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后----自诩公子

作者:  录入:07-02

  萧慕缘一个人走了老远,直到完全听不到屋子里的声音为止,这时他正好来到山溪旁边,看着汩汩的流水照着自己的身影,他蹲下来掬起一把水往自己的脸上一泼,然后顺着脸颊和脖子流进了衣服里,他猛地一激感觉清醒了很多,清醒之后的他静静坐在溪边,摘了一朵草含在嘴里,望着附近的景致若有所思。或许里面的两个人需要说很长的时间吧,至少徐缘是有很多话问沈啸宇的,这点萧慕缘看得出来,而那神秘的武皇帝会不会理徐缘就不得而知了。
  一想起徐缘那手欺负人的绝活,萧慕缘心里又忍不住一阵感慨,自己是彻彻底底被这个女孩折腾地没法子,不过这也因为自己也算个孩子的缘故吧,可同样的方法对武皇帝有用吗?他又想到徐缘见到武皇帝时的神情,发觉要她调笑武皇帝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个表情说不出的认真,认真到连眼泪都止不住了,所以她在沈啸宇面前肯定异常兴奋又异常紧张,这种复杂的心情他很难体会出来,因他的生命里没有这么重要的人,也没有足以另他泪流满面的事。
  从亮堂的黄昏一直等到夜幕降临,萧慕缘走走停停了好久,自己一再向那扇门张望也丝毫看不出有人要开门的意思,只好继续呆在草地上,跟山里的虫子玩儿。
  突然,门吱呀一声开了。傍晚放进去的阳光已经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而门开的时候倒是一片月光射了进去,照在那个开门人的身上,这景象像是月宫中的仙子降落到凡间一般,然后她轻轻地走出来了,径直走到萧慕缘身边,对他说了一声“走”,也没等他回答就走去了,轻轻地一瞥间,那张苍白的脸上还挂着两行泪,泪正在渐渐被风吹干,吹干处,两道泪痕被刻在腮上,叫人好不怜惜。萧慕缘看着心中不忍,但此时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便壮着胆子伸出袖子想擦拭她的泪,不想徐缘想也不想就将萧慕缘伸上来的手给打了下去,继而拔出她的剑朝天一指,左手托住右手,凝神运气一剑斩下。那一剑当真是斩下来的,丝毫没有剑法应该有的秀气,就这么将人笼罩在剑气中,可萧慕缘惊慌之时却也没忘了躲,他双脚齐登跳出那剑气所及。这时她看到正在喘气的徐缘又在往上提剑,只好再躲了一次。那剑招便是老道士教给徐缘的两仪剑法中的最后一式——两仪开天。两仪开天霸道异常,老道士劝告她一段时间内不可连放两次,否则便有虚脱之险,可现在的徐缘已经完全忘了师傅的叮嘱,他就想挥剑,她没有想过如果萧慕缘武功不好而被她砍中她会有多后悔,她还想出第三剑,但手刚刚举起来便被萧慕缘握住了,他也看出了这招剑法极耗心神,所以瞬间便欺到徐缘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心痛地说了一句:“好啦。”然后他卸下她的剑,徐缘呆呆地看着萧慕缘,忽然倒在了他怀里,显得很累很累。可惜她渐渐合上的眼并没有看到萧慕缘的脸红,当然也无法感受到他那一次很痛的心痛。
  到了客栈,萧慕缘把徐缘送进屋之后才进了自己的房间,但是那夜他没睡着。还记得她那句朝极空处讲的话“去,找,武,皇,帝”,结局就像那句话一样,满满的心碎了一地,曾经的诗情画意,缓缓落地,心里的高山倾塌,她应该还在梦里留着泪滴。突然间他有些明白了,原来她竟不是对武皇帝失望,而是为自己失望,为自己的信仰,为自己的执着,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恨自己。假如你发现自己长久以来的坚持竟是大错特错之后,当你心中本来应该仙一样的人却对你说那些俗得不能再俗的话的时候,你是什么反应?
  小时候在家做梦醒来,发现自己脸上挂着泪,而后又想起自己在梦里遭遇的种种,萧慕缘便感到害怕,这时自己的妈妈总会安慰他说这只是梦而已,而现在萧慕缘多想对徐缘说—句,这只是梦而已。
  第二天,萧慕缘去敲徐缘的门,门一下就开了,竟然又是那张欺负人的表情了,这另他一阵头晕,自己昨晚一宿没睡还在担心她,没想到她竟然,竟然没事!那么自己的担心和关心,想到这里,萧慕缘非常地犯困,当着她的面打了个哈欠。
  “一大清早的没精没神的,昨天失眠啦?”
  萧慕缘心里嘀咕一句那还不是为了你,你自己不知道昨天晚上有多吓人吗?但他没敢说出口,只随便找了个借口说床太硬了。可徐缘看得出来,嬉笑着对他说:“昨天晚上,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
  “就是你给我擦泪,我甩开你,然后还对你用两仪开天,好像想来挺不对的,不过幸好你没受伤,只是没睡好而已。”
  “啊,你也觉得你不对啊,那你要怎么补偿呢?”萧慕缘抓了个话头想吓唬吓唬徐缘,这个时候他的嘴角竟然挂着自己都不能察觉的邪恶微笑,那微笑直印到徐缘心里面去。
  可她是欺负贯他的了,怎么可能怕她,便也开玩笑的说,“你想怎么样呢,难道要我再哭一次然后你来给我擦?”
  “好……啊。你哭啊。”
  “哼,美得你吧,本姑娘才不哭呢,再说哭了也不要你的脏袖子擦!”
  说道这里,萧慕缘以为她已经彻底摆脱了昨天晚上的影响,或许那个武皇帝仅仅是展示了一下作为人的一面,这个小女孩就受不了了吧。可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她又开口了,“跟你说个事,武皇帝下月初五要和人比武,我想去看,你……去不去?”
  “他要和人比武?和谁?天底下难道还有人敢挑战沈啸宇?还有你怎么知道他要比武的事情,那天他都跟你说了什么啊?”他其实一直想知道武皇帝跟她说了什么话,但苦于找不到机会,这是个好机会。
  徐缘吐吐舌头说:“和一个叫慕容刚的,那天我跟他讲了很多话,基本上就是我问什么他说什么。但就是他那敷衍式的诚实另我很伤心,我想武皇帝怎么能是这样的人呢,不应该是古道热肠,热情洋溢的一个人吗,可是那天见到的,哎,反正那天我越问越伤心,最后就出来了,不想听他讲话。可是,我还是想看看他的刀,看看他出刀的时候会不会有当年从城墙上一跃而下的风采……”
  “难道你知道他当年的风采?”
  “我当然知道,那是白衣飘飘,长发萧萧,虎啸宇内,刀震神州……”她说着说着便不说了,这是他当年的风采吗?为什么自己这么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就是这么个人呢?
  “喂,别想啦,吃饭去了。”说完萧慕缘带着笑意先走了,这种欣然向往的少女模样很好看,但看多了就很好笑,就像自己在扳手指数数一样那么的可爱和幼稚,他看够了就自然带着笑走了。
  “喂,你还没说你去不去呢!”徐缘急急追上来。可他大笑了一阵后仍旧没有回答,他想这次总算是自己胜利了!

  唐小绿

  “去不去嘛,去不去嘛……”萧慕缘觉得自己耳边有一大堆念经的老太婆在对自己唠叨,对于这种软磨硬泡的功夫,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跺了下脚,愤愤似地说了一句:“去,去行了吧?”
  “你好像不愿意啊,那你不去好了,我一个人去。”
  “我愿意!”萧慕缘立刻来了精神,装出乐呵呵的样子跟在徐缘后面,跟了一段时间后徐缘突然停步,回头瞪着萧慕缘久久不说话。“怎么了?”他问,然后徐缘像没事人一样说:“你知道断奇山在哪里吗?”
  “我当然……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还跟着我啊!”徐缘佯装发怒。
  “这不是你要去找他吗,自己都不知道到哪去找啊……”这句话说得异常轻声,可还是给徐缘嗅到了点味道。结果徐缘对他哼了一声然后闭上眼自顾自上路了。“路长在自己嘴上,我不信我问不出来!”
  原来嘴除了吃东西,还能长出路来啊,萧慕缘可是开了眼界,一路上看着徐缘大叔大伯奶奶阿姨地问路人断奇山怎么走,竟然真给她问到了。原来这断奇山在江北质陵山脉的群山之中,听说经常有武林人士扛着刀背着剑去上面折腾几下,所以江北跑江湖的都知道断奇山的具体位置,等徐缘彻底打听到那座山的位置后轻蔑地看着萧慕缘,那神情极具挑衅,看看本姑娘靠自己的力量问到路了!
  萧慕缘很配合得装出那种受教的样子,然后轻轻地说:“那我们什么时候上山去啊,武皇帝又什么时候跟那个慕容刚比武呢?”
  徐缘算了下日子说:“就在五天后了,所以现在去的话差不多正好。”
  不过徐缘问路问累了,现在既然知道了自己该往哪里走,心里也就不急了,就算真赶不上了,使轻功过去也能及时到达,所以她伸手在嘴边扇扇然后找了家茶棚坐下。刚坐下来还没来得及叫茶,早有人开口了,“两位是去断奇山?”
  两人齐地望去,却原来是他,那个在榆树下和武皇帝讲话的人。也就是飞了半片树叶给徐缘的人,萧慕缘顿时紧张起来,毕竟来者武功奇高且敌我不明。但徐缘却似乎忘了那吓出自己一身汗的暗器,笑着对那人说:“唐小绿,你也去看武皇帝?”
  既然那天徐缘跟武皇帝说了很多话,那么自然也就告诉了徐缘屋外和他讲话的就是唐小绿。
  只见唐小绿咳嗽了一声,甚是尴尬,好歹他也是和武皇帝同辈的人物,怎么这个小娃子说起来毫不客气直呼姓名呢。殊不知徐缘对这些江湖规矩根本不懂,就算懂了估计也不会叫一声唐前辈——毕竟唐小绿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年轻,够不上前辈这个级别。萧慕缘倒是看出点什么来了,抱了一个拳算是行过礼了。
  唐小绿微笑着朝萧慕缘点点头,继而挪到了他们这边来,唐小绿确实年轻,更要命的是他长了一张娃娃脸,所以徐缘更加没把他当江湖前辈看了,悄悄地凑过来问他:“那个慕容刚是什么人啊,厉不厉害的?”
  唐小绿拿这个女孩子无可奈何,自己又不能朝她动拳头要他尊重自己,只好老老实实地回答她的问题,“慕容刚也是老江湖了,话说江北用刀高手也不算少,可是敢在慕容刚面前用刀的一个都没有,原因无他,江北刀法第一人就是他,而且是无可争议的第一人,当年号称江北刀法第二的“刀刀见肉”余程泽,都只在他手下走了不到二十招,所以盛名之下应该不容有假。”
  “武皇帝刀法不是天下第一吗,应该能打得过那个江北第一吧?”
  “谁跟你说他刀法天下第一了?”唐小绿错愕地问。
  “我……我猜的……”
  正在喝茶的两个男人当场喷茶,萧慕缘更是歉意地朝唐小绿笑笑,这笑算是为一个小小的无知陪个罪吧。
  “慕容刚的刀法到底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啸宇的刀法重在气势,所以说破军刀在对付一个人的时候并不能显出最大威力,而是应该在千军万马中才能找到真正的刀意。”
  两缘同时点头,似乎受教了一番,接着三人又说了些江湖上的事,渐渐的唐小绿的本性暴露无疑,原来他不仅长着一张娃娃脸,还真有一颗娃娃心,每当说起那些好笑的江湖轶事,自己先捧腹笑了半天,然后再说出来,不过或许是被他本人这么大的反应吓到了,徐缘和萧慕缘都对他的笑话没什么反应。唐小绿笑够了之后三人也休息得差不多了,既然都是去看武皇帝比武的,那就一起上路呗。
  三人信步走在小道上,眼看着就快要到小镇了,不料从他们身后窜上来一个人。一身短装打扮,看着仓皇失措之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遭人追赶,只见他几个起落间行了有几十丈,在树干上蹭一下脚便立刻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奔去,理也不理正在行路的徐缘他们。但他还没来得及行几步,便又立刻退回来了,前面竟然有人用气势将他逼了回来,唐小绿的眼睛射出了精光,萧慕缘暗自戒备,只有徐缘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这两个男人紧张什么。
  那气势与本人离得甚远,足见此人功力之强,唐小绿已经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袖子,萧慕缘拽紧拳头。那仓皇逃命的人直吓得哆嗦,口中不住的求饶。在求饶声中,一人持剑缓缓出现,但见他戴了一个道冠,身上穿着一件像极了道袍的蓝色长衫,不过衣服上少了个八卦。徐缘见到道士样的人自然感到亲切,本能地认为这个人不是坏人。
  “是武当俗家弟子。”唐小绿以极低的声音对旁边的两人提醒到。
  “你看他的剑!”徐缘轻轻地拉着萧慕缘的衣袖让他朝着自己指尖的方向看去,那个蓝袍人手上拿着一把奇异的剑,剑柄颇长,剑身更长,将剑拄在地上能到自己肩部,而剑身也并非一般的剑那样薄刃,很是厚实,尤其是中间的剑脊,突出地不成样子,这剑毫无锋利可言,给人的感觉就是厚重却不失修长,也难怪,只有这样的剑才配得起刚才逼人的气势。
  短装打扮的逃命人见到这个人简直吓破了胆,哀求道:“师兄,你就放了我吧。”
  “你也配叫我师兄?乖乖的回武当山去,师傅等着你呢,否则,师傅交代过了,我可以自行决定是否废了你的武功!”
  “废了武功我的仇家那么多,肯定死无葬身之地啊,师兄,你就放过我吧。”那人说完已经跪了下来。
  可那蓝袍人冷笑道:“放心,没人敢去武当山找你晦气,只要你永远呆在那里就行了。谁叫你不干点正事,整天偷鸡摸狗做个小贼呢,真是丢尽了武当派的脸!”
  “师兄……”那人边说边哭继而爬向执剑之人。堪堪爬到竟然一个暴起,原来是搞偷袭,徐缘忍不住心里一阵鄙夷,什么东西啊。可那蓝袍人却也不慌,脚尖一点就避开了他刺来的匕首,接着将剑往上一举,暴喝一声:
  “两仪开天!”徐缘和他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那重剑配合暴喝,又有无上的内力辅助,连萧慕缘他们都感受到了这剑法的威力——霸道非常。只听得一声惨叫,那偷袭者便倒在了血泊中。
  “谢英博,这是你自找的。”蓝袍人的剑甚至都没有碰到过那个血泊里的人。
  当徐缘看到那两仪开天剑时,觉得自己的武功和这个人简直不可同年而语,再看看自己手中这把纤细的剑,好似看到了武学的另一重门一样变得有点呆了,可是呆过之后就转而恐惧,因为有个死人!一个人就这么死在了自己面前,身上兀自留着血。她感到一阵头晕,即将跌倒,幸好萧慕缘时刻注意着她,这时将他扶住靠在自己怀里。他也看出来了这个人的“两仪开天”怕是连自己都躲不掉的,和那天徐缘使的完全两样。
  这边唐小绿早忍不住了,问了句:“敢问阁下武当派何人?”
  那人这时才向这边看来,还了礼数,说“在下筱超。适才为了替本门清理门户,加之剑招练得不熟,所以有所冒犯,还望见谅。”
  “好说好说,只不知阁下如此功力为何在江湖上还是籍籍无名?”唐小绿恭维中带了三分警惕,原来武当派一个没混出头的弟子都这么扎手,不知正式弟子实力会高到何种程度了,假如武当真的有如此多的高手这对于唐家的发展很不利。
  筱超可没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只是谦虚的说:“在下功力尚浅,当不得高手。只不过看阁下黄袍股股,又拢手于袖中,似乎是位暗器高手啊,不知是唐家哪位?”
  唐小绿刚刚自报了姓名筱超立刻表示久闻大名,这令唐小绿很是受用。两人立刻拉近了关系开始闲聊起来,筱超刚才逼人的气势已经完全收敛,而唐小绿也把手从袖子里抽了出来,两人把萧慕缘和徐缘凉在了一边,自说自话。
  萧慕缘取了点水给徐缘喝,总算把她弄清醒了,然后抱着她转了个身,让她不用看见地上的尸体,但空气中仍有血腥味另徐缘很不舒服。萧慕缘暗暗运劲,运起周身真气以搅动周围的空气,使之加速,不过片刻,他们附近的味道便被疾风给带走了。筱超和唐小绿被萧慕缘露的这一手震了震,问他是哪门子功夫,萧慕缘喘着气说:“借东风。”
  “哎,唐兄,不是我说,武皇帝此去必败无疑!”徐缘刚刚还沉沉昏着,听着武皇帝必败立刻打起精神,抢着问道:“为什么武皇帝必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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