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时候的误会,是生与死的差别。
[E.E,你太容易怀疑和误会别人了......]
[是吗?但是我的事情不需要正王之力的族人来管。]
[对于曾经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那是你们的事情,再见!]
......
阳光透过保健室外的落叶松的枝叶地射进房间,在地面上和床上留下一片斑驳。
听着朱雀沉稳的呼吸声,鲁路修要安心多了,不过一想起朱雀昏倒时的样子,如今还是心有余悸。相比思考种种的为什么鲁路修更想欣赏朱雀的睡脸。难道说有人故意创造只是我和你在一起的机会吗?鲁路修想,顺手解开朱雀的外套,和衬衫上的几颗扣子。他把脸凑了过去,和他无数次想的一样,嘴唇碰了一下朱雀的额头的皮肤。
他感到难得的真实。
任何人都会在有意识的时候刻意地控制自己,所以在梦境中往往才是真正的自我。人真正的本质不是灵魂的要求,而是身体的希望。
可是灵魂毕竟是控制行为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心里突然隐隐作痛起来,到底,朱雀还不是他的。
窗外微风起,落叶松枝随着风的心跳慢慢地舞蹈,阳光颤动,朱雀脸上斑驳的影子随着时间移动着自己的形状。鲁路修看了一会儿,忽然泛起了悲哀,于是把头埋进了膝盖。
****
星空像一块巨大的屏障,把整个世界完完全全地笼罩,让一切融入自己的色彩里。
褐发的小男孩看着远处发亮的地平线,问道:[鲁路修,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吧?和娜娜丽。]
[当然,除非我们都活着。]鲁路修回答,他看过太多的死亡,他看过的死人比朱雀想像的还要多,那一大片大片的血水里也融着母亲和娜娜丽的血。
[活着......吗?]朱雀想。或许在杀死父亲之前他对死亡根本没有太深的概念,以至于他总喜欢根据自己的情况来办事,没有任何阻挡--见面的第一天就打鲁路修,娜娜丽消失时的勇气。直到父亲的血染红了自己的手,他才真正的长大了。
[这么说来,我们都会死吗?]朱雀接着问。
鲁路修点了点头:甚至还会很早。
朱雀抱住自己的膝盖,小心翼翼地问:[鲁路修,告诉你的父亲,请他不要打仗了好吗?]
只听见对方笑了起来,笑得很无奈:[如果真的是这样,我们就不会见面了,你认为呢?]
[会死的......]
鲁路修看了看朱雀,天使羽翼般浓密的睫毛下绿色的眸子变成了靛色,他牵起他的手,用好听的声音告诉他:[如果真的会死......我会带你走。]
当这个誓言许下的时候,鲁路修并没有在意那么多,他只是想许下这个没有根据的誓言--在自己都没有能力保护谁的时候,没有能力保护母亲和妹妹的是时候,向着一个所谓的朋友,为了安抚他,让他有安眠的一夜,许下的,在太阳撕破黑夜的时候,就消失的誓言。
****
班里的同学回到教室后对朱雀昏倒的事情议论纷纷,猜测千奇百怪,甚至有人大声说没有把朱雀晕倒的样子拍下来真是可惜,他晕倒时有多么艺术等等等。吵吵嚷嚷的声音让帕若黛丝觉得脑袋又胀又痛,她皱着眉毛,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用头发盖住耳朵接着看书。
[帕若黛丝你知道吗?!]突然一个声音传来让她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着声音的主人--米蕾连连道歉,帕若黛丝声音里有些不耐烦问什么事。
米蕾很神秘地说:[朱雀晕过去了诶......]
帕若黛丝一笑,说:[我知道。]说罢低下头继续看课本。
诶呀!米蕾觉得帕若黛丝有些扫兴,一把抓过她的课本,眼睛里闪耀着光彩:[你觉得朱雀为什么会昏过去?]
[身体不好呗......]
[可是他的体力一向很好,就算晕也晕的不是他吧......]
帕若黛丝觉得很无奈,说:[会~长~大~人~......拜托你不要总是那么好奇OK?]
米蕾遗憾地发了一个鼻音,接着有人大喊:[老师来了!!]所有同学慌慌张张地回座位。
老师走到讲台上推了一下他有一千多度的眼睛,眼神故作锐利地扫视了一下教室,最后目光落到两个空位上。
见多识广的老夫子最恨学生逃课。咚!厚厚的一摞书砸在桌子上,老夫子用他特有的男中音问:[谁没有来?]
[鲁路修和朱雀!]不知谁喊了一声。
他两怎么了?
[枢木朱雀昏倒了......]
[唔......]夫子想了想,接着眼睛像滑滑梯一样又滑了下来,他赶紧又推了一下。
该死的......帕若黛丝心里骂了一句,她不知道为什么想这样说,但就是想在心里这样骂一句。
那个......夫子在全班搜索着目标,最后指着夏利说:[你!去看看!枢木同学如果醒了就把他们两个叫回来。]
我?夏利一愣,然后在全班同学的目光下站了起来,[是......]慢慢推开门离开了。
帕若黛丝望着夏利离开,微微眯起眼睛,想:光去多无聊啊......让你看一点有趣的东西吧......于是她又弹了一下手指。
当夏利看到鲁路修如此关心朱雀的时候,真希望自己也能晕过去,甚至有成为枢木朱雀的愿望。她早就感觉出这两个大男孩的关系非同一般,绝不仅仅是儿时的好友只见的那种关系。但如果往那个方向想,夏利宁可从地上掀块砖头把自己砸死。
那你就砸死你算了......不知道谁突然在自己的脑海里传来这样的声音,夏利愣了一下,赶紧向四周看,但马上确定自己周围并没有人。她拍了拍自己的头,觉得一定是看太多的小说造成的后果。
还是赶紧去医务室吧......她想,就拔腿向目的地跑去。
鲁路修是被一阵急促的呼吸声吵醒的。他疲惫地抬起头,慢慢睁开眼睛,发觉床上的人似乎很难受。这突然让他睡意全消,呼地站起,慌忙中带倒了身边的椅子。
[朱雀?你怎么了?!]对方似乎喘不过气来了,鲁路修发觉他并没有醒,赶紧扶着朱雀让他坐起来,拍着他的后背。朱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猛烈地咳嗽。
鲁路修突然觉得手脚大乱,他克制着自己,拼命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回忆着体育课上学的一些受伤的快速治疗方法--结果大脑里一片混乱几乎想不起来什么。
等等......鲁路修一手托着朱雀的后颈,让他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一边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
呼吸困难的时候应该要......
人工呼吸?!
这下大脑真的是一片空白了。
鲁路修想到就满脸通红,他瞪着朱雀的脸,然后目光落到他淡色的嘴唇上......
他咬了咬牙,想: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豁出去了!!!
撬开朱雀的嘴唇就开始做。
夏利轻手轻脚地走到医务室的门口,做了一个深呼吸后,伸出手准备推开门。发现门其实是半掩着的,于是决定从门缝里看看里面的情况--
结果看到鲁路修和朱雀......这让她吓退了几步,捂住嘴巴不要让自己发出尖叫。
鲁路修和朱雀......在......接吻?!夏利突然觉得去掀地板太慢,不如找一块比较硬的墙以最快的速度去撞死。她让刚才的画面在大脑里稍微回放了一下,觉得大脑已经开始充血,脸红顿时成了番茄。
她再次心惊胆颤地走到门口,慢慢移动着自己的脑袋,再次看了看里面的情况......似乎能让她松了一口气。看来朱雀的情况不太好......我需要进去帮忙吗?夏利想,觉得还是不要进去的为好。毕竟......多尴尬啊......
[朱雀在休息,鲁路修在陪他......]这就是夏利回来对老夫子的汇报。
夫子再次退了一下眼镜,问:[那你脸红什么?]
夏利赶紧用手扇,笑着说:[天热,天热!!]
二月份,天热?
【似乎是因为人工呼吸,实质上是接吻--这就是鲁路修的目的。】
帕若黛丝微笔记上用铅笔淡淡地写下这样一行字。然后左手用力捏了一下,最后轻轻地放开。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难得。
****
回总督府的路上帕若黛丝还不忘虐待朱雀一下,她故意没有打车,而是步行回去--这样可以拥有更多的时间。
她心满意足地走近自己的办公室,随手把书包扔在一旁的沙发上,像抓到一直小鸟般的,坐在桌子前逗弄着手中的标志。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拧开台灯,反而让这个房间包括这里的主人变得更加阴森。
好长时间没有听到V.V的声音,帕若黛丝也格外怀念,她准备根V.V通一会话,反正结束与开始的权利由她掌握。
V.V你满意之后该我满意了吧......等到下一个继承者出生,就是朱雀的死期......
E.E我知道你对朱雀做了什么,快停止吧,你真的误会了......
呵,很遗憾,我确确实实听到了,幸好不是那位殿下,幸好只是我,E.E.......
你真的误会了......你也真的听错了......朱雀是......
你到底是如何给朱雀洗脑的,让他如此听命于你们?朱雀的确适合做奴隶--你们的奴隶,那个殿下的奴隶......担心是殿下,不担心是E.E......他可真是忠心啊。
朱雀只是不想让他的上司卷入这件事罢了,E.E我求你,别虐待朱雀了,也请你不要伤害朱雀守护的那个皇女......难道你还想见血吗?......
......
你怎么不说话了?......E.E?
啰唆。帕若黛丝想,把通话给关闭了。V.V一着急就废话那么多......殿下和E.E,如果你们知道我和她是一个人那不是更好玩吗?幸好你们不知道......
她低沉地笑出声音来。而紧握的左手还是没有放开。
门突然打开了。
柯内利亚?!
帕若黛丝慌乱地把手放在了桌下。
[你在干嘛?黛丝?]
[没事啊。坐着休息罢了......]
柯内利亚用怀疑的目光看了看帕若黛丝的左臂,然后走了过来:[你左手里有什么东西?]
[没东西!真的没有!]柯内利亚抓住帕若黛丝的左臂,然后让她的手抬了起来,她反复看着她的左手,发现一点异常也没有,但依然怀疑,不过还是放开了。
帕若黛丝用"快乐"的声音说到[皇姐你真是多虑了!我能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柯内利亚一笑,接着恢复了严肃,盯着帕若黛丝蓝紫色的眼睛问:[你是不是抓组住Zero也没有告诉我?]
[皇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对方似乎叹了一口气:[听说的。]
我是抓到Zero了,但是很遗憾让他跑掉了。
[真的?]
帕若黛丝摊了一下手,说道:[真的。信不信由你啦......]
柯内利亚希望能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丝撒谎的痕迹,但是没有,她也不得不相信了。于是抱歉地拍了拍对方的头。这时台灯闪了一闪,接着熄灭了。
[停电了!!!!]不知道谁在总督府大喊了起来。
柯内利亚按住帕若黛丝,说:[别乱走,我先出去叫人给你拿蜡烛来。]
[哦。]
好像听见柯内利亚往前走了几步,接着说:[以后有事情不要瞒着皇姐,可以的话我很乐意帮你处理。你......]声音突然变了,变得很悲伤:[可别像尤菲一样......]
帕若黛丝地下了头,但是在黑暗里却谁也不知道。
忽然一丝亮光出现在门口,柯内利亚仔细一看,居然是修奈泽鲁,说道:[你,来给帕若黛丝......]
[送蜡烛的。]修奈泽鲁温柔的表情在烛光下显得更加温柔,柯内利亚都有些看呆,他举着烛台说:[你的房间里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早点休息吧......]
[啊,谢谢。]然后目送柯内利亚离开。
皇姐在的时候帕若黛丝表现的对人尤为尊重,而这里只剩下修奈泽鲁的时候,帕若黛丝却变成一脸不屑地托着下巴,翻弄着字典。
[见到我你就这样不高兴了吗?]修奈泽鲁问。
帕若黛丝连看都没有看他:[有事?]
我可以放下它吗?修奈泽鲁指了指烛台,对方嗯了一声,他说:[你今天怎么没有给我说就去上课了?别忘了你身体还没好。]
[我知道。]帕若黛丝低着脑袋,金色的光芒在她的眼睛里,就像置于水晶灯里的蓝宝石。[但是你不用管。]
[刚才技术部向我汇报,朱雀至今还没有回来。黛丝你知道吗?]
知道,他现在在鲁路修家睡觉呢。
朱雀到底还没有醒,鲁路修不能让朱雀一个人睡在医务室里,于是抱着他回到自己的宿舍,让他在这里过夜。
娜娜丽得知后很担心,鲁路修安慰她说朱雀只是贫血晕过去了,已经输完液,一点事情也没有。
[这是你干的好事吧?]
帕若黛丝啪地合上书,抬起眼睛说道:[没错,是我干的,有什么意见吗?我可以改进。]
修奈泽鲁不打算在这样纵容帕若黛丝了,他严厉地说道:[你不能这样做下去了,朱雀到底还是无辜的孩子......]
[无辜的孩子......哈......]
[你一定是误会了!其实是......]
帕若黛丝突然看着他,似乎等着他的下文。而修奈泽鲁只是说了句没事。帕若黛丝也没有考虑,托着自己下巴的手离开后摊在桌面上,不经意地一笑:[误会......吗。V.V也是这样说。]
[你可他通话了。]
[是的。]她眼睛稍微一眯,说不仅仅是通话的时候说过,曾经也说过。
修奈泽鲁看着烛光说道:[他说的没错。黛丝我带你回皇宫,希望你也能停止。]
但这句话彻底惹恼了帕若黛丝,她呼地站了起来,瞪着修奈泽鲁,举起手,唰地打翻了烛台。室内的唯一一丝亮光就这样消逝了,而最后的光在她的眼里的反射显得格外的凶狠。连修奈泽鲁都感到后背发凉。
[出去。]不带任何感情的基调。
修奈泽鲁站着没有动。
帕若黛丝怒了,大声说道:[给我出去!!!]
他蹲下身子摸索着地面上的烛台,帕若黛丝则看着对面墙上的壁画。
透过外面微弱的光似乎看到修奈泽鲁端起烛台站了起来,帕若黛丝咬了咬牙,在黑暗里听的格外清晰。
[关于圆桌骑士的事情......]
[朱雀他没门!!想也别想!!]
过了一会儿,修奈泽鲁缓缓说:[我会叫人给你送蜡烛。但是我明天还回来,到时候希望你再做考虑。]
只听见质地厚重的大门关上的声音。帕若黛丝呼出一口气,瘫倒在椅子上。
修奈泽鲁小心地带好门,想:其实......其实一切的事情我都是知道的。玛丽安娜在自杀之前的几天曾经把这些事情都告诉过我......她本想让这一切都结束的。黛丝......到底你还是一意孤行的。
玛丽安娜,枢木夫人,很抱歉我不能完成你们的意愿......这不是我不能完成,而是帕若黛丝......我希望你们就暂时让你们的孩子受一点麻烦,让她发泄一下也好。或许最后的自责让一切更加方便,也说不定......你们觉得呢?毕竟一直以来你们都把黛丝看作比自己子女还要重要,所以,希望你们也能放纵她一下。
我最后会告诉她的,你们放心吧......可惜现在还不行,现在告诉她她要么会自责,要么根本不相信而做出更糟糕的事情,就像负王之力特有的诅咒......必须在有V.V和C.C的保护之下......
修奈泽鲁向走廊的深处走去,从走廊的金色烛火中慢慢走近黑暗。他是介于正义与邪恶之间的人,就如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线。这样的人往往崇尚正义而心处黑暗,但却等得到永生--正义会包容他,黑暗也能给他一席之地。所以在这一场竞技中,修奈泽鲁到底是最后的赢家,虽然他什么也没有得到,但是他也什么都没有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