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冰霜的美丽容貌不曾有丝毫的变化,优雅华贵的她依然是方才仕女般矜持的模样,但她的功力之强,用心之狠已让年轻的王爷开了眼界。
“天雅,你长大了,学会顶嘴了。是不是有人给你撑腰让你有恃无恐,或者是有人把你教得太好了,让你懂得违抗母亲的话了?”
威胁!显而易见的威胁!
“没有!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您要杀就杀我一个人吧!与莫叔和殿下都不相干,跟凤三也没有关系!”
“哦?跟他们都没有关系吗?本宫看来倒是有大大的关系呢!本宫是不是该谢谢他们替本宫照看了你呢?他们可都是你最亲近的人呢!跟你所服侍的太子一样亲近的人呢!要是本宫不回报一下,倒显得本宫不懂礼数了。”轻妇着衣袖上的皱褶的丽人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跟随她一起来的“天云殿”高手们已拖进了七八个吓得全身发抖的东宫侍卫和被捆得结结实实的凤三公子,“我儿啊!母亲在你的朋友们身上下了点药,你可想知道是什么吗?”
“请母亲告知。”
“是‘苏蛾’哦!”
“母亲……”
“师妹,你……”
“师兄莫要着急啊!”她自然明白莫问天如此急切是什么原因,“苏蛾”不是什么毒药,而是“天云殿”中不外传的媚药。中者若不及时与人□,三个时辰内全身气血逆行,喷血而亡,只有“天云殿“宫主才有解药。莫问天早已百毒不侵,这药对他自然是没用的。而她要对付的就是其他的两个人。
“雅儿,莫说本宫心狠,本宫给你个机会。他们身上的药本宫都下得够量,若无解药除了死就只有那条路可走了。如果你忍心,本宫无话可说,绝不刁难你。或者……你以身相替,本宫自会给他们解药。若你过了此关还可留得命在,本宫也不绝再来为难你。你意下如何?”
她完全是一副商量的口气,轻柔得惟恐遭到拒绝。
倘若是不知情的人在场,定会以为他们母慈子孝,享尽天伦之乐,却也只有当事人才品尝得出个中三味,看得懂天雅此刻的绝望。
“母亲,您果真好狠的心肠。若在以前,这些人想碰我一根汗毛都是做梦,我便是死也不会让他们侮辱我的。可您这么逼我,真让我无路可走了。您要天雅一死又有何难,只要您发誓再不为难他们,我怎样,怎样都无所谓了。”
除了妥协,他没有第二个选择。以凤三的高傲,若是被糟蹋了,即便是不寻死,他也不会再出现在莫问天的面前;皇甫桦更只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他脆弱的世界里只有高高在上的份儿,一旦受不了打击,这一辈子便完了。反正自己从没想过可以从母亲的手中逃脱,早死晚死都是死,还在乎怎么个死法吗?
“好,雅儿果然是个重情重意的好孩子。”
“云嘉仪!你疯了吗!天雅是你的亲骨肉啊!即便当年那人弃你们母子而去了,你也不能这么对待雅儿!他没有错!孩子是无辜的!”
视天雅如己出的莫问天怎么舍得云嘉仪用残忍到光想都觉得恐怖的方式再对天雅加诸任何不人道的酷刑,难道从小到大她都没有爱过天雅,她从来没有把天雅当作亲生骨肉来看待吗?不管她现在是不是感觉得到,但总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悲剧上演到最后一幕就是天人永隔,亲手将天雅推上死路的她待将来年老之时再来想想身边的凉薄清冷又是何等的不幸。然而人死不能复生,她再追悔也来不及了。
“哈哈,莫师兄,难得你也会说出如此有人情味的话来,着实不容易啊!可惜啊可惜,已经太迟了。我只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听你的话留下那人,所以今日我不杀你。但他……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天雅,要恨就恨你的父亲吧!是他抛弃了你我,也是他让我恨你。今天你沦落到这个下场,也是他一手促成的。等你死后,就带着你的怨恨到地下去向他讨回公道吧!哈哈……”
笑得疯狂而又艳丽的女子水袖一挥,两粒丹药飞入凤三和皇甫桦口中,想必是“苏蛾”的解药了。她身形微晃,绵若无骨的玉掌已无声无息地拍到护在天雅身前的莫问天面前,两人眨眼间的功夫过了十几掌,意在取胜而非伤人的母亲明显占了上风;而为了护着天雅不被他们的掌风扫到受伤更重,莫叔不得不留了三分情,行动更受束缚,一个闪身竟落入了母亲掌风范围,被她点中了几处大穴,顿时动弹不得。
“天雅我儿,这下没人帮得了你了,你就好好享受为母的一番好意吧。”
她施施然走回原地,被“天云殿”众人抓来的东宫侍卫们却似乎被事先灌下了什么淫媚的药物,早已耐不住要寻找发泄而憋得双目充血的他们又还哪儿有理智可言,一脱了禁制便直扑而来,即使早已认命,有了心理准备的天雅也为之胆寒颤栗。
“天雅!”
早已预料到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情景的莫问天和凤三早已别开了头不敢看我,唯独才明白过来的皇甫桦眼见得我要被这群疯狂的野兽吞没,无力解救的他只能拼命嘶喊着,泪水夺眶而出。
“别看!求求你,闭上眼睛,别看了!”
泪,同样从天雅的眼角流下,放弃了抵抗的他只是徒劳地希望那单纯的小王爷不要看自己所经受的那些耻辱。他……还只是个孩子而已,不应该的,不应该逼迫他在一昔之间长大的!只要当作什么都没看到、听到就好了……
题外话
各位看官大人,故事发展到这里,小雅我开始迷茫了。
其实按照小雅早已写好的手稿来看,这个故事的乖宝宝会有个不太喜剧的发展方式。
BUT,如果各位大人怜悯,就请告诉小雅一下下。
到底要让他跟谁在一起啊?
基本上不会再有新人物出场了。
所以……请选择一下吧!
P。S。要转文的请便,留下网址就行了。
PS又PS,小雅上班实在太忙了,争取本周内更新一章!!所以……请不要打得我满大街逃窜了!!
第 10 章
第九章
从小到大,母亲所给予的从来都很少,少得可以用一只手的五根指头细细数来。于是,天雅总是那么仔细地去记着每一件值得记挂的事……哪怕母亲所给的只是也许并不是因为他而展现的微微一笑。
天雅可以看得见、听得见,当那些令人作呕的禽兽扑向他的那一瞬间,母亲笑了。那朵美丽的花儿……是他的记忆中从未出现过的灿烂,像是世间最美好的景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像是曾经弃他而去的恋人再次拥他入怀般……
“雅儿,今日是你我做母子的最后一天。倘若你捱过今日不死,也不再是我云嘉仪的儿子了。从今往后,恩断义绝。为娘的也再不找你的麻烦。如何?可如你所愿哪?”
她的声音如来自九渊之下的催命符咒,听在天雅的耳中便与那牛头马面的索命咒又有什么区别。早知道母亲的心中除了恨,已容不下别的东西,可……可恨他没有用啊,光用恨要是可以挽回良人的心的话,她怎能疯狂到这种程度。
“母亲,雅儿只想问您一句话。”
“什么话?”
从小到大,母子之间的对话向来凉薄得有如仇人般,几时能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话定是云嘉仪的心情绝佳之时,是以眼看着心愿有望达成,自己身上扎了十几年的附骨之蛆马上就会被拔除,她的心情也格外的好,回答个把问题就当她善心发作好了。
“在您的心中,可曾果真把雅儿当做儿子来看待,或是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一个与您毫不相干的人?”
儿子,在她的心里可真的有个儿子曾存在过?
“雅儿,娘是真的想过要做个好母亲,偏偏只要一见到你,我就忍不住心中的恨哪!你的面容像极了我,神态之间的傲气却是肖似他的模样,若不是怨恨他多年,何以在你的脸上……”
“够了,这便够了。既然过了今日你我便再没有干系,雅儿知道这些也足慰平生了。接下来的话……不说也罢。”
“不错,不说也罢。从明日起,我云嘉仪便没有你这个儿子了。”
“娘,是雅儿对不住您了!”
透明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晶莹得令人有种心痛的错觉。
对!一定是错觉!心狠手辣了一辈子的云嘉仪怎会为了一个不再是自己儿子的人而心痛呢!
“啊!——”
一声惨叫破空而来,心绪早乱的凤三和皇甫桦紧咬着唇的神情又是一阵的自责。若不是他们落入了云嘉仪手中成了累赘,又怎么会连累得天雅被人那般的糟蹋。他一个没什么武功护身的寻常人哪里抵挡得住如狼似虎的禽兽的肆意妄为。天雅……只要一想到他会受的苦,这两人的心总会揪成一团,疼得快滴下血来了。
“发什么愣!还不快走!”
兀自一个劲地跟自己过不去的桦皇子突然被人一把拽住了胳膊拖了就跑,硬是没反应过来的他刚歪过头发现拉着自己的正是原本想象中遭人□的少年,身边已是一道凛冽的掌风刮过,正是那江湖中人人闻之丧胆的女刹星云嘉仪。
说时迟,那时快,连喊叫救命的时间都没留给尊贵的皇子殿下,只见明明在他身后的天雅不知何时已转至他的身前,鬼魅也似的身形微晃,两人竟已对了一掌,交错的两人各自退开,那云嘉仪竟只晃了两晃便重新站稳,没有重新攻上来的她意外的仅仅是立在原地皱着秀眉审视着他们。
自己这边衣衫不整微显气喘的天雅却像是受了不轻的伤,虽是借力拉着他毫不迟疑地往后倒退了数丈后立即施展轻功往东宫的后园飞掠而去,从他紧握着的那原本炽热却猛然间寒气渗人的手上就可以轻易瞧出端倪了。
“天雅,你怎么……”
本待问个清楚一解心中的迷惑,脚下却是不由自主地跟着天雅加快了步伐。他身为堂堂皇子,或许没有天雅作为杀手那般聪灵的反应,可紧要关头也不是会拖人后腿的无用之辈。回过神后便跟上了天雅,跑了久了反变成他拉着天雅,借着对地势的熟悉,他们和紧随其后的莫问天和凤三已到了平日里供太子殿下处理政务可现下已成了他的办公之所的“祥宜殿”外。
“进去!”
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的天雅好不容易说出两个字,夹杂着浓重腥味的血块冲口而出,喷了扶着他的皇甫桦满身。
“天雅,你……你还好吧?”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进去!若,若再被母亲抓住……只怕,我们谁都活不了!”
方才借着那一掌之势虽未能伤到母亲,却将身体里久积的阴寒之气送进了母亲体内,固然是无法迫她退兵而去,至少可以缓得一时,容他们有脱身的机会,否则以母亲的武功之高,他怎么可能在偷袭得手之后还有时间逃到这里。饶是如此精心设计,能拖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母亲她……恐是已在左近了。
依着母亲的性子,他们本是没有机会逃出来的,她这一生经历过了太多的事情,一颗女子的柔情之心早已化作了寒冰般的冷硬,天雅从不怀疑母亲会毫不犹豫地下手杀了自己,然而最后的一句话,却问出了她仅剩的那一点点属于母亲的慈悲,而他则卑鄙地利用了这一点点的迟疑。
她再也不会饶过他了。即使他是她的儿子,她却没有任何放过他的理由,不论是身为儿子或是下属,他都背叛了她。而她,是绝对容不下一个背叛了她的人活下去的。
推开“祥宜殿”的门,每日都经他伏案处理的大堆文书仍静静地铺在桌上,靠着东边墙面上的四大架子书依然是纹丝不动。这里的东西全都跟方才没有什么区别。淡淡扯出一朵自嘲的笑,为自己无缘无故的傻念头而尴尬不已,难道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盼望着那个不负责任的太子殿下能突然出现力挽狂澜吗?
还是算了吧,遇见了母亲,即便是他出现了也无非是多赔上一个人的性命而已。何况那人最是懒惰不过了,书房这个地方他是能不来便不来的,就算发觉了不对劲,书房也是他最后探查的地方,他……没指望啦!
“雅儿,你居然敢设计母亲了?长大了,翅膀硬了不是?”
来了!比他想象中更快!母亲的武功已臻化境,论不上天下第一,也足以横行无忌了。以他们四个人,是万万挡不住盛怒之下的母亲的。
“莫叔,发力……发力移动书案。”
再不能迟疑了,只要晚上一步让母亲进了书房,这里四个人都死定了。
唯今之计走为上策,东宫中的暗道修得极为特别,量母亲武功绝顶也奈何不了半分。只是这机关发动着实不易,任他一个人使上多大的力气都挪不动,只盼莫叔和凤三两人之力可以打开它。
莫问天当下马上动手,和凤三一起运足内力试着去推动这死沉死沉的书案。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以他们两人之力这书案算是应手而开,露出了深埋在书案下藏得极为隐密的一处机关把手。
门外已传来的脚步声,莫问天当下伸手一拉机关锁扣处,一声轰响之后,四人只觉脚下一凉,连惊呼都来不及就落了下去,再抬头时上面的密道口已重新封死。
“呜——咳咳,咳……”
一旦脱了困,强忍了多时的内伤再没了克制,一股脑儿地涌了出来,天雅软软地倒在了密室里,唇角的血止不住地往外涌。
“天雅,没事吧?”
皇甫桦听见他低声呻吟,虽身处黑暗之中看不清个究竟,鼻间冲来的血腥味却瞒不了人。方才见他与云嘉仪对过了一掌之后神色不对便猜他已经受了伤,却怎么都想不到他能忍到了此时才显露出来。难怪他一路过来都不肯多说一句话,原来是伤势不轻,不小心示了弱也就没力气再硬撑下去。
“别动,我给你把把脉。”
莫问天摸黑闻声辨位找到天雅的方位后急忙伸过手来为他把脉,刚触到他热得发烫手便觉得他手一缩,躲开了自己。以莫问天的功力如何抓不住这执拗的少年,大掌一翻一握已重新抓住少年拽进自己怀中,容不得他再挣脱了去。
“还……还不行,这门虽不能开第二次了,以母亲的能力弄开机关却不难,咱们……咱们还得继续……继续往前走,走走……”
三人闻言为之一震。他们逃进了机关后已是大大松了口气,又有谁能想到这个机关挡得住旁人却万万挡不住武功高强的云嘉仪,四人危在旦夕,的确不是松懈的时候。
“这机关只能开一次,你也没进来过咯?”
皇甫桦言下之意便是他们四个人都不认得这里的地形方位,如何走得出机关地道。若是一不小心触动了暗道中的其他机关,只怕没死在云嘉仪的手中,却要枉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了。
“烨……烨给我看过……机关布阵……图……”
此刻的天雅非但受了内伤,而且体内还残有“苏蛾”的淫毒,双重夹击之下的他已是强驽之末。先前借着春药的热性提起内力与母亲拼了一掌已是他的极限,再苦苦支撑下去的话,他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些皇甫桦这种外行人是看不明白的,莫问天和凤三则是在心中暗暗着急。他们急着到了安全的地方至少可以先以内力稳住天雅的伤势,无论如何拖到明天也就没事了。莫问天太了解自己的师妹,凤三也曾耳闻“血姬”的一向手段,她是言出必行的人,说好了今日要杀了天雅那便绝对不会放过他,即使是皇宫大内她也照追不误,然而她事前与天雅有过约定,母子二人过了今日再无瓜葛,到时候她就算追不到天雅心有不甘也不会再追,这便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天云殿”主人的可怕之处。
太多年的叱刹风云她都罕有敌手,除了那不明身份的男子,从来也没有人敢违背她的意愿,这般一帆风顺的生活造就了她今时的个性,却万料不到也是这样的个性害了他们后又会救了他们。
“往前走,摸到墙之后……找到墙上的烛台,往左……三块砖再……往下数三块……推进去!”
寻常人找机关自是会找一些显眼的凸出物,东宫中的居住者倒不是寻常之人,硬是与旁人的思维方式相反,若是有人触动那烛台的话固然会打开一扇门,可那门后绝不是什么生路,而是有来无回的黄泉路。只有真正熟知迷道地图的人才清楚能够走的生门的正确方位。
莫问天抱起天雅紧随在凤三之后,在机关暗道方面凤三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他这个师傅要高明得多,加上他耳聪目明,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都寻得到东西,由他担当这探路之职最是恰当不过,皇甫烨的武功不低,跟在他们身后担任护卫之责,三人在神智几近昏迷的天雅的指引下顺利地离开这个暗室朝向更深的地方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