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己哪会有那么如意的人生。伤疤被新生的血肉覆盖,埋在心底,再一次次的挖出来展览,这就是痛,本就时刻存在着的那种痛。
放学后,几个男孩子群聚在学校后面荒废的球场上,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两阵。一边是苏阳,一边是叶云寒,以及他的‘朋友们’。苏阳形单影只的站在哪,冷冷的看着叶云寒,一动也不动,两边就这样僵持在那里。
“苏阳,想逃跑的话,我们云哥还可以给你个机会……”一个红头发的少年玩世不恭的为自己的主子出头,一脸戏谑的看着苏阳。
“哼……”
“哟~那好啊,四对一。云哥,别让这种人脏了你的手。”红发少年被那声冷哼气的牙痒痒,恨不得马上挥拳过去。可苏阳却无视他的存在,径直走到叶云寒面前,一字一句的说:“我要你收回你的话,向我道歉。”
“呵,真是恶心。怎么,”叶云寒微微抬起头,轻蔑的笑着,“当了婊子就别想立牌坊,别忘了,你只是个私生子。既然生下来就是人渣,就别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接着转向身后,对那一班人马说:“这哪来的杂种,给我清理了。”
“OK~Boss~”红发少年打了一个响指,带着其他人把苏阳团团围在中间。
私生子,人渣,杂种。苏阳紧握着双拳,觉得身边那些曾在梦魇中浮现的面孔越来越近,整个世界都是没有办法呼吸的黑暗。无论三年还是五年,抑或是自己的一生,这些噩梦,都要无休止的伴随么!
“上!”
红头发一声令下,带着四枚戒指的拳头向自己扑来。苏阳刚要冲上去反击,却发现双手已经被另外两个人反剪在背后,头被一双手固定着,死死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刚开战,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
苏尘咬着牙,透过飞来的拳头,狠狠的瞪着红头发的得意的眼睛。可是,拳风在离自己只有2厘米的地方停下了,叶云寒右手抓着红头发的手臂,左手推开架着自己的另外两个少年,泄气的说了一句:“这次算了,回去。”接着看都没再看苏阳一样,转身离开。几个跟班迟疑了一下,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每人用力推了一把苏阳解恨,才紧随叶云寒在身后离开。
苏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不怕打架,所以一个人来了。不会畏惧任何挑战,即使是这次无例外的被群殴,可是,自己居然就这样脱身了。抬起头四下望了望,果真,例外是不存在的,每件事都有合理的理由。面前的一群小混混早就不见了,站在那里的是高三的学生会主席,莫黎,以及学生会副主席,萧逸。
这下子,麻烦更大了……
苏阳在莫黎锋利的目光下出了一身冷汗,不知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人就浑身不自在。即使从未交谈过,可那种魔鬼般的气场让苏阳忍不住的想后退,想逃走。偷偷瞥了一眼莫黎身后的萧逸,对方也是一脸不言而喻的怒气,孩子顿时吓得不知所措呆站在哪里。莫黎瞪也瞪完了,吓也吓完了,满意的笑笑,转身对萧逸说:“恩,这次我把他交给你了。”
苏阳低着头,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着萧逸。一时间心里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哥,是他们先挑衅的……”
“所以你就来应战了?要不是你同桌告诉我你在这,我还奇怪你怎么丢下我先回家了呢。原来就为了几句话,来这儿逞能了,是吧。”
“他们说我……”什么几句话,萧逸哥,你能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可自己现在真的不想再说出来。
萧逸看着沉默不语的苏阳,知道这孩子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叶云寒那种不良少年会说出多不堪的话,自己也领教过。可是,苏阳居然在以一敌五的情况下来应战,不要命了是不是?自己那么宝贝的宝贝居然如此不爱惜自己,真让人火大!而且,这样的事从来都是一个人承担,每次回到自己面前的都是一个遍体鳞伤的孩子,如此之痛,他真的不能理解么……
萧逸喉咙涌动,深吸了一口气:“苏阳,不要每次都这么冲动。”
“哥,我不是冲动,这种事我为什么要忍。难道我忍得还不够么!”他若是骂我我就忍了,可是他还骂了妈妈,骂了爸爸,他还骂了你!苏阳忍不住颤抖,可还是在忍耐着,忍住自己委屈的快要留下来的泪水。
“苏阳!打架对你有什么好处?又不可能打得过他们,你这样只会伤害自己。”
“你……我不要你管!”委屈,真的很委屈,苏阳头也不回拼命的跑着,留下萧逸一个人站在球场上,天空乌云密布,瞬间发出一道闪电,伴着震耳欲聋的惊雷,第二场雨,终于落了下来。
委屈
孤单加上孤单,是更沉默。沉默加上沉默,是更寂寞。
萧逸抬头看着天,任雨水垂直打在自己脸上,半晌,打开手中的雨伞,也消失在一片雾气之中。
苏阳独自走在雨中,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自家楼下。该死……明明不想回来的……抬头看到窗子一片漆黑,家里怎么也没有人,姐姐……不在家吗?孩子走到对面那幢楼的屋檐下,抱着膝盖蹲了下来,头埋在手臂之间。真的一点都不想回家,不想回到那里,我什么都没有了是不是……
“เรา คง คบ กับ มิว ป็น แฟน ไม่ได้ ……”就在苏阳昏昏沉沉,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男孩拿起来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不假思索的按下了接听键,带着凄凄惨惨的哭腔委屈的对这话机喊了一声:“姐姐……”接着便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阳阳,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事……”小孩儿吸吸鼻子,继续撒娇,“姐……你怎么不在家呢。”
“哦,今天临时决定出差,可能三五天吧。下午回家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出发了,所以还没和你们说呢。”
“恩……”三五天,好久阿……
“阳阳,在家没事吧。你……在家吗?”
“在,在的……没事……”
“哦,外面是不是在下雨?我听到声音蛮大的,记得关好窗子,千万别感冒了呀。”
“恩……知道了姐姐,早点回来吧……”还是姐姐关心我,可是姐姐听到的雨声,就打在我周围阿……
苏鸾听到弟弟那边的声音渐渐稳定了下来,也稍微安心了一点。知道有小逸陪在身边,两个孩子会互相照顾的,不过还是难免要嘱托一番:“姐姐会尽快回来的,阳阳也要乖乖的呀~姐姐会给你们带礼物的。在家要听哥哥的话哦……”
“恩……”那个萧逸,我才不要听他的话,哼!
“阳阳?”
“哦……知道啦……”
“那就再联系吧~拜~拜……”
“恩,姐姐再见……”
挂断电话,苏阳继续把头埋在手臂里。好冷,没打伞,浑身上下除了防水的书包都湿透了,而雨伞就躺在包的最里面。想到今天萧逸哥对自己的误解,那个又变得冷冷清清的家,孩子也不管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拿着校服袖子狠狠一抹,抓起书包冲出屋檐。
刚踏出不到五步,苏阳就被面前打着雨伞,板着脸的萧逸震慑住了。昏暗的路灯下,那张脸更显得寒气逼人。苏阳又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定在那里,萧逸则直接走过来,抬手给了孩子一个暴栗,“打架,淋雨,你找打是吧,跟我回家!”
“我不回去!”孩子倔劲儿又上来了,都不关心我,干嘛和你回家!
“好啊,不回家我就在这打你。”萧逸最知道孩子要哄,也要吓。
可苏阳偏偏不吃那一套,还是站在原地不动,只是嘴上已经不敢再反驳了……
“哎……”萧逸摇了摇头,目光柔和了下来。都成落汤鸡了,还是哄哄吧……用手拍了拍孩子背,没想到却引来一阵战栗。看着孩子委屈的样子,自己怎么有一丝自责了?手心轻轻抚摸着弟弟冰冷的身躯,将其揽入怀中,苏阳也终于不再反抗的顺势靠了过去,两人相依着走回了家。
回到家中,萧逸冲了两杯板蓝根,小孩儿接过自己的那杯闻了闻就毫不领情的推了回去,萧逸看着湿漉漉的苏阳,也不再强求,心疼的嘱咐他换好衣服,又打开热水器等着孩子好好洗个热水澡。可当他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却发现穿着睡衣的苏阳已经横着倒在床上,睡着了。淋了雨,又不吃药,不洗澡,生病了怎么办?萧逸抬手想把孩子摇醒,想了想,又收了回来。温柔的看着眼前的宝贝,哭过的眼眶还红着,心里一定还很委屈呢。
“小家伙,今天就好好睡吧。可生病了也要去打针的,怕不怕?”想着想着,萧逸的坏笑又露了出来,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哈欠,抱起孩子竖躺在床上,自己也卧在小家伙身边,用温热的体温暖着在睡梦中颤抖的孩子,渐渐的闭上了双眼。
叶家别墅。
空洞的房子里,只亮着客厅的一盏灯。叶云寒此时正趴在沙发扶手上,裤子退到膝盖,赤裸的双丘又红又肿的晾在空气中。站在他身边的莫黎手中握着一根皮带,身体在灯光的照射下投向面前这个孩子一道瘦长的阴影。
片刻的休息之后,皮带又肆虐上了孩子可怜的臀,像火舌一样咬着已经快熟透了了肌肤。而叶云寒十指紧抠着沙发上的布料,身体不停地颤抖,颤抖,随着皮带的起落扭动腰身,腹部却不敢离开沙发丝毫。整栋房子,或是整个世界,静的只剩下抽打的劈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莫黎又一次停了下来。看了看眼前的皮肤,终于已经无从下手。于是随手把皮带扔在地上,冷冷的丢下一句:“再胡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继而打开房门,消失在夜色里。
叶云寒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大口的喘着粗气,头发和后背早已湿的可以滴下水来。他知道,今天的惩罚终于结束了。等到莫黎的脚步声完全消失,男孩儿费力的支撑着已经僵硬的身体站了起来,艰难的扭过腰看着身后,心里不禁一颤,因疼痛而皱在一起的小脸变得更加扭曲。可马上又苦笑了下,“呵呵,够狠。打成这样也叫客气……”接着,抬起头望向玄关,仿佛那个冷漠的背影还停留在那儿,并未完全消散。
莫黎,你每次给我的都是一顿毒打,什么时候,能给我一个微笑呢。
打针
第二天上午,叶云寒没来上学,不良少年的缺席大家司空见惯,可是优等生苏阳却也华丽的旷课了,据萧逸的解释,这个傻孩子下雨忘记带伞,不幸感冒在家静养了。想起今天早上弟弟不住咳嗽的痛苦样子,萧逸就一阵揪心。
六点半,晴天小猪的闹钟成功的把萧逸叫起来,可他洗漱完回来都没发现那孩子有移动过的痕迹。一般都不会赖床的呀,萧逸心想,小心的摇了摇睡梦中的小猪,没醒,点了点笑穴,还是没醒,眼睛还肿着呢,要不再让他睡一会吧。刚要起身离开,手突然被苏阳拉着,小孩儿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眯着眼睛确定了一下哥哥的具体位置,晃了晃小脑袋,皱了皱眉,挤了挤鼻子,“阿……嚏!!!”一个喷嚏夹着口水毫不浪费的帮萧逸洗了个脸……接下来,又晃了晃小脑袋,晃到重心不稳时直接倒了下去,躺在枕头上呢喃着说:“恩……对不起……”
等萧逸反应过来自己遭受了怎样的非人待遇后,小家伙已经快睡着了。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上不友好的液体,这一次,毫不留情的把被子掀开,用高八度的声音做最后通牒:“苏阳,你大清早就用这种方式和我打招呼,再不起床的话,别怪我心狠手辣!”把手移到小屁股上,我看你怕不怕~
“哥……我头疼……”孩子闭着眼睛,声音微弱,不会是真的病了吧。用手试了试额头,不烫,没发烧呀~
“咳咳!咳!我今天不想去上学了……好难受……”
看到宝贝咳嗽,萧逸心疼的不行,可昨天的事还是让他忍不住想要教训这孩子一番:“感冒了吧,让你淋雨,还不吃药不洗澡,现在知道难受了?”
“哥……咳咳!”苏阳勉强睁开眼睛,撅着嘴,痛苦的样子可怜的让人心碎,“哥帮我和老师请假吧,好不好?”
“当然可以了~”病成这样,谁还忍心让你上学呀,不过……“不过生病了就要打针吃药,一会儿我和老师说一下,前两节课不去上了,陪你去小区对面的医院吧。”
苏阳听了萧逸的话,先在心里打了下小算盘。恩……不用上学,不错;哥哥陪我去看病,真好~吃药,恩……反正是药片,咽下去就好啦;打针……不要啊…… ㄒoㄒ……那么,不打针和哥哥之间,原谅我只能选择前者……╭(╯^╰)╮……
“恩……咳咳!那个……我可以自己去看病的,哥还是去上课吧,咳咳!咳!”
“那怎么行,你自己能走过去吗?要不我背你吧!”有没有这个体力是一个问题,关键是这个小傻瓜知道怎么看病么,别再没挂号就冲进去让人家把脉……哎……永远都担心他到底会不会照顾自己……
“不用啦,我自己真的可以的!”想到自己一个大男生被哥哥背着过马路的情形,人家才不要那么傻……
“那好吧,你再睡一会,早上起来吃点东西再去~”
“恩恩,知道了,咳咳!”
“哎……这么严重,感冒药打针才能好的快。医生如果说要给你打针的话,千万别害怕呀,听到没有?”
可是,连着听到两次‘打针’这个词,小苏阳早就吓得说不出话了。
“乖,别怕,要不哥哥陪着你?”萧逸知道苏阳从小最怕的就是打针,每次都要为此大闹一场。可今天这孩子却乖的出奇,小手握紧被子,探出小脑袋,畏惧的看着自己,声音小的不能再小:“不用哥哥陪了,我会听医生的话的,真的……”
“真的?呵呵,那好,我先上学了,好好照顾自己呀~”在弟弟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看着因自己的举动而惊讶的大眼睛,以及羞红的小脸,萧逸浅浅一笑,为弟弟盖好被子退出了房间。
现在,应该已经看完病了吧。萧逸拿出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了,虽然中午会回家吃饭,现在还是忍不住想要发短信问问孩子的情况。
苏阳,感觉好点了吗?去看病了吗?
恩,好多了~去看病了,医生开了好多药哦~
呵呵,那记得按时吃呀,多休息,多喝水,中午给我看看处方单。
恩,知道啦~为什么要看处方单?(上面写的双黄连注射液可是要打针用的……+_+……)
呵呵,没什么,看看医生都开了什么药~
恩哦……好吧……(早知道就说丢掉了……=_=……)
收起手机,萧逸抬头看了一眼一直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的语文老师,却发现对方正透过眼镜向自己发射寒光,不禁吐了吐舌,阳阳不用上这个女魔头的课,还真是幸运啊!
惩罚.1
周六早晨,苏阳依旧没有被闹钟叫醒,憔悴的躺在床上。
萧逸按下闹钟,起身坐在孩子身边,用手试了额头彼此的温度,并没有发烧,可已经在家休息了2天,阳阳的病情怎么一点都没见好转?既然不用上学,也不忍心摇醒小孩儿,于是独自准备好早餐,看看时间还早,一边做作业一边等苏阳起床。
8点多,苏阳再一次咳醒了,现在不但白天会不住咳嗽,连睡觉的时候都难免难受的醒过来。
“萧逸,几点了?咳咳!”
“八点多了,很难受吗?起来喝点水吧。”扶起苏阳喂了几口水,又小心的帮他靠坐在床头,起身拿来几盒感冒药,“这些药每种要吃几片?我帮你拿出来。”
“恩……好像是两片吧……”苏阳觉得浑身酸痛,说话也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