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还有些什麽人吗……我是说,你父母都还好吧……”他嗫嚅著,似乎是不知道该怎麽表述。
虽然只能看清身体轮廓,但仍能看到他的眼睛熠熠生辉,在黑夜中特别的生灵活现。
不知道怎麽的,在这只有我们俩人的後花园里,看著他模糊的身体轮廓,听著他缓慢而温柔的声音,感受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我忽然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想要做些什麽,但又不清楚自己应该做些什麽,这感觉熟悉而陌生。但很强烈,以至於我根本没听到他都说了些什麽。
“什麽?”我焦躁地问。
我听到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那水声流经喉咙顺著食道而下的声音,清楚的传进了我的耳朵。
让我的喉咙也有些干渴。刚才在会场里面应该多喝些酒饮之类才对,不至於现在渴成这样。
“你的父母,他们都还好吗?”舒沁悠终於顺畅地说了一遍。
“我父母?”我迷惑,不明白他为什麽会跟我提我的父母。虽然他找我谈话本来就有些奇怪,但是我怎麽也想不到,他会跟我谈我的父母。
“你母亲,她是姓叶吧?”在我猜想他是不是跟我父母认识时,他又问了个问题。这下又推翻我前面的猜想。
如果认识,怎麽会连认识的人的姓都不记得?
“我妈不姓叶,她姓琴,而且,她已经不在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喘了一声,仿佛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不在了?不姓叶?”他喃喃自语道,不像是在问我,“不可能啊,不可能啊,怎麽会那麽像……一眼,一眼我就认出来了,可为什麽不是……”
他不停地重复这几句话,好长一段时间後,他再问我话时,也没有什麽逻辑性,住住是东问一句,西问一句,无非是关於我母亲的生平,最後又问了一些我的事。
“你没事吧?”我担心地问了一句。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靠近说道:“小捷,我叫你小捷好吧,你……你很像我的一个旧时好友……”说道这,他又似冷静下来了,放开我的手,“我以为你是她的孩子,所以,我才问了你家里的一些事,不过……好像又不太像,你别往心里去。”
我笑笑说没什麽,认错人的事常有,让他不用介意。
他似乎对我谅解的话放下了心,於是又轻轻笑道,“小龙常来我们家,我知道你是小龙的好朋友,他是个好孩子,以後你就跟他来找小掣玩吧。”
我答应,心想,谁愿意找那个臭小鬼玩啊,找他玩,我还不如去幼儿园做义工!
不过,我终究没有拒绝,因为我想,也许这个舒沁悠真跟我们家有什麽渊源,去他家走走也没什麽坏处,於是答应了,他很高兴我没有拒绝他,於是拉著我又返回了会场,这时候聚会也闹得差不多了。跟他道别後,我就去找项龙。
□□□自□□由□□自□□在□□□
回到家,我仍然回想他的手抓著我时的感觉。他的手修长细致,触感冰凉滑腻,放在我的皮肤上很舒服。想著想著,我突然为自己这种奇怪的想法感到莫明,对於第一次见面的人为什麽会久久无法释怀,而且还老是对他有种奇怪的感觉!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可能因为他跟我谈起过我的父母吧,所以对他有些好奇。
就这样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才睡著。
一大早,翻江倒海的敲门声轰轰烈烈地响起。
这跟崔命似的凿门声震得天花板上的土碴直往我脸上掉,估计是隔壁的某小流氓又犯什麽事,被警察逮上窝点来了,这事经常发生,我也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出门在外,能有个地方栖身就应该偷笑了,也没得嫌这嫌那的,虽然这一带治安比较乱,什麽人都在这租房住,警察偶尔会来转上那麽一两圈也是正常现象。
被吵醒也没什麽太大反应,只是呆愣地看著墙上的土碴簌簌往下掉,今天没课,也没什麽行程安排,昨晚在那小鬼的生日聚会上虽没喝什麽酒,但可能是没睡好,脑子有些不灵活,又像是用脑过度,一时缓不过劲来。
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一声接一声跟叫魂样的大嗓门也频频响起。
“简捷!姓简名捷,叫简捷的!小捷!小捷!简捷~~!”
迷迷糊糊好像听到那只一个劲被重复的名字好像是自己的,叫魂的声音也好像是项龙那小子的!
“一大清早的,穷嚷嚷什麽!爹死还是娘死了?死了也别他妈在这哭丧,滚一边去!”有不耐的邻居出来骂道。
我猛然坐起,快速冲到门口,拉开门。
项龙正跟那邻居大眼瞪小眼,就差鼻孔里没冒烟了。
“想找清静地就他妈搬出去!你家全他妈死光了也没个人来给你哭丧来!”我两眼带著血丝,狮吼一样怒道,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骂爹骂娘的人立刻矮了半截,小声嘀咕了句什麽就关上门回去了。
“还有你,这麽早来干什麽!”解决了一个,我再看向所有这一切的制造者。
项龙缩了缩脖子,讨好地笑道:“你就像个刚杀人越货的变态暴徒,怎麽搞成这样?没事吧你?昨天还好好的……”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口气恶劣地打断他。
昨晚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关於我父母,关於舒沁悠,关於我自己,最後好不容易睡著了会,还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全是舒沁悠在昏暗的光线中那模糊的身体轮廓。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对那个场景印象这麽深刻,怪事!
想到这,他又想起了接触舒沁悠手指的皮肤触感,怎麽挥也挥不去!
“如果你真的心情不佳的话,我还是自己去得了,免得你把人家舒家给拆了!”项龙跟真看见那场景似的,心有余悸地晃晃头,拍拍我的肩,说了句好好休息就打算转向走人。
听到“舒家”两字时,我精神为之一紧,想都没想就开口拦住项龙,“谁说我心情不佳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刚迈出第一步的项龙转过头微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我,然後缓慢而肯定的道:“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并且现在断定
你不仅心情不佳而且脑子也生病了,需要看医生。”
“你脑子才有病!不就去舒家吗,等我洗把脸!”不理会项龙探究的眼神,我快速清理了一下,就跟他去舒家了。
下流小孩05
路上项龙多次询问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前一秒还跟喷火龙似的,一提去舒家,下一秒就变清爽好青年了,一见面你那个火气大的,我心想这下没戏,还是算了,没想到你自己竟要跟我去舒家,亏他一开始还想了一大堆说词来准备说服我,可真够邪门的!
他一个人在那大呼小叫,我懒得理他。
来到舒家,是佣人迎接的我们。舒家住得是独门独院的别墅,周围环境优雅,空气清新,房子虽然不大,但很精致典雅,整个建筑风格是现代简约派。暖色搭配,格局新颖,估计在这样的地方建这样一幢别墅要花不少钱。
项龙一进客厅就喊道:“舅舅,我们来看你了!”
舒沁悠正坐在沙发上喝茶,他上身穿白色衬衫,下身穿浅色长裤,简洁利落。
看到我和项龙立刻起身笑道:“小捷,小龙,你们来了,来,快坐!”让我们坐下後,他又唤佣人倒荼,然後又冲著二楼唤道:“小掣,快下来,小龙,小捷来了!”
回过头来又对项龙说,“你妈妈提前打电话过来跟我说过了,其实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舅舅才刚从国外回来,又搬新家,我过来帮忙是应该的。上次您也跟我说过,有空就带著简捷过来玩,所以这次我把他也给叫来了,呵呵~”
舒沁悠看著我笑了笑,白皙的脸上平和而温柔,明亮的眼睛里尽是宠溺,“我正想说让你也把小捷带来,小掣今天也在,大家一起吃顿饭。”
说著说著,舒掣就从楼上下来,很不耐地看了我跟项龙一眼,转头对他爸爸说:“爸爸,今天中午吃什麽?”
“小捷,小龙爱吃什麽?”舒沁悠看著我询问道。
“我随便,什麽都行,就看小捷吧。”项龙看向我。
“不用在意我。”我答。
“那就做我平常爱吃的吧!”舒掣走过来坐到他爸爸身边。
舒沁悠看看我,又看看舒掣,笑笑,“那我就去吩咐一下,你们先聊。”
舒掣待他爸爸走後,看向我,“你又来白吃白喝了啊,还说什麽来帮忙!”他跷起一只腿,伸手拿起他爸爸刚喝剩下的茶杯喝了几口,“你上次不是说要补买我礼物吗?礼物呢?”
“你这小鬼,你老爸一不在就不是你了!”项龙瞪著舒掣,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这条虫子,我有跟你说话吗?没你事就一边老实呆著!”舒掣趾高气扬地看著项龙,拿他名字开玩笑。
“我名字是堂堂一条龙,你这小子在国外呆久了连中国字都不认识了!”
“爸爸说龙是一种很威武很神奇的动物,”舒掣倔强地回瞪项龙,“我怎麽没看出你哪里有点龙的样子了?”
“我哪里不像龙了,虽然不神奇,但是也很威武!”项龙也跟这小鬼扛上了,非得跟他叫真。
“你如果真像龙的话,你女朋友还会抛弃你吗?”舒掣也不知打哪知道项龙跟她女朋友的事,这句话正踩中他的痛脚。
项龙的脸一阵白一阵红的,看著眼前得意欠扁的笑脸,说话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真该让你老爸给你找个後妈,天天虐待你!”
刚才还在为言语上的小小胜利而得意非凡的脸立刻冷酷起来,“你敢!”
小鬼发起怒来气势也不容小觑,自知自己说话有些过分的项龙也就没再说什麽,安安分分地坐在那喝起了茶。
我有些吃惊,原来这小鬼没妈。那舒沁悠是单身了?怪不得从一开始就没见过有女人在舒沁悠身边出现。
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是欣慰还是激动,总有一种想马上看到他的冲动。
就在我们三个人都各怀心思时,舒沁悠回到客厅来了。
“我已经吩咐好了,一会就可以开饭。”坐在主位上,他看到我们三个都没有说话,於是问,“你们刚才在聊什麽?”
项龙首先发话,“我们刚才在聊最新开发的游戏软件。”
“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聊这些话题,小掣也是喜欢这些,玩起来连饭都顾不上吃。”说著还略微嗔怪地看了舒掣一眼。
“小孩子玩心都大,这没什麽。”项龙说。
舒掣瞪了项龙一眼,显然是不满他说自己是小孩子。
“呵呵,你们能跟他差多少?”舒沁悠拍了下舒掣欲拿他茶杯的手,“让刘妈再给你倒杯,不要总是喝我的。”
“有什麽关系!我们是父子还计较那麽多,我就是要喝你的!”舒掣撅著嘴抗议,硬是拿过杯子来。
看著喝了口茶,对著无奈加宠溺的舒沁悠笑得格外开心的舒掣,我突然升起一股无名火!
这个臭小鬼,这麽大了还跟自己老爸撒娇,要喝茶不会自己倒啊!要是我儿子早抽他一顿了!
我两眼冒火,正暗自忍耐,项龙又说话了。
“倒也是,小掣跟我们也就差了四岁而已!说起玩游戏,我身边现在就有一个高手!”
由著儿子撒娇的舒沁悠把目光转向我,“你是说小捷吗?”
“是啊,他不仅是个玩游戏的高手,还是个制作游戏的高手!”
“是吗?没想到小捷还会游戏制作?真是了不起!”
听到舒沁悠的夸赞,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轻飘飘起来,对那小鬼也没那麽看不顺眼了。
“你别看他整天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他对信息编程很有天分,连我们学校信息工程学的教授们都对他宠爱有佳,把他当宝!”项龙颇有些得意的说道。
看到舒沁悠眼里的赞赏,我不由得有些自豪,“没有项龙说得那麽夸张。”
“不过,”话峰一转,项龙笑道,“他总是不务正业,整天搞三捻七的,见不著个人影,弄得那些教授们对他也很头疼!”
我瞪项龙,暗示他闭嘴。
什麽“搞三捻七”,“不务正业”,虽然都是事实,但是不知怎麽的,就是不想让舒沁悠知道我不好的一面。
舒沁悠轻笑一声,“小捷也算是个孩子啊,爱玩是正常的。”
看到他对我宠溺的笑,虽然不喜欢他把我当小孩,但是我喜欢他对我笑的样子,让我感觉跟他很亲近。
“舒先生,可以开饭了。”一个佣人模样的妇人在客厅门口小声唤道。
“哦,好,刘妈,你先准备,我们马上就去餐厅。”舒沁悠率先起身,示意我们去餐厅。
项龙和舒掣走在前面,舒沁悠走在中间,我紧跟其後。
看著眼前仅到下巴的舒沁悠,那瘦削的背影轻轻起伏,柔顺的头发微微飘动,白皙的颈项若隐若现,我鬼使神差地急走几步,贴近他,跟在尽可能靠近他而不被他发现的距离,那天跟他在项龙家昏暗的花园里那种莫名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仍然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麽,只是想靠近眼前的身影,微热的体温,淡淡的体味,都迫切想要深刻体会。
这次不仅感到干渴,还感受到饥饿。
呼吸渐渐浓重起来,但我及力克制著,怕他发现。
难道真是饿了吗?可能,从早上到现在我是什麽东西也没吃,会饿是正常的。
但是为什麽这饥饿的感觉如此空虚,仿佛不是食物可以填补的。
明明刚才一点感觉也没有的,在靠近他後,却突然涌了上来!
在朦胧意识到这种强烈的感觉跟他有所关联时,恐惧也爬上心头。
我突然想马上离开这里,离开他。
下流小孩06
自从上次在舒家吃过饭後,也快有一个月了,我没有再去过他们家。
期间项龙曾来找过我,要我跟他去舒家,我没答应。
总觉得如果再接近舒家会有事情发生,至於是好事还是坏事,我没敢往深处想。
果然像我这种普通人是不适合跟上流人打交道的,才跟舒沁悠见了两面就发生奇怪的事了。
什麽人就应该什麽命!还是这种乱七八糟的随意生活步调适合我,下流人就下流人,我依然可以过得开心。
晚上可以跟兄弟去夜游,白天心情不爽了就跷课,女朋友合不来了就分手,想怎样就怎样。
何必非要进什麽上流社会,看著累,做起来更累!
这一个月来,我仍跟以往一样,什麽都没有改变,只是晚上没有女人在身边时,偶尔会想起一下舒沁悠,但也只是一!而过,还来不及细细思考就睡著了。
如果不那个麻烦精时不时总是找上门来的话,我的生活真可以说是一尘不变。
都怪舒掣那个小鬼,过生日就过生日,非要弄个麻烦精来为他庆祝,现在到好,粘上他了,甩都甩不开!
其实人家过生日请人家的朋友,跟他是八杆子打不著的事,他不想去,就不要去,人家又没死拉硬拽他过来,就算有,那也是项龙,再说了,这人跟人之间的感情又不是外人可以操纵的,谁让他好死不死在那天碰上这麽个麻烦精,要怪也应该怪他自己招蜂引蝶!可他就是讨厌那个小鬼,也把一切过错都归到他身上,谁让他那天过生日来著!
如果他不是在那天过生日,我也就不用碰上那麻烦,也就不用一看见小鬼的老爸就产生奇怪的感觉。事实多明显,麻烦精是那小鬼的朋友,舒沁悠也是那小鬼的老爸,不怪他怪谁!
还有那小鬼总在我面前跟他老爸撒娇,更可气!
我像他那麽大的时候已经离开父母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自己在心里边嘀嘀咕咕,也没发现刚才还在被他称之为麻烦精的人已经来到他房间,只跟他有两三步之远。
斐晴然一进门就看到简捷赤裸著上身,趴在床上,脸侧向另一边,不知是睡著了还是在想事情。
从窗户外面投射进来的强烈光线打在他肌理线条分明的蜜色背部上,投下艺术性的光与影。凸起的骨骼是高光部分,凹陷的纹理是阴暗部分,中间过渡的是迷人的高级灰,光滑结实的肌肉既不夸张也不保守,完美的就像一尊知名艺术家手下的雕像。那修长有力的双臂以一种似拥抱恋人的姿势交缠著,把纯白的棉制薄被压在怀下,不知包裹在黑色布料下的修长双腿是否也像手臂那样有力,答案是肯定的。
就在斐晴然把眼睛情不自禁地瞟向那宽背与长腿之间的禁区时,简捷猛得把头转过来看向她,惊得她呼吸有些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