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我到青州城后新提拔的李管事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脸凝重：“程老板，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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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简介：小蝶遇到了从商以来的第一个大坎。
第十六章 黑道白道总得有个道
从一个月前开始，印局和书坊的生意就有明显的滑落。前一段时间，我先是忙着搬家，赏桂花，接着又是大哥来了，我便没顾得上管这边的生意。今天过来一看，不但书店的生意不好，连印局的利润都跌了五成，还没来得及询问详情，李管事来报，有人来店里闹事了。
“是几个街上的波皮无赖，说是收……例银。”李管事叹了口气，脸色不太好看。
就是收保护费了，靠，忘了古代也是有黑社会的！我一脸平静地问道：“他们要多少？”如果不高，省得惹麻烦，蚀财免灾好了。
“这个……”李管事吞吞吐吐道：“每月15两。”
15两？我靠！果然是黑社会，他们还不如直接去抢！要知道，15两够五个中等的三口之家一年的用度，我的书店有时一个月的纯利还不到20两呢，他们倒是狮子大开口，一来就要15两！我皱着眉，沉吟道：“哪个店？”
“四家店都来了人，砸了些桌椅板凳，有一家店的伙计上去拦了一下，便被推了一跤，打了两拳。那些人走时扬言明天还会来，不给的话就砸店。” 李管事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悄悄抬头看我的脸色。
我急忙说道：“打坏的东西赶快换掉，给伙计请个大夫瞧瞧，店里的客人有没有事？”
“客人没事，中午店里的生意本就冷清。伙计已经请大夫看了，说就是些外伤，擦点药酒休息一下就成，没大碍。”李管事很快答道，抬头看看我不虞的脸色，嗫嚅道：“老板您看，这例银……”
“给他，分文不少。”我咬牙说道。
情况很明显了。这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赤 裸裸的挑衅，他们的目的，绝不是单单为了区区二三十两例银，而是想逼得我在这青州城待不下去，开不了店。只是不知道，会是谁派来的。同行？有可能。俗话说：卖石灰的见不得卖白面的，同行是冤家。可是，据我所知，我那个活字印刷技术，已经不再是秘密了。最近青州城附近的不少城镇，都已经开始采用了，而且听说比我的发明还略有改进。我所谓的新技术，已经对同行们造不成威胁了。那么，还会有谁？我扪心自问，到青州城不过将近一年的时间，不论在商场上，还是在日常生活中，没有得罪人，也没有做过什么赶尽杀绝的事情。
当务之急，是要找出解决办法。这次同意付保护费，不过是我为了拖延时间而使的缓兵之计。欲壑难填，这些背后有主谋的小流氓，光用钱是肯定解决不了问题的。
唉，中国的国情就是这样，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做生意重要的一条就是要有背景，不管是黑道还是白道，总得有个道，占上一头才行。
白道我是不用想了。官场腐败黑暗勾心斗角，我既然放弃了科举之路，现在更没必要为了一些小生意而折腰，更何况，官场上关系纵横交错十分复杂，我又不是本地人，就算有心也不可能在一个月内搭上关系。
我并不是没想过借助文大哥的力量，可文家的根毕竟扎在仓山县，在青州城内有多深的道行我并不太清楚。更重要的是，我自觉这段时间以来麻烦文大哥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远的不说，买房子的时候，我一时没这么多的现银，还是文大哥主动借了一百两给我，连借条都没让我打。这次的事我确实也不好意思再找他了，况且，我也想靠自己的能力来解决这次的问题。
三天后，我提着一个包裹走进了青州城内最大的赌坊——万鑫坊。
白道已经没指望了，我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再去混古惑仔吧？只有想办法和黑道上的人物攀交情了。自古以来，黑道除了杀人放火抢劫强 奸外，捞偏门生意唯有黄、赌、毒了。
黄——青楼，虽然对我挺有诱惑力的，可太没创意了。谁说穿越者必去青楼？谁说穿越者的第一桶金必须得从嫖客身上挖？我偏不！
毒——这世界还没有烟草，更别提毒品，就算有，我还不想和这个害人的东西搭上关系。
刨去两项，就剩下最后一样——赌。
好，就是它了！
走进万鑫坊，只见里面不大的几张桌子边密密麻麻围着的都是人，“下注下注，买定离手”、“开！四四五，十三点，大”等喧闹的人声瞬间灌进双耳，空气中充斥着粗鲁汉子的汗味、体味甚至还有脚臭味，十分难闻。
我皱着眉止了步，正犹豫着左顾右盼间，一名像是看场子的伙计上前搭讪道：“爷来了，想玩点什么？”估计他看我年龄小，打扮似儒生，而穿着佩饰又不俗，一时拿不准我的来头，疑惑的眼光一直在我身上打着转。
我自认潇洒地刷地一下打开折扇，轻摇两下，微微一笑：“我要见你们老板，有生意谈。”
那伙计明显不信，默默地打量了我两眼，淡淡地应了一声：“请稍等。”便朝内走去。我在赌坊内好奇地一阵乱逛，只见里面就是平常的押大小、推牌九之类的，没什么新鲜玩艺。我不太懂牌九，站在一旁看得起劲，刚看了两局，那伙计回来了，站在我身边，恭敬地说道：“公子里面请。”
就凭这伙计的反应我就知道找对地方了。这儿的伙计训练有数，虽然看得出来他对我的疑惑很深，却没有贸然出言，而是马上为我去通报，通报之后很快就请我进去，足见这里的老板也不是普通之辈。
随着伙计穿过前堂，里面是几间房门紧闭的屋子，根据从里面隐约传出的人声和洗牌声，我断定这应该是有钱人的雅间了。沿着走廊走过雅间，再拐个弯，尽头处是一间宽敞的议事厅，穿过议事厅，后面有间红木大门的小屋。
领路的伙计举手轻敲了敲门，待听到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便退后一步，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公子，请进。”
我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主座上坐着一个人，正端着杯子悠闲地喝着茶，见我进来，把茶杯一放，站起身拱手道：“不才姓李，公子请坐。”
我拱手道：“在下程之蝶。”便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了，这才细细打量起房间。这间屋极大，两边靠墙放着一溜红木桌椅，主位设了两座，背后供了个大写的“义”字，墙上还挂着不少字画，无外乎是猛虎下山图、桃园三结义之类的内容。果然有黑社会的风格，我暗笑，再仔细瞧那李老板。
那人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长相就颇精明，可我觉得似是在哪里见过他，总觉得眼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那人显然行事也很沉稳，见我的眼睛只是在房间内和他身上打转，也并不急着开口，仍是悠闲地端着杯子吹一口，啜口茶，待我看够了，才放下杯子，眯了眼道：“不知程公子所来何事？”
“公子两字实不敢当。”我摇手道：“在下也仅是一名普通生意人，此次来找李老板，是有笔生意想和老板谈谈。”
“哦，”那姓李的斯条慢理地应了一声，丝毫不见急态：“愿闻其详。”
“不知道李老板对万鑫坊如今的利润可否满意？”
李老板抬头哈哈笑道：“程老板是在开玩笑吗？在位言政，在商谋利，赚的钱只嫌少不嫌多，永远不会有满意的时候。”
“那就好，”我点点头：“我想与李老板合作，由我负责在半年内将万鑫坊的纯利润提高三成。”
“有这等好事？”李老板果然狡猾，并没有露出欣喜若狂或毫不相信的表情，只是沉吟道：“不知道程老板想怎么做，又有什么条件呢？”
“怎么做并不复杂，除了对这的设施和条件做些小小改建外，就是增添新的赌博品种。至于条件嘛……”我故意顿了一下：“我要所增长的利润的五成。”我还没蠢到要求这李老板派小弟保护我的人身安全和我的店铺的财产安全，刚才说半年是为了保险起见，我相信要不了一个月，我的措施就能见效，我们将是最好的战略合作伙伴。而道上混的人，耳目最是灵醒，有些事情，根本就用不着我开口。
“五成？”李老板故作沉思状：“不知程老板的改建需要投入多少？”
“李老板果然谨慎！”这次办到我哈哈大笑了：“您放心，改建花不了您几个钱的，只是在大堂里再摆几张桌子，后面再隔些单间出来。另外，再多制作几幅这样的赌具。”
我说完，取下我背进来的包裹，里面是个木盒，打开，拿出一张用竹节雕刻而成的小方块，朝桌上一放。
啊，麻将，我前世的最爱，终于有你的用武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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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简介：且看小蝶如何用小小的麻将牌在青州城翻云覆雨。
第十七章 青州第一届麻将大赛
大璟朝武宗三十二年，青州城的几大新闻都与城中最大的赌坊——万鑫坊有关。
一、万鑫坊在生意如日中天之际，突然宣布停业整顿十天进行扩建装修。
二、新开业后的万鑫坊焕然一新，不但在大堂增设了不少四人一桌的桌椅，在后堂新隔了数间不大的单间，而且在这些桌上和单间里都摆放了一种全新的娱乐工具（我的原话，因为俺不喜欢赌博这个词，何况麻将已经被国家体委列为体育比赛项目了不是）——麻将，据说是从一个遥远的大国传来的。此玩法一面世，立即受到广大中老年妇女及赌徒们的欢迎，一时之间，哗啦啦的洗牌声充盈于青州城中。
三、万鑫坊宣布一个月后举办青州城第一届麻将大赛，胜出者除将获得万鑫坊贵宾金卡一张，另有黄金百两的重奖，另外三名进入决赛但未能夺冠的选手也将按比赛成绩获得数十两不等的奖金。而且参加此次大赛不设任何条件限制，不论男女老幼，只需交纳报名费一吊钱既可参加。
我踏进万鑫坊的时候，不过刚交巳时，没想到里面已是宾客满堂了，好不容易挤出前堂走进议事厅，就看见李老板正在埋头看账本。
“李兄早。”我拱手施礼道。
“程兄早。”李老板一见是我，慌忙丢下账本，满脸堆笑地站起来对着我一拱手。
我瞟一眼桌上的账本，问道：“如何，李兄，这一月来进帐不少吧，如今报名参赛的人有多少了？”
一听我问话，李老板更是笑得连嘴都快合不拢了：“托福托福，如今报名者已近千人了，光收报名费都是好大的一笔钱了。”
我端着茶杯抿了一口，但含笑点头不语。这早在我意料之中了，比起小儿科的押大小，规则简单的推牌九，集合了中华五千年智慧结晶的麻将，当然好玩得多了。商人重利，果不其然，这才几天功夫，我这个刚满十七的小儿立刻成了程兄。
有些好笑地放下茶杯，我又一拱手，道：“李兄慢看，小弟先去堂前看看情况，为后天的比赛做好准备。”
李老板忙点头哈腰道：“程兄慢走，有事只管开口，我已吩咐手下人全力配合。”
我点点头，走了出去，没有忽略关门的一瞬间李老板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再怎么用见钱眼开的贪利的商人形象来掩饰，也隐藏不了他身上不时闪现的阴沉、果敢的本色，李老板这人并不简单，决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商人。不过，我并不关心这件事，我关心的，只是我的利润我的生意，其它的，我没精力也没那个兴趣去关心。
两天后，由程氏书店特约赞助、万鑫坊主办的青州城第一届麻将大赛顺利开始了。
由于全部报名参赛者高达千人，预赛是在青州驻军的练兵校场举行的。光这件事就够我咂舌了，这李老板这万鑫坊果然不普通。
预赛足足举行了三天。
三天后，有六十四人进入了复赛，复赛在万鑫坊内举行。幸好万鑫坊在我的一再坚持下进行了扩建，不但摆下了十六桌麻将，李老板还想办法在赛场边摆放了七八张雅座，以十两银子一个座位的高价进行售票。果然是老奸巨滑的奸商，这么捞钱的主意连我都未必想得出来。
这样一来，别看万鑫坊举办这届麻将大赛又出钱又出力的，实际上羊毛全都出在羊身上，是只嫌不赔的生意。更何况，这次比赛万鑫坊也派出了好手参战，个个都亲自受过我的指点，说不定连奖金都可以省了。其实，我更想的是亲自披挂上阵，过一把手瘾，可惜李老板坚持说这样不妥，容易招人怀疑比赛不公，我只得悻悻然作罢。
复赛每场以两个时辰为限，结束时以每桌所剩筹码最高者胜出，十六桌共十六名参赛者胜出，这十六人再进入第二轮，以此类推，直至剩下最后四人，进入决赛。
为了给参赛选手充分的休息时间，顺便吊足青州人的胃口，决赛三后举行。
决赛只有一桌，狡猾的李老板不但在旁边设了二十个雅座，还在雅座的后面设了几十个平座，平座后面还卖站票。站票十个铜板一人，平座纹银二两，雅座则是十两金子。正是商人贪利无所不用其极，我在心里小小地鄙视了他一番，顺便帮他算了算今天的进帐，看看我能分到多少。
坐在裁判桌上，我更关注的是坐在雅座的这些人。能出十两金子买一个座位观战的，绝非普通人。我一个一个望过去，看得出除了几名脑满肠肥，明显是富人的大老板外，就是举止不端的纨绔子弟，没什么值得结交的人物。
“青州城里就没什么像样的人物吗？”我轻声嘀咕了一句，有些失望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坐在一旁的李老板神色一动，转身问道：“程兄说什么？”
“没什么。”我连忙打个哈哈：“李兄，看比赛，看比赛。”
决赛很精彩，至少对接触麻将不到两个月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冠军是一名万鑫坊的老赌客，姓钟，过去一直是推牌九的，自从我引进麻将上后就疯狂地迷上了它。亚、季军都是万鑫坊派出的好手，我估计那个姓钟的能在左右夹击中胜出是李老板下令放水的，毕竟如果由本坊的人夺冠，传出去难免惹人怀疑，反正这些赌客们得了钱，估计最后还得在这里花出去。
这次麻将大赛对万鑫坊的推动作用是无法估量的。很快，万鑫坊在城中东西南北各处开了数家专营麻将的赌馆。不过，在我的一再坚持下，这些赌馆的麻将桌大多以单间为主，大堂只摆放了少数的麻将桌，而以三人一座的圆桌为主。李老板不解，问我何意，我笑着卖了个关子，只说山人自有妙计。
这段时间我的日子过得惬意无比，每天要么窝在书坊里看一些稀奇古怪的神志小说和介绍风土人情的书籍，要么就在麻将馆里打上几圈麻将。想我上辈子最大的理想，就是老了以后，挨着门开一家书店和一家茶铺，心情好的时候打麻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躲在角落里看书。没想到上辈子没能实现的愿望，这辈子倒做到了。
我和万鑫坊合作三个月后，万鑫坊的纯利增长已达四成。眼看进入了冬季，那些曾经上门骚扰索要保护费的波皮们果如我所料再也没有出现过。一交腊月，我思索着和李老板把前三个月的利润分了，顺便准备下一步的计划，便往万鑫坊而来。
这一个月来，因为我时常在万鑫坊的各个分店巡视，加上前一段时间光顾着忙麻将大赛的事，冷落了自家的生意，我很少到总店来，和李老板也有许久未见面了。
一进大门，我愣了一下，只见坊内生意并不佳，几名看场子的人明显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我一边估摸着，一边快步朝议事厅走去。
李老板和坊内的几名管事正在商量着什么，见我来了，高兴地站起身来，说道：“正好，程兄，我正要派人去请你，你就来了。”
我团团一揖，摆手制止了他要喊人上茶的举动，问道：“看来生意不太好，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老板愁眉不展：“程兄有所不知，最近不但青州城内，连附近的一些城镇的赌坊都开始做麻将生意，因为他们的抽成的比我们低了三分，我们的生意一落千丈。我们开这几家分店是下了血本的，如今连收回成本都难。程兄，你看，这……”
“我当是为什么，原来是为这事。”我听闻不由仰头一阵大笑。自从我的活字印刷数被盗版后，我就对这个世界是没有专利法的事情有了深刻的认识，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麻将迟早会被别人复制，早已想好了对策。我拿过纸笔，画下几张草图，说道：“派人照这个图样再做些麻将牌来，要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