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B楼里欢脱多 下——泠墨然

作者:泠墨然  录入:08-19

 33.真相

 不过,李明宇却没有进行下去,用各种下流的语言刺激的自家弟弟的神经整装待发后,突然当没事人一样起身去了浴室,没一会儿就听到花洒出水的动静。 这算什么,恶趣味? 王维气愤的锤床。 你说一个成功人士,社会精英,怎么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李明宇洗完澡,一身清爽,换了身休闲装,似乎没有打算去工作,而且押着冷鼻子冷眼的王维去楼下吃早饭,明明饭桌很大,非要肩并肩坐在一边一块儿吃。 吃个早饭都要腻一块儿,而且您那对跟探照灯一样刺眼的大瓦数眼珠子能不一直盯在我身上吗?王维浑身发毛,极度反胃,“你在这,我吃不下。” 李明宇手臂滑下去,把王维的腰揽住,坦然的接受王维的怒视,“我休了个年假,大概十几天吧,哦,难道是你想让我喂你?” 王维翻白眼都快翻出花来了。 李明宇自编自导自演,“好啊,我让人把早饭拿到楼上去,在这里你一定会害羞的。” 王维真想用筷子使劲掏掏耳朵,这人真是李明宇? 那个变态的爱欺负人的素有‘撞翻铁达尼号的大冰山’之称的人,他用在自己身上的这些让人能把隔夜饭呕出来的词汇,是从哪个恶俗言情网站上剽窃的! 只有一两个佣人在打扫卫生,黑皮们齐刷刷站在外面戴着墨镜晒太阳,无论是佣人厨师还是保镖,大家对李大少爷的语言表示很淡定,或者是……装没听见? 房子里十分安静。 李明宇的车停在外面,车身风尘仆仆,看来王八蛋连最基本的形象也懒得在意了。 虽然被恶心到了姥姥家,但王维还是咬着牙捡了点培根面包夹着吃了,毕竟这个人不晓得什么时候滚蛋,他也要保持些体力。 吃过饭,李明宇居家休闲的翘着脚看起了报纸,那样子,短时间是真不打算走了。 王维心想,亏的汪焱来得早,他们要今晚上来,保准一锅端了。 可是,这种你看我我看你的日子……真闹心啊。 王维那边有他的计划,暂时没有人身危险,陆晨也松了口气。 他哥虽心狠手辣,对王维还是不错的,至少看王维跟那群保镖搭伙吃吃喝喝,精神状态什么的比以前好了不止一个档次,就由他去跟他哥斗去吧。 这俩兄弟,一天不掐都皮疼。 王维玩他的去了,陆晨也开始新一轮的课题研究了,说是要去上海几天。 黄小宁不干了,别看陆晨平日里衣冠楚楚,大家都尊称陆教授陆主任的,可一到晚上扒了外皮,指不定钻到那个渣滓洞里糜烂去了。 虽然陆晨从来不说自己去哪儿了,可他后背和脖子上总出现的挠痕吻痕触目惊心。 黄小宁可没忘记王维说的话,陆医生喜欢热情的。 道貌岸然!衣冠禽兽!闷骚怪! 对于黄小宁的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道德指责,陆医生的官方解释是,“每天面对生死,工作压力太大,需要释放。” 对于睁着眼说瞎话的斯文败类,黄小宁嗤之以鼻,“哪个名医手上没几条人命,据说您手里的人命没一百也有八十了,要是真计较,我现在准得去疯人院给您送汤圆。” 二黄这话酸到家了。 陆医生对缠人不休而且愈演愈烈的二黄同学实在没招,你说他正值壮年,当然有那方面的需求了,上次分手的那个朋友出国了,最近事情太多没时间安下心找个固定朋友,如今正是青黄不接当口,不出去打野食,难道吃窝边草? 黄小宁? 陆医生心里摇摇头,爱较真儿的窝边草,还是那种沾上就甩不掉的。 再说了,陆晨对他根本没那想法,二黄在他心里就像一只乖顺又叛逆的小狗,心情好时拖过来摸摸毛,心情不好也拖过来拽拽尾巴,看他气急汪汪乱叫的样子,心头的郁闷也会烟消云散。 这么说来,二黄也算是……宠物了? 可爱的,爱吃醋的小东西。 黄小宁一瞅陆晨那眼神,就知道他又嫌弃自己了,心里跟打翻了汽油桶一样,一点就着,冲陆晨大声嚷了一句,“你个没胆的软蛋!” 这关胆什么事,陆医生不跟黄小宁计较,自己收拾东西准备明天上飞机。 睡觉时,黄小宁一晚上都背对着陆晨。 陆晨一走就是一个多星期,黄小宁在家里无所事事的晃了两天之后,顶着个被抛弃了的糗脸回2B楼了,正赶上汪焱跟白大骉一块儿出摊,黄小宁闲着也是闲着,跟着就去了。 经过个把月的‘同床’情谊,白大骉可黏汪焱了,屁大点的事都早请示晚汇报。 “汪汪,晚上去逛夜市吧?”白大骉兴致勃勃的提议。 汪焱忙着开啤酒,不冷不热的嗯了声。 得到了汪汪的同意,白大骉心情好得不得了,哼着蹩脚的流行歌曲,手下的肉串翻飞,油都溅了出来,滴在火红的木炭上,升腾起带着浓香的烟雾。 黄小宁的任务是收钱,无聊的支着下巴看路人。 你说那只陆狐狸现在在干吗,不会出去泡小男孩了吧,哼,一定是,闷骚货。 黄小宁气得踢了下桌子,好死不死把脚趾头杵了,疼得乱蹦。 白大骉磨蹭到汪焱旁边,大鸵鸟一样的跟汪焱咬耳朵,“你看二黄怎么了,一个人自言自语的,皱眉撅眼的还踢桌子,是不是给人欺负了?” 汪焱把刚才客人点的单塞白大骉手里,“赶紧干活,瞎打听什么。” “哦。” 白大骉失望的去烤肉了,死性不改的老回头瞅。 没过多久,二黄到底没忍住,给陆晨去了个电话,第一句就问,“你在哪儿呢?” 白大骉八卦心登时泛滥,恨不得变成兔子,竖起两只耳朵屏息凝神的……偷听。 这口气摆明了是查岗啊,二黄有喜欢的人了?难怪刚才表情那么纠结,那人谁啊,是不是认识的,男的女的?咦……为什么会这么想?肯定是女朋友啊!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二黄一声怪叫,“包房!” 哦哦,二黄的相好去包房了,呃,还是在包房干啊,那可不是什么好姑娘。 再听听,二黄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气,估计那边给了合理解释,二黄还算没继续发飙,只说了句,“十点给你用宾馆座机给我回电话。” 哎哟哟,这岗查的严啊。 二黄说完挂了电话,明显比刚才情绪提升了一大截,收钱也有笑模样了。 听完墙角的白大骉心满意足的缩回脑袋,继续烤肉。 今儿也知怎么的,生意好到爆,都十点多了还有人陆陆续续过来宵夜,带来的啤酒都喝完了,汪焱骑着电动小三轮又去拉了不少过来。 仨人忙活到十二点才收摊,夜市早散了。 白大骉没逛成夜市有点小失望,二黄心情也不怎么好,刚才一直在打电话,那边却没人接,白大骉偷偷跟汪焱吐露,“二黄相好在包房,说好十点回去,现在找不到人了。” 汪焱瞪白大骉一眼,“你还有空打听这个,不如想想怎么去盘个店面。” 现在的地摊好干,可保不齐那天来一政策,取缔大排档什么的,到时候哭都没地儿。 白大骉一没什么远见的盲流,就热衷于家里长家里短那点事,看到二黄又拨出了电话,忙凑过去听声儿,二黄都打了不下二十个电话了,这回该恼了吧。 电话通了,没说两句,二黄不负众望的爆发了,“你去死吧,不要脸!” 不得了了,二黄把人姑娘都骂这样了,八成是失心疯了,白大骉偷偷摸摸往回爬,刚爬两步,被黄小宁揪住后背的衣服,“我要喝酒!” 白大骉哆哆嗦嗦的说,“这么晚了……不好吧?” 二黄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酒量啊,两瓶倒的主儿,这要是喝多了再出什么事。 “拉扯什么呢,回家!”汪焱收拾好东西,招呼白大骉一块儿回2B楼。 黄小宁黑着张小脸,死拽着白大骉不松手,“不行,哥心里不爽,你也别想跑了。” 刚才电话接通,陆混蛋喝得舌头都大了,半天也没说清楚自己在哪儿,旁边还有个男的腻腻歪歪的劝酒,老混蛋肯定又在跟别人乱搞! 白大骉哭丧着脸,往汪焱那边瞅,意思是汪汪你快想办法啊。 汪焱很干脆,“回别墅喝。” 白大骉内牛满面,这决定……真英明。 回去别墅,白大骉把剩的肉串鱿鱼什么的热热,大家坐地下一边斗地主一边宵夜。 这主意是汪焱想的,目的是让二黄别喝太着急,斗一把下来时间不短呢。 白大骉满心崇拜,汪汪太英明了! 哪想到二黄心情差,脑子也乱,牌打的牛头不对马嘴的,上来先输了三把,后来汪焱可劲儿的放水,总算让他歇了两把。 可没成想,二黄酒量真差的可以,一瓶下去人就发飘,两瓶没完就开始说胡话,指着白大骉胡咧咧,“傻人有傻福……说的就是……你!” 躺着中枪的白大骉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对!就你个大傻蛋!” 黄小宁拎着第三瓶猛地往自己嘴里灌,等汪焱把瓶子夺下来,都快到瓶底了。 白大骉莫名其妙的瞅汪焱,汪焱摆摆手让他别管,赶紧回屋睡觉去,白大骉听汪焱的,准备收拾下桌子再回去,结果二黄又蹦出句劲爆的。 “我……我没你……那么好的运气……女人不要……男人要!”二黄说话都不利索了。 白大骉当场傻了眼了,“什么男人啊,谁要了啊?” 被陆混蛋狠狠打击,黄小宁悲从心中来,还真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自己对陆混蛋再好,人家也只会对外面的野草发情,哪像这头命好的笨熊,走哪都有人帮忙收拾烂摊子 黄小宁使劲戳着白大骉的脑门,“傻吧你,汪汪啊,他对你多好!你瞎啊!” 这是要捅娄子啊,汪焱冷了脸。 白大骉更加一头雾水,“……哪,哪好了,大家,不都一样吗?” 汪焱起身把二黄往房间里拖,二黄这会儿也不知道发什么疯,逮着老实的白大骉撒酒疯,坐地上不起来,冲着汪焱吆喝,“你还藏,藏屁藏啊,大家都知道,就那二货不知道!” 看着架势,二黄是准备吐点真东西啊,汪焱寻思着是把他打昏啊,还是再灌两瓶。 白大骉越听不明白越着急,使劲掰开汪焱的手,抢过二黄半边身体,“什么啊,啥事我不知道啊,汪汪瞒我什么了啊?” 汪焱赶紧捂着二黄的嘴,跟白大骉瞪眼,“他说胡话你也信,收拾收拾睡觉去!” 白大骉不乐意了,胡话和真话他还是能听出来的,汪焱这是要掩盖事实真相了,不等汪焱把二黄拉到屋里,白大骉居然用蛮力把汪焱硬硬扯到一边去了。 汪焱很讶异,这白大骉不傻啊! 二黄醉得都找不着北了,趴在白大骉的胳膊上控诉,“谁胡话了……我都说实话的……大骉你娶媳妇没娶着就算了……人汪汪白搭了一百万……一百万啊大骉……够你摆一百年的地摊了……” 汪焱冲过来要堵二黄的嘴,可白大骉不让,熊掌一推把汪焱推开老远,跟白大骉这种熊一样体格的人拼力气,汪焱铁定拼不过。 “那一百万不是给艾迪的吗?”白大骉急于弄个明白,脑袋上直冒汗。 二黄揪着白大骉的耳朵,扯着嗓子喊得震耳欲聋,“你没听清啊……因为你干蠢事……汪焱多给了一百万……一共两百万……明白了不……大彪子……” 34.意外 两百万!! 三九天浇凉水的感觉,白大骉总算体会到了。 汪焱平时不怎么吭声,哪想到他……难怪他最近兼职突然多了起来。 白大骉的心肝肺都拧到一块儿去了。 可这还没完,二黄继续吐槽,汪焱要过来拽人,白大骉挡着汪焱不让他抓到黄小宁。 黄小宁指着白大骉的鼻子,“大骉啊……汪汪对你可真好……他管大维跟老陆借那么多钱……他都穷那样了……还偷偷往你钱箱里塞钱……还让他朋友过来捧你场……”陆混蛋要有汪焱一半好,自己早就烧高香了。 这话一出,白大骉彻底懵了。 “陆晨……你个长在鸡鸡上的人类……你无耻……”黄小宁醉得找不着北,指着天花板破口大骂陆晨的恶行。 二黄是因为陆医生才生闷气的吗?!白大骉再次被打击到,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下了,汪汪是那类人,大维也差不多是吧,怎么二黄也!沦!陷!了! “呕……”二黄要吐,白大骉回神,赶紧把人拖到厕所里。 等白大骉弄完二黄送屋里睡下后,汪焱早回自己房间了,留下一桌子的狼藉。 钱花了,媳妇儿没娶回来,还让兄弟搭了一百万,白大骉越想越窝囊,越窝囊越难受,没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汪汪对他太好了,好的他这辈子都还不起,可怎么办啊。 可……汪汪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啊? 脑子转弯费老鼻子劲的白大骉总算想到重点了,打个冷战。 汪汪该不会……喜欢他吧? ……比起那些讨厌烦人的女人,帅气冷峻的汪汪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白大骉捡起地上的钢精锅照照自己,乱糟糟的鸟窝头,眼泪汪汪鼻涕邋遢的,自己瞅着都怪嫌弃的,怎么会有人看上自己呢。 那汪汪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啊……呜呜…… 房门突然打开,汪焱冰山一样浑身散发着冻死人的寒气站门口,“大晚上不睡觉嚎什么,招鬼啊,赶紧滚过来睡觉!” 白大骉抹了把眼泪,硬起骨头,“不去,我欠你这么多,不能再占你的床了。” 汪焱一听,得,这软货翅膀硬了啊,转身回去,从床上捞起白大骉的破熊枕头被子,一股脑全都扔了出来,扔完嘭的一声关上房门。 白大骉被汪焱的举动吓住,都忘了哭了。 过了会儿,白大骉从门缝冒出脑袋,颤着声问,“那个……要不,我回来睡?” 汪焱没理他。 白大骉被忽视,丧鼻耷眼又哭开了,“我知道我还不了你,你讨厌我,呜呜……” 大半夜门口站一大汉哭鸡鸟嚎的,夜猫子都能吓尿喽,根本没法睡觉,谁心情能好啊,汪焱烦躁的坐起来,“要睡赶紧上来,不睡滚蛋!” 哎哟汪汪没生气啊,白大骉得到特赦一般,虎虎生威的蹦到床上,彪悍的体重把弹簧床垫砸得猛一塌陷又猛地一弹起,差点把汪焱弹下去。 白大骉把毛巾被拉到胸口,歪着脸两眼亮晶晶的看汪焱,“汪汪,钱我尽量还,还不了……呃……我这辈子……都会对你好的。” 这话听着耳熟啊。 ……这不是这货在艾迪家门口求婚说的吗? 这货把自己当什么了?! 汪焱差点没忍住把白大骉掐死在床上,可一看白大骉那副认真承诺的表情,汪焱没忍心下手,再想想跟这种大脑皮层没沟回的笨蛋计较什么,人家连绿帽都上赶子戴,说句闹心话还真挺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闭嘴,睡觉!” “嗳。” “汪汪,你怎么不盖被子啊,我给你盖上。” “再吵立马滚出去。” “……” 陆晨经常出差,在上海有不少朋友,大家凑一块儿在吃饭唱歌,都是正常的娱乐,可偏偏黄小宁不这么认为,非要在他身上贴个银贼的标签,仿佛他到哪儿都是找乐子。 不过,陆晨认为二黄理解的没错,他确实是出来找乐子的,没办法,在家里二黄管得太紧了,整整三个月,陆医生出去娱乐都得躲着点黄小宁,不然那小鞋就穿上了。 陆晨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这辈子来讨债了。 今晚一个挺熟的朋友带了个人来,说是崇拜陆晨许久了,非要介绍给他认识。 陆晨没拒绝,当多认识个朋友。 那人叫张亮,长得倒是十分讨人喜欢,一双眼睛看过来时让人特别有感觉,更让陆晨喜欢的是那张亮的性格,真叫一个有眼力劲儿,陆晨端杯他倒酒,陆晨口干他递西瓜,陆晨要走他说顺道一起回,陆晨知道他想干什么,由着他来。 陆晨站在门口伸手打车,张亮开着一个敞篷奔驰小跑过来了,“陆教授,我送你。” 没料到张亮是自己开车来的,陆晨不好推辞,上了张亮的车。 “以后叫我陆晨吧,”陆晨跟开着车的人解释,“我的朋友都这么叫。” 陆晨不怎么喜欢别人叫来陆教授,是因为二黄以前不知道陆医生是教授,以为他就是个医术比较牛的主任医师,后来知道了,二黄说教授这词就是为陆晨而生的,叫兽嘛。 陆晨这么一说,张亮心里明白了,他这是要跟自己做朋友了。 张亮抿嘴一笑,路灯的闪过映照下,他的侧脸越发精致俊秀,陆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张亮不过二十出头,腿长腰细的,长成这样还真是让人……把持不住啊。 到了酒店,顺理成章的,张亮去了陆晨的房间喝茶,喝着喝着,俩人喝床上去了。 张亮是个富二代,家里挺有钱的,他自己在一个公司里挂名当老总,平日里就是跟着开开会签签字,没什么具体事干,也是个玩家。 两人在酒店里厮混几日,陆晨学术交流的差不多了,也该打道回府了。 那个张亮,看着一副老实相,其实在圈里混得风生水起,据说也是个换人跟换衣服一频率的主儿,陆晨以为张亮就是玩玩而已,没想到回上海的航班上,居然遇到了他。 张亮笑得灿烂,“晨晨,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那句肉麻兮兮的晨晨,陆医生差点当众打摆子,活了三十多年的单身汉,居然被一个小自己十几岁的大青年叫‘晨晨’?! 陆晨保持住良好的教养和微笑,“你去X市有事?” 张亮还是笑,“当然喽,还是大事呢,跟你培养感情啊。“ 要不是俩人都在头等舱,没别人,估计X市一把刀陆教授被男人求爱一准儿上头条。 陆晨预见这人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额上青筋抽了抽,“你什么意思?” 张亮一屁股坐在陆晨旁边,翘起了二郎腿,穿着意大利手工制作皮鞋的脚抖啊抖,“装什么装,人前装装就行了,咱俩都‘赤诚相见’了,就收起那伪君子的范儿吧。” 陆晨深吸一口气,本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原则提醒这位冲动小青年,“张亮,你我都是成年人,都有各自的社会地位,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张亮瞥他一眼,漂亮的眼睛里含着笑意,却没达到眼底,“你怕了?” 这孩子脸长得挺好,怎么脑子没长好啊。 且不说两人在各自城市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张亮自己,他闹出事来他爸能好看啊,人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别人想想吧。 就像陆晨,他不为自己的前途着想,总还得为医院和集团的利益着想吧。 陆晨脸色沉了下来。 张亮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昨儿你在我身上疯狂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怂样。” 陆晨不动声色的恼了,虽然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对感情这种事确实是不负责,但那天晚上可是张亮主动的,他现在拿这个说事,陆晨心里很不愉快。 “大家都是男人,这个圈里这种事多了,当真的可真没几个。”陆晨笑着说。 张亮却不这么认为,也不知道是陆晨儒雅闷骚的风度让他痴迷了,还是难得找到一个在床上如此契合的人,反正张亮没打算放跑陆晨。 “那咱们就来真的,”张亮眨眨眼睛,提了个建议,“先从固定炮.友开始。” 陆晨就差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可真是花丛溜达十几年,一朝栽在妖精手,回想往日点滴事,特么还是二黄好啊! 虽然二黄那架势就像围着肥肉打转狂流口水又没胆儿上的土狗,但总比这个披着高贵名犬皮其实是大尾巴狼摆明了就是算计你的张亮强吧。 张亮这人目的很明确,不要钱不要命,就要陆晨这个人。 可是,二黄会善罢甘休吗? 那天晚上打电话,陆晨接电话时张亮正好在旁边说话,黄小宁一听就毛了,十一二点俩男的在酒店房间不是谈心就是上床,谈心是不可能了,陆晨那货跟谁都不谈心,那只有后者了,二黄吼了句不要脸就摔了电话,一直挺到今天也没理他。 陆晨下了飞机就给黄小宁打电话,“我回来了,现在在机场,你在家?” 他家里有别人?张亮意味深长的看了陆晨一眼。 陆晨给二黄打电话,其实是担心黄小宁万一在家里等着,你说后面跟着个张亮,在外面搞艳遇就算了,还领回家,二黄还不得立马上口咬人。 哪成想黄小宁理解成了陆晨回来了,让他给接风呢,虽然陆混蛋不是东西,但平日里对自己也挺好的,二黄闷声闷气的坑了句,“我做饭,在家给你接风。” ……顺便聊聊两人的事。 35.示威 张亮在旁边,陆晨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先打了个预防针,“有个朋友跟我一起。” 二黄只嗯了声,什么也没说也没暴跳很正常的把电话放下了。 陆晨不知道黄小宁猜到没猜到,猜到了最好,没猜到……那可就难办了。 一个牛皮糖的张亮就够麻烦了,万一二黄再拆个台,这事就难收场了。 张亮跟度蜜月的小情侣一般,不是帮陆晨提着行李箱,就是自告奋勇帮忙打车,那殷勤劲儿,真让陆医生‘受宠若惊’。 到了家,按下门铃,陆晨做好随时挨二黄暴风雨的准备。 门咔嚓一下打开了,黄小宁系着可爱猫咪的围裙,笑眯眯的接过张亮手里陆晨的行李,从鞋柜里给陆晨拿了双拖鞋摆跟前,“洗洗手赶紧吃饭吧。” 张亮问,“我的拖鞋呢?” 一双一次性的拖鞋呱唧乱七八糟的扔张亮跟前。 黄小宁轻车熟路的把行李放好,又跑过来接陆晨手里的风衣,张亮刚想把自己的外套也递过去,人黄小宁直接当没看见,转身去衣帽间挂衣服去了。 下马威啊这是。 预想到暴躁的狗咬狗没见着,倒是见到了聪明的小土狗亮牙维护自己地盘。 ……什么时候自己家变成他地盘了啊。 不过,这种情形倒是蛮好的,二黄这么卖力的演戏,自己也得卖力配合啊,陆晨亲昵的揉了揉二黄的脑袋,“给你带礼物了,在行李箱里,保证你喜欢。” 二黄乖乖巧巧的嗯了声,搭在陆晨腰上的手暗地里狠狠掐了一下。 嘶……这记仇的小东西! 陆晨眼角不着痕迹的抽了几抽,越发‘暧昧’的揉着二黄软软的头发,“想我了没?” “想……死了。”二黄掐肉的手又使劲不少。 张亮在客厅沙发上,视线不离这俩人,目光都快把扑在陆晨怀里的人烧成灰了。 陆晨叹了口气,把二黄使坏的爪子拽下来,把人摁进自己怀里揉捏,“晚上帮我擦背。” 黄小宁耳朵微微发红,嘟囔句汤该好了,人麻溜的蹿了。 陆晨揉了揉腰上被掐的地方,生疼生疼的。 这二黄。 陆晨换了家居服出来,坐沙发上,端起二黄给泡好了的玫瑰花茶喝了口,花香沁入心脾,解乏又顺气,本以为二黄不闹他个天翻地覆不能罢休呢,哪想到二黄那小鬼非人类的应变能力再次让见多识广的陆教授跌了把眼镜。 陆晨甚至一度怀疑,二黄不会在茶里下了耗子药吧。 再看张亮,干坐半天,连口凉水都没有。 陆晨对张亮没什么感情,说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但地主之谊得尽吧,再说两人在床上滚了那多天,陆晨招呼二黄,“黄小宁,再倒杯水。” 二黄头也没回,冷言冷语,“水龙头自己喝去,管饱。” 这时候再看不出来门道来,张亮也该把自己那对招子挖出来了,那个叫黄小宁的人住在陆晨家里时间不短了,死人也看得出来他俩的关系不一般。 从进门到现在,张亮也看出来自己多不招人待见了,连饭也没吃就走了,说是有点事。 陆晨正好顺水推舟,让他有需要的再给自己打电话。 张亮晃晃手机,眼睛故意眨了下,“我会再给你联系的。”有挑战,这才有趣。 张亮找了个酒店住下,盘算着怎么把那黄小宁撵出去,自己翻身做主人。 碍眼的张亮走后,黄小宁把饭菜摆上桌,擦擦手准备走人。 陆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服黄小宁的管还要哄着他,这回黄小宁不拆台还帮忙搭台,还是很感激他的,这时候该低头就得低头,陆晨拉住他,“一块吃吧。” 黄小宁用力甩开他的手,憋了一肚子的怨气终于爆发了,跳着脚指着陆晨的鼻子大骂,“你这个长在屁眼上的烂人,成天就知道滥交,那人谁啊,出个差你都能粘一泡牛屎回来!” 这事一言难尽,陆晨把黄小宁按在饭桌前,“先吃饭,边吃我边给你解释。” “解释有个屁用!”二黄气愤的把饭碗扣桌子上。 理亏的陆晨把碗翻过来,又好脾气的去盛了一碗饭给他,现在解释他在气头上也听不进去,陆晨适时地转移了话题,“那不说这事了,给你说说白大骉身世的事吧。” 一听是白大骉的事,二黄总算给了个面子,肯坐下吃饭了。 白大骉说自己是被拐卖的,亏得他还记得自己待过哪些地方,认识了些什么人,陆晨有个比较靠谱的朋友帮忙查了很长时间,找了一圈,最后锁定几家人,但那几家人都差不多一个时间丢了孩子,白大骉到底是哪家的丢的娃儿,确定不下来。 “DNA检测?” 这是目前最精准的手段了,陆晨点点头,起身从包里取出一套试管样的东西,“你去采集大骉的标本,我拿去做检测。” 二黄脸一白,“要抽骨髓啊……” 陆晨伸手刮了下黄小宁翘挺的小鼻头,“唾液就够了。” 亲密的动作让二黄脸一红,但想到现在正跟那老混蛋吵架呢,马上又母鸡似地扑棱起翅膀跟陆晨急,“你爪子洗了没啊,摸过男人恶心死了。” 好嘛,又转回来了。 陆晨举双手给黄小宁看,他十指修长,指节分明,指甲齐肉剪的不留一点多余,指缝干干净净的,“以本医生多年的从医经验,我的手比99%以上的人都干净。” 陆晨是个外科医生,职业习惯就是爱洗手,家里的洗手台上有专门的洗手液和软毛刷,以前黄小宁还嫌陆晨矫情洁癖啥的,现在恨不得拿硫酸给烧层皮下来。 “那也恶心。” 黄小宁看也不看,嗤之以鼻。 精神洁癖,这就像自己的车借别人开几天回来,那也是自己的车,但对于二手车,大部分车主就像对待垃圾一样,这是心理学范畴,很难理解。 陆晨知道黄小宁计较什么。 他年轻有为,有一定的社会地位,物质上应有尽有,追求的是精神上的享受,对什么事情都很认真,惟独对感情避之不及,从不肯将心交给别人,只爱风花雪月的瞬间。 守身如玉这种事,对陆晨来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毕竟,没有人能让他这么做。 黄小宁吃了饭就仓皇跑回了2B楼,表面上是替白大骉着急,其实是心里接受不了陆晨那混蛋刚跟别人好完。 于是,老光棍陆晨今晚上只能自己蹭墙擦背了。 白大骉正忙忙活活跟汪焱一块网购呢,“哎哎,这套不错,我喜欢。” 汪焱把白大骉的脑袋从屏幕上一把推开,“要实用懂不懂,看着好一坐就塌能行吗?” 黄小宁一步三颠儿的蹦跶进来,伸头看了眼电脑屏幕,俩人居然在X宝网上挑选家具!二黄把嘴巴张得能塞俩鹅蛋,“……恁俩……这是要结了?” 什么结不结的,俩男人怎么结啊……二黄怎么误会……自己表现很明显吗? 白大骉害羞的推了黄小宁肩膀一下,大熊掌差点把干瘦的黄小宁推趴下,“说什么呀,汪汪说让我开个饭馆,我们挑桌椅板凳呢。” 又是个空炮。 黄小宁一屁股坐沙发上,捞起个苹果咔嚓咔嚓的啃,“大骉你不是不喜欢忙活吗,怎么想起来开店了?” 还不是为了汪汪啊,白大骉含羞带臊的瞅了眼身边的汪焱,小媳妇样儿的说,“汪汪说地摊很快要被取缔了,再说,地摊不挣钱,我还要多挣点还钱呢,反正……我听汪汪的!” 还钱? 那一百万?白大骉怎么知道自己欠汪焱钱了? 黄小宁嚼着苹果,半天反应才过来,破口大骂,“谁这么嘴贱,告儿你欠汪汪钱了?” 汪焱扭头用无声的眼神凌迟二黄。 白大骉也吧嗒着眼睛瞅他。 转头看看,后面没人,二黄张着嘴,满口的苹果渣,指着自己,难以置信,“我?” 再看白大骉,白大骉也默认的点了点头。 自打耳光的贱嘴二黄耷拉着头回自己房间面壁去了。 为了弥补自己说出真相的过失,黄小宁自告奋勇要帮白大骉开店,汪焱问他,“你回来了,陆医生怎么办?” 黄小宁事不关己,大义灭亲,“那老流氓爱谁管谁管。” 就是那副酸溜溜的小样儿出卖了二黄内心极度气愤又没法挺直腰板指着人的愤懑。 白大骉戳汪焱,小声说,“八成陆医生又出去勾搭别人不勾搭二黄,二黄眼红呢。” 眼不眼红你激动什么,汪焱瞪白大骉,“你能不这么八婆吗?” “能~”白大骉巴巴答应,虎躯贴在汪焱身上蹭蹭,“汪汪,你说什么我都听!” 汪焱翻白眼。 这货没救了,鉴定完毕。 俩男人加上一细胳膊细腿的黄小宁,都年轻力壮,说干就干。 店面是汪焱一朋友帮忙找的,就在小区附近的一条马路边上,面积不大但地段好,门口地方也大,夏天能烧烤冬天能停车, 汪焱网购了几套像样的桌椅柜台什么的,仨人忙活了一星期把墙和地面处理好,又请了几个小工把厨房的灶台收拾了,饭馆像模像样的,蛮是那么回事。 收拾停当,请了个地道的川菜厨子,大骉烧烤正式开业了。 开业当天六折大酬宾,汪焱请了舞狮队助兴。 大骉平日里人缘就不错,加上有汪焱和陆晨助阵,那天饭馆一直客满,乐得白大骉合不拢嘴,数钱数的嘴都飘了。 虽然饭馆是大骉命名,那是因为大骉烧烤已经有了名气,其实老板是汪焱。 店是白大骉张罗着开的,汪焱说什么也不干这个老板,白大骉又哭又闹了好几天,最后工商局那边的文件全都填了汪焱的名儿。 白大骉说了,没有汪焱就没有今天的大骉烧烤店,他要给汪焱打工。 笨熊的逻辑常人难以匹及,汪焱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了。 有了汪焱坐镇饭店,就跟有了主心骨一样,白大骉成天眉开眼笑的,又是跑堂又是当小工,有时候忙不过来的时候,还去厨房拍个黄瓜炒个土豆丝啥的。 别说,白大骉有的家常菜做的挺地道,有熟客经常点名吃大骉炒的。 汪焱有时间,就过来溜达一圈算算账什么的。 不过,有那么两三天汪焱没怎么过来,白大骉一粗人,没留意,再说饭馆也忙,一共就俩人,白大骉买菜洗菜还得打扫卫生,亏得是苦日子出身,干得是热火朝天的。 过了没两天,几个人的手机同时收到了一条汪焱发出的短信。 ‘手链已送达,白小姐很感动,说等你。’ 36.大骉 几个人的手机不是联网的,但给王维的那台手机跟大家是同步的,黄小宁把系统重新调整了,只要王维打电话或发短信,陆晨汪焱等人都能同时收到,谁先接听其他人可以同时听取电话内容,这是防止万一陆晨在手术或者汪焱在工作发生不测。 当然,王维的手机能收到的短信,几个人全都能收到,但这点二黄之前没说。 汪焱发出短信之后,自己手机又反过头来收到了这条,才发现黄小宁话没说清楚,这下两人的秘密成了团队的公开事了。 陆晨首先打来了电话,第一句就问,“汪焱啊,你真不是特种兵退役的吗?” 汪焱以前确实是在某地儿里待过不少年头,也执行过一些特殊任务,但这些事是要保密的,汪焱不能直说,含糊其辞,“你认为是就是吧。” 陆晨没再问什么,挂了电话。 白大骉和黄小宁没沉住气,打电话两人一起冲汪焱大呼小叫了一通,说什么十一罗汉都比不上汪焱牛叉,还问汪焱是不是变身蜘蛛侠撬开保险柜又跟保安搏斗巴拉巴拉的,汪焱不冷不热回了句,“大片看多了吧,那人把手链扔他办公桌抽屉里,拿了就走有什么难的。” 白大骉和黄小宁怪失望的。 其实,汪焱没说,他伪装成商业咨询师混进李氏药业时差点被发现,李明宇的办公室是指纹锁进入有些麻烦,而且弄坏监控也费了不少劲。 不过,短信的事很快被白大骉身世之谜给冲淡了。 陆晨拿了白大骉的唾液样本找到他朋友,跟那几家人的基因比对了之后,确定了白大骉不姓白,而是姓董。 陆晨带着刚出炉的检验报告立刻驱车到大骉烧烤,汪焱问了情况之后,很淡定的把在后厨炒菜的白大骉薅出来,冲他瞪眼,“自己的姓你都忘了,谁让你姓白的?” 因为白大骉说自己姓白,所以陆晨绕了不少弯路。 白大骉使劲挠着头,现场划拉理由,“我……可能是……董不会写……就写成了白……” 能把董字简化成白字,也不容易。 汪焱哭笑不得,问白大骉,“那骉也很复杂,你怎么会写?” “不就是三只马摞一块,马我会写。”白大骉很无辜。 汪焱真想把这货扔洗虾粉里涮涮脑子。 搞错姓氏的事先搁下,先说说身世的事,陆晨早找地儿气定神闲的坐下了,白大骉勤快的给倒了茶,还上了俩小凉菜,就差问还来点什么酒水,跑堂的职业病又犯了。 汪焱一皱眉头,“乱颠儿什么,赶紧坐下,陆医生等下还有事。” 白大骉这才把屁股落在板凳上,可又坐不稳,跟有钉子扎他一样。 陆晨从公文包拿出检验报告,白大骉攥着纸看了半天,虽然上面都是中国字,但白大骉没看懂,“这都写啥了?” “证明你跟这家人的血缘关系,”陆晨喝了口茶,“你确实是董家的孩子。” 白大骉哦了声,低着头捏着报告盯着看。 找到家人应该惊喜啊,按大骉那一高兴就蹦的地晃的个性,不应该这么沉默啊,再说,他也不是那种能沉得住气的人啊。 汪焱捣捣他,问他,“你不想回家?” 白大骉抬起脸,眼神四处乱瞟,没头没脑蹦出一句,“我……我……跟他们不熟。” 汪焱&陆晨:…… 说起来,大骉被拐走的时候差不多才六七岁,能把自己的名写明白就不错了,现在白大骉二十多岁了,十来年没回去了,对那个家没什么记忆,有排斥感也正常。 陆晨把写着电话号码的便签递给白大骉,“这是你生物学父亲的电话,他说了,他一直没忘记你,很想你,让你想清楚了找他,他二十四小时开机。” 白大骉没动,汪焱替他收好便签。 陆晨下午还有手术,这时候得往回赶了,喝了口茶起身要走,想了想,想问个事,但又觉得太突兀了,可心里惦记着事做手术时很难专心,于是,又折回来问了句,“黄小宁……最近怎么样?” 自从黄小宁那天跑出来之后就再没回去,虽然二黄同学鬼精鬼精的,经常给陆医生添个堵蹦个高啥的,但家里骤然安静了下来,陆医生觉得怪冷清的。 回家没人迎接了,半夜没人翻身蹬他了,衣柜里的衣服被钟点工摆错地方了…… 张亮? 那人也不是个省油的主儿,黄小宁走了,张亮兵不血刃的霸占了陆晨家,吃饭全部叫外卖,袜子内衣满天乱飞,特喜欢抽烟,还喜欢在床上抽,弄得到处都是烟头和烟灰。 可陆晨一有洁癖的人,哪忍受的了这个,脸拉得都快成长白山了。 说到底,陆晨是个领地意识十分强的人。 黄小宁在这里是用心维护,当自己家一样,可张亮,就成了糟蹋了,鲜明的对比让陆医生对张亮的那点仅存的客套都消失殆尽。 张亮觉得特没劲,俩周不到人就回去另寻识趣的新欢了。 张良走了,陆晨松了口气,可负气离去的黄小宁却再也不回来了。 白大骉一直神游呢,顾不上陆医生的问题,汪焱回忆了下最近一次看到二黄的时间,“上周从饭馆顺走了三箱泡面,人好几天没见着了。” 好啊,没人管了,那个黄小宁又回去死宅了。 算了,回去了也好,他还那么年轻,应该有更好的更正常的人生。 陆晨开车回医院了。 他久经风月,怎么会看不出黄小宁那点心思。 那个小鬼头每每看他时,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期盼和求摸头的渴望。 黄小宁虽然已经二十四岁了,但心理上还是个青春期的少年,冲动,偏执,还有些叛逆,人生观还没有稳定下来,而且,自己比他大了十多岁,光年龄这一点,就很难让人接受,想想看,自己四十,二黄二十八,自己五十,二黄三十八。 陆医生甚至能想象的到,当自己老的快走不动了,黄小宁还是青春洋溢的样子。 再有,陆晨自己也实在不忍心,把黄小宁拉上这条不归路。 自己走的很艰难,二黄没义务陪他一块儿蹚浑水。 白大骉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饭馆里点菜的结账的乱成一团,汪焱挺身接下了白大骉的活,择菜洗菜切辣椒,还兼职跑堂外加收拾盘子,一中午累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你说白大骉是忒能干了,还是心疼那点钱,服务员必须得招了。 一个人哪能干得了八个人的活啊! 因为生意刚开头,先招一个服务员再说,汪焱下午就把招聘启事贴出去了,再看白大骉,还是那副丢了魂的死样,汪焱又加上招个小工。 招聘启事刚贴出来,下午就有人来应聘,汪焱做主挑了个手脚勤快的小工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服务员,先把这阵子顶过去。 晚上关了门,汪焱跟白大骉一块儿往回走。 白大骉难得没咋咋呼呼要逛夜市,汪焱弄不明白,一男的老喜欢逛夜市都什么毛病啊,这会儿突然安静下来的白大骉,也让人挺难适应的。 “大骉,你不想见就别见了,现在日子过的不是挺好。”汪焱看不过说了句。 白大骉吭哧半天,“我觉得……应该孝敬他们……” 嘿,这话题茬有点远,这还没决定见不见面,认不认爹,大骉同志就想到了孝敬,还真是跳跃的思维正常人跟不上趟。 “那就先见了面再说。” 汪焱努力跟上白大骉跳跃性思维。 没主见,优柔寡断,不踹一脚死都不肯往前走的笨熊,王维总结的白大骉性格,十分以及非常的贴切。 “汪汪,你觉得我应该跟他们见见?” 笨熊眼巴巴的瞅着汪焱,熊掌寻求依靠的拉着汪焱手。 最近这个白大骉,有事没事老来问他,汪焱感觉出来白大骉这劲头有点不对头,但白大骉直的不能再直了,汪焱以为自己想多了,也许白大骉这性格就是这么软弱黏糊。 有些事汪焱替他拿了主意,比如说开饭馆,但有些事,汪焱没法帮他决定。 一想到白大骉找到了家人,以后会离开这里,汪焱心情莫名的变差很多,冷着脸把白大骉推开一边,“你家的事你问我干吗?” 白大骉皱巴着脸,吭吭吭开始哭号的前奏,“你又不管我了……” 上次白大骉让汪焱当老板,汪焱寻思着饭馆是白大骉拿的钱,以后肯定也扔给白大骉管了,自己做哪门子的老板,白大骉又哭又闹非说汪焱不管他,回头饭馆倒了他只能去流浪,哭得汪焱脑仁都快熟了。 这回看样又要来一把狠的,汪焱气沉丹田,“见,必须见。” 汪焱替白大骉把主意拿了。 白大骉要真不想见,也不会出一下午的神了,他肯定是想见,但不知道那个家变成什么样了,家里人对他什么态度,所以不敢去见。 这只胆小的笨熊。 刚想到白大骉可能会怯场,白大骉就很应景的问了句,“汪汪,你陪我去吗?” 这缺心眼的拐卖儿童,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你跟你爸父子相认,我一外人去掺和什么劲儿,但面对白大骉晶晶亮的眼神,汪焱虎黑着脸,答应了下来,“嗯。” “太好了,”白大骉一改刚才死熊状态,欢快的拽着汪焱的手,“走走,去夜市看看,买件新衣服,我T恤都旧了。” 汪焱扶额:您见家长就穿地摊货啊,这点追求。 在汪焱的强烈要求下,白大骉去隔壁商店买了件衬衣,花了二百多,心疼的白大骉一晚上都在念叨,“这么贵,明天穿过退了去。” 汪焱对这种小家子气实在无力,自己回屋睡觉去了。 37.亲爹 明天就要见到亲生父亲,任谁今晚上也难眠。 白大骉睡不着,激动,期待,又紧张和兴奋,这些复杂又强烈的情绪让他的神经一直在紧绷的状态,他的‘家’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呢,他‘爸’是什么样的,是爱喝酒的,还是也是摆小摊的,又或者是瘫痪在床? 不管那个家变成什么样,自己都是他亲生父亲的亲生儿子,应该赡养老人。 白大骉一晚上都在客厅团团转,念念叨叨以后怎么办,不行就让他爸过来看店收钱,估计他爸比他能强一点,算个帐也不多累人,自己跟汪焱养得了他。 ……为什么会想到跟汪汪一起呢? 白大骉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赶忙正视汪焱是债主的现实,汪汪已经帮了自己不少忙了,又是出钱又是出力,还总把自己的床借他睡,哪能让他帮忙养老,自己应该努力赚钱,养活他们所有人才行,汪汪做保镖不安全,以后不让他干了,那饭馆得换个大点的地方…… 神神叨叨一晚上,白大骉顶着俩熊猫眼紧张兮兮的跟着汪焱去见他爸了。 几个人约在一个僻静高雅的咖啡厅,到了约定的地儿,陆晨早到了,正在那儿小资范儿十足的喝咖啡,大早上的,也不嫌胃疼。 汪焱拽着白大骉过去坐,陆晨放下咖啡杯,“你爸说有点事,晚几分钟。” 白大骉心神不宁的哦了声。 三人相顾无言,静静的等人,越等白大骉越紧张,秃噜秃噜不停的说话。 没过一会儿,就见一加长凯迪拉克挂着五个八的号牌慢悠悠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串奥迪车,白大骉一紧张就爱没话找话,斜着身子跟汪焱瞎白话,“跟你说啊,开这种车的人不是矿老板就是婚庆公司老板。” 陆晨瞅了瞅开车的人,又瞥了眼白大骉,起身整理了下衣服。 白大骉奇怪的瞅着陆晨。 汪焱心智多健全啊,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也跟着站了起来。 白大骉还在那儿傻呵呵的问,“咋了你们?” 那凯迪拉克一停,后面的几辆奥迪全都停了,一溜儿豪车大清早停一咖啡店门口,很是壮观,白大骉无知无觉的蹲那看热闹,还寻思是哪家来接亲的,车上也不粘个鲜花啥的,陆晨示意他看那辆加长凯迪拉克,“那开车的就你爸。” 白大骉呆了得有三四秒,才干巴巴的问了句,“他干婚庆的?” 陆晨没回答他,而是过去迎接车上的人,董爸爸下来了,一个长相普通身材魁梧面孔黑黑的中年男人,穿得十分正式,浓眉大眼的跟白大骉一看就是同源,董爸爸激动握住陆晨的手,手腕上的大金表直抖,语无伦次的,“多谢陆教授,要不您我儿子肯定就找不着了……” 陆晨转身,冲白大骉一招手,意思是还不赶紧滚过来。 白大骉直接傻了。 汪焱推他一把,白大骉才一步三挪到董爸爸跟前,董爸爸老泪纵横,一把把白大骉抱住,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儿啊……爸爸可找到你了啊……儿啊……” 别说,这爷俩哭起来动静也很像。 被董爸爸的悲情所感染,白大骉没忍住,跟他爸一块儿你哭我喊抱头痛哭了半小时,要不是陆晨跟汪焱把他俩拉开,估计能哭到明天去。 父子俩顺利相认,陆晨跟汪焱看差不多,打了个招呼走人了,留白大骉跟他爸俩人好好话话家常。 陆晨开车捎着汪焱回去,汪焱抑制不住心里的疑问,“大骉爸真是开婚庆公司的?” 陆晨叹了口气,“二黄成天说大骉傻人有傻福,我今天信了,他爸是个煤老板,刚才来晚了是因为刚出门太激动把自己的宝马车撞墙上了,又跑回家开了个备用车出来的。” “那后面的车是干什么的?”汪焱问那些奥迪。 陆晨说,“大概是保镖之类的吧,煤老板都惜命的很,怕被绑架勒索。” 保镖车配置是奥迪啊,汪焱沉默了。 这可真是天下掉一金爸爸,不得把白大骉砸晕。 白大骉这一去就是两天,期间给汪焱打了一个电话,通话时间长达两个小时,翻来覆去就那几句他爸太特么有钱了他家太特么大了进去就找不到北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直晃眼,还有他家保姆十七八个反正也用不完,回头借两个去饭馆当服务员去。 这都有个有钱老爸了,还这么小家子气,汪焱没多说什么,光听白大骉喷口水了。 白大骉现在不是以前那个摆地摊的穷小子白大骉了,他变成了煤老板的儿子,钱多的花不完的富二代,他大概很快就搬走了,或者根本不会回来搬家,他家什么都有。 汪焱晚上睡觉的时候,看到白大骉睡的那边,只有那只孤零零的熊。 可第三天,白大骉拎着个好几万块的休闲包回来了,衣服还穿着走之前的那身。 汪焱正在大骉烧烤算账呢,白大骉进门扔编织袋一样扔下包,很顺手的摸出个围裙去洗手剥蒜,汪焱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大骉,你还回来干什么?” 白大骉剥着蒜还奇怪呢,“我不回来我去哪儿啊?” “你家啊,”汪焱真有点跟不上白大骉非正常人的思维方式,“你爸那边多好。” 难道他不应该把自己埋在钱堆里傻笑吗? 这可是爱钱的主儿啊。 白大骉抓了抓头,嘿嘿的笑,“好是挺好的,但那是他的,不是我的。” 这回换汪焱愣住了。 “我都二十多了,”白大骉咧嘴一笑,显得他特憨厚,“总不能还啃老吧,我说我欠你钱呢,我爸说要帮我还钱,我没让,我可不能用我爸的养老钱,这种没良心的事我不干,汪汪你别生气啊,我欠的钱我自己还,你放心,我好好干,争取早点还你。” 汪焱心说你爸真不缺那点‘养老钱’,大骉你就别自作多情了,但是,心里就是有点说不上来的感动,一种在现如今的社会太少见的品格。 朴实。 汪焱突然有种想拥抱这头熊的欲望,这人傻到家了,可又让人忍不住想珍惜他。 白大骉从兜里摸出个手机,给汪焱显摆看,“好看不好看。” 汪焱接过来一看,是个满大街都是的苹果手机,“见面礼你爸就给个手机?” 以董爸爸的财力,见面礼不送个游艇,也得给个私人飞机吧。 白大骉又是憨憨的笑,“我爸给我一个卡来着,我没要,最后非要送我个东西,我看中了家里佣人用的手机,这不,就要来了,哎里面的切水果可好玩了,我给你打开你玩玩……” 汪焱:……您真有出息。 晚上睡觉,白大骉还是去蹭汪焱的床,说是睡惯了他的床,回家这两天都没睡着觉,回回梦见的都是汪焱打架被人揍。 “汪汪,你别去干那些危险的事了,行不,”白大骉躺床上,体贴的给汪焱拍松了枕头,又给他铺好了被子,“一想到你干这个,我就害怕。” “行,不干了。” 汪焱也躺下来,最近忙饭馆忙得,都没有时间接活了。 白大骉数钱都数不明白,更不用提让他算成本利润了,不赔死才怪,汪焱只好每天守在饭馆里收钱算账。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白大骉的手机突然响了。 一苹果机用最炫民族风做铃声,大骉就是有把行货用成山寨机的本事。 “喂,爸,哦,啊,是啊……” 白大骉接电话声音完全不顾旁边还有人,生怕那边听不到一样,喊得特别大声,“什么,你要投资?不用不用,我能行……哎真不用,晚安啊爸!” 白大骉挂了电话,呼了口气,戳戳汪焱的后背,“汪汪,我说我要在大骉烧烤干,我爸就要投资咱们饭馆,怎么办,他说他的儿子不能窝在没他家厕所地儿大的地方,你说我爸他怎么能这样认为啊,他是不是觉得我窝囊,不像他儿子啊?” 汪焱翻过身来,语重心长的拍了拍白大骉的肚子,“快睡吧,傻儿子。” 董爸爸肯定是心疼儿子啊,董爸爸有那么大的家业,大骉这缺根筋的一看就没法继承父业,干煤老板没点狠劲儿和心眼十成十让人玩死,加上白大骉一根筋,死活不用家里的钱,非要自己创业,他也就会干点餐饮业,他爸不投资饭店,难道投资房地产啊。 白大骉拱了一会儿,又把快睡着的汪焱戳醒,“你说怎么办啊?” 董爸爸这么多年没见过儿子,白大骉从小到大过的都是苦日子,他爸心疼死了,现在是想法的补偿,可白大骉这个不要那个不要的,他爸估计有劲没处使急得不行。 汪焱抓着白大骉的手扔出去,没好气的回答,“让你爸投资。” 白大骉又追着问,“可那是我爸的钱啊……” “打个欠条,回头挣钱算上利息还,”接二连三被打扰睡眠,汪焱隐隐有发货的前兆,你再敢出声我让你两天出不了声!” 汪焱不好惹,惹急了真上手揍人,白大骉没敢再戳他,闭紧了嘴睡觉。 汪焱帮着拿了主意,白大骉心里有了底,呼呼的睡了过去 38.健身 王维穿着无袖T恤,捡起毛巾擦了擦汗,从顶棚上够下手机,开机,收到条短信,‘大骉找着他爸了,一煤老板,钱多的烧不完,跟汪汪那对狗男男合计开酒楼,黄小宁。’ 敢情白大骉真是被拐卖的啊。 有了个富可敌国的爹,这回那头财迷的笨熊该乐得蹦高了。 ……不对,回过味儿来的王维又看了一遍短信,这短信信息量有点大啊,白大骉跟汪焱搞上了?不是吧…… 汪焱那狗脾气谁受得了,别说,没准白大骉那比桥墩还粗的神经能忍下去……估计白大骉那轴的不行的脑子,根本听不明白汪焱是在挤兑他呢 别看王维同学在深山老林里‘修身养性’,消息也一点也不闭塞,几个损友们有时间就跟他短信聊天,王维又看了看短信,把那十来个字的滋味咂摸了个干净,这才恋恋不舍的把信息删了,踩着跑步机的架子,踮起脚尖把手机藏天花板上的缝里。 刚跳下来拍拍手,李明宇拎着条毛巾就进来了。 李明宇晚上一般有应酬,不常过来,今儿吹那边儿的风啊,把这大神吹来了。 他穿着黑色的运动背心和灰色的运动裤,结实的胸肌把背心撑得鼓鼓的,腰细腿长肩膀宽,绝对让无数女人尖叫的完美的倒三角体型。 可惜,这货脑子不好。 最近王维越发觉得自己体能太差,于是每天都来健身,房子里的健身室弄得像模像样,又安静又宽敞,王维挺中意,一般晚上都耗在这里。 坚持了几天,肌肉居然有点现形了,为此王维还得意的不行。 可这会儿再从窗户玻璃瞅瞅自个儿,个子没人高,肩膀没人宽,整个儿小了一圈,看到自己跟那王八蛋完全没法比的身材,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同样都是男人,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李明宇把毛巾随手搭在健身器材上,在王维旁边的跑步机做准备活动。 哎你说健身房这么大地儿,你非跑到我跟前伸胳膊伸腿儿的,故意的是吧! 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同居’生活,以及花样百出的某项‘运动’后,李明宇这三个字在王维的字典里都被抠烂了,更别说他这么大个儿人杵在跟前了。 王维是浑身刺挠,呼吸停滞。 跟这王八蛋在一个空间里一分钟也呆不下去,光闻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古龙水味儿都能让人闪电回忆起那些有的没的黄的白的破事,一想那些破事就肾上腺素激增外加心慌气短,王维真担心自己再不走,等会腿就酸的迈不开步了。 “哟,大老板来健身啊,给您让地儿。” 王维嬉皮笑脸打完哈哈,故作轻松的准备走人。 “怎么,见我就躲,”李明宇似笑非笑看着他,一针见血的戳穿他,然后又追上一句让自家弟弟差点吐血的话,“我没让你爽吗?” 最近,李大少爷的口语水平提高一个档次,直奔调戏良家妇女的专业流氓去了。 这话一出口,被调戏了的‘良家妇男’脸腾的一下涨成紫茄子。 最近这段时间,李明宇跟闲出毛病了似地,死活要住在这房子里,再远再晚也往这儿跑,也不知道是惦记上了,还是赶上虎狼的年纪,每天晚上都兴趣盎然的,瞅王维那眼神跟饿了八百年的狼一样,回回都给王维瞅急眼了,然后兄弟俩抱团打架。 变态2.0心情一般时,打完了两人各把床边各自盖棉被睡觉。 变态2.0心情不咋地时,压根不陪自己弟弟玩打架游戏,直接摁倒就上。 变态2.0喝得有点多心情又不错的时候,直接变身变态3.0,硬拽着王维跟他聊天,聊以前这么欺负他,还聊王维怎么可恨,有次还从怀里掏出王维特别喜欢一钢笔,说他一直用呢,就换了个金鼻尖,其他都没换。 王维真没想到他哥还有藏东西的癖好。 那钢笔是他爹赌博赢了钱给他买的,挺贵的,用了好几年,鼻尖都磨得没法用了,后来怎么着也找不到了,合着是被这王八蛋偷走了! 李王八蛋显摆完钢笔,蹦出一句,“你握钢笔时那么专注,怎么就不乐意握着我呢?” 本来,王维还被李明宇那点小悲情小性格闹得有点烦,结果那货此话一出,比打鸡血好好使,王维从床上跳起来照那人脸就是一下,挠出三道血印子。 折腾了这么久,王维发现了,李王八蛋最讨厌就是他挠他。 本来嘛,带个黑眼圈烂嘴角的,不知道还以为李明宇出去英雄救美了呢,可脸上挂着三道爪子印,这可就让李大少爷没脸出门了。 李王八蛋眯着眼一摸脸,接着把人整个儿踹翻,自己扑上去报仇去了! 王维一文弱书生,从小吃米饭青菜长大的,跟在狼群里抢肉的他哥不是一个维度的物种,根本没招架之力,打不过干脆躺下来逆来顺受,一副你忙你的不关我事的死样。 一开始王维还恶心了好一阵子,一心要把挺尸的绝活进行到底,后来也不知道李明宇从哪儿学来的技术,给自家弟弟整得有点把持不住了,惊恐之余恼羞成怒又开始挣扎,可越挣扎反应越强烈,回回都喷他哥一身。 李明宇脸上还挂着挠痕,笑得面部肌肉都快抽筋了。 平日里王维还能当这个人为空气,将床上那点烂事抛之脑后。 可李明宇的拿手本事就是撕掉弟弟漠然脆弱的伪装,他越不想提起来的事,越时时刻刻放到面上来说,回回都能把王维气个半死。 那点可怜的自尊,都在那混蛋‘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原则下支离破碎了。 李明宇逗弄完自家弟弟,启动跑步机,心情不错的调好坡度在上面跑步。 现在逃走,不就坐实了自己因为害臊……呸,抵触!才躲着他吗,怎么可能让那人得逞,王维硬着头皮又去了离那王八蛋最远的地儿去练臂力。 要说坚持锻炼还是有效果的,王维练了几天,身体轻快了不少,可一想到那人可怕的持久力,王维特后悔自己早些年怎么没想起来强身健体这回事呢。 两个男人在狭小的空间里挥汗如雨,连空气中似乎也弥漫着雄性激素的浓烈味道。 中途,王维坐在一边休息,拎起瓶子喝了口水。 李明宇也从跑步机上下来了,汗水从脖子流下来,淌过小麦色的健康肌肤,消失在背心的边缘,性感的无以复加,就跟一头发了情的公狼一样,走哪都释放激素。 王维当没看到他,视线撇到一边,喝自己的水。 李明宇突然抢走王维刚喝完的水瓶,灌了几口又给他。 王维没接,李明宇就这么拿着。 “口水都喝过,还介意这个?” 当哥的说话越来越下流,当弟弟的热血一冲头,抢过水瓶咣当一下扔到墙角! 好啊,磨了这么久,性子还是这么烈。 李明宇眉峰一动,突然抓住王维的手腕,就势一个擒拿手给别在背后,王维抬脚要踹,李明宇另只手格开攻势,将人拦腰抱住掼在地上,王维乱拳打中李明宇的脸上,李明宇跟没感觉到一样,掐住王维的腰把人牢牢摁地下,王维吃痛惨叫,四蹄死命乱蹬。 两人在地上滚来滚去,很可惜,王维的体力明显不济,很快就气喘吁吁的被制住了! 王维刚才健身出了不少汗,汗湿的黑发黏在脸上,越发衬得皮肤剔透,身上的汗液散发着的气味勾魂夺魄,李明宇一个没忍住那啥想法就上来了,一边粗重的喘息一边两眼泛红的按住身下奋力挣扎的人,也不带客气的,找准了目标,直接啃了上去! 王维扭头躲开,下巴被蛮力掐住,牙齿被迫打开。 齿间缝隙一出现,溜滑的舌头立刻开始攻城略地,拼命躲闪的舌头也被野蛮的勾过去好一番厮咬,王维呼吸困难,上气不接下气,用力捶李明宇的后背。 李明宇压制着自家弟弟,手也开始不老实的乱摸,光摸还不行,还掐,掐得王维又是叫又是骂的,好像要把自家弟弟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李明宇!你变态!嘶……你给我松手!” “你不是喜欢这样吗?” 王维腾出一只手奔着他哥的眼眶就去了,非要把他揍出个乌眼青不可。 李明宇堪堪躲过去,嘿,这小兔崽子不收拾是不行了,当哥的几下剥下弟弟宽松的运动裤,照着那屁股蛋子啪啪就是几巴掌,给王维打的脸都绿了! 王维极力挣扎,可就推不开压在身上的人,调过头来上去就咬人! 李明宇正笑呢,没留意,一下给那熊孩子啃嘴上了,疼得猛抬头,一抹嘴,出血了。 王维躺在地上喘得跟死狗一样,一看李明宇见红了,乐了,“你……活该!” 李明宇展开笑容,笑容无限慵懒邪恶,嘴角还有残留的血迹,疯狂的眼神中透露着‘你死定了’的有效信息,很是有股嗜血霸主的意思。 王维顿时从背后升上一股冷飕飕的恐惧感,转身爬起来顾不上提裤子就要跑,可他哥哪能让,把人直接面朝下踩地下了!又是踩后背! 运动裤上有绳子,绳子被抽出来牢牢缠住了双手,被拴在运动器械上的王维破口大骂,“李明宇,你这只种马!公猪!狗操的!” 事已至此,当哥的不多说废话,提枪上马。 王维只觉得身后那个庞大的身影已经乌云压顶般的压了下来。 这场拉锯战比平常时间长了不止一倍,从半夜一直折腾到半夜,李大少干事禽兽,但技术可谓是登峰造极,王维嗓子都骂哑了,最后还迫于银威求饶了。 李明宇很久没这么酣畅淋漓了,搂着人一觉心满意足的睡到了快中午,才意犹未尽的亲了亲没醒的人,起来去公司上班。 春宵苦短日高起,要不是超强的责任心,君王真没法离开芙蓉帐去上早朝。 王维可就没那么好的精神头了,地板太硬,时间太长,那混蛋太沉,早上醒来一动腰疼腿疼膝盖疼的,下午跟保镖们打牌时根本坐不住,斜歪在太师椅上就差把玉体横着摆了。 你说俩人因为一瓶水都能干起来,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那王八蛋也不怕精尽人亡。 王维打着打着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李明宇那货明明是来健身的,可他抖手就从裤兜里掏出一管润滑剂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蓄谋已久的啊! 王维越想越窝火,把手上的牌一扔,“不打了!” 维少爱莫名其妙发脾气大家都知道,也都习惯了,望风那保镖熟门熟路的窜过来,接起王维的牌继续打,王维一手扶着腰,一手捂着腿往楼上走去。 特么昨晚大腿好死不死的抽筋,那死王八蛋还以为惨叫是助兴,越叫越使劲,结果肌肉抽过了头,疼得到现在还走不动路! 但是,即便这样,王维也不打算走,他有他的计划。 ……有什么心痛,能比得过以为自己得到了却其实只是镜花水月呢? 39.吵架 回去王维也闲得没事,打开电视躺着看新闻。 新闻里播来播去就是那么几件事,哪几个国家联合声明了,哪个国家强烈谴责了,舆论吵得挺热闹,战场上也打得挺激烈,导弹跟不要钱似地乱扔。 一句话,你该说说,我打我的。 看了半下午新闻,王维领悟到一点,强国打弱国,向来都是想打就打,你弱国再谴责再声明也只能干看着受欺负,这世界就是靠实力说话,谁牛叉,谁老大。 王维捏捏自己手臂上可怜的肌肉,自怨自艾的叹了口气。 再弱的人也有强处,再强大的人也有软肋。 王维承认自己心狠,跟李明宇都属王八蛋种的,但李明宇更混更王八蛋,他很强,有的是钱和关系,他本人更是一个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他唯一的弱点,就是自己。 王维用自己赌了这一把,筹码就是自己的心。 晚上李明宇回来挺早,正赶上饭点,王维正吃着排骨呢,抬头瞅见那王八蛋溜着腿进来,理都没理,低头继续卖力的啃排骨,骨头都嚼碎了。 李明宇不洗手不换衣服,径直到饭桌跟前坐下,“那手链为什么会在白小姐手里?” 哟,知道了啊,消息够灵通的。 我还没找你问为什么你把我的手链拿走了,你居然还跑来质问我为什么把手链给白小姐,王维把筷子往桌上一扔,“那是因为我的真情感动天,老天帮我送去的。” 李明宇冷哼,摸出手机打开一段视频,里面的人正是乔装后的汪焱,王维瞅了一眼,哎妈呀,这都精心打扮成他妈都认不出来了,还能被那王八蛋认出来啊。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你当众坏我跟白小姐的好事,就不许我暗度陈仓了,你以为你谁啊,王维斜眼,“你不是已经让汪焱被健身中心辞了吗,准备再弄点什么阴谋诡计?” 这些事汪焱已经跟他通过气了,王维刚想表达下内心的愧疚,就被汪焱一句话顶回去了,“你好好伺候你哥,别让他欲求不满的跟我们这儿找不自在。” 王维知道汪焱是故意的,大家都是兄弟,那些话心里有就行,没必要说出来,再说了,汪焱陆晨包括黄小宁,都是些能人,现在又加上一个煤二代白大骉,李明宇就是想动手,也得考虑下那个小团体的综合实力。 那群兄弟啊,真兄弟,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这么信任自己,他们没有怀疑自己是不是倒戈了,而是把足够的信任传达给了他。 无论王维怎么折腾,他们都会支持他的。 李明宇眉峰一动,他居然一清二楚? 没想到,被关在这么闭塞的地方,能得知外面的情况,甚至能调兵强将从自己眼皮底下顺走手链给那个女人。 李明宇看着王维的眼睛,王维丝毫不退缩的扫了回去。 王维的眼中带着讥讽和得意的情绪,看吧,不是你把我关在这里,而是爷乐意在这里陪你玩,爷想走就走,凭你能关的住我? 好嘛,明站转暗战了。 李明宇哪会任由自家弟弟使劲翘尾巴。 不过是给了那人点教训,毕竟此人出入他办公室如无人之境让李大少不太爽,但是,最近当哥的心情很不错,人都把手神自个儿办公室抽屉里了,还能笑的出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朋友怎么样的,反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晚上洗干净在床上等我。” 那句‘已经是我的人了’,呛得王维差点一口饭喷他哥脸上。 看来,王维还真认识了不少有能耐的朋友。 不过,李明宇想要的人就在眼跟前,想摸就摸,想见就见,加上最近运动做的不错,心情好得一片晴朗,也懒得对那些帮王维的人下手。 更让李大少心情好的事,公司里的那个绊脚石终于被踢走了,李明宇统一了各公司,成为了权力的中心,再也没人敢在董事会上蹦跶了。 病毒风波差不多过去了,听说那事是另一家新开的公司搞的,李明宇他叔李守成跟那家公司有来往密切,也不知道收了多少好处,调腚就把李氏药业拖下水了。 那个李守成年纪不到五十,强制退休没辙,且政治能力卓越,在公司里不说是一呼百应,但也拉拢了不少人心,李明宇他爸对这个在世时对这弟弟那是真正做好了当哥的角色,对李守成关心备至,恨不得把家产分他一半,说什么也不让李明宇动他。 这回好了,他自己把自己埋坑里去了,李明宇就坡下驴把那人开了,顺便还坑走了那人一大笔钱,那人这么多年黑了不少钱,两下一算,李氏居然收支平衡。 最后一个挡门柱滚了,李明宇只手遮天,不可一世。 本来嘛,这事也不是死人的大事,没人会查小感冒背后的操控者,你赚钱我也赚钱,皆大欢喜,结果王维这么一搅合,买单的居然是那个牵头拉线的副总,李明宇在一边隔岸观火,还落一王维在枕边,可真是美事。 不过,通过这件事,李明宇明白一点,身处医药行业,必须有个懂行的跟自己一条心,病毒这事虽然不大,但这事做的漫天过海,他本人是学管理的,对医药学术方面一知半解,如果不是敏锐的直觉,那副总差一点就让李氏药业彻底沦为他捞钱的工具。 李明宇脑中警钟大响,雷厉风行的把科研小组的人全都开了,重新换了一拨人。 没几天,被开了的小组里就有几个跟那个副总一起一头扎进去了那家拖李氏下水的小公司,叫什么八叶医药公司的,听说老总是个不入流的年轻人,手段挺阴。 李明宇没把那医药公司放眼里,走邪门歪道发家的小喽啰而已,成不了气候。 这次的事总归让李氏名誉受损不少,开个发布会发布声明太过于正式,有些欲盖弥彰,李明宇以自己生日的名义,筹办场酒会,邀请各界人士,借机澄清此事。 有些人,过生日不是过生日,是为了生意。 有些人,做生意不是做生意,纯属瞎折腾。 白大骉从他爸那里拿了个卡,非要打欠条,给他爸气得差点没翻脸,劈头盖脸骂白大骉儿子问老子要钱还特么打欠条,你是老子充话费送的啊。 白大骉这才没打条,惴惴不安的拿着卡回来了,顺道去提款机一查,飚了。 当时拿卡的时候,他爸说给你零花,不够再要,白大骉就拿了,寻思着零花钱最多也就是百儿八千的,可特么里面有五千万! “汪汪,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啊……” 白大骉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拿着卡的手指哆嗦,不知道怎么办,一没主意就找汪焱。 有这么个富豪老爹,给个五千万还算稀奇,买辆跑车置办套别墅就能花个七七八八,还见过有个石油大亨给儿子打钱一打都是上亿,汪焱见怪不怪,“不是个开个中档餐馆吗,估计够了。” 白大骉到现在还没有身为富二代的觉悟,小家子气的抠手指头算计,“什么啊,我去好多家饭店卧底来着,开店二十来万差不多了呢。” 汪焱拍拍白大骉的肩膀,“您老人家这辈子就能开个中低档饭馆了。” 凭他爹那雄厚的财力,雇一帮专业经理人都能开个五星度假村了,白大骉坐着收钱就成,哪像这愣头青还真要自己白手起家。 白大骉压根没想着坐等着吃,忙忙活活的自己跑店面去了。 汪焱守着大骉烧烤,闲来无事,看着桌布什么都脏了,划拉回2B楼准备洗洗,回头又看到摆在床头的破熊,本来就烂,稍微一脏更埋汰了。 就这熊样,白大骉还宝贝的跟什么似的。 以前两人的衣服被单都是白大骉洗,最近大骉忙没倒下空来,汪焱想着干脆洗洗算了,连同破熊桌布一块儿扔洗衣机里了。 桌布是结实又耐用,经得起洗衣机的洗涤,那破熊可就惨了,这么多年被白大骉的汗水口水侵蚀的布都瓤了,汪焱从洗衣机里只捞出了一坨烂布,和乱七八糟的棉花。 晚上,白大骉要睡觉时,发现自己的熊没了,找了一圈没找到,一问才知道熊熊已经香消玉殒了,白大骉立马毛了,跳着脚冲汪焱发火,“你等我自己洗不就行了,你就会用洗衣机,我的熊我都用手洗的!” 汪焱好心办坏事,没想理他,自己在那儿打拳。 一只破熊,至于吗。 白大骉捡起那堆破布,拼了半天也没拼出个花来,又气又烦,气哼哼又来了句,“你以后不准动我的东西。” 汪焱向来就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主儿,拽过白大骉怀里的破布破棉花,一股脑全都扔到外面的垃圾箱里,白大骉跟在后面追着抢,汪焱从兜里掏出打火机,一把火烧了。 “啊啊……我的熊……” 白大骉惊恐的看着自己的‘爱熊’欲火焚身,几次想去抢救都没成功,最后那熊变成了一块黑乎乎的,坚硬的化纤燃烧残留的硬块。 泥人还有几分土性呢,白大骉火了,上去就要扑汪焱,汪焱转身一个绊腿把白大骉撂地下了,白大骉爬起来又去抓汪焱的肩膀,汪焱抖肩抓住白大骉的手,利落过肩摔。 拼蛮力汪焱拼不过他,可论战斗实力,没法比。 白大骉知道自己打不过汪焱,委屈的坐地下呜呜呜哭开了。 “你……不讲理……呜呜……弄坏我的熊……还打人……呜呜……你赔……赔……” 一壮汉哭成那逼样,汪焱真想把这货一脚踢到黄浦江去。 见汪焱没个好脸,再想想自己可怜的熊,白大骉悲从心中来,泼妇一样坐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哭号,汪焱连正眼也没瞅他,回去洗澡睡觉。 “呜呜……欺负人……我的熊……熊啊……” 白大骉哭了足足一个钟头,最后哭够了,底气足了,气势汹汹的冲进汪焱的房间,把自己的被子枕头衣服全都团吧走了,离开时还特有骨气的使劲带上门,嘭的一声巨响差点把门框震碎。 40.回绝 就为那只破熊,白大骉硬是几天没跟汪焱说话,饭馆有事也是让服务员传话。 汪焱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干嘛干嘛,倒是显得白大骉矫情了。 可白大骉依赖汪焱习惯了,猛一独立自主还真有点儿心慌慌,可又抹不开面去跟汪焱说话,两人就这么干耗着,黄小宁偶尔去店里帮帮忙,蹭口吃的,发觉这两人之间气氛尴尬,不禁问白大骉,“咦,你们俩吵架了?” 白大骉涨着脸,咬紧牙关,“没!” 黄小宁童言无忌,声音超大,“那你们怎么不一起睡觉了?” 店里的服务员:…… 汪焱白了眼黄小宁,又慢条斯理的瞪了眼白大骉,“有人胆肥了,不怕一个人睡了。” 白大骉脸都涨红了,“哼!” 其实白大骉从小就怕一个人睡,估计是被拐卖的时候总是被关小黑屋吧,不听话就关,白大骉小时候也不是什么老实孩子,小黑屋的历史相当久远,以致于白大骉到现在睡觉都开着灯,但他又嫌开灯浪费钱,每天睡觉特纠结。 那只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白大骉捡来了,一直搂着睡,可宝贝了。 没了熊,这几天白大骉硬着头皮一个人睡,关了灯几乎是飞身上床,然后被子蒙头,半夜闷醒,越黑越害怕,越安静越睡不着。 想回去吧,又拉不下这个脸,以致于白大骉同学这几天总是挂着黑眼圈。 黄小宁还在那儿嘚啵嘚啵说个没完,“哎有道是床头吵架床尾和的,你们不在一个床上睡,哪能和好啊,今晚一块睡,明儿就好了。” 谁要跟这种恶霸一块儿睡,白大骉梗直脖子,“不去!” 没到傍晚,风吹树叶卷到半空,乌云黑压压涌来,转眼间就下开了雨。 这点估计也没人会来吃饭了,汪焱把店门一关,放了服务员一晚上的假,自己溜达溜达回去了,正好赶上球赛直播,汪焱看完十二点了,白大骉居然还没回来。 汪焱拿起手机想打电话,但想想,白大骉可能去他爸那儿了。 再说他一个大男人,又高又壮,谁敢劫他,怕什么,那货除了胆子小得可怜脑子有点二以外,其他的都在人类史上的上风。 汪焱刚躺下,就听到白大骉进来了,一进门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还打着闪。 过了会儿,汪焱没听到白大骉洗澡,心里挂挂着事,悄悄起来去白大骉房间看了眼。 白大骉可怜兮兮的蜷在床上,门没关灯开着,湿衣服扔地下,被子盖了一半,正抱着一个枕头挤在墙角里呢,跟吓坏了的大狗熊一样。 汪焱有点于心不忍。 别人都说,睡觉喜欢抱东西的人,都是没有安全感的。 大骉又胆小,又怕黑,还怕猫,狗等一切小动物,还……特别执着自己的东西。 你说自己跟这种脑子一根筋儿的人置什么气,那人就这德行,抠到家了,一只玩偶都宝贝成那样,跟这种人还真生不起来气。 汪焱也是那天被白大骉的恶言恶语挤兑急了,不然也不能跟白大骉动手,这会儿也有点后悔了,去自己房间柜子里掏出前几天特意买的大熊,拍拍松软,夹着去白大骉房间。 白大骉睡着了还嘟囔,“熊熊……” 大熊是汪焱专门挑的,比白大骉以前那个好不知多少倍,大熊是大骉最喜欢的米色的,毛毛绒绒的抱起来特别舒服,汪焱把大熊塞在白大骉后背,轻手轻脚回自己屋睡去了。 睡到半夜,汪焱隐约感觉床前有人,立刻警戒的睁开眼睛,手摸向枕头下面的匕首。 床跟前杵着个大黑影,胳膊下还挂着个略小的黑影。 次奥,白大骉你个二货! 大半夜黑咕隆咚站我床跟前,亏得我反应快,不然早用匕首给你扎成对穿了! 没等后怕的汪焱开口骂人,白大骉先扭扭捏捏的开口了,吞吞吐吐,声音比蚊子还细弱,“这……熊……你送我的?” 汪焱没好气的嗯了一声。 白大骉抱着熊特宝贝的摸了几下,又亲了两口,“我特别喜欢,谢谢了啊。” 大半夜被‘鬼’惊醒谁心情都好不到哪儿去,要不是看在白大骉是过来感谢自己的,早把他揍成猪头了,汪焱冷言冷语的赶人,“还有事吗,没事滚回去睡觉。” 白大骉在床边蹭脚,蹭了半天,“那个……我能带着我家阿宝……睡这儿吗?” 汪焱在黑暗中瞪他。 白大骉知道汪焱瞪他,陪着小心,“我绝对不吵到你,行不?” 汪焱吃软不吃硬,像发面包子一样的白大骉,还真没法狠下心拒绝,汪焱往边上挪了挪地儿,空出半张床,白大骉小心翼翼爬上来,摆好了他家‘阿宝’,安心的睡了。 汪焱翻身,看到一条大汉,像只巨婴一样抱着一只大熊,睡得很是香甜,嘴角都含着幸福的笑意,叹了口气,汪焱也睡去了。 早上,黄小宁揉着惺忪睡眼出来,正碰上白大骉从汪焱房间里出来,黄小宁头往房间里一探,看到爱睡懒觉的汪汪还在那睡呢,光着上身背对着门口躺着,被子搭在下半身,瞅着就暧昧无比,忙勾着白大骉的脖子问,“你俩这么快就和好了,我说在一床上好使吧。” 黄小宁不知道其中的渊源,只当是两人床上生活不和谐,现在和谐了关系也就好了。 白大骉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一只熊跟汪焱闹了这么久,不得被人笑话死,忙红着脸辩白,“我们没吵架,就是……意见不合!” 黄小宁才不信呢,“行啦,哎我问你哦,最近陆医生有没有跟你们联系?” 白大骉挠挠头,陆医生好像那天来送检验报告的时候来过饭馆,问黄小宁来着,“有过一次,问你最近干吗呢。” 就知道那个老狐狸肯定想他,黄小宁浮现得意的笑容,“你怎么说的,他还问什么了。” 是不是让他们帮忙劝自己回去啊? 就知道那老混蛋离不开自己。 白大骉人老实,不会察言观色,实话实说,“就说你跟以前一样啊,其他什么也没问。” 他就这么顺口一问?黄小宁脸垮下来,“真什么也没问?” “没啊,”白大骉认真的点点头,仔细想了想,“最近他好像都没提过你哦。” 黄小宁直接甩脸进屋了。 白大骉不解的抓抓后脑勺,二黄到底想问什么呢? 那个老狐狸,真薄情,心是石头做的,黄小宁回自己房间,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小人,面目狰狞的用大头钉在它身上使劲扎,花心,烂人,烂鸡鸡…… (陆晨:……) 白大骉跟汪焱分头跑新酒店的事,汪焱跑工商税务卫生,他朋友多,事情好办一些,白大骉去找厨师长盘店面采购设备,黄小宁反正闲人一个,被硬逼着去大骉烧烤……看摊。 那俩早出晚归,人影不见,黄小宁搬着手提电脑,守在大骉烧烤收钱。 这天,黄小宁正在收银台上玩游戏,门口进来一人,搭眼一瞅,哟,这不是多日不见的陆教授嘛,陆医生照样西装革履的,瞅着跟人一样,其实……哼!贱男! 黄小宁连眼皮翻都没翻一下,继续玩。 陆晨进来,环顾一圈没见着别人,就黄小宁一个人爱搭不理的趴在收银台上,哟,脸色这么不好啊,这小鬼头还生他的气呢,这都一个多月了吧,气性挺大。 陆晨笑眯眯的问黄小宁,“就你一个人在,大骉呢?” 哼,来一趟就问别人,自己这么大个人瞅不见啊,黄小宁硬邦邦回了句,“不知道。” 这二黄的脸都写满了不高兴,陆晨找凳子坐下,慈眉善目的问,“怎么了,谁惹你了?” 还能是谁啊!黄小宁没理他。 别扭孩子满肚心事,陆晨心里明白却不点透。 二黄能自己退出更好,这条路不是他想走就能走的,陆医生没打谱把二黄哄回来,虽然家里明显冷清了,虽然想念二黄的家常菜了,虽然床上空了睡觉半夜易醒了,但陆晨心里有数,自己这点品行是没得救了,但二黄不一样,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对自己有种莫名的依赖,陆晨默默叹了口气,自己寂寞就寂寞点吧,不能因为这一点点的依恋害了那孩子的一生,如果等到了几十年之后,身边的人后悔了,不如现在断绝这段关系。 二黄既然现在讨厌自己,就继续讨厌下去吧。 最近难得清闲,寻到一处比较清雅的馆子,陆晨叫大伙一块儿聚聚。 二黄翻着眼皮不配合,但没说不去,还趁陆晨不注意还去楼上把拖鞋换了皮鞋。 陆晨察觉到了二黄别扭的期盼,装作没注意,先给白大骉去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大骉咋咋呼呼说他和汪汪正往回赶呢, 虽然陆医生平时衣冠楚楚说话斯文,跟白大骉这种大大咧咧的人也处得不错,等白大骉他们到了后,陆晨开着车载着一车人去了那餐馆,几个人就开酒楼这事激烈讨论了一晚上,陆医生吃过的馆子多,准备领着这几个人考察下餐饮市场。 黄小宁在一边干坐着,瞅这个看那个,都快晾成咸鱼干了。 要不说人就得出门转转,黄小宁成天猫在网上宅在家里,谈论股票基金他不知道,说点酒店管理他也插不上话,汪焱那边他也帮不上忙,陆晨提的话题他听也听不明白,只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一个,借尿遁出去透气。 感觉离开这几个星期,跟陆晨的距离一下远了。 都说距离产生美,现在距离有了,美真没见着,黄小宁靠在门口,哀怨的叹了口气。 更何况,那老狐狸压根心思就不在这儿。 没一会儿,陆晨拿着手机出来,跟那边边聊边下楼梯,“我出来了,你说吧。” 黄小宁人小个矮,赶忙躲在大鱼缸后面,陆晨打电话的声音他听的一清二楚,二黄猫低身子,好奇的竖起耳朵。 “来我家吧,我一个人住。” 陆晨说,眼角余光撇过浴缸后面的人影,故意说得暧昧又大声。 黄小宁头皮一紧,这烂人不会是找人约炮到自己家吧? ……很有可能啊! 一想到‘小三儿’抢了自己的地盘,二黄气得七窍生烟。 你说这才走了几天啊,那老银棍就找别人了,是不是上次那个小白脸啊,还是又换人了,这么大年纪了,还当自己二十岁小伙呢,这么玩他想提早进入更年期啊! 烂人!烂鸡鸡!下辈子投胎做太监! “行,”陆晨温柔的笑笑,笑声低沉优雅,还带着些宠溺,“我等你。” 次奥,还真是啊! 黄小宁攥紧拳头,忍了又忍,才没从鱼缸后面跳出来。 陆晨打完电话进去了。 二黄围着浴缸烦躁的转圈,那老混蛋到底又看上谁了呢? 是脸好的,还是身材好的? 自己比那些人到底差哪里,为什么老混蛋就是不肯施舍一点点的喜欢给自己呢? 等吃完饭各自回去时,黄小宁神色躲闪,借口有事自己打车走了,悄悄跟在陆晨车后面,心惊胆战的尾随他到家,就见一高帅的男人靠在一辆黑色揽胜车前等着,陆晨下车跟那人亲密的并肩进了家门。 二黄的眼珠子里直往外喷火。 老混蛋果然就喜欢脸漂亮的个儿高的,二黄掏出手机借着路灯瞅瞅自己,又土又矮,难怪老混蛋不惜得看,哼,情谊万千,不及生得好看! 在陆晨家门口磨蹭的两人,半天也不见进门,反而有些着急的抱在了一起,那男人把嘴凑在陆晨脖子上,低声笑道,“外面的士上那小孩就是暗恋你那人?” 陆晨勾住男人的脖子,故意扯住他的领带,“晚上你睡沙发。” 那男人佯装生气,“帮你忙你就这么谢我啊,要不我帮你把那小孩勾走?” 陆晨不是喜欢吊人胃口的人,既然已经决定对黄小宁放手,那就要做得坚决,酒席间给这人发了信息让他来演场大戏,但仅限于演戏。 陆晨抱住那人的头,义正言辞的警告,“你敢动他,我就去找你家那口子不小心‘透漏’你去夜店玩鸭的事,你说你家亲爱的看到你搂着小鸭子喝酒的照片会怎么样?” 那男人一把扯开陆晨的衬衣,狞笑,“你狠。” 两人演了会儿天雷狗血的激情大戏,才跌跌撞撞打开门撞进去,互相拉扯着衣服,急不可耐的样子跟饿了八百年一样。 陆晨一直都是谦谦君子的做派,原来这只是在自己面前的伪装。 这下,黄小宁彻底死心了。 41.大骉 白大骉买了西瓜,切好等着黄小宁回来吃,黄小宁一脸死气的回来,连白大骉的招呼都没回应,鬼魂野鬼一样飘进了自己的房间。 白大骉奇怪,“咋了?丢魂了?” “咱家二黄失恋了。”汪焱向来眼毒,早看出问题症结所在了,一晚上就看到黄小宁老瞅陆医生,还欲言又止,那样子就跟想跟喜欢的人表白但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去的怀春少女,陆晨那态度摆明了不想招惹他。 “失恋了?”白大骉一脑袋的雾水,“他跟陆医生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人真死心眼,汪焱使劲敲敲白大骉脑壳,“暗恋也可以失恋!” 白大骉吃痛的抱着脑袋乱窜,“我就是说说嘛……二黄也是的……谈恋爱不找妹子怎么找陆医生啊……陆医生是上流社会的人根本不会喜欢他嘛……” 这都什么人生观啊? 汪焱瞪白大骉一眼,深吸一口气,“洗澡,睡觉!” 白大骉洗了澡,没穿上衣,搭着一条夏被半躺在床上等汪焱洗漱完一块儿睡,汪焱擦着头发走进卧室,看到了拥有完美肌肉的猛男,正蓄势勃发的在床上等他。 白大骉生来就很壮,平时他总是扭扭捏捏把被子盖得很严实,可能是秋老虎的原因,房间里有些燥热,就这么坦胸露背的靠在床头上。 他肩膀超宽,胳膊粗壮,发达的胸肌更让人眼晕,浑身上下撒发出了浓烈的雄性气味。 汪焱使劲甩甩头,自己是多久没有找伴了,不然怎么看着这娘炮货也能上头? 赶紧抬手关了灯,光线猛地一黑,白大骉醒了,呀的一声,“要睡了哦。” 汪焱上床,深呼吸,让体内跃跃欲试的欲望尽快平息下来。 就在快要平静的时候,白大骉的手蓦地伸了过来,在汪焱没干的头发上摸了摸,“头发没干不能睡觉,会头疼,我陪你说会儿话呗。” 白大骉的手掌粗厚炙热,在汪焱的头皮上摸来摸去,又无意中摸到了他的耳廓,麻麻的,酥酥的,电流一般划过后脖颈,汪焱呼吸一下粗重起来,深呼吸也难以克制体内奔腾咆哮的欲念了。 白大骉还在那儿说个不停,手上摸啊摸,“汪汪你头发长了,最近太忙了哦。” “……嗯。” “汪汪,明天咱们去山里那家店去尝尝菜吧。” “……好。” 黑暗中,白大骉见汪焱没盖被子,忙捞起旁边的被子给汪焱盖肚子,“肚子一定要盖好,不能受凉……咦,这什么?” 白大骉看到被子冒了个尖,怎么也拽不平,于是去摸,碰到一个坚硬翘挺的器物,白大骉回头又去捏了捏,“汪汪,你的手机吗?” 汪焱声音都哑了,“放……开!” 白大骉一个激灵一下明白怎么回事了,忙扑倒在床上动也不敢动,心跳如擂鼓,呼呼使劲喘气,“对……对不起!我……我看我们还是睡觉吧!” 要不是这娘炮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货,汪焱真能把他摁床上办了。 (什么,不乐意咋办,打昏!) 停了几分钟,白大骉又出动静了,“你……你下去没……” 下去你个头,你丫个直男禁欲几个月旁边放一脱光了的妹子试试,汪焱黑暗里直翻白眼,呼吸全都是白大骉身上的味,越不想脑子里越是翻腾各种黄色镜头,汪焱有点上火,粗声粗气的吼他,“操这么多心,睡你觉去!” 白大骉唯唯诺诺,不赶眼色的又吭声,“憋着对身体不好……要不我回避一会儿?” 汪焱对这个过度热心的白大骉实在烦的要死,你说这事本来就很尴尬,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点火,汪焱心情极差,口气特冲,“我从来不自己弄。” 过了会儿,白大骉又吭吭哧哧来一句,“……要不,我帮你?” 汪焱差点没炸了。 汪焱人帅有钱气质冷,平时多在夜店酒吧混,这方面不缺,最近是因为两人合伙弄酒店,两人成天在一块儿,白大骉特依赖他,盯得也紧,汪焱晚上一出去白大骉就问干嘛去,那架势比他妈还他妈,汪焱要说去酒吧,白大骉就开始唠叨,说什么那地儿全假酒人都不是好人,搞得汪焱去也不是。 汪焱清楚自己的性格,又冷又硬,没人受得了,从没想着跟一个人定下来,就这么打着游击,所以白大骉这根窝边草,就算是根弯的,他也决计不会碰。 可白大骉心里想得可是另一回事,你看汪汪帮了这么多,自己除了让汪汪白花钱就是让他干这干那,人家以前都是穿着西装上班,风风光光的,又轻松来钱又快,现在被自己拖着忙饭馆的事,堕落的跟自己一样,成天灰头土脸的。 白大骉心里老过意不去了,你说,汪汪平时不声不响,也就这点能用得着别人的,自己也是在一边干看着,也太不够兄弟了吧。 “要不……我帮你?”白大骉又问了一遍,嗓子里干干的,老想咽口水,“我行的。” 汪焱汗都出来了,这白大骉这神经粗的都赶水泥柱子了,汪焱哪能祸害自己好兄弟,起身就要去外面,哪像白大骉以为汪焱嫌弃,忙把人拉住。 白大骉力气大,没什么数,一把把汪焱拽倒了,汪焱要爬起来,白大骉的大熊掌就覆上去了,汪焱胸口被压,头晕眼花喘不动气,忙掐住白大骉的手臂,白大骉手伸到被子下面握住,稍用力一滑动,快感如瀑布般砸来,汪焱难耐的呻吟一声,卸掉了力气。 白大骉人粗,手也粗,掌心里都是老茧,触感不是一般的强烈,汪焱忍了又忍,还是没控制住,刺激太过强烈时就绞紧床单,嘴边漏出几声极爽又极痛苦的声音。 白大骉很快就掌握要领,手下动作飞快,汪焱粗喘连连,大汗淋漓,眼前一阵阵的泛白光。 “快……快点……” 即将到达极点,汪焱握住白大骉的手,快速滑动。 “嗯哼……” 热烫的液体溅满了两人的手和身上。 汪焱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乏劲儿一波波涌来,又懒得下去洗澡,想着找纸擦擦,明天再说,可白大骉干坐那没动,汪焱用膝盖碰碰他,“傻坐什么?” 黑暗中一个大黑影干坐在床边,白大骉咽了口水,嘟囔,“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难道弄你身上还要我给你舔了? 汪焱纳闷,“洗手去啊!” 白大骉半天吭哧出一句话,“我……我……也硬了。” 李明宇的生日晚宴如期进行,场面搞得十分盛大,极尽奢侈。 说真的,在上流社会,有时候场面上的事必须要做足了,金的银的使劲造,跟烧钱没差,不然的话别人还以为企业要破产了呢。 门口穿着防弹背心类似特警的两队保卫面色冷峻的检查每一个进入的贵宾。 会场长桌上一溜装点精美的花篮里盛满了美酒和雪茄,顶级朗姆酒在美女模特手中展现奢华的身影,全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显示屏播放着梦幻云端,让人仿佛身在仙境。 进入会场,就一感觉,衣香鬓影,酒色撩人。 简单点说,太特么有钱了。 正式晚宴男的女的服饰不是黑就是白的,猛一瞅跟拍黑白电影一样。 李明宇身穿特意订制燕尾晚礼服,颈上带着黑色丝质领结,腰上围着高档黑色丝绸腰封,腕上带着满表盘镶满钻石的名表,衣袖上的钻石袖口闪得晃眼,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跟牛舔过一样,气度相当不凡,加上他优雅的品味和谈吐,向来走哪都是中心,身边总是围着些交际人群,十分有王者风范。 王维也被收拾一番领着来了,为防止他逃跑或者干出点出格的事,俩保镖形影不离的跟着他,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维讲究排场呢。 这种场合王维不怎么来,也没什么认识人,干脆坐在角落里看热闹。 俩保镖站后面,气场强大,无人敢靠近。 别说,这种地方就是美女多,而且穿得也少,一个个争奇斗艳,又要装作典雅大方,又要使劲露肉以博取更多的眼球,来满足她们旺盛的虚荣心。 晚宴按部就班进行,李明宇长袖善舞,交际手腕强硬,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是有道理的,李明宇的能力是他能掌握一个大企业的命脉,跟那些老油条股东们玩得游刃有余,这事要是换做王维,估计三天就被赶下台了。 可要让李明宇去实验室,保不齐明天他就能把自己毒死。 所以说,隔行如隔山。 王维一边吃着美食,一边瞅他那个穿得跟移动奢侈品一样的王八蛋老哥一个人游刃有余的打全场,人家跟这群人聊得十分开心,还装模作样的表现自己的兴趣和尊重。 据猜测,那王八蛋心里想的八成是‘他娘的这群人真特么烦人秃头你笑得时候口水喷我香槟里了那个女的你没胸学人家穿什么低胸你礼服快掉下来了’。 高雅,这个代表上流社会的词汇,在王维心里跟装逼一个意思。 王维闲来无聊,四处划拉眼珠子,这不,瞅见一熟人。 白小姐一袭白色高贵的曳地长裙,美不胜收,正端着香槟在场内游走,眉宇间可见隐约的忧愁,不少男人的眼光都附着在这个忧郁的美人身上,汪焱不出意外的跟在她身后,让那些跃跃欲试的男人们望而兴叹。 汪焱的身手在圈内不是盖的,自从上次在停车场把那群富二代收拾了之后,那些傲慢情妇的富家子弟就再也不敢打白小姐的主意了。 少了那些苍蝇的围绕,白小姐犹如高岭之花,绽放清高孤傲的气质。 白小姐发现了坐在角落里的王维,立刻展开笑容,王维冲她挥挥手,起身将手扶在旁边的座位上,这是个邀请的动作,白小姐激动而又矜持的走过去坐下。 “好久不见。”王维服侍白小姐坐下后,也坐到了白小姐的对面。 白小姐注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样子还是那个样子,可那神态眼角却带了种别样的……风情。 王维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白小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把眼光从他脸上移开,“没什么。” 目光扫过白小姐腕上的钻石手链,王维笑得扩大,“我以为你会丢掉呢。” 白小姐神色黯然,抚摸腕上的手链,“为什么有情人不能成为眷属?” 伤女人的心遭天谴。 王维闭了眼,叹了口气,又睁开了眼睛,面色诚恳,“白小姐,有件事我想应该跟你说明白,其实追求你不是因为我喜欢你,而是……” 42.暗杀 汪焱站得离两人很近,王维的话他一清二楚。 白小姐为这个深情的‘王子’很是伤心了一段时间,每天拿着那条钻石手链发呆,汪焱没法劝,但又不忍看白小姐终日郁郁寡欢,不止一次在心里骂王维,伤女人心的烂人最无耻了。 王维倒是坦然,居然当着白小姐的面把真相全都说了出来。 这点汪焱还是很佩服的。 果然,白小姐得知被利用的真相之后,立马从幽怨的闺中小姐一跃变成受伤的母猫,一声巴掌的脆响震惊了全场后,还把一整杯的香槟泼在了王维的脸上。 不仅其他人都往这边看,连李明宇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李明宇扫向这边的目光中有些许复杂的情绪,却很快恢复了他优雅的伪装。 白小姐不顾形象,拽着拖地的裙子愤怒的离开了,汪焱紧跟了出去。 王维抹了把脸上的香槟,端起自己的酒喝了口,冲看着自己的人举杯笑笑,集中的视线逐渐离开,众人又开始了酒会上的惯例交谈。 没一会儿,汪焱折回来了。 王维抬眼问他,“被解雇了?” 汪焱一屁股坐在王维旁边,抢过王维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嗯。” 白小姐被王维伤成这样,自然不能再留王维的朋友在自己身边做保镖。 “大骉知道你还继续做保镖吗?”王维问。 汪焱摇头,一脸的无奈,“不知道,他说做保镖太危险,电影看多了,大骉总以为保镖是替人家挡刀挡子弹的,这次活干完就不做了,帮他开饭店。” 哟,汪焱对白大骉可真不一般啊,做生意这种事最好不要跟别人合伙,以后麻烦的很,除非两人是一家的。 王维从侍者的盘子里拿了两杯酒,递给汪焱一杯,“听说,你跟大骉滚一块儿睡了?” 汪焱看王维一眼,料想王维心里肯定想的是那些破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王维可没忘了当年汪焱给他送背包时,背包里那一串的安全套,这回可逮着机会报私仇了,冲他挤眉弄眼,“矮油你来做保镖不敢跟大骉说,这么心虚可不像一点事都没有哦。” 汪焱向来不是吃亏的主,“你大哥没把你操老实,怎么说话还这么招人恨呢?” “滚!”王维脸色立马变绿,气急败坏的轰人。 汪焱起身,抖抖身上的黑西装,从口袋里摸出墨镜戴上,回头再看气得直冒青烟的人,幸灾乐祸的笑,“脾气大心眼小,您老人家离纯零不远了。” 王维一把把酒杯砸过去,汪焱轻巧的躲开,溜达着走人了。 同样是人,那货是潇洒,自己就是傲娇,人比人气死人呐,王维那个气啊。 “怎么了?” 坐在回去的车上,李明宇手指穿过王维的头发,轻吻着他的耳廓,低声在他耳边问,温热的气流拂动耳朵上的绒毛,“汪焱说了什么,你看你气的。” “你离我远点。”王维烦躁的推开李明宇。 这人最近越来越没有节糙了,成天跟发了情一样,在外面也总还忍不住动手动脚。 李明宇没脸没皮的凑上来,揽住王维的肩膀,“我只准许让你情绪波动的人是我。” 王维心头火正旺,瞪李明宇一眼,“你有病吧,赶紧治去。” 李明宇笑,纠缠上来,“你这个样子,我会忍不住吻你。” 王维亮出两排锃亮的牙,冷笑,“你可以试试。” 李明宇邪魅一笑,“好。” 也不知道谁先动的手,后面两人顿时打成一团,稳重的宾利车减震性能极好,在外面几乎看到异样的震动,司机很有职业素养的升起前后座之间的隔板,专心开车,对后面的事情充耳不闻。 缠斗没进行多久,王维被李明宇以绝对优势摁在后座上,腰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掐住,动弹不得,李明宇用身体压住王维,冲他挑眉,呼吸粗重,“现在可以试试了?” 王维急喘,破口大骂,“试你妈个……呜!” 李明宇的吻向来是蛮横的,狂躁的,像要夺走一切,手在身上激情的游走,完全不怜香惜玉,而是很用力的抚摸,揉捏。 空气被李明宇霸道的抢走,王维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王维就不明白了,你说亲就亲呗,大不了是被狗啃了,可每次都搞到缺氧,王维都不确定,李明宇这是爱他啊,还是想弄死他。 李明宇撑起身,居高临下俯视他,“你有反应了。” 王维一下没明白,“啥?” 李明宇暧昧的往他身下一瞥,王维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居然看到自己的西装裤翘起来了,还是歪歪斜斜的,样子极其猥琐。 王维脸蹭的一下涨红,拼了老命推李明宇,可李明宇借助身体上的优势,把人困在狭小的后座空间里,细细品味身下人的表情。 王维几乎要崩溃了。 李明宇俯低身体,在他脸侧落下轻吻,轻蹭他的脸颊,深吸他身上的味道,似乎在满足的叹息,“我发觉,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他的声音七分慵懒,三分沙哑,十分性感。 王维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放松和不舍,几个月来终日在一起生活缠斗,他终于上钩了吗?与渐渐发热的身体背道相驰的是冷静清明的心,这次的反击不是往日的剑拔弩张,李明宇这个人外表跟内心一样强悍,像一只无法下口的蚌,只有当他松懈下来,无意识的张开那双坚不可摧的硬壳时,才能狠狠啄到最里面的软肉。 他已经开始放松警惕了,他说出了‘离不开’这样示弱的字眼,而不是原先的‘不准离开’,他在一步步走进早已布置好的沼泽。 可王维嘴角的冷笑稍纵即逝,在李明宇释放温情之后立刻‘恼羞成怒’的予以反击,可李明宇强势的压着他,根本不跟他挣脱的机会。 李明宇在他耳边低笑,“先放过你,晚上再好好疼疼你。” 语言变态就算了,眼神更变态,火花在他眼里迸射,泛滥着占有和掠夺的狂热,但李明宇是个意志力强大的人,他强压住欲望,放开了王维。 不过,放开之前,又扫向王维的下面,挑眉玩味的笑。 王维的脸皮早已经受千锤百炼,但依然回给了李明宇他最爱看的‘恼羞’的怒视。 李明宇心情大好,靠在座椅上笑,好像得到了什么回应。 车子开到了郊区,天色已经很晚了,郊区没有什么人家,周围是一片漆黑,只有公路上的路灯还在亮着,一道道的光影划过,只觉得时光飞逝。 已经到秋天了,天气还是很燥热,王维打开了窗户,凉风吹进车厢,吹散了浓重的欲望气息,王维平复了呼吸,再看李明宇时,那人居然戴着眼镜在看财务报表。 这他妈是人吗,刚才硬得跟石头一样的人不是他啊! 王维对这种能够随心所欲控制欲念的人心底发寒,如果连欲望都能控制自如,那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 王维心里暗惊,屏气凝神思索自己的每步计划,突然一只手攥住了他。 王维吓一跳,本能的甩开。 李明宇以为他在赌气,又伸手过去攥着王维的手,王维甩开,他再去拽,最后,王维胳膊疼懒得甩了,任由李明宇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 李明宇眼睛还盯着财务报表,可话却是对王维说的,“我知道你恨我,我做过那么多事,你不恨我我反倒奇怪,唉……这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算明白。” 叹了口气,李明宇继续说,“爱上你是我的劫数,你说对了,看起来我是赢了,但在你身上,我输得太彻底了。” 李明宇居然会认输? 这是李明宇第一次在他面前承认爱他的事实,这样霸道的人轻言不说爱。 王维听着,心里微微有些触动,没当回事的翻了翻眼皮。 李明宇把王维的手拉到嘴边,轻轻的吻了一下,“别跟我闹了,小维,我已经安排你出国留学的事了,美国那边我有个很熟的医学权威,等你学成归来,公司的股权给你一半,咱们一起好好经营李氏。” 王维最恨的事,就是李明宇在他学校里搞鬼,让他至今还顶着个高中生的学历,他这是做补偿吗,让自己变成名正言顺的医学博士回来? 这种补偿,和以前的伤害对等吗? 王维不清楚,也算不清楚,但李明宇今天实在让人捉摸不透。 他的手心有些湿,手指甚至有些抖。 王维转头看李明宇,却撞入他深不见的眼眸中,那里面的东西太浓太深,化不开,探不到,仿佛要把自己的所有都吸入,绞碎,跟他自己融为一体般的,极度疯狂,又极度渴望。 李明宇为什么突然间说这些,是为了彻底让自己臣服于他?他以为自己是圣父?为了他的几句‘深情告白’就‘回心转意’? 还是他……要为李氏药业寻找一个专业的医药博士,替他卖命? 王维不是不相信李明宇的感情,但是在利益和家族面前,王维不觉得自己会重要过那些李明宇这辈子都在追求和守护的东西。 李明宇一辈子都在算计,从小在算计中长大,他精于算计习惯与让利益最大化,他的话自己不可能也不会去相信,无论那一句。 没等王维想清楚,车子突然剧烈震动一下,一声沉闷的巨响在车子内部炸响,司机拼命的敲打隔板,大声喊,“李总,车子失控了,快跳车!” 爆炸声过后,车子的转向和刹车全体报废,歪歪扭扭的疾驰在道路上。 李明宇用手臂撑起身体,用力拉车门,可车门是中控锁,是电动的,因为爆炸,车里的电器全都失效了,除了王维的窗户开了一小半以外,其他的车窗都是关闭的。 车里有安全锤,可是在司机那边,前后座有隔板,要命的是隔板也是电动的,没有电工具递不过来,李明宇幼年学过不少意外事故自救办法,迅速从手腕上摘下名钻钢表,一把推开王维,攥紧钢表的尖锐端,用力砸刚才王维开了一小半的车窗玻璃。 就在这时,疯狂奔驰的车子撞到路边的行道树上! 嘭的一声巨响,车子几乎要翻过来,车内的几人在剧烈的撞击中凌乱跌落,前后座的气囊一齐爆开,惯性作用让王维一头撞在后车窗上,而后又被气囊顶住前扑,温热的液体瞬间糊满了眼睛。 王维清楚的记得,刚才他望窗外风景的看到,路的这一侧附近是个水库!若是他没有开启他这边的窗户,封闭的轿车就是沉水底也可以呼救,可邪就邪在他开了那点缝,车子入水倒灌,几分钟车里的全都完蛋! 李明宇被气囊顶住,依然费力的爬过来继续砸王维这边的车窗。 可剧烈的颠簸根本使不上力气。 王维也急了,一把抢过李明宇的钢表,正要用力砸下,却不想车子突然腾空,钢表脱手!两人乘坐的车子在撞倒了几棵树后,一头扎进了水库里! 王维只觉得身体被剧烈的撞了一下,然后是个缓慢的坠落过程,冰冷的水迅速灌了进来!本能迫使王维拼了命的往外爬,可窗户的缝隙只有巴掌宽,根本不足以让他爬出去。 “喂!李明宇!” 王维惊愕的发现李明宇不知道什么时候昏了过去,唯一能砸开玻璃的钢表也找不到了,车子越陷越深,眼看就要没过几个人。 怎么办,等水全部灌进来,车上的人几分钟准玩儿完! 突然,王维眼前一亮,拼力把座椅上的护颈拔下来,用钢制的尖头用力敲打车窗,玻璃终于裂开,王维用手肘撞碎玻璃,全然不顾碎片把手臂割得鲜血淋漓。 车子还在不停的往下沉,眼看水已经没过了大半车身。 握住碎片扎破气囊,水性不咋地的王维拼尽全力拽着死沉死沉的李明宇奋力从车里往外爬,王维已经顾不上手里的这个人是死是活是奸是恶,在生命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渺小。 刚从车窗缺口冒出半个头,王维缓了几口气,刚准备下去拽一直没有游上来的司机,突然,发现昏暗的夜色中,在他刚刚经过的本来空无一人的路上,凭空冒出一辆黑色的轿车,打着火却关了大灯静静的停在路边,没有任何想要救人的意思。 大半夜睡不着觉在郊区公路上停车看汽车扎水库玩?! 王维扭头看看几乎已经没顶的车子,再看看昏迷的李明宇,突然明白过来了! 有人要暗杀李明宇! 43.救命 李明宇那货招人恨大家都知道,可王维真没想到,在现在还有人要光明正大的取人性命,时间紧迫,顾不上别的,王维深吸一口气,又潜回了水下救人。 亏得车子里有几个大体积的安全气囊,强大的浮力让车子没有立刻沉到底,虽然水已经没过了车顶,但里面还有个小空间有空气。 王维努力托举着死猪一样的李明宇,让他能够呼吸,还要防止岸上的人发现水里还有活着人,万一人家特有职业素养,跳下水来补八刀咋办。 李明宇这货是作恶多端,但想要这人的命,晚了,这人的命爷早已经定下了。 车里面的隔板已经碎成一块块的了,司机满脸是血的趴在水里。 这人也够倒霉的,跟李明宇这不积德的烂人,才遭此横祸,回头得劝他另投明主。 话说,这司机怎么比李明宇那货还沉! 王维费力的抓起一百七八十斤的胖司机,实在没有力气把他拉到车顶上看星星,只能把他用安全带固定在车里一块水面上的空间里,虽然有空气的空间很小,但能够维持几个人十几分钟的呼吸,差不多够了。 天气临近中秋,中午还有点燥热,可早晚才七八度,这时候泡冷水可是要人命。 在水下的时间漫长极了,冰冷的水飞快的带走人体的温度,王维越来越冷,因为肾上腺素的原因,伤口不觉得痛,心跳反而快的吓人,四肢的肌肉已经出现了力竭的前兆,在微微的抖动着。 王维知道自己是受了伤的,不知道自己留了多少血,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但能感觉到脸上有一片一直是有热热的液体淌下来。 李明宇沉的要死,王维又掐人中又掐耳垂,他就是不醒。 难道是内伤?脑损伤? 不对,李明宇在安全气囊打开后一直是清醒,就算车子跌进水库,有气囊缓冲撞击,他身上几乎没有外伤,嘴唇是惨白的…… 再看看那司机,虽然也很冷,但他的嘴唇只是失去血色。 王维对李明宇不明原因的昏迷起了疑心。 飞快的把刚才的场面过了一遍,王维突然惊醒,刚才李明宇砸车窗的时候,动作已经有些迟钝了,在这种危险的时刻,迸发的肾上腺素会让人力量达到顶峰,按理说,李明宇的钢表虽然没有安全锤坚硬锐利,对一个强壮的成年男性来说,砸开车窗应该不费事。 再想想,刚才李明宇握着他的手说话时,王维感到他的手微凉有汗,当时没多想,这么看来,很有可能,那个时候李明宇已经有了低血糖的症状了。 低血糖?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可是刚从酒会上吃饱喝足了出来。 失血寒冷加体力损耗,王维几次要迷糊过去,可他心里清楚,他一旦失去意识松了手,那两个需要他支撑的人绝对死定了,再坚持坚持,这可是人命啊,李明宇罪大恶极,但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还没来得及整他呢,哪能让他这么轻松的挂掉。 王维只有靠着不停的掐自己和回想事发的那一幕才勉强支撑住。 摸摸李明宇的脸,他的脸冷得吓人,锁骨深处的脉搏几乎摸不到。 再这么下去,就算车祸要不了这人的命,过低的血糖也会让他的心脏停止跳动。 王维没有脑子再去思考李明宇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犯低血糖,也没精力去琢磨岸上那辆车上看景的人是谁,满脑子都是明天的报纸‘李氏药业掌门人深夜突遇车祸命陨当场,家族产业无人继承落入他人之手’。 擦,李明宇你缺心眼啊,怎么没留下一李姓香火啊! 王维筋疲力尽,几次想把李明宇那货扔水里自生自灭,可一想到李明宇他爸对自己还是很不错的,拿自己当亲儿子疼,要不是爱屋及乌,早把手里的烂人绑石头沉水库了! 拖着两个人,王维再次浮上来透气时,岸上的车子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大概以为车里的人都挂了吧。 也是,车子撞倒了一片树冲进水库,半天也没个活人爬上岸,亏得那轿车里的人嫌冷没有下水亲自探明是死是活,不然真不好说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那些神秘的人离开了,现在该想办法逃生了。 车子几乎是垂直栽在水库中间,昏迷的人比死尸还沉,王维一个人没法把李明宇整个儿拽出来,只能把李明宇拖到水面上挂在车边,又扒着车壁潜下去把司机拽上来。 车子露出水面就这点地儿,挂不住两个人,还时不时有继续下沉的趋势,王维一松手,那两人径直往水底滑去,王维根本没法扔下两人游到岸边求救。 再说了,王维那点游泳水平,还是中学游泳课上学的,自己能扑腾十米就不错了,要是背个人,估计两人都得石沉黄浦江。 那司机受伤不重,自己有些意识,呛了水还会咳嗽两声,王维就赶紧把人往上拽。 可李明宇完全像死人一样。 王维憋气潜水找到手机,手机进水开不开机,再去摸李明宇的,也已经进水断电了。 如果再不进行必要的措施,就算把命救过来,大脑也因为长时间缺氧导致不可逆的损害,想想如果李明宇变成了脑瘫,这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我操,这货想痴痴傻傻无忧无虑的过完下辈子? 特么门儿都没有! 丫干的那些破事,我还没找你算完账呢! 王维看了看李明宇,他没有任何生气的泡在水里,头毫无支持的歪在一边,精心造型的头发全都贴在脸上,印象中的李明宇,绝对是一彻头彻尾的牛人,就是别人都完蛋了他还站一边儿衣袂翻飞笑得云淡风轻的那种人。 这个泡在水里狼狈凄凉的人怎么可能是他?! 如果他不在了,今后自己该跟谁斗?跟谁找补以前受过的苦?! 王维承认,自己当年没有把自己弄死,一方面是陆晨用了变态的办法让他珍惜生命,另一方面,是因为不甘心,因为想看到李明宇吃瘪倒塌的那一刻。 李明宇,你可不能就这么挂了。 你他妈作孽都作出花来了,想这么轻轻松松的死掉?没门! 王维咬开自己手腕上的静脉,刚刚酒足饭饱,经过半个小时的消化后,血液里的血糖浓度应该是很高的。 可李明宇已经昏迷,如果强行喂食呛入气管只会挂得更快。 王维用嘴吸上一大口血,嘴对嘴喂他,同时捏住他的口鼻,让血液顺利经过食道。 如果是静脉滴注葡萄糖,大概一小针管就够了,如果是喂糖水,一碗也够了,可血液中糖分低啊……如果按照正常8毫摩,救他大概得喂一盆吧…… 王维也不知道喂了多久,最后只记得黑暗袭来。 丫有没有脑子啊,到底喝了多少降糖药啊,丫的舌头长着是用来看的吗! 还有,真他妈冷。 陆晨觉得很烦躁,莫名的烦躁。 最近的事情非常多,那个异军突起的八叶公司,收纳了李氏集团的一个重要副总和一干研究人员,居然就摇旗呐喊的挑衅药业几大巨头,气焰十分嚣张。 陆晨有他自己的消息来源,听说那个叫明八叶的人来头不小,路子很野,上次跟李氏合作,让李明宇涮了一把之后,跟李氏彻底杠上了。 不过,这个人手段阴的很。 听说,他要给李明宇点颜色看看。 陆晨倒是不担心李明宇,那人身经百战,没那么容易中招,他担心的是王维,王维那个人,外冷内热,万一到时候人家找李明宇算账,李明宇还没说什么,他再沉不住气冒一头,再让人列入找茬名单,越想越有这种可能。 手机突然响了。 陆晨接起来,是他的一个眼线,“八叶今晚动手了。” 陆晨心里咯噔一下,今晚不是李明宇办生日酒会吗,陆晨受邀也去了,刚从酒会上回来时,眼打眼的看着王维跟李明宇一辆车走的,也就意味着,王维也出事了。 陆晨放下电话,拿起车钥匙,边飞快出门边打电话,“喂,黄小宁,家里还有谁……” 陆晨脑子很够用,他要是自己或者带着别人去救人,搞不好把自己多年埋好的线全都暴露了,更会让明八叶把矛头转向自己。 陆晨可不想因为李明宇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他要救得是王维。 找王维的朋友去救人,理所应当。 汪焱跟白大骉去考察市场,晚上没回来,别墅里只剩黄小宁一个人,黄小宁接了电话说了两句正要挂,陆晨一句王维出事了,黄小宁将信将疑的去路口等陆晨,见到陆晨满脸凝重,也紧张了起来。 “大维到底怎么了?”黄小宁着急的问。 “不知道。”陆晨的车开得飞快,经过红绿灯连停也不停直接冲过去。 黄小宁被这样的紧张的形势吓住,不敢再问。 陆晨一言不发,沿着去李明宇那个房子的路一路开过去,他只知道今晚动手,却无法得知出事地点。 明八叶也是想做的干净点,肯定会制造什么意外来撇清关系。 这个点儿了,李明宇极有可能带着王维一起回两人一直同居的房子,那房子建在山谷中,周围没什么人烟,就算发生什么事,也很难被及时发现。 陆晨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呼啸在公路上。 果然,在偏僻的郊区公路上,陆晨发现了路边被撞得乱七八糟的树,和凌乱的车轮印,水库边缘处一个黑车的半个后车灯露在水面上,要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 水面平静,这车该沉了几个小时了吧,里面的人还能有活路? 黄小宁吓的脸都白了,刚才被陆医生揪来时,陆晨只告诉他来救人,可没说来捞尸啊! 陆晨目光沉静,迅速从后备箱提下医药箱,快步跑向出事的地方,让黄小宁马上报警并查看四周情况,他脱了外衣跳下水救人。 身为外科医生的陆晨,因为做大手术,一站二十个小时是经常的事,没有充沛的体力是无法胜任的,亏得陆晨坚持锻炼而且水性极好,这才能把三个昏迷的成年男性拖上来。 黄小宁报了警,又不会游泳,站在齐腰深的地方帮陆晨拖人上岸。 陆晨半跪在地上,脱力的呼呼喘气,“去试他们的脉搏!” 看到王维跟李明宇都面无人色的躺在草地上,这仨人儿跟仨死尸一样,黄小宁嘴唇直哆嗦,“这……大维怎么……李……李……” 黄小宁抖着手试了这个试那个,就是摸不到脉搏,吓得直哭。 陆晨缓了几口气,挨个在颈动脉深处试了试,还好,脉搏微弱,但都还活着,从医药箱拿了葡萄糖和生理盐水,把哭得直抽的黄小宁薅过来,“提着瓶子,举高点。” 陆医生见惯生死,抢救起来沉着正确。 黄小宁老实充当点滴架,陆晨把粗针头扎进血管,把输液器放到最大限度,点滴几乎像线一样快速滴着,车祸一般都是外伤和内出血,或者是骨损伤脑震荡什么的,这个时候,没有条件输血和急救,只能这样了。 黄小宁不停的发抖,再也不跟陆晨计较两人之间的事,像每一个焦急的病号家属一样期待的望着陆晨,“陆……陆医生……他们能活下来吗?” 陆晨抹了把头上的水,“不知道。” 不多会儿,远处传来救护车的动静。 李明宇是最先醒来的。 陆晨的葡萄糖输液让他的血糖有效的回升,在救护车的担架上就有了些许意识,随着血糖的回升,李明宇挣扎着自己坐起来,护士们纷纷压住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李明宇只得扭动脖子往四周看。 救护车上只有他跟司机两个男人,再看看,除了医生护士,没别人。 王维呢?! 李明宇第一个反应就是,王维跑了! 他妈他还真敢跑啊! 够种,看来前段日子是对他太好了,回头是用皮带抽他个皮开肉绽,还是把人吊起来往死里干,李明宇满脑子都是十八禁的刑讯虐待,恨不得现在就跳车下去抓人,越想越气得冒火,医生赶紧摁着情绪激动的李明宇,“你先躺好,还不确定有没有内出血……” 管他娘的内出血,老子要去逮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人! 他妈老子出车祸命悬一线,你跑了!跑了! 李明宇疯了一样,一把拔下针头,起身就要开车门,因为体力未恢复,人咕咚一下栽在地下,护士医生手忙脚乱的把人拖回担架,“别乱动……” 没想到啊,自己这么推心置腹,那么想让他活下来,他居然……义无反顾的跑了! 李明宇急火攻心,暴躁的摔了点滴瓶,张牙舞爪要跳车。 病人大闹救护车,医生一针镇静剂放倒。 李明宇陷入昏睡之前,还磨着后槽牙想着怎么把王维挫骨扬灰。 44.醒来 在重症监护里躺了几个小时,镇静剂效力减退,李明宇蓦地睁开眼睛,记起王维丢下命悬一线的自己撒丫子跑路的事,立马扯下身上监视仪器的导线,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然后……眼前一黑,起急了……扶着墙边慢慢走了出来。 门口站着忧心忡忡的刘助理,刘助理见到李明宇目次欲裂,身后还拖着几根断掉的导线,惊得大叫,“李总你怎么出来了,医生说还得观察五个小时……” 而且您这身打扮,头发乱得像鸡窝,尿管导线身后拖,太非主流了也。 李明宇刚从低血压的状态下恢复过来,看清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心腹刘助理,毫不客气的揪住刘助理的领子,咬牙切齿下达命令,“掘地三尺把王维找出来!” 找王维? 刘助理纳闷,“您说维少?……他不就在您隔壁吗?” 隔壁? 李明宇抬头看看隔壁门口的标示,特么怎么也是重症监护室! 他在重症监护室里?! 李明宇心脏猛地一抽,不祥的预感潮水一般几乎要把他淹没。 伤哪儿了? 会不会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呼吸几乎要停止,天旋地转的感觉像泥石流一般砸中他,李明宇晃了几晃,被刘助理扶住,刘助理见李明宇神色大变,忙安慰他,“维少没……没什么大事……” 刘助理的意思是没大事,但小伤还是有的。 可刘助理那话让李明宇听着,就是哎呀这命保住了但其他就不好说了的意思。 李明宇扒开刘助理,自己扶着墙踉跄的走了过去,要亲自去看看王维是死是活,刚到门口,撞上了从里面出来的陆晨,陆晨摘下防菌口罩,招呼李明宇到走廊里聊会儿,李明宇这会儿着急看王维,哪管陆晨的招呼,当没看见人一样径直往里面走。 再说了,李明宇跟陆晨斗了这么多年,先不说陆晨是他竞争对手,就冲他成天教唆王维跟自己对着干这点,李明宇要不是正头晕眼花呢,早上去找陆医生练嘴皮子去了。 陆晨先开了口,有的放矢,“你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吗?” 管他呢,反正现在也活下来了。 怎么活下来的李明宇不关心,他现在关心的是王维到底在不在这里,他没跑,为什么没跑,是不想跑了,还是……再也跑不了了。 李明宇太害怕看到王维的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陆晨见李明宇不接招,又绕回来挡在门口,眼睛望着他,“重症监护室,你不能进去。” 挡我路? 李明宇挑衅的挑起眉毛,“那我非要进去呢?” “那我也拦不住,”陆晨笑,摊开手掌,“不过,大量失血的病人抵抗力是很弱的,如果有人把病菌带进去,后果我可不敢保证……” “大量失血?” 李明宇记得王维在车祸中头部受伤,可没想到伤得这么严重,原来他不是没走,而是走不了,那……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走的吧。 李明宇又是一阵头晕,手扶住了墙壁。 陆晨示意李明宇过去坐,李明宇知道有陆晨在,他不会让自己轻易见到王维的,不禁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冰冷的金属座椅让身体一下冰了。 “如果王维不救你,你现在已经躺在太平间的冰箱里了。”陆晨放了个大水雷。 水雷惊起千层浪! 是王维救的他?! 李明宇转过脸,震惊又疑惑的望着他。 陆晨让李明宇等一下,他回办公室拿了些检验报告和鉴定报告,递到李明宇的手里,李明宇翻了几页,发现他的血液中检测出一些降糖药的代谢产物。 降糖药? 这跟车祸有什么关系? “大剂量的降糖药会让正常人血糖极度降低,危及生命,”陆晨耐心的解释药理,拍拍李明宇的肩膀,“幸亏王维是学医的,换别人的话,哪会知道你血糖低得吓人,如果不及时补充糖分,您现在不是脑损伤就是睡冰箱了。 陆晨的话让李明宇瞬间明白了过来。 车祸本身很蹊跷,高速疾驰的汽车突然爆炸失控,再加上大剂量降糖药,两管其下,就算车祸没死,降糖药也足够让他死得像车祸意外。 李明宇突然想起了最后那杯红酒,味道有些许不同。 有人想置他于死地。 好高明的手段,好阴狠的计谋。 但现在不是关心这些事情的时候,李明宇突然意识到陆晨的话,‘幸亏王维是学医的’,难道……真的是小维救了他? 怎么可能?! 如果王维当时还是清醒的,他一定会选择第一时间离开自己。 李明宇十分怀疑陆晨的话,用狠戾的眼神瞪着陆晨,这个人跟王维关系匪浅,会不会是为了王维开脱,或者为了达到什么目的,故意这样说的? 陆晨摇摇头,叹了口气,“李明宇啊,你总是这么不爱相信人,包括你爱的人。” 陆晨的那句‘你爱的人’从另一方面承认了李明宇对王维的感情,李明宇眼中戾气褪去,语气柔和了不少,“你什么意思?” “我可能会骗你,”陆晨望向监护室里面,“事实不会骗你吧。” 李明宇没说话,但他的表情很明显,他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陆晨拿过李明宇手中的报告,拣出其中一张王维的病历陈述,“王维身上无内伤,上肢的伤口伤及静脉,头上的伤口三厘米长,根据他的血小板检测,这些伤口应该会在几分钟后自动止血,当然,这是在正常情况下,可如果他在水里,又进行了大量的体力损耗,导致血压激增血流不止,会引起一些头晕发冷之类的失血情况,但这都不足以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李明宇‘耐心’的听着唠叨的陆医生不紧不慢的讲述。 “根据情况推理,你跟你的司机已经昏迷了,你的血糖应该是在危险值以下,换句话说,就是快要停止心跳了,对于血糖过低的急救措施是静脉注射葡萄糖,不过,当时的情况是没有这种医疗条件,那只能采取进食补充糖分,不过,条件似乎也不允许。” 李明宇终于失去耐心,提出问题,“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晨扶扶眼镜,“说实话,要不是给你洗胃时,发现你吐出来的全都是人类的血液,而且跟王维是同一血型,我打死也不相信,王维居然喂你喝他自己的血。” 就是因为要救自己,他才会大量失血? 李明宇不敢相信,小维那么恨他,怎么还会救他。 王维在遇险后没有跑路,而是选择了救他,这是根本不敢想的事,李明宇能想到的,全都是王维一走了之,或者会冷冷的看着他死去。 他居然会救自己,李明宇捂住眼睛,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可是办不到。 小维,你不想我死对吗,小维,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即使不是想要的深爱,但小维只要心里有自己,光这一点就能让自己兴奋的浑身发抖,想现在就抱住他,用力的亲吻他,告诉他自己是多么高兴,就算被暗杀的阴谋笼罩下,依然想放声大笑,想让所有人知道小维心里有自己。 见到李明宇的脸色由青变白又变红,陆晨又补充了一句,适时地给过于激动的人浇了盆冷水,“我也很纳闷为什么王维要救你,我现在担心王维是不是在车祸中把脑子撞坏了,得去补个脑部CT,也不知道神经外科还有专家值班没。” 得到小维的接受,心情大好的李明宇难得目光‘温柔’的瞪了陆晨一眼。 李明宇,你真没救了,你注定要被王维玩弄于鼓掌之间,陆晨站起来,抖索了下身上的白大褂,“李明宇,你可欠了我两个大人情。” 这次人情欠的心甘情愿,那还有一个呢? 陆晨从背后又抽出另一份检验报告,又扔了个深水炸弹,“这是第二个人情。” 这份报告依然是李明宇的,李明宇狐疑为什么陆晨要给他做两份检查,可在接过报告看了几眼后,李明宇面色蓦地沉重起来,沉默良久,吐出了一句话,“谢谢。” 这句谢谢是发自内心的。 若不是因为陆晨是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也许这份报告不会出现在自己手中了。 从未想到,报应来得这样快。 李明宇盯着最终结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胃癌。 陆晨走了,李明宇站在监护室的外面看着里面的人,王维静静的躺着,像是睡着了。 他……为什么救自己? 李明宇想不明白,但是,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胸腔中滚动奔腾,就要冲破胸腔。 就好像总是冲自己吠叫呲牙的小狗,在主人遇难的时刻,没有飞奔逃离魔爪,而是选择依偎在落难的主人身边,陪着主人共生共灭。 小维,我知道我对你不好,我总是强迫你,李明宇捂住面孔,原来时间在慢慢流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深入骨髓,无法覆灭。 小维,我该怎么爱你。 黄小宁被陆晨安排在医生办公室休息,他换上了陆晨在医院准备的休闲装,可还是不停的哆嗦,一晚上的惊魂让黄小宁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两只手抱着热水杯,可怜极了。 陆晨坐在他旁边,摸摸他的头发,“没事了,他们三个都没事。” 黄小宁脑海中不断浮现那三个人湿淋淋的躺在草地上,就像死了一样,后怕的小脸苍白,惊脯未定的望着陆晨,“可如果我们不去救他们,他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陆晨没说话。 如果他们没有赶到,王维已经无力支撑那两个昏迷的人,三个人很有可能滑进水里溺亡,或者李明宇的血糖达不到维持生命的浓度,或者……很多种可能会要他们的命。 陆晨一想到赶到现场的那一幕,就止不住的浑身颤抖,不是冷,而是愤怒。 明八叶,你的底线可真低啊,李明宇不过是断了你伸到李氏的一根触手,你就要取他的性命,顺道还捎上两个无辜的人。 陆晨温润的脸上难得出现了阴狠的表情。 黄小宁突然靠在陆晨的身上,“我怕自己哪天也会遇到这样的事,却没人来救我。” 陆晨才意识到,黄小宁是真的吓坏了,他不像李明宇拥有强大的心理,也没有王维那么惊世骇俗的经历,连忙把二黄抱在怀里,“不会的,我会来救你的。” 对,陆医生会来救他的,就像几个小时前,他不顾一切的跳进漆黑冰冷的水里,把那三个不知死活的人拖上岸,而且还救活了他们。 陆医生,就是一个救世主的存在。 黄小宁点点头,全身心的依靠着他,紧紧的抱住他的手臂,“我相信你。” 陆晨悄悄的叹了口气。 汪焱和白大飚接到陆晨的电话,急急忙忙从外地赶回来快早上了,白大飚看着躺在里面的王维,胳膊上头上都缠满了绷带,陷在监视仪器围成的保护圈里,看起来又脆弱又惨烈,趴在汪焱肩膀上嘤嘤的哭开了,“你看大维……好多伤……” 汪焱神情凝重,刚才他已经问过黄小宁事情经过,又跟陆医生沟通过,王维跟他哥这绝对不是一起简单的交通事故,而是计划周密的谋杀行动。 深夜,无人的郊区公路,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不留痕迹,太过完美的计划了。 汪焱的目光深邃下来。 其他人忙得团团转,王维在监护室安稳睡到天亮,刚伸了个懒腰,突然手腕剧痛,忙伸到眼跟前看,发现手腕被裹得严严实实,还打了个难看的蝴蝶结。 哎哟,谁包得,这么差劲! 护士一直监视着这边,第一时间通知了陆医生,陆晨挂着听诊器进来,从床边抽出一张片子迎着光看,语调毫无起伏,“醒了。” 王维瞪圆眼珠子,好歹爷刚从鬼门关旅游回来,您倒好,从进来正眼就没瞧过我一眼! 再说,说个话用得着这么公事公办吗,好歹也跟了你快十年吧,爷昨晚差点挂掉,难道不应该悲戚戚的拉着自己的手说你真命大吗? 唉,见惯生死的人就是这么不招人喜欢。 王维深吸一口气,毫不客气的呛回去,“你看不到我睁着眼啊。” 陆晨瞥他,慢条斯理的回答,“有人死不瞑目的时候,也会睁着眼的。” 王维气结,“你对一个重病号这态度,我要投诉!” 陆晨抖抖手中的片子,掏出病历卡在上面划拉,“哎这脑部CT做得不清楚啊,什么都看不到,还是准备台手术打开颅腔看看才好……” “操,”王维抱着脑袋坐床上叫,“你不准动爷这聪明绝顶的脑袋!” 陆晨笑,“你还知道你有脑袋啊,我以为你撞车的时候把脑袋撞没了呢。” 哎,这姓陆的太没有悲天悯人之心了,王维扶住额头,却摸到了纱布,再想想车祸时真被撞到了头,忙四下划拉照镜子,“快让爷看看,是不是毁容了?” “放心吧,你脑袋可是我亲手缝上的,保证美观。”陆晨把片子放回去,手抄口袋里。 王维急了,“就是你缝的我才担心呢!” 别看陆医生医术高超,但他一般是主刀,像什么打开胸腔之类的都让副手做,多年不干缝皮这种粗活,搞不好真能缝成一条大蜈蚣! 光看胳膊上那只死丑的蝴蝶结就知道陆医生的手艺多差了! 王维唧唧歪歪顾左言他,陆晨心里可跟明镜一样,王维这人越是没心没肺吊儿郎当,越是心虚没底气,陆晨故意挑他最不爱听的戳他肺,“你不想知道你哥怎么样?” 他?死了活该,爷损失这么多血救他,他连命都挣不回来,还能干个鸟,王维眼皮一耷拉,故作不在意,“管他干什么。” 再说了,如果那人真挂了,走廊上的那些保镖还在那儿游荡什么,早作鸟兽散了。 陆晨调了调王维的输液管,“你没什么大问题,什么时候出去?” 刚醒过来就撵人啊,王维举着缠满纱布的胳膊,“你……你就让我这么出去?” 陆晨眼皮一抬,“你医药费是我垫的,重症室一天一万,贵死了。” 王维:…… 没办法,此处不留爷,王维推着输液架,摇摇晃晃的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脑袋还有点晕,陆教授说了,头晕没脑震荡什么事,就是把血都喂狗了的结果。 王维听这话时,瞪陆晨,“你让姓李的听见,一准儿砸了你家医院。” 陆晨不以为然,“你哥现在欠我两个大情人,理亏着呢。” 连李明宇那精明的老油条都被陆晨坑了,还是两把,很显然跟前这个穿着纯洁白大褂的主儿不是什么好鸟,王维用鄙夷的目光谴责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陆晨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走,这层楼什么时候开放,还有很多病人排队呢。” 合着李明宇的保镖把一层楼都封了啊。 这做派,忒暴发户了。 见到王维自己溜达着从重症跑出来,李明宇狗腿的刘助理飞奔扑过来,大惊小怪的满处摸手摸脚,“哎哟哟维少您怎么就出来了啊,那谁,赶紧的,轮椅!” 保镖训练有素的把轮椅送到王维跟前,还有几个人殷勤的帮着拎着点滴瓶。 王维一根手指把刘助理推开,“你们头儿呢?” 李明宇去哪儿了? 不会在手术室里被大卸八块吧? 刘助理点头哈腰,替自己主子解释,“李总有急事刚回公司,马上就回来。” 呵,都有闲情去公司处理事了,看样没什么事啊。 “他回不回来关我屁事,”王维敲那助理的脑袋,“找个车送我回去。” “好嘞。”刘助理抬手招呼保镖赶紧备车,“你们几个送维少回去,务必要安全送达,对了,让家里的营养师准备点病号营养餐。” 王维用没坏的那只手揪住刘助理,一字一句告诉他,“我说的是,回爷自己的房子,二号楼B座。” 陆晨圈着手,站在后面但笑不语。 王维这是准备收网啊,不然他怎么‘舍得’离开战斗了几个月的战场回去跟白大骉他们过日子,他这招欲擒故纵使得好啊。 刘助理难为死了,李明宇走的时候,特别交代要看住了维少,却没说不让他回他家,“这……我可怎么跟李总交代……” “就说我劫持你。” 王维一把拔掉点滴针头,摁着手背甩着腿下楼了。 45.收网 王维全须全尾的回到了别墅,放走了凄凄哀哀的刘助理,心情愉快的走进别墅。 汪焱半夜从医院回来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哪儿去了,白大骉刚起来,正迷茫的抱着汪焱送他的大熊坐在床上发呆,听到大门开关的动静,还以为是汪焱回来了,忙伸头叫他,“汪汪,你回来了?” “不是汪汪,是你维哥我。” 王维一步三摇的晃进汪焱的卧室,靠在门上眯着眼往里看,果不其然看到光着上身的白大骉赖在汪焱床上,白大骉害羞的直往被子里扎,“哎我刚起还没穿衣服呢!” 好好一汉子非得学鸵鸟,王维把白大骉揪出来,“你家汪汪去哪儿了,找他喝酒。” 白大骉少女一般拿被子捂着胸口,“汪汪昨晚上出去了,说是找个朋友商量点事,到现在也没回来,大维你别喝酒了,都伤成这样了,包的跟木乃伊似的……” 王维一听白大骉说话脑袋就缺氧,凶神恶煞的往汪焱床上一倒,“爷这就挺尸给你看!” 白大骉戳王维,“喂,你以后别找汪汪喝酒了呗,喝酒对身体不好……” 王维睁开一只眼睛,“再啰嗦爷亲你啊。” 白大骉吓得兔子一样抱着被子跑了。 正好汪焱进门,一团被子受惊的扑进汪焱的怀里,白大骉委委屈屈的指着床上的人,“汪汪,你看,大维回来就欺负人。” 汪焱把白大骉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正好我找大维谈点事,你去弄点早饭。” 白大骉瞅瞅床上四仰八叉的王维,又看看心事重重的汪焱,不情愿的嗯了一声,拖着被子一步三回头的去厨房弄吃的去了。 汪焱累一晚上,也躺床上了,惬意的伸了伸懒腰。 王维翻过身来,支着脑袋看他,“我说汪汪,你是怎么拿下的大骉,那一根筋的货能让你掰弯了,可以啊。” 汪焱不冷不热的瞪他一眼,“说什么呢,我们是纯洁的兄弟关系。” 王维挤眉弄眼,“相信我,就冲大骉刚才扎你怀里撒娇那样,你俩就纯洁不到哪儿去。” 大骉最近越发的黏糊人了,屁大点儿的事都找他,王维一下点透,汪焱斜睨王维,一点也没有照顾病号的意思,立马反击回去,“前段日子过得挺糜烂,你俩干了什么逆天的坏事了,齐齐让人给治到医院秀恩爱啊。” 王维黑了脸,“秀你妈个头!” 汪焱挑眉,“我可是听说,昨晚上你差点跟你哥死而同穴?” 汪焱语气轻松,可两人都清楚,这事情一点也不轻松,反而沉重压抑的让人难受。 反正他什么事都知道,王维摸了摸自己堪比城墙的厚脸皮,恬不知耻的笑,“祸害活百年,你看姓李的一点事也没有。” 别说,那宾利车性能不错,车都撞得快报废了,后座俩人被气囊撑着居然没什么大事,王维磕坏脑袋还是因为他自己撞门框上去的,那司机也没什么事,有点脑震荡。 “这么说,你也是祸害了?”汪焱手臂垫在后脑下面,说起了重点,“你没想到是这事是人为的吗?” 上个月李明宇才把公司内部清理了一遍,这个月就遭此横祸,不惹人怀疑才怪。 王维懒得跟汪焱继续贫了,正经了口气,“李明宇树敌不少,活该。” 王维这话算是默认了,汪焱叹了口气,“我听说,你哥惹了明八叶,明八叶这个人不简单,背景很复杂,他个人风评也不怎么样,到处阴人。” “你也认为是他?”王维深吸一口气,把这个名字刻在心里,“这人够张狂的啊。” 做生意你来我往,今儿你给我下绊子,明儿我背后捅你一刀的事常有,人家都是黑点钱弄个破产得了,哪有明八叶这样的,输不起,直接灭口! 这话题太沉重,汪焱换了个话题,“哎对了,你哥怎么会把你放回来?” 李明宇关了王维几个月,看得比保险柜还严,这会儿轻轻松松把人放回来,难道是李明宇经历了一场车祸,彻底洗心革面了? 王维翻了翻白眼,“我说我劫持了他的助理和车回来的,你信吗?” 汪焱摇头,“不信,就您现在这状况,一推就倒了。” 其实王维说的是实话,他伤成这样,又是李明宇特别重视的人,比那兵马俑还珍贵百倍,那刘助理碰都不敢碰一下,生怕再给碰出毛病,只得按照王维的要求护送他回来。 白大骉从门口伸出个脑袋,看到房间里的两人并排躺床上正聊得热火,白大骉这心里莫名其妙的直冒酸水,那是汪汪的床,那是我的地方。 哎这俩人都是喜欢男的啊,这么躺着难道不觉得应该避嫌吗? 汪焱看到白大骉抱着门板欲语还休,扭头问他,“大骉,你堵门口干什么?” 人汪汪神色特坦然,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了,再说大维是自家兄弟,白大骉忙按下心头的酸味,“那个……还有点猪肝,大维,喝不喝猪肝菠菜汤?” 补血的?能好喝吗?算了,大骉的心意,王维点头,“这个……行吧。” 白大骉刚出去两分钟,王维还没跟汪焱说上三句话,白大骉又伸头问,“还有当归乌鸡汤,要不要来点?” “……好吧。”不管怎么样,先把身体养好,失血多浑身没劲儿,走两步路就特累。 待白大骉出去,王维冲汪焱挤眉弄眼,“咱们躺的时间太久了,大骉沉不住气了。” 汪焱脸一本,“说什么呢!” 王维挑眉,“打赌,三分钟之内,大骉肯定还会进来。” 话音刚落,白大骉居然又出现了,“那个……饭好了,咦,你们干嘛这么看我?” 王维抱着肚子在床上笑成一团,汪焱没好气的从床上爬起来,没耐心的揪着白大骉往外走,“我跟大维说点事,你跟着了火一趟趟的干什么。” 白大骉咬着嘴,对手指,“你们……聊天干嘛躺着聊,还凑那么近……” 汪焱火了,拎起拳头照着白大骉脑壳一顿敲,“我一晚上没睡腰酸背疼的,大维是个淌了半盆血的伤兵,我俩不躺着难道跑着聊啊!” 白大骉羞愧的哦了声,转头去厨房拿筷子盛汤。 看着大骉熊一样的后背略显落寞,汪焱轻轻叹了口气,过去把胳膊搭在大骉身上,“怎么了你,大维也不是外人,吃什么飞醋呢?” 白大骉脸一红,‘羞涩’的捶了汪焱一下,“哪有!” 汪焱差点被白大骉彪悍的一拳打飞! “你要死啊,使这么大劲!”汪焱扶住桌子才稳住身体,怒气冲冲的拨拉开惊慌失措的白大骉,扭头出去了。 “汪汪……汪汪……”白大骉叫着追着跑出来。 王维已经坐饭桌跟前了,端着鸡汤正吸溜吸溜的喝呢,见着俩人一前一后的,眉开眼笑,“哟,大骉一早上就学狗叫啊。” 白大骉嗔怪的瞪王维一眼,巴巴的把鸡汤推到汪焱跟前,勺子在里面搅合搅合,“汪汪,汤要趁热喝,你最近瘦了呢。” 汪焱看到这头笨熊就上火,没事找事,喝了口汤扔下勺子挑刺,“烫死了。” 白大骉忙把碗端过来,用嘴吹啊吹,卖力的吹了半天才推回来,“汪汪,不热了。” 汪焱抖了抖眉毛,起身走人了。 白大骉失落的坐在那里,一副被主人嫌弃的大型犬的模样。 王维小声提醒他,“我说大骉啊,你吹凉的时候口水都喷进去半斤,你想让你家汪汪喝你口水,也不用这么迂回吧。” 白大骉惊醒,忙去找汪焱了,“汪汪……我不是故意的……我再给你盛一碗凉着啊……你别走啊……” 吃了饭,王维回自己房间一觉睡到了下午,还没睁眼就觉得不对劲,怎么面前有股热乎乎的气流,谁把空调开了啊,睁眼一看,好吗,李明宇那货正对着自己出气呢。 “睡醒了?” 李明宇笑眯眯的问,眼角眉梢充斥着无可奈何的纵容,手很自然的搭在王维的腰上。 王维连撤出去三尺远,紧贴床边上冲李明宇吼,“你怎么在这儿!” 李明宇穿着衬衣西裤躺床上,也不怕弄上摺,一把把王维捞进自己怀里揉捏,眼中的温柔挡也挡不住的倾泻,“我怎么不能在这儿了,医生让你住几天院观察观察,你提前溜了就是回来睡觉?” “关你鸟事!”王维抓起李明宇的手甩开。 李明宇宠溺的笑,伸手亲昵的捏捏王维的脸,“小维,你的心意我懂。” 懂你妈个头啊,少自作多情了,王维打开脸上捣乱的爪子,“你吃错药了吧,赶紧回去找医生要点耗子药吃,别跟我这儿发疯。” 李明宇托住人的后脑勺,脸在王维的脸上亲密的蹭着,深深吸气,“幸亏你还活着,不然我肯定得疯。” 王维嫌弃的推开李明宇的脸,“滚熊!” 李明宇笑看王维,把人拉下来躺着,“别这么激动,你血压还太低。” 两人在床上你来我往‘闹’了一会儿,李明宇见王维实在是体力不支,好心的放过他,自己去房间里的沙发上躺下了,把西装盖在身上,“小维,我眯一会儿啊。” 王维翻了翻眼皮,套上衣服下楼了。 李明宇见惯了王维的冷言冷语,拉拉衣服合上眼,吸了口房间里的空气,空气里有小维身上的味道,李明宇带着笑容安心的睡了。 他这一天,大惊大喜,但是,他得到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了。 小维的心。 李明宇睡了一个小时就醒来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但一想到这里是小维的卧室,就禁不住想笑,小维没有把他赶出去,是不是代表,下次可以跟他一起住在这里? 一想到两人可以跟正常的情侣一样,早九晚五,买菜做饭,李明宇就控制不住的勾起嘴角,未来真是美好的让人发疯。 李明宇搓搓脸,披上衣服出了房间。 王维正在厨房里跟白大骉聊天呢,因为开着油烟机,两人说话声音比较大,李明宇想听听王维平时都跟朋友聊些什么,不禁放慢了脚步,靠在厨房门外听着。 白大骉手脚麻利的炸着里脊肉,问王维,“你不是挺恨你哥吗,你喂他喝你的血,你真下得去口咬血管啊,多疼啊……” 王维用手捏起炸好的里脊肉放嘴里,“笨了吧你,损失这点血,把那傻逼感动的泪流满面,人都攥我手里,回头李家的财产不就是我的了吗?” 白大骉犹犹豫豫的问,“我觉得……你哥对你挺好的……你别总算计他……” 王维冷笑,“哼,要不是指望他过后半辈子,我能救他?淹死拉倒。” 两人又聊了会儿,王维端着里脊肉出来,看到院子里李明宇的车不见了,不由得露出一个得逞的坏笑。 刚才李明宇从二楼出来时,等候良久的王维早听着动静了,转身就去厨房找白大骉套话,白大骉一无所知,顺着王维的话往下走,完全不没察觉到厨房门口有人在偷听。 王维的话又尖又狠,像一把冰锥一般插进李明宇的心脏。 李明宇付出了一切,得到的却是阴谋诡计和谋取李家财产的野心。 李明宇输得一塌涂地,败得狼狈不堪,甚至连王维的面也不肯再见,落寞安静的远离了让他感到羞辱和挫败的地方。 他不会让王维知道他偷听了什么内容,他只会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 这就是骄傲的男人啊。 46.下药 李明宇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连王维房子里的供应也不再管了。 习惯了冰箱总是满满的白大骉突然发现冰箱空了,跑去问王维,“大维,是不是你哥听到咱们说话了,不然他怎么气得都不管你了?” 王维叹了口气,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白大骉以为王维失落呢,忙安慰他,“没事没事,你哥不管你,我跟汪汪管你,我们养得起你。” 王维翻给白大骉一对白眼,没好气的说,“谁要你们养!” 白大骉挠头,“我……我又说错话了?” 王维从兜里甩出二百块钱,“去,给爷捎点酒回来,晚上叫汪汪一块儿喝点。” 白大骉刚想劝他别喝了,汪焱这边进门了,拿着刚做好的菜谱样本,“酒店的事差不多都弄完了,择日就能开业了,今晚庆祝庆祝?” 王维一听乐了,跟汪焱一拍即合,“顺便庆祝爷逃过一劫!” 白大骉苦着张脸,这俩人他谁也管不了,你说汪汪也是的,都跟他说了好几次了,喝酒对身体不好,他就是不听,还有大维,绷带还没拆呢就要喝酒,不想要命了啊。 白大骉生俩人的气,也不想陪俩酒鬼喝,做好了菜就去卧室关着门不出来。 汪焱跟王维俩人对着喝,喝到半夜都差不多了。 汪焱感慨,“你说以前哪想到现在,我居然跟大骉一起开酒店,我以为我会当保镖当到我殉职的那一天。” 王维光笑,喝得舌头都大了,“我也没想过现在什么样,我还以为我得跟李明宇斗到死呢,你说那种人渣生来就赢在起跑线上,他跟我较什么劲?闲得!” 汪焱听白大骉说了下午的事,脑子一转就猜到是王维故意气他哥的,李明宇估计气疯了,也没深入想想,王维这种爱命不爱钱的货能为了那些财产去救一个他不想救的人吗?还差点搭上他自己的命? 汪焱问王维,“你把你哥伤成这样,你不难受?” 王维瞅汪焱一眼,想笑,却没笑出来,“我要说我不难受,别说你不信,就是我自己,我都骗不了,汪焱,出事那天,我跟李明宇都坐在后座上,车子失控了,我当时都吓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你知道李明宇什么反应吗?” 汪焱摇头,等着王维继续说。 王维吸气,努力让情绪平静下来,“他扒下手表拼命的砸车窗,砸的却是我那边的!” 王维仰着脸,让眼睛里酸涩液体回流回去,声音却哑得不成样子,“……他都没有为自己活下来留下一条路。” 汪焱沉默了。 王维的眼泪已经流下来了,戳着自己的胸口,“我难受,我难受死了!但我还是要这么干,我就是要伤透他的心,让他彻底不想再想起我!” 汪焱默默地又开了一瓶酒递给他,王维接过来猛灌了几口,眼泪流得更凶了,“我恨死他了,他干了那么多坏事,我能不恨他吗,但我呢,我卖了他多少回,就说上次我偷他的秘方卖给美国,他去美国两个月才回来,差点被当地的黑帮弄死,我折磨了他多少年,我就折磨了自己多少年,这种日子我不想过了,一天也不想过了!” 汪焱点上烟,抽了几口,“大维,有时候我想不明白你,你说你也爱着你哥,为什么不能接受他呢?一个人在世上活着多累。” “我分不清到底是爱还是什么,见到他恨得牙疼,但别人也别想弄死他……”王维叹了口气,抹了把脸,喝了几口酒,“像他这样骄傲的人,他的感情太沉重了,我还不起,我跟他之间隔了太多事。” “感情这种事没有还不还的,”汪焱拍拍王维的肩膀,“你可以试试跟你哥在一起。” “不了,我一看到他就想踩他脸。” 汪焱笑,“如果你肯试,我觉得你哥一定会把脸伸过来让你踩个够。” 王维切了声,两人把酒言欢到半夜,誓要把存酒全都喝光,最后大骉忍无可忍杀出来把喝得找不着北的汪焱拖去卧室才算完。 在李明宇放开管制的第三天,王维到陆晨的天恩药业上班了。 虽然王维的账户被解冻了,先前挣的钱和父母的遗产零零总总加起来,够他花两辈子了,但王维哪会甘心做吃等死,像初出鸟笼,扑闪扑闪翅膀,头也不回的飞向了蓝天。 王维的能力天恩药业的老人都知晓,一星期后,王维正式任职科研小组副组长,一跃成为陆晨的得力助手,以极低的学历默默无闻的名气,史无前例的空降到天恩集团,带领一个百人实验小组搞科研。 李明宇拿着手上的报纸,上面的照片是陆晨又斩获一个医学难题,王维站在他身后半步处,眼睛亮亮的,笑容自信又神采飞扬。 王维瘦了一些,却显得干练不少,一身合体的西装衬托出他自信低调的气质。 从不知道他也会成这个样子,像个普通的白领,不是浪荡的贵公子,更不是被禁锢的金丝雀,他拥有的才华终究绽放出了夺目的光彩。 李明宇拿起了咖啡,却一直到冷掉都没有喝。 离开了他,小维活得那么精彩。 那天小维在厨房里的话,实实在在刺痛了自己的心。 开着车疾驰在路上,被别人的车别到马路边上,李明宇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明白过来,这个小维,鬼灵精怪的,差点被他骗了! 要是换别人,八成就能让他伤得透透的。 可李明宇谁啊,这么多年没干别的,就光盯着他家王维了。 王维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蹲实验室里玩小白鼠,他才不想跟李氏那群老头子玩心机呢,李明宇想到自己刚才被王维伤得险些把车开树上,不禁失笑。 真差点就信了他的话,相信他是为了李家的产业才肯勉强留在自己身边,李明宇放下冷掉的咖啡,小维啊,你不知道,我是多么了解你,甚至会以你的思维方式思考。 抚了抚隐隐作痛的胃,李明宇从抽屉里拿出一板药,扣下几颗放嘴里,以前也经常胃疼,却没想到得的却是这种病。 也好,让他以为自己负伤离开。 李明宇把报纸上王维的照片折成小小的一张,插在工作台的日历上。 今后再想见他,就不那么容易了吧。 白大骉的酒店开业了,在一条美食街上,特色是海鲜家常菜。 在白大骉的精打细算下,原本三十万的投资计划居然之花了二十万出头,据说酒店用的调料都是白大骉亲自去买的。 开业那天,陆晨王维都去了,带了不少朋友捧场。 董爸爸对儿子的事业还是很支持的,虽然白大骉这酒楼看着比他家的厕所还破,但还是邀请了不少朋友去助阵,结果搞得酒楼前面的马路被豪车堵得水泄不通。 周围的几家酒店的人纷纷出来看热闹,你说一个半大不小的酒店开张,门口停了一溜儿的豪车,都快赶上国际车展了。 让人没想到的是,李明宇居然也去了,王维帮忙招呼客人,一眼看到李明宇进门了。 王维纳闷,都伤这样了,他来干什么?不是砸场子的吧? 来者都是客,王维放下手里的菜单,热情的招呼李明宇去楼上的雅间,心里想的却是要闹上楼闹,别坏了大骉的场子。 李明宇心里苦涩,小维如今这般客套热情,好像对待一个外人,不再像原先的那个炸毛小猫了,摆摆手,“不用了,我就想来看看你。” 王维不禁愣住了。 这是李明宇从未有过的示弱。 李明宇声音听起来特疲惫,额角头发隐约白了一簇。 这句‘我就想来看看你’一出口,王维心里难受得跟拧毛巾一样,从柜台抽了张贵宾卡,“有空多来吃吃,给你开小灶。” 李明宇笑笑,把一把车钥匙放在王维的手中,“你的车,我让人停在你的别墅里了。” 既然撇清了关系,不应该再要他送的车,王维找了个理由推辞,“不用了,公司给配了车,再说上班开跑车影响不好。” “你处理吧,”李明宇转身往外走,借口牵强连自己都难相信,“……车库放不下了。” “那好吧。” 有了豪车助阵,加上一票重量级的朋友,白大骉的酒店生意竟比周围的老酒店好得多,人气旺得让人眼红,酒店管理汪焱一手操办,白大骉连财务送来的账本都看不懂。 这点白大骉跟他爸如出一辙,他爸小学都没毕业,大字就认识那几个,到哪儿都带着秘书啊财务总监的,董爸爸的意思是,派个专业经理人给他,白大骉没要,说有汪汪就够了。 那专业经理人年薪上百万谁请的起啊,再说不是自己人用的不放心。 “汪汪……” 白大骉趴在桌子上,两只手垫在下巴下面,跟戴着眼镜算账的汪焱哼哼,“怎么办啊,我爸让我去相亲呢,我不想去……” “那就不去。”汪焱头也没抬。 白大骉苦着脸抱怨,“不去我爸就把人招家里,然后喊我回家吃饭,也得撞见。” “那去见见。”汪焱按着计算器的手指翻飞。 白大骉捂着脸哼哼唧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看到女的就像看到老虎一样……特害怕……” 汪焱眼皮不抬,“去看心理医生。”继续埋头算账。 被冷落了的白大骉一熊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水杯一跳,大吼一声,“汪焱,自从酒店开业以来,你跟我说话就没超过十个字的!” 矮油笨熊发飙了,汪焱总算注意到了,摘下眼镜,杀气弥漫,“你没看到我很忙吗?” 汪焱这边一拉脸,白大骉立马从愤怒熊变身乖乖熊,两只熊掌在汪焱肩膀上揉来揉去,“我想让你陪我多说说话,你都不理我了。” 汪焱叹了口气,把账本推开,“十分钟,有事快说。” 白大骉忙坐正身子,板着手指开始提要求,“第一个事是……” 白大骉对开店的事一窍不通,哪里会想到,自己的酒店,居然没有自己的位置。 卫生有保洁人员,后厨有厨师长带的一班人,前厅有服务员和收银,宣传广告要账跑关系全都是汪焱,白大骉觉得自己没用极了。 汪焱很忙,白大骉看在眼里。 汪焱那么爱睡懒觉的人,每天熬到三四点才能睡,早上还得早起去给后厨和服务员开会,检查卫生,准备食材,然后就是中午下午的忙碌,有时连饭也吃不上。 白大骉想去后厨炒菜,结果因为不熟悉专业灶台,差点酿成火灾,被汪焱揪出来一顿好揍,再也不准他去厨房了。 白大骉想去打扫卫生,可分不清那些清洁剂,想去端盘子,可他长得跟那些美貌的服务员差得太远,实在影响客人胃口。 又因为他酒量太差不会说话,就连公关这种事,都用不着他。 白大骉成了闲人。 有熟客来,汪焱总得去喝上几杯,一晚上转悠十来桌,每晚上都头重脚轻的。 汪焱人长得不错,条又正,穿着修身西装满面微笑的周旋在酒场之间,谈笑风生,一点也不像在白大骉面前那么冷淡,白大骉特难受。 更让白大骉郁闷憋火的是,那几个年轻漂亮的服务员老是在背后议论汪经理好帅啊好有气质啊,还有人跃跃欲试去追呢。 白大骉内心咆哮,谁都不准偷看我家汪汪,他是我的! 汪焱越来越受欢迎,有个女老板专门在酒店里定点招待客人,每次都点很贵的菜,汪焱很看重这棵摇钱树,回回都去陪一会儿 白大骉虎视眈眈的盯着汪焱,分分秒秒的不离窝,生怕汪焱给那女老板抢跑了。 汪焱说他神经有毛病,让他去招陆晨挂个专家号瞧瞧脑子。 白大骉生汪焱的气,抱怨半天人家也不理,又不敢跟爱揍人的汪焱发飙,只好逮着汪焱送他的熊使劲捶,捶完了又拽回来搂着睡觉。 可生气归生气,白大骉还是闲得浑身难受,找汪焱吧,他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找王维吧,那人更忙得脚打后脑勺,找二黄? 二黄也不知道在陆医生那里受了什么刺激,好好的跑去一个游戏公司去干编程,虽然不用朝九晚五的去上班,但成天忙得够呛。 白大骉找二黄玩,二黄甩给他一个硬盘,头也不抬的忙去了。 白大骉以为是电影呢,屁颠儿屁颠的跑去电脑放出来看,结果开头看到不到十分钟,电影里俩男的就麻溜的脱了个精光。 这……这要闹哪样啊! 白大骉嘴巴都张成了O型,手忙脚乱到处找遥控机关窗口,没等找着遥控器呢,那俩男的就搂一块儿亲起来了,遥控器到底是没找到,白大骉直接傻在当场了。 此后的几天,白大骉消停不少,没到酒店去乱转碍事,老老实实的躲在家里看‘电影’,汪焱倒是省了不少心,全身心的扑在酒店上,誓要把酒店做大做强。 这边事业有了飞速发展,董爸爸(白大骉他爹)沉不住气了,你看儿子都二十好几了,钱不会花,车不会开,泡妞那方面更是天方夜谭,别人家的孩子在这个年龄时,早泡了无数个女明星女歌手的,可你瞅自己儿子,愣头愣脑的,成天跟在那个叫汪什么的男人身边打转。 董爸爸张罗了几个老友,给大骉介绍了几个长得漂亮又乖巧的女孩。 可白大骉吭吭哧哧说什么也不去见。 好不容易下了套让白大骉跟女孩吃了几顿饭,结果白大骉不是落荒而逃,就是埋头吃饭然后落荒而逃。 董爸爸着急啊,你说自己就这一个儿子,以前儿子丢了也不想孙子的事了,现在儿子回来了,孙子的死灰立马复燃。 最后,没什么文化的董爸爸使出了绝招。 白大骉被董爸爸硬逼着去一家私人会所跟一女孩吃饭,那女孩据说是董爸爸老伙伴的女儿,长得那叫一个天仙,又清纯又懂事。 白大骉自从上次给女人伤着了之后,视这种生物为洪水猛兽,吃个饭跟上刑场一样,绷着脸进去了,女孩笑得挺甜,上来说来瓶红酒吧。 女孩亲自点酒,白大骉没好意思拒绝,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了。 半瓶红酒下去,那女孩还没事呢,白大骉就不行了,头晕眼花浑身发热的,还出不来汗,难受的只想找个凉水坑跳下去。 女孩也挺会来事,大方的拉着白大骉说要去休息一会儿。 女孩手一碰到白大骉,白大骉吓得连忙往后躲,越躲那女孩越往前凑,偏偏还穿了件低胸的裙子,眼瞅着那波涛就要贴上身,白大骉一个激灵,立马一蹦老高,火烧屁股一样蹿了,下楼打了车就往酒店跑,想见汪焱的心莫名的迫切。 的士一个猛子扎到酒店门口,汪焱正好站门口送人,看到白大骉面红耳赤的从出租车上跳下来,还没来及开口问,人就被那壮熊满头满脸的抱住了。 白大骉搂着汪焱,呼的松了一大口气,“妈呀,刚才吓死我了……” “怎么了?” 白大骉心有余悸的拍胸口,“碰上一女色狼要来硬的……” 汪焱:…… 白大骉扯扯身上的外套,热得用手掌扇风,“今晚上挺闷啊。” 汪焱出来送人穿得单薄,冻得直搓胳膊,这都深秋了,风吹落叶飘的,快冻死个人。 嗓子眼里干得直冒火,白大骉咽咽口水,烦躁的脱下外套拿手里,只穿个T恤,硬拽着汪焱打车,“汪汪,咱回去吧,你别管这里了。” 汪焱瞪他,“做事要有始有终,还有几桌熟客……” 汪焱的声音淹没在白大骉巨大的身躯下。 “唔?!” 汪焱目瞪口呆的望着抱着自己还把嘴贴在自己嘴上的人,这头死熊今儿这是找打啊! 愣神两秒钟,汪焱毫不客气的逮着白大骉一通暴打,直打得白大骉抱头逃窜,汪焱活了这么多年头回儿被人强吻,还是一直男。 平时俩人在被子里互帮互助就算了,在热闹的酒店门口亲嘴可不是闹着玩的! “哇呀呀……别打了……我操!” 白大骉连跑带蹦的逃,被汪焱揍急了,怒吼一声,上去环抱住汪焱的腰,大喝一声,拔地而起,硬是扛着汪焱进了酒店。 汪焱这回是真惊了,酒店里人来人往还都是熟脸,这头死熊今儿喝大了吧,好好的发什么彪,汪焱用力捶白大骉让他松手,可白大骉跟魔怔了一样,死也不松手。 笨熊平时看着很温顺,可一旦发起威来一般人类根本拉不住。 于是,大家大眼瞪小眼,眼睁睁的看着帅气潇洒的汪经理惨不忍睹的被急火攻心的白老总扛麻袋一样扛着上楼了。 咋着,这是要内斗啊,还是要夺权啊。 47.娘攻 酒店楼上有经理室,还有个小休息间,平时汪焱太累了,就在里面眯一会儿。 白大骉一脚把门踹开,又狠狠的带上门,把汪焱扔到沙发上,满脸通红,呼呼喘气。 平时白大骉喝成烂泥也不敢狗胆包天的对他动手,汪焱觉得不对劲,拿起桌上的一杯茶水,泼在白大骉脸上,白大骉抹了把脸,撕开溜薄的衬衣,露出壮硕雄伟的肌肉。 这是被人下了兴奋剂了啊,汪焱瞬间想到今晚的相亲饭。 难怪白大骉每次回来都吓得跟什么似地,不就是煤老板的儿子,钱多了点吗,那些女的居然连这种手段都能用上,还真是要钱不要脸。 拼力气,汪焱从来不是这头熊的对手,眼见着白大骉疯了,还是走为上策。 白大骉才不会放过他,紧抱住汪焱,“汪汪……汪汪……你别走……” 这不是还认识人吗,看来没什么事。 汪焱艰难的从茶几上捞着一瓶矿泉水,拧开全都倒白大骉头上了,几乎都能看到他头顶上升起腾腾的雾气,汪焱使劲推勒住自己的人,“大骉,你去冲个澡就好了。” “不要,”白大骉闹脾气,抱着汪焱转了圈,栽进沙发里,“我就要抱着你。” “你知不知道你多少斤啊,你快压死我了!”被压在沙发上的汪焱发出悲愤的控诉。 白大骉翻过身来,让汪焱趴在自己身上,一双熊掌蛮力抱住人不放。 汪焱今晚转了好几个包间,喝了不少酒,正难受呢,被翻来覆去的压来压去,天旋地转的,突然被一根硬棍子杵到大腿,汪焱头皮一麻,吃了兴奋剂的笨熊都招架不住,发了情的公熊可是要人命的啊! 汪焱忙顺毛抚摸,“大骉,你放开我,我给你弄。” 两人睡在一块儿大半年,都血气方刚的,自从那次开了荤,两人帮忙的事就常干了。 可这次白大骉不依了,使劲收紧手臂,“不要,我就要你。” 汪焱被白大骉那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勒得肋骨都要插肺里了,不由得一巴掌拍白大骉脑袋上,“你犯什么混,给我松手!” “不松!”白大骉赖赖唧唧的把人搂在自己怀里,“我就要你。” 汪焱翻白眼,“你到底想怎么要!” 白大骉吭哧半天,蹦出俩字,“干……你!” 汪焱一口气没上来,这回两只手都用上了,使劲打白大骉的后背,“你哪学的!” “二黄教的,”白大骉一点楞没打的把黄小宁卖了,“他给我看了……那些片子……我想……你别乱动……我怕弄疼你……” 汪焱真想一拳把这货的放倒,忍了又忍,终究没下去死手,不轻不重打了一拳。 白大骉捂着脸疼的嗷一声栽地上了。 汪焱起来整理了下衣服,抹了抹脸,“今儿的事我当没发生,我下去招呼客人了,你去洗把脸,别再给我惹乱子了。” 汪焱转身拧门把,刚要开门,人突然被撞在门上,门咔哒一下关上了。 门关的太快,差点挤到汪焱的手,汪焱也火了,揪住白大骉往墙上撞,“你有病吧,看清楚,我是男的,你个媳妇迷缠着我干什么!” 白大骉抱着脑袋求饶,“哎哟哟……我就是喜欢你……(咚)哇疼……” 汪焱下手不留情,誓要把白大骉揍醒,“你一直男瞎掺和什么!” 白大骉猛地虎躯一震,双臂钳住汪焱的双拳,用力把人压在墙上,瞪圆眼睛嘶吼,“我……我早就不直了!” 操,直不直的,你扑我干毛! 汪焱拼命扭头,试图躲开白大骉的胡啃乱亲。 “白大骉!”怒吼。 “汪汪……求你了……”哀求。 “你把衣服还给我!” “不给……” “你再敢撕我衣服试试!”拳头打在肉体上的沉闷声。 “嗷……疼……” “操,你给我松手!”被掐住命根的某人歇斯底里但底气不足的怒吼。 “就一下,进去就出来。” “……把你那玩意拿开,不然给你折断!” “汪汪……你真紧……” “……啊……你想杀了我啊……滚开……” …… 酒壮怂人胆,折腾到半夜,出了几声的大汗,白大骉酒醒了,彻底醒了。 看到汪焱一身狼籍的躺在自己身边昏睡,白大骉七魂儿都吓飞了仨儿,哎呀呀自己都做了什么啊,你看这肩膀给咬的,都出血印了,嗨呀呀,腰上都是淤青,谁掐的啊,哇哇哇,腿上都是血! 白大骉不知道怎么办,跪在地上嘤嘤的哭,一边摸汪焱的后背一边说,“汪汪……对不起……我弄伤你了……流血了……怎么办……” 汪焱半死不活的睁开一条缝,“操,你刚才不是男人的很吗。” 汪焱嗓子都哑了,嘴唇都白了,满头都是虚汗,白大骉心疼坏了,赶忙跳起来,拿起电话就要拨号,“哎哎120多少号来着?” 汪焱捡起矿泉水瓶子砸白大骉脑袋上,怒道,“你个笨熊,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过来扶我起来,打车回家!” 凌晨,白大骉抱着汪焱偷溜进别墅,一连三天,白老总跟汪经理没出现在酒店。 白老总亲自下厨,汤汤水水伺候的妥妥当当。 汪经理在床上一躺就是三天,情绪极差,期间不是暴揍白大骉,就是板着脸不理人。 罪魁祸首黄小宁在听完白大骉的哭诉之后,卷起铺盖二话没说直奔陆医生家,陆晨狐疑的打开门,黄小宁慌慌张张的跳进来,还紧张兮兮的回头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跟踪。 二黄这草木皆兵的模样,定是又惹事了,陆医生问,“你又犯什么事了?” 黄小宁哭丧着脸,一副丧家犬的衰样,“大事。” “你被谁追杀了?”陆医生问,二黄离开了这么久,冷不丁破天荒的跑回来,八成是又惹着什么难缠的人了,不然他哪能离开王维那安乐窝。 黄小宁满脸都是绝望,吐出一人名,“汪焱。” “他追杀你?”陆医生不解,“你们感情不是很好吗?” “别提了,大骉喝高了把汪汪强行办了,大骉那生手你知道的,汪汪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我估计他一能下床肯定要把我往死里揍一顿,白大骉那么壮都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我这体格还不得命丧黄泉啊……”黄小宁脸都皱成了苦瓜。 “他俩的事,为什么要揍你?”陆医生更糊涂了。 黄小宁深吸一口气,“那什么,我看那俩在一床上睡了半年都没动静,就‘好心’给大骉一个我珍藏很久的硬盘……呃……你懂的,几百个G,然后……大骉就去找汪汪实践了……” 陆医生笑,“这个真该打。” 王维最近正好搞完一个课题,被陆晨放了一星期的假,听黄小宁那大嘴巴说了情况,忙溜达溜达回2B楼看热闹。 “哟,咱们铁血精英怎么倒下了涅?” 王维吊儿郎当进门,一脚踢开汪焱的卧室门,赶上白大骉正系着小围裙,跪在床脚边上,端着碗小米红豆粥小心翼翼的喂人饭呢。 汪焱冷着一张脸,跟冻了八百年的冰雕一样,就是不肯张嘴。 白大骉眼角嘴角一块儿下垂,眼瞅就要开哭。 王维过去,抢过白大骉手里的碗,一脚踹他背上,“你出去,我替你喂。” 白大骉抹了把眼泪,跟犯了大错被主人遗弃的狼狗一样,缩着脑袋夹着尾巴出去了。 王维一屁股坐在汪焱床边,拿起勺子吸溜吸溜的喝粥,“嗯,粥熬的真不错,还放了红糖,大骉真有心啊。” 汪焱总算有了点回应,零下几十度的眼神射过来,“那是我的粥。” “喝点能死啊,”王维又喝了几大口,剩了半碗递过去,“喏,给,还有不少。” 汪焱一看,就剩小半碗了,红豆都让这货全都挑干净吃掉了,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抢我的粥,还踹我的人?” 王维乐,“你既然这么在乎大骉,干嘛还给他甩脸子看啊,他多可怜啊。” 汪焱冷哼一声,“他可怜,我就不可怜了?” 王维眼神扫过床头柜上一溜药瓶,吃的抹的一应俱全,不怀好意的笑,“哎哟,伤这么重啊,好点没?” 汪焱翻翻眼皮,没理他。 王维从兜里拿出几管药膏,“给,公司新产品,听说去腐生肌很有用呢,没事多擦擦也有保养的作用哦。” 嘿,越说越来劲了,汪焱拿起药膏就要往外扔,王维忙抢过药膏,“这东西很贵的啊。” 汪焱脸色微微发青,“你自己留着用吧!” 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王维占据心理地理优势,逮着机会就压汪焱一头,“哎哟,大骉那技术可真不咋地,你看把咱家汪汪弄得……” “说够没有,”汪焱面孔虎黑,一指门口,“说够滚蛋。” 王维笑得花枝乱颤,“我说,您既然是心甘情愿的,干嘛还摆出张臭脸啊。” 汪焱脸色铁青,怒瞪王维,“没有。” 王维故意捧着脸大呼小叫,“有,就有,您老人家的身手揍十个白大骉都能给揍残喽,大骉能得手,您肯定是默许了啊,不然现在躺床上的哪能是您呐…… 汪焱忍无可忍,“滚!” 王维耸肩,挤兑完汪焱,感觉甚好,踢着正步往外走,一拉房门,一头巨大的笨熊哎哟哟的脸朝下栽地上了,亏得王维躲得快,惊脯未定的说,“大骉,你趴门上干嘛?” 干嘛,当然是听墙角了! 汪焱怒不可遏的拿起碗摔过去,“都给我滚!” 王维得到预期的效果,满意的拍拍屁股走人了。 白大骉从地上骨碌爬起来,绕过满地的碎片,一蹦一跳的冲到床边,抱住愤怒不已的汪焱,不顾他拳打脚踢,眼泪哗哗的,“汪汪……我就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呜呜呜……” “给我死远点!” “不……你是我媳妇儿……我这辈子都赖定你了……” “滚!” “不要……” 媳妇儿?次奥,王维搓搓胳膊上的鸡皮,出门开车去陆晨家串门子去了。 还是陆晨比较正常,找他去正正三观去。 王维放假休息,陆医生也趁机休了几天,听说黄小宁为了逃避汪焱的追杀躲他那儿去了,也不知道两人怎么样了。 陆晨那英俊多金的老油条,这一年下来勾搭了不少人,玩玩就甩,十分符合他的一贯不要脸的品行,亏得此衣冠禽兽还比较有原则,熟人不沾,也不知道是太熟不好下手,还是怕找麻烦。 二黄那劲儿显然对陆老狐狸还很有意思啊。 不成回头撮合撮合这俩,不然老陆一个老光棍老飘着,自己这个做朋友兼助理的多不尽职尽责,再说了,老陆也该找个固定的伴儿了。 王维开着跑车,吹着小风,很是惬意,就是天气有点冷,吹得头皮麻嗖嗖的。 正开得带劲呢,旁边并排一台车,王维一开始没在意,寻思要超车,就给让了道,可没想到那车一直并行,王维转头瞥那车,哟,车不错啊,玛莎拉蒂,还是……玫红色的! 王维瞅开车的人,寻思是不是美女。 正瞅着,那车的车窗降了下来,一个戴墨镜的年轻妖冶男人冲他笑,“这么冷的天还敞着篷兜风啊,敞篷坏了啊?” 48.八叶 这人瞅着就不招人待见,怎么说话这么磕碜人啊。 王维懒得理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加速走人,可那玛莎拉蒂紧追不舍,非要跟他并行,挤,使劲挤,玩命挤,最后居然把王维的车逼停在逆行道上! 亏得路上没车,不然逆行飙车的俩车非得给撞成废铁。 这手还上路开什么车啊,该去伊拉克开坦克去,王维被这种超级没素质的司机惹恼了,从工具箱里拎出一大号扳手踩着车座跳那车上了,“丫找事是吧!” 好容易离开李明宇那团大阴影开始新生活,正多姿多彩津津有味呢,哪蹦出来个不要命的,拉人垫背也不看看人家乐不乐意! 那妖冶男人摘下墨镜,冲王维挤挤眼睛,挑衅道,“你能拿我怎么着?” 王维深深吸气,这人还真不要脸啊,仗着自己有点钱,就以为自己是天皇老子了,别看王维在公司一副绅士精英范儿,当年他跟街头流氓火拼的时候那狠劲一般人闻风丧胆。 王精英瞬间变身王流氓,轮着扳手就上去了。 原以为那人能用手挡一下,王维本来打算吓唬吓唬他,哪想人故意把脑袋凑过来,王维收不住手,惯性没刹住,珰的一声,一扳手竟把人敲晕了! 眼瞅着那二世祖的脑门上瞬间鼓了个大血包,王流氓吓坏了,哎哟这可咋整啊! 玛莎拉蒂扔路上,王维拖着人扔到自己车上,倒车打方向,急火火直冲陆晨家。 “喂,老陆啊,坏菜了,我在路上碰上一神经病,我这不有点火吗,就用扳手把人打昏了……什么,扔掉?那货是开玛莎拉蒂的主儿,一看就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到了陆晨家门口,王维狂按门铃,陆晨拎着医药箱快步走出来,只瞅了那昏菜的人一眼,转身就走,“垃圾箱在路左边。” 王维急得直蹦,“扔垃圾还用的着跑你这儿啊,一路上都是海边,你赶紧救人啊。” 陆晨说了一句让王维立刻冷静下来的话,“这人是明八叶。” 次奥! 这人不是谋杀李明宇的人吗! 差点还顺带要了自己的命,王维瞬间从惹事麻爪的肇事者变成无辜受连累的受害者,拖着人一条腿直奔垃圾箱,把人往桶边上一扔,拍手走人。 黄小宁从厨房拎出一杀猪刀,“大维,要不要补两刀?” 陆晨拎住黄小宁的衣服,教育三观错位儿童,“有你什么事,回去做饭去。” 王维呼了口气,“这闹的,我都饿了,有好吃的没?” “有排骨。” “红烧个吃吃,最近放假公司不管饭,都没地儿吃饭……“ 垃圾桶边上歪着的明八叶:…… 王维把陆医生家里的好吃的都搜刮了一通,吃光了所有的排骨,还顺走了黄小宁给陆医生炖的虫草乳鸽,给黄小宁气得直挠墙。 王维提溜着鸽子,晃晃悠悠去开车,车上坐着一人,正拿着冰袋捂头呢。 那人转头,冲王维笑,“吃饱了?” 王维一见这人就脑仁儿疼,赶苍蝇一样赶人,“赶紧下去,哪凉快哪待着去。” 明八叶拿着手机,播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录得不怎么样,摇摇晃晃的,但很高清,内容大概是王维怎么用扳手把人打昏然后抛‘尸’垃圾箱的过程,别说,这一剪辑,跟真事儿一样。 (……本来就是) 王维气不打一处来,“合着你是装昏啊!” 明八叶揉揉头上的包,呲牙咧嘴,“你下手够重的,差点被你打成脑震荡。” 王维满车找凶器,刚才那一下不成,这回非得给这神经病开个瓢,扳手也不知被那神经病藏哪儿去了,王维扔下鸽子,挥着拳头就上。 明八叶不躲也不闪,拿着手机,“你说,这视频要是发网上,王组长您还能待在天恩?” 王维拳头僵在半道上,这明八叶,不改名叫阴八叶都对不起他这人。 王维现在跟着陆晨,刚施展了几回手脚,在天恩集团正干得如火如荼,底下人纷纷从怀疑转为崇敬,这视频还是公开了,王维就算能顶得住舆论的压力,估计这个黑心阴险的明八叶也有的是办法把这次意外伤害变成蓄意谋杀。 “你想怎么样?”王维问,这人干什么事目的都很明确。 明八叶眼波流转,“跟我谈恋爱。” 王维差点没忍住去咬断这货的颈动脉,这么个神经病怎么能放出来啊,太危害社会了! 一男的跑来找另一男的,哭着喊着要跟他谈恋爱,这都是什么景儿啊,你说这年代好姑娘也不少,怎么男的都弯了呢? 明八叶从王维的车上下来,招了招手,他的那辆玛莎拉蒂缓缓开过来,司机下来去另一台车上了,明八叶上了自己的车,冲王维笑,“明天一起吃饭,时间地点等下发你手机上。” 玛莎拉蒂绝尘而去,留王维蹲原地喝土。 次奥,这叫什么事啊! 你说这明八叶,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小公司刚成立,偏偏要跟医药市场的俩龙头叫板,不是折腾折腾天恩,就是去找李氏的麻烦,上次车祸的事,估计李明宇现在正找明八叶算账呢,都内忧外患了,这人还不消停,跑来要跟自己‘谈恋爱’?! 这人脑子真是地球生产的? 再想想,对啊,明王八蛋这招使的好啊,一边跟天恩的组长同进同出,让人以为天恩跟八叶公司有什么瓜葛,那边跟王维玩亲密,把他哥李老总气个半死,还真是一石两鸟啊。 这明八叶,要把脑子搁正道上多好啊。 王维这辈子最恨别人牵着他鼻子走,李明宇这货都败下阵来了,还能让一小人得逞? 哎,明八叶那货是怎么知道的李明宇跟自己有特殊关系的? 这人做生意的本事不咋地,但阴人的手段了得,王维给陆晨打电话说了下情况,“老陆啊,看来我又得从你那辞职了啊。” 不管逆着顺着,不辞职就得拖上天恩。 陆晨倒是没什么,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让王维小心点,明八叶这人心机深重,鬼神难测,还让王维提醒提醒李明宇,别再着了明八叶的道。 明八叶那人心狠手辣,能想到制造车祸杀人,一定不像表面上那么好糊弄。 上次车祸之后,李明宇的行为出人意料,没有像以往那样气势汹汹的杀回去,反而斗志低落跑去韬光养晦,压根不去参与市场谁主沉浮。 王维想了想,给李明宇去了电话,明八叶敢动一次手,就敢动第二次。 李明宇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显示来电,小维。 王维平时不主动打李明宇的电话,自从上次恶言中伤他后,李明宇再也没跟他联系过,王维以为他肯定不能再接自己的电话,刚准备挂断发个信息提醒他,谁知那边就接了起来,李明宇似乎在开会,说了句所有人都安静,然后问王维,“有事?” 王维嬉皮笑脸,故作自然,“哟,不方便啊,那等会再打给你。” 王维一般二般不找他,找了就是有事,李明宇平淡的说,“没事,你说。” “那什么,也没什么大事,”王维语气跟说今儿天气不错似的随意,“刚才我把明八叶打了,他录下视频,逼我跟他谈恋爱,就这事。” 电话那边沉默两秒钟,李明宇声音波澜不惊,没有任何起伏,“哦,知道了。” 挂了电话,李明宇望着所有的股东和经理们,一字一句的说,“原先计划全部重做,本人休假延后一个月,下个季度的任务只有一个,把八叶公司的所有份额抢过来,手段不限。” 公司各股东和副总们:姓明的那位皮痒了敢惹咱家李总…… 第二天,明八叶的约会王维没去。 第三天,王维打人的视频传播的铺天盖地。 王维躺在2B楼里,拿着报纸抖了半天,感慨万分,“这人还真是疯狗啊……” 汪焱看了看报纸,点头,“嗯,逮谁咬谁。” 见过底线低的,没见过低到海平面下边去的。 陆晨打了电话问王维是不是正躲墙角哭呢,王维豪气万丈的一拍桌子,“爷打的就是明八叶那混球,回头见着他我还揍他!” 陆晨叹了口气,“明八叶这次冲你来的。” 王维人模狗样也跟着叹了口气,“亏的爷不要脸习惯了,换别人不得蹲家哭死?” 汪焱撇他,“明八叶低估了您脸皮的厚度。” “错,”王维反驳,“他是低估了陆晨跟李明宇混蛋的程度。” 那两社会精英看着怪人中龙凤的,能混到今天这位置,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货。 也不知陆晨怎么舌灿莲花扭转事实真相,最后这事居然变成了明八叶为了一己私欲逼迫王组长做商业间谍未果蓄意陷害,八叶公司名誉扫地不说,明八叶也遭记者堵门了。 王维在家待了几天后,又被天恩招回去继续出力了。 天恩集团的老总还亲自出门接他进公司,列队欢迎跟接待抗日英雄一样,搞得社会舆论一边倒不说,还顺道泼了明八叶一身的洗脚水。 李明宇那边也不省油,李氏集团实力雄厚根基极深,本来李明宇刚安排好工作,准备休假去做个手术养养病,结果明八叶就欺负到头顶上来了,还专门从王维那边下绊子,李明宇对明八叶费尽心机想弄死自己还能忍个一阵儿,但他敢动王维,那还休毛假啊,拉开架势先收拾了明八叶再说! 李明宇大刀阔斧的把八叶公司的市场全都抢走了,八叶公司当月销售以惨淡告终。 明八叶这下老实多了。 一个不起眼的王维,后面有两个龙头集团撑腰,想从这边挖倒墙脚,难。 经过这事,陆晨跟李明宇俩竞争对手居然和解了,本来两人成天斗的你死我活,结果现在握手言欢,连签了几个合作合同,没事就凑一块儿吃个饭啥的,把王维惊得一愣一愣的。 你说不就欠俩人情吗,李明宇怎么跟欠了陆晨一条命一样,说签合同就签合同。 有了合作,李明宇经常以谈工作的名义,把王组长叫出来吃饭。 王维铁了心要珍爱生命远离他哥,但李明宇成天在天恩药业大楼下面撅着眼皮等着,今儿没等着明儿接着等,等得王维这种硬心肠的主儿都软了肠子。 王维就奇了怪了,你说李明宇上次不声不响的从他家跑了,又是把账户全都解冻了,又是亲自跑来把跑车还回来,一瞅就是我不跟你玩了的路数。 可这才几天,李明宇又玩上了惨兮兮的迂回战术。 尤其是吃饭的时候,不吃饭,光瞅他,那小眼神,以前多霸气多无理多招人恨啊,现在随随便便扫过来,都带着股要死要活的深情和不舍,给王维瘆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王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说李明宇到底想干嘛? 要说他咬牙切齿的扑上来揍人,倒还能接受,要说他阴测测的冲他冷笑,这也像他的风格,要说他心灰意冷再也不管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可这会儿李明宇有事没事跑来天恩找他聊天,这就让王维心里没底了。 这天,李明宇又在公司楼下等着王维,王维一出门看到李明宇靠在他车上,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次了,可今天才五号! 王维手抄在裤袋里,溜达过去,“李总挺闲啊,晚上没应酬啊。” 王维平日里不喜欢穿正装,反正在公司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随随便便穿了T恤,看着清爽又舒适,李明宇似乎瘦了不少,一笑眼角的皱纹都出来了,“哪有人比你重要。” 这人吃错药了吧,最近跟换了个人一样,说话肉麻的很,王维翻了个白眼,坐进车里,拉上安全带扣上,“你能不每天都跑来等我吗,公司的人都以为我准备跳槽李氏了呢。” 李明宇发动车子,“跳吧,李氏欢迎你。” 吃过晚饭,李明宇送王维回别墅,车里开了暖风,王维吃饱喝足昏昏欲睡,迷迷糊糊间,听到李明宇自言自语,“小维,我要出趟远门……” 出远门?关我什么事,再次沉睡过去。 到了2B楼门口,李明宇叫醒睡得真香的王维,“到家了。” 王维揉着眼睛打哈欠,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都十二点了啊……哎?” 李明宇突然拉过他,在他唇边轻吻了一下,在王维发飙之前撤离身体,王维用手背使劲擦嘴,指着李明宇的鼻子怒道,“大半夜发情,有病吧你!” 李明宇嘴角抖了抖,却没笑出来,把中控锁打开,“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王维翻着白眼跳下车,头也没回,直接走进了别墅。 49.孩子 李明宇坐在车里,久久没有离去,别墅二楼中间的房间灯亮起,那个是王维住的房间,以前的王维,有着张扬偏激的个性,也许是自己塑造的,但他的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怯弱羞涩的少年,站在李家门口,慌张无措。 王维洗了澡擦着头发出来,撩开窗帘的一角,看到那人的车还在下面停着,没有发动车子,静静的,像暗夜里痴情的守望者。 对这个人,如今再也恨不起来,虽然以前那样刻骨的恨他。 从那次他拿着钢表用力砸这边的车窗,王维发现,自己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对他了。 吃饭的时候,王维发现李明宇浓黑的头发中掺了不少白头发,上来大骉酒店开业他来的时候,额角就已经白了一小撮了,王维这才想起来,李明宇已经三十多岁了。 这三十多年,他都是一个人撑下来的。 前年李家二老撒手归西时,李明宇一个人镇住了公司,有条不紊的操持葬礼,处理遗产,接待来悼念的友人,压制蠢蠢欲动的各处势力,李氏药业没有波动,没有地震,以一种异常平静的状态度过了艰难的日子。 王维不敢想象李明宇是怎么撑过来的。 那个时候,自己沉浸在悲痛中,整日酗酒,醉生梦死,因为那份不平等的协议,拼命的找他的茬,还把他的生意搞砸,让他亲自去美国收拾烂摊子。 突然觉得自己很任性。 换个位置想想,李明宇从小生长在强者生存的环境中,他对有威胁的人毫不留情,这是他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原则,否则他根本无力挑起李家重担,在血雨腥风的商战中站住脚。 他根本不在乎钱,他是为了责任,为了他爸留给他的产业,也是遗产。 他的狠毒,霸道,无情,让自己恨透了他。 可他的深情,专注,禁锢,甚至疯狂,却是因为他的爱。 这世上,大概没有人比他更爱自己了吧。 关了灯,王维依然站在窗口前,车子里的人坐在车里。 天亮前,李明宇开车走了,王维走到床边躺下,摸摸胸口,人啊,年纪越大,心就越软,年轻的时候,心硬的跟石头一样,刀枪不入,可现在,软的一塌糊涂。 躺下也睡不着,收拾收拾起来,准备去上班。 汪焱跟白大骉也起来了,白大骉在楼下洗手间里咋咋呼呼的喊,“牙膏挤好了,今天穿哪套衣服,天蓝衬衣配黄色领带怎么样?” 汪焱万年不变的冰冷口气,“你色盲啊,这能穿出门吗,死开,我自己挑。” 白大骉又叫,“媳妇儿,早餐喜欢夹着烟熏肉的三明治配牛奶,还是西红柿牛腩面卧个鸡蛋外加一叠香油小咸菜……嗷……疼……干嘛打人……” “不准叫媳妇儿,叫一次揍你一回。” 白大骉黏黏糊糊的贴人后背上,“你就是我媳妇儿,以后我只对你好。” 汪焱抖肩膀,“死远点儿,恶心。” 白大骉把人整个儿圈自己怀里不撒手,“那个……昨……晚上……没弄疼你吧……” 汪焱脸色一冷,手肘向后一捣,白大骉惨叫着躬下腰捂着肚子,松开了手,断断续续的说,“我……我以后轻点……媳妇儿你别生气……” 王维支着头站楼梯拐角,眼圈黑得像熊猫,“我说,你俩晒幸福能小声点吗?” 白大骉立马红了脸,说去做早饭一头扎厨房里不出来了,汪焱向来脸皮比较厚,抬起眼皮瞅了眼王维,“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想你哥想得睡不着啊。” 王维竖起眉毛,反击回去,“你俩弄得动静太大了,死人才能睡着。” 汪焱挑眉,一针见血戳破王维的谎言,“李明宇的车今早上才走,你俩隔窗相望了一晚上啊,至于吗,你们不是鬼混了几个月吗,出去车震行了,多大的人了还玩柏拉图。” 汪焱这毒舌的毛病越发严重了,王维被噎得早饭都吃不下,摔门走人了。 门咣的一声被甩上了,白大骉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俩西红柿,“哎大维怎么走了,我面条下了三个人的分量呢。” 汪焱把白大骉丢进厨房,“有你在,还怕剩饭。” 白大骉嘟嘟囔囔,“你不是让我减肥吗……说太重了压的你骨头都要断了……” 想起来刚才王维说他俩说话声音大,合着这人闲得无聊听墙角挺带劲啊,再看看傻不拉几的白大骉,有事没事把这种事挂嘴边上,句句不离自己在下面的事,汪焱面孔一黑,一脚踹白大骉屁股上,“说话小点声!” 酒店走上正轨,董爸爸见儿子不怎么忙了,又开始张罗相亲的事。 白大骉以前就对相亲烦之又烦,现在有了汪焱这‘贤内助’媳妇儿,更不想别人的事,成天跟汪焱腻腻歪歪,董爸爸发觉不对,倒也见怪不怪,把傻儿子拎回家苦口婆心的教育,什么跟男人玩玩就行了,日子还得跟女人过,毕竟女人才能操持好家。 结果白大骉一句话把董爸爸气蹦了,“要没我媳妇儿,酒店早关门了。” 都叫媳妇儿了啊,这像什么话,人家的儿子不是今儿蹦出个私生子,就是明儿搞大人家肚子,别家的老子成天处理这些事都忙得乱转,董爸爸干看着特眼红。 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就知道跟男人瞎混,董爸爸气得胡子乱飞,“男主外,女主内,你俩男的在一块儿怎么过!” 白大骉脑子一热,蹦出一句,“我媳妇儿管酒店挣钱,我在家给他做饭洗衣服啊。” 董爸爸差点没背过气去,好好一个富二代居然甘心给一穷小子当老妈子,见拗不过儿子,董爸爸也不能为这事伤了父子俩感情,把白大骉放走了。 白大骉出了家门,买了汪焱最喜欢吃的提子往家走,董爸爸给他买了好几套房子,可白大骉就爱住王维那儿,说人多热闹,刚进2B楼,就热闹大了。 汪焱脸黑得跟锅底一样,手里抱着个襁褓中的孩子,刚满月,正咧着嘴哇哇大哭。 白大骉把提子放门口,小心翼翼踮脚过去,“这孩子哪捡的啊?” 汪焱瞪白大骉一眼,“我的。” 咦?哎?哦,汪焱的孩子啊……艾迪还真把孩子送过来了啊! 白大骉忙在裤子上擦擦手,伸手过去划拉孩子,一脸的期待,“快,我抱抱,这可是两百万买的孩子,多金贵啊,起名没,叫汪金贵吧。” 汪焱:…… 白大骉可比汪焱会抱孩子,别看孩子轻,但身子可软了,跟一团没有骨头的果冻一样,白大骉驾轻就熟的抱起孩子,好奇的盯着看,“好小啊……” 汪焱狐疑,“你怎么会抱孩子?” 白大骉显摆的把孩子举高高,又放回怀里,“其实,抱宝宝跟抱狗狗是一样的。” 汪焱翻白眼。 白大骉把手指放在孩子嘴边,孩子本能的吮吸几口,吸不到吃的,马上又嚎啕大哭,白大骉问汪焱,“有奶粉没?” “没。” “那尿片呢?” 孩子一哭,汪焱就头疼的要命,“艾迪就送孩子过来,其他什么都没有。” 你让汪焱揍人行,带孩子可愁死他了。 白大骉一点也没有忧虑意识,两眼亮晶晶,大熊掌抱在一起搓,“我们去超市采购吧,我可喜欢逛超市了,带着宝宝一起去!” 白大骉那个超级爱逛街的异于正常男性的嗜好终于有了正当的借口。 汪焱纳闷,为毛烫手山药在那货手里,跟个宝似地呢? 一家‘三口’浩浩荡荡杀超市去了。 到了超市里,白大骉负责抱孩子,汪焱推着购物车在后面划拉东西,白大骉平时抠门要命,买个土豆都要挑便宜的,如今突然变大方了,买东西根本不看价格,拼命往车里划拉,一车装不下,汪焱又去推了一辆车,算算钱,都好几千了,戳戳白大骉,“够了,你买的东西能用到五岁。” 白大骉意犹未尽,转过身问汪焱,“艾迪不会再把孩子要回去吧?” “不会,”汪焱从货架上挑了几盒婴儿湿巾放车里,“她说要开始新生活了,让我以后不要去找她,也不要跟别人说她生过孩子的事。” 白大骉打个冷战,“唉,这么可爱的宝宝说送人就送人,最毒妇人心啊。” 两人在超市里疯狂扫荡了一通,吃的喝的用的穿的,还去楼上买了辆婴儿车,等到买衣服时,两人意见发生了冲突,白大骉捏着粉粉的宝宝服,“买这个。” 汪焱指着蓝色的宝宝服,“要蓝色的。” 服务员插了句嘴,“请问,是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呢?” 两人傻眼。 服务员:孩子不是这俩人偷的吧…… 手忙脚乱拆开包被,撕开尿不湿,确认了又确认,宝宝有小鸡鸡,白大骉松了口气,“幸亏不是女宝宝,我最害怕女人了,包括女孩子。” 宝宝是男宝宝,但是白大骉依然坚持要买那套粉粉的,汪焱不让买,白大骉哼哼两声,两根指头夹着银行卡,“钱在我手里,你奈我何。” 汪焱冷笑,“孩子是我的,他姓汪。” 最后,两套宝宝服都被买了回来,还送了一套鹅黄色的爬行服,宝宝穿了爬行服就像一只肉滚滚的……豆虫。 王维下班回家,看到了堪比废墟一样的家,到处都是包装盒纸袋纸箱子,沙发上堆满了尿不湿和奶瓶,茶几上全都是一箱箱的进口奶粉,婴儿车堵在厨房门口。 汪焱和白大骉正满头大汗的组装婴儿床,见王维目瞪口呆的站门口,白大骉吼他,“赶紧关门,宝宝受了风可怎么办?” 王维半天才组织出一句话,“你俩这么快就把孩子生出来了?” “把那个拿过来,”汪焱指着王维脚底下的螺丝刀,“你看我俩谁能把这鬼东西生出来,孩子是艾迪送过来的,她不要了。” 白大骉推汪焱,“宝宝怎么是鬼东西,多可爱的肉团子啊。” 汪焱冷眼,“肉团子,那你想清蒸还是家常烧?” 白大骉连忙展开熊一般的身躯把婴儿车护住,“你要吃了宝宝啊,不行,我不让你动他,我要把他养大!” 王维把螺丝刀递过去,去婴儿车看了看那小婴儿,刚满月的孩子胳膊腿儿肉嘟嘟的,小脸吹弹可破,稍微凑近一点都能闻到甜甜的奶香味,“哟,挺嫩的啊,清蒸吧。” 白大骉惊恐万分的抱住婴儿车,“你们都是坏人!” 王维扶住额头,“我仿佛看到了一个超级奶爸正在诞生……” 50.探病 汪焱坐地下休息,擦了把汗,问王维,“你今天回来挺早啊,你哥没接你出去吃饭?” 今天李明宇没来,坚持了快一个月坚持不下去了吧,他不来正好,王维也没热络到打电话问他为什么没来,扔给汪焱一白眼,“鬼知道那人死哪儿去了,不来省心了。” 王维忙了一天,正饿呢,在冰箱里翻了翻,没什么吃的,倒是塞满了婴儿的果泥,转头问白大骉,“大骉,做不做饭?” 白大骉拿着奶瓶用开水烫呢,“没空,我要给我家亲宝喂奶。” 好嘛,有了儿子忘了兄弟,嗳,这不是汪焱他儿子吗,这白大骉激动什么? 没吃的,王维拎了车钥匙去别地儿觅食去了。 去哪儿混口吃的? 饭店?添加剂太多不养生,还去是老陆家吧,上回顺回来的鸽子异常好吃,别看黄小宁一宅男,做饭手艺见长啊。 陆晨打开门,看到王维饿得两眼发绿站门口只淌口水,深感晚饭不保,扭头跟黄小宁大声交代,“快把冰箱锁起来,蹭吃蹭喝的人又来了!” 王维在陆晨家跟自己家一样,进门甩了鞋先寻摸点肠啊凉菜的垫点,还跟正炒菜的黄小宁说,“多放点盐,我口重。” 黄小宁挥舞锅铲把人赶出去,跟陆晨家长告状,“陆医生,你不管管他,手没洗还一个劲儿扒拉菜!都没法吃了!” 王维抢过那盘香肠,几口进了肚,“我不怕脏,我帮你解决。” 陆晨懒得管王维,跟二黄说,“让他吃,回头咱从他肚子里挖出几条蛔虫解剖用。” 黄小宁气得小脸皱成风干的茄子。 王维吃完了香肠啃牛肉,一边大嚼特嚼,一边挤眉弄眼问二黄,“没什么进展?” 黄小宁看八卦中年妇女一样嫌恶的看王维,“什么什么进展,我跟陆医生是纯洁的合住关系,我用劳动抵房租,而且我现在睡客房,不蹭他床了。” 哟,这么贞烈,那还住着不走? 王维舔舔手指,“我没说你跟老陆啊,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二黄哼哼,闷着头专心炒菜。 调戏完二黄,王维晃晃悠悠去书房找陆晨聊天。 陆晨正忙着翻医学文献写论文,眼皮都不抬,“我没空,你自己去外面看电视。” “这点全新闻,没好节目。” 陆晨从书架上随便抽出盘碟,“看这个,有益身心,延年益寿。” 王维搭眼一看,擦,喜羊羊与灰太狼! 蹭完了饭,王维也不继续打扰那‘二人’世界了,风衣往身上一搭,走人。 黄小宁在收拾,陆晨送王维出门,走到门口提了一句,“有个消息,关于李明宇的。” 王维不以为意,“这人小道消息多了。” 陆晨继续说,“他把权放给几个副总了,跟董事会请了长假。” 王维转过身,“请长假?这不是姓李的作风啊。” 李明宇自留学回来进入李氏,印象中他好像没请过假,全年无休是常事,突然请长假,王维想到昨晚上李明宇送自己回来,莫名其妙的说要出远门,还让他照顾好自己。 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这人怎么像是交代后事呢?! 陆晨见王维脸色有点变,不慌不忙的加了把柴火,“你知道大象的墓地吗,听说大象在临死前,都会离开它一直待的地方,去那古老的墓地静静的等死。” 陆晨的故事就像一盆冰水一样浇王维头上了,王维脸上的轻松逐渐被没有表情代替,上次见他,他身上笼罩的悲凉的气场,难道是…… 王维脑子一转,猜到陆晨肯定知道什么,但这老狐狸口风严的很,王维眼角余光扫到正在洗碗的黄小宁,揪着陆晨逼供,“老陆,你知道什么,赶紧老实交代,不然我把汪焱领过来收拾你家二黄。” 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二黄是他的软肋呢,算了,软肋就软肋吧,陆晨避重就轻,“哦,上次你哥车祸,我给做了个体检,他胃里长了几个肿瘤。” 胃里长了肿瘤? 就李明宇那缺德玩意儿,不好好吃饭爱喝咖啡还喜欢彻夜加班,肿瘤要能是良性的就奇了怪了,胃部恶性肿瘤?!发展到哪一期了?转移了没有?淋巴里有没有? 一想到刚把人从水库里拽出来,那人自己又出幺蛾子,王维头皮都要炸开了,难怪李明宇最近行为怪异,莫名其妙的跑来找自己吃饭,还说些有的没的话,王维还以为把他哥气傻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难怪像李明宇这么精明的人,能让陆晨坑走了两个大人情! 他请了长假出了远门?屁,他以为自己是大象啊,找一清净地儿静静等死啊,擦,门儿都没有,这么个恶人能让他善始善终吗? 王维深吸一口气,磨着后槽牙往外走,“我先走了。” 也不跟陆晨多说,王维开着车直奔李明宇常住的房子,房子里空空的,只有一个佣人看家,问什么都不知道,王维又去了李明宇曾经关着自己的两处房子,都没人。 好啊,姓李的,以牙还牙了还,换你玩失踪啊。 王维拿出手机,拨通李明宇助理的电话,“你们几个助理,谁也请长假了?” 李明宇一共四个助理,只有跟他时间最久的刘助理休了年假,太巧合了点吧,王维要来刘助理的电话,直接打了过去,“刘助理,你们老大呢?” 刘助理揣着明白装糊涂,“休假了啊。” “休哪门子假啊,”王维怒,“快说,那货跑哪猫着使坏去了?” 刘助理牙关咬得死紧,“维少,我真不知道,李总说太累了,自己找的地儿休假去了。” 王维挂了手机,又给陆晨打,“借你家二黄使使。” 黄小宁效率不是盖的,上半夜王维还跟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下半夜就站在医院的VIP病房门口揪着刘助理的衣领狞笑,“我说老刘啊,你跟了李明宇得十年了吧,我你也认识十年了,跟爷玩这种花腔,有意思吗?” 李家维少爷的名头不是吹牛吹出来的,刘助理当年没少帮他收拾烂摊子,一见王维笑吟吟的颠儿过来,刘助理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腿肚子转筋跑都没处跑,满脸冷汗的解释,“维……维少啊,是李总不让告诉你的。” 王维松开手,不轻不重拍他肩膀,“好同志,很忠心嘛。” 刘助理擦擦汗,“要不要给您开个房间,先睡会儿,这都凌晨三点多了你看。” 王维笑的特春风拂面,但刘助理只觉得毛骨悚然,连连后退,王维逼近他,“把你家老大的病历复印一份给我,现在。” 刘助理脸色一变,“我……我拿不到啊……都在医生那里……” “你就扯吧,”王维语气格外温柔,“你家老大是这家医院的大股东,连院长都听他的,你这二把手还有拿不到的病历,怎么着,想让我逼你供啊。” 刘助理苦着脸,“维少啊,让李总知道了非炒了我不可……” 王维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刘助理的脖子附近比划着玩,“哎刚才去急诊科顺了刀子,也不知道快不快,以前跟别人进手术室看人开肠破肚的老有意思了,要不你奉献奉献?” 刘助理特别害怕王维,你想啊,曾经开着车冲进人群,跟街头黑帮拼片刀,还是个学医的,经常出入手术室,没事就血肉横飞,他要是伸手划两刀……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刘助理咬紧牙关,“我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医院的电子病历有密码,维少查不出来,纸质病历在院长办公室,谁也拿不到。 王维揽过刘助理,从后腰抽出一个薄薄的白皮本,挑着一边的眉毛笑,“刚才我路过几个办公室,顺便进去翻了翻,你瞅,这个是不是?” 刘助理一看,可不就是吗! 这……他是怎么弄到的?!! 被刘助理火热震惊的目光注视着,王维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一脸的郁卒,“你知道的,我不会撬锁,所以……呃,回头你记得把那些门修修,还有啊,保卫科那些人估计还在找我,你帮忙说说情啊。” 刘助理:……就知道维少来了没好事! 早上,第一缕阳光投射到病房中,常年养成的早起习惯让李明宇准时睁开眼睛,然后……看到王维四仰八叉的睡在窗户前的沙发上! 他怎么在这儿! 最不可能出现的人居然出现在这里! 李明宇闭上眼睛,再睁开,那人还在,内心波涛汹涌的激流几乎要控制不住,他来了,他居然来了,他真的来了! 深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激动,可是心跳却怎么也缓不下来,砰砰砰的恨不得冲出胸腔。 视线下移,李明宇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病历,病历是全英文版的,如果换做别人可能还得研究一番,可王维看这种满是专业术语的病历就跟看儿童画报一样容易。 他全都知道了。 他是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他自己在这里住院? 为什么昨天晚上自己才入院,他今天早上就已经在自己的病房里睡的口水横流了! 他是来嘲笑自己的吗?还是来幸灾乐祸的? ……陆晨,李明宇眯起了眼睛,几乎可以确定,问题一定出现在陆晨身上。 李明宇按铃,刘助理蹑手蹑脚走进来,对于沙发上凭空出现的人丝毫没感到惊讶。 好啊,小维连忠心不二的刘助理这关都闯过了,能耐见长啊。 李明宇瞟了眼沙发上打呼的人,“怎么回事?” 刘助理都快哭了,“不知道维少怎么找到这地儿,踹坏了院长和几个主任医师的办公室门,偷走了您的病历,还偷了把手术刀威胁我……” 好嘛,还以为他变了,没想到骨子还是那个张狂的他。 护士进来输液时,王维一翻身从沙发上滚下来,咣当一下摔地下,迷迷瞪瞪睁开眼睛,一脸没睡醒的样儿,“早上了?” 李明宇看看表,把手伸过去让护士扎针,神色微微不太自然,“嗯,快十点了。” 王维没跟脸色不怎么好的自家老哥呛话,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翘着二郎腿坐回沙发上,跟那护士小姐挤眉弄眼,“护士姐姐你穿制服的样子真好看。” 那护士小姐礼貌的笑笑,“维少您昨晚爬窗户的样子也很英俊。” 王维惊讶,“呃……你看到了?” 护士小姐的声音特别清亮,语调抑扬顿挫,“今早例会,院长给全院的职工播放了昨晚的监控记录,说以后再碰到您一定要有礼貌,还说,能躲尽量躲远点。” 王维:……反正丢人也不是这一次。 挂上点滴,护士出去了,王维去病房套间带的盥洗室洗了把脸,出来就见李明宇背对着他侧卧在床上,似乎是又睡着了。 王维恍惚越觉得,那是头受伤了的公狼,不想用病弱的姿态面对往日的对手。 王维嘴角勾了起来,李明宇生病了,这可是千年难遇的好时机啊。 王维捡起地上的病历,故意很用力的抖了抖病历的纸张,“唉,这人呐,就是不能干坏事,这要是坏事干多了,就是自己找死,别人想拉都拉不回来。” 李明宇没动,当没听见。 王维转到李明宇的正面去,晃着腿儿继续刺挠病号,“哎呀,早期胃癌啊,不就是开个肠破个肚吗,然后在往血管里打点跟农药差不多毒性的药品,顺便再让放射线照两天,没事,男人嘛,刀疤彰显沧桑,秃瓢显示阅历……” 李明宇忍无可忍,睁开眼睛,“你是来说相声的?” 王维乐,“不,我是专程来观看自作孽不可活的活体事例,顺便挤兑挤兑您。” 李明宇翻过身,继续背对着王维。 王维不辞辛苦的又跑到那边,面对面的继续戳人心肝肺,“哎你见过腹部手术吗,哎哟我跟你说啊,打开腹腔之后,那一肚子血呼啦的肠子啊胃啊,还得拿镊子翻……” 李明宇腾的坐起来,作势要拔掉手上的输液器,表情狰狞,“你要是再说一句,我不介意在手术前活动活动筋骨。” 王维笑得眼睛都没了,“得咧,我不说了,您老实输液。” 51.撮合 挤兑打击完病号,王维心满意足,通体舒畅,把自己扔沙发上继续看病历,昨晚上火急火燎的扫了一遍,得知是成活率极高的早期胃癌后,才放心的睡了过去。 陆晨那老混蛋,居然故意错误引导,还说什么狗屁大象墓地,回头一定找机会刺挠刺挠他,老混蛋,害得自己急得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 王维刚迷糊,病房门突然被打开了,院长带着一群白压压的医生笑容满面的闯了进来,说是查房,但那群人眼睛恨不得挖出来好好把盘腿坐沙发的人好好看个遍。 这可是本院成立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敢踹坏院长办大门的主儿,据说昨晚上保卫科的人听到动静,拎着电棍乌泱泱去逮人,这人居然从窗户翻了出去。 院长办公室在四楼! 王维干笑,以前总被李明宇带人抓,见人就跑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院长和蔼的说了说术前注意事项,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王维,领着人走了。 王维问李明宇,“那些人为啥老看我?” 点滴打完了,李明宇自己把输液的针头拔了,摁着手背靠在床上,“当年你打架被人打成重伤,这些人都给你做过治疗,你不记得了?” 次奥怎么可能记得,从进医院到出医院要么昏迷要么半昏迷,然后被李明宇关家里三个月,连会诊医生的人头都没数清楚。 “可为什么还有泌尿科的?” 刚才看到那群医生里有挂着泌尿科胸牌的,还有一些什么……肛肠科之类的?! “哦,当时是全院会诊,除了妇产科其他科都来了。” “……”合着那群人来参观前病号了啊。 王维从桌上的水果篮里翻出一只苹果,找了半天没刀子,从兜里摸出手术刀开始削皮,李明宇本着脸,却眼神柔和的扫了他一眼,眼中的宠溺藏也藏不住。 可惜有人领会错了,还以为他馋吃的,王维手指灵活,削的苹果皮又薄又细还不断,“你别看了,你要禁食禁水,知道您什么都不能吃,所以我什么都没带,蹭你个苹果吃吃。” 李明宇从床上下来,跟王维一起坐在沙发上,伸手帮他把翘起的头发整理好,“你是不是觉得我罪有应得。” 王维躲开李明宇的手指,咔嚓啃了口刚削好的苹果,汁水满口,又甜又脆,“拉倒吧,上天要收你这祸害,再晚个一年两年的你就没什么救了,现在我真信了一句话。” “什么?” 王维咽下苹果,“好人不长命,祸害活百年。” 早期胃癌,成功人士常见病,据说与不规律饮食,工作压力过大,烟酒过度,思虑过甚等等诱因相关,发现的早,保胃保命,发现的晚,切胃也不保命。 李明宇这老王八蛋命真好,发现的忒早了点吧。 “怎么发现的,”王维三两口啃完苹果,又去水果篮里翻东西,跟一头饿极了的兔子一样,“陆晨一胸外科大夫怎么突然想起来给你做胃镜了,你真踩了狗屎了?” “别吃了,我让人准备早饭了,空腹吃水果伤胃,”李明宇指指病房里的小冰箱,“里面有牛奶,自己热热喝。” 王维撇嘴,“您还知道伤胃啊,有些人不是最爱早饭不吃干喝咖啡的吗?” 李明宇没继续这个话题,深深看着王维,“陆晨担心我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让医生给我洗胃,结果吐出来都是血。” 王维想想那次都觉得手腕疼,你说当时怎么就脑抽救这货了呢。 李明宇见王维没听他的继续吃水果,自己起来去冰箱把牛奶拿出来热了,“要不是你的血引起医生的重视,这病很难被发现,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要全胃切除了。” 好啊陆晨,你当时就发现了李明宇得了胃癌,还闷不吭声的藏了一个多月,难怪李明宇这段时间这么反常,好好的一变态色魔变成林妹妹,成天悲春伤秋的,王维怨念的拿水果刀使劲插苹果,“老陆那老混蛋坑死我了!” “我不让他说的,”李明宇把热好的牛奶递给王维,“是我们之间的君子约定。” 王维一翻白眼,咬开牛奶袋子喝奶,“你俩是君子,这世上就没坏人了。” 李明宇的手术是上午十一点的,一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亲自操刀,亏得发现早,不用开腹,用内窥镜解决掉病灶就行了。 手术很快完成了,李明宇麻醉醒了时,王维鸠占鹊巢霸占病床还没睡醒。 等王维睡醒一看,病房里俩病床并排摆着,李明宇穿着病号服,在另一张跟挺尸一样躺着,麻醉后要平躺一段时间,王维支着脑袋,跟动弹不得的人打招呼,“哟,躺几个小时了啊?” 李明宇伸出四手指,睁着眼睛看着王维笑。 你说刚从手术台下来的人,笑啥啊笑,以前李明宇特不爱笑,成天绷着张脸,生怕别人靠近他,王维摸摸脸,又摸摸头,“你笑啥啊,捡回条命就这么高兴啊?” 李明宇声音有些虚弱,眼睛却是极亮,“你心里有我。” “打住,”王维跳下床,李明宇坏的时候还怪招人恨,他一玩病弱就有点让人招架不住,王维抖抖身上的鸡皮,穿上鞋走人,“我走了,你自己待着吧。” 王维出门摸出手机,拨通陆晨的电话狂骂了他半个小时,都没带重词的。 陆晨等他发泄完,说了句,“你就这么对待你和你哥的救命恩人啊。” 王维从黄小宁那里知道,要不是陆晨抓着黄小宁飙车赶到现场,给这几个遇险的人及时输了液叫了救护车,要真搁凉水里泡一晚上,这仨人的小命还真难说。 这回儿的人情欠的有点大。 你说,欠点别的还好说,你说说,俩人欠他两条命,怎么还? 再说了,老陆那老油条,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地位有地位,给啥啥不缺,哎,王维脑中一激灵,二黄!就二黄了! 听说陆晨不让二黄干黑客,二黄嘴上吱吱歪歪,却再也没接这种不法的勾当,跑去游戏公司找了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就二黄那倔犊子,还真能怕陆晨剁他手? 你说老陆对二黄也挺上心,二黄对陆医生绝对是死心塌地,可俩人就是迈不开那一步。 得,看咱爷的无敌摧花……哦不对,牵线神功! 一想到有地儿还人情了,王维心情甚好,开车跑市里买了一兜吃的,回到病房见李明宇还在那儿干躺着,手术前后几天都不能吃饭,一张怪英俊的脸饿得蜡黄蜡黄的。 王维摸出只冒油的烤鸡,专门跑到李明宇病床跟前,吧唧吧唧的吃得可香了,边吃还边显摆,故意馋李明宇,“哎哟这鸡真香啊,有些人干看着不能吃啊,哎得饿几天来着,头三天禁食禁水吧,哦嚯嚯……” 李明宇懒得理他,闭着眼休息,王维乐得花枝乱颤,吃完烤鸡吃西瓜,啃完西瓜喝酸奶,晚上再来顿麻辣小龙虾当宵夜,小日子过得那个美啊。 结果,乐极生悲,胡吃海塞的吃货半夜闹起了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恨不得睡厕所里。 得,俩人一块儿挂水外加禁食。 第二天,陆晨领着黄小宁过来探病时,很意外的发现王维一脸菜色病恹恹的也躺在病床上,倒是刚做了手术的李明宇气色不错,“怎么回事,胃癌还传染?” 李明宇给出官方解释,“有人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王维拉了一夜,人都快虚脱了,在床上要死不活的冲黄小宁招手,“快,过去扶爷去趟厕所,爷身娇体弱爬不起来了。” 黄小宁乖巧的过来扶王维,帮他拎着点滴瓶,可黄小宁人小胳膊细,王维再怎么瘦也是个一米八的大青年,黄小宁有点撑不住他,两人一步三晃的往外走。 李明宇开口提醒,“病房里有厕所。” 王维一晚上跑了八趟能不知道吗,转头冲李明宇吼,“就喜欢去外面的,你管我啊!” 两人出去了,陆晨拿起李明宇床头的病历卡看,“手术做得不错嘛。” 李明宇已经能坐起来了,靠在床头上看起来没多大变化,“好像陆医生是胸外科的吧。” 陆晨把病历卡放回原处,“你该庆幸是胃癌不是食道癌,不然你的手术肯定是我做,到时你被全麻了,拍个裸.照也挺方便的。” 李明宇笑,语气毫无歉意,“让你没机会拍,见谅啊。” 陆晨很客气的回敬,“没关系,我等下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还挺投机,外面的俩人聊得就更投机了。 王维揽住黄小宁的细脖子,直奔主题,“想不想拿下那老狐狸。” 黄小宁哼,“他有那么好吗,干嘛拿下他?” 王维时间不多,赶忙替老陆说话,“男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老陆那人保养的又好,肯定那方面需求很强,他不出去找别人,难道要憋成残废?” 黄小宁一脸的愤愤,还为上次陆晨约炮的事生气,“那也不能滥交啊!恶心死了。” “哎你可不能这么说老陆,”王维拍着胸口说,“老陆可是我见过最爱干净的男性,他不会找那些乱搞的人,再说了,你看他搞了这么多炮.友,惹上麻烦没,没有吧,说明他跟那些人都是纯发泄,没有丁点感情。” 黄小宁瞅王维,“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维叹了口气,把陆晨卖了个干净,“你可能不知道,老陆那人洁癖,很少把人带回家搞,就是带回去,用过的床单啊被子啊,都被他扔了,你可是住在他家时间最长的人,而且上去我去蹭饭,发现你用过的东西他居然还留着,这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黄小宁仔细回想了下,确实这次再去陆晨家借住,家里少了几套床单被罩,连沙发的靠垫都换了,还以为他想换风格,原来是洁癖。 可是,自己用过的围裙啊拖鞋毛巾睡衣什么的,都还在,洗得干干净净的。 黄小宁心脏砰砰乱跳,这……代表什么呢? 见二黄有点动摇,王维趁热打铁,把陆晨老底都揭了,“老陆那人,就是责任心太重,才不敢放手去爱一个人,他担心照顾不好他爱的人,他再这么耗下去,可真要孤独终老了。” 陆晨这人哪都好,就是喜欢把心藏得深深的,谁也走不进去,他自己也走不出来。 王维跟了陆晨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对谁上过心。 当然,除了这个黄小宁。 陆晨就是这样,越是在乎越装的不在乎,越躲得远远的。 这贱脾气! 黄小宁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可陆晨隐藏的很好,二黄也无从下手,王维决定帮人办到底,红钱牵到床头,小声提点笨孩子,“老陆这人属驴的,你不抽他,他死也不会往前一步,给。” 黄小宁莫名其妙的接过几个小瓶子,“什么东西?” “高浓缩依兰油,纯天然,”王维挤挤眼睛,小声解释,“有催情的作用哦。” 哎呀呀,黄小宁一下脸红到了耳朵根,忙抢过瓶子藏衣服口袋里了,顾左言他的架着王维的胳膊,“还去厕所吗?” “去个头啊,”王维耷拉着脑袋,“爷现在都快脱水脱成干尸了。” 两人晃回去,陆晨跟李明宇已经从胃癌的术后恢复聊到了新药开发的审批手续,见到王维进来,陆晨问,“二黄你脸怎么这么红?” 黄小宁支支吾吾。 王维油嘴滑舌的瞎编,“嘿,刚在走廊见一穿白大褂的帅医生,肩宽腿长屁股翘,戴着个眼镜倍儿斯文,二黄一见就不行了,要不我拉住,非得去找那医生要电话号码去。” 李明宇看向戴着眼镜肩宽腿长的陆晨,目光意味深长。 陆晨当没听懂也没看见。 52.绝食 陆家两口子刚走,汪焱领着白大骉跟他家汪宝贝来了。 “亲宝不哭啊,”白大骉腰上别着奶瓶,胸前背着婴儿背带,怀里趴着个含着奶嘴的肉娃娃,正哇哇哭得开心,“乖哦,爸爸亲~mua~” 汪焱顶着俩黑眼圈进来,坐王维床上拿起折下一根香蕉就吃,几口吃完又折一根剥皮,王维瞪眼,“敢情你们看病号不带东西,还顺爷的香蕉?!” 汪焱怨气冲天的瞪了眼白大骉,“他光顾孩子了,我一天能混上一顿饭就不错了。” 白大骉旁若无人的跟宝宝做鬼脸,笑得声音特大。 王维转头跟李明宇说,“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谁都没说自己跑了,光这群人来就够受的了,要是传出去,每天还不得车水马龙的接待看望你的人啊。” 李明宇含笑不语,算是默认了。 这热热闹闹的场景在梦中也没有出现过,王维在他最孤单最需要的时候在他身边,虽然王维嘴上说好容易掉坑里可得把这热闹看够本,但李明宇心里明白,王维这是为了能留在这里陪他,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呢。 李明宇以为,自己会一个人做手术,一个人看着医院的白墙恢复,一个人默默的回忆和王维的点点滴滴,然后一个人重新回到他的战场上战斗。 可现在,他在这里,真好。 “起名没?”王维看着眼馋,伸手去逗弄小不点儿。 “起了,叫淼淼。”白大骉说。 汪焱翻他一眼,纠正道,“叫森森。” 两人为这孩子的名字吵了好几架了,汪焱的名字有三把火,白大骉的名字是三匹马,于是这孩子的名字注定要跟三结缘了。 汪焱的意思是,叫森森像男孩,汪森,白大骉非得叫淼淼,汪淼,汪焱说淼跟焱相冲,不乐意,白大骉反驳说焱跟森还相克呢,所以到现在也没定下来。 王维乐,“你们是不是还准备叫晶晶啊,品品啊,众众啊……” 白大骉瞪眼,“晶晶不是那熊猫的名儿吗,我家亲宝可不能跟熊猫比,熊猫就一长毛动物,我家淼淼可是我的宝贝。” 汪焱冷着脸补充,“是森森。” 白大骉叫,“淼淼!” 王维捂着脸指着门口,“麻烦你们出去帮我把门带上,谢谢。” 白大骉委屈的抱着宝宝,“呜呜宝宝的姓都跟他了,名还不让我起,没天理了,这媳妇太不讲理了,哪有这样的啊……” 公共场合居然还叫冷面精英媳妇儿,汪焱脸色一黑,揪着白大骉就出去了。 门刚关上,走廊上传来白大骉的哀嚎,“嗷嗷疼……汪汪,你吓着孩子了啊……” 汪宝宝也跟着应时的大哭。 这此起彼伏,抑扬顿挫的,王维下床把门锁上,捂着耳朵跳回床上,“哎他妈太吵了,这还让不让人静养了啊,我说你什么时候出院啊,这地儿真呆不下去了。” “俩星期吧。” 王维下意识的抱怨,“这么久啊,你老人家身体恢复能力这么差啊……” 李明宇突然发觉,这种生活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小维跟他毫无芥蒂,两人能够像正常的情侣一般吵嘴,却从心底在乎对方想要什么。 李明宇寻思在这里也不过是静养,大不了让医生在家里住几天。 医生已经出了检查报告,癌细胞没有转移,手术很成功,只要注意调养,复发的可能性很小,李明宇一点儿也不怕死,他怕的是,如果他死了,留下小维一个人怎么办?他一做起实验就会忘记吃饭睡觉,也没什么心机,被人坑了都不知道。 得知他生病住院,小维查了所有人连夜追到了医院,虽然毒嘴毒舌的挤兑他,可李明宇知道,小维已经不再恨他了,其实,小维的心肠是很软很软的。 白大骉那家子终于滚了,王维栽倒在床上,用枕头埋住脑袋,“黄小宁那大嘴巴,他自己知道就行了,干嘛拖着陆晨来,干嘛让汪焱他们来,小孩哭什么的最讨厌了……” 李明宇伸过手来,拉住王维到自己怀里,“我挺羡慕他们的。” 他刚动了手术,虽然外面没有伤,但里面脆弱的很,王维没敢挣扎,“你说啥?” “至少他们互相都爱着对方,”李明宇的笑容有些落寞和无奈,“我爱你,你却不爱我。” 这悲观的话可不像李明宇这种强势的人能说出来的,有种英雄迟暮的沧桑感,王维心头一酸,刚想安慰他,李明宇又说了句,“不过,既然上天让我活下来,那我会珍惜这次生命,让你爱上我。” 王维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狗才会爱你!” 这边李明宇情况一稳定,那边王维张罗着把人搬回家里去了。 跟着一块回去的还有医院里的一个医疗小组,拖着一车的仪器,浩浩荡荡的不知道还以为李明宇家要改成疗养院。 原先王维还嫌李家就这几个人,住好几层的别墅也不嫌冷清,这会儿可排上用场了,医生护士把客房都占满了,三楼李明宇的专属卧室塞满了仪器,每天护士医生川流不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李明宇还让人找了两个专业营养师在家里全天守着,给什么吃什么,让几点休息几点就躺下,严格按照医生定制的康复计划执行。 王维问李明宇,“以前没见你这么惜命啊。” 李明宇配合的喝下营养师专门调制的流食,“我死了谁来给你擦屁股。” 护士在一边捂着嘴笑。 李明宇这话一语双关,别人可能以为是李明宇帮王维收拾烂摊子,可王维就不这么认为了,尤其是李明宇看他的眼神里全是促狭的笑意,想到以前两人在一起住时,李明宇在浴室里对他做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烂事,王维脸颊登时滚烫,一脚把李明宇挂点滴的架子踹翻,头也不回的走了。 屋里的人手忙脚乱的把架子扶起来,李明宇针管都回血了还没当回事儿,冲着那人愤怒离去的背影笑得特奸诈。 他这是在……害羞? 李明宇仰躺在床上,深深的叹喂。 以前从不知道幸福是什么,可现在每天都沉浸在幸福中。 能每天看到小维臭臭的脸,能把他气得跳脚,能让他不再躲着自己,不再用那种叛逆的口气和冷到极点的眼神对付自己…… 卸掉浑身利刺,小维的真性情,可爱的无以复加。 幸福来得太突然,有些让人措手不及。 王维开车回别墅拿点换洗衣服,一进门看到汪焱笨手笨脚的抱着孩子坐客厅里,汪宝宝哇哇大哭,他爹也不理他,只顾自己发呆。 “哟,这是让宝宝练肺活量呢。” 王维开玩笑着玩笑进门,汪焱这家伙不喜欢孩子,但他家那口子喜欢啊,回头见孩子哭成这样,还不得心疼死,肯定又得山呼海啸的吆喝一通。 汪焱面无表情,语气低沉,“大骉被他爹关起来了。” 王维挑眉,“哎我说,现在的人怎么都喜欢把不服从自己安排的人关起来啊,你看看,李明宇是一个,陆晨……也算吧,现在大骉他爹也加入组织了?” 汪焱瞪了王维一眼,“因为白大骉非要把孩子的户口上在他名下。” 大骉没脑子啊,给人白养儿子就算了,还让人家儿子继承遗产,他爹能乐意就怪了,王维惊呼,“大骉对你可真好啊,你儿子他都能认下,这不以后汪宝宝就成了富三代了,啧啧啧,命真好,才俩月就有过亿的身价了。” 汪焱又瞪了他一眼,“他爸不愿意,大骉就要从他家除名。” 王维这回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为了个跟自己没啥血缘关系的奶娃娃,居然跟自家暴富的老子断绝关系,这弱智到惨绝人寰的事也就白大骉能干的出来。 “那现在怎么样了?” 汪焱把汪宝宝往茶几上一放,起身点了根烟,“大骉在家闹绝食呢。” 茶几能是放孩子的地儿,你以为这他妈是条狗啊,王维实在看不下去汪焱这没有父德的无耻行为,把孩子从茶几上抱起来,小心翼翼放在婴儿车里,也点了根烟,俩人一块儿荼毒汪宝宝。 “我说,大骉对你可是来真的,你怎么想的?”王维问。 汪焱神色平静,“不管大骉争取成什么样,他回来,我跟他去国外把证领了。” 王维叼着烟,狠狠拍了汪焱肩膀,“爷支持你!回头记得叫我一块儿,正好出国旅游旅游,哎想好去哪儿地儿了吗?” “随便,”汪焱幽幽吐了口烟雾,“大骉喜欢哪儿就去哪儿。” 白大骉在家里绝食,饿极了就凄凄哀哀的跟汪焱打电话,那动静悲惨的,跟一年见一回儿的牛郎织女一般,汪焱难受的饭都吃不下,光抽烟。 王维一看这景儿,也不在这儿跟人添堵了,开着车去找李明宇瞎白话去了。 临走时,汪焱把被烟味呛得直咳嗽的汪宝宝丢给了王维,说看着闹心。 回到家里,李明宇半卧在床上,戴着个黑框眼镜,拿着公司这季度的计划书正看得认真呢,王维过去把报告抽走,竖起眉毛,“要钱不要命了?” “回来了,”被关心了的人心情大好,李明宇摘下眼镜,看着王维的眼睛笑,“你不让看,我不看了。” 王维气咻咻的把报告扔他脸上,逮着病号使劲欺负,“谁爱管你。” “谁惹你了?”李明宇问。 “没谁,”王维翻白眼,把火都撒除了吃就是睡的病号身上,“就看你不顺眼。” 李明宇从床上下来,伸了个懒腰,悠着劲儿活动了下手脚,“成天在床上躺着挺累人的,医生说我可以进行些简单的运动,你回你那儿拿什么东西了?” 这人谁啊,管这么宽,回去拿东西也要问,哎,不对! 王维突然怪叫一声,“坏了,忘了!” “怎么了?” 王维火烧屁股一般跳起来,飞奔下楼,慌慌张张冲到自己跑车跟前,从后座上提起一个大篮子,看到汪宝宝在里面蹬手蹬脚玩的正开心,王维松了口气,提着孩子上楼。 李明宇站在窗前全都看到了,笑得前仰后合。 他真不适合带孩子。 载着这么小的孩子开车过来,居然把孩子扔在后座上,还忘了拿下来,亏得记起来,不然晚上还不得冻坏这个小家伙。 “这不是汪焱儿子吗,怎么给你带了?” 李明宇奇怪,白大骉不是最宝贝这孩子,王维不会是闲得难受借来玩的吧。 王维把孩子放床上,又用被子围了一圈,防止汪宝宝自己蠕动掉下床,头疼的直抓头皮,“还不是白大骉跟他爹闹矛盾,汪焱跟个怨妇一样蹲家里抽烟,抽的家里都快成锅炉房了,让他带孩子,汪宝宝一准变熏鸡。” “你确定你能胜任这份工作?” 李明宇用很怀疑的目光在自理能力不怎么样的王维跟汪宝宝之间打量。 “别忘了,爷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这祸害都能活下来,何况……”王维低头从篮子里翻出尿片,翻来覆去半天,到底没分清前面和后面,咬咬牙,“要不,还是请个保姆吧。 就知道他不行,要他去攻克个医学难题,没准都比给婴儿换尿片简单。 王维正在研究宝宝的睡袋,严阵以待的模样跟拆炸弹一样,李明宇蓦地拉过他,在耳边落下一吻,“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有没有搞错! 回头真的联系陆晨给这货做个脑部检查,自从车祸之后,这货明显不走寻常路! 王维被马蜂蛰了般跳开老远,嫌恶的使劲拿袖子擦脸,“你都病这样了,还有空发情?” 李明宇眼中含笑,“我的荷尔蒙时刻为你准备着。” 王维:…… 53.扑倒 天气渐冷,气温接近零度。 家里开着暖风,陆晨穿着宽松的粗线毛衣,虽然什么都没有露,但却有种异样的吸引力,就像他身上柔软暖和的毛衣,特别想让人贴着蹭,再蹭,使劲蹭。 黄小宁站在浴室门口,瞅瞅坐在电脑跟前打字的陆晨,捏紧了手里的小瓶子,过去笑眯眯的问,“陆医生,要不要泡个热水澡解解乏?” “行,”陆晨抬起眼睛,“辛苦你了。” 这么客气,真把我当外人! 黄小宁气恼的咕嘟把一瓶精油都倒浴缸里了,热水一冲,满屋都是蒸腾的香气。 让你闷骚,让你装比,今儿非得把你这层老皮拔下来! 陆晨只当黄小平用了舒缓情绪的精油,在浴缸里泡了好一阵子才出来,本想在床上看一会儿书再睡的,可一进门,就看到黄小宁已经钻被子里了,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正紧张兮兮的盯着自己看。 这小东西怎么又跑到自己的床上了? 陆晨解开浴巾,坐在床边,摸着二黄的脑袋,“怎么了?” 黄小宁毕竟第一回干这种事,对象还是稳重老成的陆医生,心里特慌,眼睫下垂,“没……就想过来,你不乐意……我也不走。” 陆晨哭笑不得,这个黄小宁,到现在还存了这心。 陆晨去壁橱拿了条被子自己盖,看起来精油对他没什么作用。 黄小宁看着两个被筒,那老狐狸这做法很明显是拒绝他啊,二黄有点麻爪,赶紧躲被子里给王维发短信求良计,‘怎么办,那老混蛋不接招!’ 王维速度回了条,‘扑倒!’ 黄小宁紧张的后背上的汗都出来了,‘不敢,万一他揍我怎么办’。 王维回,‘掐他鸡鸡’。 这招够损的啊,黄小宁一抹头上冷汗,‘那他得把我大卸八块!’ 王维半天才回,‘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老陆那人道德底线高,顶多喂你吃点泻药。’ 有了狗头军师的良策,黄小宁壮起狗胆,悉悉索索转到陆晨的被子里,温热的皮肤一摩擦,带来麻酥酥的感觉,微冷的空气从缝隙钻进来,黄小宁越发往热源贴近。 陆医生喜欢裸睡这事大家都知道。 陆晨摁住乱拱的二黄,声线冷了下来,“黄小宁,如果再继续,后果自负。” 黄小宁才不会因为这句话无功而返,可劲儿的往里拱。 陆晨拿他真没办法,躲着他是为了他好,把直男掰弯这种不道德的事陆晨说什么也不会干,趁二黄价值观不太稳固的时候拒绝他,也许还能回到以前。 陆晨抱着被子和枕头去客厅的沙发上睡了。 黄小宁失望的坐在床上,给王维发短信哭诉,‘陆混蛋卷着铺盖跑了’。 哟,这老狐狸还真沉得住气。 王维在屋里团团转,想个什么办法呢。 你说陆晨那家伙,成天用仁义道德框住自己累不累啊,他以为不理会黄小宁就是对他好了啊,你瞅二黄伤心的,他以为去夜店打野食就不会祸害人了啊,什么思想境界,就是因为他这种不想负责任的人多了,所以夜店才那么乱,让这类人群变成了滥交的代名词。 王维脑中一闪,忙回了条短信给二黄,‘要不你喝点酒?’ 二黄那酒量,啤酒一瓶倒的主儿,据说上次吃陆晨的干醋喝大了,把汪焱跟白大骉欠钱的那点破事都秃噜出来,敢当汪焱的面揭老底,真是狗胆包天了。 黄小宁正伤心呢,一见短信还以为王维让他借酒浇愁呢,正好提醒他了,跳下床去客厅拿了桌上的瓶就灌两口,哎,这什么酒,挺辣,口感怎么这么怪啊,像雪花膏的味儿。 不管了,那老混蛋不把人交出来,喝他点酒还能怎样。 二黄咕嘟咕嘟喝了半瓶,还……还挺好喝的啊,这个念头刚闪过,二黄的大脑就开始超意识运转了,冲到客厅冲沙发上的人跟前,鬼子进村一样桀桀的狂笑。 “姓陆的,老子要你的贞操!” 陆晨被黄小宁的豪言壮语惊醒,一闻有浓重的酒味,面色一沉,“你喝酒了?” 二黄哪知道,那瓶酒可是芝华士。 黄小宁恶霸一般叉着腰,雄赳赳气昂昂的指着陆晨的鼻子,胡言乱语,“跑,你给老子跑啊,跑得了和尚,跑得了猪圈吗!” 陆晨坐起来,摸摸黄小宁的脸,“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睡觉。” 黄小宁嗷呜一下,要咬陆晨的手,陆晨赶紧缩回手,这乖顺的宠物狗喝了酒直接变野狗了,黄小宁手脚并用爬沙发上,一路骑到陆晨的身上,揪着他的睡衣,鬼子见到花姑娘一样淌着口水,“快,分开腿让哥好好爽爽!” 二黄醉酒后跟平时反差忒大,陆晨觉得脸上的肌肉都要抽筋了。 本来没什么感觉,可黄小宁骑在身上动来动去,精油的作用随着血液的快速流动快速显现,欲望如野火燎原般蔓延开来,陆晨呼吸逐渐粗重起来,想把黄小宁从身上扒拉下去,可他四肢并用,牢牢攀附在身上,就差把指甲戳肉里了。 推推不开,二黄热乎乎的粘身上,陆晨汗都出来了,“黄小宁,你下来!” 黄小宁眯着眼睛,抱着陆晨的脸,恶狠狠的啃了一口,“下来你个鬼啊,陆晨,你躲什么啊,我是长了毛的怪兽吗,你这个胆小鬼!” 双唇相触时,轻微又鲜明的摩擦感,像是在脊背划过了一道愉快的电流,脑海中理智的高楼刹那间变得岌岌可危。 陆晨还没从被啃的震惊中恢复过来,黄小宁扭动已经蹭到了不该蹭的地方。 强烈的快感让人的理智崩溃,陆晨倒抽一口冷气,一下摁倒黄小宁,衣冠禽兽终于撕开斯文的外皮,露出了狰狞的面孔,“黄小宁,你千万不要挑战我……” 黄小宁突然搂住陆晨的脖子,小狗一样的在他脖子上蹭蹭,咧嘴嘿嘿笑,“陆医生,我可喜欢你了,我一看到你就可高兴了,我就想搂着你,亲你!” 陆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么一只小醉猫,他怎么吃得下去? ……至少,也得等二黄清醒时候。 还没等陆晨咬紧牙关把人从身上薅下来,黄小宁突然又桀桀的大笑起来,手下越发不规矩,在人身上乱摸一气,“come on,陆医生,让哥的热情燃烧你的闷骚吧!” 陆晨浑身燥热,欲火焚身,深吸气,捏紧拳头,“黄小宁,给你最后的机会。” 不在醉酒中沉睡,就在醉酒中放荡,二黄选择了后者,扑倒陆晨后毫不犹豫地咬住了他的嘴唇,一阵阵疼痛伴着微妙的酥麻从嘴唇传递到四肢百骸,陆晨觉得自己快坚持不住了。 陆晨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能趁人之危……二黄屁股上的肉真多,不对,思想跑偏了,二黄能承受其他人的眼光吗…… 一只不安分的手募得伸进了裤子里! 陆晨在家就穿一条棉质睡裤,腰是松紧带儿的,这会儿可方便了,二黄的狗爪子长驱直入一下子就握住了要命的地方! 陆晨头皮轰一下跟炸开了似的,再也无法忍受,把惹事的二黄摁在沙发里!伸手扣住了二黄的后脑,放肆地亲吻起来。(此处拉灯) 事毕,哭喊了半晚上的黄小宁沉沉睡去,他扔在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来了条短信,陆晨顺手拿起来看了眼屏幕,来信人是大维,内容十分扎眼:‘得手没?’ 王维?! 好啊,我说黄小宁今儿怎么突然吃了雄心豹子胆,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指点江山呢。 陆晨把两人交流的短信全都看了,眯起了眼睛,泛出一个笑容。 原本温柔的男人,因为这个笑容,突然显出了几分难以捉摸的危险。 黄小宁在梦中睡得不沉,一个劲儿的往陆晨身子下面钻,陆晨心想我又不是老母鸡,你钻到下面我也不能把你孵化出来,正想把人拉出来,却听到二黄哼哼唧唧,似乎在哭。 仔细听听,竟然是,“陆……陆医生……你别不理我……” 陆晨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黄小宁整个儿人都埋在陆晨的怀里,声音断断续续的,“没人管我……除了你管我……我想让你管我……你别跟别人好行吗……” 陆晨想起黄小宁以前说过的话,黄小宁说,他怕自己死了也没人知道,他还说,他担心他死了之后,连参加葬礼的人都没有。 原来他一直渴望的,却是自己一直拒绝的。 摸摸二黄疲惫又悲伤的脸,触手之处潮湿一片,陆晨把人紧紧搂在怀里,“别怕,以后我管你,你不是一个人。” 黄小宁在梦里哭得更厉害了,“那你……跟别人好了……还管我吗……” “不跟别人好,只跟你好。” “那……那你忍不住跟别人好……我能掐你鸡鸡吗……” “……行。” 绝食一星期的白大骉终于被放回来了,老子终究拗不过儿子,颤巍巍憋了一口气把‘孙子’的名字写进族谱,去相关部门加了页户口单页。 白大骉飞奔着冲回别墅,看到汪焱落魄的坐在地上,满地都是烟头,人整整瘦了一大圈,白大骉越过无数歪倒的酒瓶子,扑过去抱住汪焱,“汪汪,你怎么了啊你别吓我啊……” 汪焱抬起憔悴的脸,反手抱住白大骉,无声的流了泪。 这头笨熊,笨得要死。 他就是害怕,害怕汪宝宝被他妈要回去,害怕自己带了宝宝离开他,所以才逼着他爸把汪宝宝认做董家的孙子,这样,身为汪宝宝亲生父亲的自己再也跑不了了。 这笨熊,一顿饭能吃五碗米饭,绝食一星期,他怎么扛下来的…… 白大骉把人从怀里拽出来,捧着汪焱的脸看,又笨笨的帮他抹去鼻涕,傻呵呵的笑,“哭啥啊,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你儿子现在也成我儿子了,嘿嘿。” 汪焱笑,眼泪流个不停,“嗯。” 白大骉把人从地上抱起来,嘟嘟囔囔,“汪汪,你轻了好多,这几天你都没吃饭吗?” 汪焱叹气,趁白大骉不注意,擦了擦眼泪,“吃不下。” 白大骉板起脸孔训人,“汪汪!你怎么能这样,你这样我担心死了!” 汪焱抬头看白大骉,怎么也看不够,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还有,这笨熊怎么饿了一星期……没见瘦啊。 白大骉把人放床上,挠着头坦白从宽,“你别难受了,我说绝食来着,但真没饿着,我每天晚上都去冰箱偷东西吃……” 汪焱听完这话,立马晃晃拳头,凶相毕露,“那你告诉我你绝食!” 白大骉吓得赶紧先抱住脑袋,“别打别打,我真绝食来着,饿得受不了就偷了包咸菜就着水龙头的自来水吃,后来我想,不能饿昏了,万一我爹趁我饿晕了找你和宝宝的麻烦怎么办啊,所以我就去偷东西吃,冰箱里的冻肉什么的都让我吃了……” 汪焱本来已经刹住车的眼泪又有要泉涌的迹象。 白大骉环顾一周,问他,“哎,我家亲宝呢?你喂他了没?你居然在屋里吸烟!你要把宝宝的肺变成黑洞吗!啊!汪焱!宝宝呢!你是不是又忘记把他丢哪了!立刻!马上!现在!给我找出来!” 娃儿他亲爹一下从天堂栽地狱里了。 汪焱酒还没醒,给王维挂电话时,语气颓废的跟死了亲爹一样,白大骉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吵吵嚷嚷的说什么我才走几天啊宝宝你就送别人云云的。 “大维,快把孩子送回来,”汪焱有气无力的说,“先谢了。” “哟,怎么觉得您老人家的地位一下降了一级啊。”王维痛快的说风凉话。 “唉……” 王维这边一放下电话,麻溜儿的开车给人把孩子送回去。 白大骉见着汪宝宝,亲的跟自己亲儿子一样,搂着亲了又亲,汪焱在旁边干看着,眼红的要命,要不是汪宝宝在白大骉怀里,估计早扔门外面去了。 “淼淼疼,淼淼乖……”白大骉托着汪宝宝转圈圈。 汪焱一瞪眼,“……淼淼!” 户口本上登的是汪淼淼?! 白大骉一脸的理所当然,抱着宝宝亲了又亲,“是啊,姓随你,名我取,是吧汪淼淼?” 汪焱:…… 这一家三口团聚,王维不当电灯泡,拍拍屁股走人,走到半夜突然想起黄小宁的事来,忙给他去电话问情况,电话接通了,王维随口问,“咋样啊,你家老陆就范没?” “呵呵,”陆晨在电话那头笑得阴风阵阵,“就范了。” 怎么二黄的电话是陆晨在接! 王维惊出一头冷汗,完了完了,这事神不知鬼不觉的就算了,陆晨那狗脾气最讨厌别人算计他,“嘿嘿老……老陆啊,起挺早啊……黄小宁呢?” 陆晨看了眼还在睡的黄小宁,“在我边上呢。” “修成正果了啊,”王维寻思着赶紧挂电话,“那不打扰了。” “刚才我跟李明宇通电话了。”陆晨漫不经心的提了句。 他没事跟那货通什么电话,一看没安什么好心,王维干笑,“聊的挺好?” “嗯,”陆晨说,“根据李明宇目前的情况,适当的有氧运动更有助于他的康复,我建议他做运动的时候拉上你,创造和谐社会嘛。” “次奥!”王维怒,挂断电话。 这老狐狸,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玩得挺溜儿啊。 陆晨挖好了坑等着,王维哪还敢回去,开着车没头苍蝇似的乱转,大冬天的容易吗。 别说李明宇已经得到专业医生的‘批准’,就是不批准,李明宇这两天已经沉不住气了,瞅他的眼神赤裸裸的,恨不得立马剥了他,要不是为了今后的幸福生活,他还能有所顾忌,这会儿估计正摩拳擦掌在家里等着吃肉呢! 王维转了一上午,中午随便找了个快餐店吃饭。 刚坐下点上牛肉面,一人就不请自来的坐在了方桌对面。 这人谁啊,这么自来熟,王维抬起头刚要说两句,明八叶笑嘻嘻的脸撞入视线,王维死也不会相信两人坐这儿是因为偶遇。 54.吃醋 王维低头喝水没理他。 明八叶招呼服务员,笑眯眯的指指王维,“我要的跟这位先生一样。” 王维起身到收银台,放下二十块钱,“钱给你,我那碗面不吃了,给别人吧。” 放下钱就走。 这人阴的很,谁知道跟他吃顿饭能整出什么破事来,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哪想到明八叶也没脸没皮的放下钱走人,追着王维往外走,王维快走他也快走,王维去女士内衣店,明八叶也笑嘻嘻的跟进去。 “听说你跟你哥关系挺好啊,”明八叶手指捏起一个大红色胸罩,眼神跟鱼钩一样勾住人就不放,“难道李明宇还有穿女性内衣的癖好?” 王维根本不跟他有任何交流,转了圈出门开车走人。 王维的车刚开出商圈停车场,只见明八叶猛地从路边冲了出来,王维踩下刹车,可明八叶还赖在车前盖上不起来,嘿这人,还真是属鼻涕虫的。 王维降下车窗骂,“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明八叶爬上车前盖,八爪鱼一样扒着驾驶室车窗笑得特无赖,“想跟你深度沟通一下。” 王维气得直翻白眼,“我跟你很熟吗,你再不下来我开车了啊。” 明八叶像只肉虫子似的蠕动,耍赖皮,“就不下来,你开啊,撞死了最好,撞残了你养我一辈子,省得我挣钱那么辛苦,被你现任姘头和前任姘头合伙压榨。” 他说的是李明宇跟陆晨? 这人怎么满嘴跑火车呢,王维气急败坏,指着他吼,“你才姘头,你全家都姘头!” 明八叶死不要脸的嘟着嘴,“亲我一下,我当你未来的姘头,我技术可好了。” 操,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连面骨都不要的,这人忒极品了点,地球怎么能容得下这个物种呢,王维气得都找不着北,四下里划拉,从扶手箱上拿起矿泉水拧开盖泼明八叶一脸,黑着脸吼他,“给爷马上滚下来!” 明八叶还跟那儿蠕动,一大男人光天化日的趴车前盖上不来,还在一商业中心门口,他不嫌丢人,王维害怕被人肉出来呢,开车门下车把人往下拽。 明八叶赖赖唧唧的不下来,两人你拉我拽的,明八叶也不知怎么想的,这么大一个人居然站在跑车前盖上冲王维做鬼脸,眼瞅着车前盖上被鞋底划的都是伤痕,王维那个火一窜老高,抡着拳头就上去了。 也不知怎么的,明八叶用手摸了把王维的脸,你说俩男人打架你摸啥脸呢,刚想完王维就觉得不对劲,天旋地转的,没几秒钟人就坐地上起不来了。 ……特么还是被那人阴了! 王维没彻底昏过去,还有点意识,但身体根本不动了,脑子里嗡嗡声特别大,震耳欲聋的,感觉到明八叶把他背起来扔车里,想呼救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等王维意识稍微清醒一点时,人已经在宾馆的房间里了,身上一片布都没有,被子堆在地上,对面的桌子上有个DV,灯还一闪一闪的。 王维心里咯噔一下。 房间里一个鬼影都没有,王维赶紧爬下床,拿起DV按下回放键。 一共录了半个多小时,也没什么,就是俩男的没穿衣服在床上摸摸啃啃那点事,其中一个是王维自己,另一个老背对着镜头,谁啊? 当然是明八叶那货了。 王维没全部看完,因为实在没忍住,把DV砸墙上毁尸灭迹了。 但桌上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喜欢吗,我那有高清版的。’ 王维头上的太阳穴一跳跳的疼。 他妈千躲万躲还是掉坑里了,你说明八叶这人怎么就坏成这样,这孩子小时候酱油汤里泡大的吧,从里到外全都黑的没边了。 王维阴着个脸回李家了,李明宇正在医生的指导下做复建,见到王维进门眼睛一亮,接过助理手里的毛巾,一边擦汗一边朝他走去,“今天一天去哪儿疯了,打电话也不接。” 王维摸出手机一看,没电了。 李明宇看到手机黑屏了,也没多做计较,跟身边的助理说,“准备晚饭吧。” 王维心里堵得难受,摆摆手,“我不饿,先回去睡了。” 王维心思这事要让李明宇知道,不得当场气得吐血。 你说一个明八叶,横竖俩人都阴他手里了,就李明宇那狗脾气,估摸着得亲自去宰了那货,就他那身体,好容易才养回来,回头再给气复发了。 王维低头缩脖的绕过李明宇快步上楼,李明宇还以为王维害羞呢,笑盈盈的盯着他,余光正好扫到王维的脖子上有几个斑斑发红的印迹,定睛一看,竟是吻痕! 李明宇眼神沉黯,猛地拽住他,沉声质问,“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这话跟先前的口气截然不同。 我擦这李明宇不近视吗,怎么的眼神突然好了? 王维一个哆嗦,突然有种被捉奸在床的心虚,还有点胆战心惊? 这事怎么说呢,不说肯定不行,就算李明宇不查出来,明八叶那疯狗也得满世界招摇,可说……怎么说?说自己没躲过去,还是让明八叶给黑了? 王维心思百转,冷汗都下来了。 李明宇目光沉静,从上而下阴沉的俯视着他,“实话实说,我听着呢。” 真不敢相信,王维能在他养病期间出去跟人鬼混? ……或是,他是被欺负的? 李明宇很心焦,但他忍住了,等待王维的答案。 王维本来就心虚,这会儿给浑身冒寒气的李明宇镇住,真有点说不出口。 上次被明八叶黑的时候,第一个念头就是要给李明宇打电话,说不出原因,就想让他知道这事,因为自己说的,跟李明宇后来知道的,性质不同。 但跟他说并不是为了要减少麻烦,而是……就想让李明宇知道。 可现在,王维打怵了。 明明是被人陷害,可王维却不想让李明宇知道这件事,不清楚自己担心什么。 王维眉头紧锁,有口难言。 看他的神态,一定是有猫腻,李明宇心里暗想甭管这人是谁,最好赶紧去烧点香,敢染指他李明宇心头上的人,纯属找死,李明宇让助理谁的都出去,沉声问,“是谁?” 这事不说清楚,估计李明宇得一直问下去。 王维深吸一口气,“明八叶。” 竟然是那个混蛋! 那人居然敢挖他的心头肉! 李明宇松开王维,眯着眼煞气冲天的快步向门外走去,看样是要亲手扒明八叶的皮,王维赶紧拉住他,“他只录了相,其他什么也没干……” 李明宇回头,手指在王维的脖子上的吻痕滑过,眼中杀意横溢,“这叫什么也没干?” 王维想解释,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死命拽着李明宇,“我估计他想用艳照来要挟我,我保证,只拍了录像,这些痕迹真不知道怎么弄上的,我保证他没碰过我!” 语无伦次的话冲出口,王维一下意识到,自己这口气,怎么有点像被捉了奸祈求对方原谅的啊,没道理啊,跟李明宇解释个什么劲儿! 李明宇显然不相信,推开王维扭开门把手出去了,跟助理交代了好半天。 王维该说的都说了,保证也下了,其他也没别的招儿了,还是上楼洗个澡吧,DV没看完,鬼知道明八叶到底碰没碰过,想想那烂人……真恶心。 王维洗了澡就去床上躺下了,糟心的饭也没吃。 李明宇倒是见过大风大浪,好好的吃完晚饭,又去散了半小时的步,才回来洗漱准备睡觉,一切按照最健康最养生的规律来。 王维烙饼烙到半夜,沉不住气,跑到李明宇床上硬是占了一块地儿,就想问他一句话。 你说,你到底能不能解决这事啊? 床垫微颤,李明宇被惊醒,翻了个身,后背朝着王维,没管他继续睡。 王维心里没底啊,你说明八叶那牲口万一真把录像公开了,自己再不要脸也不能以这种方式公开出柜吧,激情床上翻啊! 可心里有种王维自己也不肯承认的念头,那就是这事李明宇会帮他搞定的。 没理由的,相信他。 在以前糜烂度日的时候,闯了祸都是李明宇在后面默默的收拾,这边收拾烂摊子,那边把惹祸的王维揍个半死,那时只顾恨他了,现在想想,如果李明宇那时候不用他的办法把自己治服了,自己早死八百回了。 虽然李明宇的‘教育方式’简单又粗暴,还特变态,但潜意识里,他就是一个溺爱的家长,能包容连自己都痛恨的一面。 本来很担心的事,在近距离看到李明宇的背影后,变得简单极了,被拍艳照怕什么,被录了不堪的视频又怎么样,又当年自己开车冲人群的下场严重? 李明宇连那事都能无声无息的解决掉,还怕一个卑鄙无耻的明八叶? 王维惴惴不安的心在看到李明宇的背影之后,渐渐平静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知道虽然他没有开口,但李明宇一定会帮他搞定明八叶那龟孙子的。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都风平浪静。 王维很奇怪,李明宇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搞定那个明八叶的,那人可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脑子短路的很,跟这种烂人过招,还不如去探索宇宙的奥秘呢。 想问吧,又不好意思问,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可不问吧,心里还痒得难受,特想知道明八叶怎么倒的炕,李明宇那货是不会主动说的,他不说,他身边的人也不会说的,就从刘助理被手术刀架脖子上都不肯交出病历来看,李明宇手下的人嘴都相当严。 王维纠结啊,旁敲侧击去问陆晨,陆晨说最近没听着明八叶又闹什么妖风啊。 想让汪焱帮忙打听打听吧,可那货跟白大骉两口子忙得脚打后脑勺,一个管酒楼昼伏夜出,一个看孩子日夜颠倒,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没空搭理他。 身为当事人兼受害者的王维同学郁闷了。 最后,实在没忍住,看李明宇咽下最后一口饭,王维犹犹豫豫开口问,“那……明八叶……你怎么处理的?” 这几天他一直憋着想问吧,憋不住了? 李明宇撇他一眼,“担心他?” 王维被他阴冷的眼神惊了一下,后颈一下子蹿气一股凉意,忙指天发誓表明心迹,“那烂货鬼才担心他,他挖了这么深一坑差点把爷活埋了,不能太便宜他!” 李明宇表情总算缓和了不少,“以后这个人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我操,李明宇不会真把那人活埋了吧! 我说大哥,您老人家可是正经生意人,这种黑道上的专业技术活咱可不能抢啊! 王维惊得筷子都掉地上了。 李明宇哪会猜不到王维想什么,可又不想让他这么容易就知道事情已经解决了,他在外面被欺负了,回家第一反应居然不是找他诉苦而且是躲开自己,这种观念必须拧过来。 李明宇故意冷着脸出去散步了。 王维在家里坐立不安,李明宇越卖关子,明八叶的下场跟那些虐杀案子里的受害人越相近,这事万一真查出来,他肯定逃不了啊! 王维团团转,李明宇杀人灭口做的到底干净不干净,没留什么线索吧? 李明宇散步回来,跟没事人一样,准备睡觉去了。 王维越想越后怕,火急火燎跳到床上问他,“你到底怎么做的啊?” 李明宇漫不经心的翻财经日报,没理他。 他越淡定,王维越着急,急得都快上墙了,抢过报纸扔老远,掐着李明宇的肩膀晃他,“快说,你把明八叶怎么了!” 小维啊,好奇心害死猫这个道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李明宇顺势揽住他的腰,把人带进自己怀中,一双黑眸严峻的看着他,语气完全不容反驳,“以后你的事,要第一时间跟我汇报。” 嘎? 汇不汇报跟明八叶有毛关系? ……次奥,这货这几天板着个脸原来在计较这个!小心眼!鸡肠子! 还以为他计较……吻痕的事呢。 王维狂躁的抓乱头发,只能先答应他的条件,“好!” 李明宇语气温柔下来,一下下抚摸着王维的后背,“你说你都多大人了,连个明八叶也搞不定,你打不过他,可以跟他说你有传染病啊。” 什么打不过,明明是他用了某种强效的致幻剂! 哎……不对,为毛让他谎称有艾滋,难道是不让人碰他?王维脑中一闪,瞬间暴跳,次奥,李明宇那货就是计较那些吻痕的事! 还以为他多大度呢,哼,也是个心眼儿小的跟针鼻一样的货! 不就几个吻痕吗…… 哎……还不对,自己为什么要计较这些?! 王维再次对自己被李明宇拐着思维跑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但太想知道明八叶的下场了,这事先揭过去,“都答应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行,得到小维的听话顺从,李明宇心情格外好,轻松的说,“也没怎么样,把人灌醉,找了几个黑鬼轮了他,拍了部三个小时的MV。” 黑鬼!轮了!仨小时!还MV! 这还不如把人活埋了呢! 这他妈也忒损了点吧,这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更胜一筹啊。 亏得李明宇这货生在正常人家,基础教育的好啊,三观十分以及非常的正啊,他要是走歪路子,绝对是一地狱之神在世! 王维颤颤巍巍从李明宇怀里支起身体,万分感慨,“我现在才知道,你对我做的那些事都太仁慈了,跟明八叶相比,你对我比我亲爹还好啊……” 李明宇伸手把王维拽回来,摸个没完,“什么破比喻。” 当年王维跟街头小流氓拼命,差点惹得那一街区的流氓围堵李家,李明宇也就把他狠揍了一顿关了三个月,其中俩月还是在床上养伤,这么看来,李明宇真他妈手下留了不少情。 李明宇从床头翻出张碟,两手指头夹着给他,“要不要看,剪辑的不错,还配了音乐。” 王维忙摆手,“不……这个真不用了……” 李明宇不再继续这个扫兴的对话了,而是抓着王维的手腕举到嘴边,轻轻的用牙尖磨咬着手腕内侧薄薄的肌肤,用眼神撩拨他,挑逗意味浓重。 这是想开荤啊,王维被他这个动作浑身一震,血液开始上涌,这货板着脸还好,一温柔起来简直要人命,尤其那眼神,性感的让人头脑发昏! “我……”王维在他怀里挣扎,“啊我想起来还有个事……” 李明宇手臂一手,把人紧紧箍在臂弯里,声线有些沙哑,“有什么事等会儿再办。” 王维觉得身上那只手越来越往下,额上血管暴涨,忙回手抓住某只已经在屁股上打转的狼爪子!“发情找别人去,爷一大好青年陪你搞毛基!” 王维试图从那只手臂下面钻出来,可李明宇一转身就把王维给压倒了!那动作麻利的,王维都没看清!“李明宇!你不是说要让我爱上你吗,你这样……手拿走!操!” “我就是要让你爱我啊,不做怎么能爱呢。” “你大爷的,不准进去……嘶……” 55.绑架 李明宇休养了两个多月,身体基本恢复到从前了,精神状态甚至比以前的都要好,回李氏集团召开董事会的时候,大家惊奇的发现,万年绷着脸的冰山老总居然带着和蔼的微笑,连上季度亏损了几千万都没当场发飙。 这病得够离奇的,没见过人家动完手术回来不是冒虚汗就是有心无力,可你瞅这位,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知道的人晓得他是休病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度蜜月回来呢。 再看天恩药业的王组长,休了个长假回来,带回来了一对黑眼圈,做个试验还弱柳扶风的扶着腰,别人不小心碰他一下,人立马各种惨呼。 陆晨实在看不下去,把王组长叫自己办公室里,开篇头一句,“你俩注意身体,要节制懂吗,真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躯。” 王维翘着脚躺陆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手欠的摸过陆晨手机,把玩上面的小挂件,是只Q版胖狐狸的玩偶,跟陆教授强大的气场十分不匹配,想想都知道是谁强迫他挂上的,“你家二黄给拴上的?” 可不就是黄小宁,要死要活非要拴,为这只胖狐狸,陆教授被学生跟同事用看恐龙一样的眼神围观了N把。 陆晨故意岔开话题,“你那项目着急要啊,下周得给我报告。” 王维才不管陆晨那一套上,挑着眉头贱兮兮的冲他眨眼,“你俩一周几次啊?” 以前王维还比较正常,可自从李明宇大病好了之后,王维也不敢跟他哥死磕了,也就不疼不痒的挤兑两句,成天跟他哥同进同出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李明宇混时间长了,深受那人的不良影响,王维如今越发的贱了,陆晨问,“王维啊,你已经彻底沦陷了?” “沦陷你妈个头,”王维义愤填膺,咬牙切齿,蹂躏手机上那只狐狸,“那货忒他妈不要脸了,要不是打不过他,早把他吊起来抽,拿皮带抽,抽他个皮开肉绽血雨腥风的!” 陆晨过去拿走自己的手机,解救了那只倒霉的狐狸,把手机放在王维够不到的地方,“你连一个刚动了手术的人都打不过,你也废柴到一定程度了。” “谁废柴了,”王维反驳,“他有专门的营养师,调理的比以前还他妈有劲!” 陆晨笑,戳他肺,“貌似你有很多次机会教训他啊,比如说,车祸时,那人没力气反抗吧,刚动了手术头一个星期,你揍他他根本没法还手吧,一使劲保准胃出血……” 王维从沙发上蹦起来,接着扶住酸痛的老腰,奋力辩解,“那是爷清风亮节,欺负病号的事哪能是我这种玉树临风的人做出来的,我走了,你自己想你家二黄吧!” 再说下去肯定被陆晨那家伙嘲笑的体无完肤,此时不撤更待何时? 王维扶着腰撒丫子跑了。 陆晨拿起手机,晃晃上面的胖狐狸,嘴角弯出了个宠溺的弧度。 这个黄小宁,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那天早上二黄震惊的从床上起来,过都不过脑子的嚎了句你丫就是个禽兽,然后抱着被子跑了个没影,让明显是被‘扑倒’的陆教授背了个大黑锅。 不过陆教授倒是对自己过硬的技术自信不少,你瞅二黄蹿的那个利落。 二黄自己回过味来,用阑尾想都能想到肯定是自己死缠着陆晨,要是陆晨想扑早扑了,越想越难为情,你说人家都不想跟你在一起,你硬扑逼人家办了自己,哪还有脸去面对他。 不过,二黄没有闷很久,才一上午就被陆医生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二黄脸红得跟西红柿一样,躲在被子里不敢看他。 陆晨抱着二黄就说仨字,“我养你。” 二黄继续蒙被子,瓮声瓮气的揭短,“你会很快就烦我的,你炮.友都没超过一星期。” 这事能一样吗! 陆晨整理下情绪,认真的说,“我会养你一辈子。” 二黄说什么也不信,陆医生只好把人拖出被子,好好办了一回,用实际行动告诉二黄童鞋,自己对他是多么有兴趣,简直是一碰到他,就硬了。 二黄看着平时张牙舞爪的,其实青涩得很,被撕掉斯文外皮热情奔放的陆医生吓得六神无主谁主沉浮的,换句话说,被.操老实了。 自从俩人确认关系,二黄就跟一只尽职尽责的小土狗一样,严严实实的看住自家魅力无限的萨摩耶(老陆),不但每天上下班都要打电话查岗,时不时送便当顺便查岗,连手机里的通讯录被清理了好几遍,陆晨甚至怀疑自己的电话被监听了。 这些都不重要,让陆教授郁闷的是,二黄那小土狗每天晚上都缩在他怀里睡,陆晨还没说什么呢,小土狗一个‘不要丢下我’的小眼神就飘了过来,勾的自认为涵养极好的陆医生回回做噩梦,梦里不是粗暴的撕开那碍眼的衣服,就是把人摁在野地里车后座上。 陆教授认为,生活要节制,不能过于放纵。 可小土狗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吧嗒吧嗒的老瞅他,全心全意依赖着他信任着他,视他为最安全最温暖的依靠,陆教授对那小眼神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最后,陆教授实在忍不下去了,去他娘的养生之道,活在当下才是最要紧的。 昨天晚上,被压在床上的二黄同学提要求,“以后不准勾三搭四。” “行。”陆教授忙着扒上衣,额角冒汗。 二黄死抓着衣服不松手,面红耳赤的推着陆医生的胸口,“晚归必须跟我汇报,如果被我逮到你偷腥,跪搓衣板。” “好。”陆教授扒完上衣剥裤子,呼吸越来越粗重。 二黄摸出那只胖狐狸,“把这个栓手机上,谁勾搭你,你就给他说这是你男朋友送的。” 于是,陆教授严肃大气的手机上,正儿八经栓上了那只傻乎乎的狐狸。 陆医生表示,不发酒疯的二黄同学吃起来十分有滋味。 尤其是,二黄那小技术,日益精进。 不能不说,以陆晨这见多识广的,都被二黄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自我领会能力蒙住了。 事后,陆晨越想越心里堵得慌,很纳闷的问,“你跟谁学得这些乱七八糟的……姿势?” 其实,陆晨是想问,你以前的男朋友都什么样的人,专职拍片儿的? 黄小宁这会儿捂着被子露出一双眼睛,正羞着呢,可没想到老男人那九转十八弯的小心思,直接把前线红人王维卖了个干净,“那个……大维说你喜欢热情的,技术好的,我……我就跟小黄片学了一个月。” 陆晨额角蹦出黑线,王维,又是你! 陆晨面带和蔼,笑眯眯的问,“那你从哪儿弄得小黄片啊?” 黄小宁用被子捂着身子,爬到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1T的移动硬盘,“喏,里面全都是,还有好几百G没来及看呢,你喜欢哪类?狂野的?” 好啊,还有学习资料啊!电子版! 陆晨微笑的接过移动硬盘,然后‘不小心’的掉在了卧室卫生间的马桶里。 黄小宁大叫一声,忙去捞硬盘,“我的硬盘!” 这种东西跟别人学,还真是‘好学’啊,陆晨把人摁在怀里泄愤似的揉捏,磨着后槽牙一脸占有欲,“以后,你要学的东西我来教。” 黄小宁被揉的浑身刺挠,“你……你会吗?” 居然被质疑了!被质疑了! 陆晨深以为二黄是个新手,别惊着他,没想到居然被这狗崽子轻视! 以陆教授问题不过夜的处事风格,这事今晚就得弄清楚,陆晨把人一把摁倒在放满水的浴缸里,“那现在先试教一节课。” “喂,不要了,我……我不学了还不行吗……哇……” 想起黄小宁,陆医生就止不住的爱心泛滥。 那小兔崽子鬼精鬼精的,生怕自己不要他,缺爱缺到离谱,晚上睡觉非要抱着他,就像一只树熊,陆晨低笑,拿着胖狐狸捏捏,自己算是栽在这个小东西手里了。 不知道二黄在家做什么呢,听说最近在搞游戏公测,他不要惹上网瘾才好。 ……真是让人操心的小东西啊。 办公室门突然被撞开,王维扶着腰刚出去没一分钟,人又龙卷风一样杀了过来。 陆晨收起笑意,回复平时斯文亲切的表情,“又有什么事?” 王维把手机往桌上一顿,面色沉重,“汪焱刚打电话来,说白大骉跟他爹被绑架了。” 要不说贫富不均势必造成两个阶级的矛盾激化。 当然,这事跟阶级没多大关系,是白大骉他爸的一个堂弟闹的,也算是自家后院起火,那堂弟有俩儿子,当年董爸爸因为早年玩的太过,导致身体太差,除了白大骉没留下其他孩子,所以过继了一个过来,那过继的儿子灯红酒绿潇洒没两天,白大骉……董大骉找到了! 你说都是一家人,亲儿子跟后儿子也就那么回事,都是亲手养大的,你一视同仁也就没事了,可董爸爸脑子不知道怎么想的,早早立了个遗嘱,说百年之后遗产全给白大骉,甚至是连白大骉硬逼着挂户口上的汪淼淼也有继承权。 后儿子不干了,他妈给你白当了两年儿子啊,到头来遗产没我份啊。 你说你把钱都给亲儿子白大骉就算了,可你凭什么认一个外姓人的儿子当孙子不说,还把遗产分给那个小兔崽子一半? 我虽然是后儿子,但也是姓董的,钱给外姓的不给自家人,这不坑人吗? 那后儿子是个花天酒地的主儿,一天甩上几万都是小数,听说最近保养了个三线小明星,那钱花得跟流水一般,见天儿的问董爸爸要钱。 董爸爸又不是印钞票的,自家亲儿子吭哧半天才拿走了二十万创业,还是借的,这没良心的后儿子一伸手就要一千万,说要给拿小明星买别墅。 董爸爸脑子又不缺弦,后儿子今儿一个明星明儿一个演员的,分手连车带房都给人家,这钱给了等于打水漂,黑着脸说不给,那后儿子一气之下,把董家的背投音响全给砸了。 董爸爸彻底寒了心,你说这儿子就是不如亲的好啊,亲儿子到家里来不是帮忙炒菜就是嘘寒问暖,不图钱不图车的,这后儿子叫了两年爸,纯图他的钱了。 后儿子前脚一走,董爸爸后脚把律师叫家里了,把那些不动产啥的全转给白大骉名下,连汪宝宝也近水楼台的分了好几套房子。 后儿子急眼了。 要不是突然冒出来的白大骉,那些房产煤矿都是他的,不得几十个亿? 后儿子早认定了那些是他的东西,现在被人‘抢’走了,他必须得抢回来。 董爸爸跟他堂弟都是开采煤矿的,一个个都是土霸王,后认的二儿子更是地头蛇,为了钱六亲不认,找了一帮子地痞把董爸爸给绑来了。 偏巧白大骉正好去找他爸还卡,就一块儿被绑走了。 按理说董爸爸出门保镖秘书一群人,应该着不了道,可这点儿就是这么寸,过了路口董爸爸的车过去了,保镖车没过来,那后儿子带了一群人杀出来,十分训练有素的扎了车胎砸了车门,把董爸爸跟白大骉拽出来弄走了。 白大骉那怂货,白长那么大的体格,别说反抗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闷头轮了一板砖,一抹一手血,连惊带吓还晕血,抖索的都快尿裤子了。 汪焱自酒店打烊回来在家左等右等,不见白大骉回来,打电话关机,去夜市超市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托人给董爸爸打电话问情况,可董爸爸也找不到了,汪焱心里预感很不好,忙托道上的朋友帮忙打听一下,原来是董家窝里斗,绑了肉票了。 其他人不方便插手,再说了,那后儿子一恶霸,没人敢惹他。 汪焱打电话给王维,让他去别墅把汪宝宝接他家照看两天,他去救人去。 王维相信汪焱的能力,但不相信穷凶极恶的绑匪的道德底线,白大骉跟董爸爸能命好到全须全尾的回来除非奇迹发生,忙给陆晨通了气,让他去带孩子,王维也去帮忙,陆晨一听这事大了,也跟着去了。 最后,可怜的汪宝宝被丢给了黄小宁。 王维,陆晨,李明宇全都去给汪焱助阵了,几个人抹黑在山里研究对策,汪焱先去找那后儿子交涉,人家根本不甩汪焱,扔出来好几只代表某种意义的破鞋,把汪焱气得脸都青了,其他人摸到矿区边上一看,默默的倒吸气,这哪是土霸王啊,根本就是土皇帝啊! 那一个厂区里全都是拿着刀虎视眈眈的地痞,不得有百十号人? 这些人显然不是乌合之众,各个装备精良,眼神凶狠,一看就是战斗经验丰富的主儿。 那么多人,就算不拿凶器,冲过来一人踩一脚,都能把陆晨他们踩成肉泥,李明宇让王维去车里待着,王维白他一眼,“爷当年也不是没见过这阵仗。” 汪焱从前线回来,跟几个人带回了话,基本上是那个后儿子的原话。 那后儿子叫董武,先拍出几箱!对,就是几箱!人民币现金激励士气,又明确规定战斗要求,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一个给五十万,矿上负责养全家,打残一个给十万,保证终生就业,谁敢临阵脱逃,老子第一个弄死他。 难怪董爸爸不让白大骉干煤矿,大骉那连鸡都不敢杀的怂蛋就跟董武差了不止一截。 陆晨综合评定后,下了结论,“还是报警吧。” 话音未落,从矿区溜达出来一人,大家都认识,还挺熟的,明八叶嘛。 他怀里那孩子大家伙更熟,陆晨记得上午还抱呢。 陆晨眼睛一下阴暗了下来,刚才过来时,他把汪宝宝交给黄小宁,再三嘱咐黄小宁这两天别出门,黄小宁问什么事,陆晨担心他也跟着来就没告诉他,这不,也不知明八叶使了什么阴招,把蹲家里看孩子的黄小宁也坑了! 汪宝宝在明八叶手里,黄小宁肯定也在! 56.恶斗 猜也猜出怎么回事了,好嘛,大骉跟他爹刚进去,明八叶就想着法的把黄小宁跟汪焱他儿子绑了去,还真是一个都不能少啊。 王维瞅瞅李明宇,李明宇皱眉摇头,意思是我混白道的,跟这帮半黑不白的人说不明白,再说了,四个人对一群流氓,人家还拿着凶器,找死呢? 明八叶晃悠悠从矿区走出来,身后跟了几个拿着刀的人,明八叶嬉皮笑脸的垫着怀里的汪宝宝,“哎哟这小崽子挺沉啊,你说我要是不小心掉地下可怎么办啊?” 汪焱眼神锐利如刀,手臂上的肌肉绷得都爆出青筋了,要不是明八叶手里捏着董家一家三口外加二黄的小命,估计明八叶现在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明八叶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传达了下中心思想,你家孩子我抱着玩呢,你家二黄被我拴在矿口看矿呢,你家男人跟他爸被群殴呢,要不你给打个电话,劝他爸把遗嘱改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是吧。 他爸干到这份上,精得跟鬼一样,哪能不知道自己一改遗嘱,那边人一准儿制造意外让他身亡,还得捎着白大骉,所以任他们怎么折磨,就是不松口。 明八叶还说了,想报警就报吧,反正有的是人顶罪,不过你们可得想好,只要警察把这地儿一围,那四个人的命根子先送出来给你们下酒。 好嘛,连汪宝宝也不放过。 明八叶传达完思想,抱着孩子走回去了。 人家手里有人质,骂不得动不得,几个人干看着,憋火啊。 汪焱坐在一边的地下不停的点烟,却一口也不吸,等烟烧完了再点一颗。 王维过去跟他一块儿坐着,可又不知道说什么,你说白大骉跟他爸现在身家几十个亿,就是把财产都交出来,那董武心狠手辣那劲儿,也够呛能让他们活着出来,现在又加上个变态到火星上的明八叶,毕竟陆晨跟李明宇合伙把明八叶狠狠涮了把,这倒霉帐八成得算到那几个人头上。 那几个人质前景堪忧,凶多吉少。 汪焱突然甩下烟头站起来,过去跟李明宇低声说了几句,李明宇点点头,给了他一个号码,汪焱拿着号码开了车火箭一样离开了。 这个时候他要去哪儿? 王维问李明宇,“汪汪找你干什么?” 李明宇望着远处紧张对峙的矿区,轻描淡写的回了句,“借私人飞机。” “去哪!”王维惊。 “据说是东南亚。” 白大骉跟他爸被关在小屋里面,几个人没日没夜轮流过来揍他们。 白大骉皮糙肉厚抗打,可董爸爸年纪大了,骨头脆了,不经打,那边人一围上来,白大骉就用自己的身体护着董爸爸,咬着牙扛着,疼极了就哼两声。 董爸爸有心护儿子,却又推不动白大骉,那群人身强体壮的,一揍就是一钟头,眼瞅着白大骉给人揍的跟红烧猪头一样,心疼的老泪纵横。 你说说,亲儿子没养两天,在家吃饭总共没有超过十顿,因为孙子的事还骂了他好几回,大骉一点都不计较,这种情况下还拼死护着老爹,怎么不叫董爸爸心痛难当。 董爸爸甚至想,以后儿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只要能有命离开这里。 董武没事就搬把椅子过来,趾高气昂的坐在董家父子跟前,劝说让董老爹把遗嘱改了,反正律师把什么都准备好了,签个字就成。 董老爹说什么也不签。 董武一看来文明的不好使,那就来点狂野的吧。 董武指着惊恐万分的白大骉说,“给我把这孬种吊起来。” 白大骉被几个壮汉绑起来,用粗绳子吊在半空中,董武掂量个铁管在手里,冲董老爹狞笑,“要么把煤矿划我名下,要么你这亲儿子可就给阎王爷当小鬼了啊。” 董老爹嘴角抽搐,惊慌失措的望着白大骉,白大骉一边哆嗦一边使劲冲董老爹摇头。 白大骉倒不是突然变硬骨头了,而是打心底里厌恶这个董家‘表哥’,说什么也不能便宜了那个流氓,再说了,老爹的棺材本哪能说给人就给人? 董武一伸手,钢管照着白大骉的小腿正面就轮了过去。 白大骉惨叫一声昏了过去,耷拉的小腿骨头明显错位变形。 董老爹浑身抽搐,几次想吐口把财产都给董武,可一想到给了很有可能被全家灭口,只能强忍着恨意和满心的痛苦死咬牙关。 王维他们提心吊胆的等了一天一夜,汪焱终于回来了。 王维差点没认出汪焱来,汪焱脸上涂了油彩,身上换了精简的作战服,从靴子到大腿到肋下,全是密密麻麻的绑带和武器,问题是,他身后还跟了一队彪悍到爆的雇佣兵! 虽然大家都知道汪焱可能是军队出身,但当兵的跟雇佣兵差距有点大。 现在没空问汪焱是怎么联系这帮人的,就汪焱这一身的战斗装束,明显是要跟矿里的那些人死磕啊,这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王维拉住汪焱,胆战心惊的问,“你这是准备血洗这里啊?” 汪焱看他一眼,目光坚毅却异常平静,“你们马上离开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来。” 王维心里明白,汪焱这是在保护大家,他马上要去做的事,最好连目击者都不要有,王维点点头,“好,你……保重。” 为了不耽误汪焱的行动,几个人先撤离了矿区,汪焱带领着雇佣兵埋伏在矿区周围的山林里,只等着夜色降临行动。 夜晚缓慢的来临了,午夜时分,一声鸟鸣过后,树丛中一队人马悄悄向矿区潜行。 矿区里安静的很,那些人大部分已经睡了,只有少数人还在打牌喝酒,放哨的基本没有,毕竟不是专业绑匪,但却胜在人多势众。 汪焱白天摸清地形时测算了人数,居然在两百人左右,白大骉他们应该被关在最里面。 剪开矿区边缘的铁丝网,一队人悄无声息潜进去。 几个守夜的人在一片空地周围转悠着,在经过一个阴影处,那几个人再也没有出现。 搜寻人质,干掉守卫,一切进行的十分顺利,可在找到白大骉的最后关头,一个起夜的人发现了这队人马,并马上大声吼叫让全矿区的人都从梦中惊醒。 本来,这种低级错误是不会发生的,应该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会凌空飞来一只匕首封住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下一秒有另一把匕首穿过他的心脏,让他发不出任何动静。 但是,汪焱对这次行动只有两个要求,人质要完好的,其他人可伤不可亡。 所以,就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这队人连同人质一起被围在矿上的财务室里。 不过,对于从土匪手里营救人质这种活,汪焱带来的人驾熟就轻。 白大骉等人被关在财务室最里面的纯钢防盗门里面,汪焱捉住人问钥匙在哪,那人哆哆嗦嗦说只有董武身上有,汪焱手一摆,一个人上前在门周黏上炸药,在大家都找到掩护后,一声闷响,防盗门被整体炸开,汪焱冲破烟雾第一个闯了进去。 里面的情形惨不忍睹,白大骉耷拉着头被吊在半空中,董老爹满嘴都是血,见到汪焱冲进来连站也站不起来,二黄两手上了背拷拴在暖气上,蹲不下站不起来,累得小脸发灰,汪宝宝随意扔在地上,饿了两整天水米未进哭都没力气哭。 汪焱踩墙上借力折返高高跃起,瞬间割断吊住白大骉的绳子,白大骉死人一样咕咚一下摔地上,一个雇佣兵架住他,用手指探了探他的脉搏,冲汪焱点点头。 人还活着,只是昏了过去。 检查了一圈,白大骉小腿被生生打断,董老爹一口的牙都被钳子拔了,汪宝宝高烧不退,黄小宁脖子上被铁链磨的外伤有感染现象。 好啊,这董武还真特么是‘人中龙凤’啊,一般人再认钱也狠不到这份上。 汪焱出离的愤怒了。 白大骉被注射了药物后清醒过来,看到汪焱在身边,还以为自己见了鬼,愣了足足十秒,猛地抱住汪焱嚎啕大哭起来,“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要死了……” 汪焱用力抱住白大骉的肩膀,坚定的告诉他,“放心,有我在,你们谁都没事。” 白大骉哭哭啼啼的指着自己肿得跟大腿一样粗的小腿,“我腿废了怎么办……” 汪焱握着他的手,“以后我养你。” 白大骉愣愣的看着汪焱,接着又咧嘴大哭起来,“本来就是你养我嘛……” 董老爹:…… 汪焱带来的人分散开来,一人盯住一个窗户,严密监视外面的情况。 董武真没料到白大骉那相好的没大难临头各自飞,居然敢带人杀进他的地盘,很给面子的把所有的人都召集起来,扬言困也困死这帮不要命的。 董武俨然已经把他们当成被猎狗围困的兔子,一个个在外面抽着烟聊天,那架势根本不把这群从热带丛林里出来的人当回事。 黄小宁连惊带吓几天都没睡,憔悴的都快脱了形,满脸都是污垢,连滚带爬过来抱着汪焱的腿直发抖,“他们……他们都在外面……我们……怎么逃……” 汪焱一边给白大骉的小腿上缠固定支架,一边冷静的用英语部署逃离计划,“我在前面开路,你们将人质围在中心,车子在刚才进来的地方接应,还是那两个要求,不准死人,人质不准受伤。” 雇佣兵们用眼神交流表示同意。 “let's go。” 汪焱首先闯出房子,向阻挡的人群中扔出几颗烟雾弹,趁人群纷纷退去时,一不大的防线口子被成功破开,雇佣兵迅速围成一个圆,把人质密密实实圈在里面,黄小宁只受了轻伤,负责带汪宝宝,把汪宝宝用衣服牢牢绑在胸前,用瘦弱的小胳膊搂紧孩子,白大骉和他爸互相搀扶着,一行人艰难的往出口移动。 烟雾散去,矿区的人疯了一样向这个包围圈合拢,挥舞着片刀,跟这群逃走的人搏斗。 汪焱记得他以前的教官告诉过他,在不允许用枪的地方,能不能灵活的使用匕首,是陷入困境时保住自己和人质性命的关键。 汪焱两手各持一把漆黑锋利的匕首,稳稳的走在最前边,面对着蜂拥而来的人群,手起刀落,匕首在人群中翻飞滑动,每挥动一次匕首,就会有人哀嚎着倒下,鲜血溅了他满身都是,露在外面的皮肤几乎变成血红色。 从来没有看到有人可以这样利落而精确的使用匕首,被刺中的人瞬间丧失战斗力,却不会有生命危险,包围圈内的人沉默的望着浴血奋战的汪焱,挪不开分毫视线。 精准的手法让后面跟随的雇佣兵叹喂不已,杀人比伤人要简单的多,致命处多的是,可要躲开要害部位和分布全身各处的大血管,这在激烈的战斗中就显得尤为困难了。 白大骉早忘了自己剧烈的腿疼和抖得几乎无法行动的身体,只看到汪焱在前方挥动匕首,人山人海的厮杀,刀片密集的根本躲不开,他却仿佛没有感到刀锋划开自己的肌肉,而是专心的一个又一个的放倒阻挡他前进的人。 心里的恐惧蓦地烟消云散,汪焱在他身边,他会保护自己和汪宝宝的,还有其他人。 白大骉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架起根本站不住的老爹,在片刀密密麻麻的刀锋中,护着老爹的脑袋,紧跟着汪焱后面往外冲。 一行人进行缓慢却从未停止,很快到达破开口子的附近。 矿里的人被汪焱和那些人的杀气和技术吓住,纷纷围住不敢靠近,向后看看,大片大片的人在地上翻滚呻吟,他们走过的路几乎被血浸透。 他们伤的部分大部分是肋下和后背,只伤肌肉限制行动,不伤内脏和大血管。 剩下的人心像被北极的冰水泡过一般,营救的人行动十分专业和迅速,出手即伤,极少失手,力道精准,没人能看清他们是怎么出刀的。 一群靠打架积累经验的流氓和职业杀手对抗,胜算为零,即使手中有人质。 流氓们以为是个肉票,没料到居然招来了杀神。 就在汪焱即将到达出口时,董武狞笑着出现了,手里竟然握着一把自制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汪焱,汪焱手上动作一停,肩膀立刻被砍中一刀,血呼的就喷了出来。 57.养伤 “汪焱!”白大骉惊叫,想扑上去,被董老爹跟黄小宁合力拽住。 董武张狂的大笑,用枪顶在汪焱的额头上,“姓汪的,你以为你牛啊,你刀子再快,能快得过我手里的枪吗,啊哈哈哈!” 董武手里的枪是走私货改装的,属于火力猛的那类,一枪能爆掉半个脑壳。 汪焱被制,那些流氓像有了靠山一般,纷纷拿了板刀往前冲,转眼间每个人都挂了彩。 这样的局面扭转让董武更在狂妄不已,拿着枪的手因为大笑抖个不停。 突然,汪焱扔掉手中的匕首,一只手握住董武手中的枪身,手指挡住扳机,防止他发急扣动扳机,另只手灵巧熟练的卸下弹夹,同时那只握着枪身的手用力一拧,枪身立刻到汪焱手中,咔嚓一声,弹夹被重新上上,汪焱拿着枪指着董武的额头,微笑,“你的枪快,能快得过我吗?” 刚刚还指着别人头,一转眼被人拿枪指着自己脑袋,董武打死也没料到局面会在一秒钟内翻盘,吓得面无人色,两腿可劲儿的哆嗦,“你……你怎么弄的……” 汪焱拿着枪的手稳得无可撼动,“秘密。” 因为领导者的地位变化,那些流氓纷纷扔下刀,让开一条出路,汪焱拿枪一直指着董武,直到所有人都上了车,他仔细擦干净指纹,把枪远远扔出去,跳上车迅速离开。 汪焱这边刚一走人,那边警车从天而降,迅速包围了矿区,董武甚至连跑都没来及跑,就被逮了个正着,聚众斗殴,私藏非法枪支,董武还是比较有脑子的,没敢说自己是因为绑了人才闹成这样,硬说是内斗,少了条绑架罪,至少少判好几年。 把这伙‘聚众闹事’的拉回局里一审问,好家伙,还有好几个网上通缉犯! 这下年底的奖金有着落了。 逃出生天的这群人一路冲到陆晨家,一群医生早等在那里了,进门就开始急救。 至于警察为什么来得这么赶点,以及绑架这事风平浪静的捂了盖子,其中缘由只有陆晨最清楚,以前陆教授的一个病号是很有能力的人,听说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后,当场拍了桌子,非要把当地恶霸铲除不可。 这事最后结果是董武被丢进监狱里吃牢饭,煤矿被查封,大流氓跟着董武一块儿从铁窗看星星,剩下的小流氓们纷纷作鸟兽散,连董武他爸都举家外逃躲风头。 次奥,儿子惹了个大神,谁敢在这地界混啊。 白大骉一条腿打了石膏,吊着腿儿躺在床上,脸上惨不忍睹,鼻子眼睛全都乌黑乌黑的,被板砖开瓢的脑袋上还套着个网,要多挫有多挫,哼哼唧唧的拉汪焱的手,“汪汪……” 汪焱躺他旁边,身上缠满了绷带,还好都是外伤,养两天就没事了。 汪焱扭脸瞅他,因为失血脸色有点苍白,“啥事?” 白大骉吸吸鼻子,眼泪狂飙,“都是因为我……你看你都被人砍成松鼠桂鱼了……” 啥破比喻啊,汪焱瞪他,“会不会说人话?” 白大骉给汪焱吼得眼泪都憋回去了,忙拉着人的手,“汪汪,你别生气,我保证以后不给你惹事了。” 这不是惹不惹事的事,就您家树大招风的样儿,什么牛鬼蛇神都能惦记上。 汪焱叹了口气,问白大骉,“你爸怎么样?” 董爸爸年纪大了,受了这些折磨,眼瞅着衰老下去,白大骉心疼他爸,又不敢惹汪焱,小心翼翼的看着汪焱的脸色,确定他心情还不错,赶紧跟他打商量,“那个,我爸说等你好了,喊你到家里吃饭。” 汪焱转头看白大骉,有点不敢相信。 他爸,喊他去家里吃饭?! “真的真的,”白大骉怕汪焱不信,连忙解释,“我爸说了,他当你是他亲儿子,跟我一样,让你带着淼淼经常回家吃饭。” 汪焱眼圈有点烫,这算是……被家长接受了? 想想两人在一起的坎坷,想想白大骉给汪宝宝上户口还闹了几天绝食,汪焱心里就难受的喘不过气来,你说白大骉好好一个老实人,心地善良人又实诚,怎么落自己手里了呢? 还有他爸,那句让他回家吃饭,真真暖人心。 白大骉一见汪焱眼圈红了,忙伸手去给人擦莫须有的眼泪,“别哭别哭,以后我爸就是咱俩人的爸了,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回门。” 汪焱本来挺有情绪的,一听最后那句情绪立马回去了,回你大爷的门!真当我是你们董家媳妇了啊,你瞅哪家媳妇能带刀砍翻一个连的人! 被‘弱化’了的汪焱晃了半天拳头要揍人,可白大骉头上脸上实在找不着好肉下手,只能放过他那颗肿胀的烂猪头,在他胳膊上轻轻捶了一下。 白大骉笑嘻嘻的窝在汪焱旁边撒娇,“就知道你不舍得打我。” 汪焱嫌弃的伸脚把人蹬开,“死远点。” “不要,”白大骉蹭回来,两手抱着汪焱,“我就要靠着你,靠着你安心。” 自从逃出来后,俩人就腻的不行不行了,尤其是白大骉,对汪焱简直是神一般的崇拜,半夜不睡觉,瞅着汪焱后背两眼放光,给汪焱瘆得非要去别的房间养伤。 白大骉当然不乐意了,瘸着腿走哪跟哪,跟汪焱治得一点脾气就没有。 白大骉好奇啊,成天追着汪焱问这问那。 汪焱说了,这事谁也不准再提,那些雇佣兵属于边缘地带,身份是模糊的,拿钱办事,办完事消失的无影无踪,但谁敢把他们卖了,就等着被收割生命吧。 白大骉偷偷摸摸的问汪焱,“汪汪,你为什么会砍人呢?” 汪焱白他一眼,“我说我以前是杀猪的你信吗?” 白大骉又不是不长脑子,“当然不信了。” 汪焱哼,“真话我不想告诉你,假话你又不信,你想怎么样?” 白大骉抱着脑袋在床上滚滚,“啊啊啊,就是想知道,可想知道了,想得不得了!” 要是跟着这头一根筋的呆熊说明白,这货准能执着的嚎到天亮,汪焱被吵得不胜其烦,揪住白大骉的耳朵,把人提溜到自己跟前儿,小声告诉他,“我只跟你一个人说,我以前是雇佣兵学校里的……教官。” 教官!!!穿着制服?!手里拿着教鞭?!太诱惑了!!(喂,这不是重点!) 白大骉捂住激动乱蹦的小心脏,“真的?那为什么不干了呢?” 汪焱点点头,掀开衣服展示了身体一侧很浅很浅的伤疤,“我受过枪伤,内脏受损,不适合高强度的训练,所以从学校离开了。” “真的?”白大骉大惊失色的抱着汪汪,“你不会活不了多久吧?” 汪焱翻白眼,捏着白大骉的脸使劲,“你看我哪点像短命的!” 白大骉疼得哇哇大叫,“呜呜,真的吗?” 汪焱叹了口气,“真的,我只是不能超负荷而已。” 听到汪焱这么说,再想想汪焱这么砍人跟切西瓜没差的模样,白大骉放心了,摸摸那伤疤,很平很滑,颜色很淡,用指甲抠了抠,“咦,枪伤不是一个洞吗?” 汪焱一个激灵,揪住白大骉乱抠的手扔到一边,“这世上还有个地方叫整形医院!” 白大骉爬起来,黏黏糊糊的蹭过来,“汪汪……你身体不好……那……那以后我轻点啊……那……那你能不能穿着你那个衣服……就是紧身的……那个……” 汪焱忍了半天的拳头终于落了下来,“你个死熊伤还没好就计划着这事!” “嗷……再打就不帅了哇……” 两只伤员一个腿断了,一个被砍中肩膀,白大骉腿不敢使劲,汪焱因为肩伤胳膊抬不起来,两人互相帮忙,你喂饭啊我把尿,互帮互助。 汪宝宝在王维手里,李明宇找了两个专业育婴师照顾他,没几天汪宝宝的小脸就跟吹气一样鼓了起来,比白大骉那业余奶爸强多了。 王维每天都带着汪宝宝过来看望伤兵们,顺便跟离家出走的二黄上课。 二黄脖子上的绷带还缠着呢,董武那小子心黑着呢,栓二黄的铁链子是专门训狗的,项圈里面全都是倒刺,不动那铁刺都往肉里扎,一动就拔不出来了。 二黄脖子感染的厉害,全都是钩子扎的深口子,消毒的时候疼得满地打滚,说什么也不消毒,伤口都化脓了,陆医生心急不已,哪能任由黄小宁撒泼,让几个医生把二黄牢牢摁住,彻彻底底的消了毒,还抽血做了全套血检。 就为这事,二黄跟陆晨生大气了。 你说消毒就消毒呗,我嫌疼你不能耐心哄哄,简单粗暴的找人摁倒,那镊子都恨不得把伤口扒开往上面倒药水,没人性! 本来二黄又惊又吓,扑到陆晨怀里刚准备嚎啕大哭,没想到陆医生话没说两句,立马把人摘出怀里消毒抽血一刻也不停,二黄那一股子怨气全憋肚子里了。 黄小宁赌气不回陆晨家,就在2B楼照顾那对苦命鸳鸯。 陆晨说尽了好话二黄就是不回去,陆晨没法,只能等二黄消了气再说,每天带着助手过来跟汪焱白大骉换药,让助手给黄小宁换药,黄小宁扭着脸不搭理他,陆晨也只好苦笑。 陆晨走,黄小宁不跟他也不去送他,自己一人儿躲屋里扎小人。 让你不哄我,让你装冷酷医生,让你不拖着我回家…… 家里一堆病号,王维自告奋勇当起了老妈子,劫持李明宇的营养专家给做了病号饭,带着来2B楼给这群伤兵增加营养。 王维端着饭颠儿进白大骉的房间,把床上用的小桌支起来,冲在床上挤一块儿挺尸的两人挤眉弄眼,“都被人揍这样了,一个猪头一个烂梨,还打情骂俏呢?” 白大骉害羞的把受伤的脸藏进被子里,“哇呀呀不要看,等我好了再看!” 汪焱哼了声,“藏什么,好了也帅不到哪儿去,出来好好说话。” 白大骉听话的把头伸了出来,捧着脸眼巴巴的问汪焱,“你觉得我不帅吗,可我觉得我挺帅的。” 汪焱瞅了瞅白大骉的烂猪头,违心的说了句,“其实……还行吧。” 王维支好了桌子,把饭菜一一摆上,挤兑两人的同时不忘自夸一下,“大骉啊,你别为难汪汪了,你说你再帅,能帅得过我吗,汪汪觉得你好看不就得了。” 汪焱翻了个白眼,“大维,你能不损别人的时候顺便夸下自己吗?” “不能。” 汪焱右边的肩膀伤了,只能用左手吃饭,偏偏左胳膊上也挨了一下,吃起饭来力不从心,白大骉热心的端着碗要喂他,被汪焱一个冷眼打了回去,白大骉知道汪焱不想在别人面前示弱,只好自己端着碗老实吃饭。 黄小宁恢复的很快,闻到饭菜的香气,兔子一样蹦了进来,叽叽喳喳的问有他的份没。 王维一撅眼皮,“厨房里,自己端去。” 黄小宁端了鸡汤过来,笑嘻嘻的说,“谢谢大维。” 一瞅到跟陆晨闹脾气的黄小宁,王维就来气,掐住倒霉孩子的小胳膊,“你跟陆晨闹什么啊,不就是给你上了药吗?” 一提这事,黄小宁小脸上的笑容立马没了,“哼!” 王维气不打一处来,用手指使劲戳熊孩子的脑袋瓜,“你这就是故意找茬,告儿你,陆晨从来就不是什么温柔的人,他在医院里说一不二,医院里哪个人敢给他甩脸子啊?” 黄小宁哼哼唧唧,“那……那也不能那么无情啊。” “你脑子进水了啊,”王维恨铁不成钢的使劲敲黄小宁的脑壳,“他一主刀大夫,别人的伤他才懒得动手消毒呢,还不是担心别人弄得不彻底,你知道那项圈栓过狗没有啊,你知道那狗有没有烂死在那根铁链上啊!” 黄小宁一听这话,有点后怕了,下意识的抹脖子,那铁链锈迹斑斑,一看就年数很多,搞不好那项圈还真栓过得过病不治身亡的狗呢。 可那天陆晨的样子太严肃了,太陌生了,不像平时的他。 黄小宁从未想过总是微笑的温柔的陆医生还会有这一面,对自己冷酷到一点也不留情,不管自己的痛呼硬压着消毒上药。 ……不过,他做的确实也没错。 可态度太生硬了! 二黄就是气陆晨没想平时那么温声软语的哄他,明明被关了那么久,受了那么多委屈,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哪想到一见面就冷脸冷鼻子的当他的牛医生。 二黄其实就想任性一下下,让陆晨哄哄他,潜意识里想要多一点点的宠爱,甚至想用这种无理取闹的方式获得对方的重视和额外关心。 王维猜到黄小宁的小心思,可越患得患失,越容易失去,“陆晨一紧张就进入工作状态,他在手术室里的外号冷面阎王,说让谁活就让谁活,真阎王都怕他,他要宠你肯定往死你宠,但关系到生命和原则,他绝对不会惯着你。” 黄小宁虽然嘴上还说陆晨这不好那不好,可没一会儿就收拾东西跑回去了。 王维解决了二黄,抱着汪宝宝坐下来跟俩闲得皮痒的伤兵聊天,“你俩这事也算有结果了,怎么着,摆个酒?大家一块儿随点礼?反正汪宝宝的百日也快到了,要不一块办了?” 汪焱那白眼翻的,要不是有伤在身气血不足,早恶语反击了。 白大骉傻不愣登的还拍手呢,“好哦,省钱!” 汪焱气恨的瞪那个没脑子的,你要是在国外也就算了,在国内俩男的带一孩子摆酒,这不等着上报纸头条吗,加上你那煤二代的敏感身份,这事绝对劲爆。 汪焱岔开话题,问王维,“听说明八叶跑了,他很有可能再找你的麻烦。 董武落网了,明八叶却不知去向,以明八叶你不招我我也招你你惹了我我更得惹你的欠揍风格,他肯定不能善罢甘休,你说人怎么能闲成这样,一开始找李明宇的麻烦,后来换王维,然后又是白大骉一家,怎么哪儿都有他,这货就是以找茬为人生乐趣的吧。 要不说人就不能没点追求,闲都闲出毛病来了。 王维一想到明八叶就闹心,这人就像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了。 李明宇担心王维再着了明八叶的道,专门给王维配了俩保镖跟着,王维知道明八叶现在是红了眼了,没吭声收下俩保镖,成天带着上下班。 58.复发 陆晨下班回家,带着打包回来的一份炒饭,刚进门发现门口已经摆好拖鞋,厨房里传来叮咣乱响的动静,不想问,肯定是黄小宁回来了。 这个小东西,终于回来了。 陆晨也说不出哪里不放心,只是倏忽之间,发现黄小宁出现在了生命里,周围的一点一滴都染上他的痕迹,带着家的感觉,他用心照顾着这个家,他全身心的依赖这他,这样的黄小宁,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去关心。 虽然自己从来不肯承认,其实他一直渴望这么被人依恋着,而从小到大,身边的亲人爱人来了又走,换了又换,却只有这么一个执着的黄小宁,让他打开了心怀。 二黄听着门口的动静,轮着锅铲出来了,“回来这么晚,去哪儿疯了?” 陆晨晃晃手里的盒饭,笑道,“去买个外卖。” 二黄板着脸过来,接过盒饭直接丢进垃圾桶,絮絮叨叨教育陆教授,“吃什么外卖,外面的油不好,盐放得多,还乱加味精,不准吃了。” 陆晨从后面抱住黄小宁,吻了吻他的耳垂,“好,都听你的。” 二黄脸一红,挣开陆晨的怀抱,背着身低着头拿锅铲在锅里翻了翻菜,“哼,你才不听我的呢!” 陆晨复又抱住黄小宁,下巴在他的肩膀上磨蹭,“我有点职业病,以后尽量温柔点。” 黄小宁挣扎,“谁管你温不温柔。” 陆晨把人抱着转过来,看到黄小宁那双纯净的眼睛,有点热血沸腾地失控,唇贴了上去,几天没见,这磨人的小东西真让人思念啊,“我想你了。” 黄小宁脑袋“嗡”的一声,彻底当机了,只有那属于陆晨的特别味道,弥漫嘴角鼻尖,脸腾地一下热烫,喘着气乱扭,“以后记得要先哄哄我。” “好。”陆晨把人托起来,放在厨房餐台上,用力的吻他。 白大骉能下床走动的时候,汪焱已经每天去酒店主持工作去了,酒店在汪焱的领导下蒸蒸日上,正忙着开分店,可把几个经理都忙坏了。 白大骉在家里带孩子,汪宝宝能吃能睡,眼瞅着就长成了一只胖豆虫。 董爸爸催了好几次,让俩人回家吃饭,汪焱不太好意思去,就借口伤还没好一直拖着,最后被白大骉望眼欲穿的样子给弄急了,说今晚去吧。 白大骉乐坏了,给汪宝宝换了套超级可爱的蜜蜂背带裤,又翻出不知哪儿弄得面膜贴脸上,汪焱处理完酒店的事推门进家,一眼看到一壮熊贴着惨白的面膜蹲那儿逗孩子。 这头死熊爱逛街爱使小性子就算了,怎么连女人家家的面膜也用上了,汪焱揪住白大骉,竖眉毛瞪眼睛,“你皮又痒了?” 白大骉仰着脸,小心的摸了摸抚平脸上面膜的皱褶,“美容店的姐姐说这样能变帅,今晚上我要好好表现。” 汪焱一把把面膜撕下来,拉着脸训人,“你表现什么,那是你爸,你家!” 白大骉抢过面膜继续糊在脸上,“今天是你第一次见我爸,我得以最佳状态出现,对了,衣服我给你挑好了,在床上放着,你去换吧。” 汪焱进屋一看,白色的西装外加粉色衬衣和绿色领带,整个儿一花团锦簇。 把搭配雷人的衣服团吧团吧扔进衣橱,汪焱翻出一套衣服套身上,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条纹西装把腰身包裹地挺拔瘦削,镜中的人态度严肃,挺胸收腹,有些忐忑,又有些期待。 正好白大骉从厕所里出来,瞅着英气逼人的汪焱正在照镜子,立马满脸冒星星的扑了上去,抱着人的腰不撒手,“汪汪,你真好看。” 汪焱一根指头顶开人,“以后形容我请用英俊一词。” “我的汪汪是最英俊的人,我是第二!”白大骉腾出只爪子挠脸,“快给我看看,脸有点痒。” 汪焱搭眼一抽,呵,起了一脸的红疹,感情是面膜过敏了。 白大骉顶着大花脸,闷闷不乐的坐在副驾驶上抱着汪宝宝,汪焱开车的间隙捣他一下,“回自己家怕什么,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白大骉抱着汪宝宝亲了两口,嘟囔,“这可是正式见面啊……” 汪焱心里明白,大骉越紧张,越是重视这次的见面,越是重视……他。 两人开车到了董家,董爸爸带着家里二十来个衣衫鲜亮的佣人列队站门口欢迎,还铺了长长的鲜红色的地毯,门口还摆着几尊系着大红花礼炮,一见到汪焱的车开过来,礼炮齐鸣,本来有点紧张的汪焱一哆嗦,差点踩错油门。 汪焱捂着一边的耳朵大声问白大骉,“今晚还有别的客人?市长要来?” 白大骉摇头,大声回道,“没啊,今儿就家宴。” 好吧,汪焱被董爸爸隆重的欢迎场面雷住了,但心里却暖得让人招架不住。 礼炮完了放鞭炮,等那几十万响的鞭炮放完之后,地面都红了,董爸爸跟迎接什么贵宾一样,把白大骉汪焱迎进了门,还亲自抱了汪宝宝,说汪宝宝长得就是个福气相,现场摘下自己手脖子上的钻石手表塞汪宝宝的蜜蜂背带裤的裤兜里了。 白大骉擦汗,给孩子礼物不是应该给什么金锁银锁什么的?送表?不对吧? 赶紧扭脸瞅汪焱,汪焱面色平平,似乎没有被他爸非正规路子的行为吓到,反而从礼物堆里挑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恭恭敬敬的递到董爸爸手里,“伯父,这是给您的。” 董爸爸打开一看,好家伙,全套金牙,金灿灿的直晃眼。 董爸爸不是被董武那龟孙子把一嘴的牙都撬掉了吗,这礼物虽然俗气的很,但真真送到了董爸爸的心坎里,把董爸爸高兴的合不拢嘴,领着汪焱的手说,“叫什么伯父,就跟大骉一块儿叫我爸,等汪淼淼会说话了,我还得亲自教他叫我爷爷!” 汪焱感动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激动的叫了声爸,给董爸爸乐坏了,抹着老泪说什么还以为这辈子享不了儿孙的福了,哪想到一下来了俩儿子一孙子! 一想到上个月几个人还在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里等着被撕票,这个月居然能胳膊腿儿齐活的在一块儿吃饭,这得是多好的命,多大的福分啊! 董爸爸这一掉泪,白大骉也沉不住气了,爷俩抱一块痛哭,汪宝宝也不甘示弱,扯着嗓门嗷嗷的加入阵营,这爷仨儿可劲儿的哭,此起彼伏,连绵不绝,汪焱无奈的扶住额头。 幸福来得太突然,有点让人措手不及。 一家四口坐在堪比广场的餐厅里吃了顿中西合璧的‘满汉全席’后,董爸爸喝着茶问汪焱家里还有人吗,汪焱说没有了,然后董爸爸又问你俩啥时候办事。 汪焱一口茶直接呛肺里去了。 白大骉忙贤惠的给狂咳嗽的汪焱拍背,“你激动啥啊,我爸打算在让咱去国外办婚礼,都写好名单了,准备包个酒店搞接待,再包几家客机接送客人,就想问你喜欢哪个国家。” 汪焱对财大气粗的董爸爸真是……无语。 汪焱咳得都快上不来气了,断断续续跟董爸爸说您定吧。 董爸爸一拍大腿,“那就迪拜吧,那地儿有七星级酒店。” 白大骉傻缺的问,“迪拜在哪儿啊?” 汪焱捂脸。 亏得迪拜不允许同性恋结婚,董爸爸这才放弃包下帆船酒店惊世骇俗的想法,最后商定了去丹麦,连续狂欢三天,第一天董爸爸认儿子,第二天两人办婚礼,第三天办汪宝宝的百日宴,去的人包吃包住包飞机接送然后每个人发根金条做纪念。 汪焱:…… 董家那边为了婚礼的事忙成一锅粥,相比之下,理应疯狂反扑的明八叶怪异的动静全无,李明宇找人打听了下,貌似此人出国了。 王维一听那祸害跑国外祸害人民去了,总算松了口气。 天知道,每天俩保镖阴魂不散的跟在后面,那感觉老毛骨悚然了,尤其体现在上厕所洗澡以及睡觉时掉下床被人接住时。 李明宇身体修养的不错,十分注意养生,不再早出晚归一心当公司为家了,甩手当起了清闲掌柜,让那几个副总焦头烂额去了,他拉着王维享受起人生了。 可王维早过够了二世祖的日子,照样朝九晚五的去天恩上班,把李明宇扔家里自己玩金鱼,李明宇干脆自告奋勇当起来司机,每天接送王维上下班顺便中午陪吃饭。 王维开了一上午的会,都快到下午了才跳进李明宇的车里,一边抱怨陆晨不把人当人对待,一边掏湿巾擦手准备吃饭,“哎你等多久了?” 李明宇从保温箱里拿出饭盒,“两小时。” 王维拿过饭盒打开狂塞几口,转头瞅李明宇笑,眼睛弯弯的,“真没想到,咱俩还能这样在一起,我以为咱得掐到骨灰盒里呢。” 李明宇笑,端着汤递给王维,王维喝了口,咽下一嘴的饭,捶了捶胸口,“今儿的口味怎么跟平时不一样,你不会又换厨师了吧?” “慢点吃,”李明宇轻描淡写的说,“今儿是我做的饭。” 王维惊得张大嘴,“你你……你做的!” 李明宇望着王维的眼睛,满足的叹喂,这就是他深爱的人,吃着他亲手做的饭,跟他亲昵的说着话,这是一种,在极致的付出与绝望之后,终于沉淀下来的一份感情。 李明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就感慨了,慨叹那么十年的命运,那些日子在心里一幕幕回放,感情激烈地澎湃着,又逐渐趋于平静。 “我以前对你不好,”李明宇摸着王维的脸,“以后我会尽力对你好。” 李明宇表情虔诚而严肃,不带丝毫玩笑,他眼角蔓延着浅浅的细纹,略显得沧桑,神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了冷厉,王维有点喘不上气来。 明明是同一个人,感觉却不一样了。 “好,那我会尽情享受的。”王维贴近李明宇,轻轻蹭了他的嘴唇,一时两人沉默,呼吸互相喷吐在对方唇上,都带着炽热的温度。 “我从不后悔爱上你。”李明宇低头吻住王维。 吃过午饭,王维没回去上班,而是跟李明宇一块儿回家了,李明宇说为了那顿饭,把家里冰箱的菜都糟蹋完了,王维嘲笑李明宇没把厨房一把火烧了算是保险公司捡了大便宜,李明宇任由他逞口舌之快,眼中的宠溺满的都溢了出来。 一直有专人往家里送菜,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像普通人一样去逛超市买菜,超市里人不太多,王维要吃烤鸡,让李明宇在蔬菜那地儿挑西兰花,他去挑只烤鸡晚上加餐。 王维刚走,李明宇的手机响了,“陆组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陆晨笑,“你把我的王副组长拐跑了,还不让我找你要人啊。” 李明宇翻找着新鲜的西兰花,“你把小维的时间都占了,我怎么办?” 陆晨沉默了几秒钟,“你还是决定不做化疗吗?” 李明宇淡淡的笑了笑,口气平静的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不做了,反正也没有多长时间了,化疗放疗也只能延长几天的命,不值得。” 陆晨叹了口气,“不知道王维知道我骗了他,得气成什么样。”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李明宇挂了电话,专心致志的挑王维要的西兰花。 躲在柱子后面的王维从头冷到了脚。 李明宇挑好了西兰花,打电话问王维怎么还不过来,王维故作没事的说没好的了,马上就过来,挂了电话过了会儿,王维才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李明宇把西兰花扔到购物车里,“我等会儿让人送只烤鸡回去。” 王维想当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发生,可心里绞痛的厉害,想笑,可面部肌肉僵硬的要命,突如其来的热流一股子涌上鼻尖,视线就这么忽然的模糊了,喉咙口哽着难受,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终究没忍住,一大颗眼泪掉了下来。 李明宇忙拉住王维的手,“怎么了?” 王维用力擦擦眼睛,笑着说,“没怎么,就是觉得太……幸福了。” 李明宇揉揉王维的脑袋,“走,结账去。” “嗯。” 晚上跟李明宇两人一块儿祸害了厨房,鸡飞狗跳的总算做出了晚饭,等李明宇睡下后,王维悄悄的开了跑车去了陆晨家。 陆晨开了门,王维一言不发的走进去,坐在沙发上掏出烟一根接一根的抽。 陆晨轻手轻脚把黄小宁睡着的卧室门关上,“找我有事?” 王维扔下烟头,望着陆晨,眼神深邃的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湖水,“我要你一句实话。” 陆晨垂下眼睛,大概猜到了什么事,“你问。” “李明宇还有多长时间。” “半年。” 李明宇用了最先进的办法,让自己看起来容光焕发,可再好的药物都只能维持半年的时间,等到半年后,他的身体会迅速衰败,甚至比常规治疗的病人要加快几倍的死亡速率。 陆晨只告诉了王维李明宇是早期胃癌,并伪造了病历和检验报告。 只有陆晨,李明宇自己,还有主治的几位医生知道真相,李明宇在手术之前,已经在淋巴里发现了癌细胞,这万分之一的可能,就让李明宇那倒霉蛋赶上了。 要不说,老天给你开了一扇门,也关上了一扇窗。 半年的时候,怎么能够? 王维浑身冷得发抖,指尖几乎要失去知觉,又点了烟,可手抖的烟根本点不着。 陆晨接过王维手中的烟,帮他点上夹在他的手指上。 “转移了?”王维问,喉咙像被人扼住一样剧痛。 “嗯。” 王维手一哆嗦,烟掉在了地上。 陆晨把掉在地上的烟捡起来,熄灭扔进垃圾桶,坐下陪王维一块儿沉默。 半晌,王维突然开口问,“你说,抗癌病毒能管用吗?” 59.结婚 王维连夜赶回了实验室,他自从回到天恩就一直在研究抗癌病毒的课题,可这个课题太过庞大了,要真正拿出成果至少要十年的时间。 可现在只有半年! 半年的时间,一百多天,连小白鼠的试验周期都达不到! 别说十年了,一年后估计李明宇的骨灰都长毛了! 王维站在实验室里,望着先进精密的培养皿,眼睛里的毛细血管一点一点的充血,这就是他的希望,他的生命,可也是死神锋利的镰刀。 李明宇按时醒来,转头看到王维坐在床边,衣服整齐,似乎一直望着他。 “怎么了?” 李明宇被注视习惯了,自顾自的坐起来,拿过衣服穿上。 他看起来像极了恢复良好的正常人,皮肤泛着健康的光泽和红润,肌肉结实饱满充满力量,头发乌黑锃亮……咦,他的白头发呢! 我操,他染发了! 王维跳起来,一把把人揪住,呲牙咧嘴的质问,“你丫染头发干毛!” 李明宇抬头整理了下睡得翘起来的头发,不以为然,“哦,我不想显得太老。” 王维蹬掉鞋子,一条腿跨坐在李明宇的腿上,双手揪住他的睡衣,用力把人拽到自己跟前,狠狠啃了他一口,“以后不准染了!” 染发剂里有苯,刺激癌细胞加速增长,为了些假象做缩短生命的事,傻透了。 李明宇笑,抚上王维紧张愤怒的脸,“小维,你最近霸道了许多。” 王维哼哼,“也不看我跟哪个烂人成天在一块!” 李明宇抱住王维,轻轻吻着他的鼻尖,“晚上干什么去了?” 半夜醒来,身边空空,楼下的跑车也不见了,大半夜的,小维开车去哪儿了,一个人偷偷摸摸等着他睡着了才出去。 “爷要干什么要你管啊!” 王维跳下床,掸掸衣服上的皱褶,“赶紧滚起来吃早饭,朕亲自给你做的。” 王维不想说,李明宇也不追问。 现在还能有什么事,能比得过跟他一起吃早饭呢? 虽然这样的日子已经不太多了。 李明宇现在是什么事也不管,顶多让刘助理把重要事务带到家里办理,王维忙得人影不见,晚上回来陪李明宇吃饭散步后又回去加班。 这回两人可彻底掉了个个儿,以前王维做吃等死,李明宇忙得跟死狗一样,现在是李明宇家里蹲,王维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王维急啊,他这是在抢命。 陆晨那边王维让他封了口,李明宇完全不知道王维已经知道了,在王维闲的时候,拉着王维不停的拍照,拿着手机,只拍两个人的脸。 李明宇想,如果喝了孟婆汤忘记了他,那把这些照片烧了,他看到照片一定会想起来,他那么深刻的爱过一个人,不知道爱他什么,就是爱他,爱他的每一处,爱他的每一根头发,没有理由的,深爱。 王维不在的时候,李明宇在家给他写信,一直往后写很多年,虽然这事看起来就像言情小说里的狗血情节,但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小维说。 想说,小维你拿钥匙划我车我一点也不生气,我只担心你不再跟我斗。 想说,小维我一直在偷偷的看着你,我担心被你发现你不理我了。 小维,其实……我没有那么坚强。 我想抱着你,一直抱着你。 王维在实验室里发飙,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了地上,还摔了电脑,陆晨赶到时,王维正拿脑袋往墙上磕呢,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科学家正手忙脚乱的拉着呢。 陆晨一把把王维拽住,拖着人就去了自己的办公室。 陆晨关上门,给王维倒了杯水,“发什么疯呢,多影响你的形象。” 王维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蹲在地上颓废的像只丧家犬,哽咽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实验二组……全死了。” 实验二组是王维跳过无数检验程序大胆进行活体试验的一组,全灭。 抗癌病毒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顺道把宿主也弄死了。 王维抓着自己的头发撕扯,神态癫狂,“来不及了……怎么办……来不及了……” 比起王维,陆晨显然冷静不少,立刻通知实验室展开解剖,查出死因,又让其他人继续出病毒的其他序列式,同步进行下一组的实验。 王维拼命摇头,眼泪难以抑制的涌了出来,“来不及了……就算把所有的序列式全都进行实验……也要两个月以后……那时候李明宇的免疫系统已经全毁……癌细胞死了他也没救了……” 陆晨蹲下,手放在王维的肩膀上,“一个月后如果实验组还有存活的对象,就说明还有希望,不是吗?” 王维把脸埋进臂弯里,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我不知道……他死了……我还能不能活下去……真想跟他一块儿去了……省得一个人痛苦……” 陆晨把王维揽在怀里,用手一下下的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抚他的激动情绪,“李明宇不会喜欢你这种想法的。” “我管他,”王维抹了把眼泪,脸因为过于激动而有些扭曲,“他欠了我这么多,他敢死,我非得追过去讨债,这辈子没讨完,下辈子继续!” 陆晨叹了口气,抱住微微颤抖的王维,“你别冒傻气了,李明宇知道自己的死期,谁不怕死啊,他现在最需要你了,你可不能掉链子……”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黄小宁大张着嘴站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杯柚子茶。 “你……你们?你们!” 黄小宁目瞪口呆的望着泪流满面的王维被陆医生紧紧的抱在怀里,两人一块儿蹲在地上,衣衫凌乱,王维的衬衣扣子还开了! 那老混蛋死性不改,连朋友都下手! 黄小宁气冲冲的甩了门,扭头就走,哼,老混蛋!老色狼! 刚走到楼梯口,胳膊就被人抓住了,黄小宁一猜就是陆晨那混蛋,头也没回就这么一甩,结果那人没站稳,就咕噜噜的……滚下了楼梯! 黄小宁惊慌失措的跑下去,“……怎么是你?!” 王维半死不活的躺在楼梯拐角处:…… “黄小宁,你太任性了!” 温文尔雅的陆晨头一次跟黄小宁发火,黄小宁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含着眼泪站在墙根边上,望着医护人员把动不了的王维抬走了。 王维扭伤了腰,其他倒没什么,可必须卧床躺上半个月,现在正是科研的关键时刻,王维急得一夜之间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 陆晨也暗自着急,放下手里的几个大手术,整日整夜的去实验室盯着。 黄小宁不知所措,在家里和天恩来回跑。 前期进行的几组试验对象全部死亡,无一存活,陆晨摘下眼镜,捏住鼻梁闭上眼睛休息,夜很深了,实验室的其他人都去休息室补眠去了。 算了,今晚也弄不出什么来了,去睡会儿吧,明天再进行吧。 陆晨疲惫的起身,打开实验室的门,却看到黄小宁抱着一个保温瓶坐在门口的地上,像只无家可归的小狗般蜷缩着身体,俨然已经睡熟了。 陆晨蹲下来,摸摸二黄的脑袋唤他,“回家睡,这里冷。” 黄小宁睁开眼睛,望着陆晨,可怜巴巴的拽着他的袖子,“不要扔掉我,好不好?” 陆晨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怎么会这么想?” 黄小宁眼圈迅速变红,使劲抽了抽鼻子,“我把大维甩下楼梯,害他受了伤,还误会你们……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大维会摔下去……” 其实,这也不全是黄小宁的错,如果那天不是神思恍惚的王维去拉他,换别人去拉都不会出事,陆晨抱紧黄小宁,“我也有错,如果不是我以前的生活太荒唐,你怎么会误会,走,我带你回家。” 黄小宁搂紧陆晨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我错了……我好担心因为我……万一……万一王维他哥没了……王维也跟着……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错了……” 陆晨叹了口气,“不关你的事,别这么自责,王维在这儿不在这儿都一样,时间太短了,只希望王维跟李明宇能好好走完这一段。” 黄小宁的眼泪把陆晨肩膀的工作服都浸透了,热热的渗到了内层衣服里。 陆晨哄孩子一般拍拍他的后背。 黄小宁紧紧抱着陆晨。 王维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翻个身都困难,李明宇拿着棉签蘸着药膏给他擦嘴上的燎泡,“黄小宁也不是故意的,你上这么大火何必呢?” 王维疼得直吸冷气,“嘶……你轻点……笨死了!拿来,朕自己弄。” 李明宇笑,继续涂药膏,“你老实躺着吧,年纪轻轻的,腰伤养不好落下病根怎么办?”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王维就有点绷不住。 我年纪轻轻的,你不也正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年纪吗? 今天下午,陆晨才打过电话,前期做的试验组一组接一组的全灭,希望一点点破灭的感觉,比噩耗来临更加让人难以忍受。 李明宇看着王维的脸色不对,忙停下手中的活计,“很疼吗?” 现在他还能帮自己涂药,可再过几个月呢,他会安静的躺在棺材里,被人推入火化炉中,被烈火吞噬覆灭,王维冲李明宇皱眉,眼泪从眼角缓缓流下,“疼……疼死了。” 李明宇擦去他的眼泪,笑着吻了吻他的额头,“别哭了,你最近眼睛总是肿的。” 王维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能流这么多眼泪,在李明宇面前强颜欢笑,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眼泪疯涌而出,王维甚至不敢睡在他身边,生怕晚上会影响他休息。 王维使劲擦了擦眼睛,“没办法,人老了,爱多愁善感。” 李明宇替他整理了下垫在身后的靠垫,起身要出去,王维看了看表,每天这个时候,李明宇都要离开一会儿,底下有医生在等他,给他注射一些能维持他健康模样的药物,在激发身体潜能的同时,也在燃烧着生命最后的灯油。 王维深吸一口气,在李明宇的手触到门把手的一刻,尽量平静的开了口,“别再用那些药物了,如果……你想多陪我几天。” 李明宇的身体一瞬间有明显的僵硬。 王维缓了几口气,故作轻松的说,“过来给朕涂药,朕这幅好容貌可不能破了相。” 李明宇放在门把手的手垂了下来。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李明宇坐回床边,握着王维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眼神柔和绵长,王维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李明宇一根根亲吻他的手指,低声安慰他,“没关系,能被你这么爱着,我没什么遗憾了。” 王维切了一声,“狗才……爱你了呢!” 李明宇笑。 王维眼泪流的更凶了,“告儿你李明宇……朕命令你好好陪朕……不准先挂!” 李明宇沉默,半晌,一滴泪滴在了王维的手背上。 “对不起。” 白大骉那边真刀真枪的操练起来了,广发喜帖,喜帖上附带往返飞机票以及酒店免费吃住的金卡,财大气粗的让人发指。 陆晨黄小宁王维李明宇都被邀请了,全体都是豪华舱总统套房外加劳斯莱斯接送。 王维拿着喜帖抖索,“哎那谁,咱们必须得去,这大便宜不占是傻子。” 李明宇正坐着看报纸,把报纸翻过来指指一个版块,“你的租客都上新闻了,他家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娶王妃呢。” 王维好得差不多了,扶着腰在衣帽间乱翻,“我的燕尾服呢,李明宇你给我放哪了……” 悲伤也是过,快乐也是过,为什么不珍惜剩下的每一天呢? 白大骉的婚礼极尽奢侈,让见多识广的宾客们叹为观止,要不是汪焱极力反对,估计董爸爸连俩人的礼服都得镶满钻石。 王维跟李明宇坐在第一排,瞅着台上那俩人人模狗样的结婚,跟李明宇窃窃私语,“要不,咱俩就着他俩的场也办个,不然太浪费了!” 李明宇但笑不语,紧握王维的手。 陆晨跟黄小宁坐在他俩旁边,黄小宁看了看李明宇,李明宇的脸色不怎么好,黄小宁心事重重的低下头,陆晨安抚的拍拍他的手背,“没事。” 黄小宁点点头,轻声说,“我希望我死在你前面……这样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陆晨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黄小宁忙摇摇头,“没。” 我很自私,如果你病重的无药可救,我会想办法走在你前面,去那边等你。 婚礼开始了,白大骉和汪焱被白玫瑰堆满的宣誓台上面对面的宣誓,白大骉刚背错了一个字,汪焱眼刀一闪,白大骉立马反应过来,及时纠正了,汪焱眼神立刻温柔了下来。 王维啪的一下捂住脸,“哎哟我擦,白大骉这辈子完了,被汪汪吃得死死的。” 李明宇反驳他,“我看是汪焱被白大骉吃得死死的吧,汪焱这样的人,要么不动感情,要认准了,这辈子都是那个人。” 王维转头看着李明宇,认真的说,“我觉得你跟汪焱是一类人,都爱在一棵树上吊死。” 李明宇宠溺的捏捏王维的手,“没办法,谁叫我们都碰上了对的人呢?” 参加婚礼的人每人一根金条,金条上用激光雕刻了白汪二人的照片,董爸爸在感谢各位到场的宾客时,宣布了一个事。 “各位,我老董家的家底这回儿都用得差不多了,以后烧钱的事就别找我老董了,这俩孩子自力更生,自主创业,我什么也不管了,只管在家颐养天年了!” 原来董爸爸是故意散尽家财的,他是个明白人。 人生在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够吃够花就好了,多了只会徒增烦恼。 刚回到酒店,王维接到陆晨的电话,“老陆啊,咱就住上下楼,打什么国际长途……” “王维,有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王维握着手机的手有点出汗,“……好的。” 陆晨因为兴奋,语速有些快,“实验组有存活对象了。” 这一刻,王维的心情就像被点燃了引线一般,无数烟花在眼前心中炸开,绚烂多彩,好像已经把要死的人从死亡线上拽回来一样。 这么说,那李王八蛋……可以活下来了? 王维半天才平复激动的心跳,惊喜过后,第一个念头就是,这真的是试验成功吗? 那为什么那一组实验对象不是全部存活? “那……坏消息呢?” 王维后背上汗湿了的T恤贴在后背上,凉飕飕的,仿佛他心底最不愿相信的预感。 陆晨缓缓说起,“坏消息是,不确定那唯一的存活对象是因为自身基因突变,还是病毒病理作用才存活的。” 也就是说,一万多只的实验对象,只存活了一只。 60.复活 李明宇的免疫系统出现了早期的衰退迹象,人特别容易疲惫,自从参加完白大骉他们的婚礼后,他已经几乎不外出了。 存活对象的检验结果依然无法断定存活原因,到现在病毒的安全性依然是个大问题,其他组的实验对象一只接一只的死去,唯独那只幸运儿还继续活着。 在这种不足万分之一的可能下,没法考虑投入人体试验。 王维出去买了李明宇爱吃的水晶虾饺回去,刚进门就撞上了愁眉苦脸的营养师,王维把虾饺交给佣人,“怎么了?” 从国外请来的营养师苦恼不已,用结巴的中文陈述,“李总反复腹泻,我真没有办法在保证不腹泻的情况下,还能维持他的营养需求。” 王维眼神黯淡下来,李明宇的免疫力已经下降很多了,再这么下去,他会逐渐丧失免疫力,到那个时候,恐怕一个小感冒就会让他染上肺炎嗝屁的。 王维洗了手,换了衣服,才打开李明宇的卧室进去。 李明宇靠着沙发靠背已经睡着了,手里拿着一个硬板,上面夹着没写完的信,王维轻轻走过去,看到了那封只有三句话的信,‘小维,我想活下去,我不舍得离开。’ 王维知道李明宇在偷偷的写信,已经写了很多了,都被他锁在保险柜里,伸手推了推他,李明宇幽幽醒来,眼睛还带着迷蒙的水气,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下班了?” “我请了长假。” 王维不想再去实验室了,因为李明宇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他没有办法整日整日的把李明宇一个人扔在家里,让他面对临近死亡的每一天。 李明宇把信纸往旁边反扣放好,站起来活动下身体。 夕阳的余晖从窗台上洒了下来,李明宇看起来还是那么高大健壮,只是清瘦了一些,这样一个看似健康的人,只剩下了三个月的生命。 王维坐在李明宇对面,手指紧张的握在一起,“如果能活下去的希望很小,你会试吗?” 李明宇回头,“会。” “那你可能明天就会死。”王维抱住脑袋,深吸气。 一想到他会离开,心脏就绞痛的要停掉。 李明宇拿起营养师配的饮料喝了口,“成功的可能是多少?” 王维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声说,“一万三千五百六十四只实验对象……只活了一只。” 李明宇伸头抚摸着王维的脸颊,手指渐渐滑到他后脑的头发中去,把人拉近自己,轻轻吻了吻他紧皱的眉头,“有希望就好。” 李明宇不能再等了,再等的话即使试验成功也无济于事了。 陆晨安排了最好的医疗队伍,从国外请了权威专家过来坐镇,尽一切可能避免因为并发症而导致的一切死亡可能。 进入独立ICU病房前,李明宇录下了一段视频。 “小维,如果我走不出这里,请你好好的活下来,不准太早来找我,你要用心的过每一天,然后到下面讲给我听,还有,记得多烧点你的照片给我,我担心找不到你。” 这个庞大又隐秘的人体试验开始了。 第一天,病毒成功破坏癌细胞的细胞核,癌细胞呈明显减少趋势。 第二天,癌细胞多数被灭,李明宇高烧四十三度,多次休克,抗病毒制剂无效。 第三天,呼吸中枢功能减退,用呼吸机和药物维持生命体征。 第四天…… 要么被癌细胞弄死,要么被病毒弄死,这是个必选题。 王维面色灰败的坐在走廊里,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让他跟鬼魂一样,陆晨一直陪在他身边,告诉他,有这些先进的设备和药物维持,最坏的可能就是成为植物人。 王维哪里会不明白,病毒杀光了癌细胞,下步就要开始杀正常的细胞了,简单点说,谁出头灭谁,抗病毒制剂无效,只能靠宿主自己的免疫力了。 灭了病毒,宿主活,病毒不灭,就会不停的攻击宿主,直到宿主亡。 王维在ICU外面待了一个周,人憔悴的都没法看了。 李明宇的情况越来越坏,长时间昏迷,体征指数不断下降,眼瞅着病毒占了上风,王维形同疯子,暴躁的在走廊上大骂,“李明宇,你个狗熊,连他妈个病毒都打不过,你不能耐着吗,你个龟孙敢死老子鞭你尸!” 汪焱白大骉都来陪着王维,一见王维发飙就把人摁倒,以免他控制不住砸了医院。 王维带着悲凄眼神看着汪焱,眼睛里居然有雾气,“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那么爱他。” 王维不吃饭,也不睡觉,一天到晚盯着ICU里面的人。 半个月后,李明宇的情况依然极不稳定,他的病房里每天都会上演几次抢救的戏码,到最后王维都麻木了,你说你心脏咋老是停跳呢?成天被电击也不嫌疼,干掉病毒不就不用电你了吗? 可怎么说都没用,里面的人依旧徘徊在死亡线上。 李明宇毫无人气的躺在里面,身上插满了电线和管子,用仪器维持着生命。 王维甚至有个念头,别折腾了,你看原来多骄傲的人被折腾成什么样了,成天被一群医生护士翻过来调过去,浑身的血都换了几遍了,就为了吊住那一口气。 有一天,陆晨拿着一个注射器进去了。 王维刚站起来想问是什么药,突然一阵头晕,接着眼前一黑,就听到脑壳咚的一声巨响砸瓷砖地面上了,感觉不到疼,就是没有劲儿,王维想睁开眼睛赶紧爬起来,万一李明宇突然醒了不得笑话他,可怎么也爬起不来。 白大骉拎着饭过来探望,一眼看到王维栽在地上动也不动,吓得哇哇大叫,汪焱从后面一步冲上来把人从地上打横抱起来,急急忙忙送陆晨办公室去了。 王维想跟汪焱说,把爷放下来,爷得亲眼看着那王八蛋咽气,可挣扎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意识模糊昏睡了过去。 王维醒过来时,陆晨正坐旁边悠闲的喝茶呢。 王维要翻身下床去看李明宇,可手脚无力,爬起来都费劲,陆晨放下茶杯,慢条斯理说道,“别激动了,李明宇缓过来了。” 陆晨刚才说什么?! 王维难以置信的瞪圆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治疗床上蹦下来,掐住陆晨的手大吼,“你说李明宇……缓过来了?!” 陆晨点点头,笑着勾起来嘴角,“真应了你这张损嘴,祸害活千年呐。” 他……活了!活了!他妈终于活下来了! “啊——” 王维不可抑制的大声嚎叫,疯狂的抱着陆晨原地打转,陆晨掰开王维的手把人推到一边,“抱错人了吧,担心我家二黄吃醋。” 王维哈哈大笑几声,狂捶陆晨的办公桌,还把人家的茶杯震地上去了,转眼间又嚎啕大哭,几层楼都能听见这歇斯底里的哭声。 还没等王维情绪过去,白大骉从门口冒出脑袋,眨巴着一对憨憨的狗熊眼,“大维……那谁醒了,问谁哭得这么难听呢。” “李明宇!李明宇!” 王维大叫着他哥的名字癫狂的冲了出去,蛮力撞开了挡路的笨熊白大骉,撞翻了护士的小推车,还跑飞了一只鞋子,就这么鼻涕拉碴胡子满面的出现在了李明宇面前。 李明宇微睁着眼睛,说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王维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跳声都能盖过他的声音,可是,他却真真确确的听到了李明宇说话。 “小维……别……哭了……我……心疼……” 王维抱着李明宇的手痛哭不已,他早已经抱了李明宇再也睁不开眼睛的打算,甚至已经安排了计划,要带着他的骨灰去世界各地看看,他平时那么忙,出国都没有时间好好看看风景,可……他居然…… 什么词都没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他想狠狠的亲吻这个让他如此狂喜的人,可他浑身都是医疗器械半点动不得,只能一遍遍的吻着他的手背。 李明宇连笑的力气也没有,只说了几句话,就虚弱的睡了过去。 王维感觉像在做梦一样,不停的看监视仪器,生怕这是李明宇的回光返照。 陆晨带着一群专家进来会诊,用笔戳戳一直跪在李明宇床边的王维,“病号家属,你去洗洗澡刮刮胡子,这衰样拉低我们医院的整体形象水平。” 王维白陆晨一眼,再次看了看仪器,这才走了出去。 事后,王维才知道,那支救了李明宇的针剂,竟然是二黄同学找到的。 这事要是搁别人,别人都不敢想。 二黄一黑友,以前得了艾滋病,干黑客也是为了筹钱活命,后来东窗事发被通缉,那神人就跑到了非洲某部落躲起来,结果那地儿实在太穷,没东西吃,就只好吃当地的一种奇怪的蠕虫果腹,类似蚯蚓的那种超恶心没人吃,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活了这么多年。 二黄一开始没想到这点,跟那神人聊天,交流黑人技术,突然想起来这人去非洲前已经快不行了,没想到这人这会儿居然活蹦乱跳,忙问他怎么回事。 二黄把这事给陆晨一说,陆晨立马第六职业感爆发,能把艾滋病毒控制住,抗癌病毒岂不是小儿科,连夜去那部落附近采集了样本,并紧张制作了一批精纯提取液。 然后,李明宇就捡了条命回来。 王维思前想后,突然爆发了,揪住陆晨的白大褂,凶相毕现,“我操陆晨,你连试验都没试验就给李明宇用,万一他被你弄死了呢?” 陆晨摊开手,理所当然,“反正他离死也不远了,为什么不为医学做点贡献?” 王维气结,“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故意的。” 王维对陆晨简直无处下手,其实他心里明白,就算陆晨说了,他也阻拦不了,陆晨那人就一疯子,对医学的狂热人类难以想象。 再说,就李明宇当时那个状况,器官衰竭,各种内出血,每天抢救的时间比他老实躺着的时间都长,再过几天,别说抢救小组受不了,就是王维,也能亲手给他把呼吸机拔了电。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是的,那货活下来了。 虽然身体遭受了极大的损伤,但那些损伤是可逆的,虽然昏迷了这么久人又干又瘦都不帅了,但以后好好养,会帅回来的。 王维一想到这儿,心里就满满的幸福,涨得要命。 二黄自从成了李明宇的救命恩人之后,立马一改唯唯诺诺模样,大摇大摆起来,不是让王维借他跑车开,就是让陆晨亲手做饭,闹得人仰马翻。 王维正在兴头上,别说借他车开,就是送他都成,黄小宁乐坏了,开着拉轰的跑车去游戏公司好好转了一圈,然后……把老板炒了! 据黄小宁说编游戏没啥意思,小道消息是陆晨反对黄小宁玩游戏,说把眼睛弄坏了。 陆晨戴着眼镜翻看李明宇的病历,“内出血情况已经明显好转,胸腔积液也开始吸收了,癌胚抗原指标降到正常值以下了,血沉在正常值……” 陆晨身后的专家们纷纷表示,躺那儿的人就一医学奇迹。 王维搬了个凳子赖在病床跟前,跟李明宇呲牙,“听着没,很快你就能去普通病房了。” 李明宇半坐着,鼻子上插着胃管跟氧气管,说话怪碍事的,老想把管子拽下来,王维拦着他不让拽,李明宇不满的皱眉,“这些要什么时候拆下来?” 陆晨合上病历,“再过一星期吧。” 李明宇继续皱眉,表示十分不爽,王维决定换个让他精神抖擞的话题,从兜里拿出一卷清单,展开来居然两三米多长,给李明宇指指上面的数,“等你好了,得好好干活,您老人家这场病花光了爷所有积蓄,还欠了医院快一千万……” 李明宇弯着眼睛笑了,“等我好了,把公司卖掉还账。” 别说王维愣了,连陆晨也很惊讶,那李氏药业可是李明宇的命根子,辛苦几十年为的就是这个公司,毕生的心血说卖就卖? 李明宇又说,“我做个小股东,每年拿拿分红就行了。” 陆晨清清嗓子,眼瞅着一代枭雄被巨额医药费压折了腰,同情心泛滥,把自己的公司都卖了,“这个医药费也不着急,我已经申请专项基金了,你给医院几百万意思意思行了,卖公司……没必要。” 李明宇摇摇头,拉着王维的手,“我以后要陪着他,没时间管理公司了,让别人干吧。” 陆晨见李明宇去意已决,也不再劝了。 只是,以后少了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商场的日子顿时索然无味。 李明宇毕竟年轻,底子好,在医院吃了几个月的病号饭后,终于全乎的滚了。 陆晨亲自把他送到医院大门口,语重心长的跟他说,“以后你可别再来了,太烧钱了。”烧钱不说,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王维盯梢,真出点差错,王维绝对能把医院掀了。 李明宇眯了眯眼睛,“你请我来烧钱我也不来了。” 陆晨笑,人要走了,得留点念想,圈起手臂提要求,“你说你欠我的人情怎么办?” 这回人情欠大发了,几次三番的救命,真没法还清,李明宇勾起嘴角,“只要不让我离开小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王维把车开了过来,伸出头来冲俩人叫,“聊了小半年还没聊够啊,上车先!” 两人先去了公墓,看望了长眠于此的李爸爸跟王维他妈。 王维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可算把李家儿子的命保住了,要不然都不知道怎么下去见他们,李明宇听得是直闹心,啥意思啊,直接拉了王维的手说,以后我爱人就他了,孩子的事再想办法,反正这辈子不换人了,二老不乐意就自己上来接他吧。 李明宇的话给王维感动的,差点把人砸墓碑里去。 丫狗嘴吐不出象牙,二老显灵把他接走了,自己怎么办啊,没脑子。 李明宇从口袋里掏出一指环,硬给王维套手上了,王维翻着白眼说没钻不要,李明宇笑着说,敢摘下来,剁手不商量。 回到家里,弱势群体李明宇被摁在椅子上躺着,王维自告奋勇去收拾行李,顺手扔给他哥一张毛毯,“盖着。” 李明宇顺从把毛毯盖在身上。 其实身体已经恢复的不错了,前几天围着医院跑圈,还有患者以为他是新来的医生呢,但王维总觉得他脆弱的很,无时无刻把他当一踩就死的小奶狗样照顾。 家里有佣人,王维很快收拾好了简单的行李,下去吩咐营养师准备晚饭。 李明宇拿起手边摆好的水和药片准备吃,手机突然响了。 屏幕上显示一个消失已久的人名,明八叶。 61.结局 怎么形容明八叶呢,他就是一个找死的存在。 好好的,非得找医药两大巨头的麻烦,还急功近利不择手段,吃了亏之后不找地儿好好蛰伏又去跟煤矿头子玩刀光剑影,董武倒台之后这货就消停了几个月,这会儿又冒出来了。 李明宇真佩服自己的忍耐力,搁一般人早咬死这主儿了。 明八叶也没别的事,就是想要抗癌病毒,还有那个牛叉的抗毒制剂,他知道李明宇因为高额的医药费正准备卖公司,说要赞助他一千万。 李明宇撂下电话就找陆晨通气了,果不其然,明八叶大过年的找了个国际大盗去偷病毒没成功,被陆晨埋伏好的人送到铁窗里面吃饺子了。 陆晨说过,抗癌病毒还不成熟,那个抗毒制剂更是药力猛劲,稍有不慎就会拉宿主同归于尽,李明宇能捡回命来算他踩狗屎了,要是大规模使用到临床还需要长久的研发过程。 这明八叶野心够大的啊。 可这人手也很阴,如果不满足他的要求,他时不时蹦出来找个茬的也挺闹心。 李明宇思索了下,心里有了打算。 王维上来叫李明宇下来吃饭,李明宇掀开毛毯跟王维下去,王维顺手拿起羊毛披肩给李明宇搭在身上,包紧后背和肩膀,“下面冷一点。” 整个儿冬天几乎都在医院中度过,现在已经是早春了,天气微寒,李明宇拉住王维的手,十指相握,他的手心干燥而温暖,“我已经好了。” 他知道王维特别担心他再出点别的事,所以一直草木皆兵。 王维谨慎的拉紧他身上的披肩,“还是注意点好,你元气大伤,听说有个老中医挺靠谱,回头我带你去瞧瞧。” 李明宇抬手揽住王维的肩膀,“这些我都听你的,但有件事,你要听我的。” 王维抬起眼皮,“啥事?” “找明八叶喝茶。” 找谁?明八叶!脑子烧坏了吧?王维瞬间暴跳了,甩开李明宇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不成,我不同意,哎那谁过来把你家头儿绑椅子上,快!别让他跑了!” 几个保镖站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李明宇忙给炸毛的人顺毛,“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弱,只是聊聊天而已,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会出问题的,你不相信我吗?” 王维说什么也不同意。 开玩笑,明八叶那种人,当面都能给你把迷幻剂抹脸上的货,你俩心狠手辣的程度不在一个档次上,你跟他喝茶,搞不好他能给你下点耗子药啥的。 不管王维的强烈反对,李明宇跟明八叶约好了时间……交易。 明八叶那货连解毒制剂都了解,陆晨医院里肯定也有他的眼线,为了确保真实性,李明宇专门联系了陆晨,装模作样去医院做了复查,顺道去病毒实验室转了一圈。 对于李明宇的计划,陆晨全部知晓,表示为了给明八叶找点不痛快,他支持这么做。 李明宇带着特制的培养皿,躲开王维的重重监视,去找明八叶喝茶去了。 明八叶正儿八道的摆了个茶局,李明宇进门时,人家正玩功夫茶呢,看到李明宇进门,皮笑肉不笑的问,“哟,真康复了,还以为你回光返照呢。” 李明宇走到明八叶对面坐下,拍拍手里的小箱子,问他,“东西我带来了,钱呢?” 明八叶乐,“您怎么穷这样了,开口闭口都是钱不钱的,多伤咱俩的感情啊。” 李明宇吐了口气,环顾四周,“我跟你,只谈钱。” 这地儿太幽静了点吧。 明八叶出声打消李明宇的顾虑,“放心,方圆两公里我都清场了,这里只有我的人,你也真敢来,你不怕我把你抓回去解剖了?” “怕,怎么不怕,”李明宇笑,“但家里没米下锅,这不才冒险来跟你喝茶。” 明八叶倒了杯茶,递给李明宇,李明宇接过来,没有喝。 “既然你不跟我谈感情,那咱们说说正事吧。” 明八叶示意李明宇把箱子递给他,李明宇握紧箱子,但笑不语。 明八叶撇嘴,从后面拿出一个黑箱子,面朝李明宇方向打开,里面是满满一整箱的美金,从面上看,大概有一两百万的样子,折合人民币一千万左右。 李明宇点头,明八叶把黑箱子锁上,李明宇把手里的箱子递了过去。 明八叶小心的打开,里面装着几个微型培养皿,他拍拍手,从后面走出两个人拿走培养皿,明八叶也防着李明宇给他假病毒,要现场鉴定。 鉴定结果很快出来了,确实是货真价实的抗癌病毒。 李明宇提起装钱的箱子,快步走出了茶馆。 明八叶让人收好病毒,嘴角溢出一丝阴险的冷笑,跟身后的人说,“把我的钱拿回来,人嘛,撞死行了,弄得干净点。” 身后的人领命而去,明八叶心情极好的继续喝他的茶。 却不想,几分钟后,一对荷枪实弹特警从天而降,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茶杯还端在手里的人,明八叶瞪圆眼睛,举起双手大喊,“干啥啊这是,我什么也没干啊!” 特警不由分说,把明八叶粗暴的摁在墙上搜身,几只缉毒犬灵活的穿梭在茶馆里,很快找到了藏在病毒箱子夹层里的大量毒品! 毒……品?!这事可大了! 明八叶这才明白自己被李明宇耍了,急忙叫道,“是李明宇给我的!是李明宇!” 特警才不管判案,人家只管搜证据抓罪犯,二话没说手铐就给铐上了。 还没等明八叶坐上警车出门观光,刚才被明八叶指使去撞死李明宇拿回现金的手下也被逮住了,好嘛,几百万的美金没事带身上玩?还敢说不是毒品交易?! 明八叶百口莫辩,他自作聪明的清了场,没有目击证人和监控,谁也不知道李明宇来没来过,再说了,你要真干好事,干嘛把人家治安监控都黑了呢? 明八叶这回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脚。 明八叶忘记了,李明宇能一个人玩转这么大的家业,手也是相当黑的。 再瘦再弱的狼,那也是长了狼牙的啊。 就因为李明宇私自去找明八叶喝茶还把人喝到监狱的事,王维气急败坏的跟李明宇约法三章,以后早请示晚汇报,出门带着他。 李明宇指天发誓就这一回儿了,以后事事都听王维的,说一不二。 王维被哄得消了气,问李明宇,“你真带着病毒去了?” 李明宇点头,“陆晨给的,说是你用剩下的某一组不成功的相近序列。” 原来是这样,就知道李明宇早存了坑姓明的的心,王维侧目,“好啊,你俩狼狈为奸!” 李明宇把人拥进怀里,朝他耳朵眼儿里吹气,“那以后我只跟你狼狈为奸。” 王维脸红脖子粗的从他怀里蹦出来,“少来,就您老这身体,消停点吧!” 李明宇一把把王维拽回来,两人都半年没那啥了,都是血气方刚的大青年,这会儿有点把持不住,李明宇亲亲王维的鼻尖,哑声道,“我想你了。” 王维脸红得像西红柿,以前两人在一起跟现在感觉明显不一样,难道这就是……爱? 只有深爱,才会在他刚开始挑逗就已经硬得不行不行了。 王维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双手推拒着李明宇,拼命想逃,生怕他看出自己的窘态,可李明宇说什么也不撒手,两人就这么纠缠着,缠绵着,最后……把沙发弄得一塌糊涂。 明八叶进去没几天,李明宇跟王维散着步呢就被人拦下来了。 来人十分低调,带着一个司机一个助理,坐着个漆黑的帕萨特,牌照倒不怎么起眼,但他身边的助理腰板挺直眼光锋利气质沉稳,一看就是军区干部出身。 那助理低声向李明宇说了来人的身份,李明宇脸色微变,王维担忧的捏了捏他的手,李明宇安抚的拍拍王维,“没事,那人请我到车上说话。” 王维目光不善的盯着车上的人,那人年纪约三十五六,却是半鬓白发,一动不动的坐在车里,只是远远望去,就能感到他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王维放开李明宇的手,“我在这里等你。” 那助理打开车门,李明宇上了车,那助理双手交叉在身前,等候在车子周围,眼神激光一般扫来扫去,谨慎的查看四周的情况,十分的严阵以待。 王维猜想,来人定是个大人物。 交谈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五分钟,李明宇面带笑容的下了车,来人从王维微微点头,吩咐助理离开,车子缓缓滑进夜晚暮色中,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王维好奇心又翻上来了,“那人谁啊,你们聊什么了?看你这样,又坑人家了吧?” 还是小维最懂他啊,李明宇宠溺的捏了捏王维的脸,笑道,“你又猜中了。” “快说,”王维越发着急,“那人是不是替明八叶求情的?” “是。” 来人的身份自然是不方便透漏的,但也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明八叶是他爸战友临终托付他照料的,没想到明八叶捅了这么大个篓子,那人专程过来请李明宇放过明八叶的。 王维不乐意了,“他让放就放啊,明八叶那货还找人开车撞你!要不是你蹿的跟兔子一样,早成他车轮下的亡魂了。” 那天,李明宇猜到明八叶这种把道义都扔了的主不能让自己好端端的离开,一出茶馆李明宇就拔足狂奔,看到有车子追过来,李明宇扔掉钱箱,跳进事先停好的车子迅速离开。 明八叶那手下捡了钱箱再去追李明宇,人李明宇早蹿了没影儿了。 然后那笨手下喜滋滋的拿着钱回去交差,结果一头撞人家特警手里了,还说什么,一块儿去大牢里看月亮吧。 李明宇光笑,王维挑眉,勾过李明宇的脖子,挤眉弄眼,“我说,你坑了那人啥?” 李明宇伸出一个指头。 王维眯眯眼,心有不甘的嘟囔,“才一千万啊……” 李明宇慢悠悠开了口,“一个亿。” 王维惊,瞪圆眼睛,“哎哟我去,你怎么忽悠的啊!” 李明宇娓娓道来,“我就说抗癌病毒研发还需要大量经费,那人说科研事业得支持,给五千万够不够,我又说涉毒加杀人未遂外加勾结黑社会绑架勒索该判多少年来着,那人立马给翻了一番。” 王维伸出大拇指,赞叹,“您老,高手,这样就给你坑来一个亿。” 李明宇抱住王维,“小看你哥了吧,过来,哥亲口。” 王维推开他哥的嘴脸,挣扎出半个身子,“万一明八叶再找事咋办,咱一五好青年还能靠着明八叶那货发家致富?” 李明宇脸埋进王维的颈窝中,深深吸气,“明八叶再掀不起浪了,那人花了一个亿才把他的小命保出来,哪还能让明八叶继续撒泼下去,早找个地方关起来了。” 王维斜眼,“像你一样?” 李明宇一听王维要跟他翻旧账,立马把人扑倒在沙发上。 王维嗷嗷的大叫,“别,别,再折腾沙发该扔了!” 上次两人在沙发上鬼混大半天,好好一沙发给弄得到处都是抓痕和抽象画儿似地的斑点,这会儿再添上点缤纷图案,真没法坐人了。 李明宇依旧还是那个财大气粗的李大少,呵呵的低笑着,“扔掉再买。” 王维死死抓着裤子,拼命往地上爬,“你你!你把公司都卖了,哪还有钱买这么贵的家具,好好跟朕学学勤俭持家吧!” 李明宇把人摁倒在地上,三下五除二扒了衣服,提枪上马。 王维手指扣住李明宇的肩膀,脖颈后仰,重重的深呼吸,“慢……我……受不了……” 李明宇轻提缓入,待他适应后才慢慢动了起来,一边欣赏着王维脸上陶醉难耐的表情,一边跟他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哦,忘跟你说了,早几年我在瑞士存了笔钱以防不时之需,够你奢侈一阵子了。” 王维喘着气,使劲掐李明宇的胳膊,“你……鸡贼!” 李明宇笑,伏在王维身上剧烈的动了起来。 从明八叶身上坑来的一亿,李明宇转手匿名捐献给了天恩药业。 有了充裕的科研经费,陆教授百无聊赖的脸上终于挂上了欣慰满足的笑容,专门给李明宇办了张VIP卡,只要是天恩旗下的医院,持卡一律享受贵宾最高待遇,什么救护车接送,院长亲自接待,专家集体会诊等等。 李明宇拿着那卡觉得烫手,调头给白大骉了,白大骉乐坏了,以后汪宝看病不愁了。 白大骉觉得光拿人家的怪不好意思的,也从自己酒店里办了张特贵卡,特别贵宾卡,就是吃饭不要钱的那种,李明宇笑盈盈的收下了。 温暖的春天来临了,六个男人凑在一起,劫持了李明宇家里的私人飞机,一块儿凑份子去瑞典游玩了一番,顺道还领回俩结婚证。 白大骉干巴巴的显摆自己的证,“哎我的证跟你们的不一样哦!” 王维撇他一眼,“又不是一个国家的,你以为结婚证的模板全球通用呢。” 黄小宁抢过白大骉的,跟自己的证对比,“哎哟,差别好大哦,大骉你的像护照好丑。” 白大骉哼,拿过自己的证,小心的藏在内衣口袋里,“不跟你玩了!” 汪焱冷咳一声。 白大骉忙飞扑到汪焱身边,吧嗒着狗熊眼问他,“汪汪,咋啦?” 汪焱揪着他的耳朵,“你能再弱智一点吗?” 白大骉疼得叽歪乱叫,“哎哟哟疼……” 陆晨摘下眼罩,皱着眉头跟这几个人抱怨,“拜托安静一点吧,我跟你们这些人疯了这么多天,睡个觉也不得安宁。” 黄小宁立马站在他家老陆前面,叉着腰指着吵吵闹闹的人,“都安静,谁出声我咬谁啊!” 王维冲李明宇笑,“这是护犊子吗?” 黄小宁瞪眼,小土狗似地乱咬,“谁犊子,你才犊子呢!” 李明宇拽住要跳起来理论的王维,“你一已婚人士跟一大龄儿童计较什么?” 黄小宁气得跳,“谁大龄儿童啊,我这是面嫩,青春无限,哪像你们……一个个老不咔嚓……” “闭嘴!”陆家长忍无可忍,让自家的小土狗安静了,黄小宁立刻变脸似的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扑到他怀里撒娇。 私人飞机划过天空,漫天的云彩在窗边闪过,层峦叠嶂,犹如一幅人间奇景。 如今,他在身边,已不能分离,幸福才刚刚开始。 正文完
推书 20234-08-19 :少年的奋斗史+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