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什么事?"岳懿翔不耐烦地抛下一句,刚要迈步,一直握著另一只冰冷手腕的手被拉住,安离珣站在原地,轻轻吐口气,"先比赛再说吧。"
盯著神色如常的脸片刻,岳懿翔面无表情地开口,"现在听,或者我就再不说了。"妈的!装什么冷静,真的不在意手会冷得像要死吗!
看著面前人抿唇思索一会,终于歉意向小盈欠欠身,顺从地跟著他走出门外。
--这次的偷懒,一个不留神就已经飞过了近半个月......
唉,劣根性啊!!只怕衆位大大已经把这片小地忘光光掉了,但也是槿言自做自受,呜呜呜~~~嗯,最近迷恋《criminal minds》(这半个月的时间全是投在这里......),hotch啊!!心中挚爱~~
安详 9
拉著人走到外面一个相对人少的拐角处,冬天的冷风刺骨,在这里因爲位置的关系可以稍稍挡些风。看一眼清瘦身体上更显单薄的衣物,岳懿翔皱紧眉,解下衣服上附带的围巾往修长白皙的脖子上围去。
"我不冷......"安离珣偏开头要避,却被扶紧,对上对方黒眸,里面隐隐跃动的怒火让他一时间恍然,等到囬过神来时,脖子上已是暖烘烘一片。心里下意识又恼怒起来,明明是他什麽都不说,怎麽反而好像成了自己的责任。不满之意刚起,头顶上便传来低沉声音:"有什么想问的就开口吧,机会就此一次。"
想问的......乱七八糟的心情纠结成一团,想问的话成千上万,却终究梳理不出个头绪,真正开口,还是那个老问题:"爲什麽要到这里来?"
短暂的沉默,然後岳懿翔拉起他的手,触上对面温暖身躯左胸口处,即使隔著质地精良的保暖外衣,沉重规律的跃动依然伸手可触,一下下的,生命的力量。
"不想再依靠任何人。"在以爲不会再有进一步解释时,手掌感受到胸腔的共鸣,岳懿翔的声音很轻,却像是负载著全部的情感。心里那根总想不明白的疑问,一下子清晰起来。
是了,以岳懿翔的性格,当然不愿意在选择和母亲生活後,还依靠父亲的财産继续生活。对於一个未成年来说,要供养两个人的生活费用,并不像说起来那么简单。
心尖狠狠抽痛,安离珣紧紧闭上眼,好久才缓过胸口满溢的酸楚。"对不起......"
伸手在面前低垂的栗色髪间揉弄两下,岳懿翔表情未变,"还有什麽?"
"在这里,会不会有很多麻烦?"什麽乔义会,还有那四个男人......安离珣忍不住蹙起眉头。
"没有什麽特别的。"岳懿翔看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我自己会解决的。"
知道事情不如他说的这么轻松,但现在看来,他也不会再详细说明。安离珣沉默一会,只轻声开口:"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正准备要动的身影定了一下,岳懿翔看著眼前忽然异常倔强的眼眸,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只能企图避开话题,"走吧。路上边走边说。"背起包,率先准备动身,却又被拉住,轻柔却坚定的声音再次传来:"答应我,有事一定要告诉我。"
身体一僵,岳懿翔叹口气,停下脚步,缓慢地、郑重地点了点头。看著他一直紧锁的眉间仿佛松了口气般舒展开来,心里不由自主地温暖起来。
两人稍稍整理一下,继续往外走去。
"那场比赛不去真的不要紧吗?"跟著岳懿翔往家里的方向走去,安离珣心里还是有些在意刚刚那个女生说过的话,"你还受过很重的伤?"
"没事。"岳懿翔不在乎地抛下一句,"在赛场上,受伤很正常。"
"那......那个叫姿颜的,是不是你的女朋友?走的话应该跟她说一声吧?"有些小心翼翼地再问,内心深处隐隐希望他说是,对於他来说,如果有一个真心喜欢的女友,或许也能一定程度上给予慰藉吧。
"你连她都知道了?不算是吧,她还比较听话摆了。"岳懿翔耸耸肩。
比较听话?怎么听也不像是什麽有感情的说法吧。"懿翔。"他不赞同地开口,"你这样......"
话还没说完,冷冷带著嘲弄的声音传来,"我还说,哪个美女能让从不缺席的岳懿翔弃权呢,搞半天是个男的。难道你又转换口味了?"
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安离珣转头看向前,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巷子内,前方男人一袭黑外衣,身後站著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身旁站著个看上去就有些贼头贼脑的人,刚刚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恐怕就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回头一望,不出所料刚刚他们经过的入口也已经被堵死。
还口口声声说没什麽特别的......安离珣瞥眼面不改色的身边人,在心里叹口气。
岳懿翔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是难得有些动摇。连累安离珣遇见这种事,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这也是他不主动跟他说拳击场的原因所在。
现在这样,要掩护他全身而退,可能性并不乐观。
"岳懿翔,皓哥这次亲自来请,你还是多考虑下再做最後决定吧。"见对方没有回应,那人又开口。
这次岳懿翔倒是没有再让他们久等,"不。"简单又不留情面的回答,连一直板著脸的谢皓也微微变了脸色。传话人连忙吼出声,"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次皓哥带这么多兄弟来,你加入我们,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否则的话,就不要怪我们不顾情意动手了!而且你身边这位看上去好像不太耐打,你一个人我们还没什麽把握,但要再带上他,恐怕你是插翅也难飞喽!"
这话说到岳懿翔痛处,斟酌著正要开口,忽然感觉手臂被轻拍两下。回过头,安离珣眼神镇定平和,对他轻轻摇摇头。
紊乱的思维一下子冷静下来,心里一亮,两人交换几个眼神,迅速出手。
谢皓一行人一时呆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几个壮汉都已经被撂倒在地,谢皓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岳懿翔凶猛的拳头就要砸上脸的前一秒一手阻挡,身体也快速後退,卸下大部分的力道。停稳后,手指抹去鼻下温热的血流,狠狠挥出拳头。
两人的缠斗异常激烈,但岳懿翔终究是略高一筹,上次在赛场的胜利也是靠实力得来,慢慢占了上风。就在他抓住谢皓衣领,准备砸下决定性的一拳时,身後利器带动的隐隐气流让他蓦然一惊,还来不及回头,身体已经被扑到在地。安离珣反应敏捷地就著落地的姿势抬脚一记狠踢,将对方手中利刃踹出老远。
"皓哥快走!"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几个人争先恐后扶起黑衣男人扭头就跑,那传话人走到巷子口时像想起什麽似的回头撂下狠话,"不要以为这样就没事了,我们不会放过你们的!"一辆黑车驶来,几个人钻进去,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原来你真的去学了跆拳道。"懒得理会虚张声势的威胁,岳懿翔站起身拍拍大衣上沾著的雪痕,弯腰扶起安离珣。
"你还记得我说过要去学?"安离珣睁大眼。小时候他身体不好,总想学些能够锻炼身体的运动。刚好某天在电视上看见跆拳道比赛,他被那些动作迷得不行,就跑去跟岳懿翔说要去学跆拳道。
岳懿翔凝视他一会,"很多事我都记得。"
难得的认真语调,安离珣一时间竟不知道要怎样答话,只能顺著对方引导站直身体。刚一动,肩上猛然传来钝痛感,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岳懿翔皱紧眉头,难道刚刚他扑过来时受伤了......转过单薄肩头,果不其然看见左肩部一道殷红的血迹,在浅色外衣上更显得触目惊心。
呼吸猛地一滞,他紧闭上眼,全力压抑内心咆哮的野兽,那一股让他差一点恨不得不顾一切冲到谢皓住处狠狠砸碎他脑袋的冲动。
指尖颤抖著抚上伤口,勉力压抑声音不由自主的颤抖,"痛不痛?"
"还好。"安离珣尝试著抬手,却被身後人一把拉住,"别动!"
是他的幻觉吗?他似乎听见那从不动摇的嗓音有些沙哑。"我不痛!"心里一急,安离珣挣脱对方桎梏回过身,抬起手臂晃了晃想证明伤得并不重,却被意料之外的剧痛弄得惨白了脸色。
"别动了,我带你去医院。"岳懿翔看著苍白面容,心里一阵紧揪。小心扶住冰凉的手臂,走到巷子口拦下出租车,把还企图说服他自己就可以处理好的家伙不由分说地塞了进去。
"我自己回去就好,你真的不用送的!"安离珣不知所措地看著执意送他回家的岳懿翔,有苦说不出。他家和岳懿翔家并不在一个方向,平时两人放学一起回家,也只是走到共同要经过的路口后就分开各自走。今天岳懿翔看他受伤,怎么说也要送他回去,他刚刚搜遍所有藉口都被忽视,原本的心急火燎,在眼见自己家那栋房子越来越近时,反而渐渐平静下来。应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自己这样,反倒是太偏执了。
岳懿翔时不时看一眼身边人,将他眸中瞬息万变的情绪一一收进眼底。
走到小楼前,安离珣轻轻深呼吸,拿出钥匙打开铁门。再踏过小花园,扭开屋门的门锁。
刚推开房门,每天必有的歇斯底里哭闹声、杨妈细声细语的安慰声,穿过走廊墙板,一点不落地传入两人耳里。安离珣闭上眼,微微偏过头,躲开身边人神情未见波动的脸上灼灼的视线。
岳懿翔大步踏入屋内,顺著声音走到饭厅,里面再熟悉不过的场景让他脸色更沉,眼眸深不见底。轻轻的脚步声走近,安离珣微垂下头,走近夏芊芊身边,抬起细白胳膊,动作熟练地解开缠得厚厚的纱布,再从书包内取出下午刚买的新纱布,细心地一圈圈包紧。
"少爷,你的肩上受伤了吗?"杨妈看见他衣下隐约可见的白色纱布,惊慌地问道。
"没事。"安抚地弯下嘴角,撕开粘紧的纱布,安离珣轻声叮嘱杨妈两句,站起身示意岳懿翔随他走出屋外,准备好面对对方的怒火或是冷语。
站在花园内沉默许久,就在他几乎承受不住压力要先开口时,岳懿翔终於说话了:"你是笨蛋吗?!"
只是这样毫不温柔的几个字,他就几乎忍不住眼眶一阵湿润,在对方目不转瞬的注视下,他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终於克制住自己放纵流泪的冲动。
"不用担心。"安离珣抬起头,即使眼中水润一片,唇角依旧弯起微笑的弧度,"我有一颗很大的心脏。"他伸手抚上左胸口处,感受里面规律的跳动,"所以,这些都没有关系......"我全部都可以承受得住。
该死的!岳懿翔觉得自己心脏都几乎衰竭,抓起他的手把微微颤抖的身躯往门外拉去,塞在刚刚回家时骑过来的重型机车上,再毫不温柔地盖上安全帽,不顾对方满脸的疑问,脚底用力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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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详 10
包里总是带著绷带,熟练的包扎,在老头子面前提到家人时的遮掩......他竟从未察觉他在老头子家看见那场景时掩饰在沉静眼眸后的激烈情绪,他竟一次次推开他伸出的双手,他明明比谁都清楚,对於一向内敛又感情细腻的他,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寒冬傍晚的冷风刮过脸颊,却怎样也无法冷却心中翻滚的歉意和心痛。岳懿翔一手抓过环在腰间的双手放入自己大衣内,再更深地踩下油门,加快速度往山上驶去。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带上车,直到车子停下,坐在身前的男人小心翼翼扶著他下来,安离珣都感觉思维没有跟上岳懿翔的行动。
"这是哪里?"冬夜寒风刺骨,才刚打个哆嗦,身体就被裹上满是另一体温和气息的外衣,"我不用,你这样会生病的......"认出它刚刚还披在坐在前座为他挡了一路风的人身上,安离珣连忙抬手要推开,却被对方不容拒绝地拉住手臂套入衣袖中。
"我真的不用......"叹口气抬起头,一下子对上岳懿翔第一次毫不掩饰情绪的黯眸,里面的歉意安慰,他一一读懂。心悸的感受控制不住,婉拒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看著眼前略略呆住的脸孔,岳懿翔抬起手扶住清瘦肩头,轻轻带他转过身。
峻黑的夜空中,鹅毛大学纷乱地飘落。远处山峦迭起,映衬眼前茫茫一片银白,恍然仿佛落入梦中的童话世界。
安离珣睁大眼出神地凝望,一定是空气太过寒冷了吧,不然眼前怎么会酸热的雾蒙蒙一片,闭紧眼想克制住,耳边传来温柔低沉的声音,"想哭就肆意地哭吧,这里没有人能看见。"
语音刚落,就感觉到掌下细细的颤抖,岳懿翔深吐口气,终於做了从第一次重逢就想做的动作--伸长双手,将眼前身躯紧紧、紧紧地拥入怀中。
自那夜以後,安离珣明显感觉到,两人之间最後的隔膜也被打破,现在岳懿翔每天和他上学放学,午饭也是结伴一起吃。
李蔚跑去买东西,安离珣看一眼坐在身边安静吃饭的好友,忍不住扬起嘴角,"懿翔,那天谢谢你。"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但他一直尴尬著不好意思开口再提及,毕竟他那晚哭得几乎声音嘶哑,第二天差点说不出话来。今天不知道爲什麽忽然有了面对的勇气,或许是因为在他面前,即使是软弱的自己被看见也并不真的介意吧。
"没事。"岳懿翔依然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是了,老头子叫你今晚一起吃饭。"
啊?"今晚?怎么这么突然......"
"他昨晚说的,你不放心家里的话我可以先陪你回家看看再出发。"岳懿翔放下筷子,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好吧。"安离珣思考一下,点头应允。那么早回家的话,也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罢了,何况和岳懿翔一起的话,他一向是愿意的。
岳巖邀请他参加的晚饭是在家里。再一次来到这栋屋子,里面不若上次,收拾得整齐乾净,笙姨慈爱亲切的笑容,隐隐有母亲过去的影子,让安离珣心里温暖之际,也不由浮起点点苦涩。
岳懿翔来到后就一声不吭地站在阳台上吸烟,明明只是个高中生,动作却熟练得不得了。笙姨看著他的背影只轻叹口气,就又扬起笑容,拉住正忙碌于厨房和客厅之间的女孩,向安离珣介绍,"这是我女儿杜玥樱。"姓杜......看著明眸皓齿,身材修长的女孩,看样子并不比自己小多少,笙姨带著他参观房间,一边主动解释,"她不是你岳叔叔的孩子。"
原来是这样......果然是复杂的家庭。
走过二楼长廊时,叶笙带著他从窗户俯视自己精心栽培的玫瑰,红艳艳一片的娇美花朵,美得令人舍不得移开眼,安离珣由衷发出赞叹声。叶笙稍稍偏过视线,看向不知何时走到花圃边的高大身影。
"小珣,我听岳巖说,你和懿翔从小就认识了?"从她和岳巖认识的那天起,从未见过岳懿翔和谁比较亲近,身边这个男孩子恐怕是唯一一个。
"嗯,大概做了差不多半年的邻居吧。"安离珣据实以告。
叶笙凝视远远那个从不在他们面前示弱的背影,明明还只是一个孩子啊,却从来不接受来自他们的任何钱物,只是偶尔答应过来一同吃了晚饭,至於将他母亲送入疗养院,将监护权过度到岳巖这里的提议更是听都不听。
"幸亏你今天愿意过来,要不然懿翔恐怕也不会来了。他本来就不太情愿和我们一起吃饭......"叶笙好像在开玩笑,语气中又有几分真实,安离珣直觉她还有话要说,只静静等著。
"其实我们都很喜欢懿翔,岳巖更是对他操心得不得了。你知道,懿翔有时做事有些欠考虑,你岳叔叔又是个爱担心的人。"她落寞一笑,"可是我也不明白,懿翔怎么这么不愿意和我们一起生活,如果是因为琴姐的话,我也非常愿意把她接到家里照顾,毕竟其实我和琴姐认识很久了,也是很要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