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红颜----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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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就是这样子,没办法。」卿卿捻起一块莲花糕,瞥了瞥雨慕,他也不是不知道这小女孩安的是什麽心思,叹了口气,说道:「你少招惹他吧,雨慕。」
  卿卿侧头听了听隔壁静的没半点声音的房,挫败感袭上心头,「别谈这些了,雨慕,你今天都往哪逛去了?」
  「我啊?去看了很多东西啊,画糖的、卖字画、灯笼的,还去听人家唱曲儿。」雨慕比手画脚说的正高兴时,冰已出现在卿卿身後,吓得雨慕张著嘴儿半天说不出话来。
  谁来告诉她,这个冰到底是不是无影鬼?走路没声没息就算了,连开门也没半点声响,吓死人了。
  卿卿倒是早就发现冰的气息,他只是再咬了口糕饼,淡淡道:「怎麽?」
  「小二备了洗澡水。」这大概是最近冰说过最长的一句话之一了,冰说完就转身出了房,下楼去了。
  「卿姐,你快回房吧,冰哥哥都抓人来了。」雨慕嘟著嘴说道,眸里,闪著得逞的光芒。
  卿卿意味深长的看了雨慕一眼,这个小妞......唉。
  「我回去了。」卿卿起身,收拾桌上的糕点,冰大概还是饿著肚子的吧?带些回去给他充饥吧,「你也早点歇息吧,明天可得正正经经赶路了。」
  「雨慕知道。」雨慕笑的十分乖巧,「说到底,冰哥哥还是不像外表那麽冷酷嘛,我觉得他只是不擅长表达情绪而已。」
  卿卿没有回答,他的眼神变得有些飘邈。
  我有多久,没有看到你开怀了呢?
  而你那总是皱著的眉,如何才能化得开呢?
  滴不尽相思血化红豆,开不完雨露浓是春花。
  都是心事、愁肠,满思量、意难忘。
  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可不都是为了他!
  * * * * *
  晚上更新春寻中篇,
  是说突然有点想写凤舞和豫书相遇的故事,
  有人想看吗?

  伪红颜【拾贰】

  第十二章、任是无情
  室内,烟雾缭绕,水气氤氲。
  水温倒是刚好,卿卿搅了搅水想著。有些温热,却不折腾人,很是舒服的温度。
  取了个小水盆,俯身,将面上的铅华细细洗了去,没了胭脂妆点,倒也不减卿卿那股说不出的气质,反倒越加清丽动人。天生的风华,是怎麽都妆点不出的。
  褪去了外衫、中衣及亵衣,将身子浸於热水中,享受被水包围的感觉,有一种被人呵护著的感受,好像有个人拥著自己一般,那样温暖,那样缱绻。
  卿卿孩子气的翻搅著水,看著被自己溅出的水花,轻轻笑著。自己到底还是南方的孩子,一辈子都离不开水。
  突然觉得自己很幼稚,明明就已经是个大人了,却还在这里玩水。
  卿卿吸了口气,将脸埋进水中,整个人缩成一个球状,良久,才又探出头来,吐了吐舌,「太久没玩,都退步了呢,以前可以憋更久的。」
  算了算时间,也是泡得够本了,再泡下去只怕等会脱了层皮。
  「咦!」卿卿赫然发现,因刚一时的孩子气,使自己拿进来的衣服已经半湿了,看样子是不能穿了,其他的衣服又放在外头......怎麽办?
  「早知道就不玩水了。」卿卿懊恼的想著,他侧耳听了听四周的动静,冰好像还没回房......是等他回来请他帮我拿衣服?还是乾脆自己去拿呢?
  卿卿打了个喷嚏,水开始转凉了,冰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房,还是自己拿去吧。
  卿卿捡起半湿的衣裳,将之横在身前,藉此遮住两腿间的部位,毕竟,实在说不准到底有没有人会突然进来。
  「衣服呢?」卿卿一手翻著包袱,一边觉得自己实在很悲哀,哪个男人打个赤膊还要遮遮掩掩的?又不是有什麽见不得人的事情。
  该有的大家都有,不该有的......我想我大概也不会有,真不知道是在遮些什麽。
  转念一想,还有雨慕在呢,万一她来找自己......思及此,卿卿打从心底毛骨悚然起来,还是快找吧,虽说武林人士对这种事一向比较淡泊,但人家毕竟还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正在翻弄间,卿卿听到一声细微的开门声响,是小二?雨慕?还是......
  卿卿本就是侧著身子的,身上未曾拭净的水珠,仍盈盈的挂在身上,长至腰际的发,也散乱的披在身後,被衣物遮掩的部分那若隐若现的雪白肌肤,无一不是挑逗著来者的感官。
  「你在做什麽?」紧绷的语调,是冰。
  卿卿不安的坐在床沿擦拭著头发,看著坐在桌旁不发一语的冰,卿卿第一次清楚感受到,身旁这男人带给人的无形压力,那种不怒自威的威胁感。
  思及刚刚冰进房的情景,卿卿面上不自觉的飞起一抹潮红。
  慌乱下,还真是什麽都被他看光了,不过都是男人其实也没什麽......卿卿幽幽的瞪了冰一眼,要是我真是女人,看你要怎生处置我?
  如果是冰,八成会杀我灭口吧?那我还是当男人好些,至少冰不会拿剑架在我脖子上,卿卿胡思乱想著。
  思绪飘回方才冰进门的情景。
  气氛似乎凝结了。
  冰冷冷的看著几乎什麽都遮不住的卿卿,等待卿卿给他一个解释,为什麽会这个样子出现在他面前。
  「我......拿衣服。」卿卿不自在的吞了吞口水,讨好似的口气。
  冰十分不满意这个回答,为什麽卿卿知道?因为冰的青筋冒出来了......看起来好可怕,好像要吞了自己似的凶狠。
  挑起一边眉毛,冰一副『我看你还要跟我耗多久』的表情瞪著卿卿,卿卿立刻陪了个笑,抓起整个包袱就跑到屏风後面。
  啊!我怎麽这麽笨?刚刚为什麽不直接这样做就好了?
  无语问苍天。
  手上的工作告了一段落,卿卿甩了甩头发,也懒得梳齐了,只是任它披散在身上。
  看著窗外的一轮明月,又是十五了......每到这个时候,自己总是被那永无止境的梦魇缠身,只是今天不太一样,因为有他。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卿卿抚上心口,今天,莫名的,十分平静。
  卿卿坐到了冰的身旁,替冰倒了杯茶,顺手捡了几块糕饼放到冰的面前,「多少吃点吧,你今天都没吃到什麽。」
  「嗯。」冰应了个声,拿起一块饼,吃了起来。不过看他皱眉的样子,大概还是一样不喜欢吃甜的东西。
  卿卿含笑著看著冰,煞是温柔。
  现在是春天呢,虽然在四时园不太能感受到四季的交替,不过现下外头的确是春天,桃红柳绿,草长莺飞。
  世间有多少女子渴望一段暮暮朝朝、长长久久的爱情?又有多少女子渴望自己便是诗人吟诵的人面桃花?便是那诗之魂、梦之魄,多希望自己便是那千古传颂的传说。
  只是......卿卿知道,自己没有作梦的权利。所以,他往往都是对月兴叹,每每是花怜人、人亦愁,与他的相处,无论是多一个时辰、一天、一月、一年,都是自己最珍视的回忆。
  --或许,我比谁都在乎,关於那名为爱情的东西。
  看著冰明明不喜欢却又勉强自己吞下的样子,卿卿就忍不住眼角弯弯、嘴角弯弯的微笑著。
  冰真的进步了,记得三年前的中秋,他还是死都不肯吃自己不喜欢的东西,现下看来,说不准哪天,冰就会打开自己的心防,面对人群。
  「你睡床吗?」卿卿轻声问道,那张床不大,两个大男人一起睡势必会干扰到另一人,尤其是冰,他向来不喜欢别人的碰触。
  冰打量了卿卿一眼,道:「你睡。」言罢,闭目养起神来了。
  卿卿没有回答,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说一不二,从来没有人能改变他的心意。所以,只有服从。
  解去烦人的外衫,卿卿就著单衣,合衣躺下,却没有闭上眼。他望著背对自己的男人,心上千头万绪、纷纷扰扰。
  这就是爱情吗?只要一个小小的言语、动作,就能感到心满意足,什麽也不再奢求、期望。
  像是一个旋涡,稍不注意,便会被卷进去
  像是一个深壑,一不小心,就已万劫不复。
  无可奈何的是,人们总会为了它义无反顾。
  包括自己。

  伪红颜【拾参】

  第十三章、春柳春花满画楼
  接下来几天在赶路中度过,其中数段小插曲暂且不提,离开四时园七日後,庭风酒楼内,卿卿三人遇上一个男人,一个令人闻之色变的男人,血公子-欧阳乞魂。
  男人一身儒衫,以水色发带随意将狂野的发扎在身後,手持一把羽扇,身旁搁著一把素琴,优雅微笑著,全身上下不仅没有一丝危险的气息,反而散发出说不出的贵气,血公子,便是这麽一号人物。
  面上是风流倜党、卓尔不群、老少咸宜、牲畜无害,实则是谈笑间强虏灰飞湮灭,一根草都不留的狠脚色,血公子曾在七日内连挑少林、武当两大派,将人头当球踢。
  没人知道他究竟师承何派,只知道血公子几年前突然消失,再出现时从此身旁不离一把素琴。
  一个看来完全没有半点威胁性,实则是最可怕的男人,向来行踪不定的血公子,今日,也在这庭风酒楼。
  从半个时辰前开始,欧阳乞魂就盯著卿卿,视线从未离开过,像在审视什麽一般仔细的看著,肆无忌惮的笑容,叫人坐立难安。
  「卿姐,那人的眼神好野啊。」雨慕小小声的说道,那个身著儒衫的男人一直盯著卿卿不放,好像要将人剥一层皮似的,「真让人不自在。」
  卿卿亦不安的扭了扭身子,为什麽他会觉得自己是一只被豺狼看上的羔羊呢?
  『越是看来没有危险的人,越是充满了危险,尤其是你......卿儿,你尤当小心。』
  师父的话言犹在耳,卿卿实是在无法定不下心来,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远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还要危险的多。
  男人走了过来,衣袖飘飞、潇洒不群,他走到卿卿的桌前,拱了拱手,「久闻雨、雪的相貌、气度皆非俗物,今日一见,真叫欧阳大开眼界。」
  卿卿闻言心里一惊,不是因为自己被识破身分,而是因为眼前这个看来无害,却散发出绝对危险气息的男人,江湖上只有一个欧阳......而卿卿十分确信,眼前的男人千真万确便是那乞魂的阎罗,血公子。
  「久仰血公子大名,卿卿万万想不到竟会以此身装扮遇见公子,让公子见笑了。」虽是在惊讶之中,卿卿依然保持著风度,面上看不出惊慌之色,即便心下充满了不安。
  冰从头到尾都没瞄过欧阳乞魂一眼,他只是闭目养神,丝毫不将来人放在眼里,就算对方是牛头马面又如何?也奈何不了自己的。
  雨慕更是没什麽特别的想法,血公子?那是什麽?
  欧阳乞魂倒是对冰的反应不以为意,他摇了摇羽扇,「雨当不必如此客气,江湖上谁不知道梦十二式呢?那梦十二式,听闻是销魂的很啊。」欧阳突然侧身压至卿卿的身畔,「叫人就是死,也销魂,呵。」
  雨慕没来由的感受到一股压迫感,一股隐藏在男人笑容下的压迫感,打了个颤,又斜眼瞄了瞄冰,在心里暗暗骂道:「人家都杀到你家门口了,亏你还有心情闭目养神。」
  欧阳乞魂见雨慕咬牙切齿的样儿,忍不住哈哈大笑,「素闻雨弹得一手好琴,怎麽,就为在下弹奏一曲吧,就『落花意』吧,如何?」
  卿卿这回瞪大了眼,他怎麽会知道落花意呢?那可是师父自谱的曲,自己也从未弹给外人听过,按理,他应该不知道才是。
  这个欧阳乞魂......究竟是谁呢?
  欧阳乞魂仍是微笑著,笑的高深莫测,「卿儿,认得这印记否?」他撩起衣袖,露出手臂内侧,赫然便是三朵血莲--那是用刀子一笔一划刻出来的,由恐怖狰狞的疤痕可见当初必是深可见骨的。
  「你......」卿卿的话尾消失了,原来这个男人便是之前师父外出捡回的那个男人。卿卿记得男人那时因身中剧毒导致无法辨识面容,可卿卿一直无法忘却初见时全身浴血的男人,尤其是臂上那三朵血莲,让卿卿连续做了几晚的恶梦。只是,男人却在清醒一个半月後,消失了,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原来,他便是血公子,想来此举是没有恶意的,既然有缘......卿卿展颜道:「那麽,卿卿就为公子抚一曲吧。」
  卿卿接过琴,向楼内众人行礼示意後,闭上眼,素手轻拨,曲音泠泠,时急时缓,时高时低,缠绵处,流水淙淙,悲怆处,花落堂前。
  有情还似无情,似有还无,缠缠扰扰,悠悠慢慢,好似歌女轻轻吟颂一段缠绵。眼前好像落了一段花雨,梦里花落无声,即使是凋零的刹那,仍是优雅如斯,未曾有一分示弱。
  亘古不变的寂寞。
  末段,琴音一个拔高,若龙翱九天,似凤舞苍穹,一曲了结。
  众人静了半晌,然後不知是谁先鼓掌、喝采,总而言之,现下楼内无一不为卿卿神采所倾倒,无不为卿卿此曲心折、叫绝,此曲应只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卿卿起身向众人答礼,面上含笑,举止如弱柳扶风,欲言还又未语,将止而仍行,从容自若,当真是远惭西子、近愧王嫱,堪称瑶池不二。
  欧阳乞魂似是相当满意,原先给卿卿的那股无形的压迫感也没了,他颔了颔首,呵呵轻笑著,「卿儿,真不枉楚华如此疼你啊。」
  语毕,欧阳乞魂再度俯身至卿卿身畔,低声道:「卿儿,就不知你有没有尽得你师父真传了?」欧阳乞魂给了卿卿一个邪气的笑容後,拍了下仍一派悠然养神的冰,惹得冰倏地睁眼一个狠瞪後,长笑,离开了。
  「这人到底是来做什麽的?」雨慕目瞪口呆的看著男人潇洒离去,到底是来做什麽的?听琴?
  「他一直都很怪。」卿卿同样也不解欧阳乞魂此番举止的目的何在,他记得跟欧阳乞魂相处的那一个半月里,每天都被欧阳那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个性玩的筋疲力尽,现在想来,那段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
  「我怎麽觉得卿姐的师父老是捡些奇人回来呢?」雨慕歪了歪头疑惑的说著,每次都捡到一些大人物,不是施易大哥,就是刚刚的那个怪人。
  「我师父......也不能算是什麽常人。」卿卿蹙眉叹了口气,一年半前自己回去探望师父,只见到一封署名给他的信,上头写了「云游,珍重。」四个大字,其他什麽也没有,令他哭笑不得。
  「卿姐,我们快到家了哦。」雨慕拉著卿卿的手说道。终於,要回家了,自己一辈子的根。
  「嗯。」卿卿摸了摸雨慕的头,看著楼外熙来攘往的街道。
  娘亲,这些年来,你过的好吗?
  卿卿,何时才能回家呢?

  伪红颜【拾肆】

  第十四章、似曾相识燕归来
  出了庭风酒楼,三人往北边走去,人烟越来越稀少,也越来越荒僻,但见林木苍郁,不见人迹,最後,他们停在一个湖边。
  湖面如镜,映出碧蓝的苍穹,天色如水,四周景色妍丽,似误入桃源。林子深处有山,山色如黛,映在湖面如画。
  雨慕蹲在湖旁,撩拨湖水,看著涟漪一圈圈散去,又抬头看了看天色,「等会吧,太阳就快下山了。」
  冰坐到一块大石上,拿出匕首擦拭著,午後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分外祥和、宁静,卿卿看著冰的身影,不语。
  卿卿知道几日来冰一直没什麽休息,向来不喜欢人群的他,精神分外紧绷。这个地方,反倒是真正能让冰放松心神的所在。
  渐渐的,阳光消失了,缓缓的,月亮出现在林子的另一端,月光洒落湖面,晶莹的几近炫目,他们静静等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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