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志3同人之听说一世----暮商将离

作者:  录入:11-21

这天好不容易甩掉了贺总,依莉竟主动邀他到一家高级餐厅吃饭。
无巧不成书。在餐厅里迎面走来一对男女,真正的郎才女貌。正是纪翔和杜芸芊。
四目相交,各自的眼中映出对方一瞬的震颤,却不得不鼓足勇气上前打招呼。
"嗨,真巧。"
"想不到在这里遇上你们。"
说着的,是几句干涩的客套话,这让两人似乎更加疏离。
寒暄过后,依莉亲昵地笑着对皓薰说:"金大哥,你们先聊。我身子受不得累,先坐到那边等你。"她对纪翔、芸芊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先到休息室等候。
皓薰突然觉得孤立无援,嘴一张开,又不由得多话:"纪翔......我觉得很高兴,你平时独来独往惯了,除了怡青也没看你亲近过谁,如今看到你和芸芊挺要好的,我也安心多了。"
纪翔好看的眉登时拧到了一块儿,"你就这么喜欢把我推给别人!?"
"话不是这样说!......"
不等皓薰辩解,纪翔又想到了什么,含怒冷笑:"麻烦你有点自觉,不要软趴趴见谁都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贺总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成天和他厮混在一起是个什么意思?!"
"纪翔......"皓薰有些兴奋,虽然纪翔说得凶,但他好像是在关心自己,"我和贺总没什么要紧的。谢谢你......"他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两眼放光。
纪翔的脸却瞬间阴冷下去:"我只是觉得,萧依莉要比贺总好得多。她美丽,聪慧,又是财团千金,你够聪明就该珍惜。不要让我的退出毫无意义!"
"你说......什么?"皓薰惊愕而困惑地望着他,自己确定一定听到了震惊的东西,"你刚才说......"
"够了!:纪翔突然来了脾气,"我讨厌你这样总是装无辜,明知故问,假装什么都不懂。你就装吧!你若喜欢,就随贺总去好了!"
"纪翔,冷静点!"芸芊连忙劝道。
皓薰也急了说:"你别胡说!我和贺总清清白白!我......"
"哦!你不喜欢贺总。你想说,你喜欢萧依莉对吗?好笑,无论是萧依莉还是贺总,你也只是喜欢他们的钱而已吧?不错呢,谈一次恋爱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你何其聪明!哈,恭喜你,因为你要发财了。"
"纪翔,你疯了!怎么说得那么过分......"芸芊简直要急哭了。
不相信,不相信,刚才那话不是纪翔说的。一定不是。他怎么可能说这种话呢。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一定是。
皓薰深深注视他,低低地说:"以前......你曾经邀请我一起去看烟火,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其实对我......"
"忘记了吧!"纪翔口不择言变本加厉:"......只要是个人,有钱你就喜欢对吧?我也想找个富人轻轻松松过下半辈子呢。如果有杜小姐这样的家世,我应该就可以毫无条件的接受吧!"
"啪!"
一个重重的巴掌,纪翔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杜芸芊瞪着他,眼泪也掉下来。
那天最后,还是皓薰去找了冰块给纪翔冷敷,芸芊的那个巴掌打得够狠。艺人的脸非比寻常的重要。皓薰似乎比纪翔自己还要担心。
他不是不生气,只是知道了那个人的口是心非,习惯了一次次生气后消气。他有足够理智告诉自己纪翔本心不是这样想。但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性,分明在挖苦自己的纪翔,话说得刻毒无比,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在他眼中看到那样痛苦而悲伤的神情。他为什么那么痛苦,是谁让他痛苦得无法控制。就像自己无法控制奔涌而出的感情。皓薰很想念以前大大咧咧神经大条的自己。以前的自己,可没有这么心痛。
纪翔不知道说者无意,听者却有心。那个人,什么都不肯跟自己说,一张口,却能叫人心灰骨寒。像一击毙命的利刃。若听不到就好了。
两人的关系,已经乱得无法收拾。
月亮的清辉隐没在城市的霓虹闪烁中。金皓薰不听的曲子里有德布西的《月光》。
当年那人说最喜欢《月光》,因为观众听了会睡着。其实那人,真的是很喜欢这首曲子的吧。
所以金皓薰不能听那首曲子,因为他不能想起他。
霓虹的柔光被窗格划成一道道一块块铺在办公室的地板上,像碎了一地。
像碎了一地的,相思?
皓薰恐怕死都不会同意这个词。这种情感让他觉得害怕,让他总是想逃开。他知道这很懦弱,但是,他在怪那个人没有让自己坚强。那人不表心迹,那人让他想不到充满勇气的借口。像玩一场诡异的捉迷藏,一个蹲在地上数数,不起身去找;一个四处躲,那人不寻来,就坚决躲到底。于是游戏死局。
最后那人决定,后天与杜芸芊订婚。
其实自己并不怎么震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知道怎么为未来打算,与杜芸芊订婚,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完美得无懈可击的决定。更何况,郎有情,妾有意。这样,一定会幸福吧。嘿嘿,这样自己一定会祝福,会开心,会重新成为那个不知忧欢,大而化之的金皓薰吧?
萧依莉在这夜找他看一个不长的故事。
"怎么样?我今天看了一直心情都很郁结呢。"
皓薰合上最后一页,痴痴地问:"那人听不见,他到底知不知道二少爷爱他呢?"
依莉说:"那人从不说话,二少爷知不知道那人爱他呢?"
"你是说,只要那人开口,二少爷便知道他爱他吧。可是那人无法听见,还是不确定二少爷的爱啊,就这么开口么?"
"如果那人会说话,不管确不确定二少爷的感情,都应该想开口告诉二少爷的吧。两颗心放在一起,必定一颗是要先动的。为什么总要等着别人先说,为什么不能是自己迈出去这一步。不说,别人怎么会知道。"萧依莉认真地注视皓薰的眼睛,一句句,讲得很清晰:"感情这种事也是逆旅,多少人迎面而来,不过一次的相逢。你不说,我不说,好不容易一个人开了口,另一个又听不懂,只能交错而过。这就是一辈子的殊途了。"
"......"皓薰若有所思。
"金大哥,"依莉很温柔地叫他,却很坚定地说:"你不聋,他不聋。你不哑,他不哑。比起二少爷和那小子,你们的机会如此之多,为什么要选择错过?真的对对方好,就去告诉他,让他听到你心里的话。"
皓薰站起身,望向远处的沉醉的霓虹,那是那个人所处的方向。
呆了很久,他问:"依莉。二少爷那么爱那小子,为什么拿结婚来看玩笑?"
依莉抿嘴笑得恬淡:"因为二少爷在等他。等他回应自己的感情。他拿自己的未来做赌注,赌这一次的等待。"
你在等我,我在等你,相互等待的游戏,究竟是谁赢谁输。



五、
梦回之皓薰
他在十四岁之前并不是聋子。那时,他听得见鸡鸣犬吠,鸟啭虫吟,雨打新荷,风过芭蕉。他在十四岁之前也不是哑巴。那时,他至少能说俚语村言,唱山歌樵曲。
十四岁时父亲也去世了。他到一大户人家做事,不小心摔坏了一个名字老长的青花瓷瓶。那是大冬天,又下着雨,他被罚跪在院子里整整一夜。第二天又被从那家赶了出去。一场要命的高烧过后,活是活了下来,只是耳朵从此听不见,话也说不出了。
人和人之间的不平等,王侯将相,庶民村夫,天差地别,他从小知道。约莫那隐忍的个性就是这么来的。这样的自己很不讨喜,当年爹娘都还在时,他无忧无虑,天真快活,积极又充满希望。而现在更是自卑又敏感。这个年纪,应当是风华正茂,潇洒狷狂才对吧?
十七岁的时候,遇到那个人,那人的确风华正茂,潇洒狷狂。
那天下点小雨,但那人似乎淋得久了,缩在他的屋檐下。
从此,素不相识的他们像被一条打了死结的绳牵到了一起,他们的人生开始交叠。
他明白自己跟那人的差距有多大。那人高挑俊美,衣冠楚楚。他平凡卑微,蓑衣竹杖。
那人的嘴唇在动,神采飞扬,他知道那人总在不停地跟他说什么,只是他听不见。他的耳朵里一片空白。他有时会幻想那人的声音,是个什么样子。冰清若月下流泉,平和若二月春风,沉郁若美醅醇酿?那人说话的样子,很好看。
他假装自己能听,那人的表情高兴时他就微笑;那人若皱眉说他就真的很担心地去抚那人的眉头。那人一直都在和他说话,似乎没看出来他是聋子,也许看出来了,只是为了安慰他,才不得不说下去。他一直在装,一直害怕本来已大的差距成了不可逾越的鸿沟,他真的害怕会因为这样的差距失去那人。唯一给自己温暖的那人。
有一天那人来时,他刚洗完澡,那人看了他一眼就跑了。然后几天都不来。好好的,怎么就不来了呢?他以为那人不会再来了。可是那人又出现时,把他紧搂于怀,像头执拗又脆弱的兽。他不知道那人出了什么事,只知道,无论如何,那人舍不得他。他很高兴,也轻轻回搂了那人。
后来那人来得更频繁,每次都跟他说一大堆话。还用手指在桌上一下一下地敲,他猜他在给我唱歌。天知道,他有多想听那人的声音。哪怕是一声,也满足。
大概是中了状元,那天那人很兴奋地过来,外面车马仪仗,声势浩大。他替他高兴,却有些笑不出来。那人太优秀了,他太平凡。那人越是优秀,就越接近瞧不起他,离开他的时候。他总是用那针尖儿一样的细密心思狠狠地戳自己,千疮百孔,好让自己面对将来的离别时不至于太痛。他恨自己看得太清楚,所以认定那人总有一天会离他而去。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人笑得时候我也笑,那人愤怒的时候他抚眉,那人迷茫的时候他微笑地坚定的望着他。自认为这样做应该不会出什么错。
那一天那人带他出去,到了一尊府邸。指了指,对他说了什么。他想那人应该在说那是他的家。朱漆大门,高墙碧瓦,一派富贵,门前牌匾上大大的"纪府"。刺得他两眼昏花。这纪府,正是当年的他做事的大户人家,官商豪门。那人竟然是纪府的人。他们俩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隔阂甚大,他不知如何弥补,只管笑得苍凉。
他无法忘记那一天,纪府的那公子喝醉了酒来找他,笑笑着在他耳朵里喷气,嘴里说着什么。按照惯例,于是他也跟着笑。可是纪公子突然抱他起来丢在床上压住,还撕扯他的衣服。
他的心瞬间凉个彻底,原来纪公子把他是当那些粉头相公一般儿玩弄;纪公子带他去看他家是为了显示他的富贵与权势,而要自己服帖遵从。他好恨!
他竟出手打了纪公子一个耳光。
纪公子再来的时候,温柔不复。目光阴冷轻斜,蔑笑着,嘴里念着什么。他很怕。只得讪讪地笑得卑微。他不敢想象也不敢承认纪公子恨他,纪公子讨厌他,纪公子看不起他。他总觉得离别将至,总在等待着明天纪公子消失于自己的世界,仿佛每一天都是末日,他每一天都在准备着失去他。这是何其悲哀。
纪公子有时又用力抱着他亲吻,他会狂乱挣扎,气恨纪公子不尊重,怨他把自己当兔爷看。纪公子一日比一日愈加不耐和烦躁,刺辣辣的眼神让人伤心。纪公子果然是讨厌他的。他已经无法迫自己去逃避这个认知。
看穿自己的感情时,并不怎么惊讶。他喜欢纪公子。不管他是男是女,是何身份,都早已让自己相思尽付,如东流逝水,不能收回。
奈何口不能言,奈何那人不解相思,终待相思成灰。
烫金的喜帖,沉甸甸的分量,他负担不起的疼痛。喜帖上书的两个人,他不识字,只认得那一个纪,十四岁时曾帮工的那家大户。另一个名字,他确定不是自己。
纪公子,可是想说,"系我一身心,负你千行泪"?他不爱自己,他残忍地要他去参加自己的婚礼。太残忍。他莫不是看透了自己的情思,因此厌恶了自己,要自己死心。
何必呢,从一开始就当悲剧看的感情,没有多心,哪来死心。
芙蓉帐暖春宵醉,白玉怀中懒拥被。谁向城西把秋酲,听彻愁人五更泪。
纪公子婚宴那晚,他恹恹地一夜无眠。
纪公子不再来找他,这是早预料到的。自己又傻又哑,实际还是聋子,平凡卑微。没有任何理由去拥有纪公子的心。
他太敏感,看得太清楚。满满一纸歪曲的"纪"字,诉尽离殇。
他想说,可他说不出,无法说出自己的情海滔天,他好恨。他不说,不代表他不会在意,不会心痛,不会伤心。
哪里要什么愁花病酒,凭栏黯然,春荣秋残,日沐风欺。自己虽早就在准备接受离别,然而真正离别,还是断肠零落,痴心掷地。
感情堆积太多,压抑在心里,说不出来,只能活活憋死。
相思,无解,无救。
上山的时候看见那中传说中的断情草。他哪里会不知道那是个断崖。但是,只要想到从此可以不为纪公子摧折心肠,可以不必泣下滂沱,可以不用在时时刻刻甚至午夜梦回之时都想起那人,可以忘记那碎成一寸一寸的相思,他就想要。他伸出手去够那株草,仿佛那是他的生天。
没关系,他想。反正自己和菩萨求过,下一世让自己可以听,可以说;下一世让自己开朗些迟钝点也好,看不清猜不透,反而不会太过痛楚;下一世,如果有下一世,自己还遇见那人,让自己能够告诉他,自己的一往情深。
在接近那株草时,他感觉身体有些轻飘飘,他笑得幸福又心碎。
那个人,他不知道,他每次跟菩萨许愿都说的是下一世。这一世,他卑微得连许愿的勇气都没有。
平生之纪翔(这一章,偶决定和游戏不同,让羊薰爆发一回)
纪翔没想过自己也有和一个女人订婚的一天。杜芸芊是个极好的女孩子,她喜欢着自己,甚至可以不在意自己的性向。他无疑是喜欢芸芊的,但是喜欢分很多种。对芸芊的喜欢,可以订婚结婚,却不可动情。
纪翔爱上金皓薰,芸芊都看出来了,只有那个愣头青,似知道又似不知道。若有若无暧昧地吊着自己的胃口。纪翔骄傲叛逆,却很理智,同性恋在现在虽然被宽容了不少,但是还是有太多的误解与指责,尤其是娱乐圈这种地方,若爆出这种新闻,免不了一番大风大浪。况且皓薰的事业起步不久,况且皓薰万一无法理解甚至厌恶怎么办。想来想去,自己只有默默的守护在他身边,那份感情,就埋葬了吧。
他高估了自己。当皓薰日日接送萧依莉,二人形影不离,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生日之时,纪翔再也忍受不住。他发现自己不能心平气和地看皓薰和别人亲近,他会嫉妒。
他急于想赌一赌皓薰对自己的感情,在那个冬日告白,可那个白痴,只给了他迷迷糊糊的一句:"啊?你说什么?"纪翔的心被比冬日更寒冷尖利的东西刺了,扑灭了他所有的热情。
萧依莉太完美了,又是个女人,皓薰一定没有理由弃她而选择自己的吧。和萧依莉在一起,那个傻瓜一定可以更幸福的。那还需要自己操心什么呢。
他离开翱翔天际,投奔杜芸芊。美其名曰:"让爱。"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可谁知,缘木求鱼,错得彻底。
以为分开可以平复自己的感情,也可以让他不再动摇地接受萧依莉,去得到幸福。可是那个笨蛋竟一次次去找他,带着复杂的神情看他,不知疲倦地关心他。那个家伙,明明不爱他,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而自己又一次次情动难禁,只能用冷漠和刻薄来自制和拒绝。
但他无法控制听见那个笨蛋和贺总混在一起的消息时的生气,无法控制看见他和萧依莉出双入对时内心的嫉恨。无法控制自己想要独有他的心情。
后来杜芸芊给了他一个巴掌。
后来他看见了皓薰内心的动摇。
一种模糊不清地,类似爱情的动摇。纪翔觉得那也许只是这个滥好人的同情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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