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坐起来，就被杨宏杰按住了肩头。
“是朋友吗？”
挑眉，点头。
“朋友失恋给安慰吗？”
这个……勉强点头。
“所以今天留下来和兄弟我喝两杯解解愁行吗？”
……
“你就这么不乐意和我呆一起吗？”
我坐正身子，说：“咱两出去喝？回头你爸妈回来了看咱这未成年喝酒……”
“这个啊，他们都不在家就我一人。今天是，明天也是。”
“那……”
“我家什么都有，不用出去买，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恐怕看出我还想说点啥，他再一次抢断我的话。
真的要说的话，你算不算？
他在厨房捯饬的时间我把他家溜了个遍，从而也深刻的激起我等小市民的妒忌之心！我怎么就不知道他家这么有money？ 他做的菜味道的确不错，这让我挺好奇的，一大少爷还会这手艺的确难得。可是还没来得及多加品尝，就被他一杯又一杯敬酒给打扰了，好家伙，喝到最后直接对瓶吹。
咱两中途没说一句话，就这么各怀心事喝着酒。
“喂，清醒着吗？”对方的声音有些发堵。
“恩。”
“听我发些牢骚行吗？”
“说啊。”我又没捂着你的嘴。
“嘿嘿……”笑声显得有些无力，“其实……一个星期前我本来想锁着他，一辈子都不放他出去……”
这事……好像挺陶睿说过，“有什么用，最后人家不还是走了？”故意泼他冷水。
“那是……”杨宏杰又灌了一口酒，“我心软。”
我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
“他说我对他不是对情人的喜欢，是把他当成了我妈？！！简直他妈的放屁！！那贱女人……怎么可能像她呢？”他喘了口气，脸上明显的红晕，眼睛的光有些散涣。
“我知道，许弋。我知道，他只是为他的离开找借口！他不喜欢我。”
我放下手中的筷子，第一次为陶睿反驳：“他喜欢你。”
“咱两是从小一起玩的，谁都不能少了谁……”他没理会我的插嘴，自顾自的回忆。
“那时候谁敢欺负他那人铁定得死……小学有一次，我差点把一傻B的蛋给踹掉，他妈的，太欠了。”眼睛里蹦出些凶狠的光芒，好像那人就在他眼前似的。
看着他这样，我心底也忆起模模糊糊的片段：大点的男孩带着小点的男孩到处疯到处耍……几乎成了小区里最惹人头疼的搭档。
不自觉的哼笑出来，却对上杨宏杰诧异的表情。
“没事，我也有个青梅竹马，忽然想起了过去的事。”我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在意。
“……许弋，我一直想问你一事。”
“你说。”
含口啤酒在嘴里慢慢酝酿，然后肆意的让甘苦味滑到口腔的每个角落然后咽进肚子里。
“你看着我，我问的很认真的问题！”
草，事还不少，心里这样想，脸蛋还是扬了起来。
“你，许弋，是不是，喜欢男人？”一字一句，他说的极其认真，进入到我耳朵里，每一句却都是雷鸣般的轰响。
“我……”眼神止不住的四散飘逸就是不干盯着他的眼睛，现在终于知道说谎的人无论什么事都会造成心虚，“不是。”
“不是？你这么肯定？”
狐疑的口气不禁让我来火，我拍桌站起，“你什么意思？”
杨宏杰反倒悠哉一笑，“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像是被夹了尾巴的猫。你之所以有这反应，是不是我戳中你的心思了？”
“不是就不是，你乱猜什么？”句句紧逼逐渐让我抗不住，脑袋开始发晕。
“这样啊，那我做个测试不就知道了……”
对方紧紧的固定住我的头，气息逐渐的接近，喷撒在我脸上。无视我的挣扎，喝高了的那老几就啃上了我的嘴巴。
我本想学烈女咬他嘴唇，哪知道被对方扣住下巴动弹不得，预想当中的柔软就贴合到我的嘴边，居然没有半点的恶心……我还觉得浑身兴奋的战栗？！
看出我的拿劲，杨宏杰溢出唇嘲讽的冷哼就这么近在咫尺的到我耳朵里，一股羞愤干还没来得及发作，就感觉有湿呼的东西钻进嘴里……
舌……舌头？？
我现在头昏脑胀，第一次……被个男人亲了？！
因为缺氧使我整个人一瞬间清醒过来，接下来一秒的行动就是照着他腹部狠捶一拳。杨宏杰闷哼一声，捂着肚子淡淡的看着我。
我挺直身板，酒味和气息混杂还残留在嘴里，脑袋一阵阵的发闷。
“你他妈的喝高了脑子犯浑呢？”
“呵呵……”意味不明的笑声听起来是这么刺耳。“这不重要，我就问你什么感觉？”
“去你妈的！个傻B！”顾不得桌上的酒瓶菜碟子，我操起手边梁的筷子就往他身上招呼。
筷子正中他肩膀，杨宏杰却没所谓的胡虏胡虏被砸的地方，脸色反而沉静下来，又问了一遍，“刚才我亲你，你有感觉吗？”
“没有，什么感觉都没有。”深呼口气，强压下体内某些不安定因子。
他说：“许弋，你到底……是不是喜欢男的？”
“我是不是有管你什么事。”
“怎么不管我的事，我得屡清头绪。”
“屡你妈的X，别找借口填塞爷爷！”
我啐他一口，什么东西这是，太他妈装熊了！
“……陶睿说，咱两互相喜欢。”
……
“……？！”我瞪圆了两眼珠，噎了嗓子似的半天才憋出几个字，“他……说什么你就……信？你觉着可能吗！！”
杨宏杰眼忽然耷么下来没说话。
“嘿，他肯定是误会了。”我故作轻松摆手，“杨宏杰你别往心里去啊。”
“真容易上当。”
“什么？”
他抬起头满脸微笑“陶睿没说，我开玩笑呢。”
我……草！有这么开玩笑的？！！我估计着现在眼里都他妈能喷出火来烧死这厮……
“再说了，不管怎么样，我也不可能喜欢上你的，对吧？”
杨宏杰这话一出一时间我都半张着嘴不知是该闭上还是该张着。
“你他妈不会就为这事才亲我的吧？”想起来之前的那茬我不由得发寒。
“呃……算是吧，不过为了得出结论这不是最迅速的方法吗？”
听到耳朵里那叫一个窝火，算是吧？算是吧？今天他妈的我就不该进他家门。
“哦，那你得出结论了吗？”
“这个……”杨宏杰这是忽然词穷了，没再说下去。
我忍着火气，说“杨宏杰你真他妈真不是人，占老子大便宜了。”之后狠狠的抹抹嘴。
“那什么……”那小子抬头望天……花板，装孙子。
“算了，纯当被狗啃了。”我赌气似的从地上起了一瓶酒直接对瓶吹。
郁闷，我就不信洗不了嘴里这味！
“……两男人有什么呀，为这么点事你至于吗？”
“放屁！你他妈喜欢男的！性质就不一样！”
“哟还‘性质’拽毛文啊，哥哥我喜欢男人也没说喜欢你，你在一边激动个什么劲，再说了你不也有点那倾向吗？”杨宏杰挑了旁边沙发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来。
听这话我就浑身不舒爽了，‘乒’把酒瓶砸在桌上，对着他那张贱兮兮的脸，喷口就骂，“滚你的，老子正常着呢。”
“得了吧，哥哥我看得出来。”
“看得出老子是你大爷！”
“那不一个测试嘛！试试你到底是不是……”
酒劲有些冷却，测试，人测试给测到我头上了，可真有意思。
“老子喜不喜欢男的还轮不到你牺牲自我来给老子测试，好意我心领了，你也歇歇少他妈装B了。”
咱两就这么互相盯着对方，状况有些僵持。其实我没看着他，看的是后面挂的壁画。
“真他妈的霉，不仅被狗咬了还被一只疯狗给咬了。”我垂下脑袋。这时候真是满心的悔恨啊，悔恨不能宰了这只疯狗！
“许弋，我没别的意思……”
我就这么低着头，眼底出现两只蹄子，后一秒就被这蹄子的主人一把揽住，这次我没动。
“这样吧，如果你介意……那”耳边轻轻的声音拂过耳朵，啧，痒痒，“你就亲回来吧，哥哥我不介意！”
狠狠地一把推开那低级货色，“放你他妈的臭屁！”
我说，“你是失恋失的有点傻了所以脑子积屎。”
“我没失恋！”
“是吗？那之前是谁告诉我自己失恋急需安慰来着？”
“这不算失恋，远距离恋爱留些念想。”
“噗”真能掰。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来证明，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
“哦。”盯着他烁烁生光的眼睛，有一瞬间是有那么些羡慕了陶睿，就那么一瞬间也掩饰了自己的失落。
所以说酒真不是个好东西，让清醒的脑子变了混沌，再让混沌的脑子变浆糊，现在我是一脑子浆糊。
“太晚了，我先回去了。”我揉揉脑袋摇摇晃晃。
“哦。”
“明天要去学校！”
“恩，好。”
总觉着从刚才打过嘣以后气氛就有些不对头。
心里好像有东西在堵着似的，走到门边我又停下，话从嘴边溜了出来，“一晚上你问我不少问题，现在也让我认真问你一个吧。”
他也停滞住脚步，“你说。”
“今天你……亲我，就只是测试？”
“……”
他站在玄关左侧抿着嘴沉默。
“你个王八蛋，真他妈缺德！！”
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抓住旁边鞋柜里的一只拖鞋甩他身上，推开门就冲了出去也没搭理后面的叫唤。
吹到外面的风我就为刚才那行为后悔了，你他妈谁呀，问这有什么意义没有？
脑子里混混沌沌的，满满的充斥着些断断续续的场面……
什么哥俩啊，他两是同性恋！
如果你不想不和他掺合，就离他远些吧……以后也少让他难受些。
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来证明，陶睿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
你，许弋，是不是喜欢男的？
……
那天晚上做了个折磨人的梦，一个乒乓球缠到一拍子上，拍子反复的把球打出去再把球给拽回来。
梦里面我就是那球，就这么，打拽、打拽、打拽……后来，那球拍子也终于被我看了个清楚……
就那一眼把我给吓醒了，满脸虚汗的想想都好笑，这种没边际的梦怎么总是跟他沾边。
23
那天晚上的意外状况并没再被咱两的其中一个谈起过，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不知道他怎么想，但是我心里清楚的明白，有些事情就像放了酵母菌的面疙瘩，你放在一边不去管它，它最后还是悄悄起了变化。
陶睿走了以后，他几乎和过去的哥们断了联系，除了几个铁的，反而咱两腻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还是没事逃个小课，或者摆上酒杯和两盅，然后天南海北的胡侃一起，中间往往还会提及陶睿和他之间的事，那时我就忍不住侃了董朝飞是何许人也，看他用贼阴贼阴的意味不明的眼神瞅着我，这才提醒了我原来是出于什么心态才说了这就话的，哎，幼稚啊幼稚！
有时候还会添上孙凡，这小呆瓜热闹劲越来越过去了，沉默较多。问他有什么‘难言之隐’没有他也不说。最后我调笑他：咋了？小弟思春了还是……？气的孙凡掉头就闪。
后来再见面时，杨宏杰忒‘一本正紧’的看着他：哟，弟妹弟妹！弟妹你好。
当时我嘴里吃的糕饼渣子就全数喷到了他脸上，看老几狼狈的呼噜他那猪脸，内心不禁大呼一声：该！
见过小呆同学和那缺钙白毛走一起过，心里也就了然了杨宏杰的那声‘弟妹’称呼（不过还是抗不住-_-|||），顶佩服自己强悍的观察力，不过更好奇他两怎么瞎扒、瞎扒，瞎扒到一起滴，想起那白毛猴精猴精的样，我就敢断定小呆瓜被吃得死死的。
十混九混高一就结束了，打放假以后我就盼着一人，想着他哪天背着行李风尘仆仆的回来，我肯定能一脸从容的对他笑着说：“嘿，哥们，回来啦！”
但是一直也没见人影，电话倒是打来了。
我说：你放假怎么不回来了？
他在那边笑：有点忙。
我说：再忙你也回家看看，你爸妈都白养你了，哎，以后咱是没指望了，本来还想沾你点光，看你这样我想还是算了吧。
他说：我在这边半工半读，感觉忒好，也省得向父母要前来的方便吧？
试试他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董姨没事就来我家和我妈拉咕，说董朝飞多懂事，这么为父母着想。我妈就在一边狠狠地瞪我。果然，从小到大，我就是他的反面教材。
我在想着那边又出声了：你现在怎么样？
我嘿嘿的笑，还好还好。
许弋你敷衍我呢吧？谁不知道你一骗人就嘿嘿笑啊。
真的还行。我拍拍心口，原来我还有这毛病，看样子得改喽！
那边叹了口气，说：不是我不想回去，呵，就怕回去以后再也不想出去了，许弋同志啊，我心里还是舍不得你的！
不知道接什么茬，首先干笑两声提醒他：是同学，谢谢！
挂电话的时候那边传过来一句，想你了，真的……然后就是听筒里的嘟——嘟——声。
放下电话有些恍然，心里就觉着憋了鼓劲，没走出去两步电话铃又响了，我几乎是响起的一秒以内接起的电话，气都没喘对着里面说：“哥们，我也特想你。”
那边一直没动静，我心里有些忐忑，过了一会才传这么一句：“你说什么呢？”
我还没反应，那边有些嘲讽：可是那从小玩到大的老相好？
我吧唧一声拍自个的脑门，草！是杨宏杰。
我说：干你屁事！然后挂了电话。
我一直匿藏的成绩单被我妈翻了出来。
看着我那疮痍满目的成绩我妈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看你这样，难道真跟糊不上墙的烂泥一样吗？
我说：咱就是烂泥，思想觉悟低，就想呆在这小城市里混日子了！也没有人那飞黄腾达的志愿，如果愿意你们再养个好泥就养呗，以后让他给你们养老多好，也省我一份心不是？
那巴掌不是我妈掴过来的，正巧是被才进门的我爸听到了，鞋也没脱就气哄哄的跑进来整个把我掌飞出去了。
打得好，真的，我自己都知道说的是他妈的狗屁话！揉揉面无表情的脸，我妈在他们房里抽噎合着我爸雷霆般的怒吼传到我耳朵里，我紧紧地攒着拳头，都感得到指甲陷进肉里的痛觉刺激着左边的胸膛，其实讲完了，我他妈的就是一个垃圾！
那郁闷塞在心里憋得难受，打了个电话喊杨宏杰出去喝酒，桌上还是笑还是骂杨宏杰都没做反应。
我说：我晚上就睡你家好不好？
行。话罢他看了我一样。
嘿嘿，傻B，老子骗你的……哈哈，真蠢！
……
对方的一直沉默让我有点不适应，打了酒嗝以后我安静了。
哥们，我这看起来特像疯子吧？
我就没人我这句话能得到回应，抱起酒瓶子就往嘴里塞。
后一秒就被他抱怀里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想挣扎反而想那么被抱着，我想我娘们了。
手是颤抖着搂上去的，像犯罪偷了人东西一样。
然后……就又被啃了……
咱两都有些喘，他冲着我耳朵说：我刚才就想，你要伸手我就亲你。
我嘎嘎在一边笑，放宽心里的界限，没啥没啥，亲就亲了，有一就有二么也死不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那天晚上我没回家，也不想回去，真去了杨宏杰家，那晚上他从背后一直搂着我。
我有点却，去推他，他声音闷闷的：你别动，以前我就是这么抱他睡的，今天允许安慰你就不能也安慰安慰我吗？
我一脚给他踹了下去。
盯着天花板，这么空这么安静的房子，其实我们都憋屈。
想起来上次孙凡喊我去KTV，本来我说我不去当你们电灯泡。他立马就窘了：什么啊……
最后耐不住他我去了，去了又后悔了，那白毛有他那贱兮兮的脸对着我，说：“你和杨宏杰之间真和谐。”
聪明如我（？），听话头就深感不妙，拔腿要走，可后面半句话还是一字不漏的传到我耳朵里“我期待着你两能有一个打破和谐的，到那天我希望我还没入土……”
完了还“阿门”，你当说笑话搞笑呢？给人添堵！
我到底什么心思自己都糊涂，我告诉自己千万别是，是了也别是杨宏杰，他妈他就是一大坑，下去就不见得爬得上来，不值，况且人家还有人在外地候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