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父子)----恒觞

作者:  录入:05-31

本能(父子)
作者:恒觞

文案
身世悲惨的佟唯光与父亲相依为命。
因为是父子,所以本能永在。
直到发现一切都是谎言。
一切在17岁的冬季改变
要怎么样,才能再次在你身边?
佟唯光只能守住一身伤痕。
付出自己,守候他,守候爱情

内容标签:不伦之恋 怅然若失 虐恋情深

主角:佟恒、佟唯光


第1章 疯狂
北风号吼,暴雨滂沱。十一月的北方,冷得彻骨。石子路被雨水冲刷得干净通透,一直延伸到教学楼。
“我没有偷东西!我要说几次!”我胡乱挣扎着,想甩开压制在我身上的手。因为我是小偷,又把同寝室的人揍得鼻青脸肿,所以现在被视为危险分子。两个男学生把我从寝室一路连拖带拽地扭送到教学楼。每个人都是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他们,还有我。
年轻的女教师快步走在前面,一边回头说:“佟唯光你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你是咱们班的尖子生,一向表现得很好,没想到这次做出这种事来!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和我同寝的三个男生哆哆嗦嗦地走在最后,捂着青紫的脸,一声不吭。
我狠狠瞪着他们,“怎么啦?你们都哑巴了?啊?你们诬赖我偷东西,还说那种话,活该被揍!下次再让我听见,老子就灭了你们!”
“佟唯光!”女教师停下,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敢公然威胁同学?从寝室一路闹到这里,跟个疯子一样,哪像个优等生!哪有个班长的样子!”
“我优等生怎么了,班长怎么了?就能让你们随便冤枉随便骂?你们才是疯子!疯子!疯子!”我想我是真的疯了,只是听见这两个字,就想都没想地朝老师吼回去。
肖老师的眼眶微红,半天才颤抖着嘴唇说:“好,佟唯光,这才是你是不是?我已经通知了你爸爸,他现在就在办公室!你的情况学校都知道,他一个大男人辛苦养你容易吗?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说你这个儿子!”说完头也不回地推开门。
我一身的力气被瞬间抽走,僵硬地、无助地站在门口。
那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办公室的窗前,面向我。雨水顺着他的头发静静流淌,流过脸颊,最后消失在领口。碎发挡住他的额头和眼睛,我看不清他的目光,只感觉到他在盯着我。
肖老师上前和他握过手,控诉我偷窃和伤人的行径,话语中仍是难掩的激动和失望。最后她把我寝室的三个男生推到他面前,“你看,就是他们,和佟唯光一个寝的,被佟唯光打成这样!”
他是冒雨赶来的,他的浑身湿透,他的嘴唇是紫的……我只觉得五脏六腑纠成一团。爸,你失望吗?难过吗?我其实不是你想像中的好学生,好儿子,我打架、骂人,惹哭了平时对我最好的肖老师。可是我没有偷东西。
“小唯你过来!”他的声音很响亮,整个办公室都听得到。
我一步一步挪过去,站在他身边。雨水不停流进眼里,几乎睁不开眼睛。我用手胡乱擦了一把,张嘴发出了早已变调的声音,“爸——”
第2章
“和你的几个同学道歉,和肖老师道歉!”他一字一句,不容置喙。
“林城、韩川、靳瑜亮,对不起!”我面向他们,低着头大声道歉。转向肖老师,“肖老师我不是有意的,对不起!”深深鞠了一躬。
他们一时都楞在哪里,仿佛看外星人一样打量着我。过了许久,靳瑜亮才开口说,“佟唯光,对、对不起,我们也有错。其实我们也不确定……”
林城和韩川也都附和着,“是啊,叔叔没关系,我们也动手了。我们,我们应该查清楚的。”
我甚至不敢看身边高大的男人,只小声叫,“爸——”眼睛落在他的手臂上,衣袖里隐约露出的手腕上有淡化的伤痕。
他摸着我的头,“小唯,打人和顶撞老师你已经道过歉了。我问你,钱是不是你偷的?”
“我没有!爸你相信我!”爸,相信我,相信我。坚强如我,在他面前却要哭出来了。
“我相信。”他用手擦去我脸上的水,抬头对肖老师说,“肖老师,我也替小唯说对不起,殴打同学和顶撞你都是他不对,如果学校要记过的话我没意见。可是他说他没有偷,那么这件事应该是你们冤枉他了。如果经过调查证明小唯真的没有做,我想请你们也向他道歉。”
“……”
所有的人都是一阵沉默。
他又说:“虽然小唯很少得到母亲的关爱,但是他还有我这个爸爸。”他用拇指轻轻蹭过我淤血的嘴角,眼里满是心疼,“有我在,就不许人随便欺负他。”
我只觉得快要不能控制自己,眼睛里都是他,都是他。他只是拍了拍我的肩,“男子汉大丈夫也不要记仇了,以后和同学要好好相处。”
爸,好温柔。
韩川后来在他的床下找到了那600元钱。寝室里又恢复了往常。17岁的少年好像真的不懂得记恨。一切又恢复平常。而那个在雨中大声骂着疯子的我,则被我刻意遗忘。
那天晚上我猫在被子里和他通电话,“爸,为什么你什么都不多问就相信我?”电话那边是要笑出来的声音:“傻孩子,你是我的儿子。信任你是本能啊。”
嘿嘿……我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得意极了。我有全天下最好的父亲。我们,是父子,我的身体里有他的血。任什么,也不能消除,这就是血缘,是本能。
第3章
大雪过后,空气里有清新的味道。脚下的雪咯吱咯吱地响,让我打冷颤。圣诞了,真冷。在这个洋节日里我们居然也放假。不过我很开心,可以回家了,可以见到他。
钥匙插进门孔的时候,发现门没有锁。不好的预感。
我的目光所及是一片狼藉,满地的玻璃碎片、纸屑,甚至还有床单、棉絮。
我意识到,妈发病了。
冲进房间,他正在用绳子捆她。他一边缠紧绳子,一边回头对我说,“小唯回来了?快,帮我按住你妈,她的病又犯了。快点!”
我哦了一声,迅速地摘下书包,扔在地上。
眼前的女人哪里还有母亲的样子,她双手乱舞,嘴里不停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疯话。可是看见我的时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挣脱,掐住我的脖子,双目通红,像是要喷出火来。她收紧双手,我感觉到指甲已经扎入皮肤。
爸在那里拼命拉扯,大喊着“放手放手”,失去神志的女人死死掐着我的脖子,不停地念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我觉得脑袋里空空一片,周围好像变得很安静。谁,在说什么?孩子……孩子?是啊,我是你的孩子啊,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呼……好疼,好难受,谁来救我?
爸……爸……救我……
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脖子上的力量消失了。我睁大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气。模糊中看见妈被他压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他早已气喘吁吁,“小唯,你、你快,你先走,她现在谁也不认得会伤了你!你先走啊!”我的身体僵硬,哪里迈得开一步?我摸着自己的脖子,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脑子里完全是混乱的。
就在眨眼间,女人不知怎么冲到我的眼前,手中的啤酒瓶就要砸下来。哗的一声,是瓶子碎裂的声音。血腥的味道在房间里蔓延。男人把我紧紧搂在怀里,一身的碎片,鲜血顺着他的脸和肩膀淌下来。
“爸——”我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捂住他的伤口,眼泪涌了出来:“爸,你别吓我别吓我啊!妈,你醒醒、醒醒!是我和爸爸!是我和爸爸!你看清楚啊!”
第4章
不知道是夜里几点,我们终于把妈安抚到睡着。
哽咽着,颤抖着,我想给他的头包扎,可是手根本就不听使唤。我急得眼泪直流,“爸,好多血……”
高大的身影站在镜子前,手中拿着从我这里夺来的纱布。径自往自己的头上缠去。叹息着说,“小唯你别急,这也不是第一次受伤。我自己来就好。你快去洗洗睡吧,难得过节回来。”
“怎么会这样?”我望向床上,妈被捆在床上,睡得很安稳,就像孩子一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他包扎好伤口,坐在地上。从床底下拽出一箱啤酒,启开一瓶就喝。原来那些啤酒瓶都是他的。
想象着在我住校的日子里,他就是这样,深夜,坐在地板上,借酒消愁,和白日里优雅从容的男人判若两人。我是他的儿子,可是我对这些却都不知道。心里,滴血一样地疼。
“没什么,”他喝一大口酒,沉沉的声音响起,“下午去医院检查回来,一进门就发病了。以后要记得把门关好,不然伤到邻居怎么办。都怪我,如果平日没喝这么多酒,没把酒瓶到处乱放也不会这样了。”
抢下他手中的酒,扑进他怀里。他曾对我说男人不能哭,眼泪和血也要咽进肚里。可是此刻我不能自已地抽泣,任眼泪打湿他的衣襟。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的妈妈,一个间歇性精神病人,人人口中的“疯子”?
为什么?又是为了什么要他过这种日子,一个人拉扯我长大,照顾妻子,忍着亲朋的嘲笑,在外人面前装作若无其事,一过就是16年!
身为一个男人,他肩负起了一切,付出了一切,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别人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我的胸口,怎么会窒息一样地疼痛,比妈掐住我脖子的时候还要难受。
我看着他打了绷带的头,轻轻抚上去。
“爸,对不起,如果我那时候听你的话先走你就不会受伤了。”他只是抚着我的背,说:“没关系。我是你爸,护住儿子是本能的。”
爸……是那么温柔的男人。
我紧紧地、紧紧地、搂住他,仿佛在这个严冬里,只要这样,就能稍微温暖他。
第5章
“唯光,你也太用功了吧?这节课大家都去玩雪了,只有你还在这里做题。”靳瑜亮拍拍我的肩膀,坐下来。那次的事以后,靳瑜亮似乎有意对我亲近起来。我知道他们同情我。我家里的事,在学校不是秘密。
所以我从不愿在人前示弱,我的痛苦我自己承担。还有,他的痛苦,我会帮他分担。十六年来父子相依为命般的感受,别人不会懂。
靳瑜亮见我没说话,有点尴尬地说:“你别多想,我、我只是关心你。你每天学到那么晚,白天也不休息,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
“谢谢你,”我挤出一丝微笑,继续埋头读书。我听见耳边传来叹气声,是靳瑜亮叹着气离开了。我想我的性格是越来越糟了,我想我在无形中对不起很多人。但是,对不起,我只能选择对不起你们,对不起我自己。我不能对不起他,我的父亲。我要考上最好的大学,我要出人投地,成为可以让他依靠的儿子。
晚上10:00,我悄悄地爬出学校外墙。今天不是假日,所以不能随意回家。可是我想念他,想看他。想知道他是不是又在费力地照顾妈妈,是不是一个人孤独地醉酒?哪怕偷偷看一眼。
我蹑手蹑脚地开门、带上,一片黑暗。小心踱到卧室门口。这么早他们已经睡了吗?卧室的门被我推开小小一条缝隙。让我震撼的一幕出现在昏暗的台灯光晕里:床边的他跪在地上,摩挲着妈妈的头发,轻轻地亲吻着睡梦中微张的嘴唇,那样地小心翼翼,一次,又一次。
四周一片安静。忽然觉得眼睛好酸。那亲吻就像对待自己最重要的珍宝,那亲吻那么温柔……
我倚着墙壁,坐下来。不敢打扰他们。那是他们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好像听到低低啜泣的声音。我几乎惊醒似的一把推开门,摇晃着站起来。然后,像个桩子一样被钉在地上。
他抬头看向我,浑浊的眼睛里露出惊愕。他的右手是一把刻刀,血液顺着刀刃滴落地上。卷起袖口的左臂上,布满了一道道颜色深深浅浅的伤痕,触目惊心。我张大嘴,连叫也叫不出来。
不知道怎么被他拽进厕所的,我只是呆在那里,久久不能说话。他,自残。自残!原来他身上的伤痕是他自己……我蜷缩成一团,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为什么?为什么?原来生活让你这么难以忍受,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是不是,如果不这样,你就要放弃?
“爸,为什么?”我没有抬头,呼吸着他身上浓烈的酒精气息,如果没有喝酒他是不是也会伤害自己?会伤害到什么程度?不会痛么?可是,我痛,我的心,为什么这么疼啊……爸啊……
第6章
我不清楚自己当时的想法,只是激动地说话,然后大声骂他混蛋,骂他逃避现实,还把以前妈发病时那些亲戚的话喊给他听,我说,你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自己明明忍受不了还把妈留在身边,不肯送她进精神病院,你不过是为了外公的钱!
他怔在哪里,声音里全是颤抖:“佟唯光,连你也这样看我?”
我只知道不能让他再伤害自己,不要再看见那些伤痕。我想也许我可以把那份痛楚过渡到我自己身上。于是我听见自己说,如果你真是因为爱妈妈,就不要伤害自己啊,有什么让你心里那么痛要伤害自己的身体?你让我也了解啊!让我了解啊!让我了解你有多痛!
他的目光涣散而浑浊,我知道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和思维。那目光里有暴戾的东西,让他看起来像一头野兽。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记得自己解下皮带塞进他手里,求他打我,不停地骂他混蛋,激怒他、激怒他!
皮带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风声重重抽在我的身上。腿、手、背、腰,甚至脸上,一下一下,甚至可以听见铁扣打在骨头上的闷响。我咬着自己的胳膊,没有遮掩也没有躲藏,只是整个人趴在墙上,暴露出自己。
越来越急,越来越重,一下接一下,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下“啪”“啪”的声响,还有身后的人急促的呼吸。好痛,好痛……爸……好痛……你,是不是也这么痛?不,你一定比我还要痛,不然怎么会用刻刀去伤害你的血肉之躯?那么红那么红的血,是你身体里的流出的血,也是我的血啊。你怎么舍得伤害自己,怎么舍得伤害我最重要的你?
伤害我,让我替你痛,然后做回你自己,好不好?
打了好久,我的头发忽然被他用力拽起,侧目的瞬间,看见他眼里闪过暴虐的光芒,那目光那么陌生,就好像透过我的身体在看另一个人。下一刻我的身体被大力的翻转,巴掌接连打在我的脸上,第一下就让我在口腔里尝到腥甜的味道。
他的脸扭曲着,好像变成另一个他,一个我不知道的他,17年来从没见过的他。然后我被推到在地上,脚毫不留情地踹了上来。
“爸,你、你怎么了,我会被打死,爸,是我,我是小唯啊!”
“我知道是你!靳唯光!是你!你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你逼疯了她!是你!”他用力踢我的胸口,我的肚子,我只能蜷在一起,用手护住头和脸,开始听不懂他再说什么。
冰凉的金属触感令我的肌肉一阵痉挛,不知什么时候衬衫已经在撕扯中露出后背,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靳徜、靳徜,我要毁了你的儿子!
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第7章
“傻孩子,你是我的儿子。信任你是本能啊。”
“没关系。我是你爸,护住儿子是本能的。”
……
本能?本能吗?我的世界,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碎了……
在这个深夜里,安静地听着男人疯狂的自言自语,断断续续,却听得清楚明白。我咬着嘴唇,一动也不动地趴在地上,触觉却变得格外敏感。
刀刃深深浅浅、缓缓地划入肉里,与那种金属的冷冽形成强烈对比的是滚烫的血液。我只是紧闭双眼,任眼泪肆意的流淌。
我不敢看他的脸,我一定做错了什么,他对我是那么厌恶,恨得刻骨,不然怎么会这么惩罚我?
是了,我想起来了,他说了,我的出生逼疯了妈,妈是他最爱的女人,而他,养育了情敌的儿子17年,我不是佟唯光,我的父亲叫……靳徜。在昏过去之前,我的意识从没如此清醒过。
睁开眼睛的时候,入目尽是洁白,光亮明净。周身疼痛不已。后背像着了火一样。我孤零零地躺在一间单人病房里。这里是医院。医院?我惊坐起来。环顾四周。他怎么敢送我来医院?如果被人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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