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父子)----黑蛋白

作者:  录入:05-29

「不不,我很好……很好很好……就是累了些,近日连看书都不太有精神,这样真不好。」用力摇摇头,离非说著说著还是打个哈欠,困顿地眨著酸涩的眼。
他近日真是太委靡不振了,过去从不曾这样。因为云似的关系,他的身子骨很好,先前被打了几十杖也复原的极快,虽然总是吃得简单,却没病过,每日大约睡个两三个时辰也就足够。
而最近,好不容易能天天同临在一块儿,却总是想睡,怎麽样也无法真的打起精神。
他想看的书没能看完,颐性苑里的书他才瞧了一半,先前纷纷扰扰总是不能真正定下心,等终於能专心看书时偏又经常昏睡,这实在太不应该。
「是吗?」皇上怜爱地在冰凉的小脸上以唇摩娑了几下,将瘦小的身躯搂得更紧些。
怀中那种空荡荡的不满足感很有意思,似有若无的,就跟离非这个人一模一样。淡得几乎不见,却又残留著一些浅薄的气味让人回味不已。
空出手拿起枕边的书,也许因为最近无法下床的关系,少年不若过往那样在书上写注记,只将在意的部分折起一小角,想来是打算等身子好的时後再深入体会。
「小六老是瞧这些硬梆梆死板板的书,不无趣吗?」那是一本性理大全,皇上将散落在床侧及矮桌上的书扫过一回,闷声笑了。
他试著放过几本传奇小说,但似乎总会被少年给挑出来,规规矩矩、整整齐齐的,堆放在一角,像柱子似的。
「这些书很有趣,临……父皇不喜欢吗?」瞧著哪张带伤的脸,少年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淡去,他好久没能瞧见临的脸了。
「就叫临吧!」皇上啪的声阖上书,踢开鞋搂著少年和衣上床。「是颇为喜欢,可不局限於这些道貌岸然的玩意儿。」
少年眨眨眼,乖顺地随著男人移动身子,最後被拉著跨坐在皇上结实的腰上,小脸依靠在肩窝上。
鼻间是属於皇上会有的雍容高雅的香气,他小小喷嚏了声,窘迫又慌张地拿起手巾猛擦口鼻。
他并不讨厌皇上的薰香味,可那严谨的高贵气味总会让他喷嚏不停,他还是爱临那淡雅朴素的清香。
皇上呵呵的又笑了,胸口的震动贴著少年单薄的胸膛,瘦小的身子微微一绷,呼吸跟著乱了套。
喷嚏接二连三,细细弱弱得像猫儿的呜咪。少年慌得不行,越想停下就喷嚏的越厉害,想推开男人的搂抱偏挣不开,最後连捂著嘴的手巾都给拿走了。
「临……」手上没了巾子,少年显得惶惶不安,细长的眸可怜兮兮地眨了眨,期期艾艾地瞧著男人笑得宛若春风的面庞。
「嗯?」皇上弯起眸,兴味盎然地翻看著洗得雪白,连半分绣样都没有的手巾。「小六总是用些朴素的小玩意儿,不喜欢绣样吗?」
衣衫也好、鞋面也好,离非用的东西几乎都是素色的,连最简单的雷文式样都没绣上,简直像是一块布直接裁了穿上身。
被这麽一问,离非认真地蹙起眉,小脸贴著皇上的肩,严肃地陷入沉思。
他总记得母亲最後的模样,素色的衣衫上绣著小小的兰花图样,血污在白衣上极为显眼,他瞧了害怕一点也不敢靠近。
这麽多连了,他其实已不太记得同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只记得母亲被杖责时狼狈的模样,以及最後……激泠泠打个寒颤,他用力咬住薄唇,脸色一片死白。
母亲最後的模样很吓人,他亲眼目睹永远也忘不了。那是反错的下场,人生在世无论如何不能犯错,无论如何……
「这……这该怎麽说好……」小脸不自觉磨蹭著皇上的肩头,薰香的味道虽让离非鼻头搔痒,却仍是不自觉想更亲近些。「我并不是特意用素面的东西,只是、只是……没有特别喜欢的花样,也就没想过要绣了。临不喜欢这样吗?」
「你喜欢就好。」皇上轻扬眉,将手上雪白的巾子折成豆腐块,替少年擦拭微微发红的鼻头。「小六呢?不喜欢朕身上的薰香?」
「不,不能说不喜欢,只是、只是……」离非有些手足无措,临虽然总爱搂著他碰他亲他,却是头一回这麽温柔地替他擦拭口鼻,这是他的小习惯,却没想过让人服侍著会这麽羞人。
要他的血、要他的命都可以,只要临别离开他就好,要他付出什麽都无妨的。
「朕也不爱这薰香味。」皇上仔细轻巧的动作,将少年当成珍玩似的,眸底带著一些有趣跟淡淡的嘲讽。
「是吗?」眨眨眼,少年还是忍不住伸手要接回手巾,不握在手里整理过,总觉得胸口闷著不痛快。「为什麽不喜欢?我喜欢先前的气味,淡淡的却很雅致。」
「喔。」看著少年用赖在他怀里的姿势,不顺畅却坚持著要将手巾重新折过,皇上带些坏心眼,存心在手巾快折好时,在少年眉心吻了下。
这一吻,少年缩起肩,手上的巾子当然也乱了。
「临……」有些埋怨但更多羞涩,细长的眸挑望了皇上一眼,似乎自己也感到有趣似地抿起唇低笑。
并不让人惊艳的笑颜,却有种难以言述,令人心口一荡的清媚。
「以後月太医会送补药来,好好的喝了养身子。」少年确实有些太瘦了,这麽淡得无味却又撇不开的人,要是简简单单就没了,岂不无聊?
「嗯……我会的。」小手扯著手巾,这是离非头一次不及著将手巾折好,只是缩在皇上胸口依恋的轻蹭著。----这一回让大家喘口气下一回就有足够的战力啦XD

木头--第八章(下) [父子]

月太医的补药的确很苦,离非的小脸微皱,淡色的唇小心翼翼地贴在碗侧,猫儿似的吞咽著色泽黑亮的药汁。
他背後是临温暖的胸膛,散落的发丝被优雅的指头勾缠著,就算每回喝药时临总是这样搂著他,少年还是感到一丝羞涩。
喝了十多天补药,加之离殇体调大好,不再需要从少年身上取血後,瘦小苍白的人也慢慢的恢复了一些血色。
好不容易喝完一碗药汤,离非大大喘了口气,吐了吐小舌尖似乎想将药味吐掉。比起先前的伤药,补药似乎更苦了。
「小六,张嘴。」皇上接过小六手上的药碗,温柔带笑的细语就贴在小巧的耳际,一抹红彩立刻蔓延开来。
乖顺地张开嘴,香甜的气味就推进了口中,他连忙含住,接著是甜中带酸的味道在口中泛开,让补药的苦味淡去了不少。
「月道然的医术好,就是药苦得让人讨厌,佘家的孩子也给他带坏了。」皇上随手将药碗放在床边的矮桌上,便回到离非纤细的腰上,将人转了半圈。「小六的气色好多了,近日神采也不坏。」
细长眼下的阴影已经淡去不少,皇上轻柔地摩娑著少年气色颇佳的面颊,触手虽仍稍嫌冰凉,但已经恢复过去的细柔。
「是啊,我近日总算是振作起来,前些日子太安逸,老是睡个没完,神色精力自然差了些。那是我自个儿的错,太过松散了。」离非双颊染著薄红,带些拘谨地将脸颊贴在皇上的掌心磨蹭,细长的眸微微眯了起来。
皇上闻言只是笑笑,他喜欢听少年将一切的错都揽到自己身上,究竟能揽得了多少?要到什麽地步才会怪罪他人?可真是件有趣的事不是吗?
「临……」轻唤还是显得有些别扭,皇上脸上的面具并未摘下,少年向来是藏不住心事的,眼眸迅速地瞧了皇上一眼後,躲闪开来。
「嗯?」明知道原因,皇上依然刻意不摘面具,唇边的笑暖中带著一丝恶意,少年当然是瞧不见的。
「离殇的身子是不是好多了?还需要取我的血吗?」眸子不知不觉还是回到了皇上脸上,就算离非心里有些怕那张容颜,但面具下毕竟是他心爱的临。
「暂时不需要,殇儿的身子好多了,这都是小六的功劳。」一听少年提起离殇,皇上的眸中迅速闪过一丝狠戾,听似温和的调子里也染上了淡淡的嘲弄。
离非自然听不出来,他羞涩地搔搔脸颊,瞧著皇上一笑。「离殇身子好了就好,我一直很挂心他,许久没能瞧瞧他了,连寿礼都没能送去。」
「小六想探望殇儿吗?」一翻身,皇上将离非压进被褥中,身子撑在少年身上,俯视著那张染上一丝惊惶羞怯的面庞。
隐约查觉到皇上的神采有些不一样,离非却说不上为什麽,他似乎不该提到离殇是吗?可他真的很想念离殇。
外头的荷花已经开了,他这几日依靠在窗前看书时,总能嗅到莲池里飘来的清香,淡雅又雍容,同离殇很像。
「我、我很想瞧瞧离殇,同他说说话。怎麽说呢……离殇是、是宫里最美的景色,我很想念他……」离非结结巴巴的,脸颊红的几乎烧起来似,连自己究竟在说些什麽,他脑子也有些糊了。
临瞧著他的眼神有些灼人,让他脑子都乱了。
「是吗?」微挑眉,皇上平淡地笑了笑,伸手揭去脸上的面具。「好吧,小六同殇儿感情好,也该让你去探视探视。」
「临!你真好。」一瞧见心爱的面庞,离非眼眸也亮了起来,带些笨拙地捧住那张脸,用唇轻蹭著那张花瓣似的红唇。
「打算何时去?殇儿重病刚愈,你也才刚调好身子,见面可以,可不能太久。」任著离非猫儿似地舔吻,皇上并没有回应,只是有些无趣似地用手指勾著淡色的发丝。
「我想,能的话是不是可以明儿就去?离殇的生辰都过了月馀了,我想早些送他寿礼。」池里的荷花开得很好,离殇定会喜欢的!
「是吗?如此一来,明儿朕就让人将午膳送去东宫。」皇上依然和暖地笑著,却不再触碰离非,冷淡地任由少年在自己身上磨蹭撒娇。
没有查觉到异状,少年只为了瞧见临的脸以及终於能去探望离殇,正开心著。※※
许久未见……真是许久未见了哪!
瞧著离殇,看著自己摘来的荷花,鲜嫩的花茎被执在宛若美玉雕成的指间,碧绿映著雪白,比任何名贵的花瓶都要来的美丽。
离非开心的脸有些红,羞涩的搔搔脸颊不敢再看。
「离非哥哥,多谢你了。」离殇悦耳的轻语有些拘谨,执花的指头轻转动著花茎,黑得如同深夜的眼眸落在粉中泛白的花瓣上,似乎正在品味什麽。
「千万别这麽说,这只是件小东西,充当寿礼是稍嫌寒酸了些,可为兄想你爱花,这荷花开得又美,那气味总让为兄想到你。」久没见面,离殇似乎更是美的惊人,少年的青涩尚未脱去,瞧来仍宜男宜女,但隐隐的又多了些少年的英挺。「你瞧来气色很好,身子畅快了吗?」
离殇抿唇淡淡的笑了笑,这才将花搁到一旁小公公备好的花瓶里。「好得多了,多谢离非哥哥关心。」
被这麽一道谢,离非倒不好意思了起来,不停搔著涨红的脸颊,摇晃脑袋。「不不,为兄也只能关心,什麽忙也帮不上,你人没事了就好,以後咱又能常常见面了。」
「是吗?」离殇的笑容似乎带了些什麽,离非瞧不出来,只是红著脸有些发愣。
素雅又华贵、清丽又雍容,无论笑容或是随意的一个凝视,离非都忍不住脸红心跳,一眼都不敢多瞧离殇。
他不记得自己是不是瞧过淑妃娘娘,但就那张画像瞧来,离殇比之娘娘恐怕更加风情万种吧!难怪父皇会……会这麽疼入血骨。
心里微微一抽,他很喜欢离殇,现下却莫名有些待不住了。他们明明许久未见呀!
「离非哥哥近日好吗?还是卷不离手?」离殇谈天向来是挑些不著边际的小事,离非也已经习惯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著点点头。
「很好,父皇赐了上百册的书,为兄还瞧不完一成呢!」
「父皇……」离殇淡淡挑起秀眉,托著粉颊笑睨离非。「离非哥哥同父皇近日似乎颇为亲近,小弟听说了,父皇夜里总会去陪著哥哥用膳?」
心里打个突,离非不只脸颊,连颈子都红了,细长的眸慌张地瞧著笑盈盈的离殇,薄唇动呀动的却说不出话来。
「喝茶吗?」离殇笑出声来,像碎琉璃落地的响声,听进耳中连心都痒丝丝的。
「多谢、多谢……」接茶的手有些微颤,离非整个人几乎无法冷静地坐在椅子上。
他无意与离殇争什麽,父皇是父皇、临是临……为什麽离殇会突然提到父皇呢?离殇、离殇都知晓了吗?
这个念头刚起,离非几乎握不住杯子,茶水泼了出来洒在手背上,烫得他轻唉一声。
「离非哥哥!」离殇也惊呼,连忙探身抓住离非的手,稳住了没让茶再泼出来。「怎麽了?离非哥哥,你得多学著别露出太多心绪。」
「说的是……说的是……」离非尴尬地叹口气,手被离殇柔软著掌心握著,微凉的肌肤很是舒服,他乾咳了两声。「你老是这麽提醒为兄,可为兄却总没能做到……离殇,是不是为兄太没用了呢?」
「不,当然不是。」离殇笑笑,轻巧地摇摇头,将离非手中的杯子接过。「离殇喜欢哥哥的坦率老实,可这深宫内苑里,离殇也希望离非哥哥能平安。」
总觉得离殇意有所指,可离非想破脑子也猜不透话里的意思,眉心微微蹙了起来,努力想去厘清。
重新倒了一杯茶,离殇带些顽皮地眨眨眼。「可惜小弟重病刚愈,否则今儿应该要同离非哥哥好好喝一杯才是。」
「等你身子大好了,咱们再……」正准备接过茶杯的手一顿,细长的眸停在离殇背後的一点,从疑惑慢慢染上惊恐。「是谁!」
初夏的近午时分,阳光灿烂耀眼,在离殇身上晕出一层莹润的光彩。在那之後,凉亭外一抹黑色人影,神不知鬼不觉得倏忽出现,一听见他的喝问,黑影沉默地举起了手,刺眼的光芒在日光中一闪。
那是刀!
离殇也回过头,一点也不急躁,仍是那样的优雅轻巧,像是风中摇盪的荷花。「离非哥哥,快躲开。」
那只是一瞬,离非只觉得眼前一花,刺眼的刀光往离殇的身躯劈砍而下,而离殇并没有躲避的意思,只是冷静的几乎是淡漠地扬声要他躲开。
这怎麽行!离殇是他最心爱的小皇弟,他怎麽能顾著自己躲!
「来人!快来人!有刺客!」他用尽力气大喊,尽管怕得全身发颤,依然往离殇扑了过去。
「离非哥嗯──」闷哼了,离殇被抱著往一旁滚倒,但刺客的刀依然从左肩头狠狠地刺穿了。
血腥味一下子散逸开,将离殇身上那股淡雅又雍容的香气给吞噬去,离非霎时浑身冰冷,慌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不成!他得冷静!他要保住离殇!
眼尾馀光瞥见刺客抽回了刀刃,再次高举著要往离殇脑袋刺过来,不及细想离非伸手死死地握住锋利的刀刃,掌心的一阵痛彻心肺,他硬是咬住了唇一声不吭,死命地抓握著不肯放手。
「滚开!」刺客愤怒地低吼,抬脚就往离非单薄的胸膛一踹,让他险些一口气喘不过来,噎昏过去。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晕也不能松手,否则会保不了离殇的!脑子里轰乱成一片,什麽也无法想,只知道要抓著刀绝不放手。
「离、离非哥哥……松手、快松手!」看著鲜血顺著亮白刀刃滴落,离殇的声音也抖了起来,但左肩的疼痛让他无法顺利推开离非。
胆战心惊!胆颤心惊啊!他多怕刺客一狠心将离非的十指削去!
「太子!来人呀!快来人!」院子里很块骚动起来,迷迷糊糊的离非听见了人声从很远的地方闹哄哄的传来,他背心也多吃了好几脚,但他还是不敢松手,紧握著锋利的刀。
「离非哥哥,松手!」
「老子剁了你的手!」眼看形迹败露,刺客也急了,举腿又要往离非胸口踹去。
飕的声!一枝箭射穿了刺客的腿,他痛吼著倒在地上,也松开了握刀的手。禁卫军已到,立刻上前困住了刺客。
「离非哥哥,松手好吗?没事了……」肩上的鲜血汩汩流个不停,离殇只挂新著离非的手,尽量放软的声调哄著。
「离、离殇……」直到此时,离非才像大梦初醒,带著一丝茫然瞧著离殇。
「离非哥哥,没事了……」肩上的血口让离殇动作有些迟缓,但仍一指一指的将离非的手从刀刃上扳开。「傻哥哥,离殇……离殇不值得的……」
「皇上驾到!」
离殇蹙起眉,似乎带著一些气恼咬著嘴唇,推著仍没完全回神的离非似乎要将他藏起来。可「皇上」两个字让离非整个人醒了过来,伤了一条手臂的离殇当然是推不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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