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骑士]溺水人间人还醉 之 四大世家----nurhta

作者:  录入:02-15

操琴的女子金发华服,飘扬着异域风情的眼却无心于细腻的琴弦,而只在眼前的绝世男子身上。
眼前的男子一身金边雕纹长衫,五官俊美的几乎不敢让人直视。而那双世间罕有慑人心魄的绯色眼眸,此刻却是轻轻闭起的。
“枢公子近来怎生如此清闲?”知道他手下有着怎样一番事业,平日里又能有多少空闲,玉容终是忍不下心问了。
原本正专心听曲的人却是笑了:“怎么,想是我近日里常常照顾着你的生意,如今姑娘却是要赶人了?”
“这倒不是。”玉容低头看了一眼琴弦,弹出一个商调,“只是担心公子身在这里,反倒误了正事。”
枢闻言笑出声来,旋即睁眼开眼来。这一睁眼,那双绛色红瞳却是再也藏不住光彩莹然,折射出世间最美的色彩。玉容虽是与枢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每次看到他那双举世无双的眼眸,却还是忍不住唏嘘。
枢轻声而笑,随手抚过额前发丝,看向玉容道:“容姑娘真是好胆量。你可知,在这之前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直言这样的话。”
玉容淡然道:“妾身非江湖中人,自不必看公子的脸色行事。”
“那倒也是。”枢笑,随即端过放在案几上的清茶,小酌了一口,道,“唔,这茶倒是清淡宜人,与前些时日喝的都不大一样。”
“那是张大人送的洞庭茶。”玉容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关于这茶的事情,“昨日张大人从苏州回来,说是特意带了这茶回来给我尝的。还说这茶的炒制方法同一般的碧螺春很有些差别,是他花了大手笔从当地一个大户人家那里买来的。其实依我这样的身份,又不是很懂茶道,供这样的劳什子给我做什么,还不如给公子喝了。”说到这里,玉容微微一笑,笑容里划过一丝嘲讽的意味。
枢没有说话,只淡淡地望着杯里的茶。轻烟袅袅升起,白雾濛濛,枢就望着腾起的烟微微出神。
玉容见得他这副神情,便顺着他的目光而去。杯中的茶水悠悠曳曳,好似一汪深潭,又如渌泉般轻轻荡漾。玉容眼神一黯,心中知道他是在想一些于他来说重要的事。而那些事情,都是她没有办法插足的。
枢望着杯盏出神的时刻,玉容便望着枢怔怔出神。她有些嘲笑自己的妄想,想笑,却笑不出来;想移开眼不再看他,却还是怔怔的,恋恋的,停在原处。
不知隔了多久,枢回过神,玉容才收回眼,斟酌了片刻,道:“妾身有一言,不知枢公子愿不愿听。”
枢看了她一眼,道:“姑娘且说便是。”
“虽然我不知公子所为何事,但玉容觉得……公子这些日子似乎有些自暴自弃。”玉容慢慢抚摸着如丝般的琴弦,尽力平复住指尖轻微的颤抖。她知道自己此刻在做些什么,知道她即将说的话很有可能让他永远的离开她,可即使如此,他本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她又如何留的住他,“公子心中有所牵挂。即是如此,这烟花之地便不是公子容身之处。况且,以公子的胸怀,本就不是红尘中人啊……”
“红尘中人……么?”枢不经意间咬住这几个字,放在唇边轻轻品味,血红色的眸里掠过一丝光火,旋即淹没在泱泱深渊中,“姑娘又怎知我不是红尘中人?”
玉容被他问的怔住,她从未想过他会那样反驳,思绪缱绻之间,她轻轻咬住嘴唇,说了一个她原本永远不打算说出口的答案:“因为公子的眼神……很寂寞。”她扬起头,再不避讳地直视住他的眼,仿佛要从那双魅异的眼里直看进他心里,“有着那样寂寞眼神的人,不是心已经死了,就是大彻大悟,心若明镜之人。”
她始终相信似那般拼尽全力的呼喊是可以到底那人的心底的,她相信过,却偏偏忘了他是怎样的绝世男子,或者从头到尾,那所谓的希冀都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罢了。
枢的眼神依旧是淡淡的,表情是淡淡的,举手投足间都似行云流水般优雅。他淡淡地开口,然后,淡淡地问她:“那么姑娘呢?”
于是玉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恰在此时,一个人影扑门而入,毫厘不差地摔在木琴上。玉容条件反射般地应声而起。可怜那琴身受力过猛,却是“卡”的一声裂成了两半。
玉容这才看清破门而入的乃是一名中年男子。此刻他结结实实地摔在木琴上,便是疼的龇牙咧嘴,满脸皱纹扭曲的可怕。玉容虽是不认得眼前这人,却也看出对方很明显是被人扔进来的。至于究竟是什么人敢如此胆大包天的在天香坊里闹事,玉容心里却是没个底。
玉容自然而然地想到观察枢的表情。这个一向温和且淡然的贵公子,此刻却是望着窗门破口的方向,轻之又轻地抚了抚眉头。
玉容好奇地往枢视线所投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名金发的俊朗少年大刺刺地站在大厅正中央,一双冰蓝色眸子横扫过人群,大有找人打上一架的气势。
天香坊的鸨母一边用丝巾拭着额边的冷汗,一边颤颤巍巍地走到蓝堂面前,堆起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蓝堂公子啊,您这是要拆了嬷嬷我这地儿么?”
蓝堂冷眼望着那老鸨,缓缓道:“我只是来找我家少爷而已,无意为难嬷嬷。”
……
这不是为难是什么!一边是平日里行事全凭意气动起手来绝不手软的玖兰府得力下属蓝堂英,另一边更是玖兰家左右手蓝堂英的主子兼玖兰府现任当家玖兰枢,无论哪边都是不好开罪的人,结果怎么着也是自己倒霉,她还有的选么。
老鸨无奈地垂头顿足,心想这苦果子自己是吞定了,不料这时却有一个声音自身后传来,咬字吐息无不完美:“蓝堂,你这是在做什么?”
老鸨心中登时一亮:救星来了!
事实证明,正主就是正主,别看那小样儿蓝堂英刚才有多么凶悍,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原本天塌下来都打不动的语气立时软了一半,就连都话都似乎有些结巴:“枢、枢……枢少爷……”
玖兰枢从雅间里缓步踏出,换上一副清水芙蓉般的笑容,问道:“那么……你是有什么事找我,是也不是?”
蓝堂继续结巴,不同的是起初光洁的额头上此刻已爬满汗珠。
枢见蓝堂不回答,也不再追问,只是笑道:“我看我还是回去听一下你的解释比较好。”
……一点也不好。
蓝堂心中打鼓,却始终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玉壶冰心

清和街。玖兰府偏厅。
此刻的内室宁静的有些诡异,玖兰枢如同往常般安然地坐在貂皮软塌上,一点也没有开口的意思。蓝堂与蓝伽安静地站在枢的面前,也只得不发一言。
沙漏中的时间缓缓流淌。蓝堂按捺不住地往蓝伽那里瞥了一眼,意思是你快开口说话呀,闷啊闷的都可以憋死人了。
蓝伽淡淡地回了蓝堂一眼,意思也很明白,既然枢少爷是你拖回来的,你自己解决。
蓝堂不服,使了个“凭什么倒霉事都让我干,你自己落个清闲的”的眼色。
蓝伽视而不见,淡定道:我就是清闲了那又怎样,你还咬我不成。
蓝堂气愤,握拳的双手微微颤抖,哀怨道:不怎么样。你都说了我还能怎样。
……
枢挑眉望着面前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眼神交流,心中不觉有些好笑,终于开口道:“你们两个……使眼色使完了?”
蓝堂瞬间石化。蓝伽到是表现的大度,微微一笑。
枢很满意地看到了预料之中的表情,也不再捉弄蓝堂,径自道:“这些时日可有什么消息了?”
蓝伽道:“前些日子星炼从边关传回消息,说是回纥那边有动静,这原就是枢少爷料到的事情,只不过回纥军队的行动很是诡异……”
“哦?”枢抬眼看着蓝伽,示意他说下去。
“回纥部队的战力似乎大大超出了我们的估计……”蓝伽一边将前几日获取的资料在脑中排列整理,一边斟酌着用词,“应该说是回纥军队的战力突然间增强了许多。”
仿佛是对蓝伽的措辞起了兴趣,枢突然追问道:“你是说突然么?”
蓝伽毫不避讳,直言道:“是的。”想了想,又补充了些许信息,“而且还有一个传闻……凡是军队所到之处,必然血染江河!”
“血染江河么……”绯红色的眼里忽然翻涌起淡淡的波,枢看似不经意地摩挲着手指,胸中丘壑万千,却是叫人看不透分毫。
蓝堂在一旁看得枢的神情,沉吟片刻,道:“当初枢少爷让星炼留在边关果然是对的,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能传回确切消息了。”
枢却仿佛没听见蓝堂的话,只突然道:“蓝堂,可知道‘绯樱闲’这人?”
蓝堂面色一沉,低声道:“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狂咲姬’,自然是听说过了。”
枢闻言出声纠正:“不,我是指可曾熟悉。”
蓝堂眼中掠过些许疑虑,坦白道:“算起来,她也是我们上一辈的人物,因此未曾接触过。”
“哦,是么?”枢却是笑了,赤色双瞳里的血光陡然盛放,“你可知绯樱闲曾有一段毒誓——上穷碧落下黄泉,若非血染江河,便是化为厉鬼,也必不超生!”
“这……!”蓝堂心中一惊,莫非今日回纥军队的异样,与那个人还有什么相干不成!可那人明明早在五年前就已离开人世,就连尸体都已在烈火中化为灰烬,难道……她还真真会出现在这个世上不成?!蓝堂又回想起方才枢说过的话,当下不由生出一身冷汗来。
枢显是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怕是吓到了眼前两人,便又道:“我也是临时起意才说着玩的……只是……”
……只是最近,却为何隐隐有种莫名的焦虑?
枢终究没有把话说完,只是将话转到了另一件事上:“蓝堂,你再替我去天香坊一趟。”
蓝堂方疑心着片刻前的那些话,此刻听到突然冒出的“天香坊”一词,不自觉地眉头一皱,万千个不愿意尽显面上:莫不成枢少爷还在挂心那里?
枢何等聪明,怎会看不出蓝堂内心所想,便自解释道:“你今日损坏的东西,总还是要赔偿的罢。”
蓝堂恍然大悟,一双漂亮的蓝色眼眸霎时亮的堪比天上星辰。
枢见他明白了,便又加了一句:“还有……你替我买一把琴送与玉容姑娘,就当是砸坏她琴的赔礼,顺便捎上一句话给她,就说‘玉壶冰心,何须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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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以后,当玉容收到随琴而来的那句话时,已然明白了一切。
玉壶冰心,何须待君。
意思是从来都只把她当成过朋友,而叫她不必再痴心妄想下去么?玉容笑,她何曾有过期待,却为何还会因为这样的结局而心碎。毕竟,没有奢望,便该是没有痛苦的,不是么?却为何,却为何啊……
罢罢罢,她早该从这样的梦中醒了。她本就知道那个人不可能长久地驻留在那里,更何况当初便是自己硬生生将他推离的,如今,却还能够后悔么?
玉容知道,这样的日子,终究是该告一段落了,只是……
“枢公子他,可否安好?”
明明是该放手了,却为何还放不下对他的关怀。
“……很好。”
所以即便只是听到关于他的微言片语,心口也会有一种湿暖的温度。
“枢公子他……我们还能见面么?”
为什么无论怎样告诫自己,都还会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嘶声乞求。
“枢少爷今日进宫之前,让我告诉姑娘:多谢姑娘以箴言相赠,还有……保重。”
那么,便是再见吧。再也不见。
玉容颓然滑到在地。蓝堂转身离去。于是他们之间的世界,便划开了一条永远也越不过的线。从此,交集不再。

筹策千方

皇城。
未央宫,后书房。
锦绣帘幕轻扬,勾勒出几抹鲜明的身影。
檀木长案前坐着一名披发男子,明黄龙袍加身,正是当今圣主黑主灰阎。此刻,他收去平日里的戏谑玩味,一双平复如镜的眼眸定定望住对面之人:“依你的情报,此番的仗可是不好打啊。”
“这个,倒是未必。”对面的男子瞥了一眼安放在桌面上的沙盘模型,眼角微微弯起,血色的眸中飘溢出独立于世的淡然。
皇上见他淡定若此,知道他必是有所思量,于是问道:“怎么说?”
枢就着沙盘,纤纤食指往中心的某个点上一指,又顺势移向左侧:“回纥若要吞并中原,必然直捣洛阳。若要直捣洛阳,则非走长安不可。”
皇上跟着他的手势看住沙盘上的沟壑纵横,道:“为何?”
枢手指一点,若无其事地解释道:“若走其他道路,则必绕远,不仅花的时间多,而且影响士气。再者,前后战线过长,又是深入中原腹地,一旦后勤补给不足,则如瓮中之鳖,想来那西域公主还没有蠢到这般田地。”
皇上听得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也不由叹出一口气:“确实,若要入主中原,这便是最快也最有效的办法。”
“不错。”枢点头,接口道,“因此我的意思是,既然回纥一心前扑,不如请他们入关,而后借入关之机截断正队和补给线,最后再除之。”
皇上闻得此言,知道这计策虽是甚妙,却还是忍不住苦笑道:“好计确是好计,只可惜现下的情况容不得我们去‘请’,回纥便已攻入关中了。”
刚说完这话,房外急匆匆地跑进一人,伏地行礼道:“边关来报,敦煌城告急。”
皇上与枢互看一眼,当即转头对堂前下跪之人道:“再探。”
待下属出了后书房,皇上终是忍不住笑道:“你看,我所说不假罢。”
枢却是面色不变,径直道:“叔父所说原也不错,只可惜忘记了一点。”
皇上闻言不解:“什么?”
“回纥的行军路线早已定好了,只此一条,不作他想。”
皇上轻微地挑起眉,斜眼看向沙盘,忽地眼神一跳,似乎明白了什么:“你是说……”
“这里。”枢移过手掌,将一面小旗插在某一点上,缓缓道,“既然回纥非走长安一线不可,那么这里才是真正的边关防线。”
皇上长久地看住那一点,没有说话。黑水城么?确实,倘若回纥军队的行军路线确如方才所言,那么就再没有什么地方比黑水城更适合做战略之饵了。只是……
“倘若回纥没有走长安一线呢……”
枢闻言轻笑:“这一点皇上倒是可以放心,即使回纥公主不愿走这条路,我也有办法逼她走。”
皇上的视线从沙盘上移开,转回到眼前长身而立的年轻男子身上:“也罢。你既然如此说了,想必也不至失信于人。既然这计策是你提出的,这次便由你挂帅,你看可好?”
枢眼神微动,刚想推却,皇上却又道:“本也想找机会为你正名,恰好就借如今的事故,封你为‘祈王’罢,也算是袭了你父亲的爵。”
枢本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皇上用眼神制止。他这才想起那个人也是孤守玉座好些年了,心中不禁有些震动,便也不再执拗:“臣领旨。”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又道:“既如此,依你的意思,还须得一名将才在黑水城配合你才是。”
枢道:“确然。此人必得文韬武略,还要能稳住军心,必要的时候须有能力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也对。况且如果一切顺利,黑水城那边只怕是要腹背受敌,可谓是压力双重啊。”皇上说到这里,略微沉吟了片刻,才接道,“有此才能者,便在朝中也是凤毛麟角,不知什么人能当此大任?”
枢笑道:“皇上怎的忘了他?”
“他?”皇上眼珠子转了转,脑海中搜索枯肠,却还是不得法,只得老实问了,“是谁?”
“曾经的九皇子,如今的凌王玖兰玥。”枢侃侃而道,“之前他一直在昆仑一带,想来对边疆的事情应比你我熟悉。况且他名下还有十万甘州军,再加上黑水城原本的守军,要对付回纥军队,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他么,倒确实是个好人选,不过他行踪一向不定,我也顶多知道他长期徘徊在昆仑一带罢了,具体位置确是不详的。”
“这个么,”枢不知又从何处翻出一面小旗,捏在手里把玩着,“前段时间我倒是听到消息说他去过江南。”
皇上显是被这一回答吓了一跳,惊道:“竟从昆仑到江南么?!这孩子究竟在搞什么?”
枢始终没有抬眼,只一心转着手指间的小旗,道:“皇上不妨昭告天下,下令凌王镇守黑水城。以他的个性,自会以大局为重,快马奔赴上任。如此,不就能掌握他的行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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