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流扬言:“你喜欢他?很好,看我不把他给操死!”
最后,两人决裂。
说行动就行动,丰流绝对是个天生的行动派。经强硬手腕,温三被调到他的学校任教,而后,又很“偶然”地当了他所在班级的数学老师,再然后,他无意得知温三是他老爸的旧情人,再再然后,小恶魔收敛他狂傲的魔性,一改从前戾气地对他的老师温柔讨好。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让温三彻底爱上他,而后,再好好地糟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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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很短,不过几句话便能概括。
眼前霜白的墙壁上,液晶电视播放的是丰流与林时楚欢爱的戏码,时间也不过几日前。
情动之际,丰流拥住他身下之人,沙哑低迷地说出三字:“我爱你。”
我爱你。
这是丰流从没给过我的承诺,我以为我不会在意,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忽然回想起很多细节。那晚他生日宴会上,故意要我装扮女人,目的是要刺激林时楚吧;还有,我送他的项链,他也从不曾戴过……
我闭目,浑身发抖,指尖薄凉如冰。
假的,都是假的。
许是真的太累了,我沉沉睡了过去。
很多年前,丰伟若曾与我说过这么一句话:“我们丰家的人很爱玩,不论是赛车、股票还是感情。”他说完,别有深意地瞅我一眼,轻声,“倘若真的爱上谁,也千万不要爱上丰家的人,首先爱上便是输了。”
而我,竟是输了两次。
醒来时天已黑透,夜光从窗外漏进,如纱似帐。
稍动一下,下身便是撕裂的痛,我咬紧牙关,勉强站起。
四周黑漆漆的,借着月光我扶墙走了几步,轻易摸到了门把。
打开一条细缝,灯光逸进,外头忽地飘来一句:“不过是与他玩玩而已,何必较真?”
声音如此低哑清越,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林时楚冷冷道:“你明明知道我喜欢他,你为何偏要插进来?”
丰流沉默了,在我以为他不会再作声的时候,他说:“时楚,我喜欢的人是你。”
我无声息地掩上门,大脑真真是空白了。
紧攥拳头,又松开,再攥紧。
仰首,深呼吸,再深呼吸。
我不是女人,所以,不能哭。
我快步挪向大床,在床边又住了步,再走到门前,而后再折回床边。
难以启齿的地方伤口定然又裂了,我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从大腿间滑下,直落脚踝。
血止不住地流,一滴一滴地濡湿裤管。
也好,越痛我就越清醒,越清醒就越痛苦。
终究支撑不住,我脚一软,趴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我抬起左手,瘦巴巴的手指根根纤长,无名指上,银白戒指华光璀璨。
这是诺言的见证,是深爱的信物。如今看来,是多么的讽刺。
紧咬下唇,将头埋下去,忍不住啜泣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骤然灯亮,刺激得我眯缝起眼睛。
一双手狠狠地按住我双肩,把我整个人扳过来对着他,平素淡漠的蓝宝石眼睛隐隐带着怒气:“伤口怎么裂了?都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我冷冷回他一句:“多谢林少爷关心,我是个粗人,死不了。”
“你--”他一副欲把我拆骨吞腹的模样,良久,手往下去脱我裤子。
我淡淡注视他,任他细致地替我上药。
“送我回去吧,我不想留在这里。”
“……”
“爱情,是不存在于困牢之中的。”
“……”
“我说过,他不爱我之时,我自会离开。”
“……”
“而你,也不是非我不可。”
而我,也不是非丰流不可。
第二天清晨,我敲开了家门,家人找不着我,竟是担心得一宿没睡。我心中惭愧,唯有连声抱歉。
年初十,我领着丰毓回宿舍。小家伙精力旺盛活泼调皮,回去又是好一阵子的闹腾。我不敌,把他扔卧室自生自灭。
又过几天,我抱着丰毓到丰氏集团。很幸运,丰流竟然在。
我们坐的是高层领导专用电梯,领路的小姐频频好奇地打量我们,我朝她微笑,她便红着脸调转视线。
“你是总经理的亲人么?”她忽然发问。
“我只是他老师。”我答。
“老师?你看起来很年轻。”她忍不住又瞟我一眼。
我笑而不答,她却自顾自地说:“总经理平时在学校都是怎样的?是不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那么有才干,一定是……”
我静静地听着,微笑地听着。
丰流的办公室宽敞明亮,琉璃办公桌上堆叠着如小山的文件。看来,很忙是真的。
他从文件堆中抬头,眼镜架在他挺直的鼻梁上,是另一番味道。
“怎么来了?”他展颜。
我把丰毓推到他身上,平平说:“我这几天有事,没时间照看小家伙,所以,带他来给你了。”
这是借口,丰流,我今天来,其实是与你道别的。再见我说不出口,捅破现今的假象我也办不到。请原谅我的谎言……
他拢眉,无辜地瞅着精力充沛的小家伙。
我说:“我待会儿就得走了,一起吃顿饭?”
他摘下眼镜,揉揉太阳穴,道:“不了,没时间。”
“嗯。”我俯下身,在他薄唇上轻吻。手握住他的腰,不着痕迹地将那枚戒指放进他的口袋里。
我在心底轻叹:再见了。
闷夏,蝉噪声声缠绵,习习暖风摇撼树梢,如若浪涛踏沙,发出飒飒清爽声韵。
我闭目,抖了抖指间的香烟。
不知从何时起,我忽然学会了吸烟,不着迷,却会在想起他的时候抽上两口。
我从不阻止自己去想他,因为我爱他,所以想他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于这一点上,我对自己很宽容。
上课铃声急促地响起,我摁熄烟,慢步走进教室。
我现在在一间重点大学教书,以我的学历进这间学校绰绰有余。当初他们为了将我纳入旗下,也不知在校长身上花费多少工夫。后来我才发现这是林时楚搞的小动作,原因是再简单不过了--那厮就在这儿读书。
真是有点受宠若惊呢……区区温三哪里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机?
我自嘲地笑了笑,方要踏进门去,忽地撞上了个人。还没看清是谁,便率先闻到他身上的兰花香。
林时楚。
我蹙眉,拦住他:“都上课了,你还要上哪去?”
他淡淡看我一眼,飞快道:“公司出了点事,我得赶过去。”
我侧身让到一旁,又忍不住发贱:“会不会很严重?”
话音刚落,手腕便被拉住,整个人被带到暗角处,按在墙上。他热烈地吻下来,薄唇毫不留情地覆盖我的,两唇间一点缝隙也无。
我按住他双肩,推开,发觉他幽蓝的双瞳竟沾染着浓浓的欲望。
我咬咬被吻肿的唇,转身便走。
“小三。”
“我喜欢的人不是你。”我决绝地回他,决绝地离开。
空中温度似降低了几度,林时楚的声音更冷:“我不管,你只能是我的。”
我摇摇头,几乎想狂笑。
林时楚啊林时楚,原来聪明人也有不聪明的地方。如若我喜欢你,如若我真的喜欢你……我就不会呆在这儿一年了……
傍晚,红日沉沦,软金色的光斜斜打在地上,拉长我细长的影子。
我提着快餐盒慢慢地走,眼睛惺忪,头脑昏沉。
免费做了张教授一天的助理,才知道这工作真不是人做的,下次……下次我绝对不会再答应给他办事了……
我叹息,眼眸一转,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渐渐眯起眼睛,我踱前两步,终于确定:“李语?”
那张斯斯文文的脸转过来,看见我愣了很久,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我嘿嘿地笑,再走两步,忽然腹部毫无预兆锥心地痛了起来!
我蹲下,手心撑地,冷汗自额角密匝沁出,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眼皮愈发沉重,在失去意识前,我听见那把软软乖顺带着焦急的声音:“老师!!!”
记忆中我似乎总是生病,却又总是来去匆匆。无论多重的病,我都能很快好起来,以至于把这破身子锻炼得堪比小强。
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是小强。
我看着眼前漂亮的男孩,他水灵灵的眼睛挂着晶莹的泪珠,看起来很是楚楚可怜。
这家伙真是太女孩子了,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
“老师,你感觉怎么样?”他倾身。
“还好。”我动了动,要坐将起来。
他连忙按住我,示意我躺着。我只好作罢,乖乖躺着不动。
“我怎么了?”这话都快给我说出经典来了。
他眼神忽闪一下,半晌,才说:“胃……”
“胃痛么……”我拢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这一年多来我懒得做饭,几乎每天都跑馆子,难怪会胃痛。
李语拼命点头,“老师,你以后要注意饮食,不要乱吃东西。”
“嗯……”我随口应付,“你现在在哪里上学?”
他眼神一暗,垂下眼睫:“我已经不读书了。”
“怎么?”我记得他的成绩不错,考大学绝对没问题。
“我……我……”他涨红了脸,“家里没钱供我……”
原来如此。
这么个乖乖牌孩子会到那种暴力学校读书,原因只能归咎于钱了。
过了大半天,我竟然还不能走,问李语,他支支吾吾好久才说:“医生说你病情有点重,得留院观察。”语毕,无限同情地瞅着我,就像我快要死掉一样。
我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微妙地在空气中流动。
“李语,你老实告诉我,我到底怎么了?”我抿了抿干燥的薄唇,眼睛紧逼他。
他依旧摇头,手指抓着衣角:“老师,我真的不知道。”
我眼神一沉,声线低哑:“你不说是么……好。”我抬手按下呼叫键,“我自己问医生便是。”
“老师……老师……”他被吓着了,只会傻兮兮地唤我。
很快门被推开,身披白褂的医生走进。
我也不客气,当头劈下一句:“我为什么还不能出院。”
医生板起专业嘴脸:“你身体素质差,还得留院观察。”
“不必,我现在立刻出院。”
“这……”他为难地看我一眼。
此时,门外有人发话,音质冷清如冰:“不住院可以,但是你得搬过来跟我住。”
我抬眸看过去,只见林时楚慢慢走进,额上沁出晶莹的汗珠,显然是赶着过来的。
“好。”我表情变得严肃,“但在此之前,你先告诉我,我得了什么病?”
他抿唇,眉头紧拢。
“请你告诉我,我以为我有权知道。”我立身,迈步。
他身体一顿,说:“你们先出去。”
李语和医生对视一眼,默默离开。
现今,整个病房只剩我们二人,安静得好似地球进入了冬眠。
“说吧。”我率先打破沉默。
他忽然张手把我抱住,脑袋埋进我的颈窝。
我抬起手,终是不忍推开他,手放下,落在他单薄的背脊上。
又是片刻的沉默。
“癌症,是胃癌。”
诚然,我从来不曾被上天眷顾。林时楚的话如当头棒般给了我重重一击,脑袋有瞬间空白。
“幸好发现及时,只要做手术就会好起来的。”他把我按到怀里,一遍遍地安抚。
我茫然点头,好不容易调节心绪,展颜笑道:“我没事,一个小小肿瘤还不能将我打倒。”
是的,死亡似乎并不可怕,只是有些放不下家人罢了。
最终我被迫搬进林时楚的公寓,接受医师的悉心照顾。我觉得林时楚太过紧张了,他不许我走出他的视线范围,对我也小心翼翼,恨不得把我攥到手心捧着。
关心则乱。不得不承认,他的行动几乎让我心动。他是个好男人。如果一切重来,或许我会选他,可惜,他终究比丰流迟了一步。手术之后我就该离开了,不能再拖泥带水,害了他。
在学校,我的课程也莫名减少,看来是林时楚动的手脚,我也乐得清闲,整日抱茶看报纸,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这日,我故意避开林时楚,独自在街上闲逛。快到小泊生日了,得准备礼物送他才行。在某间商店停下,盯住那透明玻璃厨柜打量。这些都是珍袖滑轮,价格昂贵,质量自不必说了。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软绵绵的男声传来,我诧异回头,看见那张可爱的娃娃脸。
“老师……”李语局促地瞅着我,“我、我在这儿打工……”
“我明白。”我笑笑,慈爱地拍拍他的肩,“那天谢谢你了。”
他脸一下子红了,抬手搔头,“任谁看见都会这么做。老师,您是要买滑轮么?”
“嗯……”可是不够银两……真是难为情。
“我见您一直盯着这双黑色的看,您是要这双么?我替您包起来。”
我说……你不用这么热情的……
我尴尬地阻止他,说:“我只是随便看看,没打算买。”
“把那双包起来。”磁性低沉嗓音带着轻佻,微微刺痛我的耳膜。我僵在原地,手心沁汗。
他,怎么会在这里……
李语将滑轮拿出包装去了。我方才盯着那双滑轮看,是因为想起了他……那是情不自禁所驱。
我不敢回头,只想快步走开,溜得越远越好。有双手按住我的肩,炽热气息喷在我耳畔,“老师,很久不见。”
丰流,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被他用力扳身,对上那阗黑眼眸。与从前不同,他浑身都是邪魅霸气,妖媚的脸却依旧精致。
“流……”我嘴唇抖颤,只吐一字。
丰流手指抚上我的耳垂,轻轻地扫了一下,笑容依旧甜得腻人,语气却冷得骇人:“待会儿再与你算帐。”
他反身,走到收银台前付费。
我咽了咽喉咙,后退数步。
不逃,我岂不是白痴?
我几乎是夺门而出,健步如飞,连头都不敢回。我还是头一回看见丰流那种脸色,阴鸷得似要把人吞腹一样,被他抓回去,估计我会死无全尸。
忽然三道高大的黑影拦住我的去路,我错愕抬头,却见三个身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明显是保镖的男人严严实实地堵在我跟前。
个中一个人朝我做个手势:“温先生,少爷有请。”
慢吞吞地走到那火红法拉利前,我连死的心都有了。今儿不宜出门,果然遇到魔鬼。
副座的门打开,如同恶魔洞窟为我敞开。我唯有梗脖子硬上了。
丰流优雅地靠坐在驾座上,口中咬烟,左手搭在方向盘,右手按住礼盒。看见我,便是妩媚一笑,随即将礼盒扔到我怀里。
我心中忐忑,不知道他到底在弄什么葫芦卖什么药。
“这是什么?”我拆开礼盒,里头竟是一双黑色滑轮。我瞅他一眼,他捕捉到我的视线,便探过身来,冲我喷了口烟,慵倦道:“这一年半来,你有没有想我?”
我别过脸,手指抚摸那滑轮上的轮子,淡淡道:“流,我们分手吧。”
丰流凤眼微闪,他忽而冷笑,伸手扯开我衣领,另一只手扼住我下巴,薄唇几乎贴上我的:“有了新欢就不要旧颜了?老师,我从来不知原来你是个贱货!”
“你别侮辱人!”
“我侮辱你?哼,你看看这是什么!”他把我的衣领扯到小臂上,将我拧到后视镜前。镜面里,苍白病态的肌肤上点缀着深浅不一的吻痕,从肩头蔓延到下腹,靠近锁骨的地方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