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奇的凑过去的时候常常被他不客气的挡开。让我有一点受伤害。
明明知道他不是介意因为我才丢了自己的创作。我却放在心里不时的拿出来介意一下。时间久了也就不去关心他废寝忘食的写歌,改成花痴男人低着头的侧脸。
皱着眉毛的样子很性感。咬着笔杆沉思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小幅度抖着腿,灵光乍现的时候舔嘴唇的动作也很美妙。
最近做的春梦,对象都长着这张祸水脸。早上起床的时候都经常对着一床狼藉茫然。
把他当作性幻想对象,我大概是疯了。
就像小狗垂涎玻璃那边的肥肉,舔的到处都是口水,也不可能吃的到。
“苏文,苏文?”
猛地回过神来的时候男人微微有些不快的看着我,“叫你半天了。”
“我走神了。”我狗腿状的笑笑,“大哥你有什么吩咐?”
“你最近好像一直都心不在焉嘛。”邱予泽扬了扬手里的稿子,“我写完了。”
“真的?”我从他手里拿过曲子,有些吃力的开始辨认谱子。在我眼里五线谱就是“小蝌蚪跳皮筋”,窜上窜下蹦来蹦去,我认识它它都不认得我。
“要不怎么说你是文盲。”邱予泽把我拉到身边坐下来,“过来我唱给你听。”
这种距离,很难让我把注意力聚焦在他的歌上。明朗的调子只是让我YY的更欢乐。模糊中有在阳光里的错觉,四周都和煦明亮起来。
我想,真正的好歌,也许并不在曲或词。真正打动人的只是一种感觉。
就像雨天的一柄伞,游子的一回眸,情人的一执手。
都是无语凝噎。
邱予泽的歌在很多人听来或许平淡,但关掉碟机,想一想。又满心溢出浓浓的感动来。那种平缓调子下所包涵的真诚,是现在很多浮夸的音乐、音乐人所没有的东西。
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大卖,为了制造卖点,为了蹿红。音乐都是散发着铜臭味的。远不如邱予泽的那么纯净干脆。
只是不论多纯透的声音,也还是需要大把大把的钞票来宣传的。
这是个奇怪的悖论,但在娱乐圈却是无可辩驳的真理。
随着邱予泽在娱乐节目的频频露脸,偶尔也会有LOLI饭在现场红着脸拿本子来给他签名。我开始隐隐约约嗅到卷土重来的土渣味,邱予泽却只是满心都是他的歌。
从来不用让人担心的用心的程度。一段5分钟的dancing show可以让他排到凌晨3点。我蹲在一边觉得上下眼皮已经好到恨不得灵肉结合。
现在才知道,看舞看一遍是享受,看无数遍就和看木偶戏没什么区别。排练的过程枯燥乏味,漫长的重复里让每块肌肉记住每个动作,在台上才能展现出最完美的舞姿来。
可能艺人就是如此吧。
看起来是光鲜又体面的职业。背后的付出却很心酸。
拿邱予泽来说,18、9岁就出道,奋斗几年,红几年,被打压几年。留下的无非是一些影像,一些声音,一些伤口,一些病痛。
今天排完舞才9点多,我跟着邱予泽到他家楼下的时候。他家邻居正好带着汤包出来,那家伙一见主人高兴的摇头摆尾,拽着那邻居就过来了。
“汤包今天在阿姨家乖不乖?”邱予泽蹲下身去摸摸它的头,“爸爸最近没空照顾你,你有没有听话?”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宠物。还是不得不承认狗这种动物的可爱。不管主人富贵或贫穷,显赫或平凡,它都不离不弃。
旁边看起来圆圆脸的大妈挺高兴的看着邱予泽,“它好乖的。再说你平时帮我搬了那么多煤气罐,我帮你带带它也是应该的。”看起来并不太晓得邱予泽是艺人的样子。
他过的几乎是平常人的生活。养一条狗,上下楼的时候和邻居讨论一下股价,有空的时候帮对门的大妈搬煤气罐。
我几乎要觉得,他可以不做艺人。也会很快乐。
陪着邱予泽遛狗的时候,他走在前面。我跟着。一边抽烟一边时不时跟上几步。偶尔这样的距离让我觉得没那么傻气和疲惫。反而觉得自由和平等了许多。
汤包突然叫起来的时候,我正走神,猛的就一抬头撞到邱予泽的后背。
邱予泽弯下腰从旁边的绿化带里拎出一只什么东西来,小小的黑黑的,尾巴短短的。
“老鼠!?”
“老鼠你个头啊!是猫!”邱予泽没好气的瞪我一眼,他手里拉着的汤包不停的往他手臂上探,拼了老命似的怒吼让他手心里的小猫又缩了缩,轻轻的喵了几声。
我就着路灯光打量着它,小小的黑猫,大概出生才没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就被母猫抛弃了。瘦得像是只干瘪的小老鼠,眼睛倒像是水汪汪的玻璃球。
“你带回去养好了。”邱予泽把猫塞进我手里。
我吓了一跳,“我哪有空养它啊我自己都养不活呢!”边把那小小的老鼠崽子一般的家伙往邱予泽怀里塞。它却认定了我是主人一般,两个小小的前爪死死勾着我的衣服。
“它挺喜欢你的。”邱予泽凑过来,“哎,给它起个名字啊。”
“什么啊,脏兮兮的,像块臭豆腐。”我不满的捏了捏鼻子。
那猫在我手里,颤颤巍巍的“喵”了一声。
“嗯,这个名字很好。回去给臭豆腐喂点牛奶。一点点就好了。给它做个窝。”邱予泽拉住还在朝我这边扑腾的汤包,“前面超市有的卖猫砂。”
等一下……我说了我要养它吗?!
23TH
臭豆腐虽然只是路边捡来的草猫,浸在水里泡泡再拎起来却勉强算漂亮。漆黑的皮毛没有一根杂毛,眼睛是澄亮清澈的蓝。给它喂了点牛奶就咪咪的在我腿上缩成一个小毛团。我伸手抓住它的颈皮,最后还是没舍得往地上扔。
做猫很好,比做人要舒服的多。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路边喜欢哪个小母猫就上去随便□。
哪像它主人我这么命运坎坷,欲求不满。
最近每天跟着邱予泽熬夜赶场,今天在工作间隙被他勒令回家补眠三个钟头。因为据说我看起来“一副快要挂了的样子”。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终于还是没能睡着。起身从冰箱里找出盒牛奶,我一半猫一半。然后就窝在沙发里看邱予泽前几天的节目。
明明他也在每天熬夜写歌,精神状态却很好。只是又瘦了很多,反而更上镜了一些。
慢慢的回复到活跃状态的男人,不管是举手投足都很吸引人。或许电视就是有这么特殊的魅力,把一个人的优点拼命扩大又扩大,变成完美到不行的优质偶像。
那种对他的敏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怎么样。镜头切换到别人的时候我也经常能听到他细微的咳嗽声或者笑声。
那种感觉就像全世界都是他,只有他。
这几天邱予泽的通告开始慢慢变少。因为UP出新单曲了,所有的节目都会做他们的专辑让他们打歌。
那是邱予泽的曲子。虽然被改的有些面目全非。那股青草一般的纯净却隐约还在。只是UP却怎么也不可能唱出那种感觉。也出了MIX版本,UP四个小王八羔子在上面群魔乱舞,要是到了邱予泽嘴里,可能就是所谓的“乱七八糟,莫名其妙”吧。
我想或许他们还只是年轻。肆意践踏别人的痛楚,只有自己也被践踏的时候才能体会到。
年轻时候的刺,总有一天会倒扎进自己的皮肉里,鲜血淋漓。
邱予泽的单曲却还在挑挑拣拣的过程中。唱片公司给他的歌都是别人挑剩下来的东西。对邱予泽自己写的歌,公司的态度却很微妙,不肯定也不否定。拖拖拉拉的迟迟没有给答复。
我想我们都太天真了。
所谓合约,无非是“解释权为公司所有”的东西。只是承诺要出单曲罢了,并没有承诺什么时间会出,用什么形式出。
公司有的是时间和我们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只是邱予泽没有那么大把大把的时间来和他们耗了。
Rita已经从暂时带着邱予泽变成了他的正式经纪。但我每次找上门的时候却都不愿意见我。
那种跟哄邱予泽卖歌时截然相反的态度,让我有些心酸。真到了利益面前,这圈子竟然真的是没有人情可言的。
但是隐约又觉得事情并不如我想的那么简单。无非是一张单曲,未必出了就能咸鱼翻身,公司实在没有必要掐到这种程度。
很多事情我还并没有告诉邱予泽,我知道他足够超脱和淡然,我却还没有面对这些事情的勇气。不过迟迟不进棚录音,我想他多多少少都预感到了一些什么。
抬手看了看表,我站起身来。臭豆腐伶俐的从我膝盖上跳了下来,埋怨的“喵”了一声,慢慢的走开。
隐隐觉得胃疼,找了胃药出来吃。最近经常三餐不定时,老胃病不停的发作。现在不比以往有家人或恋人的照顾,竟然不记得要怎么好好照顾自己。
又或者是,花在那个人身上的心思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顾不上自己。
拎了邱予泽一直很爱吃的蛋糕,早早的去电视台门口等他。这家的糕点一直很难买到,每次都需要挤在一堆学生MM和白领MM中抢的头破血流。
初秋午后的阳光很温暖,我迎着阳光有些昏昏欲睡起来。毕竟是几天几夜没能睡上一觉了。
被猛的敲了一下后脑,套进麻袋里的时候,倒是清醒起来了。手脚并用着胡乱挥舞,脑袋上却又狠狠的吃了几棍子。
一片混乱中手里提着的蛋糕也掉了。盒子掉在地上的轻巧声音在我听来,比周围混乱的脚步声人声都要来的清晰明了。
我只来得及大喊了一句“CAO,老子的蛋糕!”,就晕晕乎乎的眼前一片漆黑。
24TH
被拖进巷子里一顿胖揍的时候稍微清醒了一点,对方显然是一群人,我也没什么好挣扎的。我的身子骨不如从前那么硬朗,还真没把握突围。隐隐的觉得脸上有些粘稠的液体流下来。
靠。果然老了,年轻的时候哪有那么随便被拍几块板砖就挂彩的。
重见光明的时候眼前一片模糊的血红,伸手抹了一把,听到一个嘎吱嘎吱的声音,“小子哎,你知道你得罪了谁么?”
我坐在地上,觉得一时有些重听。默默的想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胖子?”
痴肥痴肥的男人愣了一下,在周围的小弟因为我侮辱他们家老大而准备冲过来再把我一顿胖揍之前,他蹲下身来打量了我一会儿,“阿文!”
我哼了哼,“嗯,扶我起来。”
小弟们顿时又热血了,胖子吼了一声,“乱来什么?!叫文哥!”
小弟们跟香港电影里的古惑仔一样,围着我齐刷刷鞠了个躬,“文哥。”
这样奇异的场面让我不禁有点哑然失笑,摸了摸头,“头晕。”
“刚才哪个混蛋打我兄弟脑袋了?回去看我不把他手砍下来煮汤喝!”胖子脖子上青筋突起,对着那一群人喊道。
胖子是我兄弟。
我开瓢的那回,就是因为别人劈了他。
后来我出去念了大学,他就继续混,慢慢的也就断了联系。
没想到再次见面是在这种奇怪的场景下。
“阿文,我真不知道是你……都是下面的小弟去做的……”胖子边小心的扶着我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回去一定都严办,严办……”
我瞥了眼四周穿着耳环唇环脐环,一个个把头烫得像火红色的围巾蜥蜴的半大小子们,摆摆手,“算了,不关他们的事。”
“那个找你麻烦的人……”
“我知道是谁。”我有些吃力的扶了扶腰,MD哪个混蛋小子敢踹老子的屁股?!
“我找人弄弄他们,你放心,一定做的干干净净的……”
我拍了拍胖子圆滚滚的肩膀,“哥知道你是真心对哥好。不过他们你还是不要惹的好。”
“阿文,你不知道,我现在是大哥了。这一片的混混都是我的小弟。我现在还在办杂志,看哪个名人不顺眼我就让人写到他们身败名裂~哈哈哈哈~”
我挑了挑眉毛,从破破烂烂的上衣口袋里掏出张名片,上面染了点血,我放在衣服下摆上擦了擦,递给胖子,“哥的名片,有空找哥吃饭。另外……能不能让你的人给我找件干净衣服,再弄点OK绷来?”
重新回到电视台的时候我深呼吸了一下。昂首阔步走进电视台就被通告小吴拽住了,“苏文你怎么才来啊,你家邱少都找你找疯了你知道不?”
我愣了愣,“没事儿啊我。”
“没事儿你怎么把蛋糕砸门口自己跑了?”小吴拽着我就进了棚,“邱少打你电话你怎么不接?”
我摸了摸口袋里,手机还真不在了。八成是我英勇挣扎的时候掉的。
我进了棚,邱予泽正坐那做布景,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看到我进来的时候他微微愣了愣,看了我几眼,皱了皱眉头。
那一连串的变脸般的表情让我觉得再被揍一顿也很值得。
我拉低了点头上的线帽,伤口还是挺疼的。毕竟不年轻了,还是很爱命的。
等到场间休息,邱予泽一拉话筒就走了过来,“你去哪儿了?”
“我碰到个老同学,就去叙叙旧,叙叙旧。哈哈。”
起码我没说谎。
邱予泽从桌底下捞出盒东西来,蛋糕盒子,扁趴趴的变成了一片。上面还有个醒目的大黑脚印。
“你同学和蛋糕店有仇?”
他伸手来拉我头上的线帽,让我躲开了,“没事,就是不小心掉地上了。我明天再帮你买。”
邱予泽皱了皱眉头,一手按住我的肩膀,一手拉开我的帽子。
我倒吸了口凉气,“我路上来的时候摔着了……”
邱予泽把帽子塞回我手里,“怎么回事?”
“就是地上有个香蕉皮我没注意……”
“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邱予泽微微抿起唇,眼角上挑,“UP?”
“你以为演黑帮片啊,”我笑着把帽子套回头上,“真的没事。”
小王八羔子,我你们都敢收拾。早晚把你们的王八壳都拆下来煮汤喝。
“收了通告去医院。”邱予泽拉出把椅子来,“你别进棚了,在这等着我。”
被摁到椅子上,男人摸了摸我的头顶,轻声道,“哥会帮你讨回来的。”
怎么像八点档的男主角抱着女主角的尸体大喊“我会帮你报仇的”。
靠,不要搞的我很娇弱。好歹我也是被打完了还能被叫大哥的野蛮人柯南啊。
我吸了吸鼻子,“您老还是先让我少操点心吧。”
邱予泽似乎是笑了笑,转身回棚里。
我拉低点帽子,用力吸了吸鼻子。
还是……不想承认有些鼻头发酸啊。
25TH
坐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邱予泽跑前跑后的排队挂号。突然觉得我是老弱病残。
他是对我很好,却又似乎并不是我想要的好。
可惜我连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他给我的只是逆境里相依为命一般的报答。他的温柔很像12块一包的红塔山。
胃疼的很厉害。我去接了点热水,坐在位子上老头子一样的慢慢喝着。
“挂好号了,上去吧。”邱予泽走过来。
“我自己上去就好,你别陪我去了吧。”我起身把一次性杯子扔进垃圾桶。
邱予泽拧了拧眉毛,“臭小子,”一手罩着我的后脑勺,“跟我胡乱客气什么。”
被小猫拎颈皮一样拎上楼,戴着眼镜的医生看了半天,悠悠的道,“外伤都处理的挺专业的,去做个MRI看看吧。”
我站起身,“不用了吧。”
邱予泽搂过我的肩膀,“快走,做MRI又不是让你脱裤子打针。扭扭捏捏的干什么。”
被拖到做MRI的地方排队。长长的走廊上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病人或家属。其实比起一个人蹲在街边无奈的看着自己血流成河,有个人陪在身边,心都整个定下来。
就算已经从少年长成男人,原来偶尔还是会想要有个依靠的。
邱予泽坐在我身边,只戴了帽檐宽阔的鸭舌帽。他手里捏着林林总总的我并不太了解是什么的单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觉得那些纸张被捏的有些紧,边沿都生出变形的褶皱出来。
“SAM哥哥。”
奶声奶气的童声让我和邱予泽一起看向拉着他衣角的小女孩。6、7岁的样子,穿着白色病号服,带着绒线帽,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兴奋,怀里还抱着个小熊。
“SAM哥哥。妈妈!SAM哥哥在这里!”
周围的人都开始向我们看过来。我觉得本来就很疼的脑袋登时更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