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鲤杀鱼----木味八

作者:  录入:08-04

洛东禾消失在了水里。

墨鲤杀鱼 060

60
赵墨鲤立在水中,他不知所措的看著自己的双手,他向前捞去,水中指尖滑过,从指缝中溜走,水色是透明而又幽暗,只有他一人。
“现在,现在去……”赵墨鲤皱眉,他喃喃自语:“要快,要,现在,去,救,救……”他浑身都在颤抖,无法来控制,他捂住脸,他无法将字给吐清楚,他扬起脸,他跪倒在水里,颤抖的不能自己。
水底的泥将他的膝盖给吞没,身体在慢慢向下陷去,他无法动弹,他离开不了,他没有办法。
“不!”赵墨鲤撕心裂肺的大叫,但是,那呐喊,也只不过是小小的几个泡泡,浮上去,便破碎。
什麽是内丹,如何去救人,他一窍不通,他什麽也不知,赵墨鲤被绝望给折磨的快要死去,水越来越凉,像是要把他冻结成冰。
朦胧中,他看见一条鲤鱼,金色的鳞片,在水中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它慢慢靠近,很大的鲤鱼,尾巴在水中摇摆,绕著赵墨鲤缓缓游动。
赵墨鲤伸手,这次,他确确实实的,是触碰到了那条鲤鱼。
金色的鲤鱼,赵墨鲤知道,这条鲤鱼的名字,叫锦墨。
速度是极快的,快的看不清两旁的事物,一闪而过,像是一道光。长长短短的水域,有极宽,有及窄,有极深,有极潜。
赵墨鲤伏在鲤鱼的背上,双手抓牢,他从没有一刻像这样安心过,当他触碰到这只鲤鱼时,他就了解,他们是一体的,是从未分割过的一体。
当鲤鱼浮出水面时,赵墨鲤看见的,夕阳下,军营的炊烟。
在风中飘扬的旗帜,是熟悉的那面。
赵墨鲤湿漉漉的爬上岸,转头,见水面平静,没有一丝波澜,更不要提鲤鱼了。
他一步一步像兵营的方向走去,有一队一队的兵士,举著武器,来回巡逻走动,赵墨鲤缓缓经过,竟然没有一个人看见他。赵墨鲤穿过兵士,穿过他们手里的铁器,他的身体是一片虚无,是一片空白,一步一步,前方像是有什麽在牵引著,他走的并不急。
主将营地那里,是重兵把守著的,赵墨鲤站在前方,顿了下。没有人看见他。赵墨鲤微微笑了起来,他攥紧了手,手里所拿的,是一枚带著微弱光芒的椭圆形小石头,淡淡的灰色中又闪烁著小小的金光。
在他的手心里,炽热,像是心脏一样,轻轻脉动著,赵墨鲤用指腹抚摸,光滑,这便就是那只鲤鱼的内丹。在水里,鲤鱼停了下来,赵墨鲤捡起水底的一把匕首,也许是哪个兵士不慎遗留的,也许是从战亡的将士手中滑落。
匕首依旧锋利,刺破了鲤鱼柔软的腹部,伤口处涌出了红色的液体,一度将赵墨鲤的视线遮盖。血水很快散开,赵墨鲤手伸入鱼腹中,小小的内丹便滑入他的手里。
鲤鱼的眼睛望著赵墨鲤,温柔的眼神,赵墨鲤脸上是笑容,但是在水里,即使有泪水,也无法滑落。
赵墨鲤的眼里只看见洛东蓟一个人。洛东蓟躺在毡子上,脸色苍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赵墨鲤走上前,细细端详,却发现有些陌生了。
憔悴了。
洛东蓟眼睛是禁闭著,赵墨鲤能感觉的到,他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流失出体外。
那毒的确是狠辣,一旁有换下了的棉布,上面的血都成了黑色,而在洛东蓟的身上,那黑色,依旧汩汩的流出。
“洛东蓟。”赵墨鲤小声的叫唤。他俯下身,想亲吻洛东蓟的额头,但是,扑了个空。
洛东蓟神色依旧是平静,他听不见。
生之浊重,死之涅道,往生交替,如是渐增。
洛东蓟在一团迷雾中看见了赵墨鲤,他欣喜,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你来这里做什麽?你知道这里是什麽地方吗?是战地!很危险,你快回去,不要再停留这里!快回去。”他板起脸来训斥,他竭力装作很严肃很凶恶的样子。
“我很快就走。”赵墨鲤轻轻点头,他走到洛东蓟身前,突然抱住洛东蓟的头,一个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贴到了洛东蓟的嘴唇上,洛东蓟吃惊,张开嘴,不知是什麽,被赵墨鲤的舌头渡了过来,一闪神,就咽下去了。
“你……”洛东蓟看著赵墨鲤,赵墨鲤面上的笑容没有变,轻轻说:“那麽,我走了,你要多保重。”
转瞬间消失。

墨鲤杀鱼 完结HE~

61
齐殷国楚阕五年十月。太子洛东蓟率兵大败西酬。同年十一月,西酬请降。
今年的寒冬,来的特别早。
“雪下的真大啊。”仰城官道上,一辆小小的马车,不急不缓地向南驶去,车辙马蹄深深浅浅,很快便被从天而降的鹅毛大雪给覆盖住。
车帘被微微掀开,露出一张带著些病态的面容。头发是漆黑,五官清雅,但是面色难看,眉眼间有了些岁月的痕迹,带了丝沧桑,嘴唇一张一合,冷风一吹,就冻的哆嗦。是一个中年的男子。
驾车的人身上裹著严严实实的斗篷,只有帽檐下露出的一双眼睛,鹰一般的锐利。只有在转身向後望的时候,带了一抹温情在其中。
“冷吗?前方不远的地方就有一处驿站,我们到那里去停歇一个晚上,用热水洗洗身子,好吗?”
轻言慢语,言语中也是无限的温柔。几乎要将人沈溺。
“恩,不急。”中年男子冲著他笑了一下,那人呆了呆,也相视笑了起来。
马车停在了驿站门口,前面的人先跳下来,中年男子也从车厢里探出身子,手攀在他的身上,缓缓下车。
两人要了间房,要了一大桶热水,又点了些食物,便关上了房门。
中年男子坐在床上,神情显得疲惫,他像是被衣服勒的喘不过气来,便将身上的袄衣的带子松了松,露出微微粉红的脖子。
另一个解开身上的斗篷,露出了面孔,是位年轻强壮的男人。俊美而不失阳刚之气的面容,在这一间小小的陋室里都像是可以发光一般。
但他却盯著中年男子的脖颈,咽了一口口水。缓缓向中年男子走去,中年男子正在揉眉心,一抬头,看见面前的人,还有些诧异地“咦”了一声。
“这麽迫不及待麽?”年轻男子双手圈住中年男子的身体,将他压在了床上,笑著说。
“才……才没有……”中年男子的脸也变得红了,一扫刚刚病态的苍白,甚至显得有些媚态。
“是吗?”年轻男子笑容更大,显然是不相信。
偌大的水桶里盛著满满的热水,哗啦哗啦,被溅到了地上,小小的水花、大大的水花,也比不上眼前人眸子里荡漾的波纹。
“啊……恩……啊啊……”水桶里,中年的男子被抱起,双腿架在了桶的边沿上,浑身颤抖著,脚趾蜷了起来。年轻的男人托住中年男子的臀部,二人之间,再没有一丝的缝隙。
水底那不易被人察觉的水花在二人之间小小的波动著,先是缓缓的,轻轻的,接著,是粗暴的,用力的。细纹变成狂天大浪,欲海无涯,吞噬了一切的理智一切的思维。
胸前的那两粒被捏的通红肿胀,从平板身体上突兀的立起,像是成熟的果实,用尽一切办法来吸引别人,等著被摘取。
被食用。
被大力的吮吸,中年男子已经带了哭腔,喉咙深处发出了有些嘶哑的,却是甜腻的喊叫。
木桶也被震晃荡起来,扑通!当,桶里的水几乎空掉,二人陷在了里面,紧紧靠在一起,从皮肤,到呼吸,到眼神,到发丝。
都成为一体,纠缠在了一起。
甚至是生命。
“……”气喘吁吁,中年男子已经发不出声音了。他仰起头,紧闭上眼睛,白色的浊液沾上了二人的胸膛。
“再要一桶水吧。”年轻男子有些留恋似的,用手指轻轻挑起那粘液,放到自己的嘴边,伸出舌头来舔。
“……”中年男子点头的力气也失去,柔顺的被抱起,放在了床上。
“还有两个月的路程就到了,你的家乡。”年轻的男子低声地说:“可我们,所剩余的时间,还有多少呢?”
中年男子听了这话,睁开眼,看著年轻的男子,笑了一下,将男子垂在自己脸旁的长发缠绕在自己的手指上,两人的头发缠在了一起,分不清彼此,再也。
“我真怕你,怕你离开我。”年轻男子握住缠绕自己发丝的那只手,举到了自己的胸前,贴著自己的心口,能感觉的到,从那里面传来的有力的心跳。中年的男子,眷念似的抚摸那里,感受著皮肤下那生命的脉动。
“可我们,在一起了,不是?”中年男子开口,年轻的男人笑著抱起他,靠在一起:“是啊,在一起了,同生同死,这比什麽都好。”
又要了一桶水,这才算是洗干净身体。
夜深人静,二人相拥在一个被窝中。外面风雪愈来愈大,来势猛烈,床边暖盆里的小小火花,也如胆怯似的,颤动著。
“现在这个时令,你的家乡那里冷不冷?”年轻的男人一边轻吻对方的脸,一边问。
“不,不算冷,我们那里,很少见雪,更不要提这样大的雪了。记得当初我刚来京城的时候,第一次过冬,见到了雪,我痴痴呆呆的看了一天都不觉够。”中年男子像是想到什麽有趣的事情,笑起来:“不过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时光真是不饶人,转眼我──”
“转眼你拐了个太子呢,不知父皇现在,被气成什麽样了。”年轻的男人用脸颊蹭他的脖子,笑著呵气,说:“到了你的家乡,我们一起找了屋子,不要太大,但是要养一池的鱼,我们自己种一块地,想吃什麽种什麽,不要有一点的烦恼。”
中年男子像是想起了什麽,眉目黯淡下去:“不知现在家乡已经是什麽样子了。被淹没的地方,水有没有退掉。”
年轻男子没有再说话,只是温柔地抱著他。
年轻的男子到底是赶了一天的车,很快便熟睡,平稳的呼吸微微张开的嘴,中年男子盯著他的脸,像是怎麽也看不够似的,著魔般的凝视。
伸手,在於面孔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住了手,像是害怕什麽,终於颤抖地抚摸上去。温热的,柔软的,真实而可触摸到的,他的脸,他的面容。中年的男子终於忍不住,眼角滑下来泪。他在黑夜里一个人无声地哭泣。
他畏惧,如果伸手,却碰不到他的脸,那怎麽办?那张苍白的带著死气的脸,是他最大的梦魇,如影相随,即使两人现在这样靠在一起,也无法让他摆脱出来。
中年男子将棉被贴在脸上,眼泪很快被吸去,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夜是这样的漫长,让他慢慢回味,过去的事。
那时是抱著必死的决心。抱著用自己的命,来拯救来换取他的命。
杀了自己的真身,取出自己的内丹,给他服下。在他服下内丹的那一刹那,身体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所有的力气全部消失,空气都成了利刃,将身体发肤一寸一寸地割开。以为自己就会这样的消失。
醒来时,睁眼见到的,是头顶上一片碧蓝的天空,竟然还是活著。洛东禾府中的水是活水,一直将他冲到了郊外。身上的衣服都已破烂不堪,满身伤痕,皮开肉绽,爬起来,才发现竟然位置是在曾经自己暂居的那小庙的後面。
小庙显得更加的破旧,里面传来木鱼诵经声,恍若隔世。
他拖著沈重的身躯,想小庙走去,想不到,庙里的老住持竟然早早便在等他。前世前世,今生今生,错综复杂,万般的无奈,也只是佛祖座前的一粒尘埃。
老住持说,他此生,本该是有佛缘,但现在,他舍弃了前世,也就是作为今生存在的缘由,按理说,是会立即灰飞烟灭。但就是那一刹那,佛祖慈悲,动了恻隐之心,留住了他,同时还有洛东禾,原来大家都好好的,都还活著。
他要救的人也就回来了,他自己的,也可以留住,不过,代价也是有的。此生本该有的寿命,被分为了两半,一半给了他要救的人,一般是留在他自己身上。
“此生我本该活多久?”当时他问。
老住持却笑而不言。
所要做的事情便是等待。他又住在了那座庙里,每日早起,作画,读经,生活平淡如水。
小庙屋前只种了些青菜萝卜之类的,绿油油一片,也煞是可爱。
他开始想曾经窗前的芭蕉。
时光荏苒,转眼不复返,已是冬季,听说,前线那里,是战胜了。
那个人来了。骑著马,停在了小庙的前。遇上了正在铲雪的他。
他穿了有著补丁的小袄,厚厚底子的布鞋,头发凌乱地盘著,呆呆地仰头,看著马背上上俊美如天神般的年轻男人。
伸手,却不敢接过,他就是这样别扭,这样的懦弱,需要被粗暴的对待,但更需要温暖的呵护。
被拽到了马上。被问到:“你想回家乡吗?”
“只有我们两个人,去你的家乡,我们就在那里渡过余下的时光。我已经知道了一切,死而复生不是那麽简单的事情,我现在的生命就是你的,我现在的人也是你的。”
“和我在一起吧。”
齐殷国楚阕五年年十二月。太子洛东蓟因战时余毒未清,猝死京城。楚阕六年年一月,立其弟洛东禾为太子。大将军陈危之子陈澜木,战时军功显赫,赐皇姓,封平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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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江南真是好地方啊,冬天都那麽舒服!嘿嘿嘿嘿,我们继续继续……”
“……”
十年後。
“说不定我们哪天就没了,现在的时间真是一点都不能浪费啊,快到来,啊呀,现在害还什麽羞,你身上哪里是我未舔过的……唔……”
“……”
三十年後。
“话说,你这辈子本来的命可真长啊!还好我现在还年富力强,金枪不倒!”
“……”
六十年後。
“果然是妖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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