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森含糊抗议，双手乱挥脸翻来侧去，拼了命想挣脱，所得的回应是更重的压迫，益森很快觉得呼吸困难。
太好了！可以让人这样活了又死死了再死吗？再说闷死在男人的腹肌，和被美女的H罩杯夹死，这种蠢度真是不分宣致，益森脑袋就要爆炸，更奋力要把脸从多多肚子上拔出来。
「嗯嗯唷！」
放开我！
缺氧还不是最难过，与此同时，温度低於二十的液体，正顺著多多按在他脖颈的手，滴滴答答往下流。
血！
停不了。
多多他……说不定没有血小板！？
益森惊且急，提督就算再强再特异，但那毕竟是原本该待在身体里的东西，放任它这样一喷再喷一定会出问题吧！？念及这里，益森再顾不了其他，握住提督的臀部，用力一抓，然後顺势把身体全部重量往前压。
提督大人发出小小恼怒的声音坐倒在地，益森赶在他冰凉滴血指头再次压来前，撑起身体，俯视那苍白美人，用一亿个认真放声，大叫：
「不要抓！不用你抓，放开我我也不走，再也不走了！！」
这话太灵，多多一听就不再紧抓益森脖子，他轻轻挪下身体，嫌躺著的地板太硬，拉过益森的手要往底下垫。
「等、等一下，手要用，好好……我知道这里不舒服，你、你……先这里！」
益森喘息不已，把多多拉起靠在自己腿上，抓住他纤细上臂，血还流个没完：
「这个要赶快处理！」
大腿蛮好，和胸部比各有舒服，多多放松身体躺平，微侧脸庞，像此时才发现手腕上有个深洞，听益森紧张到声音都变，多多好心解说：
「在流血。」
不然呢？好像我会把这个看成流鼻水！？益森好气又好笑，只好应他，哄道：
「嗯，我知道，我知道，是流血。」
四下找不到OK绷或金创药，益森咬牙，五指一张一收，覆住那伤口紧紧下压，口里道：
「多多，忍一下。」
若是一般人此时不痛晕也必定猛哀後缩，未想这美人浑若无事，好像益森捏的是别人的手别人的伤口，无比温驯地让他摆布，只一对蓝眼定定地看著益森的脸。
「……怎、怎麽？」
上面有尸斑？还是长虫？
美人不语，眼也不眨一下，脸上仍苍苍白白不沾一点情绪，但益森却从那冷淡的眉目间，嗅出这个傲慢大妖的心满意足。
……笨蛋，笨蛋多多。
益森不敢把话骂出来，心里却有点酸。
人类，有时凭戒指毒誓都不足以作证，但这人－这妖－对他短短几个字，却一点儿怀疑也没有，接受得如此乾脆，除了过去千年没人敢对提督大人说谎 ，还因为他对他的信任，如此单纯全盘接受……
想掩饰情绪，益森转开眼睛，勉强让自己专心多多手伤，低声道：
「你……你怎麽戳这麽深？」
意识到他是在数落自己，多多不开心，倾过身体扭过脸，从下往上，一计吻噎住益森。
「……唔唔！」
手里抓著的伤口血脉喷流，黏黏凉凉，嘴里有多多经过第二次经验，还不怎麽灵活的舌头，脑里两个声音一个在哀：不要闹了～你沉醉什麽啊啊啊～这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吗！！？後一个声音则大占上风：多多嘴唇好软，舌头好软，身体好软，亲起来冰冰香香……
「嗯，呼呼……」
两人生离死别已数天，此时天雷勾动地火，抵死相缠你来我往，吸吮舔吻半晌才分，这一吻尽後，多多微微小小地勾起嘴角，很可爱地奸奸笑，後躺回益森膝上，後者晕陶陶的，三魂七魄各丢一半，盯著多多微肿红润的唇看，一会儿才惊觉，手里握著的伤口不再有血流！？
「什……什麽？！」
益森急忙低头，只见刚刚那不断冒血的深洞，肌肉血管蠕动，正迅雷不及掩耳地长合：
「多多，你、你根本……！」根本可以控制！
不早说，看我刚刚白急白怕───！？胆都要吓破，脑细胞死了八百个！益森气结，但看多多炫耀地在他眼前转著完美如初的手腕，献宝的单纯可爱模样，让人再有多大不满都无法出口。
被吃死了。
益森暗恨自己如此心意不坚，但他本来心软，又念及多多自伤全是为他，於是板脸也板不过三秒，只长叹一口，摸摸身下人如丝短发，喃喃道：
「……我的心脏要多强……」要被插能自动复原，要被吓不会停「……才能和你在一起？」
多多眨眨眼睛，也不知听懂不懂，拉过益森要摸摸。
这一陷溺温柔只怕不是五分钟能剧终，益森压住应合的冲动，一鼓作气站起来，指著甕：
「多多，等我一下，我先去……」
他得到里面看看，里面还有……
益森红著脸，尽量不去看提督不满表情嘟嘟嘴，重覆道：
「马上我马上回来。」
说著，人奔到甕前，手按甕壁，借力上跳：
「咦……咦咦！？」
身体突然变得好轻，一旋身，益森人已在甕顶，差点煞车不及扑跌下去。
「怎麽会？」
他来到这间屋後吃不饱穿不暖没得睡被打被砍……惨剧不胜枚举，哪有閒功夫锻鍊，功力突然大增这个绝无可能，又没有出现电视剧里百演不厌：摔下山崖捡到灵芝何首乌生吃的情节。
益森没有想到，他在甕里被丹尼尔．戴米安．玳路易斯．迪恩．奈古拉．达维斯．德契尼三世血一蒸，这新身里多多少少混进了这千年大妖的成份，轻捷强健大增，但是否只赚无坏还是难说。
益森脑里纷乱，手脚丝毫不慢，没五秒人已经滑进甕底，这暗沉沉空间阴森压迫让他胸口一阵闷。
不宜久待。
念头才刚闪过，蓦地甕壁微微一晃，大抵是被提督大人踹了一脚。
「我才进来不到一分钟～」
益森对上头大叫，外头没了声音，只微微听得一声轻哼，益森连忙左右搜看。
「果然……」
找到了。
角落地蜷著一具小小黑身体，包裹的粗布散开，手脚弯曲，看来是不活的。
「……」
这具身体他投生不过一天，而且不能跑不能跳，容易哭容易睡著，委实非常难用，然而现在他的灵魂挣脱，徒留身体，空壳一具，死了是应该，但心中总有点……看著这曾是他又不是他的尸身，益森百味杂陈。
超度怨孽时，你还可以祈祷它一路好走往生极乐早日投胎，现在这种情况……完全颠倒的情况，他不知该说什麽。
「不管如何，还是要带出去。」
益森小心翼翼，弯身去抱，然而触手就知有异，那小身体居然暖暖温温，心儿跳得有力，益森大惊，低头看去，怀里小小人儿黑眼睛刷地睁开，紧紧盯著他的脸，益森心里一阵发毛，脱口：
「你是谁？」
那刚刚发育的小小声带哪里能答，小婴儿还是死盯他，然後费力地伸起他的小小手，往益森心口软软插过去。
「……啊啊？是……你？」
多多益杀 39
揣著一个不断掉眼泪、又不住往你的胸口戳戳戳的小娃儿，益森往外爬的难度大幅提升，好不容易攀到洞口，好巧不巧，这时甕壁又挨了提督大人一脚。
「哇啊！」
益森左手一松，危急间幸得脚在甕壁上略略借力，不然就要摔回去变成肉泥，灵魂出窍可回召，碎肉只能做水饺，益森心头狂跳，怀里小娃娃哭得肝肠寸断，让人心烦，手忙脚乱来到外面，益森直喘，正要抱怨道：
「多多你要杀──」了我吗？
後三字堵在嘴里，因为那美人正一脸异样地看著他，正确地说，是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的黑娃娃，表情复杂姿势僵，益森从没见过他这付模样，忙问：
「怎麽了？」
难道发烧？说著人上前两步，就要去摸他的额头，手刚探一半，就被多多用力拍掉，後者不管益森甩手叫痛，无比严肃地他问：
「是你吗？」
这话问得没头没脑，益森”啊？”了一声，蓦地眼前人影晃动，提督电闪也似欺近，单手把益森的头下扭，结结实实一吻堵了上来。
「咦咦唔？？」
益森吓得差点把手里小婴儿往地上摔，嘴巴张开，刚好感觉软软舌头探进来，但这不是什麽豔福，益森很快就醒悟，因为提督大人经过几次练习，吻技还不怎麽纯熟，这一亲非常凶猛，差点没把益森咬死。
「唔呜呜！」
这是舌头！不是什麽和你有仇的吸管！
益森含糊抗议，但挡不住多多的强硬，好容易後者才放轻松了些，益森软软地舔了多多的嘴唇，两人又吻了起来，这下彼此只是互相碎碎地亲和响亮地吮，纠缠持续好长，直到那个人类差点气之为断，恍惚间，听见多多说：
「是真的你。」
不是那个对男男恐慌到神经失常的陆浩辛，他细白柔凉的指头摸了摸益森红润的唇，向那个因为热吻有点失神的男子说：
「你没有逃。」
「……是的。」
益森迟到半秒才回神，慢慢咀嚼多多这几个字，他说话一杯冰水也似地平淡，话里也不关风月情与爱，但让他整个心都酸，酸里有甜，甜到眼睛有点发潮，他实在不知怎麽表达心里话，於是轻轻握住提督冷冰冰的手。
「……」
多多皱著眉，握手是新玩意儿，他对这个不知不该回应些什麽，於是任著益森牵，两人肩并肩，一高一美站了好一会儿，益森把他拉近了一点，柔声道：
「回握我，多多啊……啊啊啊！！」
他忘记，在与多多说话时要精确定义量词和受词！
以免……以免，靠！益森龇牙裂嘴忍著不因为手痛哭出来：
「轻一点，我……我……」
真麻烦！
多多极可能是恼羞成怒，甩开益森，在他全身上下摸摸摸，终於选定一个凸出好拉的位置……用力抓著他往前外走。
「多多！！鼻子鼻子鼻子～不能呼吸了～～呜～～」
□□□自□□由□□自□□在□□□
「……第三百一十七间，完成！」
花妖弹了下木质记事板，满意地看著大宅的清理现况，它已认清，多个笨蛋小九只会拖慢正事进度，於是把那个哀哀叫“让我帮忙～让小九帮忙嘛～”的小木偶锁到扫具箱里，专心埋头工作。
「力量……增加了。」
花妖枝桠横出，满意地看著荆荆叶叶舒展忙碌，本来它枝叶再怎麽延伸，极限就是大屋上下三层，只能同时打扫二十间房，现在可以同时打扫五十间，然後一边烫衣服折衣服晾衣服和烧开水。
这就是爱，对提督大人的爱！
「不对，现在不是崇拜大人的时候，得快……」
花妖打破自己满天粉红泡泡，正要振作精神，投入下一轮更高速的清洁工程，猛地听到门把小小旋转声，花妖满脸堆欢，抖擞花瓣，灿烂恋慕地回头一声：
「大人您英明地决定放弃……啊啊呀！？大人！您这是……！您的尊体受伤了？血啊！您珍贵的血！衣服，衣服脏了！！！！」
花妖震惊地差点闭过气去，飞掠上前，却见他家主人手里抓著一个跌撞笨拙发乱鼻红的物体，似是……
「啊，臭人类！」
怎麽和小强一样打不死？还比以前更丑，话未出口，敏感的花妖赫然发现一个晴天霹雳：
「为什麽麽麽……！为什麽你这个下等生物身上会有大人的味道！？」
「洗澡。」
多多不知他的从属正经历怎样天崩地溃的重大打击，简单地交待：
「我要洗澡。」
「……是……是的，大人。」
花妖虚弱地挤出几个字，心痛如螳螂咬，勉力燃烧自己对提督大人的热爱，极力对益森视而不见：
「小的马上帮您准备，您今天想要怎样的沐浴？泰式？日式？中式？义式？德式？混合一式……臭人类你看什麽看！」
「……看你有没有拿世界地图啊。」
见花妖一如往常地不友善，益森被提督拉得差点窒息，把小黑娃往地上一放，照旧与它拌嘴：
「或者你还有研发火星式洗澡、土星式洗澡、还是金星式？」
「下等生物果然没脑！太空没有水，臭人类！」
「臭？你说我有你家大人的味道。」
「！！」
花妖噎了一下，随即重整阵势：
「你除了提督大人的部分外都很臭，不要薰坏我家大人娇贵的鼻黏膜，给我滚到外面喷水池洗……不对，你那肮脏的血统说不定会污染里面养的珠鳞，啊啊～～大人，衣服，请先著衣。」
花枝叶藤回伸，带进一件轻软丝罩衫，它温柔无比地替他家主人披上──同时丢了一块抹布到益森脚下──嫩叶拂去多多脸色一小处血污，柔声道：
「您觉得泰式怎样？让我为您舒展一下疲劳。」
多多不置可否，略略对益森示意道：
「你选。」
花妖响亮地倒抽一口气。
在敌人痛苦伤口撒盐是不道德的，小天使在脑里温柔责备，但益森还是忍不住听从洋洋得意的恶魔絮语，眉挑嘴笑，很坏很慢地一个字一个字道：
「鸳、鸯、浴。」
□□□自□□由□□自□□在□□□
「大人，这就是传说中的鸳鸯浴。」
这间浴场四处洁亮，点著略黄而暖的灯光，烧淡淡的檀香，大池白玉镶底，泉声哗然，波纹盪漾间，只见一对色鲜羽丰相亲相爱的鸳鸯。
看鸟洗澡？
多多沉默地看了一会儿，他对禽鸟生态没什麽兴趣，很快就无聊起来，但那人类……怎麽，还不来。
他把眼睛留在池里相戏的水鸟，心思却转回刚刚。
『鸳、鸯、浴。』
刚刚益森这三个字一出口，花妖如遭重击，委靡在地，提督不明所以，正要唤它起来准备那什麽殃……的洗澡事宜，就见花妖长藤倏出，当地打掉了一个柜子的锁，咚咚咚扫把水桶倒了一地，还滚出一个小木偶。
『───大花坏蛋……咦益益益森！？』
小九灰头土脸扁著嘴，看到益森惊喜交集，冲上去抱住他的腿，眼泪鼻涕都蹭在他裤脚，哭道：
『益森不死了益森你不会死了吧？呜呜，你死好久……益森……』
『大人，我们先去。』
这边一团混乱，提督大人看不懂，有点儿不耐，正想伸手把那个人类拖回来，唰地花妖技巧地挡住他：
『请让小的带您先去准备一下。』
准备什麽？
提督瞪著水面，脸罩薄霜，见它主人不开心，实在比杀了它还痛，花妖“啪啪”翻著手上MINGMING书坊出版的百科，出著主意：
「大人，这是鸳鸯没错说不定是要在水里追逐这些鸟类。」
是吗？
这样好玩吗？
提督更显疑惑，但这是那个人类的选择……於是一点头，让花妖为他除去鞋袜，跨进水里，来来回回踏了几下，他身轻如云，行动优雅，在水里如履平地，烟环雾绕间，画面极美。
水仙水仙～！！洛神洛神～！！
花妖自顾自感动陶醉著，那对鸳鸯可没有这种閒情逸致，要知提督大人一进池，水温立时低十度，那两只苦命鸟儿先是受冻，继而被多多迎面而来妖气一迫，顿时惨叫一声，交颈而亡！
那美人看著逐渐沉进水下的鸳鸯，伸手扯住它们的翅膀提将起来，回头：
「然後……吃吗？」
多多益杀 40
「益森救命！小九出不来了～」
「唉。」
益森长长叹气，帮著那挣扎不已的小朋友，从万恶的套头毛衣里解救出来，眼睛眷恋不舍地看著空盪盪走道，美人早已走得连背影都看不到。
刚刚那一段，小九哭花妖叫，脚上还挨了小黑娃娃一口咬，真的是一片混乱，等益森抱了小九拍掉阿茶，跳一下脚，回头多多已被花妖拉得不见踪影。
死妖怪！明明没长脚还跑得那麽快！
益森暗骂在心，还有五十句脏话要奉送，裤脚上传来轻轻的一下拉动，低头只见那银发小孩，整张脸埋在他的大腿上，送给他眼泪鼻涕还有软软的一声：
「益森……小九以为你死掉了……」
其实是死了没错，益森心里百感交集，看著地上自己的影子──他还有影子，他现在是益森的身体，（部份）多多的血，所以他既是人又是妖的……人妖？益森脑里一片混乱，隐约听到小九的抽噎。
「……益森和大家一样，都要丢下小九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