拇指一伸:"有前途!"
于是某只有前途的"乌鸦"扑棱走了。
朝夜幕眯眯眼,再有前途也天下乌鸦一般黑。
推开门,我放下那半盆晃荡的清水,慢慢走到独孤秦岚床边。
站着累了,索性趴在床边仔仔细细地看。
他的鼻息很平稳,轻轻柔柔的。往日里能让周身飞满桃花的眼眸此刻紧闭着,微长而不算很翘的睫毛轻轻地颤,那黑色与他的肤色相衬,明显却不突兀。我抓了几缕他的发丝搅在食指上,渐渐地凑近到他微微勾起的嘴角边,近到几乎能碰到的地步。
他的气息温温热热。
我笑:"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他先是微微抬了头亲到我的嘴角,才开了眼睛,嘴角依旧勾着,那神情如同这月夜一般柔和。
"被发现了?"
"啊啊......"我一屁股坐到床边,"打个水都有人怕我被人害着了,亲自细细监控着,我当然不能忽视人家的那、份、心。"
一双长臂从后面伸来在我的腰上圈着,那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带点笑意带点无奈,好像还带点慌张:"讨厌不被信任么?为什么不走?"
"这不是才下去打个水就有人睡不着嘛......"我笑着将小五送来的那张纸条掏出来,"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反话,不就是觉得我老隐着自己不信你吗?现在你自己来看这东西,倒看你能不能安心点。"
他边接过边问:"是什么?"
我笑道:"情书。"
不是我瞎说,那东西,从内容上来看的确是情书,只不过要真去看它的内容我就玩完了。
二师兄给我情书?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独孤秦岚就着抱住我的姿势只扫了两眼便将纸条一丢,头也越发在我肩膀处沉下,声音有些闷:"小蹄子,你倒是觉得别人给你情书我能安心?"
"不安心又如何?"我反手勾住他的脖子,"我现在不是整个人都在你手心里拽着吗?"
独孤秦岚没有马上回答,抬起一边手来轻轻捏住我的下巴,慢慢地扳向他。刚正对了角度,他的唇便追逐上来。
不是很急切的样子,先是细细地啄,再缓缓地撬开我的嘴。我本没什么主动意识与他戏耍,只是悄悄用舌回应了一两下,他却是收到了什么信息一般,渐渐地引领起来。我想我大概是太缺乏实践经验了,不一会意识就全部被调动到了集中的地方,浑浑噩噩地搅浑,再搅浑,所有所有的就只剩下感官,要全心全意承受的感觉。
回过神来时,好像有什么不太一样了。从主观上来讲,独孤秦岚的眸子在黑夜里好像特别的亮,大概是我的错觉居然还带点绿光;从客观上来说......呃,什么时候变成我躺着他撑在上面了?
"你......"
"嘘......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他把手轻轻的压在我的眼睛上。
求知的时候不用迷茫的眼神难道要用了然的眼神......?
感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口画着圈,手摸过去时碰到的是独孤秦岚的手。我捏了他一把,他一愣,笑着把我的手反握住。
"你这家伙,就算人在这里......心在不在?"
"冤枉啊,我可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呢!"
他奸笑:"即使要了你?"
他将盖在我眼上的手拿开,与我近距离地直视。
我眨眨眼:"我早说过,喜欢就拿去。"
他看着我,沉默了半晌,最终竟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退开。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
我笑着坐起来,手远远的搭在他肩上:"你能不能不用这么多否定让我很难搞清楚你的本意?"
"......你这个笨蛋!"他好像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似的,手一伸将我抱到腿上,"你以为我对你真没感觉?!"
"......亲爱的盟主。"我勾住嘴角轻轻笑,"鱼和熊猫不可兼得,和尚与庙不可兼跑。"
他不语,直接抓住我的手往下压。
......
不..................
..............................不是吧!
我猛地抽回手,心境突然变得一片清明。举目,看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仿佛远远的有座山,山涧流水潺潺,瀑布飞下,悬崖间僧人挑水,高人讲经,山崖间隐约一字。细看,却是斑斑驳驳的小篆"禅"......
独孤秦岚的声音惊现在那一片天地中,千年一叹似的:"敷儿,你在走神什么?"
"空即是色。"不好,不小心脱口而出了。
"色也即是空啊......"独孤秦岚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你平时都是不怕的样子,但是到了关键时候又都是这样......"
"我的确是高分低能,现在社会上这不是普遍现象么!不过是缺乏点实践经验罢了......"我口不择言,"虽然说实践出真知,但是到底还是纸上谈兵的教育,更何况这种课程要是真要实践......"
独孤秦岚眼光一闪,将我扣得更紧了一些,死活挣扎不开。
"敷儿,敷儿,你是说还没人碰过你么!"
碰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现在不就是堂而皇之的一个么!
不小心碰到他的欲望,我浑身一僵。成败在此一举啊,同志们!九一八的防控警报已经拉响,迅速龟缩进防空洞啊啊啊!
"盟......盟主大人!您看,您累了好几天了今夜不宜操劳是吧,不如现在马上闭目,一觉到天明,绝对精神百倍哦!"
独孤秦岚一勾笑,月光下惊若天人:"我不介意亲自指导一下武林后辈的实践工作。"
"啊啊,实践课没必要那么亦步亦趋的啊!你看,‘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对吧?晚辈觉得自己还需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唔......"
抵抗力!调集所有抗体严防死守!对眼前的微醺美人做到看不入眼,听不入耳,感不入心;抽离灵魂,升入万空境界......
"笨蛋,本来有的气氛都被你闹没了。"独孤秦岚每吐出一个字都会碰到我的唇,轻轻笑着,那气息温热而浓厚,"不过,没关系。就算他们要把你怎么样,我也......"
终于等到了......
关键字。
我眼睛半降,眼里的混沌一扫而光。
真正的清明,印着月色寒光。
25.好事多磨
暗中聚回全身所有的力量,瞬间在指尖凝聚寒气反手划下!
"呵!"独孤秦岚竟是早有预料一般,身稍侧便闪到了一边。我一翻身就着侧卧半躺的姿势抬脚扫过去,但武林盟主到底不是省油的灯,身子一个后仰便使下巴擦着我的脚尖掠过;随即他右手一追,我的右脚来不急收回被他轻松捏了去。
眼见着他将我往他那边拖,我一咬牙左脚轻击床板,即有薄薄冰刃从鞋底弹出。顺着被拉过去的势头我轻轻曲起腿来,准备给他明白一下"爱到深处一脚踹"。
"小蹄子!"他倒是平静得很,转了个方向捉到我的左脚脚踝,双手一剪,我便被他从床上横着翻下。反手向地上一撑,我重新站到地上。还好是记得要先让左脚尖着地,要不刀片收不回去可是要自残了~
"佩服佩服。"我自然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暗暗退了两步,不料还是被独孤秦岚快速贴过来扣住了。
......我要感叹什么好呢?
"嘿嘿,盟主大人。"我讪讪地笑,眼睛乱瞟,"那个啥,大家开个玩笑,不要太认真哦?"
"玩笑?"独孤秦岚的嘴角越发地上扬,看在眼里竟然是如此的华美,"敢挑起我的欲火,就不敢来浇灭了?"
"哪里哪里,绝对是您对时政太敏感,太敏感......"该死!都动手到这一步了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应该是敌人,敌人!是敌人就不要离我那么近啊......
要冷静,认真分析局势,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独孤秦岚,你晕头的时候不也是什么也说?"
他一愣,显然明白了我话里的意思。
"把处理计划告诉要被处理之人,你倒是很自信我不会跑不会反哦?"
他笑笑:"彼此彼此。"
......"嗳?"
彼什么此?
"反正你也要处理我,我们俩呆在一块不正省了别人的事么?"见我还是愣样,独孤秦岚没有半点讽刺意思地笑得开心,"‘心死不如哀默凄'有‘死'有‘比',便是‘毙';‘口虽小驻人去楼'有‘口'有‘人',是‘囚';‘本来洁洁是两身,现今空空上单眸',便是监视。你那情书,不正是说把我要么杀掉,要么囚禁,实在不行就监视着么?"
"你自己都说过这事情目的不在你。"真是强悍啊,过目不忘,还能想得如此之深,深得我都差点相信了。二师兄,干得好啊,掩人耳目的地下工作者,绝对有资格获得五一劳动奖章!
"我是那么说过,但是......"顿了顿,"谁知道我又没有阻碍‘那个人'的事情呢?"
翻白眼,难道我就为了这么一个破理由要失身?幻觉中好像贞节牌坊在向我吐舌头做鬼脸......"独孤秦岚,你有时候真是聪明的过分!"
"过奖过奖,在下只是有时大愚若智了一点。"
"我没有夸你!!!"我开心地发现话题开始奇妙而快乐的跑野马。
"别拐我。"到底是(表面上的)武林第一人,独孤秦岚当然没那么好骗,"你应该清楚现在的情况,你要主观解决还是客观发展?"
主观解决是我自动躺回砧板上,客观发展是刽子手把我抛上去。我看看独孤秦岚,再看看床铺,再看看独孤秦岚。
"你的表情能不能不那么磨刀霍霍向猪羊?"
独孤秦岚立早有所料(或者是有所预谋)地慢慢靠近,笑得明明浪荡却可令人醉生梦死:"但是你刚才看我和看床的时候都有一种渴望在里面啊!稍微综合一下,我觉得我们心有灵犀一点通。"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拿它来一而再、再而三地翻白眼。我实在很想解释"渴望"这个词是涵盖了很多内容的,我看两者的渴望有本质上的不同;一种是"你快滚开",另一种是"好想睡觉",风马牛不相及的内容是不可以综合的。更何况你这个家伙的根本就是"欲望"吧!只有一个"望"字相同通个屁!
"盟主......"我被逼到床边,可怜兮兮地朝他眨眼睛装无辜。唉,刚才好不容易催动了仅剩下的那几个有意识的脑细胞,得到的结论居然是"横也是一刀,竖也是一刀,你认命吧!"
"啊啊啊啊......"
独孤秦岚笑着将我轻轻按倒在床上:"还没开始呢,你倒先开始自我陶醉起来了?"
......那是我内心呼喊的回音好不好?
不再理会我(装的)哀怨,独孤秦岚将他的双手慢慢地与我十指相扣,然后将我的手温和地攥着,缓缓拉到头顶固定。
"我知道你平时的熟捻不是装的,但也知道这个你是真的不熟。"他黑亮的眸子里仿佛有星星闪烁,看起来如夜幕那般黑沉却璀璨,"但是别怕,我在这里。"
......"别怕"和"我在这里"好像是相互矛盾的吧?
孟子说:"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天时地利......
绝望了,我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得道者欺下来,那个温热而略湿的触感从我的嘴角,温柔地一点点向下挪,又在我的颈窝处徘徊。他呼出的气息似乎很灼热,细细的渗透过我肩上的肌肤,混进我的血液中,令我浑身都渐渐滚烫。
"反应不错。"他鼓励似的说着,在我的左肩上轻轻咬了一口。
我用左肩挣了挣:"别说得跟妓院老鸨调教新人似的。"
"我是在调教新人。"他将我的双手拉到他的后颈圈着,然后自己微微捞起我的上半身贴住他的,笑得更开心,"调教出来自己用。"
再然后我意识到这种暧昧催情的姿势是为了他好动手剥我衣服......
"我......"
咚咚咚!
右手食指第二关节与木质材料快速而有力的接触了三下的声音,简单点说,有人敲门。
看来得道者没人和啊......我顿觉黎明的第一道曙光初现。
独孤秦岚愣了一下,迅速将其自动化为"幻觉幻觉"的范围。
但是外面的人显然和武林盟主没有默契,坚持不懈的咚咚咚。
"盟主盟主!"
还免费附赠内容配音。
独孤秦岚料定了那人不敢冲进来,两耳不闻床外事,一心只练房中术......
"妈的。"我给了他一脚,当然没怎么敢下力气,"你要我叫床给外面的听?!"
独孤秦岚隐隐压着自己的不悦:"明天再做了他。"
"独孤秦岚!那是急事!"
武林盟主倒是没再亲下去,只默默的看着我不说话。突然就用了力气将我抱紧,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箍得我浑身发疼,他却轻轻地颤着,想要压抑却做不到。
无关情欲地,好像世界末日要来了似的。
我本来想说"我的肋骨......",但是我又临时改成喊救命。
就在我决定喊谋杀的时候,颈窝处传来闷闷的声音:"天大地大没你大。"
我好笑:"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好。长。"他抬起眼眉来,在我额上轻轻烙下一吻,"你要记得你说的。"
我双手摸了摸他的眉心:"你别笑了,好难看。"
独孤秦岚起身将我拉起来,把扯乱的衣服整理好。我要自己来,他却不让我插手。
"我来,敷儿。"他替我系好带子,"我要好好确定你都打理好了。"
轮到我皱眉:"到底发生什么了?"
"疯了,他们全都疯了。"独孤秦岚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喃喃地说着,罢了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去掏了件东西。
"给这个干吗?"我接过来,竟是把玉质匕首,浑身通透煞是可爱。
"我知道你不喜欢身上带点七七八八的,但是这个很轻,削铁如泥。"独孤秦岚低声回答着,那语调像是在安慰人,"就算是让我放心,你贴身带着行不?"
"你别这样,跟死了妈似的。"我仔细看了看匕首,"这个和你的剑什么关系?"
"这样也给你看出来了?"独孤秦岚将我带到窗前,"是一对的。"
我边收进怀里边感叹:"哇,那这个也小太多了!"
"大了你愿带着吗?"他推开窗向外看了看,随即转回头说道,"从这边出去往北跑三条街,找到尽头的那个小巷子,巷子里面点的地方有家寿材店,你从后门进去。"
"独孤秦岚......"我眯起眼睛,突然外面安静了半晌的人又开始扯嗓子"盟主盟主"。
"就来!不让穿衣服么!"独孤秦岚扬声应承着,又转回来,"快点走吧敷儿!"
我压低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贝儿,算我求你,快点走!"他把我往窗边推,"到那里会有人告诉你的。"
我刚窜上窗台,就听到有人破门而入,然后是那个"盟主盟主"的声音改了内容。
"啊!"居然还很震惊地尖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