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如何继续像原来那样走下去,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好的日子,它们如此平凡而灿烂是有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获得的,在我感受到被你所深深的理解的时候,我如此的温暖(是我杀死了十月)。
但是,外面是有一个世界,我是个人,说出来会很可笑,我不能忍受的正是这个,就是我发现自己也是个人这件事。每每想起来,我想对我的未来是只有这个选项了。
好了,你知道我一向不善言辞。说这样多已达到我的某种极限。(十月死了,十月不在了)
我很爱你,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爱过的一个人(我把十月杀死了)。
老刁是个好人,总有一天他会代替我回来陪你过下去。至少我是这样希望的。
请你好好的,如果有一天你也不在了的话,这个世界上我将再不存在。
P.S 对不起弄脏了浴室,不能帮你收拾。后事还要麻烦你。
P.P.S 请通知白居名来我的葬礼,我的手机里有他的号码。
你的十月
我的十月。我的十月,我的。我的。
他死了。
好了我还有事要做,把嘴咬破了,也要将这些该做的昨晚:
1.向公司提出丧假
2.联系了火葬场
3.给白居名打电话
4.报警
5.收拾浴室
6.去领死亡证明
7.给十月收拾
我写不下去了,先干干吧。
警察真的来了,但不是我叫来的,结果我坐在浴室什么也没干,我不知道是谁叫来的。房间里放佛一下子变得混乱拥挤,不不,你们别碰他,让我抱他出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多人抓住我?天怎么黑了?
先生,我们知道你很难过,你是不是很多天没休息了?我们......
他们的最快速的动着。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我必须看着他,他希望我这样。我知道。
?天怎么黑了?
我怎么睡了?
李先生,你们还有别的亲人么?
亲人?请帮我联系白居名,就和他说十月死了。谢谢。
还有别的人么?
别人?
我脑子里小白的脸一闪而过,我想起几天前的报纸说他的太太已经快临盆了。我想起他已经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月见草的味道消失了,浓厚的铁锈味。
没了。
1.需要忍住
2.要照平时那样做好每件事,明天就去上班
3.需要忍住
4.打扫房间,把这座房子买了
5.需要忍住
6.住到另一个城市去,娶妻生子,再不胡闹
7.需要忍住
我被十月杀死了。
葬礼其实就是个火化仪式,我不会让他一个人躺在地底下的。
仪式很傻,没什么人来。我猜这也是十月希望的。
天竟然是晴的,我掏出手表看看时间,表盘是红色的什么也看不见。
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十月。
我没有哭。哭有什么用呢?
需要忍住。
基本上就只有我和几个来帮忙的人。
火化之前那个叫白居名的真的来了。我只看得见人的脸。那么大个儿一个人,哭得腰也直不起来。被人扶着坐到一旁的亭子里。
我多么想再见你一面。不说过去。
对你说一句,就说一句。
我好想你。
三月。别哭。
我没哭,十月。
三月。
十月在叫我。你在哪?
三月。
奶奶在叫我。您在哪?
三月。
D也在叫我。
三月,醒醒,看我这里。
D在叫我,只有他是真的在叫我。
穿过眼睛我勉强看着他的脸。
你哭啊,哭出来就好了。
D,我哭不出来。
他突然抱紧我,可我并不想让人抱。
三月,你哭啊。
D,你帮我把十月找回来吧?求求你了。
三月,我们回家吧,我煮面给你吃好不好。就像上回我给你做的那种。然后你好好睡一觉。
等等吧,我要带十月一起回去。
我要清醒起来,我不能这样。
天又黑了。
十月坐他的小桌前,他画了一棵会喷泉水的大树,黑色的狐狸们围着它举行着神秘的仪式。
十月是这样的专注,他的脸开始放出光来。
哥,你看我画的好么?
我没来得及点头,就被吵醒了。
我的十月啊。
小白的声音放佛从记忆的深处飘了过来,他的声音愤怒而失控。
他说什么呢?
小白。十月死了啊。我把他杀死了。
......什么人............他......怎么......进去...我......胡............不可能......情人............哭............受不了......需要......不是............为什么......
小白的声音支离破碎,很多别的声音也支离破碎,我现在也支离破碎,时间也支离破碎。我的心因为这个声音却又开始诡异的悸动。
我真是恶心透了。
另一个声音更哑,我完全听不清楚。
睁开眼,我怎么回家来了?
......我终于走向了这个,......
十月呢?十月在哪?
我想到此腾地一下坐了起来跳下床。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我这样的选择会伤害到你。我本该到另一个地方去干这件事............
浑身不知道为什么很冷,看到客厅里两个男人的眼神才发现自己原来不知什么时候被人脱光了衣服一丝不挂就跑了出来。
......也舍不得你............
我分不清这两个男人谁是谁了,知道其中一人肯定是D。
我盯着D的脸。
D,十月呢?
......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两个人刚才的架势好像要打架了,看见我就一起停了下来。
"三月!!你干嘛这么叫他?!"
......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好的日子,它们如此平凡而灿烂是有人穷尽一生也无法获得的............
"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没看见有外人吗?"
............在我感受到被你所深深的理解的时候,我如此的温暖............
"D,十月呢?十月在哪?"
我看了一眼小白,发现小白哭了,泪就顺着他的脸流下来。可我还不知道十月在哪。
"十月呢?D。"
"我把他放在他的房间了。"
"哦。谢谢你。"
............我很爱你,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爱过的一个人......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被放在一个小木盒子里。
那么大个儿,一百三十多斤的人,现在我一只手就托得动他。我跪在地上,轻轻的抱着那个小盒子,知道那不是十月。
身体是冷的,很冷。
月见草的味道从背后慢慢的包住了我,我鼻子里一直挥之不去的铁锈味被冲淡了一些。
............老刁是个好人,总有一天他会代替我回来陪你过下去............
"三月,别怕,别难过。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那个曾经送我月见草的男孩从后面抱住了我。轻轻的摇晃着我。我的悲伤,十月的死,小白的婚礼,十月被人欺负,亲戚们的官司,奶奶的死,对十月的爱,十月的世界,妈妈的死,记忆如一股冰冷的水,全被这双已经强壮了的胳臂轻轻的从灵魂深处摇了出来。
我的嘴唇不受抑制的颤抖起来。
"小白......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结婚了.........你不要我了么......"
那个人停止了晃动轻轻的颤抖起来,他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掉进我的脖子里。
"小白......我好想你......"
............至少我是这样希望的............
"小白......我把十月杀死了............"
小白把我手里的盒子放在书桌上,他把我抱了起来,卷进了十月的被子里。我只露着一颗头,静静地瞅着他。我的眼睛又干又痛,我不知道怎么了。
小白脱掉自己的上衣,光着上身掀开被子爬了进来。我立刻张开腿和双手把他死死的抱在怀里。他的干净的味道重新出现了。我的心像被捅得开始流臭水的柿子,似乎仅仅闻到这种味道就得到了安慰。
他舔着我的脸和脖子,我的心剧烈的痛,从来没有这样痛过。
我要吻你,你让我亲一下。
我的心从来没有这样痛过。
小白......小白......你去哪了......
他解开了自己的裤子,性器硬挺着,摩挲着我。
三月,别难过,我在这里。
我把手从他后面伸过去抚摸他,小白喘得更厉害了,他的两只手在我后面抱住我胡乱抚着我的后背,他吻得更快更凶了,下身开始不安的动了起来,一下一下撞着我。
我的心好痛。十月。
我很想你。
突然他矮下身去用口包住了我。动作虽然很笨拙,牙齿也不时的碰得我很痛。但我只要一想到这是谁在做着这件事,浑身立刻就燥热的无法忍受。
射精的那几秒,快感终于帮我淹没了这件事。
小白,我好怕。
小白不知什么时候脱了裤子,右手抱起我的后腰,头像原来一样抵在我的肩上,一个挺身就全部进入了我。
久违了。
我抱紧他的肩膀,下体的疼痛撕碎了我,我胡乱亲着眼前的肩膀,我不想让他走,也不想让他走,可他走了,他不能再走了。我很怕,很怕很怕。如果你还爱我就好了,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了么?
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用双腿紧紧夹在他的腰上。
小白的动作非常激烈,十月的骨灰盒放在旁边,他的房间里充满了我们的性器相碰时发出的淫糜的声音。
最后失去知觉之前我不知道被他做了几次。我只是很怕。但是心却渐渐平静下来。我的嗓子沙哑说不出话来,只在最后拼尽力气说了一句:
小白,别走了,求求你。
我没有听见他说什么就失去了知觉。
......如果有一天你也不在了,这个世界上我将再不存在......
那天我哭了,三十多年来第一次。
那天我听见一个人悄悄离开的声音。
大风刮过
三月
一切就像大风刮过。
大风来了,撞在我身上。不能阻挡,不能前进,应接不暇。浑身已经冷得不再疼痛,我摔在地上,我想爬起来,我是想爬起来。我的两条腿没有知觉。
我看见风声,我看不见前面的一切。
我曾是一颗葡萄。我被慢慢的挤干了。变成了一块石头。
白子
我接到过三次警察的电话。
那天我的手下闹事被人揍的人事不醒。我不记得那是谁。
我从没见过一个15岁的少年会有那样一双平静的眼睛,穿透了岁月和人事般的,那双眼睛昭示着它们的主人生命已被燃尽。绝望像在那漆黑中不停地寻找着自己。他那样的自在安然,即使在这样一个地方,就像他已经不再具有畏惧生命的能力。
一个大他近十岁的男人和他站在一起。那种力量来自于他么?他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可以如此信任他?我发现自己开始有些嫉妒那个男孩旁边的那个男人。
水珠儿
我感受到它的时候,他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永远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是我相信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不愿知道他真的去了哪里。
他来过这里,他留下的爱就像一块岩石,乏味无光却不可摧毁。
我感受着它,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恐慌疼痛就像灰色铁链撞破街上的风,密麻的遍布是那些细小切肤的口子。它在我的身体里,我感受到它,我因为它而变得如此坚不可摧。
三月
我是三月。
我不再是一颗葡萄了,我知道。我被挤干了。
我想在漆黑的地方找到自己,我想看到自己。
我是三月
我独自走过那条长长的黑黑的甬道,看不清方向,看不到光,看不到尽头。慢慢的,孤独绝望的走出来。
也许没再走出来?
在很多个早上之后,我每天仍然醒来。我没有办法弃权,不知道该如何结束。该如何结束呢?也许是没有结束的,在什么都可以忍过来这个事实面前,什么都没有了结局,也没有办法结束,我以莫名其妙的方式继续活着。
我还是三月么?
白子
我第二次接到警察的电话。
我接到电话。
就这样。
奶奶
我知道他们的命,我甚至知道他们小孩的命。我没有办法看见后者,但我知道。他们的命和他们的爸爸们一样。他们的小孩和他们的一样。
这种厄运浓聚于他们的血液中,刻在他们掌纹上,一代代的传。
他们都将早早的死去。这是早就写好了的。
他们将他们自己一代代的复制。而十月就是让我再怀孕的哥哥所以三月就是我的丈夫。
我如此挚爱这个家族,我挽救我的小孩和丈夫,我看他们死去。
我不能阻拦自己变老,不能阻拦自己继续活下去。我不能阻拦这种重复。
我不能阻拦自己知道这一切,而这是早就写好了的。
老刁
那时候我只想到三月,三月会怎么样?他会怎么样?他需要我,他要看见我,他在叫我,而不管谁在他的身边我知道他在叫的是我。
小敏怀孕了。但那并不是我的小孩只是我的一颗精子。我的小孩只能从三月身体里爬出来而三月不会生小孩所以我不会有小孩。
只有他是我唯一的那一个爱,我爱他,我只愿为他活下去。
不论多久之后我都会记得不论多久之前的那个下午。
他就那样降临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