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现在早了点。
反感又如何?人要生存,就这么简单。不出阁就会被淘汰,大浪淘沙,世海沉浮,要不想沉下去就只有努力浮起来,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可是,可是要乖乖的接受安排还真不那么甘心啊!!!而和锦儿的捉对就更难以接受了!他可是将锦儿当弟弟一样看待啊!要捉对了那算什么?!而且还有一个让他排斥的原因就是:锦儿太年幼了!他又不是恋童癖,对一个孩子怎么可能有欲望?!
太难以接受了!
纠结的抓了抓头发,小方在床上打着滚,不甘并夹杂着前世的道德观念让他心情很是复杂。
滚了一会儿后,滚累了,停了下来。
唉,不管怎么说,至少有一点还算比较幸运,小方别扭的想,至少,他是作为上面压人的那个而不是下面被压的那个。
就比较而言这算是一种幸福吧。
小方含泪。
“小方,睡了吗?”
内门帘的那一边突然响起恋魂的声音。主子和小厮住在一个两房连套的房间内,大的那个是恋魂的,小的那个是小厮的,中间有个比较不显眼且隐讳的门帘阻隔,这样是为了能让小厮就近照顾,而不会影响客人来访。
啊?这麽晚了恋魂还有什么事吗?
小方的耳朵似乎隐隐的又刺疼起来。
“主子,我还没睡呢,您有什么吩咐吗?”
“喔。”
然后,归于平静。
问号在小方的脑袋上方漂浮,可小方又不敢随便到恋魂那里去,毕竟被折磨了一天了。
过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恋魂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小方,过来。”
小方的心陡的提升到一定的高度。
这次又有什么事情??该不会是又晚上闷得慌要自己唱歌吧!?
收拾了下衣着,战战兢兢的来到了恋魂的床前。
此时的恋魂身着丝滑无比却又非常单薄的内衫正慵懒的躺在床上,因为斜躺的姿势使得他胸襟那里的衣襟滑落得比较开,露出雪白而柔嫩的肌肤,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他的身测,几缕发丝偷偷的探进衣襟随着主人的呼吸起伏着,在屡屡发丝中,隐隐露出的半遮半掩的红嫩茱萸,在光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诱人。
红的,白的,黑的,三种强烈的颜色使得小方的呼吸瞬间有那么点停滞,可随即就恢复了正常。
天天看还是能看出点免疫力来。
恋魂动了动,准备起身,小方赶紧上前将靠枕放好,扶着恋魂坐舒适了。
恋魂坐好后就上下打量着小方,看得小方浑身不自在,耳朵也更加刺疼。
看了好一会儿后,恋魂缓缓开口道:
“小方啊,我看得出来你对男人之间的情事有些排斥,所以你对出阁前的训练并不那么热衷,这我也是比较理解的。”
小方浑身僵硬了。
恋魂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我也是经历过的人,所以知道这些并不困难。”恋魂看出了小方的僵硬原由,继续道:
“但是理解归理解,事情总是要做,你总是要出阁的,所以呢,我想了个法子,从今天起在我没客人的时候你就和我一起睡吧,睡在一起时间久了你会慢慢的习惯的。”
……啥?!!
“从现在开始习惯我想并不迟,何况你在我身边也呆了四年多,也差不多能习惯的都习惯了,现在只是巩固。”
小方脑袋里面有颗原子弹爆炸了!
恋魂大人看到小方傻乎乎的模样后很是不开心,而且相当的不爽。
“怎么,我都这么为你着想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小方脑袋里面的原子弹爆炸完毕,但辐射依然存在。
恋魂愤怒了!
“你个不识好歹的我都肯这么屈尊给你训练了你还给我在那里傻乎乎的站着发呆是什么意思?!”
小方脑袋里面的辐射也完毕了,留下了永世的后遗症。
只见他哭着脸发抖的说:
“我,我很感动,我,我那是感动得傻了啊!”
不能反抗恋魂的任何决定,那是自杀!此刻小方脑袋里面唯一剩下的就是这句话。
这可是血的教训积累而成的啊啊!!!
有些狐疑的看着小方,也对小方如此痛快的接受似乎有些诧异,恋魂看到小方如此配合,也就稍微消了消气,不过还是在小方耳朵上练习了几把扭曲功。
“既然明白了那就上床来吧,训练从今天开始。”
顾不得又被蹂躏的耳朵,小方又傻了。
刚准备来个“啥?”的时候,看到恋魂又有发怒的迹象,就连忙二话不说点头。
恋魂撩了撩胸前的发丝,指了指门外。
“上床之前先去洗个澡,要让我闻到你身上有什么味道小心我把你踢到外面去吹春风吹到过敏!”
“嗖!”的一声,小方马上消失了。
恋魂愣了下,这小子速度怎么突然这么快了。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小方回来了,带着一身的清爽。
恋魂检查了一会儿,然后朝着床内挪动着,向着床外侧空出的地方拍了拍。小方知道,那就是他以后的床位了。
并肩躺在床上,小方动都不敢动,更不敢朝着恋魂躺着,只能畏畏缩缩的背对着恋魂脸朝着外间侧身。而恋魂似乎躺着也不怎么踏实,一直在那里翻身折腾着,手也在床上到处抓着什么。
真不习惯,好像差了点什么。恋魂嘟哝着,然后一个翻身,双手将僵硬的小方揽在来怀里,双脚也搭上了小方的腰,脸孔在小方肩窝上噌了噌后舒服的发出猫咪一般的叹息声:
“这才舒服啊,晚上没抱枕就是睡不着啊。”
小方更僵硬。
似乎发觉到怀里的抱枕不那么柔软,恋魂大人很不满意的掐了掐小方的肉肉,抱怨道:
“喂,这么僵硬要我怎么睡啊!”
于是,小方小朋友像受委屈的小媳妇一样软了下来,满足了恋魂大人对抱枕的需求。
于是恋魂大人慢慢的进入了梦乡,而在他睡着前又撂下了一句话:
“你要敢乱动我就把你踢下床!还有你要记住,能跟本少爷睡在一起是你的荣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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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会一夜无眠,可谁知半途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还睡得很饱。
醒来的时候小方发现自己这抱枕被恋魂大人给抛弃到了一边,而恋魂自己则缩到被子里面窝成了一团睡得很香。
小方看了看外面仍有些黑的天色,知道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于是起身洗漱准备伺候恋魂。
自此以后,主仆二人就这么睡过了一周。
当然,只是单纯的睡觉。
期间小方再也没有和锦儿见过面,那天的事情小方也早就当成小孩子因为一时好奇而发出的荒唐建议。而且,目前的他觉得和恋魂大人一起睡所遭受的罪更需要他以一百二十个心来面对。
虽然只是一起睡觉,可恋魂大人要求特别多,什么不能磨牙不能抢被子不能占他的地方不能吵醒他也不能没有抱枕的自觉任由自己先睡着而抛弃自己的主子!
小方要疯了!
这还叫睡觉吗?!简直是刑法啊!!!
本来白天的训练就让他够郁闷的,晚上睡觉都让人不安宁,他觉得自己简直都快崩溃了!而恋魂大人则说他这是心态不好,需要更加磨练。可小方觉得那些训练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他很想找个人倾诉,却找不到人,比较熟的人就只有锦儿了,但锦儿对他而言又太小,他也倾诉不起来,何况锦儿现在也忙得很。
自从出阁一来锦儿因为其纯真的个性和出色的外貌受到了很多客人的称赞,渐渐的,留香阁的锦儿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知晓,冲着他而来的客人也越来越多。这也是小方这段时间见不到锦儿的原因。
知道锦儿现在表现得很出色,小方也为他感到开心,至少在这行当能受到欢迎就代表以后吃的苦要少很多。
这天,是恋魂接客的日子,小方也难得的放松了下来。
于是在夜晚降临的时刻,他又偷偷的跑到厨房拿了一大壶酒,跑到花园偏僻的角落好好的犒劳下自己。
朝着熟悉的地点走去,却意外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锦儿正靠在石头上闭目养神,头发没有被任何的约束,就那么披散了下来,面容被头发遮挡住了看不清,而他的手上则拿着一壶酒,地上却有好几壶空酒壶。
小方纳闷了,这个时候锦儿怎么会在这里,于是走过去拍了拍锦儿的肩膀打了声招呼。
可谁知锦儿激烈的抬头缩回了肩膀,脸上露出些微痛苦的神色。一看到来的人是小方,锦儿微微笑了笑,又灌了一口酒。
小方愣了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锦儿的肩膀。
“受伤了?”
锦儿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灌着酒。
小方看后也没有说什么,坐在锦儿旁边,就着自己的酒壶也灌了一口酒。
小倌是个看似风光其实却很低贱的行业,如果遇到有特殊癖好的客人,常常有小倌为此受到非人的折磨,甚至致死。在这里这种情况太司空见惯了,没有人会为此感到痛心,每个小倌都只能祈祷自己能幸运的没碰到这种人,即使碰到了也只能自己默默的舔伤口,都习惯了。
“要帮忙吗?”小方边喝边问道。
“没事,外表看不到,回去热敷很快就好了。”锦儿的嗓音不若以往的悦耳,哑哑的,沙沙的。
小方喝酒的动作停顿了下。
外表看不到伤就代表这次的客人是个心狠手辣的老手。折磨人而不在体表留下痕迹,这种人是所有小倌的恶梦,只要不在小倌身上留下痕迹影响下一位客人,小倌楼的主人对这类客人的行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有的苦只有小倌们自己吞了。
“是谁?”
“宋员外。”
小方再次沉默了。
宋员外是城内有名的粮食商人,有名的男色家,他在这一行内的名声非常不好,他很喜欢一些刚出阁的小倌,特别是那些表现很纯真的小倌,他的手段也非常毒辣,很多刚出阁的或者已经出阁很久的小倌视之如虎,谈之色变,咬牙切齿。锦儿刚出阁的这段时间宋员外就闻风而来,听说一直在纠缠着锦儿。
他们无力反抗。
于是,两个人都静默了下来。
只剩下远方隐隐传来的喧嚣热闹声和身边花草被风吹动时发出的嗖嗖声。
不一会儿,锦儿的酒喝完了,找小方要了点酒,小方二话不说的将手里的整个大酒壶递给了锦儿,锦儿噗嗤的笑了下,说小方真够意思,小方也笑了笑说你以后要记得回请我。
锦儿笑着笑着似乎很开心,笑倒在小方的背上,一边笑一边喝酒。
小方也淡淡的笑着,感受着从背后传来的阵阵颤抖和阵阵凉意。
唉,这吃人的世道啊。
和锦儿分开后,小方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听着旁边主子房内传来的动静,小方突然想道,是不是恋魂当初也是如锦儿这般走过来的?是不是也有这么多的折磨和苦难?
可是一想到恋魂的那种彪悍的性格,他又不确定起来。
可说不定那只是恋魂为了保护自己的一种硬壳呢?
一想到刚刚在花园角落伏在他背上静静哭泣的锦儿,一种深刻的怜惜和同情不由自主的从他内心深处涌现出来。
他们都还只是一群身不由己,这么小就出来养活自己的可怜孩子!
曾经有着稳定而和平年代记忆的小方此刻对现在这个社会的残酷又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
对于小倌楼的人来说,身为下任阁主意味着可以少受很多苦,可以多享好多福,但此刻从锦儿那痛苦的模样就知道,即使成为了下任阁主也并不能避免一切伤害,那就更不要提那些底层小倌的生活了。
所以说,小方是幸运的。
小方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地方做错了。
人要生存,就必须适应这个社会,因为社会不会去适应你。
虽然他再如何抵制并反抗出阁,可社会不差你一个小倌,而你失去了这个机会,那么将会陷入更糟糕的境地,比如成为更悲惨的底层小倌。
小方闭上了眼睛。
适应社会吧,毕竟他还只是个小人物。
“小方!”
恋魂的叫声打断了小方的思索,于是小方就惯例的抱着有他一人高的木桶向着恋魂的房间摇摇晃晃的走去。
“诶!来了!”
在往后的日子里,小方开始接受每日的教育,并努力吸收着一切知识。这种改变让恋魂感到纳闷与不解,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对于小方能配合着打败东边的那位席楼之,这让恋魂大人非常满意。
通过几天的学习,小方虽然还是觉得很吃力,但却也没以前那么恐惧了,渐渐的竟然还学出了点兴趣。目前已经可以弹一首简单的儿歌,下些比较高深的五子棋,也可以看些野史类的书了。虽然恋魂还是非常不满意,但小方却觉得收获非常大。
而从楼内其他人那儿得到的消息得知,锦儿最近这几天过得也比较好,那个宋员外因为生意出了点问题,所以也就很少纠缠锦儿,锦儿也乐得轻松,心情好之后,他的受欢迎程度又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小方也不时的跑到花园去,然后像往常一样的陪着锦儿喝酒聊天,闹呵呵的还蛮快活。
可能是因为上次撞见锦儿默默的哭泣吧,小方从心底里开始同情这个弟弟一样的可爱男孩,毕竟在这个世界里他们有着相同的经历,还有着共同的爱好,在这样一个混杂的环境中能找到和自己合得来的人真的很不容易,于是在这种情况下,小方和锦儿的关系也越来越融洽起来。
基本上,两人每隔几天都能在花园见一面,然后一起拼酒,再一起爽快的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什么玩笑都能开,就比如现在。
锦儿很喜欢笑,他的笑和小方不同,小方笑的时候,方脸也不会变圆,可锦儿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笑成了一个弯弯的弧线,配合着微微露出的小虎牙,只有熟人才知道,在这可爱的笑容下掩藏着的是怎样的调皮和狡诈。
现在,小方正在和锦儿聊到了有关训练内容的事情。
小方一直不怎么理解,为什么他一个要作为上位出阁的人还要去学习琴棋书画?那不是下位小倌学的吗?比起这个,练一些运动出一些肌肉才更受欢迎吧?
“这你就不懂了吧,”锦儿一脸专家的表情说道:“对于来找上位小倌的客人来说,他们都抱着很隐讳的心态而来,而且自己还要处于下位,因此他们都喜欢找那些看起来有修养而且高贵的上位小倌,这样才能让他们心态上有个平衡。你学的那些咋一看是下位小倌学的,可那些都是提升你自身修养的学识啊!”
喔!
小方又学会了一个知识!
既然这样,那他就再努力学下去吧。
“可是,老这么枯燥的学也太慢了吧。”问题出现了,小方撇撇嘴,他这把年龄了还修养啊学识啊什么的,等真学会了那该到几万年以后了啊?
锦儿摇头晃脑的回答道:
“还有一个方法喔,你可以向楼内其他有门道的上位小倌求取经验呐。比如西阁主人唐烨,你可以找机会向他学经验嘛。”
对喔!怎么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可一个问题出现了。
“呃,可是,每个楼之间都是竞争关系,他估计不会教我吧。”
“的确非常有可能不会教你。”
“……那你告诉我这个干吗。”
锦儿笑眯眯的说:
“因为还有一个方法啊~”
“喔?”
“你可以和我捉对啊~那样我们可以互相学习进步喔~”
锦儿笑得像个猫咪,露出了他招牌般的小虎牙。
锦儿靠了过来,用酒瓶碰了碰小方的胳臂:
“呐,你不觉得这是个互相都能提升的方式吗?而且呢,我已经出阁好些时日了,和我捉对你就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喔。”
小方灌了口酒,没有说话。
经过几天的训练,小方也没有以前那么激烈反对男人之间的亲密关系了,可这并不表示他一下子就能适应,只能说是不排斥。甚至在锦儿说出建议的时候他还有那么瞬间的,呃,称之为兴趣的感觉。
看到小方还在犹豫,锦儿干脆拉过小方的衣襟,然后嘟着嘴唇朝小方嘴唇上印了个吻。
“感觉如何?”
没有反应过来的小方愣了。
软软的,温温的,和记忆中以前女友们的嘴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