５９、
当媛星长到与我差不多高时，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他麦塔的一切了。
起初我担心他会接受不了。但他听过後却平静的点点头，说自己明白了。
“这确实令人惋惜，但娘是个与众不同的天使，他有他自己的选择。”媛星道。接著，他又提出想去看看出生的地方。
他说自己没见过母亲，这样会有助於他了解麦塔。
我认为媛星所言很有道理。但平日里，天使是不能随便去人类世界的。
我於是去请示神，神考虑了一下，他能理解我们的心情。如今人类世界与天界相接的时空隧道需要修补，神将这个任务交给我们。
我把这消息告诉儿子。
媛星很高兴。我们道别同伴，随即起程了。
自麦塔产卵，已过去几百个人类纪年。这对我们来说不算很长的时间，但人类世界的变化却极大。
那里已进入信息时代，其技术飞速发展，人的知识越来越丰富。可其纷争却未见平缓，反有愈演愈烈的倾向。
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他们对物质充满了渴望，然而每一种新的获得几乎都使得他们越发痛苦，这些痛苦又从来减低不了他们力争获得的欲望。简言之，他们在竭尽全力永不停歇的由痛苦迈向更加痛苦。
但其具体缘由，绝不是我们外人能说清的。
我和儿子变成普通人类模样，各找了份工作，并在麦塔曾产卵的地方租了一间朴素小公寓安顿下来。
我们平日像人类一样起居，休息日或夜晚进行真正的任务。我们基本不用吃喝，除了必须品，剩余的钱都捐给受苦受难的孤儿了（这是天使下凡时的规矩）。
我两个这样生活了一段时间。我开始思考自己带媛星到人类世界这决定是否正确。
媛星是个很漂亮的男孩，与我一样极受周遭女性青睐。作为一只身经百战的老天使，我自然懂得如何妥当的应对。而媛星虽聪明，但毕竟缺乏经验。
当他揽著女孩的腰深情款款注视她们时，我真担心对方会爱上他。
久而久之，若要是有了孩子，那便更是件麻烦事。天使和人类会生出畸形的东西──这在几千年前已经被证实过了。
当然，或者我想得太远了。
在一定程度上，我还是相信媛星对自己有把持。
嗯，或许吧……
６０、
几个月过去。
我们在树林中遇上小伽跟拉法。
他们最近为解决神的臣子与精灵之间纷扰来到人间，如今刚刚完成任务，正打算返回。
回去之前，他们遇上故友魔族阿瑟王、贝里赛巴布王以及血族德领主。於是一起来露营散心。
既然碰见了，小伽邀我们同去。
那日的工作刚完成，手边没什麽要紧事，於是我答应了。
我们四个天使三只魔，在郊外大帐篷燃起篝火，如人类好友般一起弹奏跳舞，开怀畅谈。
五六个结伴出游的人类少女闻声而来，见帅哥颇多，於是要求加入。她们定是将我们当作同类了！
当只剩下我和小伽未去跳舞时，我凝视著欢笑的众人，轻声说：“也许大家都有希望被所爱之人结果的倾向吧……”
“哦？”小伽看著我，思索了片刻。
他明白我又在想麦塔，於是握住我的手，轻轻捏著。
“悠飞，或许我们和这些魔族有一天不得不杀死对方，但这并不影响什麽……我们依然欣赏彼此的微笑、音乐、言语以及华美的战斗。因为我们对彼此的理解，更高於生死……”
“啊……”我安静的注视他纯美的蓝色眸子……
“小伽！一起来啊。”这会儿，德领主呼唤道。
儿子叫我也去，我摇摇手拒绝了，我说自己喜欢看他们跳。
於是我站在那儿，继续欣赏小伽。
……他在三魔之间轻盈的跳来跳去，舞姿优雅而美丽……
我回味著他那话……或许我们有一天不得不杀死对方，但这并不影响什麽……我们依然欣赏著的微笑、音乐、言语以及华美的战斗。因为我们对彼此的理解，更高於生死……
６１、
又是好长一段时间过去。
某日做人类的工作时，儿子突然打电话给我，要我立刻回去，说我一定得见个人。
我不明白这小子是怎麽了……该不会是预想中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无论如何，单就天使的年龄而言，我也不希望他这麽早就恋爱。
我匆匆返回。
“他在我房间……”媛星一见我，便紧张兮兮的道。
“在你房间？”──发展得这麽快，我头发晕，心想早知不该带这混球来人类世界。
“他不出来，不过也是……”
……不出来……我漠然盯著媛星，心想你不会把人家搞得不能动了吧？
“啊，他还带了孩子来。”
孩子都有了？！──若非如今身体还可以，我又要吐血了。
我推开媛星，迈著绝望的大步冲向房里──
那光线有点刺眼……我一时有几分疑惑，怎麽会这麽亮……
我发觉是翅膀发出的光……
金色六翼。
“吾友，好久不见……”麦塔转身，微笑道。
６２、
“吾友，好久不见……”麦塔说。
我静静注视著这身影……
像确定他永恒的消失那会儿一样，我根本没感到吃惊。
良久，我眯起眼，缓缓露出微笑……我想这笑容──有点朦胧，但颇具美感。
“是啊，吾友，好久不见。”我答。
外面传来媛星开门出去的声音。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呢。”麦塔微笑道。
“是啊，他不想打扰我们，应是在为我们单独相处创造条件吧，要不要喝点什麽？”我拉他到自己房里，要他坐下来。
“我带了。”麦塔自怀中取出精致的酒瓶。
“又是魔界走私来的？”我拿出自己烧制的玻璃杯。
“对。哈！还是那两只？”
“我们初夜用过的。很怀念吧？”我看著杯子被麦塔斟满，优雅的拿起其中一只。
“的确，现在孩子都这麽大了。”麦塔拿起另只杯子，他的手指真漂亮。
“啊，不过，我记得你好像是阵亡了？”我笑道。
“是啊，为阵亡干杯，我的朋友。”
我们碰杯。
“嘎……？”这是婴儿的叫声。
此时，我才注意到蜷缩在麦塔翅膀间的、睡得香甜的小东西。
６３、
“她叫巧克力，悠飞，是我们的第二个孩子。”麦塔将婴儿抱给我。
我接过来，细细打量。她头发毛茸茸、脸蛋肉嘟嘟，有一双极大的纯净眼睛。被我这一哄，她咯咯咯笑起来。
我也被逗乐了。到底是女孩子可爱些，媛星儿时虽也很有趣，但没她这麽惹人喜欢。
麦塔要她叫爸爸。小婴儿於是甜甜的叫了我。
“真漂亮。”我说，“可是麦塔……你这名字取得真难听。”
“这可没有办法，你当时不在。而我取名的能力──大约就跟迈克作诗处在同一水平上啊。”麦塔笑道。
我又看那婴儿，体验她的气息。显然，她是被麦塔收养的。
她没有天使血统，且也不是真正的人类。她更像是……
正此时，她咬了我一下。露出两只可爱又锋利的犬齿。
血族！
我一时有些诧异。视此族类为垃圾、见则杀之的麦塔，为何会收养她呢？
当目光交接，麦塔立刻道：“有关我的经历，日後慢慢讲给你。”
我马上会意，不再多言。看来，麦塔真是十分在意她……
虽然我仍不解，但我同样是很爱这小血族的。我不介意再多个孩子。为什麽要介意呢？她真可爱！
我慢慢拿开吮著自己鲜血的小东西，它舔唇边的红色，歪头咯咯笑。我捏捏她的脸，那脸蛋很红润，想必她是吸惯了天使血才会如此。
一般的血族无法吸食我们的血液，麦塔一定改变了她身上的某种东西。
“媛星小时候是什麽样？”麦塔又问。
“啊……没这麽好看。”
“你知道，我总在想他。因为某种原因，我被困在一个封闭的世界，幸好有巧克力在身边。”
“这次你是怎麽遇上媛星的？”
“呵，在街上。”麦塔道，“我一看见就知道这是我儿子。他也看出我来了。我们同时向对方提问，然後他把我带来这里。”
“你们不愧是母子，心有灵犀。”我说。
麦塔又问我天界诸位的情况，我详细的给他讲述他“阵亡”之後发生的事。
我们谈了很久。日落时，我发现小婴儿在我怀中安心睡了，嘴唇轻轻动著仍呈吮吸状。
而此时儿子也回来了。
他敲门并探进头来，问候我们，说要不要他带巧克力去散散心？
“也好啊。”麦塔大方的将婴儿抱给他，“我正想跟你爹独处一会儿，做些有趣的事。小心，不要叫她贴上谁，那会很麻烦。不过万一黏上了也没关系，她这麽小，吸不死人的。”
“好啊，我知道了。”媛星傻呵呵的挠著脑袋。
“有个儿子真是很方便的哎。”孩子们离开後，麦塔坐到我床上，千娇百媚的伸著懒腰。
他明显是在诱惑我，我像野兽一样扑上去。
我们雄壮的身体很快纠缠在一块儿，配合密切的嘶吼晃动起来。
６４、
做过五六次之後。我有些疲劳的想从麦塔身上翻下。他阻止住我，大笑著将我揽入怀，让我枕著他宽厚白皙的肩头。
“……麦塔，瞧我这姿势，就像个小女人。”
他笑说是啊，亲切的吻吻我额头，问我可好？不会又吐血吧？
我说应该不会了。
“如果我又怀孕了，这第三个孩子叫什麽呢？”他问。
“啊……随便你，巧克力奶油芝士鱼子酱……都好啊。”我在他胸前画著圈圈，我喜欢这种感觉。
我们又温存了一会儿，他给我讲起“决斗”的经过来。
“露西弗很狡猾，他自以为除掉了我。哪知我也不只是个堕入情网的笨蛋。我总会实现我的目标，不过那都是以後的事了。”麦塔道，“那天我进入埋伏圈时，就发觉事情不对了──我明白露西弗的狡诈，但从未想他会安排下这种龌龊的陷阱。重伤的我抵挡不住攻击，只好舍弃四只羽翼制造幻象，借机从旁侧的时空通路退出来。他们看到幻象以为我被粉碎了，其实我还存在著，不过也就只能保证自己勉强活著了。我被卷入时已失去知觉，很久後才醒来。我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居住著精灵的封闭世界，而巧克力在我身边。”
“巧克力……血族……哦！她……”我忽然想起当日我们遇上的血族女人。
想来巧克力便是那母亲遭火刑、自己被吸血鬼同化的婴儿咯？她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这个孩子是因决斗被卷进来的。跟我一样，被带到那个世界时，她也进入休眠状态了。我们一起醒来，我看著她，觉得她好小，好可爱。她叫著‘妈妈妈妈’，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麦塔动情的讲。
我凝视他的脸，欣赏这大块头充满母性的表情。
“我把她抱在怀里，然後感觉自己的胸部……”
“你的胸部开始发热发涨……”我声音沙哑的替他说下去，“还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像这样……”
我用指尖轻刮他胸前那两粒粉嫩的小点。
随著我的揉摸，麦塔呻吟了一下：“唔……是啊。没错。”
“於是我开始喂她──那时候恰好媛星孵化，我也差不多该下奶了。”麦塔道，“血族本不能吃其他食物，但她不知怎的很适应我的乳汁，属性也由此改变了。所以她活下来，而我……在思念自己那小天使的同时，获得了母性的满足。”
“确实这是件很神奇的事。”我点头。
“之後，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通往人类世界的路，刚刚得以脱身……哦，对了，悠飞，让我继续收养著她吧，好不好？”麦塔居然像在跟我撒娇！
“……当然，你喜欢，我怎麽会反对呢？但是，她……”
“她是吸血鬼，这我知道。”麦塔道，“即便我让她具备了与血族不同的能力和人格，她仍然不是天使。但她是我的孩子，悠飞，这一点已无法改变了。”
“对，我明白……”我点头。
我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这个麦塔，虐魔的高手，非崇奉神之种族的噩梦。他不光屠戮过魔族，且对背离神的人类或精灵也毫不留情，他以杀死他们为乐……
而今，他却对一个小小的血族娃如此执著。
“啊……也许你听过类似的事情。母猫会因为小鼠沾染了它的气息，而像对待亲生孩子一样对待小鼠。人类用本能、荷尔蒙和外激素来解释此类现象。但事实上──母性绝不止於此。母性啊……其实是一种让人去爱和宽容一切的感情……”
确实，母性是相当奇特的东西。
“对了，因为受伤，我一时不能再回天界了。”麦塔又道，“且如今我有了巧克力这孩子，恢复天使的身份更是一种麻烦。”
“怎麽高兴就怎样做吧，麦塔，”我回答他，“如果你没准备好，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愿意在人类世界呆多久都可以。而我……我会陪伴你的……”
“你真好……”
麦塔说罢睡去了。
天使本不需要过多的休息，但他的伤至今未完全愈合。
我守护在他身边，凝视他。
尾声、
翌日清晨，麦塔醒来了。
我站在窗边，他呼唤我。
我张开手，向他而去。
“你在麽？”他以令人惬意的语调低喃。
“在，”我回答，“你有你的爱，我有属於我的纠葛。但我们始终没有分离。”
“麦塔，我不是一个卑怯的小姑娘，不是一个善妒的男子。我是天使。所以我以这种方式爱你。我始终微笑著在看你……”我说。
“是啊，吾友。”
我的知己……
（完结）
恋人之上是知交 番外（生子，哺乳，慎）
前言：
本番外为“决斗”到两天使重聚之间，发生在麦塔身上的故事。有哺乳场面，虽是胸部哺乳，由於麦塔的块头，也许还是很雷。请慎入。
我承认自己很无良的热爱著这种镜头。不过抛开我的特殊嗜好，这篇的主题还是满感人的，不介意的话可以看看
世间之爱，母性最真
１
麦塔特隆停下来。
他认为自己能体验到露西弗的气息。这个魔王应在附近。
麦塔特隆在笑，眼眸中透出嗜杀的狂热。虽然因适才产卵，他腹部和下体的不适还很强烈，但与此时的兴奋相比，这根本不算什麽。
他毫不介意先下手为强，他的期望太大，以至於没仔细思索对手为何如此谨慎隐藏气息。
接著他发现自己上当了。
用来对付露西弗的攻击被相反属性的力量所吸收，再弹回。
他等於是被自己击中了，六翼中的两只脱落掉一半，另外四枚翅膀也严重被损伤。
……
那当然不是露西弗……说来这真是个低级错误，他早该想到露西弗要用这招……
……不过事实上，他也并非完全没料到。只是，他那麽执著的爱著露西弗，以至於相信对方也同样渴望进行这一场殊死决斗。
隐藏在暗处的杀手现身了。
那是一群乌合之众……可能是曾被他残忍屠戮的魔族的家人朋友吧。他们眼中满带愤怒与厌恶……
“呵……”麦塔特隆弯起嘴角，轻蔑的一笑。
“麦塔特隆，与你的神的说再见吧。”他们发起猛攻……
这些东西放在平时哪里是他的对手……只是而今，他被自己的力量所伤，不能反抗。
魔族们不停袭击，直至看到麦塔特隆──天界最强悍的天使，他们不共戴天的仇人，──灰飞湮灭，不复存在。
他们拥抱在一起，流著眼泪。
谁都需要一种平衡，自称邪恶黑暗的生物也一样。即便他们表面上唾骂著公正的伪善，内心里却还强烈渴望著这最不实的东西在自己身上得以实现。
２、
“干得漂亮，你们险些杀了本座，呵呵……不过到底还是欠点火候。”麦塔特隆瞧著自己舍弃四只翅膀制造的毁灭幻象，吃力摇摆著贴近旁侧时空漩涡。
那黑暗的漩涡令人绝望的旋转，麦塔并不知自己将会被卷到哪个异次元空间、日後还能否出来。
损失了四枚羽翼，另外两只翅膀亦危在旦夕……
照如今这情形，只怕要凶多吉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