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爸……你不仅仅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有理解错吗?」
「……」
「爸……你才是那个……怀胎生下我的人……我并不是妈生的,对不对?」
「……闭嘴……」
明真放下衣襬,很想安慰沮丧的明兴诚,犹豫了半天为了安全,还是不敢贸然靠近父亲:
「爸,你诚实回答我好吗?我有权利知道,是谁将这样的体质遗传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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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长大 064
064
明兴诚没有回答明真,只是抬起头拿湿漉漉的双眼望著明真的肚子,没有任何眼泪从他的眼眶溢流,却能让人明显的感受到他的哀伤。
「……你为什麽要瞒著我,拖到现在?」
过了好一会儿,明兴诚没有回答明真的问题,反倒问起明真:
「你对周数知道得这麽详细,可见有医生定期给你产检……难道你这医生没有替你评估过情况,知会你子囊承胎的危险性吗?」
「有……我知道我会有生命危险……可是我坚持要生!」明真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坚定从容,用力绞著衣摆的双手却泄漏出他的紧张不安:「因为这个宝宝是爱的结晶,已经有许多人期盼他的出世!」
明真的宣告让明兴诚突然松开抱头的双掌,站直身手肘不再撑住桌面,几个大步向明真跨来,抓住他的右手臂将人往门外方向扯:
「你是男人生什麽生?跟我回美国,我认识一个专门解决血管瘤的外科权威,他肯定有办法不重伤你的动脉,也能将一切连胎带囊都切除!」
「我不要,快放开我啊爸!」
明真左腕勾住长餐桌一脚,使尽全力的甩动右手,意欲脱离父亲的掌握:
「你想要我的命可以,反正我的生命是你给的,等我生完後,要杀要剐,任你处置。」
「你就这麽想当女人,给人压著干替人生孩子?」快要抓不住儿子的明兴诚,挥手给了明真右脸重重一巴掌!
「你心甘情愿作践自己,对方可会领情的感激涕零?」明真挨了一掌後依旧没有停止挣扎,明兴诚再挥一掌!
「你跟孩子的另一个父亲说你怀孕时,他有没有用看见妖怪般的眼神看你?他有没有头也不回的飞奔离去?」
十九年前不堪的回忆如汹涌的涛天巨浪,将明兴诚的心防击溃一个大洞,眼看儿子只想逃离自己,竟然执迷不悔的想步自己当年後尘,以男子之身为另一个男人生子,胸口那痛不欲生的紧缩感久违地再度死缠上心头!
明真在听见父亲问他”你跟孩子的另一个父亲说你怀孕时,他有没有用看见妖怪般的眼神看你?他有没有头也不回的飞奔离去?”时,全身动作立即僵止,连呼吸都快忘了,恐惧立即把心中所有逞强的勇气吞噬殆尽,意识里不断重复这段问话……
此时包厢房门被轻轻叩了两声,父子俩一个沉浸在从未愈合的心伤中放任血流成河,一个被戳中软肋盔甲尽弃神智无比徬徨,没有得到回应的Clement迳自推门而入,包厢里诡异的氛围让他收敛起愉悦的笑容,三哥隆起如小丘的腹部更是让他惊讶得连脚步都抬不起来,只能手握门把站在门边,整个人定在原处好几秒,才在身後人的催促下回过神!
「Clement,怎麽了?」
跟在Clement身後个头娇小的女网友疑惑地问,碧绿如幽湖的大眼想透过Clement高大身形的缝隙,看清包厢里到底发生了什麽让Clement明显震惊的事情。
「Ann,没事没事……我……你不是原本想带我去布里斯本的至高点看夜景?现在就去吧。」
Clement虽不清楚爹地跟三哥之间发生了什麽,但看两人的神情,与三哥那活像怀孕的肚子,直觉告诉他此时最好将女网友带开,脱身回房後再问爹地,三哥生了什麽病。
「可是晚餐……」满是好奇的绿眼睛,还在朝包厢里瞄啊瞄的。
「喔,这个,我爹地跟我哥……正在谈商业机密,现在我们不方便加入……你能介绍你这里最道地最好吃的餐厅让我尝鲜一番吗?你请客,我出钱,怎麽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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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长大--图凌与明真现代KUSO版 65
065
包厢里的父子俩并非不觉Clement曾一度开关门扇,明兴诚都绷紧神经打算要朝小儿子扔杯子要他带人快滚,还好Clement反应快照子亮没有跟网友进来就走了。
「……我相信他。」直到包厢外的脚步声远得再也听不见,明真才拿左手掰著父亲紧箍在右手臂的指节:「不管我是不是妖怪,我孩子的另一个父亲都会爱我……他会为了我,接受这个孩子的!」
「哼……他会为了你?他亲口保证了吗?」父亲嗤之以鼻,手指如钢坚固,明真非但掰不开,反而让父亲抓得更紧:「也难怪,你才十八岁吧?比当年的我更年轻,所以更天真,更愚蠢是应该的!」
明真望著父亲不肯放开自己的指掌,感慨与哀伤同时袭上双眼,逐渐模糊了视线……
曾经,他多麽渴望父亲能像现在这般紧张自己,全神贯注在他生死课题上,怕他殒命不愿让步……其实,三年前的明真只要父亲有现在的十分之ㄧ重视他,关心他,爱惜他,那麽,无论手被抓得多痛,他都不会挣扎,绝对心甘情愿的承受,哪怕就连在梦中都会笑醒!
而今,他已经不仅是单纯的明兴诚第三子,随著图凌敲开他的心门後,他的人生角色丰富了起来……他是图凌心心念念专一以对,口口声声叫著的”老婆”,是乾妈寄情已故独子情感的乾儿子,是腹中胎儿死生存附的生身父亲,是个有权选择人生要怎麽过的成年男子!
感觉手指上有水滴落,明兴诚从纷乱的往事中回过神,迎上儿子垂泪清澈却无比顽固的眼睛,有些心惊儿子此刻的执迷不悔,竟比往昔自己在镜子中看见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连大学学业都还没摸著边,为何要这样糟蹋自己的前途?没有我的金钱支援,你拿什麽养孩子?他能养得活你们吗?」
「……我又不是娇弱的女人,何必要靠人养?我会负责自己跟孩子的未来……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只需要帮忙看顾孩子成长即可……」
见儿子只是一心一意的坚持己见,丝毫不肯让步,明兴诚转换策略。强硬逼迫只会鱼死网破,旁敲侧击方能攻心为上,他倒要看看孽胎的另一个基因贡献者,有没有儿子这样的承担:
「好,事到如今多说无益,这些我要亲耳听他来跟我证实,去叫他出来。」
明真深吸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躲不掉,这问题原就在自己意料之中,却在回答时,不自觉地将自由的左手扶上肚皮不住转圈揉抚:
「他不在澳洲……还要再过一个多月……他才会来……」虽然没有底气,却还是选择以实相告。
「人不在澳洲?这是怎麽一回事,难道你跟他不是稳定一对一的关系?」父亲声音更冷更硬了。
「我跟他当然是固定的,我们……是彼此今生的第一,在一起三年多来,也一直是彼此的唯一性伴侣!」捍卫爱情的大声宣言,使劲得脸都胀红了。
「他不在你视线所及之处的所作所为,你也都能为他背书?男人跟男人之间,也有贞操这种东西可守?」冷硬的语气中夹带刀带棍,满满都是嘲讽。
「只要有心相信对方,有心尊重自己,心跟心定下的贞洁约定难道还分同性异性?在上个世纪很多邦国都认同了同性婚姻,爱情跟婚姻早就没有性别之分!」
明兴诚摇著头,举手以指揉著酸涩的眼窝,时差加上情绪的大幅波动,让他深感疲惫:
「我要听他的说词,只凭你片面之词,不足以让我改变决定。」
虽然儿子的口才出乎意料的便给,面对自己几乎火力全开的怒气还能处变不惊,不中辍学业的话,不出十年必能出任家族一隅之首,独当一面。
可前提是,要将孽胎连同孽缘一举铲除,恢复求学,才能有十年後任用的可能!
他不能让儿子重蹈覆辙,重演自己当年的傻事。
男人要子嗣,会正大光明找女人生,男人找男人都是寻求肉欲的满足,征服的快感,真要有男人能生,只会被视为妖孽,生下的怪胎,谁也不敢要。
就连自己也不想要!
当年生下明真他只看了一眼,就叫医护人员抱给他请好的家佣带回祖国,他不需要一个不被期待生下的孩子,时时刻刻待在身边,提醒自己曾经有多傻,竟然相信男人之间的爱情,竟然相信他总有一天,会为了自己学习专情,竟然相信他抱著他躺在拉斯维加斯赌场上方的总统套房大床上,信誓旦旦总有一天会带他回到这里结婚宴客,昭告天下两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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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最後的高潮除了明真生子,就是明真身世的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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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我长大 0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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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的门再度被轻叩,原来是餐厅侍者询问主餐是否用毕,需要撤盘改上餐後甜点与饮品了没有。
「请将我的牛排再度煎热,全熟也没关系。」
气氛因第三人切入而冲淡了烟硝味,神经紧绷的明真总算能松口气,开口示意侍者进来,要他将自己早就冷却的排餐再处理过:
「烤布丁与英式热红茶等下也一齐跟牛排上桌吧。」
虽然跟父亲这番争执拉扯,让他完全没有食欲,可是他不能率性而为,不能饿著腹中急速成长的孩子。
「爸爸……你的羔羊肋排要一并弄热吗?」
明真用客气的口吻问著父亲,试图再次抽回右手,也许是顾忌一旁正推著餐车端走瓷盘的侍者,也许父亲的理智已经能压制暴怒,几乎在明真挣扎的第一下,紧箍手臂的指头立即就松了开,给父亲缩回插进裤袋里。
「好。我也一样,该上的全都尽快上过来。」
侍者应了声请稍候,俐落地将另一份排餐也端上餐车,迅速推著餐车离开了包厢,再次将门带上。
「就算他当前人不能来,你总该有他的电话吧?」明兴诚插进裤袋的手掏出手机递给明真:「打给他,现在。」
明真从来没有这麽频繁地深呼吸,因为他从没有像今晚如此紧张过:
「他这几天处於不能分心的阶段……等後天他口试笔试都结束後,我再请他打爸爸的手机,亲口跟爸爸承诺……」
「他还是个学生?」好不容易和缓下来的语气又开始尖锐,声调向上拔高:「你跟他当生养孩子是什麽?跟玩过家家一样随便想添个家人就添?(注:扮家家酒)」
「爸爸不需要拐弯抹角的谴责我幼稚,想说什麽尽管直说,爸爸有兴趣的话,我还能将我未来的蓝图说给爸爸听。」
「没有我的金钱支援,你的蓝图能做数吗?」
又是质疑与嘲讽,在明兴诚眼里,十八岁的明真跟八岁的明真没啥分别,都需要依赖他才能过活。
「我的蓝图里当然有爸爸之前给的钱,不过,就算今後爸爸都不再打钱入我户头,我跟孩子也够用了。」
「我知道你挺省的,四个孩子里,大概就你生活费存下最多。可是那一二十万美金能养你跟你肚子里的孩子几年?你还能完成你跟我承诺过的硕士学业吗?」
明兴诚坐回原来的用餐位置,拿起红酒一口饮尽:「你这样边读书边带孩子,能把书给读好吗?」
「能,因为有贵人愿意协助我养育孩子。」明真走到包厢门前握住门把:「她现在就坐在包厢外不远处等我,是我的他半年前来澳洲找我,因缘际会下结识的,我想将她介绍给爸爸认识,希望爸爸不要拒绝。」
「什麽样的贵人如此重要,让你这麽慎重其事的介绍,非要我认识不可?」
「是我蓝图里的支柱。」
明真将门大敞放眼寻找,果然一直往包厢这边瞧的宋妈妈飞快朝他挥手,明真招手示意要宋妈妈过来,当明真再次关上包厢门时,宋妈妈的手搭在他肩膀,他的手搂著宋妈妈的腰,两人就以这般亲腻的姿势面对著明兴诚:
「爸爸,她就是我的贵人,这半年来照顾著我为我奔波,帮我找医生载我做产检的蓝图支柱。」说到这儿乾母子俩相视一笑:「她认我当乾儿子,所以她是我的乾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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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头伸出来每只都不一样长,就像父母与孩子的缘分各有深浅;
明真的父缘也许不深,贵人运却很亨通,真应了出外靠朋友这句话……
能将朋友吸收成亲人的造化也不是随便人都能拥有的,要讲投缘的……
催文的亲亲们对图真KUSO与青山自在很有悬念,固然让战战很高兴,
但这两坑都平坑了以後,亲亲们没有新的故事看,应该就不会想再来,
战战要接续图真KUSO的新故事是[阴阳小蛮妃],阉将是个独立的番外,
没正文也很容易看的,而且不会为虐而虐,保证结局很甜,请安心服用……
只要我长大 067 修正版
067
明兴诚原本想伸手拿起水杯,却在看见儿子与一个他完全陌生的东方中年女子互动亲密的肢体语言下微微一顿。
一直以来都认为明真个性有些像自己,人际关系的互动上常常无法卸除戒心,拘仅被动,至少在每次的会面中,从没看过明真这样跟哪个亲人勾肩撘背笑谈自如,虽然他是自己亲腹所出,印象中父子俩竟不曾有过这样的拥抱:
「……明真受你照顾了,请坐下一道用餐吧。」
明兴诚没有起身致意,只是朝这个眼神坚韧的女子淡淡颌首,随手一挥身旁的空位:「请问怎麽称呼?」
儿子在打什麽主意,答案已呼之欲出,但他不明白这个女子究竟图儿子什麽,甘心这样让一个陌生的孩子“利用”?
「敝姓锺。」明真替乾妈拉开他旁边的座位,眼尖的侍者又来敲门,将宋妈妈未上的餐後甜品与热咖啡改送进包厢来。
「你跟明真非亲非故,锺小姐为何要协助我儿子生下这个孩子?」侍者一退出,明兴诚快人快语,咄咄逼人毫不迂回:「难道想利用明真特殊的体质供什麽机构做研究,从中牟取利益?还是想揭发这种男人生子奇闻,扬名国际?」
宋妈妈就坐在明真身旁,对於乾儿子听到他父亲这样单刀直入毫不客气的盘问,一付想起身辩解的模样,只是伸手拉拉他的手臂,待他调回有些著急的眼眸望向自己,即安抚地轻轻摇头几下,这才正面乾儿子这位英俊中明显带著富人贵气,浑身散发凌人气息的父亲回话。
「明先生,我没有这麽想过,对於明真,我是真心喜欢,完全当成自己儿子看待。」宋妈妈刻意与明真父亲四目相接:「明真有子囊的体质完全符合辉夜月族特徵,而我也是此族後裔。」
辉夜月族存於世间已久,最知名的,要算东瀛那个分支衍生的《竹取物语》。
明兴诚闻言只是挑起右眉,手里的水杯在放回桌上时却碰得红酒空杯铿锵作响,显而易见他并非一如表面故作的无动於衷!
「哦?就光凭同族之谊,就能无条件这麽心甘情愿帮我儿子?」
「明先生,辉夜月族现存於世的族人数量并不多,就算男性有这样的体质,愿意以男子之身犯险生子的更是寥寥可数。」
宋妈妈抿唇停了几秒转头望向明真,看著大男孩全然信任自己的眼神,这才下定了决心般地和盘托出:
「明真的坚强让我不断忆起我的独子,我无法坐视身边再有这样的悲剧发生。我曾因为错待我的独子,将他逐出家门任他孤身在外待产,待在一个灰暗的小公寓中,因为子囊破裂大出血休克……他……他昏倒前曾打电话叫救护车……可是等救护人员要房东打开房门……已经来不及挽回……他……跟来不及出世的……六个月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