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自己重新躺回床上，我有点儿后悔了。舒洋微凉的嘴唇，今天没亲到。
自从上次冲到他屋里给了他一个goodnight kiss之后，这几乎成了我每天临睡前必修的功课。对此，舒洋也坦然接受。我不知道他那份坦然背后藏着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定义我们现在的关系，也许他跟我一样，都在矛盾着、试探着，都在想方设法维持着这难得的宁静和突如其来的暧昧。
我想我是有点儿着魔了，对他那双透露了太多心事的眼睛，和那两片什么都不肯说的唇。
19
礼拜五下午我妈到了，我请了半天假去机场接了她。回来的路上我打电话问舒洋要不要一块儿吃晚饭，他说他得加班儿，让我们自己吃。
在门口的饭馆吃了饭回到家，老妈洗了澡收拾了东西就要倒时差。我把以前用的被子枕头给她铺好就抱着舒洋给我的铺盖和本子出了房门。
洗完澡我抱着本子坐在沙发里看电影，九点多舒洋回来了，一进门就赶紧道歉。
"不好意思，我不是嫌烦故意不回来的，阿姨没生气吧？"
"咳，哪有那么多事儿啊！"
"她人呢？"
"倒时差去了。"
他看看沙发上的被子，又看看我，"你就打算睡这儿了？"
"我打上小学开始就自个儿睡了，现在让我跟我妈睡一块儿我得别扭死。"
"客厅冷，你......上我那屋儿睡去吧。"
一听这话我有点儿惊讶，有点儿兴奋，还有点儿紧张，脑子瞬间就不转了，只知道盯着他看。
舒洋挪开视线，"那个......我去洗把手，你先把被子搬过去吧。"
说完他转身奔了浴室，十几秒之后又回来，看见我还坐在沙发上直接把手捂到了我脸上，脸上挂着笑。
他的手冰凉冰凉的，冰得我一激灵，脑子终于醒过来了。
从他喝醉那天到现在，我们俩再没睡过一张床，也没做过爱。我不是不想，是不敢，我宁可天天把被子卷成条当抱枕也不敢轻易地突破那条底线。不过现在这情况倒是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去是傻逼。
跟着舒洋进了卧室，我把枕头被子往床上一放就站在床边一通琢磨--该把我们的被子铺成一个被窝还是两个呢？一个......还是两个呢？
"发什么呆啊？赶紧上游戏。"
回头一看，舒洋正点烟，显示器上dol的登陆界面已经出来了。我干脆把枕头被子往床头一堆，倚了上去。
抱过本子登陆了dol，我习惯性的在游戏里给舒洋打字。
红焖羊肉：打NPC去？
一间老舍：我没带耳机......
操！懵了我！
抬头一看，舒洋正扭着脸看着我，一脸的哭笑不得。
我挠了挠头，"习惯了，呵呵。"
"诶，我怎么感觉那么怪异呢？"
"嗯......是挺怪的......要不我先上客厅玩儿去？"
"得了吧，咱今儿就尝尝新鲜了。"他弹弹烟灰，然后把烟盒扔给我，"走，出城，你领队。"
"行啊！来吧你！"
"左边儿左边儿！"
"跑不了他的！"我一炮轰过去，NPC沉船了。
"哦了！诶，烟扔过来。"那盒烟我们俩扔来扔去好几个来回了。
我把自己的号挂在舒洋的号后面，然后放下本子走到他身边，"你烟可太勤了啊！"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又赶紧扭了回去，神情闪烁，"嗯，玩儿游戏的时候就老想抽，呵呵。"
"进了城就下吧，都快一点了。"
"嗯。"
退了dol舒洋去洗澡，我收拾好本子又开始站在床边儿盯着被子琢磨。一个还是两个，这是个问题。
"我床上有世界地图？"
"不是，我走神儿了，呵呵。"
"甭发呆了，赶紧睡吧。"舒洋爬上床打开他的被子放在里边，然后铺好钻了进去。
我把自己的被子铺在了外边，心里有点儿失落。
钻进被窝，我跟舒洋面对面躺下，"诶，醒醒。"
他猛地睁开眼，"你当我躺下就着啊！"
我凑近他的脸，轻轻吻在他唇上。他闭上眼睛抿了一下嘴，夹住了我的下嘴唇。
离开的时候，他跟过来又在我唇上碰了一下，然后躺回了枕头上。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脸，那嘴角似乎有一丝浅浅的笑。
正出神，一只冰凉的手忽然伸进了我的被窝。我没动，任那只手一直捋着我的胳膊往下，最后握成拳头钻进我的手心里。
闭上眼睛，一股甜甜的味道似有似无地撩拨着我的心，我醉了。
第二天歇班儿，我开车带着我妈一通逛，还去了我们家以前住的地方。那房子都拆了，现在是一片工地，不知道要盖什么。
下午舒洋给我发了短信，让我晚上回家吃饭。我挺纳闷的，难不成他还会做饭？
带着疑惑回到家，舒洋正围着围裙在厨房忙活，一看见我们回来了赶紧出来迎接。我妈一看见他就乐得跟朵花儿似的，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帮忙。我拦着她说我去帮忙，舒洋拦着我们俩，死活就说让我们娘俩儿回屋聊天去。看他那么自信我没再推辞，哄着我妈回了屋。对舒洋的手艺我还是挺期待的。
"儿子，这孩子不错啊。"进了屋我妈往椅子上一坐就拉开了三八的架势。
我掏出烟点上，"嗯，是不错，挺好一人。"
"你们......"
"哥们儿。"这么说是挺违心的，可现在这情况太混乱，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不想发展？"
"不知道，有些事儿我现在没法儿解释，而且我自己也有不确定的地方。"
"我看这孩子挺好的，上吧，妈支持你。"
我抬起头看着她满脸的笑容，心里暖暖的。
晚饭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吃得我大呼过瘾。
饭桌上我妈一直拉着舒洋问长问短问东问西，他基本上是有问必答，不想说的也迂回得很巧妙，一点儿都不显得尴尬。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在跟长辈聊天这方面我的能耐比舒洋差远了，以至于聊到后来我妈的脸就对着舒洋，我这个亲儿子彻底被晾到一边儿了。
吃完饭我妈就回屋躺下了，她时差还是有点儿没倒过来。
收拾桌子的时候我问舒洋做饭这么好为什么还天天出去吃，他就回了我一个字儿--懒。
都弄完了我们俩各自洗了洗就回了屋。他没开电脑，就跟我并排坐在床上看着我玩儿，也不说话。
"要不咱俩看电影吧。"
"嗯？嗯，行。"
看他那恍恍惚惚的样儿我忽然明白了什么，赶紧退了dol把本子放到一边儿，"你是不是又难受了？"
他扭过头看着我，"我真羡慕你。"
我伸出胳膊搂住了他的肩，"有我呢，有我呢......"
"我累了，睡觉吧。"
舒洋说完翻身跪起来铺被窝，我拿过本子关机，然后下了床放到电脑桌上。一回头，他已经钻进了被窝里--两床被子叠在一起铺成的一个被窝。
我掀起被子钻进去，他蹭到了我怀里，胳膊搂着我的腰。
"都会过去的，知道么？"
"嗯。"舒洋仰起头看着我，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我摸着他的脸，轻轻吻了下他的唇，"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吧。"
说完我伸出手想关灯，他却拉住我的胳膊，闭上眼睛吻了过来。
舒洋不太会接吻，他只是贴着我的嘴，舌尖在嘴唇上舔着，生涩的诱惑。
"洋洋。"我一张嘴他的舌头就探了进来，我轻轻咬了他一下，"别闹。"
他就那么眨着眼睛看着我，手偷偷地钻进了我的睡裤，我的欲望一下就被点燃了。
"东西都在那屋儿呢，别闹了。"我强忍着压倒他的冲动。
他拉过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分身上，手又重新伸进我的睡裤，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得了，今儿就隔靴搔痒了。
我吻上他的唇，手握上他的分身套弄起来。他的手也跟着我的节奏运动着，没有过多的技巧，却让我兴奋难耐。
释放之后，我们俩都看着对方笑了。
"这回真不是什么大事儿了，呵呵。"他在被子里脱下睡裤团成一团儿扔到地上。
我也脱了裤子擦干净自己的手和下面，然后又把他搂进了怀里，"我说，你排忧解愁的方式还挺特别。"
"呵呵。"他把胳膊搭在我腰上，"睡吧。"
20
我妈在这住的这段时间我们一直也没上外边儿吃晚饭，虽然她的手艺一般般，可不管怎么说家里做的饭总比饭馆的有味儿。
白天我妈就满哪溜达，逛街、买东西，晚上就买一堆菜回来做饭，十足的保姆架势。
晚上做饭的时候舒洋只要在家都帮着打下手，我就买个盐打个醋的跑跑腿，不过多数时候都是坐等现成的，大爷一样。
虽说现在这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可家里老有第三双眼睛看着我们总让我觉得特别别扭。本来我就不习惯跟父母住在一块儿，更何况现在还有个舒洋，不别扭还等什么？其实我也不是想跟舒洋肆无忌惮地在家里干点儿什么所以才觉得我妈碍事儿，我这就是一种本能的排斥，跟别人贴得太近了我就会有这种反应，包括舒洋。
这几天我们俩一直睡一个被窝，这感觉挺好的，可是每天吃完晚饭到睡觉之间那段时间我过得挺难受。一般收拾完饭桌我妈就回屋玩儿我那台机，我跟舒洋也回屋儿一人抱着一台电脑玩儿。虽然我们不坐在一块儿，而且他背对着我根本看不见我在干什么，可我就是不舒服。一来是以前打字打习惯了，猛得一变有点儿不太适应，再一个吧，不管我干点什么总得想着我旁边儿还有个人呢，我得考虑考虑我要干的这事儿是不是会影响他。虽说我没想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打游戏看电影也不会给他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可我就是别扭，甚至烦躁，没有独立的空间我总觉得不安全。有两次我差点一冲动就抱着本子上客厅了，可舒洋这两天情绪一直不太高，看他那样儿我没舍得再给他添乱。
舒洋倒是随遇而安，怎么着都无所谓，对我们俩住在一屋这件事儿不是特别兴奋，也没不耐烦，一如既往的淡定。
我妈很喜欢舒洋，吃饭的时候总喜欢跟他聊天，说这说那的，看他的眼神也跟看儿媳妇似的，露骨得可以。我不知道舒洋看没看出来我妈的意思，反正他的态度还是一贯的谦虚有礼，不是特别亲热，也不显得外道。
我妈问过我我们俩住一屋怎么睡，我就说一张床俩被窝，她不信，非说自己了解我，说这么好的孩子我肯定不能放过。听完她这话我真是欲哭无泪，有这么个妈我想干点儿什么坏事儿都干不了了......
睡觉前，睡觉后，一种状态两种感觉。这样的日子搞得我有点儿崩溃，烦躁的情绪也开始渐渐膨胀。到了第十天头儿上我实在忍不住了，偷偷给我爸打了电话让他赶紧把我妈哄回去。他倒是听话，直接上了MSN跟我妈说"你儿子让我把你哄回来，我哄你来了，你赶紧回来吧"，我妈盛怒之下差点扒了我的裤子打我屁股。我好说歹说就是哄不好，最后实在没招儿了只好跟她说我跟舒洋正暧昧着呢，她走了我好赶紧发展，这才把她的气给消了。
转过天来她说要上我小姨那看看，我在网上给她订了机票，然后请假送她去了机场。临走的时候她还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那意思是"看吧，我说对了吧"。得了，也甭解释了，赶紧给她哄走得了。再说，她说的其实也没错，我确实不想放过舒洋了。
送完我妈回到家已经三点了，我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又开始发闷。舒洋不在的时间总是特别难熬。
实在闲得受不了了，我干脆出门上附近的超市买了菜，然后给舒洋发了短信让他晚上回来做饭，我想吃。
最近，他总在不经意的时候透露出一点儿本事来，我感觉他有点儿像机器猫的口袋，里面也许还有好多宝贝等着我去挖掘。
六点多舒洋回来了，一进家门就冲进厨房开始忙活。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可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旁候着。我妈做饭我可以心安理得地等着吃，可他不行，况且今天还是我提出来让他给我做饭的，现在翘着二郎腿当大爷可不厚道。
"诶，把蒜剥了。"
正开着舒洋的侧脸出神，他忽然拍了拍我，递过来一头蒜。我接过来蹲到地上，拽过垃圾桶开始剥。
剥完一瓣我抬起手放到案板上，舒洋看见了扭过头冲我笑了一下，然后又接着摘菜。
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干脆把他娶回家得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被自己被吓了一跳。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这还是我么？
再看舒洋，还是认认真真干着手里的活儿，睫毛呼扇呼扇的，嘴唇微微地嘟着，特别的美。
两个人的晚饭以前天天都有，可在家里吃的感觉比在饭馆吃好很多，好到我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撑得自己几乎不能动了。
不能动是不能动，可只要没瘫痪，该干的活儿还是得干。舒洋费半天劲把饭做了，我还能让人刷碗收拾桌子么？干活儿就当消化食儿了。
收拾完东西，我先冲进浴室洗了澡，然后回到久别的卧室打开了久别的台机。
终于有屋子待了，我有点儿心花怒放，兴奋程度自己都觉得过分。
舒洋洗完澡就回屋上了dol。我们俩集合完毕开始出海打NPC，一边儿打字扯淡，跟以前一样。
心情舒畅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到了睡觉时间。
一场战斗结束，我还沉醉在酣畅淋漓的海战里，丝毫没意识到有个问题摆在了眼前。
红焖羊肉：你是技术见长还是技能又升级了？打起那NPC一点都不费劲了啊！
一间老舍：技能倒是升了一级，不过效果没那么明显吧？
红焖羊肉：不，挺明显的
一间老舍：-0-
红焖羊肉：诶，你这是往哪开啊？回港？
一间老舍：嗯，累了
红焖羊肉：那睡觉吧
打完这句话我忽然想起来我妈走了，想干点儿什么的话可以放开手脚了，心开始狂跳起来。可一看见舒洋回过来的话我的心立马不会跳了--你过来拿被子还是我给你送过去？
很明显这是不打算睡一屋了，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呢？
正失落，舒洋发过来一个问号。
红焖羊肉：不用了，我用我自己的就行了，反正都拆开了
一间老舍：那我睡了啊，8
红焖羊肉：嗯，8
看着他下了线，我也关了电脑躺下看着房顶发呆。
我后悔了，真的，早知道这样就不让我妈走了，现在没理由睡一块儿了吧？傻逼了吧？
翻了个身，怀里空空的。
叫他搅和的，今天的功课也没做，而且屋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可抱了，真郁闷。
睡觉睡觉！
我妈走了之后舒洋的态度又缩回去了，跟我妈没来之前一样。
看着他还是那么不咸不淡的，我有点儿郁闷了。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抱惯了舒洋再一个人睡怎么着都不舒服。
杨斌说我现在不干脆了，我承认。第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吸引，第一次深深迷恋上一个人，第一次想迈开步走一条从来没走过的路，搁谁谁都得犹豫。但是另外一方面，我也得承认，这段时间我的天平倾斜了。我越来越喜欢搂着舒洋睡觉的感觉，越来越喜欢在临睡前吻他一下，看他闭着眼睛轻轻地笑，我的心都化了。然而，就在我的热情节节攀升的时候，舒洋没有给我一丁点儿的鼓励。这就像一个弹簧，用全力只能把它拉到十公分长，要想再拉长就得加大力量，可我已经使不出更大的劲儿了。按理说这时候他应该给我充充电，哪怕给我来口菠菜都行，可他什么都没做就站在一边儿看着，弄得我只能在那悬着，上不来下不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