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夜----活杀

作者:  录入:12-05

乔通和他大学就认识了,毕业后两人各奔事业,联系是有的,只是不如以前那么亲近,这才让云潋有趁虚而入的机会。
丁容见过云潋许多次,她是一个漂亮大气的女人,但不足以使乔通动心,乔通娶她,是为了别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丁容恨着云潋,她没有彻底夺走他最重要的东西,而是残忍的留下一些余地,让他在希望中绝望。但实际上,他的恨意十分无稽,云潋是无辜的,她从没见识过真正的乔通,要是她知道,或许就是另一副光景了。
丁容对乔通有深刻的理解。在乔通的概念里,人只有有用和无用之分。
乔通不爱她,但也不见得爱自己,自己又比她好不到哪儿去。
即便这样,丁容仍旧心甘情愿地爱着他,也仍旧咬牙切齿地恨着她。
车经过一扇铁门,停在一幢别墅前头,门口站了两个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长的都很入眼,明显是一对儿。
丁容隔着玻璃冲他们笑了笑,走下车打招呼:"嫂子好,大哥好。"
2
乔通今年刚过三十,男人,正是这时候最好,不老不嫩。
乔通见了丁容就笑,笑是明朗的,里头的东西,云淑看不透。
"你小子两手空空就敢来!"
丁容也笑:"我哪敢啊。"
云淑推了推老公,拉着丁容说:"别理那个混球,走走,咱先进去。"
三个人寒暄着进了屋。
乔通的家有两层楼,装修的简洁,利落,通透。
云淑大学修的是建筑系,主攻室内设计,刚结婚时乔通的钱都花在了房上,没省多少,于是她派上了用场,从客厅到厕卫都是她一人张罗的。
餐厅里,桌子上摆了个大蛋糕,菜围了一圈。
只是三个人,少了些。
云淑做人有个原则,只跟亲近的人打交道,所以她只请了丁容。
唱了生日歌,吹了蜡烛,丁容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放在云淑手里:"生日快乐。"
云淑收了盒子,也不看里头是什么:"客气什么,你是乔通拜把子的兄弟,我都把你当一家人了,过生日吗,不就是吃个饭,聚一聚,聊聊天,礼物以后还是别送了,怪破费的。"
云淑这番话十成的真心,丁容心里却不是滋味,他本来不想送礼,云淑从小就什么都不缺,"谢谢"自然免了,摆明了不当回事。
乔通知道丁容心眼小,岔开话题:"来来,切蛋糕,切蛋糕。"
吃了饭,聊过天,生日就算过了。
乔通说要一起出去钓鱼。
云淑摇头:"我有点累了。"
丁容满口客套话:"云姐,今天你生日,我们哪能放你一个人在家,这太说不过去了,走,咱一起出去开心开心。"
云淑执意不走:"你们去吧。"
丁容不好多说:"那......大哥你看怎么办。"
"你呀,就是喜欢懒在家里,小心变小猪。"乔通说着亲了亲云淑的脸颊。
"变小猪你也得爱。"
"就是,谁让我倒霉摊上你!"
云淑掐他一下:"你和小丁去玩吧,高兴点。"
"嗯。"
乔通和丁容收拾东西,从别墅出来。
丁容旁敲侧击地说:"嫂子人挺怪,也不合群,你发现没?"
乔通脸有些阴:"云淑就这不冷不热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3
乔通来了通电话,说忘了带鱼钩,不钓鱼了,直接送丁容回家。
云淑看了看表:"你们兄弟俩难得聚在一起,不如请他吃个饭?"
乔通说:"也行。"
云淑问:"什么时候回来?"
乔通说:"早点吧,多陪陪你。"
挂了电话,云淑有些着急,下午三点刚过,乔通从城里回来最多只要个把小时,她这边,还要见一个人。
正在这时,门铃响了。
云淑急忙奔过去开门,一道人影闪进来,黑压压地把她抵在墙上,大手捧住她的脸,狠劲压住她的嘴唇。
这一吻,吻得两个人都有些透不过气。
云淑开始顺从地承受着,后来在那身怀里挣扎了几下,推开他。
"你......你怎么现在才来......"
男人不答,又是一阵吻,手也不老实,往下滑,解她的扣子。
云淑不再问,努力的配合,两个人跌跌,一路到了客厅,倒在沙发上纠缠起来。
办完了事,男人搂着云淑说起话来:"最近开了家店。"
云淑靠在他怀里不搭话。
男人自顾自地说:"生意不错,一个月有万把来块钱,过段时间开分店,再搞个连锁,明年就能做大。"
云淑闭目养神:"别老急着和人家比,按部就班做就行了。"
男人亲亲她:"等我有钱了,你就离婚,跟我一起开公司,你做女经理,我给你当下手。"
云淑只是笑。
男人皱眉:"你笑什么?"
"鸿瑞,咱们认识多久了?"
"一年,你别转移话题。"
"才一年......我和他认识了五年,一下子断不了的。"
"你什么意思?要我继续等?告诉你,我早就等不急了,"男人抽开手,坐起身,背对着她,抽起烟来,"我们和他承认吧,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儿。"
云淑从身后搂住他,为难地说:"最近别......我......还没准备好。"
男人冷笑:"我就知道,我赵鸿瑞没钱没势,你不会愿意跟我吃苦。"
"别这样说,我不在乎你的钱,只是离婚......不是我没有勇气,而是......"
"是什么?"男人瞪着她,"你说啊!"
"说了也没用,除非他死了。"
"你什么意思?"
"呵呵,你该明白,公司现在归他所有,当初签那份合同其实是迫不得已,要是离了婚,我爸半辈子打下来的江山......"
"什么!"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有一段时间真动了邪念,几次想害他的性命......最近总是做恶梦,梦见他来报复,醒来就觉得自己在作孽。"
"你对他还有感情没?"
"不是爱情了。"
"那点钱算什么,没了可以再挣回来,大不了以后咱发达了并了他的公司。至于你爸那边,我会给一个好的交代。"赵鸿瑞转身搂住她:"离婚吧,别托了,对我们仨都没好处。"
云淑噤声,她的表情是温吞的,却让赵鸿瑞联想到一些可怕的东西,一些他从来都不愿接受,但心知肚明的事实。
赵鸿瑞期盼着改变,却发现有些东西是根深蒂固的,就跟人的外貌一样,怎么改也脱不了那个模子,即使面目全非了,骨子里头的本质,永远变不了。
他叹了口气,起身穿衣服:"算了。"
"这么快就走?"
赵鸿瑞不答,径直出去,门廊里传来关门的响声。
4
夜里,市中心。
赵鸿瑞漫无目的走着,路灯重叠在一块儿,灼地人眼晕。
他觉得自己喝多了,这是一种奇异的想法,因为他打从下海经商开始就没醉过。
手里的酒还有小半瓶,离天亮还远,闲情仍在,他见街角有家电影院,估摸着看场电影,踉跄着步子晃了进去。
电影已经上映,赵鸿瑞摸黑坐到了后排靠走道的一个位置,眼睛木突突地盯着屏幕,也不知里头讲了些什么,倒是有一个声音特别清晰。
"他跟我说再等三年,可我已经等了他十年,我真受不了了。"
说话的人坐在赵鸿瑞身侧,看不清脸,听声音是个男的。
"你等谁?"
"一个人。"
"废话。"
男人痴笑起来,口中喷这酒气,话里透着醉意:"我等爱人。"
赵鸿瑞颓道:"哎,看来咱俩挺有缘分,我也在等一个人,我的爱人,可她......呵呵,我看根本没戏。"
男人问:"她是女的?"
"废话。"
男人垂下头:"你比我幸运,我等的是一男人......"
"你是同性恋?"
男人并没直接回答,而似乎凑到他耳旁,"要不要试试?"
赵鸿瑞是双性恋,但从不乱交,本想拒绝,可当光线打在男人脸上时,他改变了注意。
反正他醉了,他心里不舒服。
人苦闷的时候,总要有什么来安慰,哪怕是性爱。
"好......"
他说。
赵鸿瑞没想到,这一个好字,最终成为一个不成文的约定。
他后来知道这个人叫丁容,仅此而已。
他们之间不需要感情来维系,更不用遭受"爱"的荼毒,往往来的更加直接和爽快。
他们俩,说是性伴侣,其实更像互舔伤口的兽。
5
又是一年。
又是一个雨天。
丁容坐出租车去乔通的家,这一次他两手空空。
进屋到了客厅,云淑和他打招呼。
丁容咧嘴,但脸色不大好,笑起来有些狰狞:"云姐,生日快乐。"
云淑说:"怎么这么重的黑眼圈?昨天没睡好?"
"恩,工作忙,熬夜了。"
"那辛苦你了,今天还抽空来看我们。"
"哪里,云姐的生日我怎么能不来。"
云淑会心一笑,把他带到饭厅:"坐吧,菜都准备好了,还订了个蛋糕,马上就送到,10寸,不怎么大,但挺好吃,之士味的。"
对面乔通正在厨房里头,背对着他们,穿了一件灰色高领毛衣,身形格外修长。听见有人来了,他侧着脖子,有意无意瞄了丁容一眼,又将脸别过去,一边摆弄锅铲一边说:"小丁啊,我这菜马上就做好了,你和云淑先吃,我就来,咱们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不光是她的生日,还有我公司那里......恩......再过个几天就能上市了......"
丁容眼皮抬了抬:"真的?那恭喜你了。"
不久乔通入座,三个人和和气气地吃饭,还顺带聊了一些有关上市公司的事,期间云淑经常看表:"怪了,蛋糕店的人说好了1点,现在都快2点了,我们吃的也差不多了,怎么还没来?"
乔通放下筷子:"要不我催催。"刚拿起电话门铃就响了,于是放了话筒:"可能来了,我去开门。"去了一会儿又转回来,面色凝重:"是一个朋友,突然有点事,你们先吃。"
云淑点点头:"工作要紧。"
客厅传来一阵脚步声,依稀进了一楼书房。
饭厅剩下丁容和云淑两个人,草草吃完饭,云淑开始收盘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少了乔通,气氛有些尴尬,谁都没怎么说话,钟表滴答作响,云淑时不时地回头看,丁容突然有种预感,蛋糕也许不会来,当然,即便是来,恐怕也用不着了。
"你看看,过个生日连蛋糕都没有,太不像样了。"云淑有些生气地说。
丁容安慰她:"云姐,要不咱先看电视,兴许人家路上塞车。"
"你先看吧,我洗碗。"
"那怎么行,你是寿星,我洗。"
云淑推辞了几句便放弃了:"那谢谢了啊。"说着出了厨房,不一会儿,客厅里响起新闻播报的声音。
丁容把一切收拾妥当,端着两杯咖啡坐到云淑旁边,若无其事地递给她:"云姐,我弄的。"
云淑接过来喝了几口,放在茶几上。
丁容看看表:"我还有点急事......这蛋糕......"
云淑笑笑,站起身:"蛋糕就算了吧,不耽误你。"
两人到了门厅,云淑正要开门,身子晃了晃,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丁容埋头着笑,他这几年没有一天开心过,现在他开心极了。
哼着小曲找乔通,走廊另一头门突然开了,先是钻出一个人,随即飘来一股子血腥味,丁容顿时有些疑惑,等见到那摊血时,整个人都傻了。
门是敞着的,外头站了一个活人,里头躺了一个死人。
灰色高领毛衣被血染地黑红。
深蓝色工作服上"花园糕点"几个字依稀可见。
活人瞅了瞅地上的云淑,又看向丁容,整个人也傻了。
丁容一脸惊愕地瞪着那个活人。
那个活人也一脸惊愕的瞪着他。
千念万念,都纠缠在了一块。
对视了不知多长时间,也不知是谁先回过神来,终于开口:"不如......我们谈场恋爱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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