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思啊敏思,哥哥该拿你怎么办呢?
见毕良一言不发,死盯着自己,柴敏思只感到脊背发麻,生怕他会在心里把自己判了死刑,一个使力,单手把男人搂进怀里,把男人的头按在胸膛上,低声的说着:“哥哥,不要去想了,不要想昨晚,不要想着怨我,好吗?”
闭着眼睛,把男人紧紧攥怀里,恨不能揉碎,融进自己的体内。想把他密封起来,再不让别人招惹他,藏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让这人的眼里只有自己,心脏只围着自己而跳动,连问路的人都不能和他说上话,送外卖的也碰不到他的手。
这样好不好?好不好?哥哥?
别讨厌我——
就算全世界恨不得杀了我,都无所谓——
不奢望你爱我,只求你别恨我——
我真的承受不起——
一声悲鸣从柴敏思的嗓子中滑落,那悲鸣,和柴敏思的此刻的心情一样卑微弱小,贴在他胸口上的毕良却听见了,缓缓的抬头,面对的是一双期待的眼——无法拒绝、无法摆脱,无法伤害的眼。
“对你,哥哥始终没法恨起来。”毕良轻轻的回答,回答了弟弟,也说服了自己。
这个肮脏的身体,一次和两次有什么区别?!
81、背负
终于离开这鬼地方了,司机拖着半条命,颤抖着手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路况,尽管身后的景象真的是很有惊爆性。
毕良枕着柴敏思的腿,熟睡,呼吸匀称,连习惯性的皱眉都没有,好像睡的很香。柴敏思一下一下摸着哥哥额头,眼望窗外迅速流逝的山树,这趟旅行,有些已经今非昔比,他明白,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处理,堂口那边三个月的群龙无首,不知道已经乱成什么样子。低头看着甜睡的男人,不由自主的嘴角爬上一抹淡笑,种种烦忧也灰飞烟灭。
他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这人——
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但是,这种身份的自己真的能向这人坦白一切吗?
知道了,他会是什么反应?!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生气,一向把生命看做最重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弟弟去结束别人活着的权利呢?!
难道要隐瞒一辈子?!
一辈子太久了——
久到忘记去怎么想念一个人——
久到忘也忘不了一个人——
和翁润菲相比,他永远占于下风,在感情上——
但要是问起男人一个古老俗气的问题:如果我和润菲掉进水里你会救谁?
男人的回答毫不犹豫:敏思。
好了,已经足够了,柴敏思,你还想要什么呢?!
爱情对你来说永远奢侈,用在你身上永远是铺张浪费。
所以,我只在你身边守护着,你我的未来——,只要你的明天有我,后天也有我,大后天也有我,大大后天——。
想着这些悲哀,伤感自眉间向中央堆积,小心抬起那人的头,贴在脸上,痛无处发泄又不得不占据——。
透过车镜,司机看见了最了不得的场景,死命合着嘴巴,生怕一个不小心的喷嚏,惊着男子的痛哭流涕。
车一路从森林驶回城市,在默哀式的寂静里。
当毕良醒来时,柴敏思已经换上另一副快活的面具,把一串钥匙拍进哥哥手心里:“哥哥!这就是我们新家了!”
推开车门,毕良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那么漂亮宽敞的房子!
“敏思,你从哪里弄来的?!”首先是质疑,害怕悲苦的弟弟会去承担什么他所难以承担的沉重。
你的未来哥哥来为你背负就好了——,别操心啊——
“嗯——,是我朋友借住的,他要上美国去定居,房子暂时借咱们住。”撒着谎,瞟了一眼旁边呆愣的司机。
司机受到死亡的威胁,立刻接过话茬:“啊,对,是三——哥的朋友委托的。”天呢!叫三爷三哥!咳咳,他真是小命快不保已。
从司机身上撤回眼神,柴敏思立刻对眼前的人满面堆笑:“哥哥,你觉得怎样?”
男人背对着柴敏思,细细打量着房子,转过头,微笑着:“好吧,要好好谢谢那位朋友。”
被那个微笑差点夺取神智,柴敏思定定心神,拉着哥哥的手往里走:“走!参观参观里面!”
任凭着弟弟拉着自己,男人的微笑加大。呵呵,我也有自己的家了,19年了,母亲死后,他们一直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敏思一直和自己漂泊、吃苦,今天终于有了自己的家,真好,敏思,有你真好。
兄弟二人一起踏进新家的大门,同时也是踏入新的生活——。
82、期待
“柴敏思——!”掀开被,那小子正睡得酣畅。
“星期日耶……。”把被拽回,继续翻身睡觉。
呼!棉被撤离身体,冷气立即侵入,柴三爷闭着眼睛,好似还在睡梦中,随手拽过来一个枕巾当成被子盖在身上,好像那一小块布真能阻挡什么冰寒,缩在那块小枕巾底下,成了一只缩进龟壳的小虾米。
“昨天星期日!天天都是你的星期日吗?!“对这个赖皮的家伙,毕良真是哭笑不得,但也不能纵容。
一个月前柴敏思收到哈佛的毕业证,算是真正的毕了业,做哥哥的他终于松了一口气,以后敏思的前途会很光明的——从哈佛毕业的呢,呵呵,听着就很了不起。
只用一天就找到一家公司,上任就是高级主管,那家公司据说去年已经在美国上市了。
充满期待啊——,然后敏思会结婚生子吧——。
不过在那之前先制制这臭小子赖床的毛病,想着,打算趴在柴敏思耳朵边大吼一声的毕良,突然感到腰下一紧,柴敏思的胳膊像是一只蛇一样缠上自己,在惊讶还没缓过来的时候,柴敏思一个水底捞月,毕良被拉上了床,紧接着,一条腿一只胳膊,搭上男人的身体,自己竟然被禁锢于他的缠绕下。
挣扎几下未果,任命的等待这小子自动结束这种恶作剧。
近在咫尺的脸蛋,呼出的热气喷洒在男人脸上,几乎能点燃他的肌肤着起熊熊大火,而这家伙竟然还在睡!长而厚的yan mao像个扇子,不知何时上面沾上一个棉花球,毕良不由自主的摘下那棉花球,眼毛的主人突然睁开眼睛,扑闪着大眼睛看着男人。
“哥哥早安呢!”笑比烟花绚丽。
不被他的微笑蒙骗,沉下脸:“别捉弄我了!松开!”
“是哥哥想先捉弄我的!”无辜的大眼又闪动两下,那眼似乎要滴出水珠。
“好吧,快起来吧!”无奈妥协的男人,只好举手投降,和弟弟的交手,他没有一次取得过胜利。
可能他这辈子就栽这小子手里了——。
不敢轻举妄动也不敢得寸进尺,小小的抱一下已经很足够了,柴敏思松开男人。
毕良立刻从床上跳下来,好似在那张床上满是wen yi。
柴敏思暗淡的笑笑,从床上起来,拿起毕良在床头准备好的衣裤穿戴起来。
毕良径直走出卧室,回头扔下一句关上门:“快点来吃饭。”
“哦。”无精打采的回答一句,竟是不满。
早餐两人都默默无语,柴敏思干啃着面包,撒气的又咬又扯,对牛奶动都未动,当然,他清楚自己这种行为只会惹男人的心烦,一会他一定能命令自己喝下牛奶什么的,然后,自己就趁机和好。
可是,和他的计划相反,男人吃完自己的份,就收拾碗筷去了厨房。他的那些做戏根本没个观众。索性面包都不吃了,拎着皮包冲出房间。
穿过两个街道,来到司机在等着他的地点,时间上早了,百无聊赖的靠着电线杆,想着那人的反常离奇。按理说,他因为自己的那种搂搂抱抱生气是自然的,但是吃饭不叫他喝牛奶就不自然了吧,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怎么回事呢?不关心自己了?!
烦躁的想着这些七零八落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跟前,大力拽开车门,跳起进车里,把皮包往后座上一扔,一个雪白的小袋掉出,柴敏思捡起小袋,上面明晃晃写着:牛奶。终于笑容回到脸上。
“三爷,去哪?”
“堂口!”
嗯,他柴敏思就是这么上班的——.
83、自杀
修剪着指甲,小嘴哼唱着不成曲的小调,美翻天,唱到□,还把脑袋伸出窗外大吼两声,吓坏了路上有些喝酒作业的司机,酒醒一半。
司机被那可怕的噪声烦扰到不行,恨不得弃车逃命,他还从不知道他们的三爷外表女气嗓子却有着狮吼的底蕴。耳朵不断被身后的演唱者循环□,他真想驾车和前面的大货来着亲密接吻,和这个铜锣破嗓子的歌手同归于尽。
这唱腔可能是他这辈子听过最震撼的,先不说他们三爷调怎么走的厉害,单就说他能把一首邓丽君的抒情歌曲嚎成崔健的摇滚,已经让老一辈的歌唱家们佩服的无底投地。
玉皇大帝如来佛祖啊!他王小军上辈子是造的什么孽啊!被调到这位老佛爷的身边惨遭蹂躏——!?
“王小雨!快!”身后的老佛爷下命令道。
姓名总共三个字,三爷能叫对两个已经是巨大的恩宠,对他这个小小的司机。
“是!”二话不说,一脚踏上油门,这一脚就有160迈了吧?!对!这样的速度对自己的健康和寿命都有好处啊。
到三爷手下作司机前,忘了是哪位善良的兄弟拍着自己的肩膀子推心置腹的教导:‘三爷心情好的时候就是你自杀之时——。’当时觉得此话匪夷,现在回味一下,简直是真理!
奄奄一息的终于熬到堂口,门前已经整整齐齐占满了一群穿着黑衣的彪悍男。三爷跳下车,临着下车前,还照照后车镜,瞧瞧自己的发型乱没。
跌跌撞撞的跟在器宇轩昂的三爷后面,彪悍的男人都向王小军投来同情的一瞟,都在心底深深的为这兄弟叹口气,同时也深深的为自己松口气——看样子三爷今天心情是好的不得了。不知道是哪位大神能让他老人家满面愉悦。不管是哪位了,哪天有时间都要去庙里拜拜。
“三爷!”几十号人穿着统一的黑色西服同时鞠90度躬,从场面来看,很壮观。
早已经习惯这些的柴敏思手一挥,彪悍男们同时起身,又是一阵壮观。而被这些人所尊敬拥戴的柴敏思,在这一群以肌肉标明身份和力量的人堆中,显得格外瘦弱纤细,女孩子气的相貌,鲜嫩的娃娃脸,都使他和这群人显得格格不入,而他还是唯一穿着T恤牛仔裤的。
如果评判一个人只用外表就宣判了他的监狱,那么世界真的就简单了一半以上。
锐利如刀刃挥劈的疾风;冷酷如雷电刺穿的尖端,很少有人能接住他这种眼神撑过1分钟,煞气逼人,好似吸过人魂的夜叉,无情,不需要义。
奇怪的是,他的堂口却是扩展最迅猛的,3年间由80人涨到2万人,比股票牛市涨得还势不可挡。
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格,这样的作风,这样的成绩,很令人意想不到,连最开始没看好他的七公也直叹自己老眼昏花。如果真的要分析他成功的因由,元素很多。柴敏思虽手段毒辣,但是对兄弟还算和蔼,赏罚分明,唯才是用,而且是个天生的慧眼伯乐,在人人都有机会的感召下,很多人踊跃的加入三堂。
这年头谁都认为自己是个人才,谁都想证明一下自己是个人才。
所以,三堂这么快的发展也在情理之中。
柴敏思对手下要求很严格,堂里的规矩多,犯一条不是剁手就是砍头,人人都自觉自律。好的军队,好的纪律,好的管理,无坚不摧,战无不胜,所以三堂的人很强。柴敏思把他在哈佛学的那点经济管理全应用在黑道上,同时自己的嗜血性格,也每一样浪费。
在肉体上,柴敏思强得可怕;在精神上,柴敏思狠得吓人,所以三堂的人无一不对他畏惧,三百米远听见他的脚步声都肝颤。
人都喜欢追随强者,强者能给人以某种程度的宽慰,好像崇拜着比自己强的人,自己也会变强。
所以,三堂的人对柴敏思抱着更多的想法是——崇拜,如远古对图腾的崇拜一样,越是害怕恐惧的动物越会被供奉起来。
而柴敏思对这帮兄弟的感情是——空白,死一个是一个,活着谁只要不拖累就活着谁。
眼见柴敏思无缘无故的微笑,堂里的人也都放松了下来。
随意的落座,坐没坐相,翘着二郎腿,晃悠着脚丫子,躺在椅背上,眯着眼睛,全无被几百号人恭恭敬敬迎入的三爷形象,当然,他向来如此,就算和七公说话,也是这副德行,好像所有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
“三爷——。”暂时代理堂主位置的曲晨向前一步,想要报告最近堂口的事。
啪!
毫无预警的一巴掌,尤其是挥掌的那人还璀璨夺目的笑着。
“三爷——,我——。”
啪!
又是一巴掌,那人还在笑。
曲晨已经明了他们爷这笑的具体含意了,不是愉悦、不是快活、更不是心情大好的体现,是发自内心的深寒。他们爷在生着气,具体的原因当然是和堂口有关,因为他的笑自从下了车以后就完全变了味。
“别想瞒我。”平静如湖面的声音,然后那湖稍稍有了波澜:“五堂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一大滴,能淹死一窝蚂蚁的汗珠顺着曲晨的脸颊淌了下来。
84、死定
柴敏思不在堂口的三个月,五堂的人以小弟被伤为由,砸了三堂的一个场子,不大不小的事,说它小,被砸的KTV只有一个三星级饭店的面积,说它大,此事将会引发三堂和五堂的全面大战。
本想在柴敏思回来前压下此风波,向来崇尚以和为贵的副堂主曲晨不想把事情闹大,不是怕五堂的枪子儿砍刀,而是怕他们三爷的脾气。三爷要是真跟谁扛上了,不决出个你死我活决不罢休。他是真的怕啊,怕五堂那位刚上任的、听说还风流倜傥的小伙,一个不小心就英年早逝。到时候收拾烂摊子的自己怎么和老七公交代呢。而且那个五堂的小子,据说还是七公最最最疼爱的侄子,这层关系要不要命?!所以无论如何,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阻止他们的三老爷子发飙。
“那个什么,刘——。”
“三爷,是由川。”旁边站着的小弟,识时务的在柴敏思耳边提醒。
他们英明威武的柴三爷,不仅以彪悍的身手闻名,记不住人名也是他的特长之一,所以他把堂里的小弟都编上了号,从1到2万都有自己的编号,一般要是外出一起办事,只要有他柴三爷参与的时候,兄弟们都要在脖子上挂着胸牌,胸牌上清清楚楚记载着某君的编号、姓名、性别【?】、特征、有无婚史等等。离老远的看见一群挂着胸牌、穿着西服的男人们走过来,还以为是某个写字楼的高级白领,殊不知每个‘白领’的后腰都揣着一把砍刀。
“2046被砍住院了?”
头不敢抬的点了一下,宁可被一张凶神恶煞的脸吓死,也不想被那张阳光明媚的笑注视,谁知道那下面窝藏的是怎样的犯罪啊!
“他是七公的侄子?”
依然是和风细雨的问话。
点头。
“砸的是西道街那个?”
现在他连点头的力气都快耗尽了。
砰!
一把尖刀直插入曲晨眼前的地上,抬起头,正迎上他们三爷的目光,柴三爷托着下巴,像看好戏幸灾乐祸的笑着:“记得帮规第17条吗?”
想点头,脖子却好似承担不起头的重量。记得,当然记得——17条,有辱堂口者死,他不死,主事者断指。
吃力的拔出刀子,握在手里沉甸甸,其实早在他放了由川那小子开始就已经有今天的自觉了,但是和一根指头相比,他更不愿意堂口陷入危机中,七公最近频频对三堂发难,他不是不明白,功高盖主,就是这个危机。相信三爷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好像根本不在意,反而想让矛盾激化。
三爷,你在想什么,今天我曲晨一定要用这条命来拼死护住这个堂口,也是护住你。
站起身,走到曲晨的面前,在那张稳重坚定的脸上扫射了一圈,这个表情这个性格总让他想起那个人,所以才选他作离自己最近的副堂。
拽近曲晨的脖领子,压低声线,笑意全无的说道:“曲晨,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说完厌弃的一扔,曲晨倒退两步,好不容易站稳。
这世界,除了那个人,所有的男人都令他作呕。
由川,对吧,你砸了我最喜欢的一个地方,在那地方,他和那人曾一起庆祝过高考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