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知道，以许寅如今的手腕，程欣周潭怕是再也别想闹出什么事来，他根本没有必要如此保护我。
“你喜欢他吗？”目送送我上学的许寅开车离去，姚响再一次地问我。
“我不知道。”我盯着那辆黑色宝马渐行渐远。
“不知道为何让他如此接近你？”
“那是我的事，”我叹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不要再和眼前这个红发男孩纠缠不清，“你不用管，也管不着，姚响。”
“我……”姚响眼里写满悲伤。
“对不起，姚响，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
“但是你看不上我。”
“我不是……”
“我知道，我明白……”他叹了口气，眼里的暗淡转瞬即逝，我想，也许他一直在等，等我彻底拒绝或接受他的那一刻，那一刻到来，便也如释重负，尽管，结局不是他想要的。
“只是我在想，你肯定有恋父情节。”他调皮地眨眨眼睛。
“啊？”我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你个臭小子！”
他像兔子一样躲开我的拳头，又飞快地跳开好远，“喂，我说，离旭，我们还是好哥儿们吧。”
“是啊，一直都是。”我看见他笑，笑得如他鲜红的头发一样地灿烂。
父母回国了，却不与我住在一起。
我问母亲为什么，她笑而不答。
“许寅又出国了？”
“嗯。”
“那你这几天住这边好了，免得寂寞。”母亲眨眨眼睛，我有些木讷地看着她，不知她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其实父母呆在这个家里的时间也不多，父亲一如既往地忙，而母亲则是怕父亲累着，所以无论父亲到哪里都跟着，两个人如胶似漆，就好像新婚夫妇。
每次看到他们甜蜜幸福的样子，我的嘴角便会不自觉的扬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这时我会想起许寅问我“你呢？什么时候，你才肯放自己幸福？”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我们两个几乎没尽什么父母的职责。”母亲突然叹道，“我想你也许挺恨我跟你爸。”她看着我，摸着我的头发。
“的确有恨，不过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笑笑。
“说起来，还真的要好好感谢许寅，让我们家终于完整了……他真的，是个很体贴的男人。”
“哦？我要告诉爸爸你说别的男人体贴哦～”我从沙发上跳起来，母亲也只是和我一起笑。
是了，能有这样的家庭氛围，真的要感谢他。
我成天在父母的大房子里无所事事，无聊、空虚根本不足形容我的心情，只是一味在想，许寅什么时候回来。
“铃……”
“喂？妈？怎么了？你别急别急，慢慢说……”
“你说，许寅他——”
我的手一瞬间无力，话筒掉落下来，垂到桌角，左摇右晃，里面还断断续续传来母亲的声音，“小旭……你没事吧……旭……”
许寅搭乘的飞机在太平洋上空失事，全部乘客和机组人员无一幸免……
我全身的力气在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被抽干，颓然跪坐到地上，我觉得天旋地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倒下，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滑下，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很快变成一洼小小的湖。
为什么，我明明不爱你，为什么我的心会如此地痛？就好像有人拿钝刀在上面一刀刀地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现实来告诉我，其实一直以来是我错了，我是爱你的，如此地爱你，只是你在我的身边，已成习惯，所以，我没有察觉而已……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是蒙胧中，有一双胳膊抱住我，轻轻地摩挲着我的脸颊。
“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我缓慢地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这张脸。
“旭……是我，我没有死……不是鬼……”
我仍然只是死死地盯着他。
“旭，你别吓我，我真的没事。我因为上飞机之前突然想起还有一样东西没买，所以临时改了航班，没有搭上那架失事的飞机。”
“靠！你耍我！”我从他怀里跳出来，瞪着他，忽然觉得眼睛干涩视线受阻，一定是哭得太凶所以现在又红又肿，“耍人也要有个限度吧！你要死就给我去死！浪费我眼泪！”
我看得出来他想笑，可是看我惨兮兮的样子又笑不出来，只得站了起来，从西装的内口袋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在我面前打开，我看见里面躺着一只铂金戒指。
“虽然还没有到，不过，预祝你20岁生日快乐。还有，嫁给我好吗？”
“谁……谁……谁要嫁……嫁……嫁给你啊……还……还有，你居然这么老土，送戒指？”
我把双手背到身后，一副打死不收的样子。
“是谁说嫁给我会很幸福的呢？嗯？我决定要把这份幸福给你，你一直都不肯放开你的心，我就只好用强的咯。”许寅邪邪地笑，我第一次因为说不出反驳的话而感到头大。
“嫁……要嫁，也是你嫁我啊！”我不知怎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看到许寅的表情后，我就后悔了……
该打……嘴这么快，真是该打……
“去美国？”我黑着一张脸。
“嗯。”许寅明显有些不自在。
“坐飞机？”
“……嗯。”
“不许去！”
“这个……”
我继续黑着脸。
“好吧好吧，我叫我助理去。”他很快便缴械投降。
我满意地看着他笑，他缓缓把嘴凑过来，我闭上了眼睛。可是，半晌没有下文。
“干嘛？”我睁开眼睛，看他正保持距离地看着我。
“我在等，”许寅笑得有些勾人心魄，“等你什么时候主动吻吻我。”
“不可能！”我再好的脾气也被他这招惹了出来，更何况我离旭一向飞扬跋扈。
“时间还很长。”他继续笑，索性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还有那句我爱你，我也一直在等你说。”
“那更是，一、辈、子、都不可能!”
“那我等你两辈子。”
“你怎么不去死？”
谁知道他真的抓起外套就往外走，“那好，我下个星期回来，你好好照顾自己。”
“你！”我拉不下面子，只得看他继续往门口走……穿上一只鞋……又穿上另一只鞋……手摸上门把手……开门……
就在那一秒我冲过去，将全身的重量全都压在门上，直到听到门锁扣合的声音，我才将双臂环上许寅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我爱你。”低头，很小声很快速地说出了口。
“什么？听不见。”我知道他听见了，可他就是死不认账。
“好话不说第二遍。”
“再说一遍，一遍就好。”许寅循循善诱。
“不说。”
“再说一遍啦。”
……
看着从他脖子后环过来的那只戴着戒指的左手，我暗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变成了我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爱你，寅。”这一次，是长长的，缠绵的吻。
不是没有爱，爱，从来存在，之所以没有察觉，只是因为，它变成一种习惯。
不要在会失去它时，才懂得珍惜……
那种习惯，我想保持，期限是，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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