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树屯的爱情----疏朗

作者:  录入:09-09

“你随便。”张建国不置可否,心知自己和对方是两个世界的人,见了这一面没准以后也不会再见,随对方怎么叫吧。
“建国,我弟弟哪儿让你不满意了?”
“什么?”张建国呆愣。
“就他和张二宝的事,你到底哪里不满意?”看看自家弟弟,从头到脚都那么精致,这张家不上赶子巴结就算了,还一副拿自家弟弟不当回事的态度,简直岂有此理!
“这跟何总没有关系。”他心里琢磨的是弟弟能不能改回正常人这码事,跟何以勋人好人坏有啥关系?可这话听到何以峻耳朵里就变了味了,为啥?他也是何总啊!这人都坐到饭桌上了,竟然说跟他没关系!这张家哥哥也太目中无人了吧?“张建国!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一句话,说得张建国是莫名其妙。“何家大哥,你脑子没问题吧?”
何以峻暴跳如雷!从他执掌何家算起,还没有一个人敢当面怀疑过他的智商!可是自从遇到张家人,号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何家当家,面部表情濒临崩塌危机!“老子智商一百八!你脑子才进水了!”
张建国觉得自己挺委屈,这事是谁先挑起来的?怎么现在成了自己脑子进水了?正在这当口,主菜华丽丽地送了上来,是他连见都没见过的法国蜗牛……
“二宝啊,想啥呢?”满天星光下,刘一舟施施然跑到院子里,和张二宝一起躺在躺椅上。三月天气,外面还很冷,可是张二宝已经在院子里吹了好一会儿风了。
“没啥。”张二宝轻声道。
“唉,你这一走就是三年,变得都不像村里人了。”刘一舟笑道。
张二宝沉默,这些天的乡村生活,他也觉得自己有点变。从跟着何以勋生活起,生活习惯就在一点一点的变。为了那个人的口味去学厨艺,既有中式,又有西式。每天起床的时间,也被何以勋带的晚了一个小时。习惯去用抽水马桶,习惯每天晚上洗澡,习惯了早上为何以勋煮咖啡,更习惯每天滚滚床单,也习惯了每天早晨的早安吻。
那个人,既神采飞扬又傲慢任性,既体贴入微又霸道蛮横。高兴了,对自己上下其手百依百顺,不高兴了,撒泼耍横不讲理到极点。可是,不管他怎么折腾怎么闹,都没有伤害过自己,忍到得内伤了也没说出过两个人分开的话。
这样的感情算什么?张二宝皱眉。以前也不是没分开过,何以勋出长差,一个月也有过,然而心里却没像现在一样整天揪着,空落落的放不下。或许,是因为知道他会回来,心里很安定。可现在呢?柳树屯已经不像个家了,什么时候回滨城还要等他哥的话。等啊等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想念,就是这么突如其来。没有人给他做饭,没有人给他洗衣,没有人应付他骄横的脾气。这些天,他过得可好?而自己,无所事事,所有的时间都用来想念。想他,想郑默,看着两个人在自己眼前不停的晃,哪一个都想要,哪一个都舍不得。如果说和郑默是两情相悦的话,那么和何以勋之间算什么?从当初的不情不愿到后来的习惯,到现在的离不开。
三年,朝夕相处,相濡以沫。原来,早在不知不觉间把那个人留在了心底,只是自己一直不知道而已。
“这玩意也能吃?”张建国惊讶。
何以峻保持着风度没翻白眼,不过在心里暗骂一声土鳖。
“大哥,这个东西营养价值很高的。”何以勋决定采取怀柔政策,拉低姿态,争取张建国的认同。
张建国嘴角抽了抽,对此人一打二闹三怀柔的策略有点吃不消。“何总,您不必这么跟我说话。”自己还没弄明白弟弟的心思呢,这何以勋到底蹦达个什么劲啊!
“不,你是宝宝的哥哥,那也是我哥哥,反正我这辈子就跟宝宝膘一块儿了,你看着办吧!”何以勋无赖道。“还有,我们家对我俩的事没意见,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我……”张建国哑口无言,当所有的人家都跟你们家一样彪悍啊!
“建国,你有问题就说,小勋办不到的,我可以担保。”凭何家的势力,还真没有什么他办不到的事,何以峻得意地想。
“我没有问题,就是想请何总不要再缠着我弟弟。”
“你他妈怎么这么不开窍!”一听话题又回到原点,何以勋炸了毛。
“小勋!”装都装不下一顿饭来,何以峻对弟弟的脾气彻底没辙。“建国啊,我看二宝和小勋也是两情相悦,你就想开点,成全他们吧。”
张建国让何家老大突然变轻的语气,吓得打了个哆嗦。太,太和颜悦色了,让人心生不安。“这不是我成全不成全的问题。”张建国苦笑,事情是怎么弄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先不说弟弟可能是同-性-恋的事实把自己吓得腿软,还在细心思索怎么和弟弟再谈谈心时,何家兄弟就冒了出来,还一副自己是棒打鸳鸯大坏蛋的样子,他招谁惹谁了?
“那到底是什么问题?!”何以勋气恼地拍桌。
张建国手一哆嗦,夹着蜗牛的钳子咔一声失了力道——咚!直直砸到何以峻的额头上!正中红心!
“他妈的!”何以峻抹了把额头的酱汁,拍桌而起!“小勋,你去找张二宝,这个顽固的笨蛋老哥帮你对付!”

第三十六章

说到何以峻是怎么对付张建国的,那还真是让张建国想都不愿想的记忆。
从何以勋撒丫子跑了之后,何以峻拎着张建国的衣领就把他带回了家。到家之后,把人身上的钱包、手机全掏出去,往客房里一关,还免费奉送两个保镖看门。这待遇,连他的对头都没享受过,可见对张家大哥多么礼遇。
“喂!放我出去!”张建国拍着门大喊。
“你什么时候同意小勋和张二宝的事,我就什么时候放你。”何以峻端着一杯热茶,边啜饮边说。
“你这是非法拘禁!我要报案!”乒乓砸门,可惜手都捶肿了,那门也没动分毫。
“报啊,只要你能出得去!”何以峻悠哉地站着,那神色怎么看怎么得意。对付张建国这种人,别的不说,就关到他屈服为止。
“妈的!”一向斯文的张建国也不禁爆了粗口。他在房里左看右看,抡椅子砸门,那门连个坑都没留下。走到窗户边,想从窗户里翻出去,可是……有钱人的房子都盖这么高吗?这一跳下去非得把腿给摔断喽,那就更走不了了。气冲冲回到门边,大吼:“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说了,只要你同意小勋和张二宝谈恋爱,老子立马放人!”
“我死也不同意!”太过分了!冲这态度也不能答应!
“哦,那你就在里面死一死吧!”何以峻耸耸肩,端着茶杯走了。
张建国无力地蹲坐在地上,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何以勋就要开车去找张二宝的当口,电话滴滴的响,他心里烦闷,张口吼道:“谁?!”
“以勋……”刘逸轩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你快来救我!”
“啊?”何以勋愣了,急道:“怎么回事?你在哪儿呢?”
“就老地方!快点!要装作我男朋友!”说完,电话匆匆挂了。
何以勋纳闷,但是这样的刘逸轩他还真没见过,估计老友是真有事了,所以方向盘一打,先去救人再说!
到了酒吧,左找右找都没有刘逸轩的身影,正思忖间,相熟的酒保跟见到亲人似的,直接把他往洗手间的方向带。“哥哥哎!您可来了!刘哥占着我们的厕所都半个小时了,这要把人都憋死啊!”
俩人往洗手间那儿一去,发现还真有几个女人在排队,最前头是个年轻男人。“老婆!你出来啊!一切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
声音温柔又磁性,何以勋掏掏耳朵,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你他妈给我滚蛋!”刘逸轩的声音从洗手间里传出来。何以勋听了一愣,左右看看,他妈的老刘怎么在女洗手间里?
“老婆,我对你是真心的,你一定要相信我!”男人对天发誓道。
何以勋的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他僵硬地转头,仔细打量这个人。短短的头发,墨黑的眼睛,灯光下看不太清,但是皮肤明显比其他人黑,倒是身材很壮。总的来说,绝对是男同志中的上品!不过,现在不是评论这个的时候。他奋力挤开众人,敲敲门。“轩,我来了。”
听到他的声音,刘逸轩明显激动。“阿勋!呜呜呜……”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黑,他一把揪住何以勋的衣领,怒道:“你和我老婆什么关系?!”
“扯淡!”何以勋瞪他。“谁是你老婆?逸轩是我的人!”是哦,他是刘逸轩的老板嘛!两个人正要拉扯,一个大嗓门儿远远地飘了进来。“哎?干嘛呢?都让让!都让让!我家逸轩宝贝儿呢?!”
何以勋转头,见是齐岳。
陌生男人当场就炸了毛!“他妈的,都不准动我老婆!!!”
“老公,这么关着人家不太好吧?”何氏夫妇在楼下吃饭,何大嫂担心地说。
“没事,就关两个两天,吹不着饿不着的。”何以峻不以为意道。
“就没个别的解决办法?”那可是未来亲家呢,也不怕坏了两家情谊。
“别的?唔……太费脑筋了。”
何大嫂无语。半晌,才对旁边的管家道:“楼上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饭菜也要征求客人的意见,除了放他出来。”
管家点头,报告了另一件事。“客人说要向家里报个平安。”
“这样啊!”何大嫂点点头。“我来打这个电话吧。”拿过张建国的手机,翻到“家”那个号码,拨过去,立即传来女人的声音。“老公,你在哪儿呢?”
何大嫂只是简约的说,张大哥在我家,吃过饭就要休息了,有什么事等他回家再说。她自认为把话说得简约明了,没想到却让张建国他媳妇儿翻来覆去了好几宿没睡着觉。是啊,一个陌生女人拿着自己老公的手机往家里打了电话,还说要在她家吃饭睡觉,这不是示威是什么?!
可怜张建国还在楼上想着怎么逃出生天,却不知家里的后院已经起火了。
何以勋在刘家蹲了三天,他也不想的,可是刘逸轩给自己招来的那个“老公”实在是有毅力,天天就在刘家的大楼底下蹲着。骂不走,踹不离的,刘逸轩只好拉着自己壮胆,反正他是不肯出家门一步了。
何以勋看着那男人也挺可怜的,你说你跟刘逸轩到底有啥样的深仇大恨啊,非得这么折腾!齐岳有家室,不能天天陪着,可自己也没闲着啊!要是去晚了,张二宝又颠儿到别的地去怎么办?
他心里着急,又不好意思跟刘逸轩说。只能每天出去时,狠狠地瞪那个男人一眼。那男人也是,竟然还自带睡袋的,这都是哪儿跑出来的神仙啊!而且从自己去“救”老刘开始,这男人的眼光就跟刀子似得往自己和齐岳的身上扎!靠!还以为他们3P怎么着?何以勋心里嗤笑,要P也是和宝宝P啊!刘逸轩那病鸡样也就这男的看得上眼吧!
两个人相看两相厌,直到三天后,男人终于咬了咬牙,闷声问他:“我老婆还是不愿意见我?”
何以勋掏掏耳朵,摇手指道:“第一,他不是你老婆;第二,他干嘛要见你?”
男人神色一顿,颓然道:“是,我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可这完全是个误会。我的时间不多了,今天下午必须走,他……真的不见我?”
何以勋耸肩。“您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赶紧走吧赶紧走吧,张二宝还等着我呢!
男人长叹一声,在大楼下仰望半晌,终于垮着肩膀走了。
张建国屈服了。
他不想这么憋屈,可是他妈的不屈服就得让人家关一辈子了!
“喂!叫你们老板来!”他有气无力地吼道。
“对不起,何先生现在在公司开会,晚上才会回来。”保镖尽责道。
张建国靠在门板上长吐一口气。让他回家吧,让他上班吧,这么闲着无聊着他会发疯的。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张建国被磨得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了。
“建国,你找我?”何以峻和颜悦色道。
“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吧!二宝的事我不管了!”只要能离何家人远一点,让他干什么他都愿意。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要回家!老婆我想你!老妈我想你!儿子我想你!
“那好,写份保证书,我立即送你回家。”
“还要写保证书?”张建国讶然。
“空口无凭,立字为据。”何以峻严肃道。“小李,去把黄律师找来。”保镖之一立即小跑着去打电话了。
张建国立马傻了,这都什么人啊这是!“我就一个条件,这事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
“好吧,这个可以协商。”达成了目的,何以峻笑了。“你家人都是指谁?”
“我妈,我老婆,我儿子!”好几天没抱儿子了,呜呜……
“哦,或许我可以去找令堂谈?”何以峻掖挪道。
“你敢!这事让我妈知道我就……我就……”
“你就怎么样?”
“我就把你关起来!”狠命握拳!“把你关到死!!!”
何以峻闻言哈哈大笑,拍拍张建国的肩,忍俊道:“张建国,你们张家人……真他妈天才!”
签订了不平等条约,张建国就自由了。
不仅自由了,何家夫妇还专程把他送回家,顺道拜访了一下张家妈妈。
张大嫂看到丈夫回来很高兴,可是一想到那个“外遇”的女人,脸立马就拉了下来。张建国不明所以,倒是何以峻猜出了由头。淡淡地说因为那天和张建国喝多了,所以就由自己太太给张家打了个电话,谁知道张建国对酒精过敏,又在自己家里休息了几天,这不现在把人送回来了。
张大嫂偷眼打量一下何家太太,虽说模样显小,但是到底带着富贵人家的娇气。再看一眼自己丈夫,确定人家出墙也不会爬这样的,心里就放下了。
等到何以勋得到他哥的消息,说张家哥哥已经摆平时,他已经赶到了柳树屯。可是让他郁闷个半死的是张二宝他不在家。
问刘一舟他去哪儿了?答曰去看郑默了。当时何以勋的脸就黑了,好你个张二宝,老子摆平你的家人来接你回去,你倒跑去看老情人了!气得他无处发泄,抱了两抱青草死劲喂刘一舟的老牛,那老牛的肠胃近年越发不好,青草吃多了直拉稀,刘一舟心疼地看着老牛,简直控制不住自己要杀人的冲动!
两个人眼看就要打起来了,关键时刻,张二宝回来了。“哥,你们俩干啥呢?”
“你到哪儿去了?!”何以勋暴跳。
“我去监狱了,给默哥送东西。”张二宝老实道。
“你去看郑默?!”何以勋咬牙切齿道。
“是,默哥下个月出狱,我给他送衣服去了。”一想到郑默那有些忧郁的神色,张二宝不禁叹了口气。
“下个月啊?”这么快?!何以勋皱起了眉头。
张二宝点了点头,想到郑默要出来,心情就很好。“哥,咱们一起去接默哥出狱吧!”
“张二宝!”何以勋冷笑道:“是不是郑默要出来,你就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大活人?”
张二宝摇头。“我没忘。”
“那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迟疑半晌,点头。“有。”
“那你喜欢我不?”
“我……”张二宝沉默了。要说不喜欢是不可能的,可是在郑默就要出来的当口,他怎么去对何以勋说,其实他心里也有他?
两个人瞬间陷入了沉默,何以勋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疼,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很痛苦?想发泄?都不是了,当身体的一切感官陷入停顿时,是不是就像那句话说的,哀莫大于心死?
虽然很失落,但是何以勋并没有离开柳树屯。
或许是张二宝的那句心里有他激励了他,或许是心里难过到动弹不得的地步。
很长时间没来过柳树屯,柳树依旧,花圃依旧,甚至连小桥边那棵开满花的桃树,也跟他当年来到柳树屯时一模一样。
何以勋坐在小桥边,落寞地看着夕阳。桃花一片片随风飘落,落到他头发上,肩膀上,轻轻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张二宝从小屋里出来,就看到他静坐的样子。那树,那花,那人……曾几何时,他站在那儿,冷着脸,带着城里人特有的傲慢,嫌恶地看着这一切。那时候,自己在干什么?是拿着扫把扫地?还是推着小车倒鸡粪?
两个人从相厌到相恋,要经过多久的时间?两个不同背景的人要融合成习惯,是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俩,做到了许多人认为不可能的事,却到现在,又不得不分开?张二宝静静地站着,看着何以勋消瘦的背影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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