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有你----灰月心

作者:  录入:12-13

我完全忽视顾雨枫才是房间主人的事实,让他窝在椅子上,看著我乱转电视台,没有一台可以看超过10分钟的。
我就让这种诡异的状况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天色暗下来,无聊的趴在床上,身上盖著顾雨枫替我拉上的被子,我双脚踢著枕头玩,一手撑著下颚,一手拿著摇控器,双眼直盯电视,说实在的,现在的电视实在没啥好看,就算比以前多了许多台,但还是一样无趣。
「咕噜......」肚皮忽地传出了声,我这才发现自己今天还未进食的事实,空荡荡的肚子,发出抗议声。
「你饿了......吗?」顾雨枫问著。
我丢了一个白眼给他,不是饿难道是饱吗?肚子都已经抗议出声,哪还不饿啊?
收到我的白眼,他尴尬的挠挠头,随後才问道:「你想吃什麽?」
白眼顿时变成了古怪的眼神,我直盯著他,直到他害羞的避开我的视线,「随便。」丢下两个字,我的双眼又被电视给拉回了。
「唔......」
我听到他苦恼的声音,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我听见他打开衣橱及拿了钥匙的声音,随後便出了门。
我纳闷的转过头,看向门口,这人就这样把我丢在这里?
他不怕东西被我搬光吗?我无奈的叹了声,他就这麽信任我呀!转回头,看著电视,说实在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看了什麽,但还是望著电视,手上仍是重覆转台的动作。
就在我第四次转到国片台时,门外传来了声响,门应声而开。
转过头,我看到他提著大包小包的......食物进门,那都是食物吧......?我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他是买给几个人吃的啊?
他提了为数不少的食物进来,各种食物香味扑鼻而来,我瞪大著眼看著他将食物摆到床旁的和室桌上。
他注意到我的视线,他尴尬一笑,解释道:「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麽,所以......」也许是我的视线越来越古怪,他停顿了下来。
「就买了一堆?!」我替他接了下去,音调稍稍地提高。
「嗯......」他正襟危坐,点点头,活像个被训话的小孩。
我深吸一口气,不知道该如何说眼前的人,这人是太过单纯还是单"蠢"啊?
把我这一个陌生人带回家就算了,毕竟他醉了,但就算他暗恋我许久,也不该就这样把我丢在他家,要是我是一个心术不正的人,那他不就损失大了?还是他认为我不会?为了我这个擅自占据他领域的人,不知道我喜欢吃什麽,就买一堆,来个乱枪打鸟,总有一项我喜欢吃的,他到底心里在想什麽啊?
虽然经由碰触我可以得知这个人心中所想的,但我却不这麽做,我不想,也不敢......
我不想侵犯别人的隐私,就算对方已经将心摊在我的面前,也不想观看,我怕与人牵扯太深,更害怕沉重的负担,深怕得到的答案是让我无法担负的沉重,我知道,我应该在醒来之时,有能力走动之时,就该离去,不该与此人继续纠缠下去,但我却没有离开,是为什麽呢?
是因为有了关系?还是想报复对方?或是另一个......我不想承认的原因──我已孤寂太久?
我很清楚是哪一种原因,但却不想面对,我想要拒绝任何人的亲近,想要逃避这个社会,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有我必须面对的事,我有早已被人准备好的路要走。
无法逃脱。
我盘坐在他的对面,看他忙碌地将阳春面、炒面、炒饭、卤味、水饺等从塑胶袋中取出,一一排在桌上。
「你想吃什麽?」他望著我。
我回望著他,然後撇开头,假意望向电视,这是第一次我在他避开之前,先移开了视线。
「呃......你都不喜欢吗?」我的举动让他误会了,他担心地问道,随後丧气的垂下双肩,「对不起......」
我转过头再次地看著他,皱了下眉,他跟我道歉做啥?他又没做错任何事,何必道歉呢?
「......水饺。」我轻声说道,他愣了下,差点反应不过来,随後赶紧将水饺放到我前方,沾酱随後奉上,筷子也拆好了放在一旁。
「吃慢点,小心烫。」他在我动筷之前,补了句。
我瞪了他一眼,又不是小孩子,哪还用人提醒呢?
水饺连沾酱都不沾,直接往嘴里送,我喜欢吃没沾任何酱汁的水饺,嘴巴一张,然後......「呸!」我迅速地吐了出来。
「水、水、水!」真被那个乌鸦嘴给说中了,这水饺似乎是最後才买,刚起锅,还热著,我天生怕烫,哪受得了。
他似乎被我吓到了,慌张地打开饮料,赶紧递给我。
我接了过来,不管是什麽饮料,也没时间去注意,直接吸进一大口。
「噗!」
一大口的饮料,全数送回给了顾雨枫。
我楞楞地看著对方,心中终於起了一丝丝的歉意,真的只是一丝丝......谁叫他拿了一罐乌梅汁呢?我讨厌死了乌梅汁的味道,千万别怪我。
抽了一张面纸,亡羊补牢的递给他,接过面纸,顾雨枫说了声谢,便起身走向浴室。
希望那件白色衬衫还有得救......我小小的祈祷了一下,然後望向其他也遭殃的地方。
伸手抽了张面纸,往......嘴边擦,刚脸上也被自己喷到了一些,得赶紧擦去,免得那恶心的味道残留在我脸上,我翻了翻顾雨枫买回来的东西,找到一瓶水,赶紧漱了漱口,嘴巴内的味道让我感到十分不舒服。
他出来後,将墙壁及地上遭殃的地方擦乾净,才又坐了下来。
我没道歉,对方也没责备我,只是要我继续吃,免得肚子饿。
我并没有照他的话继续吃,只是看著他,一言不发的看著。

第九章
第一次遇到这种人,他是本来就这麽好脾气?还是只有面对我的时候才会?
我心里不禁有一丝高兴,我没甩开那份情绪,任何一个人面对有人喜欢自己,并且百依百顺都会有高兴的情绪吧?
我是人,就算是一个可以读心的人,但我的情绪依然如一般人一般。
随意吃了几口,我食量一向不大。
在压力之下有谁吃的下呢?气氛紧张的餐桌上,能有几人可入得了口?孤寂的时候,又有谁能有好胃口?也就因为如此,造就了我的小食量,也让我有个相较於同年男子的身材稍显纤瘦的身材。
否则,我哪会被压在下?最少也该在上面吧?
甩甩头,抛开自己的奇怪想法,放下筷子,顾雨枫望了过来,「怎麽了?」他担心地问著。
「吃饱了。」我站起身,又窝回了床上,随意地回道,顾雨枫看了一眼我吃剩的水饺,算了算,「不好吃吗?」他表情似乎有些疑惑。
我当然知道他的疑惑从何而来,第一口我便知道他是买了哪家的水饺,那可是我常去光顾的店之一,怎能不知呢?这家生意一向好,不过我总是挑在人少的时间去,避免人群的接触。
我不想理会他,反正我都跟他说过我吃饱了,他要怎麽想是他家的事。
很明显的,他的确误会了,我感受到他失落的情绪,朝我涌了过来。
他的情绪明显到不需要碰触就可以感觉到,尤其周遭又只有我俩,我的能力不自觉地接收了他传出的情绪。
但我不去理会,这人自己擅作主张帮我买了晚餐回来,又不是我求他去买的,我可没那种时时感恩的心。
「我买了很多,你吃其他的看看?」他问著。
「我吃饱了。」深吸口气,再次强调,我讨厌重复说过的话,但是看这情况,若是再不说清楚,他大概不会放弃劝我继续吃吧?虽然不喜欢,可总比一直被烦的好吧。
况且这个笨蛋,我怀疑,若是我全都不喜欢,他会再跑出去买一趟,直到我满意为止。
嗯......非常有可能。
眼睛盯著电视,但我脑袋却这样猜测著。
「哦......」他似乎放弃了,默默地低下头,吃著自己买回来的乾面。
气氛再次地凝结在这种诡异的沉静当中。
他吃著他的晚餐,而我......继续无意义的转台动作。
「若云......」顾雨枫忽然叫道,我望向他,「我可以叫你若云吗?」他小心翼翼地问著,深怕我会感到不悦。
「随便你。」不给你叫名字那还要叫啥,夏先生?夏若云?小若若?小云云?後面的叫法让我不禁在心中燃起了几把火,那是魏以安没事讨骂的时候的叫法,那称呼实在是令人火大到了极点,魏以安的确十分欠揍。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见我注意力又转回电视上时,他又将我给拉了回去。
「啥事?」我随口回道。
「那、那个......就是......昨晚......呃......我们......」他扭捏了起来,满脸通红,紧张到在我视线之下双手双脚竟不知该摆哪里,不住地变换姿势。
从他那支支吾吾的话语当中,不用我多加思考,就知道对方大概想问什麽事。
昨晚发生什麽事他自己很清楚,在我呼痛的时候,他便被我的叫声给惊醒,透过交缠的肢体,他脑中的变化,我哪会不知呢?
像是早上,他也早就清醒,在我睁开眼时,他根本就只是装睡!
一想起昨晚,我不禁感到懊恼。
在他清醒的时候,其实他已经萌生退意,但那种时候都已经进去一半了,哪还能让他喊停,最後我也只好主动一点......该死!昨晚我到底在想什麽?!绝对是见鬼了!
一定是被附身了!不然就是那该死的酒!
我没喝,我知道!不过顾雨枫身上酒味浓厚,对我来说那就是等同有喝,我醉了,一定是!
「我......那个......唔......」都过了好些时候,顾雨枫仍支支吾吾的,说得话串不成句,虽然知道他想问的是哪方面,但却不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麽,我有些不耐烦。
能不能直接一点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不悦地看著他。
「呃......」他滞了下,懊恼地低下头,然後似乎想通什麽,他突然抬起了头。
这时,我愣了下......这是方才那个畏缩的人吗?
黑色的瞳孔紧紧地攫住了我,无法脱逃。
本就能感受他情绪的我,透过人的灵魂之窗,我有了更加深刻的感受。
那是什麽呢?那个感觉到底是什麽?令人揪心,却又感到温暖......不讨厌这个感觉。
就在我沉浸当中时,顾雨枫深吸口气,倏地大喊:「可以跟我交往吗?」
他的声音震地我一愣一愣,一时无法反应,我被人硬生生的从思绪当中给扯了开来,这落差让我无法应付,待我回复过来时......「神经!」
站起身,丢下遥控器,我一把自己的衣服,套上,顺手捞了自己的东西,快步往外走去。
说不清是什麽感觉,我只想离去。
「碰!」大力的关上门,将里头的人隔绝在内,我往电梯走去,按了按键,等待著。
「等等!」顾雨枫追了出来。
正当我在走楼梯以及等电梯并被男人逼著交往之间抉择时,他已经冲到我的跟前,抓起我的手,将某样东西放在我的手上。
这是......塑、塑胶袋?!里面还装著一个餐盒。
「这间炒饭还不错,带回去,晚一点饿了可以吃。」他说道。
我愣了,他不是为了刚才的问话追上来?而是为了怕我晚点会饿?
天啊......这人脑袋里到底装了什麽?为什麽我无法理解呢?!
一头雾水。
「叮!」电梯门开了。
我楞楞地走了进去,愣愣地看他跟了进来,用电梯感应器替我按了电梯......说实在的,我忘了这大楼得用感应器才能搭电梯。
「我送你回家吧。」在电梯门关上时,他这样说道。
「啊?」我皱起眉头,他刚在说什麽?
当一楼到时,他也跟著出来,「你住哪?我骑车载你回去。」
我以看白痴的眼神望了他一眼,然後大步一跨,将他甩在其後,我知道,他正看著我,大概误以为我的举动是不想让他送吧,我感受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不过......说真的,我是真的不想让他送,但在此时,我的举动却不是因为如此。
我在他的视线护送之下,朝......小广场另一边的大楼走去,我感受到他的惊讶正逐渐扩大。
骑车?最好这几十步的距离需要骑车,乾脆说开飞机来好了,这样还不用搭电梯,直接飞到我住的地方去,省时、省力......白痴才会这样做!

第十章
那一天,我的举动几乎等同於落荒而逃,我知道,但我不敢继续待在那......
是害怕自己的答案会伤到他?还是害怕自己会真的答应?
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时候心中只想赶快离开。
可在那男人将食物交到我手上时,一种暖暖的感觉顿时充斥在我的心中,至今仍挥之不去。
我想忽略那对我而言是异物的感觉,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感受过的,正因为没感受过,所以我才更无法忽略......那是我一直以来渴望的吗?
不......不是,我已经放弃了不是吗?那是奢求......奢求啊!
这个礼拜,剩下的日子,我都在自己的住处,不肯出门,靠著冰箱里的冷冻食品过活。
我在逃避吗?我在躲什麽呢......?
礼拜一,许多人在这天都会有著假期症候群,虽然对我这个翘课大王而言,并没所谓的假期症候群,但早上上课依然对我而言可称的上奇迹的事,可我还是来了,我奇迹式的醒来。
是为了什麽?
「早啊!」
还没看到人,声音就先到,我往旁一闪,正巧避开了那应该落在我肩上的大掌。
魏以安尴尬地笑了几声,「真是难得,连续两个礼拜在这节课看到你啊!」他恢复力惊人,尴尬的笑容不见,换上了惊讶的表情。
我转过身,对他的问题来个相应不理,但魏以安可不是那麽好打发的。
「你是突然想通,要奋发向上,所以乖乖来上课?」他一脸兴致盎然的问著,「不对啊......那上礼拜三之後的课你还不都翘得一蹋糊涂,连下午的课你都没出现。」兴致更加高昂,「说说看,上礼拜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
「没有。」我语气冷淡的回应著,这人的好奇心可不可以不要那麽大,他难道不知道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吗?
显然的,就算魏以安知道,他也不会放弃,「说说看嘛!」他坐到我身旁的位置,并朝我接近。
我往旁移了个位置,「没有就是没有,别烦我!」
但魏以安不放弃,他趁我不注意,伸手环住了我的脖子,打算来个严刑逼供。
在他接触到我时,他的好奇心朝我蜂拥而至,我翻了个白眼,这人还真......八卦,又不是三姑六婆,这麽八卦干麻?!
我朝他手臂用力一抓,稍微过长的指甲刺入他的肉里。
「痛!」魏以安快速地收回了手,「你也小力点,留疤怎麽办?」他看著手臂上的伤口,几丝血迹冒了出来。
因为没带面纸,他只能用舌头将血舔去,然後一脸无辜的看著我,「你这样会让我更想知道捏!」
「那是你的事。」说完,我感受到身後有著视线。
我转过身,顾雨枫正愣愣的站在门口处......有些不对劲。
那是......什麽情绪?失落?难过?怒意?一波一波的传来,就算隔了一些距离,我还是依稀感受的到,可见他的心中一定更加的强烈。
「喂,你在看啥?」魏以安顺势搭上我的肩,依著我的视线看了过去。
「学长?你看他做啥?」他疑惑地问著。
皱起眉,我用力挥开了他,「谁说我在看他。」我毫不隐瞒地将不满表现在我的脸上,但魏以安这时神经又不知道发生什麽事,粗大的有如马里亚纳海沟,不受影响的继续逼问先前的问题。
我转过身,不再看著顾雨枫,但我仍可以感受到他的接近。
在拒绝回应魏以安的同时,我依然可以感受到他的情绪,他一步一步的走进,我就愈发的感受到。
他坐在我的正後方,我可以感受到他的视线。
在魏以安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时,我偷空往後看了一眼,顾雨枫没有移开视线。
上个礼拜所感受到的果然是他......是我已经知道,所以他不需要再逃避吗?他依然直勾勾的望著我。
回头的那一眼,加深了我对他情绪的感应。
我心里一揪。
这是什麽感觉......好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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