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听到我的心声一般,雪舞微微一笑倾身过来,在我唇上啄了一下:“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小七,你总是带给我很多意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雪舞还需要用药才能把人困在床上,你是第一个……”他用手轻轻一点,我就毫无反抗直挺挺地躺下去了,眼睁睁看着他美好雪白的身体覆上来……
“如果可以,我多想就这样陪在你身边,你击节我起舞,一起看院子里的梅花在冬日暖暖的阳光下一朵一朵绽放,我多想就这样慢慢的耐心的等,等你有一天,可以回头看我,对我温柔一笑……”他仿佛叹息般吻了上来,伸出一只手盖住我的眼睛,“别这样小七,我会舍不得……”另一只手却灵巧的掀开我的衣服,一直往下滑……
突如其来的刺激让我忍不住一声闷哼……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身体从来不是一个正常男人的身体,欲望……是一个离我很遥远的词汇,但是此刻,在雪舞的手中,我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起了反应……
“小七,小七”他不停吻舔着我的耳垂,身体也磨蹭着我的身体,柔软的舌头和双唇从脖子一路下滑,在肌肤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湿热痕迹,引起阵阵酥麻的快感,不到片刻我便感觉身上热得像一把火,除了发抖毫无招架之力……
我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不能这样……
可是,身体却违背理智叫嚣着渴望更多……
那是一个混乱的夜晚,我仿佛很昏沉又仿佛很清醒,我看到他因为吃痛而皱起美好的眉头,但是却依然对我笑得温柔而纵容,他伸出手抱住我的脖子,在我的耳边轻轻说着什么……一遍又一遍……但是我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见,只是如同野兽般毫无节制的不停索求……
身体在天堂,而心——却在地狱……
第三十九章
三年以后 东黎 京城纤叶堂
自古以来,无论朝代如何更替,有一个行业必然经久不衰,那就是——娱乐业
好比东黎的纤叶堂,尽管如今天下大乱,大军尚在外征战,可是边塞百姓的颠沛流离丝毫不影响纤叶堂纸醉金迷的夜晚,依旧笙歌缭缭,侬舞曼曼,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不过这纤叶堂可也不是一般的寻欢之所,很多人来这里挥霍了大笔的金钱却也只是喝喝小酒,看看歌舞,因为这里的美人美则美矣,却不是有钱就可以肆意妄为的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纤叶堂是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别看眼前这位美人对着你巧笑嫣然,添酒布菜,殷勤备至,可保不准就是哪位皇亲国戚的枕边之人,若是随随便便伸出禄山之爪,明天这只手还在不在你身上那就不好说了。所以,还是看看就好。
话说回来,即便如此,也物有所值。因为纤叶堂不仅有当世独一无二的美酒佳酿,更有堪称天下一绝的歌舞。凡去过纤叶堂的人,都会对她的酒念念不忘,为她的歌舞神魂颠倒……偏偏在别的地方喝不到也看不到,要想一饱口福眼福,行呀,下次荷包满了再来。
这要放在今天就很好解释了,两字——垄断
其实四国之中,要论歌舞,最负盛名的本是南闾的明馆。但是三年前,纤叶堂来了一位新的教习师傅,从此便名声大震。大家纷纷猜测,这位师傅肯定大有来头,这不,坐在大堂等待歌舞开始的客人们闲着无聊,又开始讨论起来:
“你说,这位师傅可是秋山散人?”一位蓝衫中年人首先发问
“不可能,秋山散人可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常人想见一面都难,怎么可能在纤叶堂落脚。不可能不可能……”旁边坐着的小胡子立马反驳
“说得也是……那会不会是南闾的雪舞公子……唔”另一桌的一个年轻人话没说完就被一旁陪酒的绿衣美人媚笑着灌了一杯酒,语带娇嗔
“张公子,难道那雪舞公子的舞真的那么好?我就不信了,这天下还有歌舞能胜得了我们纤叶堂?”
这位张公子是东黎名医世家的小儿子,姓张名仲晟,素有才名,但是不羁的性格也着实让张家老爷子头痛不已。张仲晟抚慰地拍拍依偎在自己怀中撒娇的女子,笑道:“看看看看,小诗吃醋了……”
女子不依:“哪有,我是真的不信……”
张仲晟道:“小诗呀,你可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纤叶堂的歌舞固然绝妙,但是胜在群舞,若是就独舞而言,尚无可与雪舞一较高下之人。”
旁边有人发问:“听您这口气,难道见过那位雪舞公子?”
张仲晟点点头:“有幸见过一次。”
“那他长得如何?”小诗立刻来了精神。果然是女子,第一关心容貌。
那张仲晟慢慢喝了口酒,眼光有些迷离,慢慢吐出四字:“风华绝代。”
“可惜呀”,最先说话的蓝衫中年人叹了口气,“可惜红颜薄命……”
“那可不一定”张仲晟立刻反驳,“不是说没有在南闾的皇宫发现尸体吗?”
“刺杀皇帝可是死罪,怎可能留他活口”
“但是……”
眼看话题走偏,机灵的小诗立刻打起圆场:“哎呀哎呀,什么尸体呀薄命呀,多不吉利。张公子,来来,再喝一杯,歌舞马上就要开始了,今晚可是‘水袖云裳’噢”
“啊?是吗?那今天有眼福了,是宫里有人要来么?”
“那您猜猜看咯……”
……
话题仍然在继续,只不过客人们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毕竟是来寻欢作乐,谁会跟自己过不去,纠结那些与己无关的问题。
月过中天,纤叶堂的客人们纷纷离去,那位张仲晟张公子也慢慢起身……
今晚他喝得有点多了,花得钱也……嗬嗬有点多了……可是尽兴、痛快,他心里舒坦,这才是最重要的。他摇摇摆摆地向门口走去,不期然被一个声音叫住:“这位公子,请留步。”
张仲晟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衣的年轻人,态度恭和地向他行礼。
他有些茫然,似乎……没见过这人。
“冒昧打扰,请公子见谅,在下姓韩,纤叶堂的执事。” 那人深深地弯下腰来。
人家这样客气,张仲晟也有些不好意思,还了一礼:“韩公子,不知有何见教?”
“不敢当。公子今晚似乎有些过量,本店有醒酒良方,不知公子可愿一试?”
张标晃晃脑袋,确实很不舒服,随即点点头:“那就有劳了。”
跟着那人来到后堂,张仲晟觉得自己确实喝多了,不然为何总觉得前面那人一拐一拐的……
不知转了几个弯,张标才来到一间非常朴素的房间里,那人客气地请他坐下,不一会儿端来一碗散发着浓香的金黄色液体,光是闻着气味就令人精神为之一振。张仲晟也不客气,大口喝完,果有奇效,头痛立刻缓了很多,不由大喜:
“多谢韩公子,在下好多了。”
那韩姓公子笑着又为他倒了杯茶:“张公子觉得有效就好。”
张仲晟看着碗里残留的液体,又忍不住尝了一口,疑惑道:“奇怪,除了常见的药材,这醒酒汤里还加了一些特别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抬头看对方微笑不语,张仲晟有些脸红:“抱歉,是我唐突了。”
“没关系,”那人还是笑得温和,“本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公子想要这汤的配方,在下双手奉上。不过,在下也有些问题想向公子请教。”
“韩公子不必客气,尽管问吧。张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人停顿了一下,慢慢地开了口:“张公子适才提到雪舞公子,不知此人下落,公子知道吗?”
张仲晟觉得眼前那人提到“雪舞”两字时仿佛震颤了一下,目光也失去了先前的淡定从容,变得有些炽热。
在那样的目光注视下,张仲晟觉得自己的舌头都有些不太灵活了:“这个……我着实不知……”
“那公子可知他……是生……是死?”
张仲晟摇摇头:“下落不明,生死难料。”
他说得是实话,可是也不知是为什么,他隐隐感觉自己似乎说了很残忍的话。他抬头看看对方的脸,刚刚温和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整个人仿佛有些呆呆愣愣的……
气氛瞬间变得沉滞……
突然,那人站了起来,一语不发走入里间,留下张仲晟一个人坐在那里,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十分尴尬……
而且,张仲晟发现,刚才不是他眼花,那人真是一个瘸子……
第四十章
就在张仲晟坐立难安,准备不告而别的时候,门帘晃动,那位韩公子又从里间出来,面带微笑:“张公子久等了,这是那醒酒汤的配方。”说完双手奉上一张便笺
张仲晟觉得很是不好意思,因为刚才还在暗自腹诽这人,谁料人家是为自己写方子去了,忙躬身接了,连连称谢,脸却不自觉有些躁热。
那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张仲晟的窘态,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张公子便被礼节周全地送出了门。
对张仲晟而言,这是一个奇妙的夜晚,因为那个人……那个人……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只是交谈了几句,却给人非常舒服的温和感觉,好比现在正轻拂脸颊的微凉夜风。他想交这个朋友。
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暗骂自己猪头:弄了半天,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决定了,明天一定要再去纤叶堂……
目送着张仲晟离开,韩翎落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消失。
三年了,为什么那个人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该不会真的……真的……
他用力摇摇头,不会的……雪舞一定不会死的……
但是他也不知道,这句话还能支撑自己多久,在失望了那么多次之后,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希望更多……
“只要他还活着”,他忍不住喃喃自语,“只要他还活着……”
“是呀,只要他还活着,呵呵,是不是这样想,你的负罪感就会减少一些?”一个讥诮地声音冷不丁在身边响起。
韩翎落的脸色白了一白,却还是转身行了一礼:“苏馆主”
烛光微摇,苏放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俊逸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挂着他的招牌微笑:“哎……小落落,你怎么还是这么死心眼?若是你肯把寻找雪舞的心思放一半到殿下身上,你和我都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韩翎落微微摇头:“苏馆主,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勉强也没有用。但若说到死心眼,苏馆主你也不差。”
苏放噎了一噎,他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已经不是三年前明馆毫不起眼的小杂役,事实上,或许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平凡人。纤叶堂有如今的声望和地位,与这个人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除了亲自担任歌舞的编排和教习,大到经营方略,小到厅堂布置,都曾经受益于他的奇思妙想。
苏放曾不止一次地看到爱财如命的刘掌柜数钱数到失眠,如果纤叶堂只是单纯的商业组织,或许会更成功。
但是这一切,只有教主和苏放两个人知道。韩翎落的存在,可以称得上是教中的一级机密。
苏放还记得当年自己如何费尽心机想要保住这家伙的性命,当然,他可不是什么好心人。除了与雪舞的约定外,他也有自己的目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个白痴居然主动要求见教主。
“你疯了吗?你这样等于送死。”自己几乎失控般冲他大吼大叫,全然不顾风度仪态。都是因为这个家伙,这个瘸子,一向冷漠的九皇子跟教主公然叫板,逼得教主痛下狠手,居然对他施了“空月术”;也是因为这个家伙,教中的第一杀手雪舞,居然愿意接下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落得那样的下场。他想不通,就这么一个貌不出众,卑躬屈膝的瘸子??
然而,那家伙轻轻的一句话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苏馆主,你这样把我藏起来,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有一天我们行迹败露,你是选择背叛教主,还是杀了我?”
苏放沉默了……
那是苏放第二次惊讶,第一次则是他跑来问自己九皇子的下落的那天。
见自己不说话,他又继续道:“苏馆主,你放心。在没有找到雪舞之前,我绝对不会让自己死。”
于是苏放妥协了。事实上,他也不得不妥协……因为,行迹确实已经败露。
其实那天教主和韩翎落究竟谈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只知道这家伙是被抬着出来的,而教主的脸色……苏放的心蓦得一痛
他也会有那样的神情……
不错,自己喜欢教主。不,准确地说,是疯狂地迷恋着那个如罂粟一般的男人。
可惜的是,那人却从来不曾回头看自己一眼……
“苏馆主,苏馆主……”韩翎落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不由暗自着恼,怎么这么轻易就放松了警惕,居然发起呆来,他调整呼吸看过去,只见韩翎落低垂着眼睛,不亢不卑地行了一礼:“苏馆主若是没有其他的吩咐,属下告退了。”
每次都是这样,想逃了么?苏放讨厌这个懦弱的家伙,讨厌极了……
“哼,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是替太子殿下不值。且不说当年他为了和你在一起吃尽苦头,如今每年一次的金针封脑也够他受的了。据说殿下最近夜夜恶梦。这空月术的后遗症很可能会伴随终生,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心疼?”
苏放每说一个字,就满意地看着韩翎落的脸白了一分,到最后,仿佛连站立都有些困难,单薄的身形在夜风中如同随时都可能飘走一般,。然而,最终他还是挺直了脊背,稳稳地立在那里,温和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如流水般传来,很好听,但是内容却让苏放哑口无言:“苏馆主这番话,可是希望翎落代为向教主传达?”
第四十一章
轻轻关上房门,刚刚在苏放面前的淡定从容立刻荡然无存,他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忍不住一阵轻咳,苍白的脸色更是仿若透明一般……
慢慢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细细的一口一口啜饮,脸上却渐渐微笑起来……
想不到自己也能有把苏大馆主气得跳脚的一天,韩翎落呀韩翎落,其实,你也挺能装的嘛,是个人才,呵呵……只不过,这咬文嚼字,装模作样的日子过得真是辛苦……累呀,长此以往,必然早生华发……他摸摸干枯发黄的发梢,苦笑着摇摇头雪舞呀雪舞,如果你再不出现,可能我……就等不了了……————————————————当弯弯的新月初上柳梢之时,纤叶堂又迎来了繁华的一夜客人们左拥右抱,把盏尽欢,享受着纸醉金迷的夜晚……
张仲晟一边应付着小诗一边东张西望想他堂堂医家的三公子,出门喝个酒还要“突破”老爹老娘老管家的三重监禁,从后院的围墙翻出来,那个郁闷不是用言语可以形容的……
尽管他已经一再解释自己在纤叶堂绝对恪守君子之道,可是……没人相信呀……
不管了,总不能因为那些世俗之礼而放弃欣赏人间最美妙的歌舞吧,更何况昨天还碰到一个看似平常却处处透着神秘的韩执事所以,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冒着被罚的巨大“风险”出来了……“哎呀张公子,从进门到现在你就不停的张望,难不成你有了新欢,嫌弃小诗了”说着说着美人便丝绢掩面,眼看便要梨花带雨。张仲晟连忙柔声抚慰:“胡说,和小诗在一起最是轻松惬意,我不是早就说过,纤叶堂美人虽多,可谁也比不上你的善解人意呀。”
一番话说得小诗破涕为笑:“哼……就知道哄人家,那公子一直找的是谁?”
张仲晟想了想,觉得说出来也无妨,便直言相告。
小诗闻言便笑道:“原来公子要找韩大哥呀,不过现在可不行,今晚出场的是叶琴和叶棋,韩大哥绝对不会有空闲的。”
张仲晟又惊又喜又纳闷……惊喜的是纤叶堂的四大台柱居然有两位同时表演,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纳闷的是小诗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正要发问,大厅的灯光却渐渐暗了下来,表演开始了若明若暗的舞台上,空无一人,只隐隐看见缭缭的轻纱微微浮动,恍惚间,不知何处笛声传来,悠扬的旋律,仿若温柔的和风,霎那间拂平了所有的喧嚣和浮躁来不及赞叹,来不及喝彩,笛声中,一个美丽窈窕的身姿如同谪仙一般缓缓升起旋身,回眸,嫣然一笑,于是华灯尽放,映照出一张绝色的容颜,眼波流转,芳华无限人群中轰然发出一阵喝彩,有人更是忍不住大喊:琴姑娘没错,此女正是刚才小诗提到的叶琴只见她身着桃红色的宽幅纱衣,衣摆处深深浅浅洒满了桃花,随着舞衣的翻飞荡漾起迷雾一般的色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