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真是神经病！”
“哼，那好，”康哥料到他会这么说，“我去找你那个相好的，他好像挺有钱的，反正我最近缺钱花……”
江维一股血气直冲上大脑，“你要敢去惹他，我杀了你！”
康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急了？有意思啊，你要怎么杀我？”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丑陋，丑得让人无法忍受。
江维退后一步，捡起地上一跟钢管就抽过去！
康哥没有想到他忽然来怎么一手，只是本能地用手挡开了，可肚子上已经挨了一脚，江维拳脚交加地扑上去，他一时没有反映过来，挨了好几下。
他生气地夺过钢管，朝江维脸上抽回去，他毕竟是在外面混的人，手法比江维狠得多，江维没能躲开，跟着他的动作就摔倒在地上。
李哥他们听见打斗都跑过来，一看见这情景都吓坏了。
康哥捂住头，血从他手指缝里冒出来，喘着粗气说：“我他妈的饶不了你！小贱人！总有一天要弄死你！”
不管李哥他们怎么劝，康哥都不肯罢休，说要报警。他一直骂骂咧咧，说江维是□，跟他搞过的男人多着呢，还来勾引他……
江维坐在地上看着他，眼睛渐渐被一片红色模糊了，他摸了摸额头，原来，自己也流血了。可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很痛快，很想大笑一场。
身上的手机响了，他没有听到。
最后是小钟送他去的医院。
当酒精侵透伤口的时候，江维痛得直冒冷汗。
小钟一言不发地等在旁边，一路上他就这样，连看都没有看江维一眼。
一走出医院门口就看见了岳恩崎，他急冲冲地走过来，“你怎么了？”
他捧着江维的脸，焦急地问：“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了？”
江维直望着他关切的样子，愣愣地没有反映。
小钟一直站在他们身后，当江维转过身找他的时候，他已经走掉了。
伤口痛得江维一整夜都没有睡好，神志不清说着胡话，他对岳恩崎说，“你今天没有看见我英勇的样子，可惜啊……”
他抬起双手挥舞着，岳恩崎忙按住他：“好了好了，你英勇的样子我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江维呵呵地笑起来。
他当时是真的想杀了康哥，他还从来都没有恨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
岳恩崎不停地为他擦去脸上的细汗。江维又忽然抓住他的手说，“你以后小心点，我怕他找你麻烦。”
他最害怕的就是连累到岳恩崎。
江维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岳恩崎都很早回来陪着他，体贴得他都过意不去了，他劝岳恩崎不用这样。
岳恩崎说，我的事我自己知道。
后来，李哥打来电话为难地告诉他暂时都不要来上班了。
江维很理解地笑说着我明白。
他心里很过意不去，只希望康哥不要迁怒到李哥他们才好。
只是，看来他又要失去工作了。
他的伤口好拆线后留下一条难看的疤，医生说不用担心，时间一久就淡了。
照照镜子，他倒觉得就算一辈子这样，也无所谓。
他曾经很得意于自己长得那么漂亮，可现在想想，他那张脸到底给他带来了什么。
做不到事的一样做不到，留不住的一样留不住，反而带来一堆麻烦。
岳恩崎说:“不能那么想，我就因为你长得漂亮才喜欢你的。”
江维很受打击，“那你现在就讨厌我了？”
岳恩崎高深地笑笑，没有回答。他望着江维额上的伤疤，用手指轻轻摸着，“真是畜生，下那么重的手。”
江维觉得惭愧，他打康哥的时候也没有手软啊。
几天后岳恩崎忽然告诉江维，不用再担心康哥的事，他已经解决了。他请了个有头有脸的中间人，找康哥出来谈了谈，后来各退一步，这事就算了结了。
江维知道事情绝对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可不管他怎么问岳恩崎都不愿意多说。
“那里面的事复杂着呢，你最好少知道些。反正你以后不用担心了。”
可江维怎么可能不担心。
那之后岳恩崎就说要休假，不用去上班了，江维心想他是想多陪陪自己吧。
江维没有说什么感动的话，只是趴在他身上狠狠地咬他的肩膀。
岳恩崎居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全忍下来了。
他们几乎整天都窝在家里哪里也不去，饿了就叫外卖。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喝酒，听音乐。
有时候他缠着岳恩崎教他邰拳道，岳恩崎态度相当敷衍，教着教着就把他拖到床上去了。
就这样悠哉地混着日子，岳恩崎一直都没有去公司，只是有时会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半天都不出来，江维也从来没有进去打扰过他。后来晴致打电话来，江维才知道，岳恩崎和他父亲闹了矛盾。
岳恩崎都没有告诉过他啊。江维握着电话筒半天都没有动。
“江维，你怎么了，听见我说的了吗？”晴致焦急地问。
“听见了。”她急，他更急呢。
“哎，你也别问他，对他体贴点就是了，我过两天来看你们。”
“知道。”江维不太礼貌地挂了电话。
晚上江维还是忍不住问了岳恩崎。
岳恩崎也没有隐瞒。
“你怎么老和你爸闹啊，当心他不认你了。”
“不会的，他就我一个儿子，他舍不得不认我。”岳恩崎得意地微笑，“他的财产早晚都是我的。”
“朱门酒肉丑，路有冻死骨。”江维低声念叨着。
岳恩崎一阵大笑，“你这是哪跟哪呢，别丢人了！”
江维是故意装傻，他想逗岳恩崎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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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恩崎发烧了，在床躺了一天了。
大概是昨天晚上被他强迫拉上了阳台，惊吓过度又受了风寒。
岳恩崎虚弱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啊。
“是不是我的错觉啊，怎么觉得你好像很高兴？”岳恩崎问。
“错觉，绝对是错觉！”江维信誓旦旦地连忙说。
江维想做些营养粥，在厨房捣鼓了半天结果还是因为火候没有把握好被烧糊了。本想看看岳恩崎皱着眉吃下去的样子，可他终究还是有些不忍，打电话叫了外卖。
过了几分钟门铃就响了，江维想都没有想就打开了门，他当时穿着岳恩崎的衬衣，有些大，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可门口站着的人根本就不像送外卖的，来人四五十岁的年纪，穿着高贵合体而不张扬，目光锐利但绝不咄咄逼人。
江维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是谁，他瞬间就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恩崎在吗？”
“在。”江维不知道该不该介绍自己。
“谢谢。”他越过江维，直接进了屋，在屋里环视了一圈，问，“恩崎呢？”
江维抬手指了指卧房。
岳恩崎睡得很沉，因为生病的原因，呼吸有些急促。
他坐在床边，把手放在岳恩崎的额上探了探热度，理开他汗湿的头发。他一直专注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根本没有把江维放在眼里。
江维连大气都不敢出怕打扰到他，轻手轻脚正要走开，他叫住他：“江先生，可以帮我泡杯茶吗？”
两人坐在客厅里，江维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到他面前。
他轻轻地端起了茶，“江先生，”他忽然开口，江维紧张地看着他，“你今年多大了？”
“21岁。”
“呵，和恩崎同岁。你们都还是孩子。”他微微一笑，目光变得温和。
被他注视的那一刻江维真的觉得，他和岳恩崎的确像小孩子，而他们之间的一切，在别人眼里或许只不过是一场家家酒。
“江先生……”
“对不起，能不能不要叫我先生？”江维尴尬笑了笑，“我叫江维。”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称呼让他觉得刺耳。
岳恩崎的父亲笑着点头。
江维越来越尴尬。曾经以为他永远都见不得光，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很悲哀；当他明白原来别人早已洞悉他的一切的时候，原来光源是那么刺眼，让他觉得自己很滑稽。
“不用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你和恩崎的事，我都知道。”他喝了口茶，“你们还年轻，我希望恩崎在三十岁结婚，在这之前怎么疯狂，荒唐，我都不会干涉。”
“荒唐”两个字让江维下意识地拉紧敞得很开的领口，遮住脖子上的吻痕。他无从反驳，只闷闷地挤了一句话，“他说过他是认真的。”
岳恩崎的父亲很宽容地笑起来，“是吗，那你呢？”
江维没有回答。
电话铃声响起。
“喂，江维，恩崎的爸爸要来，你快躲起来！”是晴致。
“他已经来了。”来不及躲了，早就来不及了。
晴致呆了，“那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我先挂了啊，还要招待他呢。”
岳恩崎的父亲一直看着他打完电话，问：“是晴致吧？”
江维老实地点头。
“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想什么，”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恩崎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和晴致今年秋天就会定婚？”
江维猛然抬头，眼里全是惊鄂。
“他们前段时间才去杭州谈了这个事，你都不知道吗？”他忽然觉得江维很可怜。
江维耳边一阵轰鸣，过了好一阵，他才渐渐听见自己笨重的心跳。其实他不应该意外的，第一次见到晴致的时候，他就有种直觉——这个女孩将是会陪伴着岳恩崎渡过一生的人。
有时候他的直觉还真是准。
岳恩崎的父亲后来不再说什么，江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他送走的。他不算残忍，他说过，在恩崎结婚前，他不会干涉。
没有多久晴致就再打电话过来，问岳恩崎的父亲走了没有。
“走了。”江维说。
“那恩崎呢？”
“他一直都在睡觉，还没有醒，你要和他说话吗，我去叫他吧。”
“不用了不用了，”晴致忙说，“江维你没事吧，声音好怪啊，喂，你别这样，你千万别和恩崎吵架，他有苦衷的，你体谅他一点！”
她是不是关心得有点过头啊？
“我和他的事我自己知道，不需要你来教我。”
江维知道自己很没有礼貌，可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岳恩崎醒了说肚子饿，江维端来了粥。
江维一直看着他吃完，他笑着问，“你发什么呆啊。”他一贯的慵懒的笑容，此刻带着点虚弱。
再过一会儿，也许他就不会再这样笑了。江维有些恶劣地这样想。
“你爸爸来过了。”
岳恩崎脸色立刻沉下去，“他说了什么？”
“他说，你会和晴致订婚。”江维看着他的眼睛说，他很奇怪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平静。
岳恩崎没有意外，也没有愤怒，更没有否认。
“是真的吧？”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想什么，”江维抬了抬手里的空碗，“你还要吃吗，厨房里还有。”
岳恩崎沉默。
江维站起来，朝外走去，岳恩崎一把抓住他，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你说什么？我和别人订婚，你居然什么都没有想？”
江维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岳恩崎的眼睛。
“你看着我，你不高兴你就说出来！要发脾气就发，要问什么就问！！别这样闷不啃声！”
“放手！”江维觉得自己的肩膀都快捏碎了。等岳恩崎一松开手，他就往外走，可才走到门口就又被抓住，岳恩崎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推到墙上死死按住，他只觉得背上一阵钝痛，手上的碗也滑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江维！你别这个样子，”岳恩崎的眼睛都红了，他掰过江维别到一边的脸，“你说话啊，说话！！”
“你要我说什么啊。其实，我觉得那样挺好的，晴致那么好的女孩。我就觉得，我们这样已经很对不起她了……”
岳恩崎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啊？那样挺好？”
他怪诞地笑起来，“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那么豁达啊。”
“那你要我怎么样啊！逼你跟你爸拼命还是逼你跟晴致翻脸！我凭什么啊我？”
“为什么不可以，我一直在努力，你就从来没想过要争取吗……走，去跟他们拼命啊！”岳恩崎突然粗暴地拉他，“走啊！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去……”
“岳恩崎你冷静点好不好！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江维连忙抱住他。
虽然他叫岳恩崎冷静，可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其实他早就料到这一天的来临，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他更没有想到岳恩崎会这样激动，他本来以为会情绪失常的是他自己。
他们喘着气望着对方，过了一阵，岳恩崎才把头垂下来，靠在江维的肩上。
“江维，我会努力给你一份完整的爱。但是，现在是有很多问题，我身不由己，可我总有一天会解决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们这样就好，我又没有要求你做什么，所以，所以你别有什么压力，你也不用放弃任何东西……”
岳恩崎抬起头来望着他，“是吗？那我和别人结婚也可以？”
江维没有否认。
岳恩崎轻轻地放开了他。
“原来你真的那么伟大啊，看来我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你，”他侧着头笑，“我真的、真的好失败。”
他退到床上坐下，一阵猛烈的咳嗽。
江维听得很难受，却不敢上前关心他。
“江维，你是为了什么和我在一起？”静了一会，听见岳恩崎说，“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你把我当成什么？”
他抬起头，认真地望着江维：“如果是为了我，你就留下来，那就算是天塌下来我都无所谓——如果，是为了别的乱七八糟的原因，那你大可不必委屈自己，你给我走，马上走！”
最后一句话吼得江维抬起了头。
为了什么原因？
他不知道。
只知道岳恩崎居然叫他走。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苦心体谅和委曲求全居然会换来岳恩崎这样的对待。
好，也好，他走了，才真的是什么事都解决了。
如同岳恩崎的父亲所说，他们还有九年的时间，可是，再浓烈的感情都有淡去的一天，恐怕还要不了九年。
就算他们真能在一起那么久，如果最终还是要面临分别，他们又何必把人生最宝贵的九年浪费在没有结果的感情里。
他是真的不希望岳恩崎为了他而放弃什么，他害怕岳恩崎有一天会后悔。
他扶着墙站了一会儿，就朝门口走去。
身后一直都没有动静，岳恩崎这次没有拦他。
江维义无返顾的脚步到了楼下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眼里一片模糊，都看不清脚下的路了，他抹了抹眼睛，全是泪水。
他在路边的花台上坐了下来，呆呆地朝上看着。
不一会儿就看见就看见了方晴致急冲冲跑来，直接上了楼。
她没有看见他。
那天晚上她一直都没有下过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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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维回修理场拿自己的东西，正式地向李哥告了别。
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的确不可能再若无其事的继续留在那里。事实上，风言风语也不少，连小钟看他的眼神都很闪烁。
江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低着头走过人群。
李哥追了出来，“小江，等会儿。”
江维停下来。
“保重啊。”李哥看了他半天才说出这么句话。
李哥告诉他在海南那边有个朋友也是开修理场的，江维如果愿意，可以去那里。
江维很感激他指了这条道，说真的，他早就厌倦这个城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