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的话在看到张朝突然变得炽热的眼神时，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对方将双臂支撑在自己身体两侧，用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凝视着他，程宇似乎看到了那双眸中藏着一团火，就好像他平时嬉笑的脸孔不曾存在过，仅仅是一个面具而已。
“喂！”程宇有种被压迫的感觉，推了一下张朝的肩膀。
对方像是没有感觉一般仍旧纹丝不动。
良久，终于咧开一个笑容，和平时一样却又有什么不同。
“不知道咱俩谁比较没自觉……”像是自言自语，张朝的脸开始向他靠近。
“喂——”
程宇终于感到了不妙，下意识的想要逃走……
身体却被早有防备的张朝拉回并压制在身下，还未及他反抗头发又被对方挟制，立时头颅就被固定在了对方手中，下一刻，还没等他说些什么两片灼热的唇就堵到了自己嘴上……
程宇瞬间瞪大了双眼，脑中一片空白，由于过于惊奇而暂时丧失抵抗能力的他牙关马上就被对方攻陷了，一条柔软而充满情欲的舌开始侵略他口腔的每一寸领地……
这……这……这是玩笑吗？
程宇的大脑终于在短暂短路后被激活，开始拼命反抗，可相对于张朝的挟制完全没用，张朝毫不在乎的继续着，贪婪的夺取着他口中的氧气，在他终于快要窒息的时候又拼命的啃噬着他的双唇，让它变得疼痛红肿……
程宇有种莫名的被背叛的感觉，有一种东西几乎夺眶而出，可他忍住了，为什么？程宇不明白，是张朝开的另一个无涵养的玩笑吗？如果张朝说是他会像傻子一样相信的……
在张朝终于停下，并离开他身体的时候，程宇仅仅躺在地上一会也缓缓的直起身体坐了起来，他本想给张朝一巴掌的，可不知为什么他克制住了。
“呵……阿朝，今天的天确很热，我们又出了这么多的汗……”程宇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将手探到张朝额头上“你是不是中暑烧糊涂了？开这种玩笑？”
说是呀，阿朝，只要你说刚才仅仅是一个玩笑我就会原谅你，程宇在心中默默念叨。
“不！不是玩笑！”张朝坚定的说：“我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即使令你讨厌我也不后悔这么做！”
第十五章
程宇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了，凝视着张朝凝重的面孔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朝对自己不同寻常的感情，如果现在他还可以轻松的说他没有丝毫察觉的话那就完全是自欺欺人了……
张朝注视自己时而灼热的眼神……
平常表面看来玩笑、不羁、却饱含深情的话语……
还有邹旋口中的那个张朝喜欢却无法暴露在太阳下的人……
那时，张朝被对方冠上了肮脏的名，可爱一个人怎么会肮脏？即使是现在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了那个一直被张朝爱的人是自己，但是……
“阿朝，刚才的一切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会忘记，不再提起，希望你也一样！”
程宇将脸撇向另一个方向强装镇定的说：“我们还是哥们！”
即使知道了真相，可我始终无法回应你啊！
这样的感情注定会是彼此伤害……令对方痛苦不是吗？
如果是这样，在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情况下制止，保持原来的关系是不是对彼此来说都是最好的呢？
程宇单方面的想着。
其实他只是不想失去，不想失去对他来说重要的远远超出他想象的那份友情……
珍视着那份友情不该有错不是吗？
“不！小宇。”张朝表情严肃的望向他：“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不可以自欺欺人的当它什么也没发生过。”
哼，张朝低头轻笑了一下，掩藏掉心中的那份痛。
“事实上，很早以前我也犹疑过倒底该不该这么做，可今天我这么做了，既然做了我就不会后悔，而且我早该这么做的！”
那样也许他会痛得少一些，会纠结的少一些，会早一点做出决定。
“张朝！你——”程宇的声音有些拔高：“你好好看清楚我是个男人！我和你注定不会有结果的！你就不能理智点儿吗？仅仅是为了咱们的友情，难道就只有我一个人重视着咱俩之间的感情吗？ ”
内心深处，程宇已经无法控制的激动起来，他不明白，无法明白为什么他和张朝之间不能仅仅是友情，作为男人的他又有什么可以被同样身为男人的张朝爱……？
张朝笑得更加惨淡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的，十几年前我就知道，从我有记忆我就知道，也是那个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不要问我为什么男的会爱上男的，要问就问上帝，为什么他把我造出来又接着造出了你……造出了你让你吸引却又折磨着我，想占有却又因为太过珍惜无法下手，即使是这样你还要说我不在乎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张朝的眉头打了个结，凝重而深情的望着程宇：“小宇以后会怎样我无法也不想再去想，即使被你鄙视，现在我只想表述我一直想对你说的——我爱你！一直！！”
张朝的话让程宇全身紧绷，炽热的目光让他迅速的别过了头，仿佛下一刻便会被灼伤似的。
“张朝——我……”程宇内心纠结着，无法组合一句完整的话来表述他现在的心情，事实上他现在也不知道该表述些什么，眼前一片迷茫。
如果说他对刚才张朝的表白没有一丝丝感觉的话那么他是在撒谎，但是……这又能改变他是个男生的事实吗？他要怎么做？去欺骗自己还有张朝吗？一直以来他就是把张朝放在最重要的朋友的位置上来看待的呀，可现在对方突然说爱自己，又是那么深切，是的是深切，这一点程宇已经深深的感受到了……
“小宇，告诉我你的决定，你打算怎么做？接受还是放弃？”
还没等程宇整理好自己混乱的情绪张朝又开始逼他了。
他不可以欺骗张朝，更不可以欺骗自己，他对张朝是有感情的，很深。但这不是爱情，这一点程宇深深的确定着。
如果不想更深的伤害对方，那么就该直截了当！程宇觉得。
他记得有人跟他说过长痛不如短痛。
“阿朝——”当程宇说出第一个字的时候，他发现张朝的眼睛闪烁了下，那里带着令程宇心痛的期许，这让程宇心悸了一下。
“对不起！”当他吐出这三个字，张朝的目光完全黯淡了下来，嘴角挂着抹惨淡的笑。
“阿朝，忘了今天，我们回到从前，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我们……”
程宇的话还没有说完张朝突然大笑了起来，是像受伤的猎豹般的张狂却又绝望的嘶吼——
这样的张朝令程宇更加心痛，更加无所适从，原来一个人的痛是会转移的！
“阿朝！”程宇将手放到张朝肩上，试图想说些什么，可张朝轻轻的推开了他的手并渐渐停止了那惨淡的笑。
“呵呵，你倒是大度呀小宇！”张朝从坐在的水泥地上站起来，视线依然凝视着程宇，目光却开始变得清冷。？
程宇跟着站了起来，目光交错，从哪里张朝看到了迷惑或许还有一点心痛，可这远远不够呀小宇！张朝在心中无声的呐喊着。
“如果我这样做呢？”
张朝一手抓住程宇的领口将他送到自己面前，再一次疯狂地吻上程宇的唇。
如果我再次这样做，你会怎样？
还会把我当作朋友吗？你不是很大度吗？大度到残忍的地步，大度到令人痛恨！
小宇你怎么就可以单纯的认为在我向你表达了我内心所有的感情以后还可以轻描淡写的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回复到从前？天方夜谭！
既然得不到，还不如把一切毁个彻底！张朝绝望的想着。
强健的双臂将程宇圈在自己怀中，制止了程宇所有的反抗。
“张朝……你……住手……放……我——”程宇发出残缺不全的声音。
可张朝象是完全没有听到，继续忘情的亲吻着着早已被他啃噬得红肿的双唇，并且双手开始在程宇的后背游走……
感受着程宇在他怀中有温度，张朝突然觉得自己的下体一阵阵的发热，本能的他将程宇上衣的下摆撩起将手探了进去……在触及到对方光滑的肌理的同时张朝察觉程宇的身体轻颤了一下，接着便是更加剧烈的反抗。
我现在已经无法再让你逃开了小宇，张朝在心中轻轻回应着程宇的反抗。
他继续沉迷的将手探向更深处——
“啊——”就在他沉迷的时候，对方毫不留情的给了他重重一击。
张朝猛然松开了挟制住程宇的双臂，转而轻拭从嘴角溢出的鲜血。
“张朝，你——你怎么可以？”程宇声音因为激动听起来有些发颤：“你怎么可以这样？”
程宇望向张朝，可从张朝脸上他找不到任何歉疚的痕迹，他找到的是一种挂在对方嘴角的近乎放大的狂妄。
“我怎样？我怎样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就是这样，我想上你！”
程宇从心底立刻涌出了一股无法抵制的委屈，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狠狠的给了张朝一巴掌。
力量之大竟将张朝狠狠挥倒在水泥地上，嘴角再次溢出鲜血。
望着从地上慢慢坐起嘴角仍旧挂着那抹像是嘲讽般的笑，人却始终不看他一眼的张朝，程宇脑中心中再次变得一片空白，无助感突然袭上心头，一种几乎让他崩溃的力量使程宇无法承受，他选择了逃开。
在清冷的灯光下程宇跑出了球场，只留下张朝独自仍旧不断反复的轻拭不断溢出的血迹。
“心碎了……”张朝自言自语“我好象听到有人心碎的声音了呢！”
张朝嘴角依然挂着那抹像是嘲讽的笑，只是嘲讽的对象是他自己。
第十六章
隔天，开始还怀着不知如何面对张朝心情的程宇在得知张朝没有来学校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变得不安起来，而与此同时心中某个地方开始变得苦涩。
张朝，这难道就是你对昨天发生的事做出的反应吗？难道说这就是你我之间不得不面临的一个结局吗？
程宇的脑中一下子变得空起来，别人问他张朝今天怎么没来，他唯有僵硬的笑着说：谁知道，可能那家伙昨晚通宵打ＣＧ，今早起不来了吧。
他还能怎么说？说他昨晚差点被那家伙当女人一样给上了，被自己教训后没脸见自己，或者说是对方根本就不想见自己？
可明明那个被迫承受一切的是他呀！
原本自己最珍视的朋友突然有一天对你说他爱你，然后还对你做了那样的事……
令他突然变得不知如何自处，烦躁，迷茫还有隐痛一直困扰着他，同时伴随着这三天来的空虚感。
是的连续三天，连续三天张朝都没有来上课，各种揣测不断在程宇脑中萦绕着。
他明明已经做出了妥协，他甚至不计较张朝那样的对待自己，可是对方……
三天了，这三天程宇一直生活在恍惚里，周围发生的事好像都跟他无关，他知道要终止这种状态，可那天发生的事却又不断的扰乱着他的思维，令他无能为力。
这三天眼镜兄每天都会向他问起张朝，而他总是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应付着，直到他再无从回答。
因为到最后所有的回答在眼镜男看来只不过是自己为掩盖张朝的故意挑衅所做的说辞，是对他这个班主任尊严的挑战。
眼镜男下了最后能碟，他让程宇转告张朝如果他不明天到学校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会把情况告知学校，由学校处理。
而交给学校处理的后果很有可能是被抓个典型全校通报再被记个大过。
情况发展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他不得不面对的局面。
与此同时，张薇找到了自己，极为敏感的她可能早已经察觉到了他和张朝之间似乎发生了些什么。
“小宇哥，是哥哥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你生气了吗？”
这个可爱的女孩永远都那么体贴和小心翼翼，她明知道一般的小问题是不会令张朝反应这么大的。
“小宇哥，去看看哥哥吧，这几天哥哥变得很不对劲，我跟他说话他理都不理我……”她没有说她看到的哥哥眼光冷的像要杀人，这是她从未看到过的哥哥。
“不管小宇哥和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也无论哥哥做过什么，你们认识那么久，小宇哥始终都是哥哥最信任的朋友不是吗？”
张薇饱含深意的说出这番话，她以为程宇跟她一样探察到了哥哥的那个秘密。
而程宇却以为一向敏感的薇薇是不是察觉到了张朝对自己的感情。
“薇薇，张朝有做过什么吗？”程宇试探的问。
如果张薇确实知道了张朝对自己禁忌的感情，那么她会怎么看，怎么看待自己的哥哥喜欢上了同样是他哥哥的自己，不觉得恶心吗？不觉得悲哀吗？
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无比的悲哀，那种悲哀的情绪就像是他要亲手埋葬掉他和阿朝所共同拥有的这十多年的感情。
想到这里，程宇的心再次不自觉的抽动起来，张朝就是有这种能力，这种让他心痛的能力，他有种不想面对的情绪，说他逃避也好，即使如此他也无所谓。
“哥哥和小宇哥之间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吗？”
张薇睁大眼睛，难道小宇哥没有发现哥哥的秘密，一切只是自己的猜测？
可是这世上能引起哥哥情绪变化的除了小宇哥还有谁？除了家人哥哥唯一在乎的就只有小宇哥，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哥哥在乎小宇哥会更多些。
即使被否认可张薇依然那么认定着，否则一向对诸事毫不在乎的哥哥不会无缘无故变得那样。
“无论如何，小宇哥你去看看哥哥吧，你的话他也许会听些……”。
我吗？程宇嘴里苦笑，也许张朝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他吧，如果不是他张朝也不会不来学校。
不过事情既然发展到这一步，他已无法再逃避，就像刺眼的太阳他不得不正视一样，即使明知会刺得他睁不开眼，刺的他有可能被灼伤。
结果的走向，他不想去展望，但是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他仍不想失去，不想他和张朝十几年的感情如风吹落的叶子一样悄无声息的随风而去，不留一丝痕迹……
即使他比谁都了解张朝绝决的性子，知道极有可能发生的结果，但也正因为如此程宇同样知道张朝骨子的另一面其实是最重感情的，那么也许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坏……他和张朝的感情不能也不该因为那天的事如断了线的风筝再也找不到系点……
那么他是该冷静下来和张朝好好谈谈了。
“张朝现在在家吧？”程宇敛下眉头问。
“啊？”张薇抬眼看向程宇。
“我是问阿朝今天应该在家吧，我方便今天见他吗？”
“在，哥在家！”张薇说：“其实哥哥这三天一直都在家从未出去过。”
“是吗。” 张朝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吗？
程宇神情恍惚的嘴里念叨着。
其实他又何尝不是把自己封锁起来了呢？所不同的是张朝锁住的是他自己，而他锁住的是他自己的心，为的只是让它静一静……
张朝说过的话这几天无时无刻不在他耳畔回荡，占据着他所有的思维，即使他理智的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可一切真能如他所愿吗？
下午放学张薇把他带回了家，张妈妈好象因为出公差这两天都不在家，这是程宇感到庆幸的事。
当初他不知道张朝是怎么劝动他母亲在搬离这个城市后又搬回来的，但他总会尽量避免和她见面，因为他还深深的记得小时候他被对方冰冷目光注视的经历，虽然现在的她也会对自己露出笑容，可程宇始终无法释怀，令他想逃避。
来到客厅程宇看不到一个人，甚至是家里的一个佣人，程宇觉得这似乎是张薇特意安排的。她是想给他和张朝一个安静的谈话空间吗？
其实在这丫头心里一早就认定他和张朝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吧！
事实的确如此呢，程宇自嘲的摇了摇头。
张薇和程宇随便说了两句便推说有事出门去了，现在这座二层花园小别墅里就真的只剩下他和张朝两个人了。
程宇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提步上楼直朝张朝的房门走去。
第十七章
“叩——叩——”来到张朝的房门口，程宇轻轻敲了两下。
“薇薇，告诉过你别烦我——”里面传来了张朝烦躁的声音。
“阿朝，是我！”
听到他的声音，里面沉寂了片刻后，门被无声的打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