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这样,在自己难受的时候,周助总能第一时间感觉出来。在自己孤独寂寞的时候,周助总是第一个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在自己痛苦挣扎的时候,周助总能抚平自己疼痛的内心。
感觉著不二轻柔的手指,真田孤冷的黑眸闪动著温柔的光芒,抬起黝黑的脑袋,看著不二温柔的笑脸,真田像个孩子一样缓慢的点头,轻声应道:“恩。我们去旅游吧。”在不二身边,真田就是一个孩子。一个被不二照顾的孩子。
看著不再安静的餐桌,迹部提著饮料边走边笑道:“本大爷也要去旅游。不过,真田,你能抛下你的公司离开吗?你不是真田集团的总裁吗?能这麽轻易离开吗?嗯啊!”这家夥,遇见周助的事总是这麽没头没尾的。
听著迹部的话,不二笑道:“那麽,我们就去附近玩一下。对了,先把欲太接回来吧。”不知道欲太会怎麽想。
迹部挑眉问道:“那个小鬼现在在哪里上课?”迹部总不是很喜欢欲太,因为周助总是喜欢逗弄著那个小孩,虽然说那个小鬼是周助的弟弟,但是,他就是不爽那个小鬼被周助毫无掩饰的宠爱。而且,周助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他却留下了自己。这样被忽视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
听著迹部的话,不二愣了一下之後才笑著说道:“就在附近的学校。”其实,不该说这个话题。其实,不该说要让真田哥哥与小景一起去接欲太的。
看著不二失神了一秒的蓝眸,真田放下饭碗,挑眉问道:“周助,你怎麽认识手冢的?”虽然已经答应让周助去履行契约,但真田还是想要知道周助怎麽会认识手冢。为何会签下十年的契约。
怎麽认识手冢的?不能实话实说吧。这样会让他们担心的吧。
不二低头笑道:“去手冢集团应聘的时候认识手冢的。手冢觉得我应该继续读书,所以签了十年的契约。”简单顺畅的理由。毫无破绽的谎言。
听著不二轻柔的声音,迹部不由眯起了苍紫色的眼,咧著的嘴角带著颤抖的笑意,像是不解,更多的是忧伤。他们太熟悉不二,他们太了解不二,不可能因为这麽简单的理由就妥协。
既然一个人离开,就不可能这麽轻易放弃,既然要一个人坚强,就不可能轻易去依靠,倔强的周助,是不可能这麽轻而易举地妥协。
可是,看著低垂著头的不二,迹部却什麽也没有说,只是淡淡地笑道:“吃完饭就去接裕太吧。”
真田当然知道迹部那双苍紫色的眼眸所含的意义,因为他们太熟悉彼此,他们太了解彼此了。既然周助不想说,他们自然会按照自己的方式去调查。
只是,他们怎麽也没想到,事实是那麽地让他们难受。
忍足看著走进办公室的手冢,慵懒优雅的眼眸忽地惊怔起来。
这是手冢吗?凌乱的金褐色发,疲惫的俊脸,迷茫的眼眸,一切都让人担忧。
站起身,忍足伸手拉著手冢的手腕,入手的凉让忍足不由惊叫起来:“手冢,你干什麽去了?怎麽这麽凉?”说完,伸手抚摸了手冢的额头,入手的火烫让忍足再次惊叫起来:“手冢,你到底干什麽去了。”这家夥,现在这样毫无斗志的表情是要宣泄著什麽?
手冢一语不发的甩开忍足的手,挑著英挺的眉头清冷道:“你怎麽在这里?与迹部财团的文案完成了吗?”低沈嘶哑的声音听的忍足眉头紧蹙。
伸手,再次拉著手冢的手腕,阻止了手冢前进的步伐,忍足目不转睛的看著手冢苍白异常的脸说道:“手冢,你发烧了。跟我去医院。”真是的,到底是做什麽去了?为什麽会这麽疲惫。到底发生什麽事了?会让一个坚强冷静的手冢国光变得如此颓废?难道是因为昨天的事吗?
看著挣扎的手冢,忍足挑眉叫道:“手冢,先去医院。公司就暂时交给越前。你这副样子要怎麽去开会?”这家夥,什麽时候这麽任性了。
手冢抬手扶著被忍足叫嚣地有点疼痛的太阳穴,而後冷声道:“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去把迹部财团的案子给我做好就行。其他,你不需要管。”
“迹部请假一个月。我与谁研究案子。再说,那个方案已经没什麽研究了,已经施工的差不多了。现在你给我去医院。”说完,拉著手冢就要往外走去。
早上给凤打过电话。凤的答案是:少爷请假一个月。
虽然知道今天迹部是不可能上班,但是,他怎麽也没想到,那个从没有缺席任何会议的孩子竟然请假了一个月。
时隔一年的重逢,怎能不好好在一起聚聚。可,一个月,还真是够长的时间啊。
听著忍足的话,手冢突然没有了反抗意识。
一个月吗?需要等待的时间是一个月吗?再过一个月就是新学期的开学。他是不是连考试都不会去?应该不会去吧。因为他所有的资料都在自己家里。一个月不回来的话,那就不会去考试了吧。
手冢一直都不想以契约去约束不二,但是,回头想想的手冢发现,自己与不二,终究只剩下契约了。
一直都没觉得契约的存在有任何的意义,可,现在,手冢庆幸,庆幸著自己与不二之间还有一张契约可以联系。
如果你需要时间,那麽,我就等待著。
忧伤
忧伤是一种不明的酸楚。所谓不明,就是不知道理由也无需知道理由。酸楚,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悲痛伤感。
无法得知不二一年的生活却发现不二一直都在自己身边怀著记忆生活时,忧伤油然而生。
听著周围的喧闹声,迹部抬眼,仰望著头顶的树叶,双手插在口袋,轻声问道:“周助,到底还要走多久?”虽然说是要来接人,可这家夥却说什麽都不允许开车,说是开车出现在学校门口会很显眼。好吧,显眼就把车停在停车场了。可是,下车都走了这麽久了,怎麽还是没看见学校的影子。
不二回身看著一脸不耐烦的迹部笑道:“马上就到了。小景什麽时候耐心这麽不够了啊。”
迹部挑眉反驳著说道:“本大爷本来耐心就不够的,周助不是知道的吗?”
不二指著前面的路口说道:“好了,转个弯就到了。”
真田看著不二所指的地方,黝黑的眼眸瞬间黯淡了起来,笔挺的身躯倏的抖动了起来,坚定的步伐忽地停了下拉。
总觉得熟悉,路线,环境,一切都是熟悉的。现在才发现,这一条路,自己走了三年。这样的景色,自己冷眼直视了三年。熟悉的景色只因为这是迹部与周助呆了三年的学校。这是自己为他们所选的高中学校。
周助一直都在附近,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可自己却用了一年的时间到处寻找。周助一直都在期待著我们能够找到他。可我们一直都与周助擦肩而过。
这一年,周助到底承受了多少回忆痛苦地生活著?
难以抑制突来的疼痛,快步赶上前面的人,真田一手拉过不二放在口袋里面的手,一手揉著不二顺滑的栗发,低下头,下颚轻柔地蹭著不二的脑袋,轻声道:“周助,以後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总是止不住的想要温柔。总是止不住的想要守护他。总是这样痛的像是要窒息了一样依旧不放弃疼惜。除了我们,周助的世界是空白的。除了我们,周助没有接触过任何的外人。从小就在自己的保护中成长,离开了自己,周助是怎样一个人生活的真田不敢去想象,只能紧紧地抱著周助,轻轻的说道:“以後,再也不会让周助一个人了。”
知道会是这样,所以不二後悔。後悔带著他们来到这个地方。所有的事已经不再是对不起就能解决的了。只能缓慢地点头,偏过脑袋,咧嘴笑道:“我不会再离开的。真的。”保证,也是一种承诺。当悲伤已经远去,脆弱随之消散,坚强随之而来。
抬眼,校门映入眼帘。
迹部优雅傲然的身躯猛地颤抖了一下,苍紫色的眼眸由慵懒变得犀利,随後又变得忧伤。这就是裕太的学校吗?一直都在自己触手可碰的地方吗?用尽了所有的精力,搜遍了所有的地方,偏偏遗漏了储藏著我们所有记忆的地方。
不是,不是遗漏,是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周助会留在我们熟悉的地方,没有想到周助会留在我们曾经所生活过的地方。这就是越是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吗?这就是周助的才智吗?这就是周助的内心吗?
虽然人离开了,可心却一直都留在过去吗?这一年,周助到底是怎麽过来的,一个人承载著所有的记忆,却假装一切都放弃的样子,这样的伤痛,这些回忆,这种伤害,到底是如何承受的?
用力的眨著苍紫色的眼眸,迹部用力的吸著鼻子,甩动著个性的灰发,颤抖著嘴角,一贯张扬嚣张得地叫道:“周助,赶紧找到裕太,本大爷饿了。” 无法承受这样的伤痛,迹部只想以最快的时间离开这里。
不想再看著这样的熟悉,不想去思索周助怎麽生活的,只要周助在身边就可以了,其他的,都过去了。
不二知道不该带他们来这里的。但是,早上随意的一个提议却让自己陷入了这样的境况。其实,他不该让他们知道自己一直都在附近,就算是伤害了自己,不二也不想再去伤害这两个人,但是,伤害总是在不经意间形成。
看著迹部颤抖的身体,感觉著发间发颤的手指,不二收回惊颤的心,淡淡笑道:“小景,不是刚吃完早餐的吗?怎麽又饿了?小景什麽时候变成饭桶了?”就算是疼痛的,不二依旧一脸温柔的笑意。
“本大爷说饿了周助你有意见吗?赶紧把裕太那小子找出来。”迹部伸手骚扰著自己灰发,举手之间掩饰的是自己难以抑制的朦胧了自己眼眸的泪水。
不二知道迹部的言下之意,刚要说马上就到却听见真田清冷的声音:“裕太。”
清冷镇定的声音像是一支破空前进的利剑一样,第一时间传到了正在行走的不二裕太耳中。
入耳的声音让欲太困惑地转过身,抬眼挑眉,入眼的三人让裕太一向倔强冷静的脸忽的抽动了起来。
就算是一直都很镇定,欲太还是难以置信的揉著眼,是真的吗?
确实是小景哥哥张扬的笑脸,确实是真田大哥冷漠却温暖的俊脸,确实是哥哥欢喜温柔的呼唤。小景哥哥,真田大哥找到哥哥的吗?哥哥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吧。惊喜的真实,让裕太无法移动自己的步伐 ,只能愣愣的站在原地惊怔著,颤抖著,然後等待著。
看著发呆的裕太,不二跑到裕太身边,伸手捏著裕太的脸庞,笑道:“裕太,不是做梦。是真的。我们来接裕太回家的。”
真实的疼痛,真切的声音,是真的。就算是高兴,裕太还是习惯性地别扭,伸手轻轻地拍掉捏著自己脸庞的手,欲太一脸负气道:“现在可好了。以後看你睡觉还缩成一团不?”一直都在担心,担心自己不在家,哥哥是不是会像个出生的婴儿一样将自己抱得死紧地睡觉。现在,可好了。哥哥,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
说完,抬头就看见了迹部与真田一脸惊异的脸,气氛一下子僵硬了起来。小景哥哥,真田哥哥都不知道哥哥会缩著身体睡觉吗?
也是,以前哥哥总是与真田大哥还有小景哥哥睡在一起的,根本不可能也没机会让他缩成一团。这是哥哥离开之後养成的习惯吧。只有害怕孤独的人才会在睡觉的时候把自己缩成一团的。
突来的安静让不二不由困惑,偏过头,看见的是转过身体的迹部,抬眼,望著的是双眼忧伤的真田,不二愣愣道:“怎麽了?”怎麽突然一副凝重的样子。
真田习惯性的揉著不二的发,伸手拉著不二说道:“我们回去吧。”回去吧。那些让周助不安的事再也不会存在了。只要有自己在身边,周助就不会再孤单了。
不二点头,笑道:“恩。回家吧。”裕太说了什麽不该说的吗?可是,没有什麽异常的话。
看著没有听出任何异样的不二,迹部伸手拉著不二边走边说道:“走吧,本大爷再也不想被当成怪物围观了。”不管是什麽理由,总之他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了。
不二点头应和道:“嗨。马上就走。小景,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急性了。”不二就不知道小景怎麽突然间变得这麽急躁了。小景一向都是悠然优雅的,小景一向是就算天塌下来依旧高贵傲然的。什麽时候变得像个孩子一样急躁烦乱了?
看著仰著困惑脸孔的不二,迹部像个孩子一样转过身,别扭道:“没事。走吧。”
低眉,望著还在困惑之中的不二,真田轻柔道:“迹部说了没事就没事。我们走吧。”
裕太不管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麽,也不知道小景哥哥在生气什麽,更加不可能知道真田大哥在想什麽,反正只要这样看著哥哥微笑就觉得是世界最幸福的事了。回到小景哥哥身边,回到真田大哥身边,哥哥,会没事的吧。
幸村习惯性对著为自己开门的服务生笑著说道:“谢了。”
“幸村君今天也是来替不二君的吗?”
幸村依旧笑著解释道:“恩。是。”
“幸村君最近拉的曲子都很忧伤呢。”
“抱歉了。因为最近一直都在学习这样的曲调。”
“我倒是没觉得有什麽。反正只要是幸村君拉的曲子我都喜欢。”
“谢谢了。”
“对了,幸村君,那个大叔来了哦。”
惊怔。身体骤然一颤。以为真田不会再来的幸村惊疑地将视线调至空置了很久的位置。入眼的是真田笔挺的孤高背影。按压著显而易见的激动,幸村迈著缓慢的步伐站在了对著窗外发呆的人身边。
降下眉眼,紫色的眼含著轻柔的笑,习惯性地,幸村弯著腰靠近真田,轻柔地笑道:“大叔,好久不见了。”
听著熟悉的称呼,真田将迷蒙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抬头,扬眉,看著温柔微笑的幸村,真田习惯性地拉著幸村垂在身侧的手,刚低下头要写著什麽却突然记起自己已经能说话的事实,匆忙地放下幸村的手,真田清冷地说道:“好久不见。”
突来的失落只因真田匆忙的放手。幸村惊怔地看著垂落在身侧的手,刚刚还握著的,突然间只剩下自己颤抖的手了,这就是被放弃的感觉吗?难受,压抑,朦胧的视线像是要随时掉下液体一样,幸村暗自吸了一口气後坐在真田对面,收回思绪,扬眉,依旧是温柔如风的少年。
手,放在桌面,眼,直视真田,嘴角,轻缓扬起,声音温柔淡定:“大叔找我有事吗?”
听著幸村的问句,真田忽地蹙眉,找他有事吗?不知道。真田不知道自己怎麽会来到这里。当他从思绪中醒悟过来时,真田发觉自己已经坐在了这里。看著幸村困惑的笑脸,真田愣愣道:“不知道。”不知道为什麽来这里。
不知道?
幸村挑眉。看著真田木讷的俊脸,幸村笑著猜测道:“是不二君的事吗?”应该是不二的事,除了不二,还有谁能使这冷漠的人如此茫然无措。
周助吗?真田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害怕,至於害怕什麽却怎麽也抓不到重点。听著对面的孩子的话,真田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
是周助,害怕周助离开。
因为开学的日子一天天接近,所以真田在害怕。害怕周助不再需要自己。
因为他看出手冢国光对於周助来说是种特殊的存在。至於是什麽存在他虽然无法得知,但是他知道,周助在说起手冢的时候,表情是从未有过的忧伤。像是在担心,像是在心疼,更多的是落寞。因为这些感情,周助才一定要回到手冢身边的吗?真田怕是这样的事实。
因为他从来就没见过周助如此复杂的表情,从来就不知道周助会担心除了自己身边以外的人。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麽害怕周助不再需要自己。
抬手,揉著酸涩的眼,真田清冷孤寂地说道:“周助与手冢签了十年的契约。”不知道为什麽会把这话与这个孩子说,或许是习惯了把所有的事都讲给他听。或许是因为他说他愿意当自己的听众。所以,是在自己心口堆积的痛苦也好,是双眼溢满的悲伤也罢,他已经习惯把所有的事说给对面的少年听。
契约吗?这就是手冢表哥与不二的羁绊吗?一纸契约。十年,可真是够长的时间。那麽,现在大叔是在担心什麽吗?
收回放在桌面的手,幸村双手叠合地放在膝盖上,挑眉轻柔道:“不二君是不是主张履行契约,而大叔却不想让不二君去实现承诺,是吗?”大叔,一直都是这样保护著不二的吗?手冢表哥真的只是因为契约才照顾不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