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影盯了我半晌，叹气道："那你准备怎么回去？现在外面碰见可疑的人都会抓回衙门彻查，这个客栈也被搜过好几遍了，如果不是我带你躲得巧妙，早就被抓了送官府。你就凭着一顶纱帽？"
我道："我还会易容啊！"
帘影道："你真当易容是那么容易的？"
呃，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你易容地天衣无缝，只是因为在你用药的基础上天玑或者我施了法术在你脸上，才能显得真实无比。天玑和我失了法术之后再也没让你易容过了吧？蹩脚的易容反而更令人怀疑。就是这个理儿，明白了？"
我似被打了一闷棍子。
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原来我引以为豪的易容只能勉强算个蹩脚，自认不错的轻功至今没派得上什么用场，太他妈窝囊了！
帘影道："别胡思乱想了，听我一次吧。"
我看着他闪闪的眼神，不由地点点头。
当晚我想了一夜，过了几天便托了帘影去送信给开阳，写了长篇大论好几张，其实说白了内容无非也就啰里啰嗦一大堆，没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待帘影出了门我亲眼见他走出客栈门口，连忙起身穿衣拿东西跑路一气呵成，顺着先前店小二指的小街小巷施展轻功一路狂奔，不多时便把先前那条街甩到身后。
看着身后帘影大概一时半会追不上来，这条小巷也没什么官差在巡视，我终于放松一口气。
嗯，现在得快些赶回军营了，我这个皇帝兼主帅不在，军营绝对一团乱。
拐过三个街角，突然有丝几乎细不可闻的呜咽声。听声音倒是个女的，很清脆悦耳的呜咽声，丝毫不矫情。在这种地方哭的女人，想我都做皇帝的人了，怎么能不管。
我定下心准备过去看看，就寻着声音走了过去。一转弯，便见一翠衣女子蹲在地上，嘤嘤之声不绝。
我想了一下，还是看看吧。便轻手轻脚走过去作一辑道："姑娘？怎么了？"
那女子一听见我声音就抬起头来，长得果真清秀可人。她看见我一愣，随后便一头扎进我怀里嚎啕大哭，比之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语问苍天。
想我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走了一回女人桃花运，却是在这种情况下。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无福消受？
这么一走神，那女子却趁我不备一把将头上的纱帽摘下。这......敌国的皇帝兼通缉犯就被她抱在怀里......
我一怔愣，那女子却露出了极其诡异的笑容，抱着我的手越加收紧，再开口却已不是温言细语，反而却是男子似的粗嗓门：
"总算让我找到了，摇光星君。"
随着这个陌生却熟悉的男子声音，我惊异抬头，眼前血盆大口，尖牙锋利似乎在冒着寒光。
......靠，为什么我两次都栽在这个画面？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往上是理所当然。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又做了一个梦。
但这次略有不同，梦很漫长，并且真实得可怕。
我梦见我死了，往后岁月如梭，过了几年几载，已经无从考究。柳胡两国经过长久的对峙，终于在劳民伤财过甚的情况下交换质子和条约，皆大欢喜......好吧，也许只是暂时，毕竟两国还是面和心不合。
因为我死了，钟离阳登上了皇位。就如我前些年所预料的，他是一个好皇帝，少年帝王英姿勃发，大赦天下，勤政爱民，一时间朝野上下皆尽称颂。跟我那时候可大大不同了。
......咳，我这当然不是眼红，绝对不是。
随后月弥还是嫁去了卫国。寒云那个小子已经被我忘去了九霄云外，反正也是纯粹为了两国的利益，娶谁他都一样，只是可惜了月弥。
似乎一切很美好，没有我，一切都这么美好。
我默默地看着，默默地思考。
钟离阳批着奏折，累的时候微拧一下眉毛，会看看御书房窗外的景色。微风吹乱了枝桠，粉色桃花瓣蹁跹飞舞。又是一年春到。
几年之间，钟离衡病逝。
还记得他躺在床铺上反常地大口吸气，当时月色正浓，宫中众人已休酣，门外候着的太监宫女听不到他细小的吸气声。我平静地看着，心一点点地下沉，却丝毫没有办法。
细小的呼吸声回荡在房间中，不仔细听是不会注意到的。忽然安静了下来，我靠近看，钟离衡正迷茫地看着床帐，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他的眼睛像是有了焦距，想起了什么，静静地望过来，展颜一笑：
"摇光。"
微弱的笑容转瞬即逝，最后只听到他似有似无的呢喃声："你终于还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看不到自己的身体，不能摸摸他的头，也不能呼叫下人，只能静静地看着，就像前世总是静静地看着人间。想插手，却不能。
我似是终于想起来了什么，接着便看到了那个人。
因为我死的时候连骨头都没剩下，他一直以为我是失踪了。直到天玑下凡来对他说，摇光星君的元魂已散，再也无能为力了。
他不置可否，像刚发现我不在房间时那样，一遍遍地找寻，走过大街小巷，烟雨雪霜。他不是很急，反而像浪迹江湖一般洒脱。行路很慢，因为每一寸土地都会踏过。
甚至是被天玑带回西凌谷的时候他也很平静。
但有次天玑天璇和他吵起来了，天玑动手打了他一巴掌，表情却像被打了一样，眼圈红红地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天玑哭。
很想告诉他不能欺负天玑。她是我们几位星君中唯一的女人，外表强悍，内心却与一般女人无异，甚至温柔得过分。想告诉他，万一他欺负天玑我会第一个站出来。
可没办法啊，我元魂散了，只是有自己的意识而已，连灵魂都算不上。
想告诉他，别再找了，被找的那个人不值得那么牵挂。
想告诉他，夜深露重，在水池边一坐就是大半夜的习惯还是不要学的好，三天两头的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想告诉他，等待实在太过漫长，看不到尽头比任何事都痛苦。不要像我这样。
想告诉他，原来我也喜欢他。
......靠，老子什么时候这么琼瑶了。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典型的欠扁。
这么一想，我又没意识了。
隐隐约约，听到几个声音。
"......你想让他平白无故地出现是不可能的，他元神已散没有魂魄，就算是前往地府也不会有结果......"
......在说我吗？
"......朕知道你的心思，天庭一损两星君，摇光星君生前深得人心，许多仙君更是无心理事，天庭......"
原来如此，我的人缘还没好到这种程度吧。看来是天庭那帮匹夫为了躲公务信口开河利用我这个死人，忒不地道了。
"......你执意的话......"
嗯？
接着谈话断断续续，我听不真切。可最后玉帝老狐狸般的声音还是飘入了我的意识中：
"......既然你答应了，朕也答应你。虽然摇光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才能再世为人，但一定有他回来的一天。到那时候，朕会帮助他出现在你身边......"
......帘影个笨蛋又答应了什么不平等条约......
接着便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感知，没有接触到任何东西。
嗯，听玉帝的口气是要我再重生，那我是不是要重新投胎做一次婴儿？可帘影现在都已经是二十来岁的人类了，等我长到十八岁的时候......
......老子不要跟老头子xxoo！！
一个惊颤，我坐起来！
似乎是黎明的时段，窗外天空的那头渐渐泛着白光，天色还是很阴暗。
我打量四周，深色的床帐，暗红色系的桌椅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置放着，上面摆着陶瓷茶具。柜子立在房间那头，房门紧闭。
低头看，软软的褥子搭在我腰际，身上......空无一物？！
我猛地拉开被子，彻底石化。
下面......
"嗯......"一声低吟从被子中传来，我僵硬地看过去，见一个男人扭过身子，眯着眼打了个呵欠。待看清我后，愣了。
"......帘影？"我疑迟地轻轻唤道。
帘影倒是穿着裘衣，看见我后面色复杂地慢慢坐起身，像是慢动作一样，眼神却从未离开我一秒。看了我半晌后，轻轻唤道："......摇光？"真不亏是我养过的，我俩反应真像。
我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他的手略微有些颤抖，拂上我的脸，又缩了一下，才复捧住。
"摇光？"
我点头。
"这次别那么快走，陪我说说话吧。"
我傻愣了。
我有来过又走了么？这小子是不是睡糊涂了？
没等我说话，他又说："好不容易才见到你，未免你突然消失，我长话短说。"
突然消失？
他苦笑一声："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心里记挂着谁，却总不愿意承认。在天庭的时候你每次教我弹琴都觉得很不开心。我总是觉得，一直跟在身后看着你的明明是我，为何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总是父亲。他自从知道你的心意后就对你视若无睹，不懂得珍惜你，凭什么你只看得到他，却不曾在意我？"
我哑然，一时语噤："那是......"
"让我说完。"他轻轻揽住我道，"那只是嫉妒罢了。后来父亲死了，我虽难过，却也一面庆幸你不会再想着他，谁知我错了。就像你说的，就算不喜欢他了，也不一定会喜欢我。"
这小子在说什么？
"我拖累了你千百年，总是闯祸。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会更自在吧。"他笑笑，"玉帝说了，让我等着你，我就等。等你回来后......我想，真的该放手了。"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你在说什么？"
"你回来后，我希望你能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别再考虑责任什么了。摇光，你没有错，自始至终都没错，不必自责了。"
"但一定要记住，我喜欢你不是说说而已的。哪天你累了想回来，我还是继续等着你。"
如果我是个大姑娘，此时一定泪流满面扑到他怀里嘤嘤哭泣，边撒娇边发誓绝对不分离，上演一场感人至深叫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感情八点档。
可我是个干巴巴的男人，撒娇起来多么恶心人。
但我这会儿总算听明白了。原来之前那不是梦，统统是真的。
奶奶的鸱尾那个混账妖怪，竟然被他三番两次偷袭还得了手。要不是帘影答应辅导次任天枢和摇光，妈妈的老子就烟消云散了。况且为何要我这个模样出场？缺德到境界了，玉帝阴人也阴得忒狠了点。
"你要自顾自说到什么时候？"
帘影错愕地抬起头。我压抑住陌名的怒火，低着嗓子道："改天回来？你脑子秀逗了吧，我没回来那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是谁？托梦？"
帘影的眼睛睁得更大，眨也不眨得看着我。
"放手？说得好听！你上过我之后就想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想得美！告诉你，再这么说老子揍得你连玉帝都不认得！我......"
话音未落，帘影一把抱住我，紧得我肋骨都开始疼。
"你回来了？是真的？"
我回抱住他，心里有点肉麻兮兮的小甜蜜。"嗯，是我。"
我身体猛地一僵，突然感到肩膀的地方有温热的水滴下，顺着脊背滑下去。帘影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头埋在我的肩窝处不肯起来。
我拍拍他的背说："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他停住了，我捧起他的脸，鼻尖对着鼻尖，额头顶着额头，两双眼睛丝毫不逃避地对望着。这一瞬间，我忽然觉得，挡在我们之间的某些东西碎了。
"我想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喜欢你。"
帘影的眼中还泛着丝丝水光，初生的朝阳随着清淡的花香充满房间，他的眼睛明亮得似乎是那久远回忆中月下的一汪湖水，清澈得倒映出我的影子。
然后他笑了，从未见过的美丽荡漾开来。这一生几世，便似乎定格在了这一瞬里。
没齿难忘。
（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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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请问您的名字？
摇光：第几世的？封号还是世袭名字？
帘影：直接答摇光就可以了吧。
摇光：是吗？
流年：饿，恩……
帘影：哦，可我讨厌天枢这个名字，我比较喜欢摇光给我起的现在这个，有点书生气。
摇光：那当然，想当年我……
流年：咳，他们回忆起来了，我们跳下一题。
2 年龄是？
摇光：嗯……活了多少个时日倒是记不大清楚了，不过单单要说这一世嘛……
帘影：直接答……
流年：（拍手）好，下一题！
3 性别是？
摇光&帘影：男。
流年：（点头）不错，真干脆！
摇光&帘影：……
4 请问您的性格是怎样的？
摇光：散漫无主见，没有警戒心。
帘影：经验尚浅，固执不懂得放弃。
流年：……几百年的经验还浅，你让我们凡人怎么活……
帘影：我那是跟摇光比起来。
流年：他都千年老妖了不在比划范畴。
摇光：（掠袖子，一脚蹬椅子上）你他妈说什么？！
流年：太白，我明白你的苦了……
5 对方的性格？
摇光：性情真挚，执着。
帘影：悠然自得。
流年：你们确定没有昧着良心说话？还有，这跟上题的答案基本一致嘛……
6 两个人是什么时候相遇的？在哪里？
摇光&帘影：大殿。
7 对对方的第一印象？
帘影：打着呵欠不务正业的散仙。
摇光：（扭头看帘影）这题你说这么快作什么？
帘影：也……没多快……
摇光：（扭回来）不懂屁事绝对会添乱的拖油瓶。
流年：……光光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爽啊？
摇光：别叫我光光|||||
8 喜欢对方哪一点呢？
摇光：……
帘影：……为什么沉默？
9 讨厌对方哪一点？
摇光&帘影：没有。
流年：为什么这时候这么坦白……
10 您觉得自己与对方相性好么？
摇光：马马虎……唔！
帘影：（捂住光儿的嘴）天造一对地设一双。
流年：……我明白了。
11 您怎么称呼对方？
摇光：帘影。
帘影：摇光。
流年：（小声）且～真是无趣……
12 您希望怎样被对方称呼？
摇光：摇光。
帘影：帘影。
流年：喂……再这么下去会木有人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