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你?不是正常的么?”他拍拍我的肩膀和赶来的师兄一起把人送去警署。
突然间,我意识到,我对这个男人,我的表弟,或者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是爱情。
而你们肯定没有过这样绝望的爱情。
那时候一边一边看《断臂山》,在杰克去世后,恩尼斯来到了杰克父母的农场,当他发现初识时他们各自穿过的衬衫被杰克整齐地套在了同一个衣挂上。恩尼斯潸然泪下
他把他的照片做成了日历放在床头上,晚上做梦经常会梦见他,梦中有时候会笑,裤子会湿掉;有时候会哭,枕头会湿掉……
这种绝望的爱情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那种发泄过后的空虚不能让人忍受。
我也是自从意识到自己喜欢唐飞的时候,才意识到,这样的爱情是多么的绝望和令人窒息。我什么都不能做。小可喜欢唐飞可以送奶黄包给他吃,警署里面的小妹喜欢唐飞可以帮他买奶茶,他们的喜欢都是名正言顺的,而我不是。
其实失败并不可怕,失败说明你还有努力的过程,可悲的是一开始就知道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没有希望,连努力的资格也没有。
唐飞是正常的男人,家庭聚会的时候,他说他最大的理想就是攒钱买新房子让他妈妈不用再在接口开杂货铺养家,可以没事情的时候帮他带孩子逛公园。
于是家人长辈都起哄说,唐飞是有女朋友了吧!唐飞莫默不作声,低头笑笑,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女朋友是小可。
那种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是心中还是不禁保留一点点的微弱的希望。只是还是在某一天突然破灭的感觉。有一点窒息,心里告诉自己该结束了,该放手了,这样最好。但是心里面却还是空空地失落。
那时候才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寂寞”,一个人在轮休的时候窝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不出去。唐飞和小可在一起的消息警署里面都知道了,大伙儿开玩笑嘲了一阵子,在小可送来的外卖免费下午茶的份上纷纷做数。我也只不过是上去搂住小可,说:“就知道你居心不良,还是把我弟弟给骗走了。”然后看着她脸红,才知道这个才是唐飞想要的也是应该拥有的生活……如花美眷……真他妈想骂人。
轮休的时候就一个人睡觉,睡一个白天。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在身上但是没有丝毫的暖意。睁开眼睛,用手挡了挡刺眼的光线,数了数空气中灰尘的数量,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傻。
蒙上被子,被打断的美梦却难以继续。梦醒了也只能对自己苦笑着摇摇头,难道指望我和恩尼斯一样只能在梦中和恋人相会吗?
或者我其实是比他幸福的,我爱的人活着,很幸福,我可以远远地看着他,每年多年的时候还可以给他的小孩红包。
或者我也是不幸的,他的爱人爱着他,虽然在天堂但是在他的梦醒来他也知道他爱他。而我的爱人永远不可能爱我,梦中我可以假装他爱我,梦醒来现实却是残酷。
带着绝望去接受现实,去迎接毫无意义的新的一天。
如此一成不变的绝望。
后来他不做PC了,调入重案组,反正让我看不见也好。我渐渐脱离了他的生活。这么说其实也不对,我其实一直没有介入他的生活。我们都只是对方的过客,只是我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但是他绝对不可能从我的生命中消失……
当平静的生活成了一种习惯,你就会觉得无聊。我以前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每天出勤,没有什么大事,大多鸡毛蒜皮,然后回家睡觉,间或有换班的同仁买奶茶请客,周末的时候和警署的几个聊得来的人happy hour……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有了变化,也许是从我进入警校开始,也许是从我喜欢上唐飞开始,无从查证。
唐飞的生活华丽得很,这么年轻就加入了重案组。重案组是每个pc的梦想,起码是每个热血pc的梦想,平静的生活终于可以打破。
再见到阿辉的时候,他拍着唐飞的肩膀说:“你小子行啊!爱情事业两丰收!”我心中顿顿地痛,猛灌自己啤酒。
“大麦你别介意啊,我们都是普通人,自然不能和唐飞比。”阿辉没有恶意,他一直只知道我和唐飞有心结,一直以为我是因为嫉妒他才有心结。
“妖精才介意……干!”我和他们碰杯,觥筹交错间不知今夕何夕。
喝酒喝到半夜,我还意犹未尽,唐飞赶着去见小可,中途就离场了,阿辉没有陪我的意思,我挥挥手让他回去,他看着我,问我行么。我笑笑,“我是谁啊!我是无所不能的大麦!”
“行了,那不管你。我走了。”阿辉匆匆离开,我沿着午夜的香港街道慢慢地走,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每走一步力气就流失一点,寒冬的街头,我麻木地移动着,有点模糊,心中脑海中盘踞的都是唐飞的样子,MD,醉了也不让我好过。
冷风吹得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慢慢地走着,直到走不动。停下来看到的是一间酒吧——妖居。
“什么狗屁名字!”我嗤笑。旁边一个形色匆匆的男人正准备进店,听到我的话突然停了下来。
“新来的?”眼光望着我,我注意到这个男人有一双很精致的眼睛,这让我联想到了唐飞,他的眼睛也这么精致,但是目光总不在我的身上。
我没有搭理他,转身准备离开。
“别走啊!”男人拉住我,“我看你也不像有事的,进去吧!我请你喝一杯。”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接受你的邀请?”
“因为我们身上有相同的气质。”男人笑了笑,眼睛弯了起来,眼角一颗痣在酒吧的霓虹灯下熠熠生辉。
我鬼使神差地居然就跟着他进了酒吧。
这个酒吧很奇怪,到处挂着可乐瓶啤酒瓶什么的,灯光妖艳,光怪陆离,还有着某种说不出的不协调。“果然是妖居!”我喃喃自语。
“现在觉得贴切了?”男人笑着走进吧台,居然一转身就不见了,几分钟后出现在吧台的里面,穿着制服,“想喝什么?我调给你。”他说到,眼带笑意。
“你是这里的酒保?”
“错!我是调酒师!我可是很专业的,你想喝什么?”男人伸出手指在嘴唇前方摇了一摇,似乎说他是酒保是对他的不尊重一样。
“随便。”我笑了一声,“我失恋了,你挑个符合我的。”
“失恋啊!”他支着脑袋想了片刻,“紫罗兰怎么样?我新发明的一种,很好的味道,失恋的颜色。”
“你随意,我不了解。”淡淡地说道,我转头看向先前没有打量过的人群,才发现适才的诡异在什么地方,这个地方没有一个女性生物的存在,连锁有的服务生都是男的。
“如你所见,这个一个gay吧!”男子给我挑配料,把手中的罐子耍得花花乱响。片刻一杯蓝色的东西出现在我的面前。
“紫罗兰——送给失恋的你。”见我没有喝,低头沉沉地笑,“怎么知道是gay吧,连喝酒的兴致也没有了?”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喝而已。”我讪讪地说道,虽然知道自己喜欢唐飞,但是从来不认为自己是gay,所以自然没有进过gay吧这种地方。
“随意喝呗!牛饮也行。”他哈哈大笑,“你倒是可爱,你叫什么名字?我是Paul。”
“大麦。”酒有一种甜甜的味道,喝不惯,我推开酒杯。
“不好喝么?”
“甜的?”
“是啊,不是失恋么?当然不能给你再喝苦的,不然就是苦上加苦雪上加霜了。”男人,哦不是Paul解释道,盯着我看了好一会。
“你不用工作吗?”Paul很奇怪,这么晚上工,我指的是对于上晚班的人半夜上班未免也是有点晚的,况且上工之后居然一直围着我一个人转,旁边不是没有等着喝酒的客人,“不用招呼客人。”
“你倒关心我?”他嘻嘻一笑,贴上来。
“我是怕你被炒鱿鱼没钱请我喝酒。”我没有理睬他。
“放心,我不会炒自己鱿鱼。”他眯眼一笑,自负得很。
“你是妖居的老板?”我惊奇。
“是啊!要不怎么听到你骂我取的名字这么生气?”他说到,“没关系,今夜我只为你服务。”灯光下我才看清他的容貌,倒是很秀气的一个男人,眉清目秀,眼睛没有唐飞的大,笑起来也和唐飞不一样,其实唐飞不常笑,只有在提及小可的时候才稍微有害羞的神情,想到这里,我不禁黯然。
“想什么呢?”他挑眉。
“我爱的人。”
“他这的这么有魅力?”Paul问道,“比我还有?”
我起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明天我要上班,一定要回去了。谢谢你的酒。”说完转身离开。
“真是不够意思……”Paul的声音隐隐传来,“还以为你好歹陪我一个晚上呢……”
“下次吧!下次我请!”我说道,转身对他挥手然后离开。
今天是一个奇怪的晚上,我做了莫名其妙的事情,遇到了一个好玩的男人。
算算,不亏。
因为寂寞
我的生活一如既往,唐飞的也是,只不过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走到“妖居”,在同事们的happy hour之后的时间,大段的空白时间我就会随便逛到妖居里面。
“妖居”是一家同志酒吧,但是没有涉及□行业,不过按照Paul的话讲,要是招待们和客人们对上了眼,那个就是他们的私生活和个人自由了。
“你不是想来扫黄吧?”Paul突然凑上来对我说道,吐出的气喷在我的脸上,没有酒味很干净。Paul虽然是调酒师但是自己却鲜少喝酒,他说喝酒会损坏一个调酒师的味蕾,造成专业上的误差。
“如果你有从事不法的活动,我作为一个尽忠职守的香港警察还是会拘捕你的。”我调笑。
“拘捕?你有那个资格吗?还是叫你的唐飞来拘捕我算了。”在Paul面前你会忍不住相信他,他混身散发出来的气质让你觉得他就是一个值得你视他为知己的一种气质。我把我和唐飞的事情告诉过他。
听完我的叙述,Paul说我是个傻瓜。
“你这个人看上去挺潇洒的,没想到是外表时尚内在保守啊?”他很是不屑我的做法,“爱,就大声说出来。”这个是Paul一直以来的信条,他说他知道自己是gay以后就和父母摊牌了,当时喜欢上一个混蛋,以为他是自己的一切,跟着他私奔了。
不过那个混蛋骗光了他的钱,就丢下他走掉了,临了还不忘嘲笑一下他是死兔儿爷。
“后悔吗?”我看着他的眼睛,谈到往事的时候有一丝的留恋和一点点的受伤。
“后悔?当然不后悔,只是有点不满自己的遇人不淑。有什么好后悔的?”他笑笑,转身告诉另一个熟客,“梁哥不要再我的面前抽烟,你想诱发我的哮喘啊!”
来妖居的客人大多是熟客,当人也是同志,很多是冲着Paul的名头来的。一半是为了Paul的好酒,一半是觊觎Paul的美艳。
相处久了也知道原来形容一个男人也可以用“美艳”这样的词语。如果碰上Paul心情好,他会一袭燕尾服穿梭在客人之间免费调酒,当然偶尔的时候也会上台跳一支艳舞。永远不露重点,有点青涩的□但是恰到好处,可以远观不可近玩。
客人依言掐断了烟,Paul回头继续和我说话。
“讲到哪里了?那个混蛋?那个混蛋真的是帅啊。我当时一个十几岁的愣头小子,一下子就爱上了,爱上了还不够当场和家里决裂了……真是当时年少意气风发,粪土当年万户侯!!”Paul笑道。
当时年少意气风发……我又想起唐飞,那样的张扬地率性,我喜欢的男人。
“喝酒,今天高兴,我陪你喝!”Paul说着给我倒酒,烈性的whiskey,入口就有辣烈的感觉,充斥着味蕾。
弥天大醉后我是跟着Paul回家的,瞎灯瞎火他家是什么样子完全没看清,一进屋两个人就翻到在床上。
我喝得是嘴里糊涂他也是不知身在何方,估计两个醉鬼能摸索着把门打开就已经能耐了。然后和他接吻,味道不算差,虽然有酒的味道,但不算的臭气冲天。两个人像野兽一样纠缠,但是在我的手指触到不应该触到的地方戛然而止。
“喂,老子是纯1号。”Paul叫道,一把把我推开,像是火烧眉毛的样子。
“怎样?”我的酒劲也已经过了,稍稍有些后悔刚才的鲁莽,好在什么都没有发生,不然有些事情一旦做了以后连朋友也做不得。
“什么叫怎么样?你还是警察呢你这个角□知道么?”
“我们顶多算是和奸或者相奸好不好?”我笑道,打算终止这个时间。Paul也是兴致却却。
“本来以为可以进一步发展的,没想到你这个人这么无趣。”Paul穿上裤子,做到我的旁边,“在我家睡一夜吧!纯睡觉,反正大家都知道我们不是对方的style,勉强没有一丝。”他边说边收拾床铺。
Paul永远是明智的,明智地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瞎玩玩,爱情就是一种。我是那么认真的一个人,别误会不是指对工作的认真,是对爱情的认真。看我为唐飞揪心这么就就知道了。惹我一个这么认真的人,除非他也是很认真的,否则后果严重。
千万不要为了寂寞去谈恋爱,时间是魔鬼,万一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你爱上了我,我离不开你,当爱情变成了更难割舍的亲情或者那种介于爱情和友情的暧昧,你怎么办?爱还是不爱?
所以我们戛然而止,这样很好。那一夜在Paul的家睡得很安稳,隐约间之只道他起身来很多次,不知道做什么,但是我对他的事情没有过分的好奇。反正我们只是比朋友更进一步,但是还是要适当地留出空隙,不然两个人都会窒息。
“怎么样?”第二天他问我,给我一杯牛奶,就算是早饭。
“不错。”我答道,“你的狗窝蛮和我心意的。”这天我轮休,他也赖着不去上班,两个人在他的狗窝里面折腾了一个白天,吹牛、看肥皂剧、甚至我们一起买菜做饭吃。
无性同居看来也是可以的。
Paul的家,不大,两室一厅的房子,算算80平吧。
“你不是老板吗?住这么寒碜的地方。”我打笑。
“我这个老板是落难的老板。”他苦笑,我其实知道妖居不是Paul一个人的背后其实还有一个神秘的老板,Paul只是挂名的老板。有股份,不多。管事,很杂。
“我还在想这个房子的开销大呢!你看那个我的书房,就像杂物间一样。”他苦笑。
“那组给我怎么样?800块一个礼拜不包水电。”我说道,漫不经心。
“就800啊?我这窝怎么着也得1000吧,还附赠一个知心的房东,怎么看都是我吃亏啊。”他转身笑道。
我不言语,挑眉。
“算了,800成交,什么时候搬进来?”他说到,一副心急的样子。
“这么心急啊?你这房子闹鬼不成?”我皱眉头,推开他。
“没有啊,早来多付半个月的房租也好。”他低头修剪他的指甲,不看我。我倒是觉得那一夜在晚上白跑真的没有亏,反正那个家一直不想多住,现在总算有地方可以搬来,何乐不为,又兼得这么一个优质的室友,说不定还真的能够比爱情长久。
不如结伴
我搬家的那一天倒是谁也没通知,但是唐飞还是找到我了。
“你怎么来了?”其实我在继父的那个家里面的东西不多,两个旅行袋足矣,况且Paul也答应不补眠来帮我整理东西,自然不错。
“是舅妈打我的电话,你搬家怎么不通知我?还有,你的朋友?”唐飞问道,脸色有点阴晴不定。
“是啊,我介绍,这个是Paul……Paul,这个是我的表弟……唐飞。”
“唐飞啊!”Paul走过来,笑得一脸春光灿烂,烟波流动在唐飞身上打了很多个转,“久仰大名啊!”
‘你好,唐飞。“唐飞伸出手,但是Paul没有接。
“我们打招呼不用握手,用拥抱的!”Paul笑道,作势就给了唐飞一个拥抱,把唐飞愣在了半空中。
“别疯了。”我拉开Paul,让别人碰唐飞我还是心中很不乐意的。
“急什么?”后来在唐飞走后我和Paul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两个人各占据着一个沙发,他死死地盯住原先应该是他的专坐的那个正对电视的位置,有点不甘心的意味。
“我就烦你抱他。”我故意不看他。
“哟!他那个小可指不定和他什么程度呢!”Paul凉凉地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