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未央----櫻櫻

作者:  录入:03-14

秦未央还没从刚才的话中醒悟过来,手心就一片温润。看是陆寒拉着他,心中莫名的一阵慌乱,想挣脱,却挣脱不开。也只好这样跟了上去。
他和陆寒休息的帐篷原本是马元帅的,但是他却让出来给他们睡,还准备了新被褥。这让秦未央感到不可思议……到底马占和陆寒的关系到底好到什么程度,要做如此一个元帅应该不会做的事……但是更让秦未央头疼的是这个帐篷里面一张比单人床稍大的床,想必就是马元帅原来的卧铺。他还记得马占走时面有难色的说:“今天你们就将就一下吧,你们看,我这军营也没啥好地方!”
陆寒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只是看着秦未央笑。秦未央也是第一次看出陆寒的笑竟然如此惹人恼。当陆寒观察到秦未央的表情时,他笑着说:“都是男人,我还会……对你做什么吗?”秦未央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只能转过身,除去自己的外袍。却听见身后陆寒的脚步声与帐帘被撩起的声音。他转过身,看见陆寒走出帐篷的身影顿了一顿,然后转过头对自己说:“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起程。”然后走出帐篷外。
现在的夜晚已经有些微凉,秦未央想叫住他,却不知该怎么开口。只能灭了蜡烛,除了外衣睡下了,身边却刻意空出了一个人的位置。
陆寒走出帐篷,却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他在帐篷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看着帐篷里的烛火映出秦未央单薄的身体,突然感到淡淡的幸福莫名的流淌。忽然,帐篷里的暗了下来。陆寒估计来找他的人快到的了,就站起身看了看深蓝色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果然过了不久,一个身影从不远出走来,借着月光细细看去,竟然是马占。他快步却又不发出声音的走到陆寒身边,让人感觉到他对陆寒有一种不知名的尊敬。
“你来了。”陆寒转过头看着马占轻声说,“我们去走走。”
马占点了点头,这时的他没穿盔甲,似乎老了许多,脸上也有着疲惫之色。他走在陆寒身边,就像一对父子。他有些歉意的说:“没想到您会突然来,这次真的没招待周全。”陆寒笑了笑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规矩。”马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他们就这样默默的走着。陆寒先打破了沉默说:“你还记得那年狩猎吗?我和他们分开了,在围场的树林里一个人待了一夜,后来是你找我回去的……那晚的夜空和今晚的一样美。”马占心情有些轻松了下来说:“那时我就看出您……只可惜……”陆寒伸出一只手阻止马占要继续说下去的话,眼神里不流淌着一种凛冽的气息。
这时他们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帐篷外,马占看了看暗下去的帐篷,终于说:“您身边的那个秦未央,其实……”“什么都不必说了!”陆寒再次打断他的话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随后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带着墨迹和印章的纸交给马占说:“拿着吧,为军营购些必备品……这张纸可以在我的任何店里拿取大批的货物……马元帅,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
军营的被子有些薄,秦未央翻覆着睡不着,脑海里充斥着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马占奇怪的态度与话语和那时自己与陆寒在河边的争吵。忽然他听见了外面轻微的交谈声,随即悄悄起身赤着脚,用了一些内力悄然无息的向帐帘靠去……
帐外的夜色有些朦胧,秦未央看见陆寒和马元帅站在不远出,而陆寒递给马占一张东西。令他惊奇的是,马占拿到那张东西,激动得想单膝跪地,只不过陆寒阻止了他。两人又说了一些话,只不过距离太远秦未央听不清。随后马占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陆寒出去就是为了与马占见面,难道陆寒和马占之间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是,马占是被陆寒收买了……带着这些疑问秦未央赶忙回到床塌上,因为他知道陆寒很快就会回来的。
过不其然,不一会儿,就听见了帐帘被掀开的声音和陆寒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到了床沿顿了一会,然后听见悉悉嗦嗦的解衣服声。秦未央面朝里面侧着身子谁,他不敢动,却发觉自己的心跳得好快。然后他感觉床塌一沉,微薄的被子被掀了起来,陆寒温热又略带寒气的身体贴了进来,秦未央在黑暗中的睫毛颤了颤却最终没动。
陆寒看着这个朝着里面睡留着位置给他的人笑了笑,在被褥的手轻轻还过秦未央略细的腰,随即感觉他整个人紧绷了起来。陆寒又笑了,慢慢靠近秦未央耳后的肌肤,用温热的嘴唇轻轻触了一下,就像蜻蜓点水。
“睡吧……”陆寒用这两个字阻止了秦未央几乎要弹起的身体,然后将自己的脸轻放在他散落在枕上的长发,慢慢闭上了眼睛……
……这也许是个誓言,或者,是个印记……

华国之行

秦未央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天还没有完全亮,帐篷外传来士兵操练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身边,早已经凉透了。昨夜蜻蜓点水一样的吻让他以为陆寒会对他做什么,可是他什么也没做,而自己也在身后人均匀的呼吸声中慢慢放松了戒备,那只搂着自己的手与紧贴着自己的温热胸膛也为自己驱逐了薄被所带来的寒气。自己还是只不住疲惫和睡意,渐渐失去了意识。
他不禁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警惕性是越来越低了。想自己做宫廷侍卫的时候,无论自己在干什么,只要身边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马上就能察觉。现在呢……
秦未央起身穿好衣服,整理好被褥,拿上长夜就走出了帐篷。天空比刚才又亮了一些,薄雾也渐渐消散了。突然,一声熟悉的马嘶从不远出传来。他转过头一看,见到陆寒牵着自己的马儿走过来,而自己的马则被昨晚的那位何昭然牵着。
待他们牵着马走到秦未央面前时,他马上上前接过何昭然手中的缰绳说:“谢谢你……”
何昭然笑着摇摇头说:“你这可真是匹认主的好马,我一开始帮陆先生牵这马儿还不愿意,还好他认识陆先生。”秦未央闻言转头看着陆寒说:“我们要走了吗?”
陆寒笑着点点头说:“若你不想走,我便传书给曹或一封,让他带我们参加宴会。我再陪你完几天。”看着陆寒的眼睛,秦未央猜不出他是否在说笑,只能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况且,一国之君的邀请,岂能儿戏。”
一旁的何昭然看了看他们说:“若你们没急事,留这几天也无妨。但看秦公子的话仿佛挺重要的,你们还是快些上路吧……马元帅吩咐我,要送你们一段路。”
“马元帅呢?”秦未央问,按马占与陆寒的相识程度,他不应该不来送行的,还是说……
“元帅他带着一些士兵进城采购去了,天寒了……”何昭然说这话的时候微有些伤感,秦未央觉得他与昨晚判若两人,似乎只有那人在他身边时,他才会多带着柔和的笑。
陆寒拉了拉手中的缰绳说:“送就不必了,马元帅不在,还要何参军多担当点……我看得出,你是个人才,马元帅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知道一直是陆先生在帮助我们……”何昭然看着陆寒上马突然说,“我替我们士兵感谢你……”
“不必了,尽你们的职责就行了。”陆寒甩了甩马鞭,说,“后会有期……”便策马而去。
秦未央也匆忙的笑了笑说了声“后会有期”,就跟了上去……出了军营之后,他回头看了看,尘土飞扬之间,何昭然的身旁还站着一个人,淡淡的,是昨晚那个张扬男子的轮廓。
待陆寒和秦未央到华国时,已经是第二日中午了。当秦未央看见华国的街市时,才真正体会到繁荣这个词。……这么一个小国,竟然比他们天朝还要繁荣,难道陆寒那天在河边说的都是真的……
曹或听闻立刻赶了过来,对陆寒恭恭敬敬的说:“陆爷,华国君已经给您安排了宫里的客房,晚上就要开始晚宴了,您最好准备一下……”陆寒听了皱了皱眉说:“怎么是宫里了,你没和华国君说客栈就行了?”曹或看了看一旁的秦未央,欲言又止,最后说:“华国君说他希望与您能秉烛夜谈……这样能方便一些。”陆寒突然笑了笑,转头问一旁的秦未央说:“我是怕你不习惯,你习惯吗?”秦未央被陆寒的话愣了半天才回过神了,点了点头。
秦未央的房间被安排在陆寒房间的旁边。这时的他,静静坐在雕花锦被木床上,长夜被放在一边,而他的面前是一件让人恐惧的夜行衣。夜幕静静降临,他却浑然未觉。
……陆寒,你如此放纵我,注定了我要背叛你……皇上说,这是为了天朝……但是,这是真的吗……
这时轻微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秦未央急忙把夜行衣塞进被子里,自己也顺势躺了进去,面朝里假装熟睡。开门声随之响起,然后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秦未央感到从没有一刻自己像现在这样……心虚……
突然脚步声消失了,过了好长的时间,那人才往外边走去……秦未央轻轻侧过身子,看着那人离去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陆寒,注定的,不能改变……
当陆寒一人来到曹或面前,曹或一愣,问道:“陆爷,秦公子呢?”
“他在休息,别打扰他,走吧。”陆寒面部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独自一人向前走去了。
曹或低头想了想,叫了一个随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才行色匆匆的跟了上去。
陆寒抬头望着那边热闹的夜宴,终究还是冷着脸。
……未央,你到底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我们真的要玩游戏吗……

夜凉如水

夜幕终于降临了,宴会上光影交错,到处流淌着淡淡的酒香。富闻天下的陆寒当然成为了晚宴重要的角色之一,被邀赴宴的各路商人都想巴结上这名在商界大大有名陆爷,和他做一大笔生意,或者以后在商路上也能有些帮助。
但是不断喝着酒的陆寒无心欣赏台上美丽的歌舞,表情有些阴郁的看着水汽朦胧的夜色。
这是,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儿也在这样的夜色里穿梭。皇宫里迷宫似的亭台楼阁并没有把曾经做过侍卫的秦未央难倒,他轻松的躲过巡逻的侍卫,直奔那一间最大、最辉煌的宫殿。秦未央知道那一定是华过君的书房或寝宫,一定是秘密的藏匿地。
……如果陆寒真的有罪,那么邀他赴宴的华国君就是他最好的合伙人……但是,真的有吗……
秦未央小心的避开那些昏昏欲睡的守卫,轻轻掩上木雕大门。他不敢使用火折子,只能借着淡淡的月光看清房内的情景,整整齐齐的书架和书架上那些名贵的青瓷花瓶和珍贵古籍,房中央那张用黄绸覆盖的檀木书桌和书桌上那一叠码得整齐的黄皮奏章,都说明这就是一名天子的书房。
他拉下遮脸布,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露出他那张柔和的脸,但是现在这张脸上却只有淡淡的悲哀与无奈。秦未央绕开朦胧的月光,借着雕梁透下的阴影走到书桌前。他看着那叠奏章与旁边一些没有署名的书信,内心挣扎了一阵,终于还是屈服了,冰凉的手指向那些书信伸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与其他国家军事与贸易往来,上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华国君的野心,没有陆寒通敌叛国的证据。
只有一封书信是陆寒写给华国君的,但秦未央看了,那只是普通的答礼信而已。
突然,外面传来巡逻队整齐的脚步声。秦未央心中一惊,浑然未觉的将那封书信在他汗湿的手中捏了捏。他慌忙将信塞回那一叠书信中,小心的沿着屋内雕梁投下的阴影向窗口走去,纵身一跃,快速的奔驰在朦胧的月光下。刚才来时他已记住了复杂的路线,回去对他根本不成问题。但是此刻秦未央心乱如麻,他心中的天平不自觉的向陆寒那边倾斜……负罪感与责任在他身边环绕……而他竟然没发觉一个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跟在他后面了……
待他发现时,已经晚了。秦未央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就出手了。而后面那人出手的速度几乎是跟他一样快。第一下交手两人都没有使出全力,待两人分开后,秦未央才看清那人的样貌。那时一名英俊又带有大漠男儿应有豪气的男子,一身棕色的长袍,衣角在夜风中翻舞着,那人望着秦未央,竟在笑,说:“你是谁?”
那人的笑有着小小的狡诘,而他盯着秦未央的眼神竟然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力,逼得人直想逃。于是他转了个身,不想惹一个不必要的麻烦。但是那人终不远遂秦未央的愿,挡在秦未央面前。
这次是那人先毫不犹豫的出手了,招式狠辣而凌厉,几乎逼得秦未央还不了手。而那边却传来听见响声而拿着火把冲过来的侍卫,由远至近整齐的脚步声使秦未央一个分神,竟被那人一掌将他打下一旁的湖水里……
这里的湖水,有些凉。秦未央只感觉胸口一阵闷疼,“哗”的一声,整个身子就都被微凉的湖水包围了……他艰难的睁开眼睛,清澈的湖水里可以看见湖面是微亮起来的月光,胸口也没有了那时的闷疼,心想是那人打他时并未用是内力,于是在水中灵活的转了个身,向水面游去……一个轻巧的挺身,身边的水珠飞溅开来,新鲜空气立刻涌入毫无遮挡的口鼻里,长发略显凌乱的铺散在湖面上……那是一种夜晚的诱惑……
甫天轩现在就被这样纯净得没有一点暇丝的美景诱惑着,刚才被忽视的愤怒渐渐散去。月光下的秦未央像一朵在夜晚绽放的睡莲。不知道在何处的遮脸布出卖了他温润的容貌,但是在湖水的滋润下,显得饱实而有光泽。但是甫天轩喜欢的是秦未央的眼睛,他从未看见过像他那样让人心颤的眼眸……他是个不会说谎的人,无论他做什么,他的眼睛终会出卖他的真实……甫天轩想,突然对水中满是戒备盯着他看的秦未央说:“到水下去!”然后指了指即将到来的士兵。
水中的秦未央望了望他,最终渐渐潜人微凉的湖水里。
甫天轩望见秦未央的长发没入碧绿的湖水里,然后看着正好跑到跟前的侍卫长。侍卫长华风一脸严肃,说:“我们这有几个兄弟看见一个黑衣人朝这边来,并听见了激烈的打斗声和水声,不知道商公子有没有看见什么……人……”
商天轩是甫天轩的化名,在这场旅行中,甫天轩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于是商天轩笑了笑说:“想必是你听错了吧,这里并未有什么打斗,我只是一直一个人呆着而已。”破绽百出的谎言,他却说得如此心安理得。
华风手渐渐握成了拳头,这个人,不知道是何背景,连本国的君王也敬他三分,并吩咐宫中的人都尊敬他。但是今天他面对这人心安理得的谎言也不禁怒火中烧,正要发怒。远处就急忙跑来一个人。
是宫中的大总管越公公,原来是华国君看商天轩迟迟不来赴宴,忙叫了自己最亲密的越公公前来寻找。越公公喘着粗气,却仍恭敬着说:“商公子,请您快去赴宴吧。”商天轩最后看了看毫无波澜的湖面,点了点头。走了一段却又突然回头说:“华侍卫,你还在这里,是不是不相信我呀?”
“你!”华风紧握拳头,却无法反驳。
一旁的越公公却似乎看出了一点端倪,对华风说:“你们还不快过来,保护商公子去赴宴。怠慢了他,看华国君怎么收拾你们……”
华风强压着怒火,权衡了利弊后,最终带着自己的兄弟跟了上去。却没看见转过身去的商天轩满意的笑。
秦未央一直到自己快要憋不住气,活生生的在这水下闷死才慢慢的浮出水面。他向四周看去,哪里还有那人与侍卫的身影。他知道定是那人用什么办法将侍卫弄走了,心中不禁有些感激。他湿漉漉的从湖水中跃上岸,小心的穿梭在树丛中的小道里,向自己的房间赶去。
终于看见他那间小屋,他却愣住了,因为他看见一个人出忽意料的站在他的房门前……陆寒……他不是去赴宴了吗?秦未央心想,却也不禁颤抖了起来。不知是这晚风吹来太凉还是站在房门前的陆寒带来的恐慌……该怎么解释……
他终究……还是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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