「别告诉我你没发觉啊。」右丞走过来搭我的肩膀。「关於西裘……」
「西裘有秘密？」
「算了。当我没说。」他重重叹一口气。我说错话了吗？没有吧！
「西裘他……怪怪的。」我含混说著，想从右丞口中套出话。不过没有成功，反而挨了他一记爆栗。
「废话，谁看不出来怪怪的！我的意思是说，他和女生堆混在一起聊天的次数太频繁了，反之和男生就没那麽亲近，原因是什麽？要你往这方面想，你懂吗！」
「恩……我再研究研究。」我刚把视线移到西裘身上，刚好对上西裘也抬眼看我。我们互看了几秒，他就先移开视线继续聊天了。
右丞拍两下我的肩膀，就回位子坐好了。
来思考右丞刚刚丢给我的深奥问题好了。
他要我往他说的那方面想……跟女生混的频繁，嗯……他喜欢拈花惹草嘛。跟男生没那麽亲近，呃……他不够朋友，又有点害羞嘛。
……似乎又回到原点了。甚至比没思考时更糟。
害羞？他会害羞吗！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啊！
算了。反正我头脑不好，想太多我还怕自己会暴毙。明天要跟雪莉出去玩呢，呵呵。
星期六。我和雪莉很早就去撘电车了。
电车上没有几个人。跟我们同一个车厢的乘客就只有两个看起来要去扫墓的老人家，和一个提著公事包的上班族。
我们两人肩并肩坐在一起，她似乎还有些困，头靠在我肩上不一会，便睡著了。
其实我也还有点想睡，但是怕睡著会坐过头，扫了出门游玩的兴，所以作罢。
一路上我大部分都望著窗外的风景，不时还看几眼身旁的雪莉。她睡的很熟，脸蛋超迷人。
结果到站时，还是雪莉叫醒我的。
本来不是雪莉在睡吗！怎麽变成她叫我了！
走出火车站，紧邻的便是辽阔的海岸了。我们沿著一个岩石坡小心往下走，刚踩上沙滩，就是一阵轻微的海风。沙地上不断有小螃蟹钻来钻去，我们的脚一踏上地面，它们就吓的东西乱窜。
再往海的方向走一点，是渔夫架蚵架的地带。蚵的碎壳遍布沙滩，光著脚走的话，一不小心踩到了，那绝对是会喷血的。
「我们再走远一些？」雪莉抬头看我。
「好啊。」
我们又踏了一会沙，靠近水源时，赫然发现有许多搁浅死亡的水母，触手大多不见了，只剩下浑圆的头部。
我用手指去点一下那像果冻一样的水母头，比果冻还有弹性呢。
「有螃蟹！」雪莉突然拉住我，高兴的大叫。我沿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真的有一只约比拳头大的螃蟹在爬行！
我二话不说就扑上前去抓它。它跑得也挺快的，不过还是被我抓到了啦！
我站起来把螃蟹掐到雪莉面前，冷不防地被它夹了一下。
死螃蟹……
雪莉摆手拒绝接过螃蟹。「被夹到会很痛，把它放走吧！」
「嗯……不会啊，我觉得它还满可爱的。」还会夹别人手指呢。
眼光扫了一下四周，其他游客有的在踏沙、坐或站或蹲著看风景，甚至还有人在挖沙找蛤蜊勒。除了我们以外的人都没离岸太远。这边的风景很不错呢，那些人真是不解风情。
海风吹得我头发湿湿黏黏咸咸的，回到家我就去洗澡了。
晚上雪莉在我家一起吃饭，我们一家人和她边吃饭边聊天，就好像是一家人一样，天南地北地聊，完全没有忌讳。饭後没多久的点心是梅子冰棒，我和雪莉上了二楼阳台，边吃著冰边欣赏夜空。
「找到了，北极星。」我指著最亮的那颗星星。
「咦？真的耶！」雪莉语带兴奋，又抬头又垫脚的，彷佛想看清楚北极星上的每一个坑洞，模样煞是可爱。
我看著眼前犹如赤子般纯真的雪莉，一般人应该会忍不住心神荡漾、心智迷惘才对，而我却是不自觉地神游了。
前几天西裘到底是怎麽了呢……
第一次见到雪莉，西裘只跟她说了几句，之後就闷闷的到一旁凉快。隔天到学校整个是精神涣散、心情郁闷。再隔天，又恢复以往的模样，沉浸在女人众中，好像不太想理我。
自从见过雪莉後，西裘整个人就有点怪了。
啊，该不会是！因为雪莉已经跟我在一起了，他心想自己没希望了，但怎麽都想跟她交往，却不忍心抢走朋友的另一半，所以闷闷不乐！想藉著和女生堆混在一起好让自己不去想雪莉！说不定喔！
「洛枫？你在想什麽？」回神後才发现雪莉的手在我面前晃很久了。
我摇头。「雪莉，我可以和你接吻吗？」
雪莉愣了一会，应一声「嗯」，将脸凑近。
我看著雪莉似非常柔软的唇，深怕稍一用力就会破坏它，极其温柔的贴上去。
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也不清楚是不是名为初恋所给我的悸动。我和雪莉都静静的保持接吻动作，谁都没有先结束这个吻的举动。
雪莉２
少扬一大早来到学校，跟我打招呼：「阿枫，今天放学去联谊。」
喂！哪有人用这种方法说早安的啊！而且，他又不是不知道我有雪莉了！
「不要。」我回绝。
「不准。」
……
「为什麽？你前几天才见过雪莉不是吗？我和她在交往。而且，去不去是我的自由吧！」
「我说不准就不准。」他很强势地。
「厚！」真是受不了他！
西裘走进教室，经过我身旁时发现我在看他，说声「早。」之後打算随便找位子坐，但很快就被我拉住了。
「干嘛？」他以奇怪的眼光看我。
「帮帮我！少扬硬要我陪他去联谊！」我小声且急迫地对他说。「他说不定也会拉你去！」
「他昨天就有打电话找我啦，我说我有重要的聚餐，他就没强迫我了。」西裘也小声回我。「我去帮你讲讲看。」
「少扬，今天放学洛枫跟我……」
西裘才说到「跟」字，右丞就「磅！」一声把门打开又关上，兴奋的奔向我：「枫仔！我妈的朋友给了我两张萧敬腾的演唱会门票！只有今天！放学後我们去听！」
我的救星！太好了，右丞我爱你！
少扬啧一声，又继续去邀其他死党。
「少扬看起来不太高兴耶。你跟他有约？」右丞看著少扬。
「没有啊，哪有。」我很快否定了他的疑问。
西裘看了我一眼，大概是在怪我把谎说的这麽自然，但也没有揭穿，只是笑几声带过。
「是喔。那没差，今天放学我们去听！」右丞也没多做怀疑，又继续邀我。
「好啊。可是你只有两张票，那西裘……耶？」我一转头，西裘已经不在我身旁，而是安静的坐在一个位子上。
「呃……他要去的话，恐怕只能现场买票了。我真的就只有这两张，没第三张了。」右丞也有点苦恼这个问题，皱著眉用手揉了揉头发。「那怎麽办？」
「不然我去和他沟通一下，或者就换他和你去。」我提起侧背包要走向西裘，右丞又拍了我一下。
「记得多思考我之前丢给你的问题啊。答案非常简单，但一定是你从来没想过的。」他似笑非笑地。
那个问题我已经想过两遍了耶！还不叫多吗！
我走到西裘身边的位子坐下。「西裘，你想去看演唱会吗？嗯……我也不是非看不可，你可以跟右丞两个人去。」
西裘转头看我一会，又继续看他的书。「我有没有去没差啊。而且我有重要的聚餐……」
「聚餐？那不是你随口说说的吗？怎麽又提这个。」
我发现他开始情急了。
「不是、可是右丞他、你……」话才说到一半，他就语塞了。「你……」
「等一下下课再讲。」看见教授来了，我压低声音道。
课堂中，我总觉得西裘看起来有些委屈和忧郁，他也知道我一直盯著他看，就是不愿抬头对上我的眼光。
好啊，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了──我也是千百个不愿意，但是这种情况也只能用电视和漫画上常教的一招「下课後在厕所第三间见」了！就这麽决定了！
……可是西裘会乖乖跟我去吗？
当然不可能嘛！还没拖到厕所，教官恐怕就先飞奔过来了。
所以，只能用软一点的方式罗……唉。
等到下课，我从位子上站起来。「西裘，陪我去上厕所。」
我是何等落魄啊。上厕所结伴去不是女生才会做的事吗！这是什麽烂藉口啊！
「喔。你平常不都是自己去吗？」西裘不疑有他，就这样跟我去了厕所。
我打开第三间厕所的门：「进去。」
「蛤？」他露出满脸问号。「你要干嘛？」
「进去就对了！」发觉有人靠近，我一用力就把他推进厕所里，自己也进去并锁好门。
我好像在做混混才会做的事。
「……你要和我谈判什麽？」西裘似乎也知道「厕所第三间」的含义。
「很接近啦，但不是。」我有点严肃且小声地：「你到底是怎麽了？」
「咦？」他很错愕，显然不知道我指什麽。
「认识雪莉之後啊！」我提醒他，「在那之後你都爱理不理我的，不会是喜欢上她，所以嫉妒我吧？」
「没有！不是……」他又开始慌张了。
「喜欢雪莉就老实讲嘛！我们公平竞争，你又长得这麽占优势，搞不好她会选你呢。」
「谁喜欢雪莉了！我喜欢的可是你耶！」西裘几乎是用喊的。
「你在说什麽，我和你都是男的耶！」
「你确定雪莉就是女生罗？」他突然冷静道。
「不然呢。」
他停顿一会，又继续说：「我觉得他是男的。可能是某些原因才使他总是把自己当女的装扮。但我还没想出他这麽做的原因是什麽。」
「雪莉哪里像男生啊！你不要乱讲啊。」我也控制住激动的情绪，平常口气和他说。
「算了。你不相信也没差。我又没慿没据的，你就当我乱讲好了。」他把我推开，打开厕所门想出去。
「你说你喜欢我？」我叫住他。「那……那些女生就不是你女友，而是朋友罗？你觉得自己整个心境就像个女生一样？」
「是啊。可是……你也管不著。」他停足道，却是背对著我的。「反正你有雪莉嘛。」
是啊。我身边还有可爱的不得了的雪莉呢！
我看著西裘离开厕所，隔了几分钟，我才跟著离开。
没想到西裘竟然是同性恋……喜欢的还是我呢。我听到他说喜欢我时，还不小心给他愣了一下。
太令我感到惊讶了。
右丞一直想暗示我的就是这个吗？他早就察觉到西裘的事？
我才刚打开教室门，右丞就快步朝我走近，把我拉到走廊上。
「你和西裘刚刚去哪里？」我看的出来右丞已经准备好要臭骂我一顿了。
「去厕所单挑。」我居然还有心情搞笑，太欠揍了。
「我跟你讲正经的啊！」他果然赏了我头顶一拳。
「我只是问他到底怎麽了而已。」只不过问到後来越扯越远就是了。
「然後呢？问到後来他向你告白了，你才终於知道我一直暗示你那个问题的答案？你否认他的性向，就这样让他一个人走回来却没追问？」
告白……算是吧。我否认他性向……我没否认啊，只是一时之间没办法接受而已。我没追问……我也想追问啊，只是脚就是不听使唤，钉在原地走不了。
我在心中分析出以上问题的答案，但我还是静静看著右丞，一句也没说。
他看我默默不语，心中大概也有谱了。他叹口气：「西裘刚才就闷闷的一个人回来，回到位子上也只坐在那里默默掉眼泪。我看你是伤到他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很自然就那样想了。」一般人都会有同样反应吧！「我还是当他是朋友啊！又不会因此讨厌他。」
「但是他可不一定这麽想。」
说的也是。刚才我们闹得并不愉快，他或许已经认定我讨厌他了。
啊，怎麽会这样。
再次打开门走进教室，西裘早就移到後方将近角落的地方。我看不清楚他在做什麽，却好像看见他的脸上有哭过的痕迹。
放学回到家时，燕婴正在看电视。
「你很閒耶！大学毕业就知道窝在家，快去考研究所啦！」今天一整天烦死了，我忍不住迁怒。
燕婴看我一眼，继续看她的电视。「喔。」
我小看她的实力了。
我心情好，她就吐槽我。心情不好，她就当个「与我何干，那是你家的事」的陌生人。可恶。
「姊，你听我说话啦。」我把态度放软。
「你说啊。」眼睛还是盯著电视不放。
「西裘他说他喜欢我。恋爱那种。」我照实说。
「什麽！」她转瞬间就在我面前了。一脸亮晶晶，只差饥饿的口水没滴出来。「真的吗！」
「对啊。」这种事可不适合开玩笑。
「那他就是那个罗！」我觉得她越来越兴奋了。
「哪个？」
「BL啊！好赞唷！」
「那是什麽东西啊！」
「男生和南生的恋爱啊！」她的双眼好像有那麽一瞬变成大星星，是我的错觉吗。「那你就接受嘛！欸欸，他是小受你是那个攻对吧！」
啥。
虽然我从来没听过BL这个名词，但是「受」和「攻」的含义我大概也想的到。
受就是当女生那个嘛。攻就是男方了。
……我怎麽开始研究起来了！
「跟他才不可能呢！我不是你说的『BL』，我跟雪莉在交往，我是异性恋，好吗？」
「那可不一定喔！」她晃一晃食指。「人的性向要在二十岁之後才会显露，你才快满二十，变数是很大的。」
「屁啦，我怎麽不知道这件事！」啊，我说脏话了。
「那是你家的事。啊！要做了、要做了！哇──」她把眼光移回电视萤幕上。
燕婴放的DVD正好演到两个男的脱光缠在一起的部分，还有「音效」呢。
我也站在原地研究了一下影片中两男的做法，想到等一下要去看萧敬腾的演唱会，才终於出门。
男的和男的交欢，当『小受』的岂不是痛死了。
……耶！我被燕婴给污染了！不好的预兆！
我不能再想这方面的事了。要冷静。
到达会场，右丞早就在那里等候了。「还有二十分钟就会开始了，我们到前面一点的地方看。」
音响声量那麽大，不怕耳聋啊。
我没说出心中的异议，跟著右丞一起往前面挤。
结果，也许是因为人红通告多，我们足足等了四十分钟，萧敬腾才匆匆赶到。
现场的民众一见到他，尖叫声连连，接著又直呼「好可爱唷」，气氛超热络。
等他开始唱歌，我几乎要断定我的耳膜是不是破了！我不是嫌他唱的不好，而是那经由麦克风扩大的音量真的是大道震耳欲聋！其他人居然能照high不误！
我一瞥身旁的右丞，他根本就完全融入在状况中了。
啊──我可不可以先走啊？看不看ＪＡＭ我都没差了，拜托还我一个清静吧……
折腾了一个小时多，演唱会终於落幕了。
ＪＡＭ一如他来的时候，也是匆匆赶著离开的。
大明星就是忙嘛，这也不能怪他。
「走了吧……咦？」原本在我旁边的右丞呢？不会是跟著其他粉丝追出去了吧！
那我就自己先回家罗！右丞，别怪我啊。
「欸，萧敬腾本人怎麽样？」我一回到家，燕婴马上就凑过来。
「他喔，很帅很可爱啊。不论男女都喜欢他。」只不过现场吵得要死，让我没心情多看他几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