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十六刺系列----传世青轩[上部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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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恍然间他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老了......
......
公孙策离开的声音渐渐远去,床上相持的两个人你看你看我,我看看你,忽然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那笑声肆无忌惮,仿佛是想要将这些天里的份儿一同笑个够。只是白玉堂因为笑得大力,再度扯到了伤口,让他不由自主的一阵咳嗽,立刻引来了展昭关心的目光:
"玉堂......你的伤......"
手像是有自己的意识般放在白玉堂的肩上,白玉堂顺势躺倒在展昭身边,唇畔扯出一道无所谓的笑容:"放心!你白爷爷没那么脆弱,不过是一点小伤而已。倒是你--"他侧过头,目光锁住了展昭的眼,"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有气息不顺的地方?"
展昭轻轻叹了口气,这口气叹的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原因。他伸手,拉过白玉堂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腕上,浅浅一笑:"玉堂若是不放心,就自己听听展某的脉象。"
手指上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平稳跳动,温热的肌肤相处,白玉堂忽然有点想哭。他一把扯过了展昭,将头靠在他的脖颈间,手臂绕过他的伤口,将他紧紧的搂住--搂得太紧了,展昭甚至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这人身上传来的阵阵轻颤,以及相贴的胸口那让人无法忽视的悸动。
"臭猫......你再敢试试看......竟然......竟然......"
展昭只觉得眼中有些涩,他微微前倾,将下巴抵在那人的发间,闭上了眼,手臂小心翼翼的回抱住他--他不清楚他具体伤到哪里,只能轻轻的,怕弄痛他,也怕弄伤他。
"你也......一样......居然独闯天医园......那些人若是让你有了三长两短,展昭此生......"
他没有说下去,而是慢慢闭上了眼。相互靠近的体温暖的似要灼伤人,他却只能颤抖着拥着他,感受着彼此相近的气息,感受着这天底下独一无二的白玉堂......
先前听到尹香凝说,白玉堂为了他,独身前去天医园取天茶曼陀罗,而后竟受了一身伤回来,他只觉得心脏仿佛被什么紧紧攫住了一般。虽然知道白玉堂那些伤都不致命,现在也正清醒着养伤,他还是觉得心中闷痛之极,那一刻他甚至顾不得其他,只想来到这个人身边,只想紧紧的靠着他。
只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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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六
......
展昭默默的走到桌边倒了两杯茶水,一杯递给白玉堂,另一杯却只是端着。待到眼看着白玉堂将茶水一口喝尽,这才坐到床边平视着他的双眼道:
"玉堂,你这一身伤究竟是怎么受来的?先前尹姑娘只告诉我说你伤痕累累的出现在开封府门口,到底是谁伤了你?你这一路又遇上了什么事?"
"这个啊!"白玉堂满脸无所谓的龇了龇牙,将手中茶杯胡乱的塞在床头,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这臭猫非要揭你白爷爷的短是不是?不过一点小伤而已,猫儿,你这般关心,莫不是当真爱上白爷爷了?!"
展昭回应他的是一个不冷不热的白眼。
--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白玉堂讪讪然的伸手摸了摸鼻子,转念一想,又贼忒兮兮得凑近展昭坐着,脸上依旧那般不正经:"猫儿,你猜五爷这一路遇上什么人了?"
展昭不解的看着他,刻意忽略了肩上多出来的重量--一只老鼠爪子:"什么人?"
"上回那个叫‘玄木'的家伙!"白玉堂依旧在笑,提到"玄木"二字时,眼中却在瞬间迸发出了一道杀意--但是转瞬便被他敛去了。若非展昭足够敏感,恐怕根本不会发现。
"他?"展昭惊讶得看向白玉堂,眉头忽然一跳,"是他伤了你?!"手不自觉的反握住了白玉堂的手臂,像是确认,又像是担心。
"那也要他有这个本事!"白玉堂眼角带煞,心中却是一甜:猫儿果然还是关心我的!想到这点,手也不老实的拉过展昭的手,轻轻握在手中。
展昭完全没有挣脱。事实上他现在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某只老鼠正趁他不注意的情况下吃他豆腐这件事上,而是将整个心神都放在了"玄木"这里。他当初迷迷糊糊之间是有听到玄木离开前所说的话的:
"竟然害得琵琶至此--包拯!你的人头先记着!半个月之内,我玄木定会前来要你的性命!白玉堂,守着你的展昭最后几天吧!他死定了!"
半个月之内......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但是那个人一直没有前来开封府。展昭看着白玉堂确定性的道:
"玉堂,你是在什么时候见到那玄木的?!去天医园得路上还是回来的时候?!"
"是在快到开封的地界之时。"白玉堂皱眉,"猫儿,你的意思是?"
展昭敛了眉目沉吟一下,眉心轻结:"你不觉得他出现的太过巧合了么?怎么正好就守在你回来的路上?或者说,玉堂,你觉不觉得他好像是知晓你要去天医园一般?"
"你是说?"白玉堂目光向着窗口方向望了一眼,伸手在展昭肩头写了一个字。忽然又想起什么一般,扶着他的肩膀背过去吃吃的笑。
展昭轻轻的点了点头,见那老鼠偷了油般的表情忍了再忍,随即笑着将手中的什么东西塞到白玉堂手里:"我也只是猜测,毕竟他来得太过巧合,不过现在--玉堂,你还是先吃了药再说吧!"
御猫儿此时笑得甚是开心灿烂,白老鼠却在瞬间胯下了脸:
"不是吧!猫儿,还要吃?"
展昭不语,只是拿了含着笑的眼瞧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让白玉堂不能不乖乖举了白旗,苦着一张美若处子的脸将药碗凑近唇边。
啧!真的好苦!
一张俊脸在含下药的那一刻几乎皱成苦瓜,白玉堂忍着满口腥臭将那碗药吞咽下腹,才一抬眼,面前已多了一杯温热的茶水。
"喏!漱口吧。"
展昭得眼中依旧含着笑意,白玉堂终于明白方才这只狡诈猫儿为什么要倒两杯茶水端来了--感情是从一开始就打算给他漱口啊!
真是狡猾的猫儿!亏得他一直东拉西扯的想办法让他忘了这碗药的说!原来他早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让他先吃药了!果然狡诈!
全然不知此时的展昭已经忍笑忍到快要内伤了--
死老鼠!让你之前总是戏耍与我!我早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能看到你这般神态当真难得了!
只是偷笑之余,展昭还是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其实这样的"报仇",他真的不想要。如果有可能,他更希望一直看到这只白老鼠一如既往活蹦乱跳得大闹开封府。
当真是不想他受伤!
看和展昭带着几分笑意几分压抑的面色,白玉堂隔着药碗抽了抽鼻头,心念一动,将药碗拿下来时已经笑得分外狡诈:
"猫儿~~~"
"......什么?"
"五爷这次给你拿药花了好些时间,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
小白鼠笑得很纯洁,猫儿心中却有点发毛--"什么表示?"
"就是--"看着猫儿眼底的戒备,这回换白老鼠笑得得意了,"五爷要城北新开的那家栖凤楼的女儿红!"
......
白玉堂的伤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当初在开封府门前会昏倒有大半原因倒是因为长期赶路加战斗脱力所致。此时在公孙策以及尹香凝的治疗下很快便可以自由下床行动了。而展昭先前虽然一直昏迷在床上,但身上的伤口与毒素却是很早以前就被控制住了,再加上白玉堂取回的那些天茶曼陀罗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所以他反而比白玉堂好的更快一些。
毕竟他身上的只是毒,白玉堂却是切切实实的受伤。
又过了两天,表面上一切都已平静,开封府的戒备却不曾比任何时候稍有松懈。毕竟半个月前玄木的威胁犹在耳边,眼下时限渐尽,由不得他们不提高警惕。
然而其他的事情还是要一如既往的进行,这天展昭正像以往那般与张龙赵虎巡街完毕,走到城北时却怔愣了一下。看着对面那明显的"栖凤楼"三个字,猛然想起先前和白玉堂的约,不由得浅叹一声,想着正好今天巡街可以到此为止,便微微一笑,让张龙二人先行离开,自己则抬步迈入了栖凤楼。
还是早些买回去吧!要不然那白老鼠怕是又会闹得天翻地覆了!
--全然不知到自己此时的表情在他人看来满满的全是一派宠溺。
栖凤楼是一家刚刚开张不到三个月的酒楼,展昭和白玉堂先前去去那里的次数并不多。但是一次误打误撞之下两人救了那里的老板娘,将一干前来捣乱的官家弟子以扰乱治安罪送去了开封府后。也算是和那位叫做"姬子媚"的老板娘成了熟识。
栖凤楼的酒是整个京城地域内的一绝,每日生意极火,白玉堂尤其喜爱那里的女儿红。只是女儿红价贵且限量,并非每次去都能尝到。所幸姬子媚念着两人先前相救之情,两人去喝酒倒是常常拿出私窖送人。一来二去彼此就添了份交情。
买了酒付了帐,展昭庆幸着今日能够买到酒回去的同时和姬子媚随意聊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全然没注意到一个正坐在酒楼一角的、头戴斗笠的人正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展昭......很好......你果然还活着......
斗笠下的脸有点微微的扭曲,握在手里的酒杯也因为不堪强劲的指力而忽然碎裂!
猛地起身,那人丢下了一定银子在桌面上,纵身追出门。这一幕正巧落在正在柜台算账的姬子媚眼中,她有些怔然的走进那张桌面,伸手拾起那锭银子,目光闪烁,猛地扬声道:
"小六!你看着店,我要出去一趟!"
"是!老板娘,你这是要去哪儿?"小六应的痛快,却还是禁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开封府!"
话音落时,一身火红衣衫的倩影已然飘至门外,显然有些匆忙。
"开......老、老板娘,去那里做什么?!"小六惊诧的追上,却只来得及接住迎面而来的、尤带着佳人体温的围裙。
"......展护卫的酒,我好像弄错了......你老实看好店面,我很快回来,有人找我就让他先等着!"话说到最后,已是人影渺渺。独留下小六满头雾水的站在门前。
弄错了--酒?
他们老板娘?
没搞错吧?!
......
展昭慢吞吞地走出了闹市,知道走到了离闹市较远的一个小弄堂里才停下了脚步,也未回头,将手中的酒放在一旁的地上,只是浅浅一笑:
"阁下跟了展某这么久不累么?出来打个招呼吧!"
说着,转过身,不出意外的见到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在身后三丈左右远的距离--早在走出栖凤楼不久,他就感觉到有人跟在自己身后。这次和先前不同,他遥遥的便察觉到了那人的杀意,心念一转便知晓大概会是什么人跟着自己。转念之间已经打定主意,索性一路将他引到这里,好看看这人究竟打算如何。
那人冷笑,伸手取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略显苍白却不失英挺的脸--这张脸对于展昭而言是绝对不熟悉。但那人的冷笑他却不算陌生。
"玄木?"
半是试探半是肯定的吐出两个字,展昭目光湛然,隐约掠过一抹不知名的光华。
"展昭。"玄木面上的笑意颇有几分古怪,似是开心,似是愤怒,"你倒是命大的很啊!中了我的焚天居然还能这般活蹦乱跳,当真是可喜可贺!"
展昭淡然:"于展某自然可喜,于阁下怕是可气罢!阁下跟着展某这一路来,可是打算在这里和展某拼个你死我活了?"
玄木却笑得古怪:"拼自是要拼的,只是不是现在--展昭,琵琶恨你不代表我也恨你入骨。我承认对于你害得琵琶受伤一事我很生气,但是对你,我却还不至于非杀不可。"
"展某该说荣幸么?"
展昭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却依旧不动声色--他在等,等着面前这个人出招。直觉告诉他这个人跟着他来到此地,还如此有恃无恐的站在这里,显然不是仅仅想要和他说上几句话这么简单。他倒要看看这人究竟是在作何打算。
玄木却并不在意展昭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反而目不转睛的的打量起的面容,半晌笑道:"啧啧,一个男人长成你这样子倒也真是难得,难怪以那白玉的人品相貌竟会为你而神魂颠倒。"
展昭双眉一扬:"怎么,阁下来此就是为了赞叹展某的相貌?"心下却是暗暗戒备,暗中将体内内息转了一圈,真气顺畅而毫无滞色,想来目前面前这人还未下毒,心下稍安。
"哪个在赞叹你了!"玄木的眉目间飞快掠过一抹厉色,却被他强行压制下去,转而笑的狡诈:"琵琶喜欢白玉堂,而白玉堂喜欢你,展昭,你倒是祸水得很呢......我问你,如果我告诉你说,只要你替我杀了白玉堂,我便可以不再动包拯或者开封府上下一根毫毛,你信不信?"
"让我杀了白玉堂?"展昭颇感兴味的重复一变,见玄木诡异的目光流转,隐隐带着几分莫名的兴奋。他低了头,像是在认真思索玄木的意见,而后再度抬起,却是忽然展颜一笑:
"还不如就此先拿住你回开封!"
"开封"二字伴着一阵铮然之声想起,却是巨阙猛地出鞘,剑尖颤动,惊鸿一般毫不迟疑的指向玄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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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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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自量力!"玄木猛然咧出了一道极邪极狠的笑容,但闻"铮铮"之声响起,他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奇怪的兵刃--似棍非棍,似枪非枪。上面环绕着的棱角花纹反而更像鞭多一些,只是一角平产,一角尖锐。他握着的却是靠近平产的那一边,也就是棍身三分之一处。展昭的剑正与这东西靠在一起,展昭凝目望去,以巨阙之利,竟然只能在那东西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这是......什么兵器?
展昭沉下眉目,心中虽然奇异,却打定了以不变应万变的主意,手上剑花一挽,借着反弹之势斜擦去撩他的手指。玄木嘿嘿冷笑,手腕一沉,竟然不避,反而将尖端指向展昭的胸口,同时脚步浅挫,道了声:"撒手!"向着展昭的胸口刺去!
他为人虽然自负,却也知道展昭绝对不是好相与之人,因此一上来便出了绝招。这一手"指天"便是他的绝技之一。对方若躲,便是绵绵无尽之势,对方不躲,那么只能等着自己的胸口生出一个臂粗的血洞。
见他此招,展昭果真松了手上长剑,去势却未曾一顿,而是猛地后仰,同时腿上向着玄木下盘一扫,借着玄木后退躲避之势顺手接过落地的长剑,反手一撩格挡住玄木新一轮的攻击--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玄木这一招的厉害,进也不成,退也不成,所以他干脆进退参半,借着这一式牢牢控制住一直在手中的先机。
"来得好!"玄木大喝,将手上的兵刃不进反退,也不格挡,而是转腕挽了一个花,也难为他竟能将这看来有些拙笨的兵刃使得这般灵巧,但见那棍身轮转,滴溜溜绞住了巨阙便向后带。展昭只觉得手中剑身自尖端传来一股吸力,心中明白这人是打算借离心力缴下自己手中长剑。忙沉下心神,也不与之相较,而是就势向前一送,左掌聚力,猛地一掌向他胸口拍出!
玄木心神一震,眼见展昭这一章已经袭来,心知这一掌绝不好接,无奈之下只能紧握兵刃回防。展昭微微一笑,眼见他尖端点出,将剑向下一拍一按一抖,顿时寒光点点,只听得叮叮之声不绝于耳,对方那招以攻代守的招数便被尽数化解掉了。
"不愧是展昭!"玄木面色一沉,手上动作更见狠厉。但见他将手半翻,一沉一送之间兵器的平产部分换成主力,也不多做花哨的变化,直接向着展昭铲去。展昭凝目,脑中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随即将身体斜压,囫囵转了半个圈子,避开这一铲的同时巨阙自腰侧冲出,剑尖颤动,自下而上直直指向玄木的咽喉!

推书 20234-11-14 :似水流年----阿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