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d听到周延逸这麽说,眉头不禁皱了一下,可是他还没开口,周延逸却马上接了下去:「但是,我想跟他在一起,以前是,现在是,我知道未来也不会改变这一点。」
「……好像,有点感慨呢。」Syd讶然,看著周延逸自然流露出来的幸福,心上的大石头也放了大半。
他知道,伤害周延逸的,其实就是他自己本身的矛盾。
如果他跟那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有犹豫,那麽只会不停的重蹈覆辙而已。可是,现在的周延逸,应该……没问题了,没问题了。
「你感慨些什麽啊、一点也不像你――」周延逸大笑,与Syd两人起身,而Syd自然的将手搭上周延逸的肩膀给拉了过来,「我感慨不行啊?――再怎麽说你都是我的……」
「延逸!」
「啊、」
「啊、」
打开了大门的吕关,是两样惊讶。
里头正勾间搭背的两个人中,周延逸没发现吕关的不对劲,也没发现跟他勾间搭被的Syd,一瞬间眼睛也瞪了个大。
「你车还停真久……我跟你介绍,这就是我的――」
「是你!」
「是你?」
嗯?什麽情况?周延逸看看Syd,再看看与Syd相看的吕关。「你们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两人异口同声,还都摇了头。
不认识还这麽有默契?
「不、不对……也不能说是不认识……」吕关想想,觉得现在的问题不是他跟那个勾著自己爱人的男人,而是――「延逸,他……是哪位?」尽量先压下差点到嘴边的不客气,吕关保持了应有的风度。
只是Syd那边还在自己的世界里头,抓著周延逸问:「他就是你男人?天啊――这世界也太小了――」周延逸看著Syd不知道在讲些什麽,一时之间还没能反应过来,可Syd却已经自顾自的抛下他,往吕关走去。
然後伸出了手。笑脸迎人:「想不到会这麽巧呢,原来你在找的人就是延逸啊……」
「我也没想到……原来你真的跟他认识……」不过到底是什麽关系啊?吕关嘴有点抽,不过仍是礼貌的握起了那只手。
「那个……你们谁可以跟我解释一下的?」周延逸晃到两人中间,看看Syd,再看看吕关,想不出他们有什麽关联性。
「喔、他啊,我们上次在机场碰过面。」Syd笑著回答,一只手拉著吕关,另一只手拉著周延逸,「先都进来吧,等会儿再说。」接著,他以不容拒绝的态度领著吕关跟周延逸。
「这、……延逸,原来他就是你室友?」想不到刚到日本的那一天,他其实就差点可以掌握住周延逸的消息。
「室友?」听到吕关这麽讲,Syd高地叫了一声,纽过头瞪著周延逸说:「你跟他说,我是你室友?」
「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啦。」因为……认真解释太麻烦了……
「所以他不知道我是你谁?」Syd把眼光从周延逸脸上移到吕关疑惑的脸上,嗯,吕关还给了他一个点头。
「我是想说……今天见面,正好解释一下的……」周延逸嘿嘿笑了两声,看向吕关不知道是复杂还是不解的脸,开口:「我跟你重新介绍一下,这边这个其实是我的――」
「前男友?」唉,看周延逸想隐瞒他们的关系到这种地步,不是前男友是什麽?
「老爸。」他刚刚是不是听到吕关讲了什麽?
嘴巴同时出声,只是内容完全不同。然後两张脸都被对方的话给吓了,迅速的扭头相问:
「谁是我前男友了?」
「他是你爸?」
「……不行是他爸吗……」虽然是早就料到应该会有的反应,Syd还是不满的抱怨了一句。
「不是,我想说……想说……」吕关看看周延逸的脸,再看看Syd的脸――实在不像有个二十五岁的儿子啊……「请问……是养――」
「亲生的。我今年正好三十九。」Syd听那字头就知道吕关想讲「养父」一词,反正也不是第一个不相信的人了。
三十九?二十九还差不多……嗯?不过这样算起来……
「其中故事很复杂,我以後再慢慢跟你说吧。」周延逸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才觉得解释很麻烦嘛……
【Dears】系列:花海-34(下)(全文完)
「我还以为你早跟他说了,难怪他进来的时候脸色那麽差。」Syd挑高了眉,撇撇嘴,虽然无奈,不过他确实也理解周延逸没有解释的理由。
这个故事哪、就算是由他来讲,也会觉得很麻烦呢。
Syd看向吕关似乎还在质疑的脸,开口说道:「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延逸的亲生爹,本名周延轩,你跟延逸一样叫我Syd就好……」Sys说到最後,不忘补了一句:「就是别叫我伯父,怪恶心一把的。」
「人都到了吗?」此时Lei听到了外头的骚动,探头出来一看,他望见吕关时也愣了一下。「是你?」
吕关早有心理准备,既然会看见Syd,那应该也会看见这个人了。「你好……」有些苦笑,他似乎又看见一个人掉入迷团中。
Lei听到那声你好,有些无法反应、僵硬的点了点头,转头用眼神询问旁边的周氏父子,怎麽一回事?这人不是……
Syd耸耸肩,周延逸皱了皱眉,摇头。「反正……先坐下来再说吧。」看气氛凝在那里,Syd跳出来率先把人都推到了餐厅最里边的位置坐下。
甫方坐定,周延逸扭头马上问道:「吕关,你什麽时候认识他们的?」看吕关似乎早就见过Syd跟Lei,他还是不懂,可以连上他跟他们的鉴联是什麽。
「这……真的只是恰巧,那一次我去日本的时候,刚好碰到伯……Syd跟那一位在机场,因为难得会在那边听到中文,所以不自觉注意他们……」总不能说,是因为那两个人吵架的声音引人侧目吧?
「就这样?」周延逸不认为吕关是个会到处搭讪的人,特别是Syd跟Lei似乎还是在一起的时候。
「因为他听见我喊你的名字吧。」坐在对面的Syd插嘴道,回想起那时候的情景,他喃喃自语著:「啊、……所以你说听到名字……还有在找的人――」抬头,他看向吕关,吕关也回以一个确认的眼神。
「我的确,是因为听到你的名字。」看著Syd,吕关发现周延逸的确有很多影子跟这男人很像,或许这也是吸引他上前的原因。
周延逸听到这边,算是懂了吕关怎麽认识Syd的原因。「你们没事在机场讨论我作啥?」想想,他还是觉得有些怪。
「因为啊,Syd到了机场还死都不肯走,说要回去把你一起带著走才放心。」坐在一旁一直静静听著对话的Lei,终於凉凉的补充了这句。
「多嘴!」Syd一瞪,桌底踢了一脚过去,不过Lei早就是被踢惯的了,眉头也没皱,贼贼的对著周延逸笑道:「别看他老是说开明、开明,好像都放著你做想做的事情,其实啊――在他心底根本就是个老妈子。」
「唔、」没料到Lei今天居然反阴他一顿,Syd顿时语塞,尴尬的看向周延逸,儿周延逸似乎也是有点不知道该做什麽反应。
他知道Syd爱他、关心他,他也知道自己过去荒唐的那段时间,Syd其实都看在眼里……
「对不起……我,一直让你操心了……爸。」
「……上次听你叫我爸不知道是什麽时候了,还真的很不习惯。」是真的不习惯,从他第一次看到周延逸开始,他们之间的感情与其说是亲情,不如说是有著血缘关系的友情。
旁边的Lei跟吕关也不自在,周延逸跟Syd――周延轩怎麽看,比起父子不如说是兄弟,而且两人之间也似乎不太适应僵硬的父子关系。
一直都是这样吗?吕关不禁心想。
「啊、差点都忘了,这个人你还记得吧?上次在机场的时候……叫他Lei就好。」
「唐振德。」Lei笑笑,对吕关伸出了手,而吕关也马上迎了上去。「吕关。」两人互相点了点头,然後松开礼貌相握的手。
「这样应该算都介绍完了吧?那个……」Syd又再次仔细打量起吕关,跟自己的年纪相去不远,他还以为周延逸带来的会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子。
不过,像吕关这种人,或许比较适合周延逸吧。「其实我只是想当面对你说,那小子就拜托你照顾了。」Syd原本的神色换成了人父所有的神采,浅浅的笑著。
「都老大不小了,哪还需要人照顾啊……」周延逸抱怨道。
「我一定会。」这边吕关倒是认真的回答。虽然觉得周延逸父子两好像其中还有故事,但是他也不方便追问,或许回去他再问周延逸好了。
「那就万事拜托了。啊――时间应该差不多了。」Syd看看手表,然後对著Lei跟周延逸说道:「你们帮我去把厨房的东西拿来吧,我累了一整个早上,不想动了。」
「跟你说了我们会吃过再来,费这麽大心思作什麽?」周延逸苦笑,仍是起了身,一旁Lei又不忘补充道:「事实上,他好几天前就在想菜色了。」收到Syd的一瞪,Lei才从容的带著周延逸往餐厅里面的厨房离去。
餐桌这边,一下子就剩下吕关跟Syd两个人而已。不等吕关开口,Syd像是早就读透吕关的心思,自己先开了口:「你想问,我跟延逸之间的事情吧?」
吕关点点头,收回正想出口的问句。Syd显然是有预谋的,所以才把Lei跟周延逸支开,想单独跟吕关说话。
「延逸的确是我的亲生儿子,DNA也鉴定过了。诚如你心中所想,他是我在十四岁时出生的,只是我到三十岁的时候,才知道有一个儿子的存在。」Syd缓缓到来,彷佛他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而是在讲一件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那他的母亲……」十四岁?这在当时可是件轰动的事情。吕关有些震撼,如果真是这样,那Syd跟周延逸,确实是一对年龄相差甚短的父子了。
「死了。」Syd简短的结语。「应该是我那个时候的家庭老师,二十几岁左右吧?我国中毕业的时候,她也离开了,在我快要忘掉还有这麽一个人的时候,律师就带著十六岁的延逸到我面前,把我跟Lei都吓傻了。」Syd一顿,补充了一句:「那时我跟Lei早就在一起了,突然蹦出个儿子,实在是惊涛骇浪的事件哪。」哈哈的乾笑了两声,Syd目光中似乎出现了一些感伤。
吕关没有回话,静静的听著Syd往下说。「其实,我第一眼看到延逸的时候,就知道这孩子一定跟我有关系,他长的很像我吧?」
「确实是有几分影子。」吕关赞同的点头,「哪……他之前――」难道,他第一眼看见周延逸的晦暗,是因为这个原因嘛?
「我不知道你第一次遇见延逸的时候,是什麽样的看法。」Syd笑笑,「不过……他的母亲很爱他,延逸也是,只是……那个女人无法接受延逸的性向。」说到这边,Syd有些茫然的低语了一声,或许跟遗传有关吧……
那个女人,是指周延逸的亲生母亲吧……
「延逸从以前、从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个性就是这样了。好像很开朗、好像无悠无虑的样子,可是偶尔他静下来发呆时,我知道,那孩子不快乐。」启只是不快乐而已?那种眼底的黑色,几乎将他吓到。
那时他上前,抱著周延逸问,可是周延逸什麽都不说,顶多安静的回抱著。
那时他才知道,这孩子不是柔软的花,他浑身都长著刺,而且是往内长著的刺,像是温柔的不敢去伤害人。
却残忍的伤害著自己。
「……我……知道。」吕关想起出次见面时的周延逸,还有当初他们还没坦白时的相处,周延逸安静时的眼底总有种深沉的漩涡。
像是把所有感情都搅进黑色的漩涡中,没有光线,没有温度,只是不停旋转。
还有,偶尔他寂寞的笑容。
但那时候的自己却没有想什麽,只觉得那样的笑容,异常的美。
直到後来的分开,他不停回想著那时周延逸的笑容,才懂得、原来每一个弯起的角度,都是他的求救。
可是那时的自己居然如此残忍,视而不见任它侵蚀。
「你对他很重要喔。」Syd看著吕关低头的沉思,猛然打断。「五年前,我第一次看到那孩子那麽重视一个人。」
吕关抬头,看著Syd的笑容,久久不知道该说些什麽话。Syd则是无意的晃著眼钱装著冰块的水杯,细声叹道:「今天我说想要见你,其实最想说的话应该是――谢谢你。」
谢谢你,在五年前给了他重新振作的希望。
谢谢你,在五年後的今天给了他还有幸福的机会。
谢谢你,告诉了他,他是值得被人所爱著的。
「真的,很谢谢你。」Syd重复了一次,眼框边有点湿润。吕关听了Syd的道谢,不免赶紧回道:「你……过讲了,我其实、什麽也没有做……」我所做的一切,还不够、还不够多。
Syd看著吕关,笑著叹了口气。「他可是很会钻牛角尖的,以後你还有得忙喔。」其实,吕关什麽也不必作,对周延逸而言就够了。
你的存在,只需这些。
「啊――说我坏话!」从身後响起了周延逸的声音,Syd一脸尴尬的嘿嘿笑两声,装傻道:「你听错啦――啊、看起来烤的钢刚好呢。」探头,周延逸手里的菜的确是很香。
「我来拿吧。」吕关看周延逸手里的造型盘有些大,赶紧起身接了过去。
「嗯,小心烫,拿这两边……对了,Syd,Lei好像说有什麽东西烤焦了……要你过去――」
「什麽!?」烤焦了?Syd一听脸色大变,不等周延逸说完话拔腿就冲进了厨房,远远还能听到Lei和Syd在里头大喊些,我不是已经把东西都弄好了吗、谁知道那烤箱再次加热会这样……等等的话。
留在餐桌旁的周延逸与吕关相视而笑。「他刚刚都跟你说些什麽了?」周延逸把盘子拿给吕关,小声询问道。
吕关笑笑,耸肩。「閒话家常。」而周延逸脸上果然露出的狐疑,吕关的眼睛稍稍眯起,低身在周延逸耳边模缩著细软的头发,「延逸,我觉得、我们真的是很有缘分。」
「什麽跟什麽啊……」耳旁是吕关的低喃跟吐息,周延逸笑骂著回道,腰上也多了吕关棝著的手臂,从屋顶洒下的阳光,好温暖。
还有他的吻。
身旁流动的是安静的风,听见的唯有灵魂深处传来的心跳。
刚刚,Lei问他、曾经那麽坚定的放过手,现在反悔的原因是什麽?
「不会……再离开我了吧?」一吻方休,另一只手缳过肩颈,紧紧将人抱在怀里。
「只要手还牵著,我哪里也去不了。」周延逸笑,五指与在自己腰上的那只手,紧紧相扣。
我说,放开手的理由需要很多,需要非常的多。
「可是,那个人跟我说,握著手的理由却只有一个而已。」
如此的傻,过去的我却选择了复杂的那条路。当初放开你,我不知道用了多少的理由说服我自己,说服你――而现在,我终於抓住你伸来的那只手。
因为,我需要你。
仅仅如此,我不用在海底仰望著你如泡沫飘去,你终於找到了我,站在我微弱的灯光下,结束了你的追寻,结束了我的寂寞。
「……看来,我们现在出去不是时候耶……」
「算了,反正这个拷箱也需要重新清理一次了。」
「要清你自己清,早就跟你说我都弄完了、你要加热用微波炉不就好了吗?」
「你确定,让我一个人清理?」能干之於Lei,偏偏不进灶房,虽然切得一手好水果、但是从小身旁跟了个准厨师的Syd,对於料理食材的机器选择「我这一生不用具备这方面知识」的决定。
「……算了,你去旁边先把那陀东西处理掉吧……」叹了口气,Syd回过身,看著静静站在阳光底下的那两个人,笑容不自觉扬起。
爱情一开始并不等於幸福,温柔的放手,残忍的逃避,同样意义。勉强求来的不会是爱情,逞强离开的只是在欺骗自己。
可是无论做过多少次错误的选择,都有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需要我吗?)
(比需要更多的话,我想我爱你。)
<全文完>
`〒▽〒′完结篇啦……我终於把一个坑填完了……(唔?重新写定版!?这时候先让我高兴一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