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里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空气凝结的让人喘不过气。
[第五天了......黛丝,你是不是打算放弃啊?]修奈泽鲁问。
只见背对着自己的银色身影突然转过头来鬼气逼人地瞪了他一眼。
你烦不烦!我要考虑怎样把伤害降到最小并让他恢复记忆!!脱口而出。
如果是一般的人早就被这一声吼叫吓得退后三步不止,应该也没有那么夸张。但是修奈泽鲁依旧风度翩翩,像照顾迷途而又坏脾气的小孩一样,温柔笑着说:[黛丝,下不了狠心怕是你会很失败的哦。我记得你说过让我看‘有趣的事情'的呀......]
[......]
[当时只是一时生气说的气话吧?]
[我就不明白了!]帕若黛丝说,[你既没有和我签契约,又没有皇帝陛下和我的关系,和C.C,V.V也扯不上理由,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些事情呢?难道说你还有什么理由从中获取利益吗?]
不,只是觉的好玩而已,而且,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对方的话让她仿佛听见窗外轰隆的雷声。
真烦人......为什么身体里流着布里塔尼亚血液的人都是这样的......跟那个皇帝一摸一样!简直就是翻版!以后这种人当上了皇帝真不知道需要多少人来对付他的大脑!!!帕若黛丝咬牙切齿,本来最近的性情没有坏到这种地步,但是由于朱雀的事情和修奈泽鲁的"无意"挑拨,让她更是心力交瘁。
[你放心好了!]帕若黛丝说,[我今天就会试着勾起朱雀的记忆,但是我不想太狠。]
然后拉开红木质地的门,准备在开班之前出去透透气。
诶,帕若黛丝。出门的刹那听见修奈泽鲁说:
只要是记忆,无论你说的再怎么委婉,它还是能到达事件发生时的那种效果......
感到身体忽然的僵硬,就没有了力气。只好深呼吸,慢慢走了出去。
走廊里很暗,特别是铺着红色的地毯,在狭窄昏黑的背景下像一团团凝固的血。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小窗,昏黄的光在窗玻璃上跳跃,迷离的让人觉得这是个没有尽头的路,走过去需要几万个世纪。
感觉眼睛是那样的没有用处,用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墙壁,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掉进了无底的深渊。直到嗅到了一丝清凉,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帕若黛丝站在院子里,这是一个典型的日式庭院。秋晨的余寒和树木枝叶呼吸散发出来的水汽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觉得五脏六腑都是新的了。再次睁开眼睛时,之间金色的朝阳跳出了地平线,万丈光芒撕破了东方的黑夜。迷离的橙色和未散去的浅蓝混合在一起,伴着层层的卷云。在天空的中央形成了一条波光粼粼的河川。
可惜美丽的东西都是短暂的,不仅仅是自然之美宇宙之玄,还有人的笑容。
......
帕若黛丝让朱雀坐在椅子上,声称自己要给他讲个故事,"希望"他听一下,当然,朱雀有权利拒绝不听。
好奇心人皆有之,合情合理的要求往往是人们不会拒绝的,更何况面对的是上司。
她只能用遗憾来回复自己的心情--朱雀答应了。
[那是在一个强大的国家把其他的弱国变成殖民地的时候,有两个孩子相见了......]帕若黛丝说。[那个孩子是日本人,另一个是强大国家的王子......]
朱雀好奇地眨着眼睛,听着她往下讲。
修奈泽鲁像看西洋景似地靠在门口,从门缝里看着阳光铺撒在两个人的身上。他微微眯起眼睛,听着那个真实的故事以所谓"委婉"的方式倾吐。他看见帕若黛丝紧张的额头上的出现了亮晶晶的东西。
帕若黛丝一点一点地往下讲,从朱雀和鲁路修的见面,两个人的交流,相知相识......到和娜娜丽一起的快乐的夏天。她尽量地保证一点也不要遗漏,因为万一遗漏了一处,让朱雀的记忆回复就宣布失败。
开始朱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那是孩童回忆童年最快乐的一段记忆时所拥有的,独一无二的快乐。
帕若黛丝看的有些心痛,希望朱雀能够一直保持这样轻松......但是一些事情的驱使让她不得不下了下狠心。她试图努力地回想自己曾经的凄惨岁月,让她的感情变的更加的僵硬。
果然,当帕若黛丝说到关于朱雀弑父那一段时,朱雀的表情明显的痛苦,逐渐的开始抽搐,然后身体绷直几乎是像雕像一样,瞪大了眼睛。
她忍住停止的念头接着向下说,看着朱雀的眼神逐渐的迷离--让人怀疑这个躯体里是否还有灵魂的存在。
帕若黛丝只说道鲁路修和朱雀分别的那一段,其他的打算之后再说。
朱雀的状态还是极短的差,帕若黛丝拍了拍他的肩膀,朱雀像是遭到电击般的跳了起来,然后跌回椅子里。
她看见他的眼睛睁的巨大,瞳孔骤然缩成一点,在湖水中痉挛,眼泪也顺着面庞滑了下来,掉到地毯上,马上被柔软的毛绒吸收了。
[朱雀......]帕若黛丝问,[你还好吧......]
看着眼前的人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帕若黛丝突然觉的无限自责--没有错的孩子偏偏要承担这些......诶,谁要你是负王之力的唯一继承人呢?谁要他们要那样做呢?
[我......我不是,不是故意的......那天,那天......我......]支离破碎的语言从朱雀的口中倾吐,像犯了错的孩子在逃避大人的追问,偏偏又不想撒谎。
[朱雀不是故意的......]帕若黛丝轻轻拍着朱雀的头,[休息一会吧......]她把手放在朱雀的眼睛上,让它们安详地闭上,然后她轻轻唱起一段旋律:
[They left
We come back
The feathers fly back to bypass wicker
Memory of the left
Stories still exist......]
等到朱雀的呼吸变得缓慢而又深沉,帕若黛丝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她整理好衣襟,准备出去缓和一下心情。
不出她的所料,一出门就看见修奈泽鲁看稀有动物般的眼神。
她当作他不存在,大步离开,到了走廊的拐角,她才说:[别打扰他。]
修奈泽鲁点点头,微笑的神色像是赞同她的想法。
......
鲁路修看着表的秒针一点一下地走动,从朱雀下班的时间到现在他发现秒针已经走了120圈了。但是朱雀迟迟不见回来。
真是让人烦恼的家伙!鲁路修想,其实他也有些担心。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路灯也陆陆续续的点亮,街道上几乎没有人了。
鲁路修尽量不想往坏的地方想,他祈祷这朱雀能够早点回来。
听到楼梯口有慌乱的脚步声,鲁路修赶紧冲到门口。果然,是朱雀回来了。听到朱雀把钥匙插进门的声音,但是声音却很慌乱,根本没有平时的心平气和。
鲁路修觉得不太对劲,赶紧从内侧把门打开。
看到朱雀的样子鲁路修以为自己在做梦--对方狼狈的像落荒而逃似的,头发散乱,眼睛被泪水冲刷的颜色变深,全身松软的如拆了线的木偶。
[朱雀......]鲁路修试着呼唤他的名字。
朱雀身体晃了晃,然后扑到鲁路修怀里抽泣起来。
他碰了碰朱雀颤抖的肩膀,只觉得它抽搐的更厉害了。
根本不明白朱雀发生了什么事。鲁路修伸手把门关上,然后试着用安慰的口气问:[发生什么事了?]
怀里的人使劲摇着头,害怕拒绝什么的把鲁路修抱的更紧。鲁路修觉的自己后背的衬衣都快被朱雀抓烂了,胸口也是一片濡湿感。
朱雀哭的双腿也开始无力,看样子都要跪在地上了。鲁路修无奈之下把他横抱了起来,但是他又突然觉得奇怪--朱雀居然那么轻?!他疑惑着把他抱进卧室,然后放在床上。
本来以为朱雀会就此撒手,但是他却抓的还是那么紧。鲁路修试了几次让朱雀放开也根本是无济于事,没有办法,他和衣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对不起,对不起......]朱雀说,[我真的不是存心想......我不是故意的......]
鲁路修觉得这个状态和七年前是那样的相似。
这是第二次了,见到朱雀哭成这个样。
他只能把朱雀抱的更紧让他有安全感,其他的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这个晚上鲁路修听见的只有朱雀的抽泣声和不时间断的"对不起。"
他托起他的下颚,注视着这个被泪痕搞得一塌糊涂的脸,却鬼神差使地把嘴唇贴上了朱雀的唇。
半昏迷的朱雀根本不知道鲁路修在吻他,自己还是沉浸在那个可怕的梦里。
tbc.
06.
[昨天朱雀哭了一个晚上呢......]
[你说什么?]修奈泽鲁转过头,问。
[我是说昨天朱雀哭了一个晚上,今天还没有来上班。]帕若黛丝伸出手对着阳光,纤长的手指把阳光切成了几层,斑驳地照在她的脸上。
[你是说今天没有见到‘优秀的员工'而感到遗憾吗?你这种状态和罗伊德倒是有点像。]
帕若黛丝并没有生气,很出乎意料地带着担忧的口气说,其实,朱雀今天不来也没有关系,我也希望他休息一下。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修奈泽鲁问。
帕若黛丝哼地轻笑一声,说:[他是负Geass的继承者,我是负Geass的传承人,能不知道吗?]
她抬起头来看见他审视的目光,接着说道:
[当然,我也不会停止我的计划。]
......
被朱雀抓了一个晚上说实话鲁路修睡的并不怎么好,所以他破天荒地地比平时早起了一个小时。
朱雀还在沉睡,鲁路修清楚地记得昨天晚上朱雀好几次大声的哭叫,被他狠狠地摁到被子里然后安慰着他情况才有所好转......直到现在还皱着眉......
鲁路修把手放在朱雀的额头上,让他的眉头舒展开,别那样狰狞地扭在一起。
他的双臂穿过朱雀的下腋把朱雀拉近自己,朱雀身上残留的潮湿温暖的感觉让他迷恋。原本炽热的皮肤现在已经变得冰凉--鲁路修爱怜地用脸颊蹭了蹭,然后把朱雀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
接下来就应该考虑朱雀昨天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了吧。
他可以确定的是朱雀是因为弑父的事情才变成这样,但是究竟是谁搞的鬼他就不能确定了,不过他认为那个人应该认识朱雀。而有意还是无意,鲁路修也不敢随便怀疑。
正想着,怀里的人动了动,接着抬起头睁开了眼睛。
[呜......鲁路修?]
醒了?鲁路修颔首微笑着说。
朱雀张了张嘴,然后用干涩的嗓音说道:[鲁路修,有水,没有?]
鲁路修一愣,然后放开朱雀,走到了客厅。然后朱雀听见哗啦啦倒水的声音。
口干舌燥了一夜,朱雀接过鲁路修手中的水杯就一口气喝的精光。
把杯子放在床头上,朱雀问:[现在几点了?]
[9点。]鲁路修说。
看着床上的人猛的弹了起来,然后抓起椅子上的衣服急急忙忙地穿。
鲁路修一把抢走朱雀手里的外套,朱雀迷茫地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虽然朱雀没有把想的说出来,鲁路修却说道:[我给你请过假了,今天你休息。]然后拉着他把他塞回了床里。
[诶,鲁路修,那个......]
掖着被角,开口道:[你先睡会,一会我有话问你。]拉上窗帘,关上门,房间就暗了下来。
黑暗里,朱雀轻声唤道:
[鲁路修?......]
没人答应。看来他不在房间里了。接着朱雀似乎听见房门打开,然后又关上的声音。
鲁路修......出去了......
朱雀往被子深处缩了缩,突然一些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跳跃到脑海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呜咽起来。
[鲁路修......]你快回来吧。
......
当鲁路修问朱雀关于昨天发生的事情,朱雀居然一概不知。
朱雀只是说自己感到恐惧,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想不起来。
鲁路修只觉得无力。想到V.V警告他不要试图勾起朱雀的记忆,鲁路修不得不停止问朱雀关于"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的念头。
之后的事情更加蹊跷了。
先不说朱雀有的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失神恐惧,更奇怪的是每隔几天朱雀都要"犯病"--只要是晚回家,那模样总是狼狈不堪的,就像被人一路追赶回来的样子。
所以只要时间稍晚,鲁路修总会准备好等朱雀哭着回来。
这种情况一共持续了二十天,鲁路修开始担心了。V.V告诉他一个月后就要回到另一个世界,就是说他要和朱雀分开了。鲁路修心里是多么的不愿意离开朱雀,但是既然答应的事情就必须实现。
可是现在鲁路修怎么也不能放心地回去,朱雀这样子,如果还没人照顾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好几次他都想让朱雀说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每次朱雀总是恍惚的摇头。
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还是这样。
鲁路修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住朱雀的肩,自己疲劳地打了一个哈欠。
[尤菲......]
鲁路修一惊,低头看,朱雀的嘴一张一合道:
[尤菲......]
你说什么?!你在叫什么??
鲁路修差点抓着朱雀让他起来问个清楚,不过他忍住了。
看来事情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听到这两个字鲁路修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挤压的不成形状,几乎透不过气来。
太阳跳跃着撕裂了地平线。
鲁路修起来打开朱雀的公文包,在里面翻出了电话本,然后查找......
总裁:塔什克维。
然后他拿起了电话。
****
修奈泽鲁看着挂历,轻轻地翻动了几页,微微地一笑:[还有5天......]
帕若黛丝不耐烦地说:[你不用考虑那么多,总之一切都在我的计划里。我会让鲁路修为这次计划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哦?]修奈泽鲁露出这样的表情,[你真的那么确定他会按照你想的那样做?如果真是这样,你可以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预言家。]
[显而易见。]她说,[我把朱雀从小时候和鲁路修见面的故事到尤菲死去的事情都很"完美"地说给他听了......So,只要鲁路修担心朱雀,有让朱雀恢复记忆的念头,并故意这样做。计划就完美地成功了。所以,下次朱雀来时我会把他和鲁路修在神根岛的事情说给他听,这样......]
[就完成了?]
帕若黛丝肯定地点了点头。
接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帕若黛丝伸手去接,听见话筒里传来了声音:
[喂,喂?]
帕若黛丝一愣,脸色阴沉了下来,用手捂住话筒,说:[是鲁路修。]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帕若黛丝说,她镇定自若地压低声音,让自己的音色有一个一百八十度的打翻转,说道:
[您好,请问您是?]
[我是朱雀的家人。]鲁路修在电话的另一边说,[我想请问你一点事情。]
帕若黛丝知道鲁路修想问的,便道:[是朱雀的事情吧。]
是的,我想请问朱雀在你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也,没有。]她一字一顿地说给他听,让另一边的鲁路修顿生怒火。
[那为什么朱雀这几天回来都是魂不附体的样子?!]鲁路修在一边大吼起来了。
帕若黛丝轻描淡写地说:[我怎么知道?]
[你!?]鲁路修刚要争辩,他不知道朱雀怎么会给这种人服务,结果声音一提高鲁路修就发觉已经惊动了卧室里的人。他赶紧压低声调,[我希望你不要做过分对朱雀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