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修奈泽鲁有点遗憾,感觉自己对帕若黛丝来说不过是达成目的的一个很好用的工具罢了。
他也不想多说,只是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半晌,她总算是开口了。
[我是说,对于朱雀的事情,你能不能帮帮忙?修奈泽鲁......陛下。]
她居然用"陛下"?这真是头一遭,想不到朱雀在她心里分量还是那么重。修奈泽鲁闭上眼睛,无奈地摇摇头,坚决地说:[不能。]
[为什么?!!!]
这一句与上一句落差太大了,修奈泽鲁真担心她的声音会被附近的录音机录下来。
[关于这件事情我无法帮忙,帕若黛丝。]修奈泽鲁说,[茉尔思维亚权利大的很,更何况她的皇子虽年幼,但也有很多很多的名号......他简直相当于一个亲王。你想想看,一个亲王被杀,负责的只有特定的侦查组,连皇帝也不可能干预。]
[可是这不是朱雀干的!]
这我当然知道......不过......对方突然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怎么给你说,在这件事情上没有你们几个想像的那么简单......里面所与这位皇子牵扯的一些政治关系,地位,权利或者是其他的......]
[你别废话了!]修奈泽鲁本想告诉她他的难处,结果对方还是手撑在桌子上吼起来。不过刚说完帕若黛丝就觉得眼前一黑,修奈泽鲁的脸也变得模糊了。帕若黛丝心想一定是自己声音过大喊缺氧了,紧接着太阳穴突然痛了起来。
修奈泽鲁看到她的手开始发抖,担心起来,于是提醒她该把Geass关闭了。
不用你管!帕若黛丝倔强地回答,一阵晕眩过去之后,她再次问修奈泽鲁愿不愿意帮忙。
结果回答还是否定的。
[为什么?你应该给我一个理由吧?]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这件事我管不了。]
[你是皇帝你也管不了吗?!]
[别忘了帕若黛丝,我登基之后,已经改变了一些有关皇权的法令。]
她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说真的,她真想一巴掌挥过去然后大踏步离开,可是想想这样却不行。她担心修奈泽鲁真的生气了,原本有一点的可能也完全覆灭。
她又体会了一番他的话,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感觉好像是修奈泽鲁不想帮忙而故意找借口推脱责任似的......
不不不,修奈泽鲁不是这种人......帕若黛丝否定着自己的念头。可是按理说他应该有能力......难道说这件事情真的很严重吗?
帕若黛丝突然觉得自己一向以为聪明的大脑突然间智商降到了个位数。
不过她马上发现了一个比这件事情更加不能让她理解的事情--自己的身体突然变的如此奇怪,好像是大病初愈似的,一点力气也没有。难道是自己的Geass用的时间太长了,还是自己要......要离开的原因......怎么可能这么快?!
修奈泽鲁看到她在悠然的灯火下脸色变的煞白。
[你还好吗?帕若黛丝?]
听到这句话,她更坚定一个信念:绝对不可以让修奈泽鲁看出自己身体不正常,要不然他一定会转移话题把朱雀的事情囫囵过去!
于是她摇了摇头,接着问:[真的一点忙你也帮不上吗?你难道连朱雀所在的"皇宫监狱"也不能告诉我在哪里吗?]
是的。他说。
帕若黛丝轻轻点了点头,却十分的不甘心。
突然间,奇怪的感觉再次涌过来。帕若黛丝不由地开始更加担心自己了。于是她郑重绕过办公桌走到修奈泽鲁身边,要求对方站起来。
对方很诧异,不过照她的要求做了。
修奈泽鲁比帕若黛丝高很多,她只能仰视看着他。
端详了一会儿再熟悉不过的脸,她牵起对方的手,把袖子慢慢挽上去,然后对着修奈泽鲁的手腕狠狠地咬下去。
修奈泽鲁吓了一跳,手腕自然疼得要命,不过没有挣扎。只见帕若黛丝咬过之后,对着他露出一个惨白的笑脸。她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刚打开门,再次转头,看着一脸莫名的修奈泽鲁。
[修奈泽鲁,再见。]她说。
回去的路上她很幸运,看到了侦查组的某一位,直接用Geass问清了录像带等资料所存放的位置。然后把那里的文件犹如搬家一般的偷得一点不剩。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干这种事情。
当她把这些东西秘密送到白羊宫时,白羊宫的主人并没有对她有多么有好,见面礼就是狠狠送了她一下。
真是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真的要完蛋了,居然支持不住跌坐在地上。
C.C固然恼火不已,她责问着鲁路修,然后要求鲁路修向帕若黛丝道歉。
[做不到,她活该。]鲁路修冷冷地回答,自己捡起散落满地的文件后走回房间。
[E.E,你没事吧?]C.C把她扶进一个房间,这个房间自然是鲁路修正在工作的地方,因为白羊宫只有这里没有装摄像机。
[没事,反正打的不是我,是帕若黛丝。]帕若黛丝说完接着苦笑道:[其实......对于很多,我真的还没有偿还完......还是有人不愿意原谅我......即使我不知道他是谁。]
鲁路修不经意一转头,看到帕若黛丝倒在沙发的一边,她不断用手按着自己的额头。鲁路修有些奇怪,自己明明打的是她的脸,她怎么一直在摸自己的额头呢?
C.C眼睛里的最后一丝神采也消逝了,她问帕若黛丝:
[还有多长时间?]
[快了,不会超过......]
[别说了,也许,只是错觉罢了,我认为没那么快。]
即使C.C的肯定是十分有把握的,不过她还是提不起情绪。
因为这样,对于朱雀,无论是C.C,还是帕若黛丝,都没有把握了。
......
第二天是阳光明媚的一天,帕若黛丝推着娜娜丽在花园里散步。其实散步的真正目的是想知道所谓的皇宫监狱究竟是什么地方。因为娜娜丽口口声声渴望着见朱雀一面,虽然这是不可能的。可帕若黛丝还是带着她出来了,漫无目的的寻找。
她们一边谈论着有关朱雀的事情,一边四周注意着。
娜娜丽忽然说起朱雀和鲁路修的事情。这让帕若黛丝吓了一跳。
[我知道哥哥一直以来都是喜欢朱雀哥哥的。]
帕若黛丝惊讶的想问很多,不过她还是没有问,只是淡淡地回答了一声"嗯"。
但是娜娜丽没有因此停止自己的言论,她接着说了一句更让帕若黛丝感到不可思议的话。
[朱雀哥哥也一直喜欢哥哥。]
[朱雀可能喜欢别的人。]帕若黛丝忍不住接了一句,[比如说......尤菲。]
是的。盲女孩点了点头,但她抬起头,阳光照耀在她脸上的时候,她的气质仿佛变成了知道一切一切事情的圣女一样,她以无比肯定的口气说:朱雀发自内心喜欢的人只是哥哥。
她说她知道的。
对于娜娜丽,任何人不能用语言估量这个女孩大脑里所拥有的一切,或者所具有的神力。没有人可以完全解读她的思维,一方面是因为她是玛丽安娜的女儿,是王之力的守护者,一方面,也许她本身就受了神的赐予。或许她明白的事情毫无根据,但是事实往往就是毫无根据的。
对于朱雀和鲁路修,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仅仅几个人罢了,而帕若黛丝对于他们只是抱着一种看海市蜃楼般的感觉。
朱雀和鲁路修,他们两个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两根平行线,这两根线可以不断的延伸,延伸到时间的尽头,他们可以靠的如此之近,但是,想让他们两根线相交,那纯粹是妄想。
那是一堆海上的泡沫,你可以远远地看,想要得到它们,就必须承受它们在破碎时给你带来的痛苦。
也许是这样吧......
或许也不是......
正想着,眼前的美景突然被一个不和谐的身姿打破,突然看到扎着两个辫子的红发女孩出现在自己面前。当帕若黛丝认出她是谁后,条件反射般的向后退了一步。
卡琳。
想到这个名字帕若黛丝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知道你们在找什么,我可以带你们去。]卡琳说。
我们不需要你的"好心",谢谢!帕若黛丝毫不客气地回答:[请你让开,不要挡我们的路。]
[我真的可以帮你们,我知道的。]
[不需要!!!]
帕若黛丝用力说出这句话时倒是有些后悔了,她考虑卡琳也许真的知道,但是对于这个女孩,想让人信任她的确需要一定的勇气和决心。
卡琳有些急了,说现在可以帮助你们的只有我,不是吗?更何况,现在你们只能相信我。
看到她这个样子,帕若黛丝真有一种被雷击了的感觉--她不敢相信这个女孩居然会这样说,难道说人的本性是可以转变的吗?她不能肯定,不过看卡琳的样子,她却又不敢不信。
[帕若黛丝姐姐。我们相信她吧。]娜娜丽说,她把她的手放在帕若黛丝手上。
踌躇了一会儿,帕若黛丝终于点下了头。
没想到卡琳真的没有骗他们,皇宫监狱其实就在皇宫中心花园的地下,明显的让人吃惊。帕若黛丝简直有些相信人在困难的时候是会有机会得到上帝的帮助这句话。
卡琳带她们来到入口后就匆匆要离开,帕若黛丝问她究竟怎么知道的,卡琳只是回答:
[我只是知道他们在干坏事,我不想死,但我也不想干坏事。]
......
皇宫监狱没有守卫,只有一大堆的摄像机。她启动了Geass,控制所有的摄像机所传输的影像不变,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她们来过这里了。这里和国家一级监狱没什么两样,不过是更庄严罢了。
这里每一个小牢房里都空空如也,除了几个牢房,里面只剩下人的骸骨和腐烂的尸体。
帕若黛丝真庆幸娜娜丽看不到。
果然见到了朱雀。
他憔悴的几乎让人无法认出来。他整个身体被固定在墙上。
但是当朱雀缓缓睁开眼睛看到来到眼前的不是狱卒而是熟悉的两个女孩的时候,欣慰的笑了。
他们说了很多话,朱雀也问了很多有关外面的事情,却唯独没有问到鲁路修。
拥有着亚麻色头发的女孩终于忍不住离开轮椅抱住朱雀哭了。
[朱雀,你不会死的,别担心。]虽然至今没有一点办法,可帕若黛丝还是想安慰他。
[没事,]他缓缓摇了摇头,却轻松地一笑,说:自己其实一直在渴望死亡,然而那个人给他下的诅咒却不肯让他的愿望实现。
帕若黛丝平静地望着朱雀碧绿的眸子,问:[需要我帮你解除吗?]
[乐意至极。]
他们又说了很多,可朱雀的话里没有半句有关鲁路修。他们谈到修奈泽鲁,基诺,阿尼亚,圆桌,皇子女们,国内形势等等,但鲁路修的痕迹却一直没有沾染进话题。虽然谈话中帕若黛丝也试着把朱雀的语言向鲁路修上引,但他依旧避开了。
可是,在离开之际,朱雀突然叫住帕若黛丝。他说他有话想和她单独说。
听完后,帕若黛丝只觉得万分的凄凉。
......
不到两个星期,枢木朱雀的判决书下来了。在此期间,没有一个人愿意担当枢木朱雀的辩护律师,证明枢木朱雀有罪的证据全面而确凿。除了录像带后,枢木朱雀杀人理由也很充分:也许是受了鲁路修·Vi·布里塔尼亚的指示,也许是其他人,也许是枢木朱雀生为日本人出于对布里塔尼亚的仇恨,也许是他原本就加入了某个反抗布里塔尼亚的黑暗组织......
在法庭审理的时候,上天似乎偏偏和这几个人作对:鲁路修不准入场参与审理,因为他与枢木朱雀的案子有利害关系,审理期间被软禁在白羊宫;帕若黛丝不得入场,甚至连观庭都没有资格,因为枢木朱雀曾经是帕若黛丝的临时骑士,而且其多次毁坏摄像机,经任何人推算都能得出她与枢木朱雀也有一定关系......
这就是布里塔尼亚该死的,所谓健全的法律。
但是枢木朱雀却欣然接受了一切判决,他轻松却带着疲惫的微笑展现在屏幕前。因为这样一个微笑,再次弄的全国上下一场猜疑。
鲁路修几乎要疯了。
......
【......】
......
在那个监狱里,朱雀说了一些让帕若黛丝感到难以置信的话。
[我在躲避他,因为我害怕他。]朱雀对帕若黛丝说,如今他谈论到这一点眼睛却变得格外的纯净。
[你害怕他,你就接受这一切结果吗?这些不公平的结果?]
[是的。死亡对我来说不过是长期渴望的一件事情,对于我而言,死就是我的夙愿。然而鲁路修阻止了这一切。对这一点,我也恨他。]
[虽然我没有乞求过原谅,但是我发现上天还是怜悯我的,他终于给了我这个机会。]
[果然鲁路修的话是对的,你的确是个笨蛋。]
是啊。朱雀再次笑了起来,说:[其实,我是喜欢他的,一直以来都喜欢他,我喜欢鲁路修,就像他喜欢我一样......]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拒绝他呢?]
朱雀突然陷入了沉默,最后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应该这样做。
[无论看似我喜欢过谁,对谁是多么的怀念,尊敬,渴望。其实,我内心深处那一片净土,永远都是属于鲁路修的。]朱雀说。
tbc.
35.
有人轻轻一挥手,就轻易斩断别人的生路;有人站在断崖上,却能微笑着看着脚下无底的世界;有人只能麻木地当一个观众,慢慢品味着生命所带来一切所谓的所谓;也有人正在发表高亢的见解......
只有那个人能看清这一切,有人对他寄予希望,向上看,却怎么也等不到他深沉的呼唤。
他怀着希望抬头,到底还是听不到,不过心在一瞬间化作羽毛飘到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遗憾的是,当他带着微笑转身,却在茫茫的伫立一堆石像的中间,看到唯一一个不同的人。那束目光里含着太多的东西,好像一双手把他紧紧包住,让他失去了那份坦然。
他再次抬头,这次没有带着微笑,不过,这次似乎真的在那灰蓝的天空中看到了什么。
那一次,鲁路修摔的好惨。
过去如梦似幻的生活被打破,从至高点跌到裂谷里。
不过鲁路修是幸运的。
褐发的小男孩终于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你,就是鲁路修。
那墨绿色的眸子让鲁路修一生不能忘怀,虽然那时他还是个孩子,不过很多记忆中无法抹掉的东西就是发生在人的"小时候",温柔地烙上去--回忆起来是永久的温情,实质上是苦涩的。
鲁路修有些后悔拯救他的偏偏是那双眼睛,他的声音。
失去了就追悔莫及,如今他记忆中那美丽的影子与今天的显示所对照,发觉对比残酷到让他直至疯狂。鲁路修忘记的东西很多,如果真的要他忘记什么的话,莫过于那张脸了--那么,他就不会为今天看到他心就被撕扯的不成形状。
那童稚的小脸在他的脑海里忽然模糊,像水中的影子被手拂乱,然而等它静止后,却是他长大的模样。
七年前鲁路修和朱雀分别之后,朱雀的消息就再也没有了。在阿修福德宁静的深宅大院里,虽然过的很舒心简单,但是一旦安静下来,朱雀的身影还是默默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轻轻地叫着他的名字。那个声音还是软绵绵的小孩子气,却总是让他感到失去的东西变得越来越多。
即使对他的思念毫无用处。鲁路修也总幻想着朱雀在世界的某一角也正在思念着他--和他一样;他无数次期待着和朱雀的再次见面--单纯的目的,不过是友谊而已。
......
鲁路修终于站在"皇宫监狱"的入口,却犹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