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烟花绽放。简江王与仪王站一处,废太子和太子妃站一处,白云天携小猫站一处。旁人看来,平阳王佳人在侧,两人真如神仙眷侣般叫人羡慕。
夜空绚丽璀璨,烟花盛放不绝,更兼湖水倒映花影,美景虚实交替,如梦似幻,人间天上难辨。
“小疼可有许愿?”白云天双手握在胸前,轻声问到。
小猫仰望天际,遥想多年前,这片夜空下,烟花中,那句稚嫩真挚的誓言:希望无忧只喜欢我!如今却是天涯两隔,心头一痛,握住脖颈中的桃木小猫,一滴泪滑入鬓角。
忽然感觉到什么,小猫望向人群,一抹紫色一闪而逝。
“小疼看什么呢?”白云天悄悄捏了捏小猫的手。
“没,没看什么。”小猫微笑着摇摇头。
元宵节的祭天祈福小猫没有去。
听说新任的第二十任大祭祀皿炎有着玉一般的肌肤,清泉般干净的气质,冰雪般美丽无瑕的容颜,泼墨般浓黑的长发,整个人像冰山中孕育出来的冰魂雪魄,是历届大祭祀中容貌气质最出众的。
大祭祀吗……那些,好像隔世往事呢。
小猫双颊殷红,大眼朦胧,熏熏然醉态可掬。
“居然酗起酒来,出息了你!”天哑哑俏脸一肃,一把夺过酒壶。
“给我!哑哑讨厌!”小猫湿漉漉的大眼睛瞪他,又把酒壶抢了回去,灌了口酒。“这是好东西呢,喝了人轻飘飘的什么都不用想……”小猫喃喃着歪倒下去。
天哑哑忙扶住他,懊恼道,“猫儿你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小猫斜依着他,眼睛里一片空茫。
天哑哑扶他靠坐在身上,沉吟了下,方小心说道,“我已练成朱雀天音,可以回天上去了,猫儿跟我一起走吧。”
小猫醉眼婆娑,嫣然一笑,喷了口酒气,“天上?是哪里?不去……”捞着酒壶又灌了一口,“哪也不去,去哪都一样,都一样……”身子软软滑下去。
天哑哑忙搀他坐好,叹息一声,“不开心就离开他好了,何必折腾自己。”
“离开,离开,”小猫碎碎念,忽然抓住天哑哑前襟,翘唇一嘟,酒气喷到天哑哑脸上,“哑哑你骗我,你说我可以拔掉他心脉的寒气,可是不行,试了好多次都不行。”说到这里手中已没有力气,渐渐伏在天哑哑肩头。
“那再想别的法子啊,你何苦这样!”天哑哑怜惜的搂紧他。
小猫叹息一声,推开他,摇摇晃晃起身,“该回去了,”打了个酒嗝又道,“哑哑再见。”
“你这样怎么走?”天哑哑上前扶住他,大声招呼门外的琉璃翡翠。
“好生照顾你家小公子。”天哑哑把小猫扶到轿边,嘱咐两位婢女。
“哑哑进去吧,天怪冷的。”小猫斜靠着轿门,一袭银白披风,衬的嫣红脸颊如三春桃花般明妍。
见天哑哑走的不见人影,小猫不知从哪变出个小酒壶,调皮一笑,“我不坐车,别来烦我。”说完摇晃着朝前走去。
两婢女哪敢劝阻,只能率侍卫远远跟着。
更深雾重,夜色深浓。天地一片素白,长街了无尽头。空气冷冽,呼出的白气很快在发梢结了层霜花。
“渔帆点点呦海风漾,大鱼小鱼呦跳满仓,郎撑船桨呦心欢畅,妾织渔网呦思远方……”小猫东倒西歪,轻哼着小曲,一口一口灌着酒,婉转的曲调在深巷中回荡,勾起段段记忆之殇。
今夜星月无光,天空无比寂寥,良辰美景终是过眼云烟,寂寞缅怀却萦绕心间,盘桓不去。
谁丢了这只小猫,小猫又放谁离开;谁逍遥天外,谁又爱忘两难……如若酒能解愁肠,宁愿长醉不愿醒。
小猫喝下最后一滴酒,抹了抹嘴角,一个重心不稳,眼见着要跌倒下去。
一截素手,一抹紫色扶住了他。
小猫迷迷糊糊抬眼望去,一片迷蒙,一团紫影,寒风中淡淡清香飘荡。
“你,是谁?”小猫挣脱他,勉强站直了身子,揉了揉眼睛再看去,空荡荡的街市哪有什么紫影。
“王爷,小公子就在前面。”琉璃的声音隐隐传来。
小猫慢慢转身,嘴角勾起笑容,摇晃着倒下去。
却是倒入温暖幽香的怀抱,“怎么成这样了?”清亮带沙的嗓音,下一刻就把人横抱起来,朝车驾走去。
回府沐浴,更衣,小猫安静无比,乖巧柔弱的如初生婴儿般,激起人万千疼惜宠爱。
“小疼,来把醒酒汤喝了。”白云天一身素白亵衣,揽住小猫脖颈抬起他身子。
“不喝……”小猫皱眉嘟囔。
“不喝明天头又疼,乖。”白云天容色如水,端过醒酒汤,凑到小猫嘴边。
小猫摇晃着脑袋,就是不肯把嘴张开。
白云天叹息,轻声道,“你们先下去吧。”红衣黄衣应声退下。
“小疼,再不喝我不客气了哦。”白云天柔声到,神色安宁洁净如月下白莲。
小猫干脆侧过头不理会。
白云天含了一口在嘴中,一捏小猫下颌,对准小猫的红唇渡了过去。
小猫往外推拒,无奈小舌被白云天死死压住,手脚更是被他压的动弹不得。一口汤就这么灌了下去。
“你……”刚说一个字,第二口又渡了过来。
这份霸道,这份强势,似曾相识,小猫渐渐停止挣扎,乖乖配合起来。
最后一口渡过去后,小猫已轻轻扶上白云天的腰。
灯影昏黄,一切都笼罩着朦胧的暧昧。
白云天凝视小猫半响,方叹息道,“小疼,为什么这样?”
小猫笑的恍惚,侧身环抱住白云天的腰。
“小疼,心里想什么和我说好不好?”白云天捧起小猫的脸,在小巧的鼻尖上印下一吻。
小猫迷蒙的眼眸波光潋滟,扇子般的睫毛眨了眨,轻声道,“你是白云天。”
白云天点点头,“小疼,是我。”
小猫仍旧看着他,手抚上他的脸,细细摩挲,声音又轻了几分,“你是白云天。”
白云天无奈摇头,“对,是我,小疼想说什么。”
小猫摇头,眼中水光莹莹,“我知道,你是白云天。”说完脱力般的垂下手,闭上了眼睛。
白云天脸色一白,轻轻叹息,灭了灯火,揽过小猫,掀开被子给两人盖上。
小猫安静的枕在他臂弯,气息轻的像没有生命。
夜幕已尽,天色将明。氤氲的莹蓝投到窗上,微微的光照到屋内,一切勉强可辨。
白云天没睡好,早早便醒来,看看怀中的小猫,呼吸沉稳均匀,还在熟睡。
这张脸似没有变过。肌肤柔嫩如煮熟的蛋清般,小巧的鼻子,红翘的嘴唇,最美的是那双眼睛,清泉般的清澈,没有一丝污垢,长长的睫毛如幼蝶,脆弱又迷人。
“小疼,白云天爱了你很多年啊。”白云天在他额头亲了一下,“从第一次把你卷进车厢开始,一点点,一点点的喜欢上,爱上。在连朔的三年,好几次差点死了,可是想着你还等着我回来,又咬牙挺过来。后来他们说你死了,白云天真的撑不下去了,那时真的放弃了。”
没有注意到小猫眼皮动了几下,他轻轻抚摸着小猫的头发,深情款款,“再后来无意间听到你还活着,又渐渐有了生念,不断的寻找,终于你又回到我身边。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可我只能把你留在身边,必须把你留在身边。”白云天揽紧了小猫。
“为什么爱你,有多爱你,这些我都说不出来,可是,没有你,白云天会死!有鸟名杜鹃,失至爱,悲泣而亡,白云天就像那只杜鹃鸟。”怀中的人身子抖了下,可白云天没注意到,“或许,白云天这一世,只是为你……”白云天苦涩一笑,目光幽幽不知看着哪里。
“小疼,我知道你不开心,可是,我不能放手,”白云天语声有些哽咽,“真的不能……”
温热的手臂搂上脖颈,温暖的身子缠了上来。白云天脸一红,别开脸去,“小疼,你什么时候醒的。”
小猫摇头不语,只是紧紧搂住他。
清晨最容易兴起,两人身子很快起了反应。
小猫羞涩的稍稍退开,白云天却扳过他的脸,两人凝视着慢慢靠近,眼眸中只有彼此,唇终于碰上,白云天心头一荡。
柔软如羽毛,甘甜如清泉,绝美的滋味。白云天温柔的厮磨吸允,慢慢挑开小猫的牙关,小猫浅浅的回应着,白云天心头激荡,搂紧怀中的人,唇舌不断吸允,吻的温柔缱绻。
不知谁解了谁的衣带,谁脱了谁的衣裤,两人慢慢赤诚相对。
白云天脸更红,手轻轻在小猫身上游移,呼吸渐渐急促。
小猫身子扭动着,大眼睛欲语还休,白云天看的心头颤抖不已,翻出床头的盒子,挖了些什么在指尖,探到小猫身下,一根手指一点点送了进去。小猫有些不适,轻叫了声,白云天忙吻上去抚慰。
里面温暖紧致,白云天慢慢转动手指,一点点开拓,慢慢加了第二根进去,就这样慢慢的为小猫放松,不知过去多久,□已经有些肿胀,额头汗水越来越多。
小猫忽然握住了他那里,轻柔搓弄,白云天舒服的倒吸一口气,却强自忍耐,已经加到四根手指,小猫也渐渐忍耐不住,身子不断扭动。
白云天在小猫耳边哑声轻语,“小疼,第一次我不能让你受伤,再忍忍好吗?”
小猫皱着眉,胸膛起伏,腰下的东西已经渗出清液,声音绵软性感,“可以了。”
白云天这才把小猫翻转过来,揽起他的腰让他趴伏着,“小疼,这样你比较轻松。”坚硬抵到了穴口,一点点挤进去,之前的扩充做的好,硕大的东西进去后,小猫竟然只是不适,并没觉得多疼。
白云天待小猫适应后,一手抚弄小猫的那里,一手把着小猫的腰,慢慢动起来。
小猫脑中一片空蒙,只是全心感受着这场情事。白云天很温柔,每一下都带着小心,生怕伤了他;每一下又带着无尽缠绵之意,浅浅抽出,深深深入,每一下似都要抵达心脏。唇在脊背上吮吸舔舐,似饿了几日般贪婪急切。
慢火也能熬酥了骨头,小猫只觉得快感如云层般不断堆积,马上就要到达最顶端,白云天却停下来,把他翻过来。小猫骨骼柔软,腿轻易的就折到胸前,白云天眼中亮如明月,脸上满是开心愉悦,凑到小猫耳边,“小疼,我们做久一点好不好?”说完不等小猫回答便吻了上去,身下动起来。
这个久……是两个时辰。中途红衣壮着胆子敲了次门,什么东西一下砸到门上,她和黄衣再不敢打扰,乖乖退出老远。等白云天抱着小猫去沐浴,两人才敢进屋,门边躺了个帐勾。
看到床上的狼藉,两人相视一笑,不知谁轻轻道,“终于圆满了。”
元宵后,平阳城又出了新鲜事:
其一,平阳王白云天进封太子,当日便在朝堂上直言,此生非姜碎梦不娶。
其二,玉阁神殿第二十任大祭祀皿炎备受天子宠信,在平阳城首建行馆,成为第一位居住在平阳的大祭祀。
其三,新一届平阳三宝第一宝,神秘的‘风铃阁’阁主紫风铃。据说其人尚紫,医术非凡,任何疑难杂症到他手里全都药到病除,最重要的,他公开招募弟子,男女不拘,只要人品资质过关,俱收入门下,悉心传授医术。
除了第一条,其他的小猫都是听府内人闲谈才知道的。现在他出门,不但要变女装,还得前拥后呼带一大票人,出去整个让人围观的。偶尔偷跑出去几次,白云天不说他,不罚他,就是自己不吃饭搞绝食,存心拿身体拿捏着他。算了,干脆不出去了。
白云天也尽量抽时间陪他,可是一个新上任的太子,能有多少时间分给小猫,所以大多数时间小猫是寂寞无聊的。
有时和天哑哑花微用式神聊聊天,两人对白云天的行径都十分不满,奈何当事人没意见,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
闲的发慌,只好闷头练功,法力倒是精进不少,体内灵气充沛,额头偶尔会发热,还会从心脏的灵魄那里吸收灵力过去,小猫也没在意。
即便如此,白云天心脉的寒气还是拔不出来,听到紫风铃这个人,小猫存了心思一定要见一见。
濛濛细雨打在芭蕉叶上,洗出满眼新绿,这场雨来的真及时。
荷叶舒展,鲤鱼摆尾,美人蕉婷婷袅袅,醉海棠深睡初醒,天地处处生机盎然。
隐约听到猫叫声。府中没有养猫啊。小猫仔细听了下,真的在叫,还满开心的。小猫来了兴致,瞅着琉璃翡翠不在,循着声音去一探究竟。
居然是在府外吗?小猫看着围墙犹豫了下,还是纵身跃了上去。
声音还在前面,小猫飞窜过去,终于看到那一人一猫。
那花猫舔完那人手中的东西,叫了几声跃上墙头,跑了。
而那人,撑着油纸伞,慢慢朝他走来。
一身紫衣,身姿轻盈,袖裾微摆,带起淡淡烟雾,如诗如画。
小猫突然想转身逃跑,脚却像钉在地上。
油纸伞罩到身上,那人素手芊芊,淡淡清香飘荡。
小猫直直看着来人,听到自己的心怦怦跳着。
两人对视片刻,面纱后那人清冷的声音响起,“我姓紫,名风铃,公子呢?”
小猫更想逃,却痴痴道,“姓姜,名碎梦。”
那人点点头,把伞塞到他手中,转身离去。
“等等!”小猫想都没想就叫住他。对方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有事想请教你,可以吗?”小猫踌躇着走过去,把伞撑到他头顶。
那人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请随我来。”
雨轻轻下,烟淡淡飘,温润清凉晕染了整个天地。长街雨幕中,两人共撑一把伞,肩臂相接,慢慢走远。
风铃阁是个两层的大阁楼。一楼有大堂,药柜,诊室。
紫风铃带小猫直接上二楼,直走到最后一间才停下来。
推开门,满世界的紫,纱帐被风吹的轻轻飞舞。能看到矮几,蒲团,陈设简单,最显眼的是无比宽大的卧榻。上面铺着精美华丽的毡毯,一个一人高的圆筒形长枕放在卧榻头。
小猫站在门外,又想跑。
“把门关上。”紫风铃看也没看他,径自脱了外衣,只剩里面的紫色衬衣,到卧榻边脱了鞋,盘坐在榻上。
小猫惴惴不安的进屋,关好门,有些局促的站在那里。
一屋子的紫,本就显暗,尤其天还下雨,屋里更是昏暗,紫风铃似毫不在意,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他脸上仍旧戴着面纱,头发倒是能看到,刚过肩头的长度,竟然是深紫色的。天朝多乌发,银发,其他发色很是少见。
“站那里干什么,过来坐。”紫风铃拍了拍身旁。
“不,不用了,我坐这里就好。”小猫也不知自己在怕什么,就是不敢离他太近,赶紧找了个蒲团坐下,位置还是在纱帐后面,人几乎被纱帐挡住了。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紫风铃两指一竖,往回一带,小猫就被一股大力吸到卧榻上,跌到长枕上。
“你干什么?”小猫大眼睛一眨,翘唇一嘟,满脸委屈。
面纱后的人似在轻笑,过了会才道,“姜公子不是有事要问吗?”
小猫这才想到正事,决定不和他计较,“听说,任何疑难杂症都难不倒你,那你知道怎么把心脉里的寒气拔出来吗?”
紫风铃沉吟了片刻,“可是白云天的心疾?”
“对。”小猫眨了眨大眼睛,满脸期待。
紫风铃过了会方道,“可以拔出来,不过,有条件。”
“什么条件?”小猫惊喜的问道。
“你的命!”紫风铃倏忽凑到小猫眼前,一指轻托他的下巴,语气森冷,“把你心里那块不属于你的东西拿出来补给他就好了。”
小猫心跳又快起来,忙侧过头,一把抓住自己胸口,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曾有个人说,这个东西放在他这里让他保管,而他也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好好保护。想到这些,心一痛,皱眉颤抖着说,“这个,这个不行,换别的可以吗?”
“可以,”紫风铃语气缓了些,身子退回去,“用你全身的灵力把他那丝寒气逼出去就可以了。”
“我全身的灵力?”小猫喃喃道。
“对,到时候你就会灵力尽失,变成一只普通的猫。”紫风铃悠然说到。
小猫垂首想了很久,终于道,“也罢,终归是要还的。”说完抬头看着紫风铃,“请问,具体怎么做?”
“你居然愿意为他重回畜生道,真是丹心赤诚!”紫风铃斜靠着长枕,把玩着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