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不难----趴趴

作者:  录入:01-10

好容易听到敲门声,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三步并两步的跑去开门。
"小昕,你怎么才回来?我都急死......周章?你......你怎么会来这儿的?"
门外站的是我重案组的同事,他脸色凝重,见了我,大吃一惊。
"若权?你不是请了病假吗?怎么会在吴Sir家?"
"啊?我......我......哦!我一个人生病在家没人可以照应,吴Sir就让我来他家住了......"
"是这样啊!我问你,你最后见到吴Sir是什么时候?"
最后见到吴Sir?
我的心咯噔一下。
这种问话我再熟悉不过了......
"是不是吴Sir发生什么意外了?"
"吴Sir今天一整天都没来上班,下午4:23分,有人在沙滩边的小林子里发现了他的尸体!"
我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昨天晚上吴Sir打电话回来,说他见到老朋友,不回来了,让我好好照顾小昕。
当时他说话舌头都打结了,一副喝得大醉了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也暧昧得让我鸡皮疙瘩直掉。
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他是自杀还是他杀?"
"初步鉴定,不是自杀。现在尸体已被带去法医室,做进一步研究。"
蓦地,我的脑中就只有四个字--魑魅魍魉!
虽然会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但除此之外,我再没能力去思考别的了。
"若权!若权!"一双大手在我眼前来回晃悠,我回过神,看见周章焦急的脸:"你没事吧?"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答:"还好!毕竟,毕竟同事这么多年了,突然......"
"我理解!"周章拍了拍我的背,"吴Sir有个独子吧?我来是想让他去认个尸......"
小昕?我又陷入了剧烈的头痛中......
不知道小昕知道吴Sir死后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死的人是吴Sir......果然,他才是小昕最重要的人哪!
天!我在想什么?这个时候还在想什么重要不重要的!
"听说,听说......"周章搓着手,像是不知道如何启口。
"你说,我听着。"
"听说吴Sir有一个独子叫小昕,吴Sir除了他以外没有别的亲人了,所以......"
"什么?"
"我......我想领养他......"
"你?"我一愣:"你和吴Sir无亲无故的,为什么要领养小昕?"
"我......我......"周章的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我顿时明了:"是林科托你来说的吗?"
"......"他的沉默已让我知道答案了。
一股无名之火顿时涌上心头:"他为什么不自己来说?"
"他说......他说......"周章的脸憋得一阵红一阵白的,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说什么?"我直觉答案不是我想听的。
"他说你对吴Sir的儿子心存不轨,所以一定不会答应让他来领养的!"
被我问急了,周章干脆把眼睛一闭,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我当时表情如何,只知道周章睁开眼睛后看着我时吓得不清,我想我的脸色一定不好看。
不过,我认为任何人碰到这种事情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的。
对小昕动歪脑筋的人明明是林科自己,他倒好,在局里的同事面前抢先说起了我的不是!
此刻,除了"找到林科然后揍他一顿"之外,我的脑中再没有其他想法了。
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肝胆相照,我呸!
"若权......我,我和你同事这么多年了,所以,所以不想你做错事,而且我们都知道,吴Sir待你不薄,你千万不要对他儿子......"
"你不要听那混蛋放P!"没等他说完,我就吼了出来。
"你是说......"
我冷哼一声:"我是说你回去告诉林科,小昕以后我照顾了,不劳他费神!"
由于我很少说话这么不客气,周章一下子愣在了门口。
"若权哥?你朋友吗?"
僵持中,小昕疑惑的声音传来。
周章回头,看向小昕,张了张嘴,又苦着脸回来望我。
看他的意思,怕是不知道怎么对着小昕这张可爱的脸说出吴Sir的死讯。
同样,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聪明如小昕,一下子就看出了有问题。
其实,我也知道,这种事想瞒也瞒不住的。
俗话说的好,长痛不如短痛,迟痛不如早痛。
于是,我双手扳着小昕的双肩,微微弯下腰,定定地看向他的眼睛:"小昕,你听着,你爸,出意外了!不要哭!你是男子汉了!你不需要为你以后的生活担心,会有人照顾你的!你现在抬起头来,告诉旁边这位哥哥,你希望以后由谁来照顾你的生活。我,还是林科?"
其实不用问,答案我早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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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我所料,小昕毫不犹豫地拉住我的袖子:"以后,拜托你了!"
我像是抢赢了玩具的孩子,微微有些得意地看向周章:"听到了吧?你回去跟林科说,我没有他这种朋友!"
说完,我不客气地拉着小昕进屋,"砰"地把门关上。
我以为,门一关上,他伪装的坚强会全副瓦解,然后大哭一场。
我也知道,这是失去至亲的必经阶段。
于是,我偷偷攥紧了口袋里的手帕,随时等他爆发。
我甚至把要用来安慰他的话都在脑子里默默组织了一遍,就等他眼泪奔腾而出的那一刻了。
意外的,他抬起头来,给了我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这个表情我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觉得从头凉到了脚底。
忍住心里不断翻腾的异样感觉,我开口道:"小昕,以后我是你唯一的亲人了,所以,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掩藏什么,想哭就哭吧!"
他没有答我,只是说:"若权哥,以后,你会一辈子和我在一起的,是不是?"
我有些木然地点头,却弄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小昕居然还可以展露这么美丽的笑容。
依我的经验来看,他是因为吴Sir的死而受到了太大的打击,从而把真正的情感深埋了。
而我知道,再大的伤痛都会被时间治愈,所以目前,我只有寄希望于时间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论少了谁,地球都还是一样转动。
当我回局里上班时,一切都没有改变,听说"扫黄组"已经调来了一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做组长,甚至没有见到有哪个人因为吴Sir的死亡而悲伤一下。
心里很凉--什么时候,人情已冷漠至此。
中午的时候,扫黄组来人搬了个大箱子给我,说是吴Sir留在办公室里的东西,现在就交由我处理了。
我简单地谢了一下,就开始整理这些遗物。
好在他留下的东西不多,只一些正常办公时会用上的小零件。
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这些东西中,保存得极其完好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脸模子和小昕很相似,照片的背面写了一个字:樱。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就是吴Sir的妻子了。
从照片保存的完好程度上来看,吴Sir是真的如传言一样,很爱他的妻子。
此外,在一本小本子上,5月12日被用黑笔重重地圈上了,上面注了几个字"樱的忌日"。
就我所知,吴Sir的妻子是生小昕时难产而死,这样看来,5月12日同时也是小昕的生日了。
想到这一层,我有些暗暗地开心。
因为如果两天后就是小昕的生日,那我至少可以给他点惊喜,这样是不是可以让他心里的阴影有所消散--我心里没有底,不过还是这样做了......
那一天,我买了一个好大的蛋糕,早早地就回了家。
拉上了所有的窗帘,熄了灯,在蛋糕上插上了生日蜡烛。
昏暗的烛光中,我终于等到了门开的刹那。
就着门口的光,我清楚地看到小昕脸上乍射的光芒。
他的表情有些激动,说出来的话却在我意料之外:"若权哥,你......你为我们准备的烛光晚餐吗?"
我装做不懂,轻敲了他的脑袋:"小脑瓜里想什么呢?今天是你的生日!怎么这么糊涂!自己的生日也能忘了!"
他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闷着声音说:"我从来不知道我居然还有生日,我只知道......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那一晚,他喝了很多酒,白皙的脸上两团酡红,溪日清澈明亮的大眼蒙上了一层薄雾。
烛光摇曳中,我竟心跳加速。
咽喉处一阵干燥,一阵热气扫过脑际。
我知道,我清楚地知道,这种时刻,我应该把持住自己。
可是,心跳的速度竟是那么快。
摇摆不定之际,小昕突然趴倒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他不是那种哽咽着不愿哭出声来,而是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这一点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像这样放肆的哭,似乎真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倒真叫我不知所措起来。
我只能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不停地抚着他的背,想让他平静下来。
他一感受到我的动作,整个背就"倏"地一僵,反射似地转过身来,猛地抱住我的腰。
我这才稍微看清他的脸,眼睛哭得肿肿的,鼻头红红的,眼泪、鼻涕、口水--如果我还能分清这三者的界限的话......
唯一的结论就是:他喝醉了!否则不会哭得这么不顾形象的。
对待喝醉酒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都顺着他。
于是,我边伸手揽着他,边轻声问道:"怎么了?学校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还是对你爸爸的死至今都不能释怀?"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若权哥!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你!除了你,世界上再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好了!"
"这什么话?"我笑道:"世界上最疼你的是你爸爸!"
其实我还想说"林科他也是真心对你的",可是现在我正气着他呢,所以绝没可能再提他的名字!
小昕并没有接我的话,反而惨然一笑:"我那时把娜娜带回家......你有些不开心了......可是你知道吗?她身上有股好好闻好好闻的味道,她告诉我她洗澡时喜欢用茶爽香皂;后来我又带来了几个女生,小琳说她喜欢喝苦咖啡,喜欢吃甜巧克力;菲菲从头到脚一身阿迪的装扮,云青是我在网球场上认识的......若权哥,她们,她们都和你的喜好很像是不是?其实......其实我不是喜欢她们......我是喜欢你啊......我喜欢你......喜欢你......"
那时的小昕,怕是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总之,他把鼻涕眼泪蹭得我一身。
我强打精神,努力镇定,却也知道,我的心乱了......
把他哄上床,帮他盖好被子后,我也回房间了。
可是天知道,那一夜,我失眠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却又清楚地知道,小昕不是说着玩的,他,怕是真的喜欢我了......
12
我一直自认为还算个正人君子,所以,在那一个辗转难眠的夜晚,我计划好了一切。
为了小昕以后的人生,我注定是要让他先绝望的。
我所要做的并不难,只需要找个女人配合我演一场戏。
这出戏不但要浇灭小昕所有的希望,也必须湮灭我心头上日益上窜的火苗。
第二天,当我顶着黑眼圈走出卧房时,便看到小昕忙碌的身影。
见我出来,他停下手中的事,甜甜地一笑,道:"若权哥,我已经把早餐准备好了,过来吃吧!"
我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便一头钻进了卫生间。
整理好有些混乱的思绪后,才出来。
"小昕,你今天要考试吧?快点吃,吃完了好好考!"
"恩!一定会的。"
他边说边把沙发上的运动背包拎起,随意地搭在肩头,塞了块面包在嘴里,跑了。
我则踱回书房,翻出吴Sir的遗物,我记得里面好像是有一本通讯录的,虽然本来我是不大愿意去动别人的私人物品的,可是情势所逼,我也只好这样做了。
大概翻了一下,很快就找那本黑色的通讯录,翻开到X页,里面正是我的目标人物--白琏。
以前和吴Sir在一起的时候,我曾听他提过,干他们这行的,手头一定要有三五个线人才方便破案,而我知道,他的线人无非就是从事那种行当的女人。
这个叫白琏的,我曾听他提过很多次,应该是个仗义又聪明的女人。
本来,这与我无关,可现在,我急于要找一个女人,一个可以逢场作戏的女人。
无疑,她们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我拨通了电话,说明了我的身份和目的,还答应给她一笔可观的酬金后,只一小时,那女人便出现在我面前了。
大波浪卷的头发,染成了棕黄色,嘴唇涂得血红,衣着暴露。
我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挑剔道:"把你脸上的装都卸了,然后换套正经点的衣服!"
"阿Sir!"女人见了我先是一愣,然后眯了眯眼睛,笑得诡异:"你真人要比镜头上帅得多哦!"
我不耐烦地推开她缠上来的手,一点也不客气:"白小姐,我找你来不是请你废话的,如果你真的这么喜欢说话,对不起!我去找其他人!这种钱,有的是人想要赚!"
她听了后,撇了撇嘴,二话不说,把手一伸:"先付我一半钱,我去买套衣服,事成后你再付我另一半。"
我笑了--这个女人的确识相。
至少--她真的如吴Sir所说,是个聪明的女人。
我付了钱以后,她很快就换了身清纯的白色连衣裙站在我眼前,脸上画了层淡妆,一副乖巧可人的模样。
我不得不赞叹造化弄人,一个流落风尘的女人居然可以装得这么清纯,那些大学里的纯情MM恐怕都要自叹不如了。
那小昕呢?他时而像个易碎的玻璃娃娃,时而乖巧得像只小猫,时而是只浑身长刺的小刺猬,转眼又冷静成熟得和他的年龄不符。
小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会有那么一天,我可以拉下你的面具,看个真切吗?
"阿Sir!发什么呆?迷上我了吗?"
白琏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娇笑不止。
我叹了口气,请她进屋。
"呆会儿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知道!"
她有双狡黠的眸子,我相信,这样的眼睛只属于聪明的女人。
聪明的女人,不会坏事--我一直都知道。
于是,小昕兴冲冲回来的时候,迎接他的,是白琏的笑脸。
她一边热情地帮一脸呆相的小昕拿下背包,一边柔声道:"你就是小昕吧?权经常说器你!你真的和他形容的一样可爱!难怪他经常说有你这样的弟弟真是幸运呢......"
"权?"小昕如遭雷击,反射性地跳开,瞪大了眼睛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我家?"
"啊?"这次换白琏瞪眼睛了,她转头,不可置信般的问我:"权?难道你没跟小昕提过我吗?"
我暗暗佩服:这个女人不去做演员,实在是浪费了!
于是边走过去边笑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一直都没有机会跟他说呢!来,小昕,我来介绍一下,她是我的未婚妻,叫白琏,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没等我说完,小昕就冲了出去,"砰"地一声掼了门。
长舒了一口气,我一下子软在了沙发里。
掏出剩下的钱,递给白琏:"谢谢你!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他这么跑了没事吗?"
她接过钱,问。
"他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会回来的!"我笃定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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