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侍妾挺起肚子,"我怀的龙种是西岳国未来的皇上,谁敢罚我?"
她话音未落,江祥照已经一掌打在她脸上,比她刚才那一巴掌还重得多,把她打得跌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非但侍妾惊呆了,连那个侍卫领班也惊呆了,在江祥照挥掌的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是皇上亲临了。
江祥照嘴角勾着冷笑,看着又惊又怒又难以置信的侍妾--他此刻的样子更象岳府深,就连周身缠绕的气息也变得阴寒,"就算岳府深我也敢打!何况是你?别以为怀了龙种就能一步登天!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妾而已,生出来的孩子也卑贱!只有出身高贵、被正式册封的皇后生的儿子才有资格做储君!你最好带着你的贱种下地狱去!"
他一辈子也没说过这么刻薄的话,他也不是个计较身份的人,他的朋友里有比这个女人身份更低贱的,但一连串的恶言毒语就这么顺溜地出了口,袭向这个只是因愚昧无知才行事冲动的无辜女人。呵!是不是和恶魔待久了,也会渐渐变成恶魔?他说话的语气、态度,怎么这么象岳府深呢?
而岳府深竟连这么粗俗的村妇也要!自己竟和一个不值得与之计较的村妇争风吃醋!
江祥照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自己早就想到了不是吗?也早就决定大典结束立刻回南江国去,眼不见为净。既然早就想得通明透彻,为何还会心痛?
岳府深接到消息,中断早朝赶回寝宫,不理会扑上来哭诉的侍妾,急忙奔入寝殿去看江祥照。
江祥照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盯着宽大的龙床发愣,听到他回来只是淡淡招呼了一声,"回来了?"
岳府深走到他面前蹲下,一见他脸上的指痕,立刻怒火烧天,"是她打的?"
"嗯。"
"该死的女人!"
江祥照忽然冷笑,"该死?你舍得让她死吗?"岳府深讨厌女人,是因为看多了女人嫉妒争宠的丑恶嘴脸,却不知男人也会嫉妒,此刻自己的嘴脸也一定很丑恶吧?岳府深会不会也因此而讨厌自己呢?
岳府深发觉他的情绪异常,"照,你没事吧?"
江祥照见他一脸紧张,笑笑道:"我没事,既没痴、也没疯。"
还是那样淡然而又温和的笑容,但岳府深觉得江祥照和以前不一样了,全身上下都充满了排拒的气息。他试着搂江祥照入怀,江祥照没有反抗,但岳府深却觉得十分别扭,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种融洽的感觉、宛如正好嵌合在他身体里的那种自然。
"照?"照怎么了?表面一副温文无害样,给人的感觉却拒之千里,有点儿象以前的自己。他要江祥照可不是为了造出第二个自己!他要江祥照的温柔、江祥照的包容、要江祥照那颗充满爱的心!
那个该死的女人!她干了些什么?
第八章
岳府深旋风般赶到侧殿,以为会得到陛下慰藉怜惜的女人迎上来,"陛下......"岳府深劈头一掌把她打倒在地,"你跟他说了什么!"
她肚里是有他的孩子,他想要孩子已经很久了,这个未出世的孩子确实让他高兴了一阵子,所以对这个女人有了许多的优待,她就以为爬上天了!竟敢打他最心爱的人!
女人吓得全身发抖,语不成声,"我......我没说什么......陛......陛下......"
岳府深冰寒的目光扫向侍卫长,侍卫长也吓得跪倒在地,"她......只是打了大殿下一巴掌......还......还说怀了陛下的龙种......"
"是啊,是啊,"不知死活的女人还想告状,"他竟然不顾妾身肚里的孩儿,把妾身打倒,分明是想绝了皇上这点血脉......"
岳府深的目光扫向她微凸的肚子,再打量她脸上的指痕,温文如玉的江祥照竟然也会动手打人,而且是打一个无缚鸡之力的、怀了孕的女人,为什么?她有那点让江祥照在乎?连张处道那种阴险小人江祥照都能与之相处融洽,又怎会与一个粗鄙无文的妇人计较?
他忽然笑了,笑得十分欢畅,别人都奇怪地看着他,皇上不会是气到极点,不知该如何发火了吧?
岳府深吩咐:"把她肚里的孩子打掉,然后送到洗衣库去做女奴。"江祥照既然讨厌这个女人、讨厌这个孩子,那他就不要!
陛下疯了!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心声,但陛下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
岳府深带着新发现的欣喜又回到寝宫,江祥照仍是象他刚进来时那样坐着。岳府深把他拉向龙床,"照,过来。"
江祥照猛地甩开他的手,"我不去!"
"为什么?"
"太脏!"
岳府深亲热地搂住他,在他耳边低语:"如果我告诉你,从没女人在上面躺过,你是除我以外第二个躺在上面的人,你会不会还觉得它脏?"
江祥照的脸顿时滚烫,他看出来了!他竟然看出自己在吃醋!因羞涩难当而引发的窘迫导致他恼羞成怒,"你......"
岳府深不等他发作出来就吻住了他,心里飘飘然如上九霄,江祥照竟然为自己吃醋!这么博爱世人的人竟为了他而变得自私!
江祥照闭目不想看岳府深得意洋洋的脸,猛然觉得自己被横抱起来,放到床上,急忙睁开眼抓住匆忙剥除自己衣衫的手,"一大早的,你......"
岳府深轻易挣脱他的控制,用单手制住他两只手,"一大早怎么了?有规定不能和爱人办事吗?"
江祥照脸更红,他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你不去上早朝了?"
岳府深啃咬着他的脖颈,口齿不清地说:"已经结束了。"
"啊......深......"岳府深握住了他最敏感的地方,江祥照立刻失去反抗之力,等岳府深放过他的脖子,渐渐向下吻去时,他更是气喘吁吁,任由他为所欲为了......
正当岳府深分开江祥照的腿打算进入时,安贻新破门而入,"府深!你太不象话了!"
岳府深立刻用被子盖住江祥照赤裸的身躯,怒道:"你来干什么?"居然挑这么不合适的时间来找他,就不能等到他和爱人亲热完吗?
安贻新冲到床前质问,"为什么要打掉你的亲骨肉?"
在岳府深身下的江祥照一震,他把孩子打掉了?为什么?
岳府深眼也不抬,冷冷地问:"怎么?下头的人没执行我的命令?"
"就是因为执行了我才生气!虽然他母亲有错,但他是你第一个孩子,西岳国上下都盼着他出生,就算只是个公主也好,为什么要打掉它?"
"有那样的母亲,生出来也是孽种!"
安贻新已从侍卫长口里得知了大概经过,"你是为了江祥照吧?为了心上人连自己的儿子、连西岳国的国祚也不顾了?"
感觉到身体下的人儿僵了一下,岳府深拿起一个枕头丢过去,"滚出去!"
安贻新当然知道床上还躺着谁,看着满地散乱的衣裤也知道自己打断了什么好事,悠悠叹息一声,"陛下,你对大殿下太过执着与痴狂,对你、对他都未必是件好事啊!"
"我和照的事不用你管!"
安贻新黯然退下,江祥照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你......打掉了那个孩子?"
岳府深轻抚他脸上的指痕,"反正我也从来没喜欢过它。"
江祥照心里泛起一丝寒意,这么偏激的岳府深、爱得疯狂的岳府深,让他有点儿害怕。
岳府深不满他的失神,伸手握住他下体欲望渐消的柔软,江祥照的身体立刻弓起,岳府深以手轻揉,江祥照立刻发出一连串销魂蚀骨的呻吟,"啊......啊......深......"
"和我在一起时不许想别的,只能想我!"
江祥照迷蒙地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男人,世上有很多人喜欢自己,但爱得这么不顾一切的,大概也只有岳府深一个了吧?如果自己不是南江国的皇嫡长子、没有令万众瞩目的身份,一定会放任自己沉溺在岳府深的爱里,享受他的呵护。
越了解岳府深对他的爱,江祥照的心就陷得越深,悲伤就越重。他相信只要他坚持,亲人们不会强力阻拦。但亲人们的体贴不等于他就可以任性。而且岳府深虽然爱他,但身为一国之君,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爱人和别的女人交欢、生子,更怕自己会在嫉妒之下做出可怕的事来,变得不象自己,刚刚他对那个女人的行为已经给他敲响了警钟。
现在西岳国上下大概都把他看成祸国妖孽来痛恨吧?毕竟是因为他,他们才失去了盼望已久的龙子,安贻新沉重的叹息在耳边回响,暗示着他和岳府深毫无希望......
江祥照忽然紧紧搂住岳府深,以一种近乎绝望的热切吻着他,"深......爱我......好好爱我......"
就这一次,就放纵自己这一次,就用这几天的美好时光,作为以后一生的回忆吧!
岳府深讶异于他的主动,这种突如其来的热情不符合江祥照的性格,但涨满胸臆的爱情让他把这件事忽略了过去。双手来到紧实的双丘间,抚上那已经完全湿润松驰的嫩红花蕾,将自己既刚猛又巨大的硬热猛力顶入灼炙甬道的最深处。
"啊!啊......"江祥照紧紧拥抱着岳府深,岳府深每一次退出,肉壁都颤抖着紧缠上去,不让他离开,前方的分身甚至无需岳府深的抚慰就有反应。
两具汗水淋漓的身躯不断撞击发出黏粘淫靡的声音,床也被摇得咯吱直响,江祥照原本纯然清澈的眼神此刻充满了放荡妖冶,不停地发出甜腻的喘息,在他身下辗转承欢、任由摆弄,象是不知疲倦,任他再怎么索取侵占都没有请求停下,反倒在他想停歇时哭喊哀求。如此毫无节制的求欢几乎把岳府深榨干,但他身子疲惫,心却是从未有过的丰沛、灼热、满足与愉悦......
第二天一早,在例行的缠绵过后,岳府深难分难舍地离开江祥照上早朝去了,嘱咐他好好休息,江祥照却再也睡不着,脑中思绪纷乱,难以理清,索性也起床洗漱,到殿外散步。岳府深不让他离开寝宫一步,他也只能在殿外空地这有限的范围内活动。
庭院寂寂,一个人也没有,他就象困在笼中的金丝雀,只靠岳府深的爱生活着......这不是他!不是那个自由的江祥照、那个从来都不觉得寂寞的江祥照!
忽然一个小太监从廊柱的暗影里闪出,轻唤着:"大殿下......"
江祥照一怔,走过去问:"什么事?"
小太监把捏在手心的东西递上前,"这是有人托奴婢捎给殿下的。"
那是一个温润的白玉戒指,是五弟江祥晓的东西,"终于来了......"
--可是却来迟了。
如果是昨天以前,他一定欣喜若狂,而现在却是满嘴苦涩。
"五殿下早就来了,但寝宫守卫森严,宫里侍候的人也都是岳府深的亲信,我没有门路可通,如果不是昨天那个女人来闹,乱了一阵子,我也混不进来。五殿下今晚三更会来救您,请您做好准备。"
小太监说完想走,江祥祥照叫住了他,"等等,替我带样东西回去。"
他目光四扫,但殿外没有纸笔,到殿内去拿又怕惊动侍候的太监们,江祥照干脆撕下里衣,咬破食指,用血写了几个鬼画符般的东西。
小太监看不懂,"这是什么?"
"你不用管,尽快交到我五弟手里。"
以血作书,想必是求救诉苦之类,有了这个,江祥晓一定能更坚定帮助六皇子的决心。小太监贴身收好,又悄然而去了。
一下早朝岳府深就急着回寝宫找江祥照。昨天江祥照主动求欢索爱的滋味美好得叫人叹息,他本以为江祥照前天的迎合顺从已经是欢乐的极致,但昨天的云雨浓情却更让他如在九霄。两人缠绵了整整一天外加大半个晚上,激烈的程度到现在想起来还让他意犹未尽,今早他真不想下床。
以往他总奇怪,怎么有人会为了美色,放弃大好的江山和至高无上的权力?如今才算体会到"芙蓉帐暖度春霄"的美妙,认为那些不早朝的君王值得同情和原谅。
蔡永生拦住了他,"陛下。"
岳府深不耐烦地道:"什么事?"
他的脸色虽然不豫,蔡永生却没了以前那种总是提心吊胆的感觉。自从把江祥照扣在宫里后,皇帝身上无时无刻不散发出的阴寒气息愈来愈少。"是关于江祥晓的事......"
岳府深打断他的话,"不要惊动他!严密监视即可,不论他有什么动静,事无巨细,都要立刻报上来!"他不能伤害江祥照的弟弟,但也决不能上江祥照知道江祥晓来了京城,尤其不能让江祥晓与江祥照接触上。
蔡永生苦起脸,这可不是个好办的差事,但皇上既然吩咐了,他只能尽力,"是。"
"还有别的事吗?"
"没......"蔡永生抬起头,无意间瞥见了岳府深头上的玉簪--换了以前,他是万万也不敢与岳府深平视的,"陛下,这玉簪......"真象古籍上形容的软玉。
"觉得我把这么劣质的玉戴在头上很奇怪?"岳府深满面春风,正想告诉他玉簪的来历,让这个凡事认真的老实大臣小吃一惊,蔡永生疑惑的声音传入耳鼓,"这似是失传已久的软玉,它只产于南江国深山之中,被称为‘玉心'。每座玉矿中,最多只产一两块,而且大多细小如豆,毫无用处,这样一根玉簪已是稀世奇珍。"
岳府深好奇地拔下玉簪把玩,"我怎么看不出它有何稀奇?"
蔡永生答:"这种玉质地软而韧,即使雕得菲薄也不裂不断,古时贵族将之雕成饰物,镂空内心,藏匿秘信之类。"
藏匿秘信?岳府深仔细打量手中玉簪,试着扭动簪头,一柄比婴儿手指还细、比宣纸还薄的利刃,闪着幽蓝的光出现在他和蔡永生眼前。
蔡永生眼睛瞪得滚圆,终于见到了一直很好奇的软玉,啧啧惊叹着:"真的是传说中的软玉!而且藏的竟然是把刀!真是匪夷所思、巧夺天工!"
岳府深周身的阴寒之气蓦然大盛,令蔡永生连打两个冷颤,"陛下?"
啪!刀与簪在岳府深手中折为两断。
什么长者所赐!什么表示尊敬!全是狗屁!
前天和昨日的缠绵欢爱原来全是假的!只是心虚之下的特意讨好罢了!江祥照摸着玉簪时在想什么?从什么地方下刀比较方便?
自己为江祥照付出了那么多,连可能有的皇嗣都不要了,只为了讨他欢心,而他竟然背叛自己!今晨那场吃醋的戏也是故意演的吧?自己还傻傻地上了当,打掉了侍妾的孩子,江祥照一定在心里暗笑他蠢吧?
蔡永生被岳府深的杀气逼得渐渐后退,更不敢再抬头。这时禁军两位将军之一、今日轮值的高严走过来,对岳府深叩头施礼,"陛下,臣有要事奏禀。"
岳府深没好气地道:"有事快说!"
"宫内奸细已查出,是登龙殿应差的霍小雷,今晨他与南江国大殿下接触过。微臣无能,被他服毒自尽,但大殿下交付与他的东西他没来得及销毁,请陛下御览。"
岳府深的手微微发抖地接过血书,血书!江祥照竟然写封血书求援!和自己在一起真的那么痛苦?
"高严,派禁军包围六皇子府,把岳府涌幽禁于皇陵别宫和老三、老四作伴,南江国的人一律杀掉!"既然江祥照选择忠于国家和亲族,那他也就不再顾忌了!
蔡永生吓了一跳,"包括江祥晓?"
"包括江祥晓!"
挟卷着一身怒火与寒气,岳府深冲回寝宫。
江祥照发觉他的巨变,微愕相询:"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