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奥迪和狗——翳翳凌初

 文案：

 取自糗事百科糗事一则~原po如下： 最近朋友买了部奥迪a4l，各种炫耀啊……就在昨天撞死了人家的藏獒，没钱赔，把车陪人家了，瞬间回归屌丝形象…… 我萌点一向奇怪，于是被狠狠的萌到了！！ 哪里能心甘情愿把车赔人家呢！！后续的补偿啊交流啊势必少不了啊！！那车主跟狗主！那不得不说的故事！！=皿= 不过写到现在发现其实只是借了个梗，变成了基本原创的故事了 = =||但是主调轻松愉快，希望能有人喜欢我的小说~~ 已完结，撒花！！ 另，封面是假象，纯粹因为爱阿亮学长~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瑞霖，荣橙 ┃ 配角：周瑞雪，詹雅荇，李成蹊 ┃ 其它：糗事百科 01.开始的开始很无奈 “叫你瞧瞧咱的手笔！”荣橙得意洋洋的转着食指上套着的车钥匙，在发小前炫耀着自己的新车，“怎么样？奥迪A4L，50TFSI Quattro旗舰，3L的排量，7档，双离合！2013款！最新的颜色——达喀尔金！帅不帅！帅不帅！” 李成蹊眯着眼睛打量着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浅金色崭新车体和跟屁股后边长了一根狂摇的尾巴似的热烈期待他评价的车主，配合的啧啧赞叹：“成啊你小子！不是说不愿意到你爸那儿上班，给你爸一脚蹬出来了吗？哪儿来的闲钱啊你？” 荣橙越发的得意：“切，不在老头子那儿抱大腿，咱也能找着工作，这就叫本事！明儿咱就周家地产的干活啦！这车我妈送我的代步工具，这不我内小出租房离市中心有点远么，就……哎呀你懂得~” “成啊你！不早说，得了，今儿晚上哥请你吃饭啊。”李成蹊还真没想到，平时总是傻乎乎乐呵呵样子的荣橙居然还真就通过了那个出了名面试变态的周氏地产的层层筛选，还明儿就上班，真是可喜可贺。但出于惯性，还是忍不住最后酸他一句，“就说你这公子哥儿怎么就买辆50万的车呢，敢情是先买个凑活用用，等着自己以后赚钱买好的哪！” “借您吉言！嘿嘿，不过今儿不行，得跟寝室哥们儿先自己造一顿。明儿晚上就等您这顿好的了啊！走了，回见了您内！来，小A宝贝儿，跟小成成哥哥说白白~”说完荣橙贱笑两声，扭着屁股得瑟着上了自己爱车，坐上驾驶席，冲李成蹊抛了个飞吻。 “滚吧！瞧你内样儿，把车当媳妇儿了是吧？”李成蹊哭笑不得的看着他笑着冲自己挥挥手，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荣橙开着自己的小新车，心里别提多得意了。还没拿车本的时候他就老偷他爸车开，就为这没少挨揍，但是屡教不改。高考完了他第一件事就是考车本，本来还想着马上就买自己第一辆车，结果臭老爸又酸溜溜的说什么“老子挣钱儿子花，天经地义”，他一怒之下决心不用他老爸的钱，自己给自己买车。结果辛苦打工了七年加从生活费里节俭，才勉强凑够了七万块，也就够捷达起亚桑塔纳。还以为这下得工作个几年才能买得起梦中的奥迪了，结果老妈偷看了他的收藏记录，居然送了他这么大一个就职礼物！虽然嘴上说什么这车一般，将来要买更好的云云，其实心里高兴疯了好么！！ 敲着方向盘，荣橙感慨万千。自己学了七年的室内设计，毕业了臭老爸居然叫他去经营家里的连锁超市，那他不就白学了！作为新时代的四有青年，他要勇敢追求自己的梦想！瞒着家里人到处投简历，面试了好几家，最满意的就是周氏集团下的周氏地产，福利好待遇佳，企业精神他很欣赏，更重要的是，周氏比他老爸的宝辉集团要牛逼多了！！ 哼哼，进入周氏，向老爸宣战的第一步已经完成了！还获得了老妈的大力支持，前途一片光明！ 待会把宝贝小A开回家，先多方位全角度疯狂拍摄，好解心头之狂喜。啊，人生真是太顺利了！ 荣橙被老爸赶出家门，并扬言不继承家业不许回来后，很有骨气的在远郊区县租了个合租屋表示自己不屈服于恶势力的决心。同租的五个人都是北上打拼的穷人家孩子，人都还不错，大家关系挺融洽，都以兄弟相称，但是其实大家现在状况都不太好。他总觉得如果让他们知道跟一个富二代同住心里会不舒服，就隐瞒了自己的家庭状况。反正现在自己的确是一穷二白么！ 刚才就打电话跟寝室大哥报备过了，大家都说要好好庆祝一下。菜自己是不用操心了，待会回家顺道买箱啤酒，待会儿好好乐呵一下。车的问题怎么解决呢？嗯，就说是公司配的？不行不行，又不是司机。那就说，是跟好哥们儿借的开几天？这个行！就说是小成成的！ 由于资金的限制，他暂时只能租住在城乡结合部一处老旧的职工公寓小区里，冶炼厂早就迁走了，周围八百里农田加防风林，环境优美，人烟稀少，基础设施尚在建设，便利条件一概全无。开车十分钟见不到一个人，只有路边老牛悠悠的吃着草。荣橙看左右无车，兴致大好，开足马力一路风驰电掣，惬意啊！ 春风得意马蹄疾！哟厚~~~ 正在他享受怒放的生命之时，路边突然冲出来一个黑影，他的中枢神经都没来得及作出判断，就只听一声闷响，他把什么东西撞飞了出去。 Cao！！荣橙心里一片草泥马在黄土高原飞奔而过，掀起一片黄沙，气流托升狂风助攻形成沙尘暴，横扫我国地势第一级阶梯，祖国上下一片昏黄，民不聊生，鬼哭狼嚎。 他赶紧下车查看。 小A完好无损，前方不远处，一个浑身乱卷的棕褐色身影静静的伏着。 荣橙心脏狂跳，感觉浑身毛细孔都在张开，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慢慢走过去，蹲下身查看。原来是一只褐色的大型犬，站起来大概能有个五六岁小孩那么高，毛又长又乱，圆圆的大头静静的抵在地面上，身体早已没有了起伏。 荣橙的眼泪夺眶而出：我杀了一只小狗狗！！我杀生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慌乱的抱起狗狗还是软绵绵的身体，不停喊着：“狗狗！！坚强点！！哥哥马上带你去看医生！！狗狗你别死！！狗狗！你说话啊！！你别这样……呜呜呜呜……狗狗！！狗狗！你有点反应啊狗狗呜呜呜呜……” 但是很快他的上衣被狗狗的血打湿，怀里的温度也渐渐消失，狗狗的四肢僵硬起来，终究是没救了。 荣橙呆了。 他抱着狗狗的尸体呆坐在原地，看着远方，夕阳正从防风林的树梢慢慢沉下去，很快吹起了阴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和沙石，一派萧瑟的景象。荣橙感觉这场景简直就是现在内心凄楚的真实写照。 他低头看看狗，看看夕阳，看看狗，看看夕阳……心里罪恶感爆棚。但这么坐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就地掩埋？带回家找个宠物火化公司火花把骨灰撒入大海？狗狗毛发很凌乱，再翻翻毛，也没看到项圈，应该是野狗吧。唉，狗狗，你今生命不好，待哥哥回家给你烧些纸钱，你贿赂贿赂阎罗王，争取下辈子做陆龟吧，寿命长烦恼少，而且是吉祥的象征…… “黑——黑——啊——！！！！！！”突然斜地里一个黑影一头扎过来，扑在他怀里的狗狗尸体身上，鬼哭狼嚎起来。他还愣在那里，就被人一把推到一边，狗狗也被对方抢走。 来人抱着狗狗的尸体咻地站起来，向过来的方向狂奔：“哥你看看啊你看看啊我的黑黑怎么了啊啊啊啊啊——”很快消失在玉米地中。 荣橙满头黑线。这什么情况啊！！疯子？流浪汉？碰瓷的？都不像啊！ 过了会儿玉米叶子“哗哗”响了起来，从里面钻出三个人，为首的少年鼻涕眼泪一脸，指着荣橙冲着跟在他身后的高个男子咆哮：“就是他！！他把黑黑弄死的！！” 他哥一副不耐烦的样子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来，看到紧张的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的荣橙，不禁一愣。 紧跟着钻出来一个矮胖中年男子。他查看了一下狗的情况，然后一边擦着汗一边愁眉苦脸的喘粗气：“唉……这真是……难得二少这么喜欢黑黑，这刚买下来一眨眼就……唉……”高个男子皱着眉头掸了掸夹克上的玉米叶子，矮胖男赶紧谄媚的帮着把他休闲裤上的碎叶也弹干净。高个子把少年怀里的狗翻过来看了一眼，叹了口气：“早就跟你讲你跟犬科动物八字不合，你还非要买，它一定是被你克死了。” 少年咆哮：“这不是狗！！黑黑是藏獒！！纯种的！！” 荣橙感觉自己心脏跳的比刚才更快了，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心惊肉跳：藏獒！纯种的！妈呀！再细细打量狗狗的尸体，顿时感觉刚才的流浪狗沧桑感少了很多，一股悲怆的英雄末路感油然而生。 少年继续咆哮：“怎么办！！我的狗死了！！我都已经付了钱了！！”凶狠的甩头，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水和鼻涕组成的优美弧线：“你撞死了我的狗！！赔我！！” 荣橙高个男和矮胖子不约而同的往后挪了一点，避开那道优美的弧线。 荣橙硬着头皮站起来解释：“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它突然冲出来……我也没想到啊！” 少年一边狂摇头一边继续挥洒火热的涕泗：“我不管！！！我不管！！你赔我的狗！！你赔我的狗！！啊不对！！藏獒！！” 荣橙转头看向那两个看上去正常点的人，矮胖子用一种平淡而饱含同情的目光看着他，好像在对他说：认命吧！高个子则是淡定的看着远方，好像跟这边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关系一样。 他努力找回一点理智为自己争取权益“你为什么不看好自己的狗，让它乱跑？”在少年愤怒的目光注视下赶紧改口：“啊不对，藏獒？” 少年依旧用咆哮的来回答：“废话！！我又不是狗，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跑！！你开车为什么不看路！！” “因为……”我开的很快嘛。荣橙自知理亏，看少年这么伤心，兼出于对狗狗的歉疚，咬咬牙开口：“说吧！多少钱？我赔。” 少年用力深呼吸吸回大量鼻涕，然后冷艳的开口：“50万。一口价，还新鲜着呢。” 矮胖——现在疑似是狗贩——在一旁搭腔：“黑子是我们今年新进的一批藏獒里面种最纯的，虽然还算是小狗，但是可有灵性，要不是看周少爷着实是个爱狗之人，我也不会这么爽快的割爱了。唉，这位小兄弟，你等着我也没用啊，的确是50万嘛。唉，这个价还是友情大特卖了，要知道现在这个藏獒的市价啊……” 后来他说了什么，荣橙已经听不进去了。50万啊，50万。50万啊…… 他呆呆的看着矮胖子一张一合的厚嘴唇。啊，对啊，藏獒很贵的，他知道的嘛，当时有人送过小成成一只，说要一百多万呢。哈哈哈，哈哈哈。这个男孩真有趣呢，他从兜里拿的什么纸出来给我看呢？啊，原来是收据啊。1，2，3，4……哈哈，真的是六位数呢，是50万呢。哈哈，手续齐全，买卖合法啊。啊，对了，是听说附近有个狗厂来的，当时听说的时候还跟宿舍老三说一起看看去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掏钱买狗了啊……啊哈哈哈。 矮胖子说着说着，感觉不对，这男的怎么对眼儿了？还紧紧盯着自己性感的厚唇，难不成是想强吻我？！赶紧总结一下中心思想：“唉，你就赔了吧，分期付款也好啊。” 荣橙闭眼，深吸一口气，神情严肃的开口：“老板，您家有亲戚需要肾么？” 02.展开的展开是悲剧 胖子脸呈“囧”字：“肾？！” 荣橙泫然欲泣：“我浑身上下也就这俩肾值钱了，放心吧，上次检查照B超时候大夫跟我说，我这俩肾光滑平整，充实饱满，是不可多得的好肾，送人自用两相宜。” 少年愤愤的插嘴：“你的肾又不值50万，顶多一个iphone，撸两管就有了，我要它干嘛！爆炒腰花吗？” 荣橙：……这小子真是死脑筋啊，听不出我开玩笑吗。 胖子擦擦汗：“这……这……唉，让一口气拿出五十万的确是有点难为人了……” 少年怒气冲冲的嚷嚷：“总之，我不要你的肾！你知不知道，黑黑是我花光了自己的零用钱才买下它的，血本都下光了，结果到手还没五分钟就被你撞死！你不赔我，难道让我50万打水漂吗？！” 荣橙顿时感觉很冤枉：“你刚买的狗你没看好，让它跑了，你也有责任啊！” 少年冷笑：“我遛狗！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荣橙有点气结：“遛狗有在玉米地里的么！！不管，50万我拿不出来！我一共就50万，今天刚买了车，”一把拍在车前盖上，“全都花光了！一分不剩！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看着办吧！！” 少年气哼哼的围着小A转了几圈，张口就是批评：“怎么花50万就买了辆奥迪啊！” 荣橙大怒，你鄙视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敢鄙视我的爱车！刚要张口报数据，就见刚才一直在旁边好像事不关己在玩手机的高个男突然绕过他们，直接拉开驾驶席的门，一屁股坐了进去：“不好意思，晚上还有事，着急走，50万就先拿这车抵了。瑞雪，走了！” 荣橙大惊失色，赶紧冲上去拉车门：“等等等等！！怎么着啊就拿我新车抵了！我还没同意呢！！” 高个男给车门上锁：“你有50万么？一个小时内凑得出来么？” 荣橙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仔细思索到底是跟老爸坦白挨一顿揍还是榨干老妈的私房钱。 这功夫，少年已经一屁股坐上了副驾驶：“哥，这车手续全嘛？能直接拿过来用吗？倒卖还能卖出50万嘛？” 高个男直接打开车前小柜，里面合同发票文件一应俱全。 荣橙好恨好恨自己这种跟把银行卡密码设置成000000一样脑残的自掘坟墓行为。 高个男打开车窗，潇洒的夹在指间一张名片递给他：“车先扣着，今天还有事，等凑齐了钱就把车还你。” 荣橙只得接过名片，可怜兮兮的哀求：“你别把我的车卖了。” 高个男没什么反应，副驾驶的少年雪姨嘲讽脸：“卖不卖看小爷的心情，赶紧凑钱去！” 小A绝尘而去，留荣橙在原地山鹰化成灰。 矮胖同情的拍拍他肩膀：“算了，认栽吧，周大少爷还好说话，你惹了周小少爷，赔了车还算轻的呢，好在他跟这狗感情还不深。得了，小兄弟，别在着杵着了，跟我回厂子吧，我叫司机先给你送回去。” 周少爷？大少爷小少爷？ 荣橙机械的举起名片：周瑞霖。 哦，原来是他啊？啊哈哈，不就是我明天就要上班的新公司的老总吗？世界真是太小啦！买了新车，撞死了顶头上司亲弟弟的狗，明天凌晨四点起来挤公车去上班，见了总经理呢，先鞠躬问好，然后总经理笑眯眯的对他亲切问候：小同志啊，又是你啊，50万凑齐了吗？ 荣橙心如死灰，跟在矮胖子身后蹒跚着穿越玉米地。摸摸兜，好在钱包手机还在身上。解锁手机屏，拨打快捷键1的号码：“喂？雅雅，是我荣荣。有事儿跟你说……” 周瑞霖熟练的开着车，紧绷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副驾驶的周瑞雪不老实的对车上下其手：“啧啧，虽然我也不太懂车，但看上去还行啊是吧？改明儿让老孙给看看，怎么样哥？” 小A泪流满面：抓流氓啊！拐卖良家妇车啊！ 周瑞霖改用一只手控方向盘，另一只手摩挲着下巴，显得高深莫测：“今天晚上，我要把爸给安排的跟刘氏的晚饭给推了。” 周瑞雪用谢广坤看赵四的眼神瞅着他：“要我提醒你吗？这可不是吃便饭啊，今儿估计你跟刘小姐的事儿就得定了吧。” 周瑞霖面不改色：“我改主意了。” 周瑞雪虚拟了几下掐脖子的动作：“你一定要咱亲爹弑子是不是？他盯着刘氏这块肥肉已经很久了，好不容易刘老头松了口，还把亲闺女贴上，这事儿你不是都默许了吗？居然现在反悔，人品够次的啊你。” 周瑞霖发出中央最高指示：“这次和亲你去。” 周瑞雪：“……你一定要亲弟弑兄是不是？” 周瑞霖冷笑着看向他：“我相信你可以搞砸的。要把刘氏搞到手，机会多的是，不必急于一时，牺牲你我的肉体和终身幸福。相信跟爸爸阐明大义，他也会理解并支持我们的。” 要不是安全带绑着，周瑞雪早就拍案而起了：“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辜负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事到临头突然反水！！” 周瑞霖深沉地：“我恋爱了。一见钟情。” 周瑞雪：“刚才没见到什么美女啊？跟狗厂朱老板的那小蜜吗？哥，不是说我说你，品味太差，还不如喜欢黑黑。” 周瑞霖淡淡扫他一眼：“你错了，我喜欢的是狗厂老朱。” 周瑞雪：“=[]=！？！” 荣橙搭狗厂的车回去，一路上给女朋友打电话诉苦：“……就跟你讲我的确超速了啊！而且还把人家狗撞死了，再怎么样也说不出‘我就不赔’这种话啊！” [哎呀~那怎么办嘛！50万呢……你要跟你妈讲吗？……（声音转小）啊，他这车他妈给买的。] “我还不知道呢……问题是刚买一天啊一天！！要是告诉我妈也得过阵子再说……而且告诉我妈她一定告诉我爸！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埋汰我呢！” [唉。总之是你不好啦！得意忘形什么啦你！之前还跟我讲已经攒了七万结婚用，现在呢！婚车都没啦！……（声音转小）没没没，没打算马上结，就是先攒着嘛。] “而且！我好死不死还得罪了顶头上司和他弟弟！我杀了他们的狗！啊啊啊啊怎么办啊我感觉的前途一片黑暗……” [哎呀，放心啦，你去的那家不是好厉害的大公司吗，人家都是有纪律的，哪能随便难为你啊。那公司叫什么来的？周氏是吧？……（声音转小）对啊，周氏，怎么啦？……好像是地产……你认识人？谁啊？老总？] 荣橙终于忍不住了：“雅雅，你在跟谁说话呢？” [我一好朋友，‘王家湾’那个品牌知道不？是那家的大小姐。诶！我跟你讲，事情可能有转机，我朋友说今天晚上她要跟你们老总正好要一起吃个饭，帮你调解调解呗！] “那敢情好啊！”荣橙大喜，认识人就好办了！刚要再嘱托两句，就从后视镜里看到前座司机哀怨的眼神。 哦，原来早就到了，就说怎么这车开的这么稳啊，还以为这司机家里卖豆腐的呢。 晚上，大家都吃饱喝足，纷纷睡死过去。荣橙偷偷翻出来下午菜市场卖肉时候顺便在旁边一家杂货店买的冥币，到楼下空地烧。 他一边烧一边念念有词：“黑黑兄弟，你一路走好，我真的不是成心的。下辈子真心的别做狗了，哪怕藏獒，也逃不过被人类抓住关起来的命运啊。你看，为了表示诚心，我特地搜索了目前世界上已知最长寿的龟的图片烧给你，你在下边好好钻研钻研，争取下辈子照着这个努力吧。” 烧掉一张机打黑白乌龟照。 “黑黑兄弟，虽然我害的你英年早逝，你也让我痛失爱车，我们这就算扯平了。希望你在天之灵保佑你的主人对我高抬贵手吧！我发四！再超速驾驶我就下辈子投胎做藏獒！来，贿赂贿赂你，给你烧个女朋友吧。” 烧掉一张百度搜索“母藏獒”得来的图片。 “黑黑兄弟啊，今天我给你买钱的时候，杂货店老板讲买够50有惊喜礼包附送，我们来看看送了你什么啊~！——擦，居然是华车豪宅美女三件套组合装。来，给你，好好享用啊。” 烧掉豪华组合。 …… 荣橙啰里巴索了一大堆过后，天已经很晚了。他就披了一件薄外套出来，现在感觉很冷，但是感觉心里好受多了。收拾完残局，他仰天长叹。 妈蛋，明天好不想去上班啊。但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工作，他真心不想放手！ 好吧，那只有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只余黑黑魂魄在原野上方泪奔：大哥你给我烧女朋友，干嘛烧只公狗啊！！ 第二天，他提前到达周氏位于市中心黄金地段的总部大楼。周氏地产占据了这栋宏伟建筑的七八九层。做了十分钟心理建设，他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去。跟前台通报后，他被告知去九层总经理办公室，连他一共三个新职员要接受周大少的训话。 在总经理办公室外等待通传的时候，他无限悲凉的注视着看上去充满了活力和干劲的另两个人事部和市场开发部的成员：同志们，好好干，踩在我的尸体上前进吧！ 看的另两个职场菜鸟心惊肉跳：这人怎么用考古队员看新疆小楼美女干尸的眼光饥渴的看着我？难道他知道什么内幕？我们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所以当周瑞霖看到今年的三个新人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有一种今年招的不是员工，而是敢死队成员的错觉。 03.后来的后来是误会 周瑞霖给三个新人简单介绍了下公司的基本状况，随便说了点期许和展望什么的，就示意助理带他们下去各自的部门报道。 荣橙从始至终深深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希望周大少能看在态度良好的份上不要在第一天就给他苦头吃。扣工资是接受不了的，开除更是绝不希望，口头批评估计是免不了的，只希望老天张眼，叫周少爷干脆装跟他不认识，一切等50万到手了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吧。 助手打开门，他第一个就要窜出去，却听周大少在身后悠悠的开口：“荣橙，你留一下。” 他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同战壕的战友争先恐后的箭一样射出去，门在他眼前缓缓合上。 荣橙认命的转回身来直面淋漓的鲜血：“您再容我凑凑，50万我现在真没有。” 周瑞霖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我让你还钱了吗？” “……”你弟弟让我还啊！！ 周瑞霖冲他招招手：“走过来点，站到桌子前边来。” 虽心有不甘，又哪敢不从呢！荣橙乖乖站到周大少跟前，做恭谨柔顺状。 周大少嘴角挑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真是有缘分啊，没想到你就是我公司的新进员工，昨晚上看资料的时候下了我一跳呢。”语调平缓，听不出来任何弦外之音，于是荣橙默默点头，不知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周大少从旁边一摞资料里抽出他的：“你简历上说，你爸妈都是普通工薪阶级，家里往上数八辈子都没出过有钱人，是吗？” “对对。”荣橙冷汗下来了。完了，难道周总已经知道他刻意丑化简历，把自己父亲职业抹黑为“国营肉厂老员工”的事了？没道理啊，他调查我干嘛。 “是吗？”周大少放松身体把自己投进真皮座椅里，“那你解释一下，你跟刘氏产业的千金什么关系吧？昨天人家可是大闹晚宴，指着鼻子骂我欺压良善，为富不仁，小题大嘴，养死狗讹人呢。”这话说的当然不尽不实，因为他昨天压根就没去赴宴，这话是听一回来就扔了西装跪在他脚边抱着他大腿狂嚎“哥啊弟弟我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的亲弟弟说的。 荣橙双膝一软，差点就折节了。小姑奶奶，你昨天说的就是这么个调解法嘛？这是逼着草民死给你看啊！ 他赶紧向周大少表忠心：“周总，这事儿我真不知情，真的，我昨天就把这事儿告诉我女朋友了，我不知道她就给她闺蜜讲了啊，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大大的冤枉啊周总。” 周瑞霖一愣：“……你有女朋友了？” 荣橙马上换一副羞涩表情：“从小认识，最近开始交往，两个人感情还不是很成熟，还需要多跟您交流学习。”说完才想要掉自己的舌头。跟人家学习什么？周总有女朋友吗？周总女朋友也跟自己这个一样不好搞吗？周总愿意跟他交流心得吗？周总有心得可以跟他交流吗？他蛋疼吗？ 听他坦然承认，周瑞霖心里有点不太舒服，但就这么把他放走太可惜了，于是拿起那份资料，干脆没话找话的问起话来：“你生日6月27号啊，是什么星座的？” “我是巨蟹座的。” “我10月5号，是什么星座？” 荣橙努力回想：“好像是天秤座的。” 周瑞霖点点头，继续发问：“血型是0型啊，好巧，我也是。” 荣橙心里想口胡你也O型管我什么事！！嘴上诚恳的说：“那真是太好了，如果您有什么需要，我可以立刻把我的抽给您以解燃眉之急。” 周瑞霖拿资料默默挡住自己心花怒放的脸：这马屁拍的，太萌了，好想马上让他献出一血啊。 周瑞霖又翻了翻简历：“简历上兴趣特长怎么填的是无啊？平常不忙的时候都做什么？”然后看荣橙一脸提防的表情，冷静的补充：“今天先提问你，改天再问另外两个新来的，这是我了解下属的方式，还请你不要把题目事先透露给他们俩。没有准备的状态最真实。” 荣橙疑惑顿消，看来这个老总还真的是公私分明，不计前嫌，比他弟弟可爱多了，紧张情绪也不禁放松了点，便如实回答道：“上网，看漫画，出去找好吃的。”还有一个兴趣是逛超市，而且只看不买，但是这个兴趣有点小变态，所以他没好意思说。 周瑞霖点点头，一时憋不出什么新问题，气氛顿时冷了起来。 沉默持续了大概一分钟左右，荣橙首先耐不住性子，试探的问道：“周总，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虽然可能有点不合适，但是……” 周瑞霖心中舒了一口气，抬抬下巴：“你问吧。” 荣橙咬咬牙，硬着头皮开口：“这个……50万我真心赔不起，而且黑黑的死，我虽然有责任，但是令弟没有看管好狗也是事实。所以……能不能高抬贵手，让我少赔点？” 周瑞霖干脆的答道：“可以，就赔一半，25万。” 荣橙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好说话了！昨天看他和他弟一个釜底抽薪一个蛮不讲理，还以为得好好磨上一阵，他连“我是你员工，欠款太多无心工作”这种无耻的借口都想好了，没想到居然目的这么容易就达成了，让他颇有些不知所措，但喜色完全掩饰不住的在脸上流露出来，他都没注意到自己不知不觉就把大大的猫眼笑弯，还露出了左边的小虎牙，鼻子也微微皱了起来，显得他更嫩了不少。 周瑞霖站起身，默默地转身背对荣橙，双手后背做出邓爷爷在南海边画圈的沧桑动作，玻璃上反射出他脸上淡淡的红晕。他深吸一口气，极力掩饰心中想把荣橙一把掼在写字台上耳鬓厮磨狠狠亲热的冲动。太萌了，那颗虎牙简直就是犯规！！不知道男生长虎牙正是为了让人好好舔弄一番的吗！同时深深为自己外强中干的自制力悲哀一下。 在荣橙看来，这就是一个标准的历经商海沉浮打拼沧桑尽显的伟岸男人对着落地玻璃外的花花世界筹划心中宏图大志准备一展拳脚展望美好未来的成功企业家标准背影，顿时觉得自己想证明给爸爸自己实力的远大目标，现在看来跟小虾米对大白鲨一样令人羞愧得想遁逃。 算了。他安慰自己，人生起点不一样的人，目标怎么能一样呢！人生目标不一样的人，怎么能妄作比较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嘛！所以结论是，目标订的低一点不是自己的错，低一点比较好达成么。 又是沉默。但这次两厢各想各的，到不约而同在想着对方的好处，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周瑞霖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温和地道：“我会跟我弟弟好好说的，你不用担心。” 荣橙登时大为感动。是啊！他也知道周总他弟是个什么尿性，赔款减半这么大的事周总一口答应为他减轻负担，回去少不了要应付那倒霉弟弟的胡搅蛮缠，实在可谓是大大的头疼。唉！好人呐！虽然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周总这份体贴下属的情谊，真心是难能可贵，今日只能心领，来日定将好好干活报答！不禁好感度又翻番。 周总要知道他把自己刚才压抑情难自禁的表现被他解读为如此善解人意令人动容的善举，心里一定很欣慰。 周总他弟要是知道自己莫名其妙替哥哥挡了相亲大会上血光之灾不说，还被往死里抹黑形象被树立为反面典型，一定会大大吐血。 荣橙见周总原来是这么好说话的一个人，忍不住厚着脸皮又提出了一个要求：“这个……周总啊，我知道我还有一个请求，可能挺过分的……但是我真的跟我的新车感情很好啊！！我好想它！能不能今天下班了让我见见他？就一眼！这样我比较有还钱的动力。” 周总深沉的叹了一口气：“可惜啊，我怕我把你的车开出来万一一个不小心蹭花了就不好了，就给它停在家里车库了，要知道你今天想看看车，我就开出来了。” 天哪！！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人！！荣橙感觉自己真是上辈子敲穿了十七八个大木鱼才能遇上这么好的领导！不仅既往不咎，还处处为给自己亲弟弟造成不可磨灭精神损失的家伙着想，周总你真是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 看荣橙感动的大眼睛里亮闪闪一片晶光的可爱样子，周总不怀好意追加攻击：“这样吧，今天下班了我可以顺道捎你去我家车库，让你看一眼你的车绝对没问题，放下心了，我再把你送回家。” ……荣橙真是感动的不知怎么样才好了！！ 观世音！！观世音转世！！他暗暗下决心，周末跟老妈去上香的时候买一柱最粗的那种大腿香，好好给周总烧一只。 荣橙一边不断90°鞠躬一边毕恭毕敬的首领太监状从周瑞霖办公室退出去后，周瑞霖收起慈祥的微笑，拨通了弟弟的电话。 [喂，哥啊？有事儿吗？] 周总言简意赅的下指示：“你今天开昨天那辆奥迪来的吧？下班前马上给我开回去放车库里停好，给我擦的干干净净才许走人，听到没有。” 电话里沉默了5秒：[……哥。你是人吗你哥？！就因为这车，我不仅损失了我心爱的黑黑，昨天被那个没胸还凶的要死的臭女人指着鼻子狂骂，今天还被爸爸夺命连环call骂我不学好欺善怕恶，是想起一句骂我一句啊！我还不够冤枉吗？？连开开战利品的权利都没了吗？？怎么连你也来欺负我？] 周总冷静的听他弟咆哮完，从桌边抽出一张纸，念道：“李成蹊，男，25岁，身高185，体重65公斤……” 周瑞雪“！！”，忙问：[哥，你念什么呢？难道是——莫非是——不会是——] 周瑞霖温柔体贴道：“你昨天晚上去夜店借酒浇愁时候那个替你打跑滋事流氓的那位英雄生平，我已经替你调查好了，也不知道你想不想要。” 周瑞雪：[哥我爱你！！我马上就把车开回去！！！]啪嗒就把电话挂了。 周瑞霖对弟弟的上道满意的点点头，把李成蹊的资料放回去，拿起自己让私家侦探一起调查的荣橙资料，满足的笑了：“小东西，你猜我问什么不问你，你一个工薪阶层的孩子，怎么买得起50万的车呢？” 他又反复熟读了几遍荣橙的基本资料兴趣爱好之后，又欣赏了一会儿侦探顺手偷拍的荣橙烧纸的时候被火光映得橙红可爱的脸蛋，心满意足的点开电脑搜索页面，检索“天秤和巨蟹速配指数”。 04.过去的过去全是泪 在新工作单位一天的适应下来，荣橙感觉还不错。他所在的公司下属建筑设计部门加上他一共才十个人，部门负责人就是他们公司建筑装饰总建筑师，他的副手是公司的室内装饰总建筑师，剩下几个除了他是实习室内装饰设计之外，还有三个副总建筑师和四个跟他一样充满干劲的年轻人，所以这里比起一般的社会部门来更有一种浓郁的学术氛围，让他感觉跟大学的时候差不多，很自在。 负责人是一个和善睿智的中年男子，给他介绍了一下公司和部门的基本信息，布置了一下期考核任务，就让他自己去看设计稿了，第一天上班又轻松又闲适。听比自己早来两年的小胡讲，基本上他们新人在这个部门平常就是潜心设计，每个月去公司下属建筑设计学院上一个礼拜的进修课就行了。由于他们部门是衔接公司和学院的桥梁，所以除了设计方面的才能要拔尖，还需要有良好的沟通能力和一定的行政基础。荣橙这才恍然大悟：还好自己念书的时候辅修了市场管理双学位，要不还真不一定进得来周氏呢。 眼看着就要到下班的时间了。荣橙伸了个懒腰，放眼望去，一片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在低头忙自己的，室内总建刘叔一脸陶醉的沉浸在新一期《时尚家居》中不能自拔，小胡小许也一脸严肃的看着国际上最新的知名设计稿。荣橙感觉这种环境就是他想要的：工作环境单纯和谐，员工之间互相良性竞争互相进步，他可以安安静静专心搞设计，不用去考虑那些复杂的事情，简单又美好。 他在心里下定决心：排除万难，一定要抱住周氏大腿不放手，设计一路走到黑！坚决抵制封建大家长不尊重个人意愿的强制性工作安排！同时努力工作还钱，如有必要，不排除出去打零工的必要性！ 刚才小胡把他最近在看的一些稿子发给了荣橙，荣橙确认已经收到了就关闭了网页，打开记事本准备做一下短期规划。突然手机震动了起来，他扫了一眼，浑身鸡皮疙瘩此起彼伏：妈蛋，居然是准（暂定）岳父！！ 他忧郁的举着手机，不确定要不要接，因为这个言行经常不走寻常路的詹伯父给他太多“惊喜”了。 荣詹两家是世家，两家老头臭气相投，一个搞连锁超市，一个搞水产批发，事业上沆瀣一气不说，还一样的固执阴险，想尽一切办法，没有办法创造办法也要把自己和詹家雅荇搞在一起。 上上上次两家搞什么“联络感情钓鱼大会”，把两家人带到远郊区水库，然后趁他和詹雅荇被支开去抓蚯蚓的时候，一家子长辈开车跑了！！他们惊慌失措的拨打家人电话求助，詹伯父居然扯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说什么有突发事件要回去处理，臭老爸更是笑的银邪的劝他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还能不能更为老不尊一点啊！！知不知道那次他拉着哭哭啼啼的雅雅连哄带劝艰难步行三个小时苦寻农家乐有多悲惨！而且身无分文，还得押上自己心爱的表和手机，才有一户人家看在家里好心爷爷奶奶投的同情票下被收容了一晚。 还有上上次，老爸老妈突然说很想看电影，硬拉着自己去了电影院，票都买了，可谓戏已经做足了十成十，然后果然烂俗的“巧遇”詹家三口人！雅荇看到自己立刻从兴高采烈变成霜打的茄子已经够让人抑郁的了，结果两家老人居然又！搞！人间蒸发这一套！说什么有不得已的苦衷要去给重要的老朋友扫墓雅荇特别想看某某片子一切就交给你了！！这瞎话编的！老朋友这么重要的话一开始怎么想不起来！！你们两个非得看到对方沟壑纵横的老脸才能想到彼方那沟壑纵横的老朋友坟头还等着你们去浇水吗？！ 最可怕的就是一个月前那次！！一生的阴影！！ 两家有每三个月聚餐一次的传统，虽然两个一家之主偶尔会串通一气兴风作浪，但基本氛围还算和谐良好，所以荣橙还算喜欢这个家族传统，毕竟隔段时间就有人请吃大餐，何乐而不为嘛。 上个月他们选在在一家名声在外的私房菜馆聚餐，此间菜馆以充分展现和何为“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而名噪一时，他慕名已久，却苦于那馆子高昂的价格，一直望而却步。这天好不容易盼到了老爸买单，他自然打算要甩开腮帮子吃他一气，好好临幸一下无上的美味。谁承想，本来一直在和乐融融的气氛中跟荣国栋谈笑的詹家老太爷，突然脸色铁青眉头紧锁，捂着胸口紧咬着牙倒下了！吓的一屋子的人魂飞魄散，有几个胆小的女眷甚至哭了出来。老太爷口吐白沫遍地抽筋，眼看这就要抽过去了，这时候眼含热泪的詹大志叫来在一旁使劲百度急救知识的荣橙和哭的泪人一般的詹雅荇，叫他们跪在老太爷面前，说什么老太爷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他们这家里第三代的长孙能结合，平日已经知道他们不愿意，但看在老太爷不久于人世的份上，满足老人的心愿。 当时场面一片混乱，哭的哭叫的叫，荣橙心乱的不行，跟詹雅荇对视一眼，看对方更是一脸茫然无知的样子哀哀哭泣，心知争取她的意见是来不及了了，只能牙一咬，心一狠，拉着詹雅荇当场告白并求婚，詹雅荇也匆忙答应，在双方父母不怀好意的煽动下下，两个人心乱如麻考虑不了太多，当场就给在地上歪着脖子抽搐的詹老太爷磕了头。 谁知道！！妈蛋！！詹老太爷斜着眼睛瞟见他们俩已经妥协，突然一骨碌坐起来，就尼！玛！好！了！还慢条斯理的掏出速效救心丸，装模做样的吞了一粒，批评子孙们很不懂医学常识，荣国栋和詹大志立刻点头称是承认错误，在满屋的错愕下，若无其事的招呼大家继续吃好喝好！ 真是让一个晴天霹雳劈开我无知的外壳吧！怎么就看不出来詹老太爷是装的呢！！荣橙事后一万次的悔恨。怪就怪在，詹老太爷平时太严肃，太正经，太不像会干这种类似仙人跳事情的认了，他怎么能预见到其实老太爷比他爸和詹伯父还猴急，甚至使出“装病危”这种下作手段逼他们就范！ 好在此时雅雅没有男朋友，他也还没女朋友，两人从小又相熟，事已至此，难以挽回，他看詹雅荇一直垂着头不表态，只好发扬风格，硬着头皮主动开口，雅雅就半推半就的跟他暂时交往着了。三位家长带头鼓掌，亲友眷属们迅速反应过来，全屋人热烈鼓掌，他俩还得强撑出笑容，向大家点头示意。 于是他就吃着吃着饭吃出了一个女朋友（兼未婚妻）。 更可气的是，事后他责问饭馆的领班，屋里这么的大的响动怎么不来看一下。结果领班恭敬回答：订餐的先生已经事先叮嘱过了，待会要给家里人惊喜，所以之前会有些戏剧化的场面，可能比较吵，叫我们装作没有听到就可以了。 荣橙泪奔，姜还是老的辣，真是工于心计啊！太可怕了！！ 而且自他跟雅雅交往之后，他们两个当事人还没能从青梅竹马的角色中脱出身来，两家的大人已经热切期待着第四代的事情了；他平时都是有事才联系詹雅荇，两家的大人愣是天天打电话逼着他们养成天天联系的习惯；詹雅荇对他好像还是有点拘谨，结果，有一天（他还没有离家前）她们一家到荣橙家做客的时候（两家长辈美其名曰“走亲戚”，走你妹啊！），她居然被詹伯父强行推到荣橙房里，把两个人反锁在屋内后功成身退扬长而去！！太令人发指了！！他们俩在里面拍门大喊，外边寒暄吹捧承让送客然后大门一关一套程序完成的滴水不漏转瞬即逝有木有！！最后他把哭哭啼啼的雅雅安排在床上睡了，自己在洗手间的浴缸悲惨的凑合了一宿。腰酸背痛有木有！！第二天还被自己亲爹质疑性能力要不要太open！！ 说老实话，怕两家人逼婚，也是他离家出走的原因之一了。 思虑半响，他本期待手机震动自动停掉未果，还受到对座小方无声的眼神谴责。詹伯父您太坚韧！我服你！ 荣橙只得离开座位到走廊去接电话，张口就是甜甜的一句：“喂~~伯父啊？哎呀不好意思今天上班第一天领导在讲话，刚才不能接电话啊，实在不是成心的。您今天找我是什么事？” 詹大志电话那头被堵得无话可说，想惩罚他马上买花去献给女儿计划泡汤了。他清了清嗓子，马上开始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小荣啊，你要忙事业，我是充分理解的，男人吗！事业最重要。但是再忙，该记得的事情也要记得啊！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会忘了吧？] 荣橙回忆了一下：“似乎是国际扫盲日。” 詹大志怒：[你记这些没用的干什么！今天可是大日子！是你和雅雅在一起一个月的纪念日啊！！] 荣橙恍然：啊……遭难一周月纪念日啊。 但是他还是要苦逼的给“未来岳父”一点安慰的假象：“啊！！我当然记得了！我还打算下班了要去给雅雅一个惊喜呢！哈哈哈！” 詹大志要的就是这个，满意道：[不错不错，我就知道你对我家雅雅是上心的，哈哈，我早就知道你这年轻人靠得住嘛。好了好了，快去工作吧，伯父就不耽误你忙了。上次我给你的雅雅公寓的钥匙今天可以派上用场啦！诶，要记得啊，雅雅喜欢吃甜的，喜欢白百合……] 荣橙忍不住对着电话点头哈腰：“是是是，嗯嗯嗯，好好好，再见再见再见。”挂了电话，忍不住长出一口气：唉，真是，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刚准备回去，又有一通来电，一看，这个可以接~ 他愉悦的接通：“喂~小成成~~~想我了吗~~” 电话那头李成蹊哭笑不得的答：[想你！想你想的死去活来！满意了吗变态！] 荣橙好不容易抓住一个人倾诉，大吐苦水：“成哥，詹大叔又来威逼我去见雅雅了，之前他约我出来给我传授‘关于雅雅的一百个小常识’的时候，不是硬塞给我雅雅自己住的那个公寓的钥匙吗，今天就叫我那着钥匙去开雅雅的门给她‘惊喜’。雅雅胆子那么小一姑娘，非叫破我的耳膜不可啊。你说他就这么急吗？雅雅才20岁嘛，我也才25，干嘛非得先死会了嘛。” 李成蹊开导他：[反正你俩现在是绑死了，他们才不会轻易放过你。谁叫你天生心软，他们耍耍手段，跟你哀求一下，你就妥协了。对上一辈就要态度强硬点。要不他们就永远骑在你脖子上作威作福喽。] 荣橙抓狂：“那有什么办法嘛！！他们是长辈啊！！谁叫我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教育，要尊老爱幼！” 李成蹊笑道：[管不了你这么多。今天晚上，在我的酒吧，说好了请你吃顿好的，叫你尝尝我这儿新来的厨子的好手艺。] 荣橙大乐：“一言为定！不见不散！！” 周瑞霖在车库激动地溜达了好几圈，终于满心欢喜的等到了一路小跑着向自己冲过来的荣橙，幻想着这家伙突然开窍，扑在自己怀里腻腻的撒娇，然后自己怎样一把搂住，肆意轻薄，说些让人害羞的话，他怎样娇羞无限的捶打自己宽厚的双肩…… 荣橙跑过来，气喘吁吁的站定，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不起啊周总，我迟到了嘿嘿。” 周瑞霖幻想落空，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和颜悦色道：“没事，我也刚到没多久。”下次要开会的时候狠狠纠下某些部门治下过严不按时上下班的情况！ 只是临出门前又恋恋不舍的跟新办公桌告了个别的某只很没有自觉的蹬鼻子上脸：“周总，你家是往哪个方向去啊？” 周瑞霖算了下：“在城西边，梦想新城知道吗？就那片。” 荣橙惊喜万分：“太巧了！！那周总你带我去看小A的路上能不能在你家附近那个孟柳水域小区停一下？我家里人要我给一个住在那儿的朋友带点东西。” 周瑞霖右眼皮狂跳：“什么朋友？” 荣橙羞涩的挠挠头：“嘿嘿，我女朋友。” “……”周瑞霖真想马上把这个臭小子塞进车里带回家，监禁起来算了。 05.青梅的青梅好爷们 荣橙抱着电脑包坐在周瑞霖的宝马里，有点拘谨。 周瑞霖从后视镜里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有点好笑：“喂，要不要这么紧张啊。我又不会吃了你……”说着冲荣橙邪魅一笑。 只可惜周总的深意完全没有传达到荣橙处。他死蠢的以为周总在说冷笑话了，虽不能领悟且不觉好笑，还是配合的笑了一下以示鼓励。 周总大受鼓舞，踌躇了一下，还是勇敢的伸手拍了拍荣橙的大腿：“不用这么拘谨，你看，算上狗的事和公司的事，咱们也算挺有缘分的了，你以后也别老那么客气喊我周总，就叫我名字就行了。”拍完自己也心如擂鼓手抖不止：会不会骂街会不会揍我会不会跳车会不会人间蒸发！！ 荣橙一愣，继而感激的喊了一声：“周大哥。”妈呀老总也太平易近人了！企业管理层既如此，怪不得整个公司氛围都那么好！当初挤破头拼死进入这家公司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周瑞霖松了一口气，微笑道：“小荣。”啊，世界真美好。 周总如此折节下交，荣橙顿时感觉浑身骨头都轻了几钱。跟财经杂志封面上的人物称兄道弟是什么水平！ 他本来个性就比较容易跟人亲近，现下卸下心防，整个人都随意起来，兴奋的四处打量：“哇塞，7系，这辈子能坐一次，死也值了。” 周瑞霖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没坐过宝马？” 荣橙神伤：“没有。”老爸那个老派的土包子，只认奔驰，不喜宝马。 周瑞霖努着嘴点点头：小东西还挺狡猾，这样套都套不出实话是不是。快点缴械投降吧！我已经摸清了你的底细！！ 刚才打电话给侦探质问怎么没有把女朋友的事情调查出来，那个侦探很委屈的交代：荣橙和詹雅荇不管是交往前还是交往后都是不咸不淡的样子，一点也没有正在交往的自觉，虽然两家老人吵的人尽皆知恨不得第二天抱个小孩出来说是第四代也不奇怪，但这套戏也演了好几年了，知情的人都见怪不怪，他查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周瑞霖暗下决心：既然感情还不成熟，那就不要怪我横刀夺爱了小妹妹！多练几年再回来跟叔叔斗吧！！ 荣橙突然大叫一声：“啊！！！停一下停一下周总！” 正在走神的周瑞霖一惊之下，紧急刹车，赶忙问荣橙：“你怎么了？” 荣橙羞赧的一笑：“我看到杏芳村了。我女朋友特喜欢这家的蜂蜜蛋糕，还有百合花，我下去买点给她，不好意思啊能不能等我一下？” 周瑞霖深吸一口气，露出困扰的表情，微笑道：“这里好像不太方便停车啊。” 荣橙双手合十死乞白赖的哀求道：“周大哥求你了我会很快的就一会儿就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 周总怎么受得了这样的精神攻击，赶紧挥手让他快去，同时心里后悔万分，早知道就先保持一点美丽的疏离感，走高贵冷艳路线折服他了！现在怎么好像变成自己越来越hold不住场面了！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呢！ 他磨着牙恨恨的看着荣橙欢快着小跑远去的背影：看来对女朋友还是很衷心的嘛，但是自己又不能怎么样……好恨！不爽之情无法抒发啊，看来有必要晚上再给私家侦探精神训话一下了。 没几分钟，荣橙就拖着一大把花和一包点心兴冲冲的跑回来，上了车，一股浓郁的甜香混合着百合馥郁的芬芳立刻在车内弥漫开来。周瑞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赞道：“好香。” 荣橙闻言，立刻从扎好的袋子里拿出一个蜂蜜蛋糕送到周瑞霖嘴边：“没吃过吧？可好吃了，尝尝。” 周瑞霖在荣橙察觉到自己有手可以拿蛋糕之前当机立断驱动车子，两手把紧方向盘以示手不能动，然后心花怒放的就着荣橙的手咬了一大口蜂蜜蛋糕。顿时软绵绵热腾腾的蛋糕体、浓郁的蜂蜜甜香和蛋奶香在嘴里细密的化开。周瑞霖不禁脸色铁青。 荣橙：“……不是吧，你讨厌吃甜的？” 周瑞霖含着一大口蛋糕，默默的点点头，无力的指着车后门：“车门上的收纳袋里有矿泉水。”被甜蜜喂食的幸福感还没有涌上心头，就被残酷的现实打压下去了，多么不可忽视的三十岁男性脆弱的饮食结构啊。 荣橙遗憾的看着默默大口吞水的周瑞霖，摇摇头：“太不幸了，居然无法体验这种极上美味，周大哥你的人生很缺失啊。”说完很高兴的把手里的蛋糕三下五除二吃干净。 周瑞霖边喝水边默默的瞟着他把自己刚咬过的蛋糕吃完，告诉自己：只不过是个最痛恨的蛋糕罢了，这才不算间接接吻呢，有什么好激动的！镇定点周瑞霖！ 荣橙吃完蛋糕，仔细舔干净手指上的牛油。 周瑞霖轻轻地收回视线。经常观看副驾驶座的恶意卖萌行为不利于驾驶员行车安全。 但是还是忍不住不看怎么破！！ 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周瑞霖扭头看到荣橙正在小心翼翼的把蛋糕口袋扎紧。看到周瑞霖看他，他笑着解释：“蛋糕是刚烤好的，刚才开了一会儿口，把湿气放出去一些，现在扎上口，可以保温，而且蛋糕不会被自己散发出的蒸汽打湿变得黏糊糊的。这可是我自己总结出来的哦！你看我是不是很会过日子。” 周瑞霖不禁酸溜溜的问：“这是你给你女朋友买出来的经验吧。” 荣橙把脚边的花小心的放到后座：“蜂蜜蛋糕当然是因为雅雅喜欢才会买的啊，我家人都不太喜欢吃甜的，牛舌饼我妈倒是很喜欢呢。牛舌饼的保存方法又不一样了，需要包裹两层纸袋，然后不能因为它沉沉的就放在袋子底！因为很多酥皮会被压碎！” 周瑞霖习惯性的敲打着方向盘：“嗯哼。所以呢，你们俩已经感情好到像亲人一样了吗？”妈蛋他到底是比那女的落后了多久啊！这距离还追及得上吗？ 荣橙认真回答：“雅雅她就是亲人啊。” …… 周总心脏好痛啊混蛋！！！QAQ 孟柳水域到了。 荣橙热情邀请周总一起上去坐坐，酸溜溜的周总本想拒绝，但又想看看自己最大的敌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以及到底还有没有横刀夺爱的必要，最后还是咬咬牙，做好了上楼之后被情侣闪光弹闪瞎眼的觉悟，毅然决定一同前往。 而且很快他就会知道，他的决定有多正确了。 詹雅荇小姐为了离自己的大学更近一点，从家里郊区的别墅搬出来，在孟柳水域租了一套小二居的公寓独住。荣橙虽然跟她是青梅竹马，但是其实也很少来，只是在替她搬家的时候和之后不久给她庆祝生日的时候来过，拿到詹大志强行塞给他的钥匙之后更是根本没有来过一回。 她的屋子在十层，需要坐电梯上去。电梯里荣橙一直絮絮叨叨的跟周瑞霖强调纪律和注意事项，比如雅雅很腼腆很害羞，不能对她随便开玩笑，要彬彬有礼，要和颜悦色；雅雅不太喜欢一些吵杂的环境，家里用的都是隔音材料，所以不能大声讲话，要细声细语；雅雅喜欢干净整洁的环境，所以家里永远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窗帘拉起来，阳光透过白色的窗棂柔和的照射着室内，窗台上摆放着几盆青翠欲滴的盆栽，光透过绿叶照射在铺着洁白床单的床上，就连梳妆台上的奶白色蕾丝小灯都显得那么精灵可爱，整个小屋像被打了一层柔光一样的温馨美好…… 周瑞霖怀疑的看着他：“描述的好详细啊，你确定你就来过两次？” 荣橙感慨道：“并没有，这是我用了吃奶的力气在双方家长的逼迫下以一人之力拼死拼活帮她搬好家加布置好一切之后瘫软在她卧室的时候眼底残留的幻觉。然后我就昏过去了，医生说我体力透支。” 周瑞霖同情的拍拍他瘦弱的肩膀。 到了十层，荣橙摁响门铃。 周瑞霖奇怪道：“你有钥匙干嘛不直接开门进去？” 荣橙恭谨道：“女孩子的香闺，怎么好随便闯入呢。当然要她主动来给我开门了。” 周瑞霖心道不妙，这小子比想象中的还要传统啊。 摁了几声都没人来应。荣橙和周瑞霖对看一眼，不约而同把耳朵贴门上。 屋内传来隐隐约约的音乐声。 荣橙大惊：“雅雅从来不听这种音乐的，一定是遭贼了！！”赶紧掏钥匙开门。周瑞霖紧跟着他冲进去。 …… 二人双双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周瑞霖忍不住问荣橙：“你一定是找错门了。” 荣橙迷惘了：“不可能啊……我钥匙打开门了啊！” 厚重的窗帘紧紧拉着，室内一片昏暗。玄关附近是一体式厨房，碗橱里堆满了待洗的锅碗瓢盆，肮脏凌乱的堆了一地厨余垃圾，小巧的二人套桌椅板凳上堆满了不知所谓的大包小包，隐隐传来奇怪的异味。阳台上是死去多时的植物，扭曲的盘绕在一起，落了满满的灰尘。通往书房卧室的小通道丢的都是裙子上衣袜子内衣还有过期杂志和零食袋子。墙上的画已经歪掉了，钟早就停摆，鞋架上乱七八糟的塞着目测无法成套的鞋子，还有一大堆横七竖八的丢了一地。 整个客厅散发着一种灰暗阴沉的死亡气息。 荣橙和周瑞霖感觉自己提着热腾腾的小蛋糕抱着美丽的白百合简直跟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荣橙甚至悲伤的看到角落里一摊莫名物体上面发了一些绿茵茵的霉菌斑。 再次跟周瑞霖对看一眼，找回继续前进的动力，荣橙鼓足勇气，迈过地板上的重重障碍走向传来激情音乐的房间走去。 路过敞着门的书房，荣橙控制不住自己往里看了一眼。曾经辛苦组装好的大号连体书架本来应该好好的占满两边的墙，现在它们的中间却有了一个缺口——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弄的，一条书柜居然从它的伙伴们中间倒了下来！！书散落了一地，不知道已经悲哀的躺在那里多久了。旁边本应该紧挨着它的另一条书柜现在悲哀的靠在原本被隔开的另一边上，已经有些变形了。 周瑞霖心中甚是疑惑；把一切搞成这样的人是怎么从书柜下边逃出升天的？ 荣橙将包含同情的一眼最后投给这群曾经跟他一起奋战过一整天的兄弟们的残躯，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的迈出最后两步。 站在虚掩的卧室门前，荣橙一口气说完“雅雅是你吧我是荣荣啊我进来啦”然后一把推开门—— 嘈杂喧闹的音乐轰泄而出，屋内脏乱差的程度比起客厅有过之而无不及，地上堆满了足以淹没一半小腿的垃圾衣物混合物，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跟客厅一样拉着厚重窗帘的昏暗室内，刚才还在床上纠结激吻缠绵不休的两个衣衫不整的人影正匆忙整理着衣服站起来，一个穿着吊带睡衣的短卷发少女惊慌失措的看向荣橙，扯扯皱皱巴巴的棉睡衣下摆，嘴唇还湿润着，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荣橙找不到准确的词来形容此时此刻他的心情，只能说真是百感交集啊。 个子很高肩膀宽薄，穿着一身休闲耸肩西装的另一个长发的人丝毫不觉的自己有什么不妥，剑眉倒竖，一双细长的杏眼正满含怒火的瞪着两个不速之客，嚣张的吼道：“你们谁啊！怎么进来的？！是不是贼？！快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荣橙这才惊异的发现，奸夫居然是女的？！ 同时周瑞霖脸色难看的开口：“刘逸玄，怎么是你？” 06.百合的百合在盛放 高挑个名叫刘逸玄的女生惊疑不定的打量了一下周瑞霖：“怎么是你？难道是我爸让你来抓我的？！” 周瑞霖指指荣橙再指指傻站在那里的詹雅荇：“我是陪他来的，他是那个姑娘的男朋友。” 荣橙詹雅荇正两两相望无语凝咽的档口，突然被打断，十分尴尬的打招呼：“你好，我是雅雅的男朋友荣橙，我……” 刘逸玄毫不客气的打断他：“我知道你，昨天我还帮你骂了那个敲诈你的家伙呢，你可得好好感谢我。顺便一提，那家伙就是你旁边这位帅哥的弟弟哦。你好周大少，昨天你爽约了，想不到今天能在这里相见呢？”说着拢拢凌乱蓬松的长发，露出端正恭谨的得体笑容，向周瑞霖微微欠身。 周瑞霖也露出谦和的笑容：“哪里，昨天舍弟礼数不周，让刘小姐见笑了。昨天的事情看来刘小姐是从詹小姐这里听说的了，其实小荣跟我们都是好朋友，大家都是误会。” 荣橙笑的很勉强：大哥你绝口不提她在我女朋友床上跟我女朋友搞在一起这件事么！！ 刘逸玄整整西装，一把揽住詹雅荇裸露的肩膀，看向荣橙：“荣橙嘛，我听小雅经常说你呢。今天第一次见，加上我昨天又替你出气，你是不是得送我份大点的见面礼？我也不要别的了，小雅，就给我吧。” 詹雅荇尴尬的一锤她：“小玄！说什么呢……” 刘逸玄扳过詹雅荇的肩膀，认真的对她说：“小雅，我是不满足于只能跟你偷偷的在一起，但是我这不仅仅为了自己，我也是为了你啊！不要再逃避你自己了！你我都知道，在你爸和别人眼前的那个你不是真实的你！！你应该去勇敢的面对真实的你自己！而不是把自己藏起来！！这样对你、对我，对你的家人朋友，都不公平，不是吗？？我们有权利看到真实的你！告诉他吧！告诉他一切！你就解脱了！咱们就解脱了！再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的……”说着说着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詹雅荇感动的看着刘逸玄，圆圆的眼睛里泪水滚来滚去：“小玄……” 周瑞霖冷不丁的在旁煽动道：“来吧，都说出来吧，让我们开诚布公的面对彼此。” 詹雅荇下定决心，走到荣橙面前，勇敢的直视他的眼睛：“对不起，荣荣哥哥，一直以来，我都在骗你们，其实，我喜欢女人。” 荣橙好希望自己突发性耳聋不治，借此逃避从小认识一直当做妹妹后来还成了女友的姑娘当面向自己出柜。 詹雅荇继续自白：“一直以来在你和我爸妈面前扮演的那个听话懂事的我，并不是真的我！我一点都不喜欢花草植物，我也不喜欢白色百合，要说喜欢植物的话，我比较想要猪笼草！” 荣橙默默的把白百合背到身后去。 “我不喜欢听音乐也不是因为我不爱听，而是我不喜欢你们经常放的那种！我只喜欢后朋克！！我也不喜欢白色，我喜欢血红色！！黑暗血腥恐怖的那种颓废的颜色！！而且说实话，我一直很想尝试行为艺术来的！！”詹雅荇一口气把心里的憋屈说出来。 荣橙感觉认识这姑娘的二十年就跟梦一样。 “我其实很阴暗，很消极，很宅，我恨不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躲在我的屋子里不出去！但是我却必须按照爸爸给我规划的来过我的生活——这太压抑了，我又不是他的木偶！！我为什么不能过我想过的生活！！我不想跟男人在一起，我不想每次像个娃娃一样乖乖坐在饭桌上让别人摆布我的生活，我不想——有了最爱的人，还要跟别人订婚！！”她最后大崩溃，整个人瘫坐在地上。荣橙正手足无措，刘逸玄已经跪在她身旁，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像一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温柔地哄着她。 荣橙感觉搞不好这姑娘比自己还有男人味。 但是不管他怎么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温柔要照顾雅雅的情绪，他还是忍不住大声的质问她：“你说你一直以来都是装的？所有的一切、温柔的、乖巧的你其实都不是真的你？？就连你爸妈你都要欺骗，是这样的吗？？” 詹雅荇忍不住也冲他吼起来：“是我想这样的吗？？是他们逼我的！！我说了很多次我不想这样不像想那样，可我爸完全不理会我的想法！！他只是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而不是让我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他们对我有那么多的期待，那么多的压力，我怎么说得出口我跟他们想象的完全是相反的呢！！” 荣橙忍不住也红了眼眶，冲詹雅荇咆哮：“他们是你的爸爸妈妈啊！！！他们对你有期待，对你的人生有着各种各样的期许和规划，他们不征求你的意见，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坚持过！！给孤独懦弱的女儿安排好人生的一切，想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想让你顺风顺水的走完人生所有的路，为他们所不能陪伴你的未来做出自己能做的一切，这难道有错吗？？你有尝试过坚持自己的想法吗？？你有尝试过为自己想要的抗争过吗？？你根本没有过！！自己都不为自己拼命，凭什么对亲人对你的爱充满怨恨啊詹雅荇！！！！你有没有信任过、爱过你的父母啊！！！” 刘逸玄忽地站起来，抬手就是一个凶狠的耳光：“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小雅她一直以来背负着怎样的罪恶感和压力，你这个不过是一起长大但又从来不关心她的人没有资格指手画脚！！” 周瑞霖不等荣橙反应立刻也是猛地一掌过去，在刘逸玄吓得紧闭双眼的同时，收势轻柔的在王逸玄脸蛋上拍了两下。 除了他之外的三个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周瑞霖淡淡的转了转手腕子：“这是一个男女平等的世界。你也不了解小荣，有什么资格打他？不要随便动手这么不讲理，你是女人。” 谁知詹雅荇猛地站起来，使出浑身的力气抽了周瑞霖一嘴巴：“女人怎么了！那你呢？？你又凭什么打小玄！？” 周瑞霖正捂着腮帮子无语，荣橙已经迅雷不及掩耳地也轻抽了詹雅荇一嘴巴：“扯平。” 四个人各自捂着脸低头不语。 半响，詹雅荇轻轻开口：“荣荣哥哥，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但是……我不喜欢男生这件事，我真的无法对我爸妈开口。他们是那么的重视我，那么的爱我，我……我也真的很爱他们。我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听话乖巧，也许他们可以理解，但是……如果知道我的性向，我真的不敢想象我爸会怎样。你也了解的，我爸那个人……” 荣橙猛点头。詹伯父的确很猛，但是跟他爸一样，又死要面子又保守的要命。虽然以他对雅雅溺爱，也许真的可以容忍她一切的常人不能理解的癖好，可能还会强迫周围的人也去潜移默化好跟雅雅拉近距离，但惟独嫁人这件事……用老爸的话说，詹伯父恨不得从雅雅刚出生就开始筹划他俩的婚礼了，经过二十年的周密准备，基本已经已经做到，如果他俩今天领证，明天婚宴就能准备好。如果被他知道雅雅不仅嫁不了他荣橙，连个普通意义上的男性都嫁不了，一定会绝望的携詹伯母去自尽。 詹雅荇苦痛的开口：“我不想让他们失望，但是我真的已经快到极限了……我无法再隐藏我自己，特别是……在认识了小玄之后。对不起，再给我点时间吧，你能不能先帮我瞒着他们？不用帮我很久的！真的……总有一天，我会亲口把一切告诉他们，请求他们的原谅的。” 周瑞霖和刘逸玄识趣的闭嘴：他们两个人虽然作为情侣也许不太可能，但这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太深厚了，这种情感也许不能让他们携手白头，但二十年来，他们，其实已经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兄妹了。 荣橙看着这个自己一直以来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才好的小姑娘，心里百感交集，毕竟自己也没有什么资格在她的人生中指手画脚，长叹一口气，把花和小蛋糕交到詹雅荇手里：“你爸爸知道你喜欢这些……哦，不，是他以为你喜欢，叫我买给你，你就收下吧。” 詹雅荇低着头接过，小声道：“百合不喜欢，但蜂蜜蛋糕……是真心喜欢的。谢谢你荣荣哥哥。” 荣橙露出鼓励的微笑，拍拍她的肩膀，转身欲走。 詹雅荇又小声补充：“……但那个你送我的白色台灯我真的很不喜欢了，真的好娘啊！” 荣橙脚下华丽的踉跄了一下！ 周瑞霖忍俊不禁，扶住心伤不已的荣橙，向两位小姐微微点头：“我也会替你们保密的，希望二位能早日获得幸福哦。” 刘逸玄唇角勾起：“也祝你早日修得正果喽。” 周瑞霖撇嘴，耸耸肩。 荣橙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好奇的问刘逸玄：“对了，刘小姐，为什么你家姓刘，旗下的火锅连锁店要叫‘王家湾’啊？” 刘逸玄&詹雅荇：“……” 周瑞霖不忍的低声提醒他：“……那是地名。” 07.原来的原来有奸情 荣橙坐上周瑞霖的车时，还是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太真实。 周瑞霖看他坐上来之后就一直发呆，便主动帮他系好安全带，顺带小小的蹭了蹭荣橙的胳膊，默默的兴奋了一下。 车子启动了，荣橙才好像如梦初醒一样，向周瑞霖道歉：“周总，不好意思啊……” 周瑞霖装作不满的样子；“什么？叫我什么？” 荣橙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不是不是不是，周哥，嘿嘿。” 周总表示很满意，并开导他：“别说什么对不起，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不用对我说抱歉，不用对她说，更不用对你自己，因为这不是你的错。” 荣橙长叹一口气：“但是，还是无法就这么放着她不管啊，毕竟她就像我亲妹妹一样……” 周瑞霖在心里握拳欢呼：亲妹妹！！从根上杜绝了一切死灰复燃的可能性！詹小姐这么快就从女朋友的宝座上自己跑下来了，真是天助我也！！ 接着，荣橙絮絮叨叨的开始给周总讲詹雅荇从小到大各种如何如何发生糗事如何如何让人不放心，详细阐述了两个人如何如何总是一起被设计，然后怎样磕磕绊绊的一路上相互扶持保护着彼此从两家家长枪林弹雨交织成的对他俩的狂轰滥炸烽火线中冲锋突破…… 周瑞霖一直耐心的听他讲着，偶尔提出质疑：“枪林弹雨？有点夸张吧？” 荣橙：“绝对不夸张，他们对我们的围剿简直可以用丧心病狂来形容。你如果能跟我灵魂互换一下切实体验一下，你就会明白我的痛苦。” 周瑞霖笑着冲他眨眨眼：“我很期待那一天哦。” 孟柳水域离梦想新城没有多远，大概十五分钟的路就到了。 周瑞霖把车停在自家车库前，车库大门大开着，一个勤劳的身影在里面忙碌的对着车子洗洗刷刷。看到周瑞霖的车回来了，周瑞雪扔下手里的抹布，赶紧挂上谄媚的笑容一个箭步冲出来，狗腿的帮周瑞霖把车门拉开，恭恭敬敬的给周瑞霖请安：“皇上吉祥！” 周瑞霖气势威严的从鼻孔里“嗯”了一声，抬腿从车里跨下来。 荣橙囧：这哥俩平常在家里都玩什么cosplay呢？！ 周瑞霖正眼也不看眼巴巴等在一旁弟弟一眼，先到副驾驶那侧体贴的替荣橙打开车门。老总亲自服务，这可真是天大的荣耀了，荣橙赶紧抱着包下车，却正对上目瞪口呆的周瑞雪，只得尴尬的打招呼：“你……你好。” 周瑞雪一蹦三尺高，指着荣橙的鼻子跳脚：“你你你！！怎么你会在我哥车上？！你到我家来有什么目的！！难道是替昨天那个平胸怪来追加攻击的？！快说！！不说把你丢出去！保安保安——” 说时迟那时快，周瑞霖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在周瑞雪鼻子前晃了两下，三把两把攒成一个纸团用足力气以棒球运动员般的矫健身姿抡圆了手臂猛地投向远方。 周瑞雪选手以豹的速度！！虎的身姿！！熊的力度！！狐的敏捷！！犹如一粒离镗的子弹般射了出去！！当真是超声波赶光速，以这个速度跑下去，一年之内也基本可以做到绕地球三圈了。 周瑞霖拍拍手，对于弟弟的身体素质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荣橙此过程中一直非自愿旁观，面对转过脸来淡然看着他的刚刚与弟弟完成了非一般互动的男子，半响勉强挤出笑脸：“啊哈……他好像一只狗啊。” “小A~~！！！！QAQ我好想你啊！！！！！”荣橙终于再次与自己心心念念了约24小时的爱车重逢，眼泪汪汪的趴在车前盖上扭动不肯撒手，车主皆欢。他抚摸着小A光洁亮丽的车身，不住赞叹：“周哥，真是太谢谢你了，帮我好好保管小A不说，还把它擦得这么干净哦。” 周瑞霖谦虚道：“哪里，应该的，这件事我弟弟也有责任嘛。而且我相信你的为人，你一定会把钱赔给他的，到时候我们也要把你的车完璧归赵，自然要好好保管。哈哈，我昨天是第一次擦车，还真是有点不习惯呢！不过也拖你的车的福，久违的好好运动了一下呢。结果今天早上刮了点风，我怕又脏了就让我弟弟给你再擦一遍，也算让他跟你道个歉了成不？”说着还风趣的挑挑眉。 荣橙感动的一塌糊涂：这真是天使下凡尘啊！居然屈尊亲自帮他擦车不说还让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鼻涕男也给他擦车！！他马上指天发誓：“周哥你放心！！这二十五万我一定尽快给你凑到，哪怕捐精卖肾也在所不惜！！” 周总拍着小荣的肩膀爽朗的哈哈大笑，心道：“不必捐精卖肾，干脆捐精卖身给哥吧！哥会好好对你的！”并在心底里再三感谢造物主给荣橙生就了如此容易亲近又深思不了太多这样的个性啊！你就毫不怀疑的接受了我的说辞啊！！好歹质疑一下啊亲！知不知道其实我也觉得我编的很站不住脚啊？你这样我追起来很没有成就感啊！！ 荣橙一边抚摸着自家小A，一边艳羡的看着车库里停着的其他车，赞叹道：“你家车库里都是好车啊！” 周瑞霖确实不太懂车这些车的好坏，只知道周瑞雪买的时候都挺贵的，便如实告诉他：“这些车都是我弟弟的，他比较喜欢这些，我不行，不太懂，有机会你跟他可以切磋一下。” 荣橙心想：原来也是爱车之人，怪不得连我的奥迪都不放过！看着这些价值不菲的豪车又联想到进车库之前看到车库旁边那栋看上去很高端的四层小洋楼，感慨道：“周哥，你家真心好有钱啊！”更不用提那座楼后面未知的可能存在的花园泳池菜园果林等等等等了。 周瑞霖趁机邀请他：“我这个房子也就我和我弟住，没什么人，我弟又喜欢出去玩，平常我老是一个人在家，也挺无聊的，没事你可以来坐坐。我家附近还有个水库，你喜欢钓鱼吗？” 荣橙顿时回忆起了牵着詹雅荇走在湿冷的水库边苦苦寻觅农家乐时的悲惨境况，叹了一口气。 周瑞霖暗惊：不会触动了什么不该触动的回忆杀吧？！ 荣橙苦恼了一下，觉得雅雅的事还是等会儿跟李成蹊倾诉好了，便跟周总道别：“那个，我待会儿约了个朋友吃饭，今天就不打扰了，改天再登门拜访吧！”想了想又补充：“周哥，能跟你成为朋友是我今天最大的收获，而且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感觉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算了，好哥们儿，别的什么就不多说了，改天请你吃饭！” 周瑞霖急了：什么情况！这就要走啊！把话说清楚啊怎么就突然要走了！人家约人吃饭也挺正常的，但他不知怎么的心中就是觉得隐隐不安，于是情真意切的握着荣成的手恳切道：“这附近没什么出租，公交车站也比较远，你去哪儿我送你！”看荣橙想推辞，赶紧道：“不是好哥们儿吗，别废话，走，我送你。” 荣橙一忖度，想反正今天已经麻烦他挺多的了不差这一件事儿，也可以顺便给李成蹊介绍一下，便同意了。 李成蹊是荣橙的发小，但是不像荣詹两家是从上一辈就开始的交情，他俩是打小就一个院里长大，从幼儿园开始就是穿一条开裆裤喝一瓶北冰洋的好哥们儿。李成蹊家里有点小钱，但他跟荣橙一样不愿意接手家里的公司，不一样的是他大学就自己出来混，一毕业就跟人合伙开了个lounge bar“Odessa”，本来是跟家里对着干闹着玩的，没想到几年下来生意居然还不错，最近他正渐渐把重心都移到经营上面来，准备动真格的了。 荣橙本来就跟他一个鼻孔出气，是叛逆派的骨干成员，当初李成蹊入股Odessa的时候他也跟着除了一些钱，现在大大小小算是个股东。李成蹊自从打算开始好好经营Odessa，就从原来的俄罗斯合伙人手里把店盘下，经过装修改造等一系列工作后，Odessa改换了风格，从本来比较偏向大众酒吧的风格改为面向高端消费人群的高级品酒会所，成为了城里炙手可热的成功人士的新宠，他也算向家里人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现在他家里人已经默默承认了他的成绩，也正是基于自身的成功，他才对荣橙独立出家族产业的想法给予大力支持。 而荣橙对他更是又钦佩又羡慕，当然还觉得很光荣，毕竟自己的好哥们儿出息了，感觉自己也跟着沾光啊。荣国栋虽然跟儿子一直置气，但是对李成蹊还是十分欣赏，曾数次在荣橙面前称赞其眼光独到行事果决，是块成大事的料，并将其与荣橙进行无情的对比，借此从多个方面数种角度明嘲暗讽荣橙，每次都能得出最后结论：荣橙这辈子也就继承家业能有点成就了，其个人妄图在社会上凭借一些雕虫小技寻求实现自身价值的徒劳挣扎都是白饶。 对此荣橙自然是嗤之以鼻，该追求梦想追求，跟李成蹊之间的兄弟情义一点儿没受影响。 路上周瑞霖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起，荣橙就把自己跟李成蹊那点事儿轻描淡写的说了，虽然他说的淡淡的，但周瑞霖还是心惊肉跳的从他的寻常中听出了令人警钟长鸣的不寻常来！ “我一发小”就是指他们俩是青梅竹马（摔！青梅竹马怎么扫平一个又一个！！）；“他就跟我亲哥似的”就是指俩人感情好到已经快到血浓于水的程度了；“从小他就罩着我”就是指虽然小荣没发觉，但那厮很可能从小就意图染指小荣只不过出于种种原因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他也是我特别佩服一人”就是指其实小荣荣虽然自己可能没意识到但是其实对那厮早已另眼相看；“待会儿介绍给你认识”就是指看吧这将来就是我男人了大哥哥你先认识着到时候别太惊讶啊；…… 综上所述，那个人一定是敌人！！敌人！！周总战备一级警报拉响！！进入战时准备状态，已经准备迎接敌人发来的第一波攻击！！誓死保卫小荣领土完整！！小荣领土属于他，神圣不可侵犯！！ 对詹小姐的一战敌方未战而败，周总敏感的意识到，RP值已经用尽，前方的敌人也许非常凶残非常狡猾，但是我们英勇的周总不会退却！！他迎难而上！！他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他已经摆出了迎战的姿态！！ 对方是会明里暗里的针对他高贵冷艳的直接摆出对小荣汹涌的占有欲？还是会当着他的面故作柔情向他展示与小荣的交情匪浅瓦解他的意志力？还是会凶残的对他直接宣战争夺小荣的所有权？还是会阴险的背地里给自己使绊儿在小荣那里编排自己的坏话使阴招？？ 周瑞霖设想了与敌人遭遇战的千百种可能性，就是没有想到会看到自己的亲弟弟树袋熊状缠绕在一个男人脖子上，睁着单蠢的大眼睛问他：“哥？你怎么来了？”的时候，身边的小荣下巴脱臼：“周总弟弟？？你也认识成蹊？？” 08.相遇的相遇很突兀 见荣橙来了，李成蹊一脸尴尬，更加使劲儿得把周瑞雪紧紧箍着他的手往下胡噜：“荣你来了！快来帮我把他弄走！！……我跟他不熟！！” 荣橙虽然搞不懂什么情况，但还是冲过去帮着李成蹊一起使劲儿，生生把树袋熊从桉树上拽了下来。所幸树袋熊现在正看着对面的草泥马傻傻地发呆，并没有抵抗，要不依他那性子是绝对不肯从李成蹊身上下来的。 周氏兄弟大眼瞪小眼的时候，刚才在一旁不敢随便插手的领班嗖地蹿过来给荣橙打小报告：“荣哥，那家伙你认识吗？” 荣橙觉得应该算是认识，便点点头，李成蹊很惊讶：“你们怎么认识的？很熟吗？” 荣橙：“当然不熟了！！你们俩也认识？？” 李成蹊：“当然不认识了！！他冲过来就说什么要报答我的恩情，然后就死拉着我不放手，说什么生是我的人死死死是我的我的——可是我真的不认识他啊！！”搞得他这么低调的人一下子变成整个酒吧的焦点，他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而且刚被抓住没多久就被荣橙撞个正着，他简直想去死的心都有了。 领班插嘴：“一定是疯子！这家伙也不知道打哪儿蹿出来的，一进来就吵着找成哥说什么得到过成哥的帮助，是来感谢他的，结果我们一把成哥叫出来，吓，这家伙就跟密封见了花儿似的撵上来，赶都赶不走，还威胁我们说要谁敢动他就把我们统统人道毁灭！” 李成蹊和荣橙无语对视，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荣橙开始觉得，说不定自己真的是惹上神经病了，对于自己的还钱之路更加忧心忡忡，还好有周总在中间垫着……对了周总！！ 他赶紧看向周瑞霖，却见周家兄弟俩正死死的盯着他们，吓了一大跳，反射性的抓紧了李成蹊的胳膊。 周瑞霖眸光一黯，淡淡扫了一眼他们相交的双臂，阴恻恻的问：“他就是你发小？” 荣橙点点头，介绍道：“他就是我好哥们儿，李成蹊。成蹊，这是我今天新工作的领导周瑞霖周总。刚才那位是周总他弟弟，昨天我就是把他狗撞了，然后把车赔给他了。” 李成蹊看周瑞雪的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哦，原来就是你啊。” 周瑞雪大急，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真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李成蹊干脆的从里怀掏出一本支票册，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笔，干脆利落的刷刷了几个字就撕下来递给了周瑞雪：“他欠你50万是吧？钱我给你，车你马上还给荣橙。”一脸拽的二五八万的二世祖样。 荣橙抓紧李成蹊的胳膊急道：“成蹊你这是干什么啊！周大哥已经说我只用还25万就行了，我自己能凑出来，不用你替我还！！” 李成蹊“哦”了一声，两把撕了支票，又迅速写了一张新的递给周瑞雪：“25万，拿着。”又转头对荣橙严肃道：“以后这钱就算你欠我的了，别废话，卖肾卖血，早点还啊。” 荣橙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这发小儿脾气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脸上可能还笑着，心里打定了主意就绝对不会改了，同时心里说不感激他的好意是不可能的，便干脆应下了，但心里还是有点小别扭，一拳轻轻打在李成蹊肩膀上：“知道了，那个，谢了啊哥们儿。” 李成蹊嚣张的挑眉：“不要随便套近乎！这是对大债主应该有的态度吗？”说完也不禁笑了。 两人那边厢“含情脉脉”地相视而笑，默契十足，气氛和谐美好，这边厢周家兄弟俩心里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满心复杂的看着这兄弟俩的美好互动。 周瑞雪捏着刚才被硬塞在手里的支票，哭丧个脸看他哥，小声问：“哥你怎么把他给带到这里来了！坏我好事不说还戳我轮胎！现在他该怎么看我啊？” 周瑞霖更是面色铁青：我更不敢相信，我都调查了他们两个，居然还不知道他们俩是认识的！ Odessa后门处，周瑞霖一脸戾气的快速按下一个电话号码，接通后劈头盖脸一顿痛骂：“许晨你这个**的**的**！！你怎么办的事！！我就叫你给我查两个人，这么点小事你给我就办的这么七零八落的？！连这两个人互相认识都调查不出来吗？！” 周瑞雪委屈的抱着他哥大腿一个劲儿点头：“就是就是！！害得我们好苦！！” 周瑞霖把他弟一脚踹开，听着电话里男人委屈的辩解：[我在第一份那个李成蹊的报告里面已经写了他们俩认识，所以第二份就没有写了。而且你叫我调查的这两个人，我以为你就是知道他们俩认识才叫我一起调查的啊！你有没有好好看啊！！] 周瑞霖冰锥一样的目光射向他弟。 周瑞雪心领神会，立刻掏出口袋里的李成蹊资料奉上。 周瑞霖劈手夺过，快速扫了两眼，果然在不起眼的“人际关系”一栏写了：“至交好友——荣橙，男，25岁……”等一系列字样，冷哼一声，对着电话冷冰冰的道：“去查他们俩的关系，记得，把资料做详细易懂些。”就切断了通话。心中暗恨，自己当时要是也把李成蹊的资料顺道看了就好了！ 周瑞雪蹲在一边，哭丧着个脸：“这下怎么办呢哥！我的形象在他心中一定崩塌了！！如果那个荣橙没有来，这件事就不会被他知道了……”突然想到此节，一蹦三尺高，指着他哥的鼻子气道：“说到这个！！我还没有问你！！怎么今天你净是跟那个杀害黑黑的凶手在一起出双入对呢！？为什么！！” 周瑞霖无言，盯着他那不知道眼睛长到哪里去世界上可谓最没有慧根的瞎弟弟半响，深吸了口气，一字一字慢慢道：“因为他就是我一见钟情的对象。” …… 周瑞雪傻了。他半张着嘴，张合了半晌，脑子里一时转不过弯来：“……你是说，当初那一眼，你看到他杀害了黑黑，于是爱上了他……？”不会的，他的哥哥不可能这么变态！！ ……本来跟这种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的家伙没有必要多费唇舌，但周大少秉着这货是自己亲弟弟，本质上还是有存在慧根于灵魂深处还未觉醒的可能性的宗旨上，决定暂时不跟他一般见识。 他轻轻弹了下弟弟的脑壳，叹了口气：“不是那次，而是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对他一见钟情了。” 周瑞雪感觉自己今天是无颜面对李成蹊了，周瑞霖也觉得很不痛快，于是给荣橙打了个电话两人就回去了。 挂了电话，荣橙感觉有点惋惜，对在吧台里给他调酒的李成蹊遗憾道：“真可惜啊，他们兄弟俩回去了，本来还想给你介绍一下呢。” 李成蹊对于至友的迟钝很是无语：“他们俩留下来才糟糕吧。等我把酒调好，我们就去吃饭，厨子已经等了一会儿了。”特别是刚才那个周总，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荣橙对于李成蹊和周瑞雪的关系很是感兴趣，便追问他：“你和周总弟弟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你说不认识他，可是我看他跟你很熟的样子啊，那样子挂在你脖子上逛荡。”说着比了个树袋熊的姿势。 李成蹊无语。闲在一边的酒保插嘴道：“荣哥你这就有点眼瞎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小子对咱们成哥有意思嘛。但是咱们成哥是谁啊！天下第一专情之人。哪会背着荣哥你在外面摘花呢……”话没说完就被李成蹊拎着瓶子一顿乱敲打得嗷嗷怪叫逃走了。 李成蹊对于自家手下的大嘴巴很是无奈，赶紧给荣橙解释：“你别听他瞎说。” 荣橙一点不在意。李成蹊喜欢男人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一开始的确震惊难以接受，甚至试图带李成蹊去看心理医生，知道后来李成蹊冷着脸甩下一句“要么接受要么绝交”，冷静下来后他觉得性向其实对他们的友情没有影响啊，如果李成蹊对他有意思早对他下手了，自己是处在安全交界区的，其实知道之后和知道之前并没有分别，李成蹊这个人又没有变，自己是想要跟他做朋友，又不是想跟他性取向做朋友！想透了两人就又好的如胶似漆。 李成蹊当初对荣橙出柜也是出于对荣橙的信任，后来说出绝交的话其实心里也忐忑的很，还列出了万一荣橙真的跟他绝交了之后挽回方案一二三。荣橙对于他就真的跟亲兄弟似的，二十多年的情谊他也不想轻易就这么放弃，但是在这世界上就算他一辈子不敢对父母出柜，他也想亲口告诉亲如手足的荣橙知道，因为他也是家人，他希望至少有人是支持他的。结果荣橙也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两人一起出去喝了大酒，醉醺醺的抱着很丢脸的哭成一团，从此感情更胜往日。 李成蹊喜欢男人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也就有限的几个得力的助手和荣橙。知情的人都以为荣橙就是他的真命天子，他也不点破，乐得没人骚扰也来的轻松。他有精神洁癖，向来不喜圈子里及时行乐这一套，再加上他还是想先发展事业，所以有荣橙这个有力的挡箭牌，他也乐得轻松。再加上，其实他对小荣还是挺有感觉的…… 调完了酒，宠溺又有点愉悦的烦恼的看着荣橙笑眯眯的接过酒先是可爱的闻闻嗅嗅，然后小口小口享受得啜饮那样挠得人心里痒痒的萌样，李成蹊心里喟叹，如果当初不是逼他接受自己的性向而是逼他接受自己这个人就好了…… 酒保去而复返，向李成蹊打了个手势，表示厨子已经准备好了，同时感慨道，这个业内出了名技艺超群的新秀厨师也是出了名的超级难搞，老板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好不容易给挖过来，大家都期待着他在Odessa的首秀，结果果然第一顿是做给荣哥吃啊！！ 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的领班表示你太没有经验了，这理所应当的好不好！还不快去鞍前马后！！ 09.计划的计划挺周密 回到家里，周瑞雪表示感觉自己特别灰头土脸，一股霉味儿扑鼻而来，表示要先去洗个澡转换心情。 周瑞霖一个人坐在小吧台自斟自饮喝闷酒，一会儿想到荣橙和李成蹊那副交好的样子心里就难受的翻江倒海，一会儿想到自己就那么负起先走了留他们两个人一个晚上吃美食喝洋酒培养感情太过意气用事后悔的很不得撞墙，一会儿又努力的安慰自己，他们俩之间只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摔！！怎么想都不是纯洁的革命友谊啊！！！ 他又不禁回想起了李成蹊潇洒掏支票替荣橙扛下债务时的雄姿，不禁又被一阵羡慕羡慕嫉妒恨的浪潮所淹没，恼羞成怒的狂捶吧台的水晶面板，哀悼自己痛失的英雄救美机会。 但仔细想一想，人家两个人是超过20年的感情，自己严格意义上来讲刚和荣橙认识不到一天，就算说要帮他扛下债务，他一定也会严词拒绝的吧。真是越想越伤心，荣橙他还有很多事情瞒着公司呢！！——可该死的这事说出来他就知道他偷偷调查过他了！！怎么可以有这么多前后矛盾的事情！！人生的下一步完全不知道如何去走啊！！ 周瑞霖在鬼畜强攻和温和深情攻的二选一难题道路上踯躅不前的时候，周瑞雪裹着浴袍低眉耷眼的打开浴室门走了出来。自动过滤掉自家大哥略显精分的表情和可以的行为，他垂头丧气的坐在周瑞霖旁边，拿过杯子给自己满上，然后一口干。 周瑞霖不得不先从自己的情绪里抽出来一会儿照顾弟弟：“你干嘛！你不是一喝醉就会神志不清吗？干嘛灌自己？要给我找麻烦是不是？” “喝醉了就不会想那些难受的事情想得睡不着觉了，这样比较好。”周瑞雪难过地说完，深吸一口气又给自己倒满一杯喝干。感觉醉意马上就涌上来，他开心的笑了：“我还真是……一喝就醉啊……这样也好，跟遇见他那天晚上……好像好像啊……” 周瑞霖看他弟弟这个样子，看来是真伤心了。平常周瑞雪张牙舞爪飞扬跋扈蛮不讲理的样子看惯了，也习惯了他老是贱贱的黏在自己身边的样子，现在看他为了个别的男人难受的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不管平常怎么混蛋，小雪毕竟还是自己的弟弟，那个小时候黏在自己旁边流着鼻涕哭喊着要妈妈的弟弟…… 想到小时候的事情，周瑞霖怜意大起，把哭成一个B样的弟弟搂在怀中，轻拍着他的后背他安慰：“乖，不哭了，有哥在呢，没人敢欺负你。” 周瑞雪呜呜咽咽的抽泣了两下，喉头突然咕噜了两声，哇的一声吐在了周瑞霖怀里。 浑身蒸腾着热乎乎异味的周瑞霖“……”二话不说一脚踢开正抱着他干呕的亲弟弟，迅速冲到厕所去换衣服。 这死孩子命里注定就是得不到人疼啊是不是？！ 疯狂冲刷了一个小时，周瑞霖才勉强觉得自己干净了点，皱着眉头从浴室里出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把瘫在客厅没人管的周瑞雪收拾收拾，就听到工作电脑传来叮的一声收到新邮件的声音。 他走过去查看，发现是许晨传的新调查结果，还是绷不住笑了：这小子虽然做的事情乱七八糟但是效率还是有的嘛——所以需要返工几次什么的就轻易地原谅他吧。 这次许晨的报告比上次的详细了不少，关于李成蹊个人和他的事业周瑞霖有了更加全面的认识。人际关系上虽然有些细的查不太到，但是也补充了不少荣橙李成蹊之间的点滴，比如二人如何如何从小交好，如何如何互相鼓励，如何如何在圈中被传为一段佳话……周瑞霖看的火气上涌的同时，大脑飞速运转，一个邪恶的计划慢慢在心中成型。 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这种小规模窄范围攻坚战神马的根本不在话下。周总迅速在脑海中草拟了一份作战计划，各方面细节推敲了一下之后确认可行，便立刻着手实施！！ 首先，他必须安排好此计划实施第一环的关键人物——此人正躺在一层客厅地板上挺尸。 周瑞雪吐完一身轻松，趴在冰冰的地板上睡得正香，突然就被哥哥无情的提着领子拽起来。抗议的语言还没组织好，就被拿冰水劈头盖脸猛地冲了个支离破碎，整个人都晶晶亮透心凉了。 周家哥哥高贵冷艳居高临下俯视他弟：“清醒了没有？没用的东西！不过是丢了脸罢了，瞧瞧你这个不争气的样子！” 周瑞雪胡乱扯了张大毛巾裹住湿淋淋的自己，边挣扎着往后躲边冲他哥喊：“哥你干什么你要杀了我是不是！！？你要杀了我是不是！！？就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搞什么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哦你不可以反咬一口哦！！现在才来灭口这一套什么的太没品了哦！！”而且有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我哥会突然开启“恶父训子令其偷窃”模式啊！！ 周瑞霖丝毫不为所动，冷着个脸瞪他：“清醒了没有？醒了就站起来，我有话对你说。” 周瑞雪委屈的要命，但又不敢不从，只得慢慢爬起来，嘴里嘟囔着：“……真奇怪……我丢脸了是没错但我的暗恋对象现在还不是跟你的暗恋对象共度良宵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周瑞霖霎时间脸黑如锅底，对弟弟的自我领悟能力和自我修复能力已经不抱希望，只有挑明了讲：“那你还想不想跟李成蹊进一步发展了。” 噫！！原来他哥不是大姨夫来了！！ 周瑞雪立刻甩开棉毛巾猛虎落地伏与于他哥脚下：“还请大人给小的指条明路！！有何差遣鞍前马后，当牛做马万死不辞啊！！” 不错，很上道很合作，周瑞霖嘴边浮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接招吧，竹马。 “噗——”李成蹊满口的红酒忍不住喷出来，“什么？雅雅不仅搞拉拉，还是跟那个出了名儿难搞的刘氏集团千金？她还真是不鸣则已啊。” 荣橙嘴里塞满了粉蒸肉，鼓着腮帮子愁眉苦脸的咀嚼着：“唔唔……别说这么难听！都跟你讲了，人家是真心相爱的！你是没看见，哪，两个小姑娘这样，这样，（比划）拉着手，声泪俱下的跟我们摊牌，互相之间那个，感觉，那个相互的感觉，好感人啊，我都被感动了。知道不知道！这就叫什么？这叫真爱！什么搞拉拉。唔唔唔，不过这个粉蒸肉好好吃啊！！你新请的这个厨子还真不是盖的，好手艺啊。你也真是厉害，居然能找到这么好的厨子！你们生意一定会更兴隆了！”说着又夹了一块文昌鸡细细的拆了起来。 李成蹊宠溺的看着他大快朵颐，又被他这么一夸，心就好像缓缓的被幸福的泡沫塞满一样，感觉这种成就感与当初刚把店盘下的时候那种春风得意相比都毫不逊色。虽然Odessa走的是西式的风格，但毕竟是开在中国，之前他就一直认为应该有配套的中餐服务，只苦于之前的合伙人理念不同。现在酒吧终于属于了自己，他第一件事就是走了无数的后门使了不知多少手段挖到了这个顶级的中餐厨师，本来还忐忑自己这一步棋走的对不对，但现在至少荣橙很喜欢，他已经感觉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已经值回票价了。 不过詹雅荇的事情他还真是没想到。虽然早就知道雅雅跟荣橙不可能有结果，但他也知道荣家和詹家使了吃奶的力气要让他们在一起，他也还挺怕荣伯父那种决绝的性子会干脆给荣橙下春，药再把他们关在一起生米煮熟饭去。不过现在好了，这位一直以乖乖女形象示人的大小姐居然惊世骇俗的跟同性在一起了，不可谓不是勇气可嘉，连他也不禁要钦佩这个小姑娘的勇气了。还是说，这其实就是老天给自己的一次机会？ 荣橙见李成蹊只是笑着不说话一直给自己夹菜，有点不好意思，便也给他夹了一筷子，半是玩笑地抱怨：“不要光给我夹菜！你也吃！说起来，本来这顿饭是要庆祝我买了新车还有找到工作，结果现在我的车还是多亏你才能要回来，太惭愧了，是不是待会儿得我买单请你啊！” 李成蹊笑着吃了，揶揄他：“那这么算的话，你的车现在不是你的车，而是我的车，如果你要赎回来的话，我得加点利息。这样吧，今天开始算，迟一天就加百分之一的利息，怎么样！” 荣橙大惊：“哇靠这么重的利！！你最近很穷是不是！！你个周扒皮，不干不干不干不干我不干。”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室内一片春意融融的时候，突然有人在敲包厢的门。 荣橙忙尴尬的止住了笑，李成蹊不悦的让人进来，转头看是谁这么不张眼，却讶异的发现是自己那个新来的面瘫厨子。却见该厨子今日一改往日半死不活的精神状态，两眼狂闪钻石光芒冲到他面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老板！！我想给你推荐个人！！” 荣橙睁圆了眼睛，心中一凛：有鬼子闯进来了！！虽然来人一头黑卷发，但有一双浅蓝色的眼睛，五官的轮廓也很深，居然是个外国人！！而且还这么年轻！！一米七五左右不算太高的个子，但胜在身材比例绝佳，手长脚长，一眼就能看出非我族类。 此刻该外国人正神情激动唾沫横飞的用流利的汉语向一脸“？？”的李成蹊大力推销他的某位朋友：“……真的，老板，我不骗你，相信我，Terry会是你这辈子遇到过的最好的西餐厨师。当年我在法国遇到他的时候他正在蓝带念书，我的父亲说他在西餐方面的天赋和造诣是举世无双的……” 李成蹊试图把手抽回来未果：“好的好的，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就是你的这位朋友现在也在中国，而且他正在寻找工作是吧？” 鬼子激动的攥紧了他的手：“不是在寻找工作！是很多工作在渴望他，而且还不知道自己应该何去何从。今天我们通话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也在中国，而且还没有工作，希望我给他介绍一个不错的职位。哦，老天，这真是天意！我告诉Terry，Odessa是我遇到过的条件最好的lounge，他立刻就表示希望来这里工作。老板，相信我，雇用他会给你的事业带来一个新的高度。” 李成蹊知道这个家伙为人乖张怪异，很少有人能入他的法眼，当初是自己开出天价请他他也不答应，要不是那天因为荣橙来自己露了一手调酒的绝活，让他突然很感兴趣，现在这个怪才还不知道在哪里藏着呢。这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态的，还把一个人夸的天花乱坠，他不禁也有点兴趣，再加上也不好坲了他的面子，故作为难了一下，松口道：“我相信你的眼光，但是我更相信我自己的。关于Odessa的每一件决定我都要详细的考虑，所以这样吧，请你的朋友明天来一趟Odessa，我们双方都做一下了解，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性。” 鬼子松了口气，满面红光的拍拍李成蹊的肩膀：“这个家伙，你不会失望的！”说完一阵旋风似的又刮走了，真是来去如风的男子啊。 此人来的太突然，简直迅雷不及掩耳，荣橙过了三秒才反映过了，刚才的确是有个鬼子来了又去，疑惑道：“这人谁啊？” 李成蹊不比他清楚多少情况，只能简单地告诉他：“他是法国的Roger先生，我们这里新来的特级中餐厨师。” 10.做饭的做饭是艺术 在平底锅中放入橄榄油和蔬菜快炒数下，煸出香味。 加入不加清洗的特级意大利RISOTTO米，慢慢翻炒至饭粒均匀的被油裹住。 加少量高汤，熬煮米饭，至汤被米饭吸尽，再加高汤。 熬煮过程中需不断加入少量高汤，保持米饭的水润度，此过程中不停缓慢搅拌。 待米饭略软，汤汁略干时，拌入Mozzarella cheese碎和少许自调奶油白酱，调入几滴白松露油快速搅匀。 出锅前拌入牛油，撒少许盐调味，快刨几片新鲜白松露，轻贴在炖好的饭上。 李成蹊抱着手在另一边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周瑞雪用厨房里现有的一些材料，干净利落的完成了一道意式白松露炖饭，摆盘，端到他的面前。 李成蹊拿起勺子，在周瑞雪雀跃忐忑的目光下送了一勺炖饭进口——松露和奶油的浓烈香气缠绵而迅速地席卷了身上所有的感官，那种馥郁香醇的味道在舌尖缱绻不去，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好吃”！ 毋庸置疑的，强烈而有力的，向他生动展现了何谓“人间至味”。 见周瑞雪用期待的目光紧紧盯着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欺骗的绝顶美味让他最终还是吐出了“非常美味”这四个字。 看李成蹊默默咀嚼了这么久都不做评价，周瑞雪开始纳闷自己的独门秘笈怎么会不奏效，正在脑海里重新过一遍刚才做炖饭的步骤看有没有什么遗漏时，突然听到李成蹊对他的肯定，得意的笑容不自禁地就灿烂的挂上了嘴角。 李成蹊不禁对眼前这个给他第一印象并不算太好的青年有了些新的认识。这碗炖饭看似普通，但从他刚才准备材料时干脆漂亮的刀工，和选材时的标准仔细，再到处理菜品是毫不拖泥带水，果决熟练的技艺，以及最后菜品色香味无一不绝的完美，足可以见他已经炉火纯青的烹调能力，的确如Roger所说，是不世出的西餐天才。 他尤其对周瑞雪在用料掌控上的精妙绝到感到五体投地，在烹饪时他不仅手法奇快且毫不犹豫，一撮调料丢下去是多少就是多少，出来的味道各种相互搭配的美妙，简直令人欲罢不能的好吃。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居然能有如此造诣，简直不敢相信。 上午Roger把一身黑西装梳个大背头一脸严肃好似头一天根本就没来酒吧胡闹过一样的周瑞雪带到他办公室的时候，他差点就按铃叫保安了。第一次见面，他醉的颠三倒四，第二次见面，他超级胡搅蛮缠，第三次见面，居然人模人样的自称什么Terry还递名片，旁边Roger还一脸理所当然的催他赶紧雇佣这小子，他还以为他是Roger找来故意给他下马威的呢。 没想到这个Terry，周瑞雪，还挺有辄，见自己没什么兴趣当即自荐去厨房露一手，不过这一手露的还真给他镇住了。这样的人才，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留住啊，更何况他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至于这个人到底怎么样，日后再慢慢细看吧。 周瑞雪见李成蹊表扬完他之后就默默的一勺一勺慢吞吞地把自己亲手做的松露炖饭吃完，心里美滋滋的。以前做菜是为了追求最高水平的西餐料理，后来终于发觉，在追求美味的事业上，人类是永远不会达到极致的，渐渐就失去了兴趣，曾经能让他感到最幸福的料理也没那么喜欢了。回到中国之后，每天除了跟朋友们出去到处吃喝玩乐，就是到处旅行，吃了不少美味佳肴，也有过那么几次想重新开始料理，但总是拿起了曾经的朝夕相处的厨具，却又只能放下——没有了梦想和激情，他真的没有信心再做出能震撼到人心的食物来。 现在，他终于又有了新的目标和热情——虽然可能有点太小家子气了，但他现在最想的，就是能做出让李成蹊吃了之后能表扬他的好吃的东西！ 摸着熟悉的刀身，他发自内心的庆幸自己今天福至心灵把自己那套专属的刀具带来了，要不还真不能肯定能做出今天这样的水平。 Roger一直在厨房外面隔着玻璃心潮澎湃的看着他大显身手，现在见他一脸轻松开始收拾，老板虽然板着个脸，但也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知道Terry这就算是差不多能被录取了，更是激动地难以自持。他师从自己中国母亲的父亲——也就是姥爷，一个中国的国宴特级厨师——从小学习中国菜，一直被自己的父亲——一个传统的法国餐馆经营者——所不理解。Terry当年在法国念书的时候到他家的餐馆做过学徒，是他让父亲明白了，料理是不分人种和国界的，世界上是有像Terry一样来自东方却拥有在西餐上无上的天赋的人的，当然也会有像他一样的法国人，心里流淌着的完完全全是对中餐的热情。 Terry对他来讲，是福运，也是人生的转折点，他一直把Terry视为他的幸运星。当年跟Terry可以说是朝夕相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Terry的天分和努力，也没有人比他更能理解他遇到瓶颈时那种沮丧和颓废。他一直很希望Terry能重新振作起来，所以他才追着他来到中国。Roger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让Terry看到，追求更高级更美味的料理的确是一个厨师需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但做菜时的快乐，更是别的玩乐的事情所不能取代的。 现在看到Terry似乎又回到了从前那样充满活力，信心十足的状态，他不禁也为好友感到高兴，更为他们接下来能一起工作感到无上的喜悦。 花了吃光这碗炖饭的功夫，李成蹊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换上商业的笑容与周瑞雪亲切握手表示诚挚邀请他加入Odessa。 周瑞雪也热情的回握住李成蹊的手表示自己能在Odessa这样的牛B哄哄的餐厅以及李老板这样的人才手下做事才是三生有幸。 其间李成蹊数度欲抽出手，未果，只得露出扭曲的笑容，和周瑞雪维持着这个姿势，任由好事群众服务生拍照留念，一旁领班酒保中餐大厨等围观群众若干爆发出了热烈的欢呼和掌声，见证了这一伟大的历史时刻，场面十分宏大。 领班在鼓掌的间隙与酒保交头接耳：“这个Roger大厨虽然是个老外，看上去倒是没之前觉得得那么不好相处了，人还挺好的样子。” Roger闻言立刻扭头严肃的纠正他：“我不是老外！我是中国人！” 酒保领班顿时肃然起敬。 荣橙头天和李成蹊小酌了几杯，加上把心里关于雅雅的烦恼倾诉了个痛快，心里格外舒畅，所以睡了个难得的高质量好觉，一大早就精神抖擞的爬起来赶公交倒地铁，又是头一个到的公司。微笑着跟其实一点也不熟的保安大哥打着招呼，掏出昨天下班时去人事部领的ID卡，轻巧的在打卡机上一贴，“嘀——”的，预示着他现在已经是周氏地产正式员工了！荣橙振奋的开始了他新的一天。 他到的时候才八点，却惊讶的看到总负责人室外总建老沈已经戴着眼镜坐在办公桌前看报了。看到荣橙，沈峻宁也是吃惊不小，感慨道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积极主动提早一小时来上班的年轻人了，感觉很有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啊！荣橙在不知不觉中就刷了沈总设对他的好感度。 于是沈总设亲自给他倒了沏好的菊花茶，赏了他两份公司前几年卖的不错的楼盘设计看，并亲自要了他近期练手的小设计给他提了几个建议，搞得荣橙颇为受宠若惊。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小方小胡是年轻人里先到的，看到正在浇花的荣橙也是一惊，心想新人好勤奋啊，作为前辈不能落后！于是室内总建刘名爵来上班的时，惊悚的看到几个副总建和年轻人们不仅来齐了，而且都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桌前忙着手头工作，要么就是一副老革命家的表情皱着眉头看设计稿，要么就一边浏览咨询一边疯狂记着什么，要不是他对自己的记性有信心，简直就要怀疑国家领导人今天要来他们部门视察了。 荣橙在周氏工作的第二天简直就是重现了毕业之前全班齐头并进埋头苦搞毕业设计时的火热场面。他越发觉得这个工作太适合自己了，节奏慢氛围佳福利待遇好老板还特么的已经结交到手，不在这个岗位死磕下去他就不姓荣！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下班前沈峻宁开了个小会，具体就是明天有个公司最近手头的项目用地现场考察，几个年轻人都要去一下，考察完毕会有个小型的欢迎会，两个负责人和几个副总建请客，正式迎接一下新成员荣橙。 荣橙又感动又激动，连连道谢。大伙儿散了之后，沈峻宁单独留下了荣橙，向他传达上级十分钟前发来的指示，叫荣橙现在马上到总经理办公室找周瑞霖。 荣橙心想，周哥一定是要叫他去把车还他了，立刻兴奋的应了转身就要走，却被老沈一把拉住。他不明就里，还以为还有什么指示，只见老沈踌躇了一会儿，不好意思说：“刚才电话了忘了讲，你帮我给周总带个话，就说‘安居港’的概念设计今天也有点够呛了，明天我和老刘保证能拿出来，应该……不会再拖了。”说完尴尬的笑笑。 这一段话简直跟大学时候自己拖着不交作业用的说辞一模一样啊！原来二位总建也是同道中人！荣橙顿时大起知己之心。 周瑞霖端坐在老板椅里，双肘支在桌上两手手指快速来回交叉着，脑海里盘算着待会儿以怎样的精神面貌会见荣橙，是拿出BOSS的威严体现成熟男人的魅力？还是展现出陪伴他经历了女友劈腿事件的贴心大哥形象？ 砰砰砰。荣橙在敲门。 周总赶紧对着书柜玻璃最后照一下仪容仪表，然后切换到低沉醇厚的嗓音沉稳有力吐出两个字：“请进。”力求表现出公司之长的威严与气概。 荣橙推门进来，露齿一笑，周瑞霖眼前一亮。今天荣橙随便套了件明黄色的POLO衫就出来了，搭了条白色休闲裤配咖色帆布鞋，加上他本来皮肤就白，整个人显得特别精神利落。眉毛就男人来讲有点薄了，但剩在眼睛生的大而亮，格外显得有生气活力。鼻梁挺直，鼻头小巧，一笑一口白牙，真是看了让人不生好感也难。再加上正式上班之前他特地去理了个清爽利索的头，现在呈现在周总面前就是一个完整的青春活力到似乎浑身都散发出清新柠檬味的温暖美少年。 周瑞霖好不容易组织好的语言和形象瞬间土崩瓦解，痴痴地望着被一缕阳光映衬的整个在散发金光的荣橙，心里盘桓着只有一句话：小荣嫁我！！！ 11.告白的告白很突然 过了三十岁谈恋爱居然还能有这样刺激的感觉，周总觉得心肺功能都有点不太够用了。轻咳一声掩饰刚才的失态，周瑞霖换上成熟稳重的笑容：“小荣，你来啦，坐吧。” 荣橙一屁股坐在周瑞霖对面的软椅上，一上来就好奇的追问：“周哥，你弟弟跟我内个发小，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一上来就被问这么劲爆的内容，周总有点招架不住：“这个……你那个朋友昨天没给你解释？” 荣橙恨恨的捶桌子：“那家伙太不够意思了！！怎么问都说不认识不知道！可我看他们俩明明就是认识的嘛！你知道点内幕不？昨天我看你也吓了一跳吧？回家你没问你弟弟？透露点透露点。” 周瑞霖心道小荣你这太跳tone跟老子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啊这可怎么招架呢！心里权衡了下，决定抛出重磅炸弹炸一下荣橙，看他有什么反应，好借此知道他的态度到底是怎样的。 首先，周总先眉头紧锁，重重的叹了口气：“唉！” 荣橙紧张的追问：“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总用力一蹬写字台借势把椅子转了180°背对荣橙，待会儿如果表情不幸控制不住也好用背影来掩盖下。 于是从荣橙的角度就看到周总一副不愿深谈的样子转过身去留给他个捉摸不透的背景，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们之间……都是孽啊！” 荣橙大惊：“不会吧！成蹊是不是背着我搞上你弟弟了？？” 这回轮到周瑞霖大惊了，也顾不上故弄玄虚了，赶紧转回来紧盯着荣橙：“你说什么？你都知道些什么了？” 荣橙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替自己好友在陌生人面前出柜了，不由得有点后悔。但是想到对面这位是“受害人”家属，估计周瑞霖肯定也是知情的，就干脆敞开了说：“你弟弟是不是跟李成蹊好上了也没告诉你？我就说嘛！李成蹊也没告诉我啊！所以昨天他俩腻乎在一起的时候，看到咱俩吓成那个样子就说得通了！” 周瑞霖一时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从昨天许晨给他的报告来看，荣橙不应该正跟李成蹊暧昧着呢吗？此刻怎么一副家长来跟班主任反映情况的架势呢！忙追问道：“你，这个，知道李成蹊是gay？但是不知道他跟瑞雪在一起？” 荣橙一击大腿：“我就说！！他俩肯定是在一起了！！小样儿，还敢瞒我！下次看我不当面给你揭穿！”说完看到周瑞霖一脸震惊，还以为他是惊讶自己身为李成蹊好友居然不知道其情感状况，赶紧补充：“我知道成蹊是啊，但是我不是，一直以来他还都是拿我当挡箭牌的呢！但是他那方面的事从来不跟我说的，所以我真不知道。”说着又愤愤不平：“这小子过分啊！我替他挡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结果真有人了也不告诉我！我一直以来都挺支持他的呢还！” 周总嘴巴张成了一个0型。 原来是这样！！！ 原来你是挡、箭、牌！！ 原来你是烟、雾、弹！！ 原来你跟李成蹊之间没、事、儿！！ 周瑞霖心中万千小人在广阔的黄土高原上跳起了欢乐的安塞腰鼓：这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啊一腔热情终究没有付了东流水！！原来柳暗花明的感觉这么爽！早说啊！早说你俩根本没事啊！！究竟老子男男情上还是生手啊到底还是看走眼了！！不过这峰回路转大绝杀的感觉真心想多来他几次啊！！ 保险起见，周瑞霖还是试探着问他：“那你跟他……就只是朋友？” 荣橙立刻龚琳娜脸：“当然了！不然呢？我跟他其实是一对？外边传的那都是假的，别信！叫你弟放一百二十个心，我跟成蹊我们俩，绝对是最纯洁的革命友谊，是绝对不会碍着他俩腻腻歪歪的！” 一下子得知目前为止心目中最棘手的情敌其实在荣橙心中真的纯粹就只是兄弟，周瑞霖又感觉心肺功能吃紧了：小荣知道李成蹊是gay，还支持他拿他当兄弟看，这是否表示其实他心里并不排斥同性爱？有一天他也有可能接受自己呢？希望本来是一线天，现在突然变东非大裂谷了，周总感觉前途那都不能叫一片光明，那简直就是康庄大道啊，越想越兴奋，简直要乐不可支了都。 荣橙纳闷了：周哥怎么回事？知道自己弟弟是gay，不伤心难过恨铁不成钢神马的也就算了，怎么还能乐成这个德行？ 当然，周瑞霖这次找荣橙来主要是为了还他车这件事。毕竟支票已经收了，再退回去就显得故意跟荣橙过不去了。当然为了能跟荣橙多处一会儿，他狡诈的表示开不惯荣橙的车就没开来，待会儿荣橙跟他一起回去，然后荣橙自己再把小A开走。 对此荣橙当然是欣然同意，反正两家也在一个方向，坐周瑞霖的车还来得更快更稳。 路上又路过孟柳水域，荣橙感慨道：“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我都不敢相信都那样了，我晚上还能跟詹伯父打电话汇报雅雅一切正常。” 周瑞霖开着车，冷不丁问道：“昨天那个叫詹雅荇的小姐，没记错的话是京海海产的千金吧？她家可是海产养殖的龙头啊，年前似乎在什么宴会上见过她。你俩青梅竹马是吧？两家是旧识？” 荣橙信口胡诹：“对啊，詹伯父以前是我爸在肉厂的同事，后来改行卖水产了，人挺好，发了两家交往也没断。” 周瑞霖简直要为荣橙击节叫好了，这样也能圆过去？好，下次还需再加大出其不意旁敲侧击的力度。 两人又胡扯了些工作环境适应能力之类的屁话，周瑞霖状作不经意的问：“这两天你心也够累吧，身边儿从小长大的朋友居然一个两个的都同性恋去了。你可别告诉我你也是啊！” 荣橙撇撇嘴：“我才不是！别说你了，这消息我自己其实也得花好长时间才能消化。我跟成蹊，二十多年的交情，当初刚知道他是内个的时候，我跟他绝交了一年多！天啊，一年多呢，现在想想，那估计是我这辈子跟别人冷战时间最长的一次了吧。不过还好有他让我先适应了，雅雅这事儿我才能不那么难接受，要不，估计我就先替她爸清理门户了。” 周瑞霖听得暗暗心惊：还好刚才得意忘形的时候没有打草惊蛇，死硬派还坚守着阵地，革命还需要努力啊。 荣橙自己也有点心里膈应：这身边一共就这两个从小长大的，居然都出柜了！难道是自己妨的？该不会天生命中自带致同性恋因子，而且专克青梅竹马？？那这可就罪过大了，还不被两家老人给千刀万剐。 想到此处，他不禁想跟同样是同性恋家属的周瑞霖交换意见：“那周总你呢？你弟出柜了，你就不想着把他扳过来？” 周瑞霖无所谓道：“这是他自己的人生，他能决定就行了，我接不接受本来就不关他的事，更何况他选择了这条路已经够受人诟病的了，我身为他哥，如果连我都不做他的后盾，那还算什么亲人。” 真是……光辉而伟大的兄弟情啊！！荣橙不禁对周瑞霖更加敬佩，这样开明大度又温柔体贴的哥哥，真是所有同志家属的楷模啊！自己也要向他学习！ 见荣橙一脸激赏的看着自己，刚扯完大道理觉得自己过于虚伪的周瑞霖忍不住还是翘起了尾巴~ 整个下午周瑞雪就是跟着切换成话唠模式的Roger到处熟悉环境，他人本来就比较活跃，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 群众纷纷感慨：新来的大厨不仅自己很活泼，还把本来那个死鱼眼也带的活泼起来，感觉整个后厨都充满活力了呢。 两人一会儿去酒吧要酒喝，一会儿去帮着摆桌子，周瑞雪感觉就像回到了法国读书的时候一样，又熟悉又怀念。看着好友十年如一日的娃娃脸，不禁又羡慕又嫉妒——奶奶的这死Roger怎么逆生长这么严重！这样在李成蹊眼中不就显得我老了嘛！不行，今天回去要做个面膜！ 很快到了晚上，Odessa渐渐忙碌了起来，Roger只得恋恋不舍的回后厨去了。周瑞雪一看时机已到，马上顺着下午探好的路一路摸到李成蹊办公室。敲门。扣扣。 李成蹊正在看这个星期的业务报表，还以为是领班来交员工考勤了，头也不抬：“请进。” 周瑞雪进来就看到李成蹊正认真的看着报表，侧脸英俊的很不科学，看的周瑞雪各种心头小鹿乱撞春花朵朵开放。 见来人半天不说话，李成蹊疑惑的抬头，却被趴在桌边闪烁闪烁的星星眼吓了一跳：“怎么是你！？” 周瑞雪跳起来叉着腰：“怎么！还以为是你的荣~荣~不成！” 李成蹊怒道：“无聊！没事你就可以先回去准备菜单了，这个礼拜你先不用正式上班，跟后厨把菜单拿出来再说。” 周瑞雪才不从呢，他一屁股做到会客沙发上，二郎腿一翘：“我有话跟你说。” 李成蹊头痛的揉揉太阳穴，大概知道他要跟他讲什么，只好先投降：“好好，我承认我没有说实话，我的确对你有印象，可以了吧。” 周瑞雪一蹦三尺高：“我就说！！我就说你肯定不会忘了我的！！好，李成蹊我告诉你，那天晚上之后我也忘不了你，我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了！！我要跟你在一起！” 这！！这也太直接了！！李成蹊觉得自己实在是低估了周瑞雪，本来以为他脸皮再厚也顶多就是蹭上来吃他点豆腐，连防御姿势都摆好了，没想到这么突然就、就被告白了！！这这这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啊！！ 李成蹊虽然平常一副阅尽世事冷面酷哥的形象，也没少有人向他默默示爱，他一般都拿荣橙挡掉了，当然也不是没期望过荣橙有一天能幡然醒悟投怀送抱的可能性，但更多的理由是他根本不太会谈！ 恋爱这档事，可以说，他就是从来没谈过！ 12.救美的救美是孽缘 周瑞雪按着他哥给他支的招，勇往直前的冲到李成蹊面前直接告白，然后紧紧闭眼心惊胆战的等待李成蹊的严辞拒绝以及接下来紧随而至的扫地出门。 可是十秒过去了，二十秒过去了…… 并没有动静嘛。 周瑞雪偷眼看过去。 只见李成蹊哑口无言地端坐在那里，右手不自然的放在桌上微微握紧又松开，额头上隐隐渗出一层薄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并伴随数度欲言而又止，一张俊脸像便秘晚期一样皱成一团。 ……啊咧？为什么没有拒绝啊？ 按他哥此前的战前推演，此时李成蹊应该大受震惊，说不出话，心中千头万绪如非洲大草原动物大迁徙时成群的羚羊角马草泥马一般呼啸而过。当然了，就算李成蹊受到了一点点冲击吧，第一次的告白他也一定是非拒绝不可的。 绝不能为第一次的失败而灰心！因为这次的失败溃退只是留给李成蹊一些缓和的时间，毕竟他周瑞雪的价值摆在那里，李成蹊应该不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私人因素将其开除。 然后紧接着就将进行第二波的告白冲击！！（告白方法待定） 第二波的告白势必会让李成蹊认识到，他周瑞雪是来真的！此时，李成蹊的心理状态应该是这样的：既为被他的真情所打动，又难以割舍对荣橙的感情，陷入了痛苦（此处待定）的自我挣扎之中。但是，第二次的告白他势必还是会拒绝！不过不要紧，心里的空隙已经出现，我们来日方长！ 与此同时，周瑞霖会在后方拖紧荣橙的后退，给他多多的工作，带他多多的到处游走，造成他与李成蹊聚少离多的状况，使两人感情日渐冷却。（霖：此处有备选分支情况，即两人距离产生美，小别胜新婚，如果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那就到时候再说。雪：QAQ 哥到时候你一定要帮我！！） 就在荣橙与之貌合神离，李成蹊空虚寂寞的时候，周瑞雪需挺身而出，趁荣橙所不在利用近水楼台朝九晚五大举入侵李成蹊的心，以温柔缠绵攻势将其绞杀，以美味佳肴大招将其束缚，以工作伙伴之便利与其心心相印；最后在李成蹊已经对他倾心不已的时候，故作心痛状“你爱的其实不是我，而、是、他！”欲拒还迎以退为进，让李成蹊在他的离去时自觉意识到“原来我已经离不开这个人了！”后，主动挽留，他便高举鲜明旗帜鲜衣怒马凯歌而还，彻底缴了他的械，作战大成功！（雪：yes！！yes！！yes！！！！哥你确定这样能行？？霖：[敷衍状]绝对可以绝对可以，你得相信我。雪：--成，听你的。） 此外，他哥还很负责任的推测，此过程大概要持续一到两个月不等的时间，叫他戒骄戒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持久战就持久战！！谁怕谁！如果能和男神在一起，吃多少苦也愿意啊！周瑞雪已经做好了十二万分的觉悟和准备，誓要在追求李成蹊的路上愈走愈远，这就叫千难万险浑不怕，要留真情在人间啊！！ 如今第一步已经踏出，当然绝无反悔的可能，可李成蹊这反应跟说好的不一样啊混蛋怎么破？！ 此时李成蹊的内心也在激烈的挣扎着。 从小到大打他主意的人也不是没有，但真跟他告白的就不多了。不是被他用荣橙挡过去，就是慢慢的没了下文。再加上他一直也不算什么好学生，跟社会上的人颇有来往，虽然人脉积累下来了，他也被打上了“坏学生”的烙印。有无知小女生会在背后说他好帅好酷什么的，但更多的只是说说，根本没人敢招惹他。青春期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男人，也开始察觉到“同类”投注在他身上的倾慕的目光。但有精神洁癖的他很难接受一告白就接受完全不了解对方就在一起这件事，所以向来都是冷硬的拒绝。 在他心中，最完美的恋人对象就是荣橙了——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相互秉性都熟悉，自己偏执的时候只有他能耐着性子慢慢给自己拉回来，他那天真善良又迷迷糊糊的个性又很难让自己不对他多关照一些。他本来也只是拿荣橙当好哥们儿的，但是不知不觉中在关照爱护他的时候心底滋生了不该有的微妙情感…… 这么长时间了，身边也不可能没有过伴，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彼此只是玩玩，好聚好散，也没留下什么历史遗留问题。说白了他除了在Odessa和荣橙上有耐心之外，对其他看的都不是太重，托自己这种烂个性的福，至今什么情债啊孽缘啊都离得远远的，倒也乐得轻松。 所以现在他才格外后悔：如果那天没有头脑发热！如果那天没有帮了周瑞雪！如果那天他甩手就走！！如果那天就像往常一样独善其身的话……也不会终于被孽缘找上门了。 而且说实话，对于周瑞雪他不但不能说忘光光，甚至勉强可以算得上是印象特别深刻。 那天晚上周瑞雪刚来的时候，他还着意多看了几眼，因为这个眼生的家伙，小模样长的倒还真是正和他的胃口！荣橙是性格啊三观什么的跟他非常合拍，但他喜欢的果然还是那种长相魅惑性子又冷傲的高岭之花，不可谓不是男人的劣根性——周瑞雪冷着个脸咚咚咚走进来一屁股坐在吧台，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冻光线，上来就要了三杯高度酒仰着脖子灌下去，弧度优美的下颚线在暧昧的灯光下划出诱人弧度的样子，真是正中他的各种死穴！！ 当然，欣赏归欣赏，他并不觉得跟这种一眼看上去就很难搞的美人是合适的对象——搞上手的难度和将来分手的难度加起来所耗费的精力肯定远远超过过程中得到的享受，多不划算。 所以当后来领班慌慌张张跑过来说有客人缠上吧台来的新客已经闹起来了的时候，他长叹的那一口气是为了不长眼的那帮熟客——这群二世祖在他们店里不长眼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难道还学不会教训，挑好下手的人下手吗！这么没有慧根，将来一定没有出息。 但等他慢吞吞蹭出来的时候，却惊见不知周瑞雪臭着脸说了什么，二世祖之首的那个脾气最烂的居然抄起坐在最近桌的客人桌上的酒瓶指着周瑞雪疯狗一样狂吠：“给脸不要脸是不是！！你有种再说一遍试试！！！嗯？？试试！！！！” “高岭之花”二话不说“嗬”的一口痰就吐在了二世祖脸上，吐完还挑眉冷笑：“我说，是不是让你吃老子的痰，你也能爽啊。” 这！并！不！是！高！岭！之！花！好！么！！！ 但是局势由不得李成蹊感慨自己阅人无数还是瞎了眼，那二世祖已经抡起酒瓶子就要往周瑞雪头上砸了！！ 他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上去抓着二世祖胳膊往背后就是一拧，痛的那小子大喊一声，手一松酒瓶子就掉下来。 李成蹊马上松手，没事人一样笑着跟两方都打个哈哈，说了些不痛不痒的什么有话慢慢讲看在我面子上就算了之类的屁话。 当然，如果能这么算了，就不是二世祖了。他胳膊缓过劲儿来就马上轮着胳膊嚷嚷着要让周瑞雪好看。同伴有的还算清醒，看周瑞雪不管发生什么都冰着一张俏脸默默啜饮那淡定的样子，就知道自己哥们儿这次八成是惹了什么厉害角色，上来试图劝这头头先撤什么的。李成蹊当然也得跟着劝，什么今天我请啊下次赔礼啊都没用，好话说尽就换得二世祖越来越嚣张的叫骂，渐渐客人们往这边聚集了起来，眼看这就不好收场了。 二世祖见人多了，更是跟疯了一样，嘴里本来只是嘟嘟囔囔地骂着，现在可是扯开了喉咙嚷着难听的话。Odessa虽然不是什么上流的社交场所，但来的人也不乏有头有脸的人，眼看着事情要闹大，李成蹊也是头痛不已，万一把包厢里的贵客们惊着了，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这二世祖也算是酒壮怂人胆，见李成蹊只是苦恼地笑着赔不是，保安们拉拉扯扯的也不敢对他有什么实际动作，以为他们真不干动自己，居然不顾脸面弯腰重新捡起地上的酒瓶，骂着就要再度往周瑞雪头上砸去。这下李成蹊就真的觉得不用再给他脸了：连见好就收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仗着肚子里几两黄汤就敢充大王，也该替他老子训训儿了。 等二世祖一出手，李成蹊一记狠辣的老拳就招呼在了他肚子上。还没等他痛感扩散开来，李成蹊接着连环三招肘击额角膝顶小腹就势一翻，就让这小子一个倒栽葱栽在地上。一串动作下来只发生在两秒之内，叫人连动作都没看清就只见二世祖卧地不起了。 李成蹊呼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酒瓶，不等众人反应，就猛地砸向自己的头。 啪！酒瓶应声而裂，玻璃茬子嘀凌凌碎了一地。 任凭鲜血从额角划下，他若无其事的扶起昏厥的二世祖交给他那几个已经完全呆滞的同伴，指着自己血淋淋的头微微一笑道：“刚才得罪了，这个就当做是赔礼。等胡少醒了，还麻烦几位帮着把事情说白，我们这就算是两清了。想通了最好，您还是贵客，Odessa大门敞开了候着您几位；但如果胡少还是执意要找麻烦，那我李某一定奉陪。几位，请。” 几个半大小子毕竟涉世不深，除了吃喝玩乐门门精通，人情世故向来当狗屁一般，但此时也隐约知道了点个中厉害。Odessa能开在这个地段，火到这个地步，背后是谁撑着谁也不知道。况且就算不论背景，就李成蹊这个人也挺可怕的：笑面虎不是没见过，但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于是几个人当即就怯了，唯唯诺诺的拖着同伴悻悻离去。 李成蹊知道今天这个坎算是过去了。自己这个形象真心不好见人，低声招呼领班去每桌安抚客人送点东西，自己打算去办公室随便先处理一下伤口。 领班苦笑：“成哥，您这可不太成熟了啊，跟毛孩子置什么气啊。” 李成蹊满不在乎的扭扭脖子舒活舒活筋骨：“成什么熟，我不也才二十五吗，正是快意恩仇的时候呢好不好。”说着也觉得自己挺幼稚的，不禁赧然一笑。 领班回以了然一笑，径自去处理。他正打算走，却突然感觉袖子被人拉住。他顺着牵住自己的细白手指看过去，就见周瑞雪已经放下了酒杯，正冰着个脸淡淡但专注的看着他，眼中浅浅的光芒微微流动着，樱唇微张，欲语还休。 他微微一笑，以为周瑞雪这是要投怀送抱了，心想：我又不是为了你这个。正要小心的把周瑞雪的手指摘下去的时候，就见刚才还“高贵冷艳”的“冰山美人”，突然大嘴一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还顺势从高脚凳上跌下来跪在地板上，抱着李成蹊的腿嚎啕大哭：“呜哇啊啊啊啊啊啊我好害怕啊他要打我啊啊啊啊啊！！！！” 李成蹊悚然：不是吧，难道遇上传说中的精分了？！ 13.揣测的揣测不靠谱 周瑞雪还清楚的记得，第二天清醒的时候，伴随着阵阵激烈的头痛，一丝丝明媚璀璨的阳光从李成蹊办公室窗子的百叶窗缝隙里洒进来投在他的身上，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支撑着自己坐起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会客沙发上，身上盖着李成蹊的西装。 他当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但抬头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背着光坐在如瀑金色阳光中的李成蹊。 阳光给他镶上了一圈金边，整个人的身形都有些模糊而虽然有一段距离，周瑞雪还是清清楚楚看到了这个男人有点凌乱但还是可以看出利落齐整的短发，看到了他露出来一边的小巧的耳朵，看到了他脸颊上每一根细小的可爱的金色绒毛，看到了他轻轻垂着的眼帘下有一排不算太长的又密又浓的睫毛，看到了他挺直尖锐的鼻梁和紧闭着的性感薄唇，看到了他深埋在胳膊里那棱角分明的下巴，看到了这个男人犹如神袛一般直直的跃入眼帘，又重重的，落在心里。 被周瑞雪拖着拽着被逼着看他撒泼打滚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又哭又闹兼诉苦加辱骂了一夜的李成蹊精神疲倦到了极点，好不容易等周瑞雪睡着，实在是受不了了才趴在办公桌上眯了一小会儿，其实根本没睡熟，再加上他神经比较敏感，周瑞雪一醒他其实就醒了，只是一时不想去面对，于是趴着不动想清静会儿。但过了几分钟周瑞雪一直坐在那儿没动静，他到底还是忍不了一直有道视线死死盯着他，只得无奈醒来。 一睁眼他就吓了一跳：沙发上的周瑞雪正襟危坐，正冷冷的盯着他。 见他睁眼，周瑞雪眼里倏地一亮：哇，睁开眼睛更帅，看他那迷离又带电的性感双眼……虽然略小，但胜在够长啊！ 暗暗咽了几口口水，他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问李成蹊：“一直陪着我的是你吗？” 看他又恢复了仰着下巴用眼角和鼻孔看人的德性，李成蹊大大松了口气，答他：“嗯……算是吧。”这精分那比较好交流的主人格总算回来了！！ 周瑞雪看看自己膝上的西装，自己屁股下面软绵绵的真皮沙发，以及自己身上虽显凌乱但还算齐整的昨晚那套衣服；再看看李成蹊明显滋生的胡茬和黑眼眶，皱皱巴巴的衬衫，以及现在还维持着的有点像中规中矩小学生一样把胳膊叠放在桌上的可爱样子，心湖中的涟漪正在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如此以礼相待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不仅看护了自己一夜，而且一根指头都没有动自己，真是正人君子！周瑞雪心底美滋滋的赞叹。 此刻他已经回想起昨夜这个男人为自己出头，以及超级特别纯爷们儿的最后那一下。当时他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某一角好像也被那个啤酒瓶子重重的创了一下似的。看着视野里已经有点模模糊糊的李成蹊带点邪气帅得逼人的侧脸，然后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慌，颇有点“心乱如麻”的感觉，然后很快就不知道自己在干嘛了。 李成蹊看周瑞雪虽然还是默默的不出声，但眼底的感激之情却是藏不住，让整个人看起来都柔和了不少，之前那些带刺的防备成章的恶骂都已经是过眼云烟，心中也不禁感慨万千：总算是熬出头了！昨天晚上就像在地狱里打了个滚一样，希望赶紧把这尊大神送走，说不定还有时间洗个澡，抖擞抖擞精神，忘记昨天的不幸与痛苦，开始今天新的美好生活。 于是他斟酌着措辞，整整领子站起来，微笑着主动开口：“萍水相逢，都是缘分，昨天的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昨天晚上你也不告诉我们你家在哪，待会儿我让服务生带你去简单清洗一下，我们会负责把你送回去的。昨天发生的事我们也有责任，没能及时阻止，让您受到了惊吓，非常抱歉，这次的损失都算我们的。我真诚的希望，下次还能在Odessa见到您。” 虽然只是场面话，但李成蹊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毕竟昨天看周瑞雪刚进店时的气场和嚣张程度，背景不说多深，也一定是有的。虽然经过一夜的洗礼他已经对此人的正常程度不报希望——谁会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从尼玛十点一直叨逼叨到凌晨五点，打幼儿园起的事儿一路捋过来，从房价上涨给你一路侃到阿富汗去啊？？这是一般人吗？？必然不是啊！ 但周瑞雪不知道李成蹊心里的苦啊，还觉得自己昨晚肯定是昏迷了然后睡美人状躺了一夜，李成蹊在旁边为自己擦额抹汗连带欣赏了一夜自己优美的睡姿，肯定心中也对自己产生了点怜爱之感，才会眼神闪烁语带斟酌的执意邀请自己再来，心里激动万分：哎呀害什么羞嘛！！你就直接说爱上我了不就完了！！ 但毕竟现在两人都有点狼狈，此时此刻的确不适宜天雷勾地火，于是周瑞雪默默的点点头，被李成蹊召唤进来的服务生带走了，一路心中幸福的小火苗熊熊燃烧：果然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要不是被那烂女人骂了到这家听说过的酒吧浇愁，又怎么能遇上老子一见钟情两情相悦的真命天子！！ 回到家，他二话不说就蹿他哥屋子里，成功用一身酒气把周瑞霖熏起来并被一脚踹开后，央求他哥哥替他查出了李成蹊的资料，一路冒着喜悦的泡泡去会“情郎”。由于资料比较翔实，他自信已经对李成蹊有了初步了解，看上面说他喜欢“生机勃勃活力四射”型的，还勉强自己做出“活力四射”状上来就给了他一个热情的熊抱，却被李成蹊无情的从身上扒拉下来并扬言“不认识”。再看到李成蹊对荣橙明显的专注，傻子都懂，心中的失落感几乎要将他没顶。 原来，一见钟情的只是自己而已。 ＊＊＊＊＊＊ 那天咨询了周瑞霖，被老哥给出的幻想中的一系列美好前景冲昏了头脑，又听从了哥哥的话，联系到了在Odessa工作的老朋友，按照计划打入Odessa，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 他不禁又开始幻想，如果真的能一直按照哥哥给出步骤走下去，说不定真的可以和李成蹊在一起。 想到可以被他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想到可以早上起来一睁眼就看到他熟睡的脸庞，想到可以依靠着他可靠的肩膀，想到可以被一个人护在身后，大声的宣布：想找麻烦的话，我奉陪。 想到这样的好的人，这样温柔的人，某一天也有可能把不是自己的人护在身后——或者说，一直存在着这样的人——他就被嫉妒扭曲了心智，恨不得能用根链子，把自己绑在李成蹊的身边，就这么一直赖着他永远不离开。 还记得哥哥不无无奈的问他：“为什么你一直以来这么嚣张又冷漠，又不太喜欢跟人接触，会突然意识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还非他不可？是不是太草率了太冲动了？你确定自己不会后悔去上赶着追别人？” 当时的他毫不迟疑的答道：“喜欢他说的话，喜欢他长的样子，喜欢他第一眼第二眼第三眼带给自己的感觉——直觉告诉我，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就算路有点远，要做的事情有点难，我也认了。我就要跟他在一起。八辆马拉的车都拉不回来了。” 哥当时的反应是什么？好像是苦笑着自言自语：“……没错，这就是一见钟情呢……真不愧是我弟弟。”并很讨厌的纠正他向来不太标准的普通话：“是‘驷马难追’，而且语境不对。” ＊＊＊＊＊＊ 但是勇往直前的向李成蹊告白后，面对着李成蹊明显迟疑的跟预想中不一样的态度，他突然开始害怕。害怕李成蹊真的那么讨厌自己，干脆就不让他来工作了，害怕他正在思索着怎样拒绝自己才不会让自己太难过，更害怕自己听到他的拒绝之后，不能像想象中那样洒脱的转身离去，害怕自己再也没办法鼓起勇气。 而李成蹊其实心里盘算的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拒绝他是肯定要的，但是一定要说的足够委婉，而且得留有余地；这家伙在烹饪上的确有一手，而且得来全不费工夫，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要是负气离开了也太不值当。 况且他可是见识过这人的精分程度，要不冷的像块冰，要不热的像团火，性格简直极端到了一定境界，要是贸然拒绝他，可以预见的会有两种可能：一，挟私报复；二，拆店。 虽然不知他到底是怎么看上自己的，但从小到大能像他这样对自己这么大胆而热烈表达爱意，而且明知他已经摆出了拒绝的姿态，还飞蛾扑火一样向自己一直努力的靠近。这样积极大胆而百折不挠的追求，对他来讲，还真挺新鲜的，而且说实话…… 也并不讨厌。 所以综上所述，李成蹊决定先吊着他，先不打草惊蛇，让他安心留在Odessa工作，然后走一步看一步，先摸清楚他的脾性，再决定如何用两方都安全的方式拒绝他。 于是在这段长时间的寂静后，他终于先打破尴尬，轻咳一声，埋头闷声道：“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今天你先回去吧，明天可以先在家里想菜谱的事情，还是这个礼拜内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工资今天开始结，先跟Roger的一样，可以的话就出去吧，麻烦带上门。” 周瑞雪把眼睛张的圆滚滚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上扬，然后拼命克制住心里的雀跃，尽量正常有礼貌的鞠躬退下关门。然后——“yes！yes！yes！！！” 他居然没拒绝！！！还留下了开放性答案？！！这就是说一切皆有可能啊！！！ 这么大的事，在回家咨询老哥之前，势必要先开瓶香槟好好庆祝一下！！ ＊＊＊＊＊＊ 由于开回爱车的荣橙过于兴奋，并多番婉拒留他下来吃饭的好意表示要跟小A好好亲热一下要绕个远儿再回去，周瑞霖只好遗憾又落寞的放他和他的小A远走高飞。 这就是人不如车啊！悲哀！呜呼！！ 当然荣橙才无暇顾及周总碎了一地的少女（大误）心，他满脑子塞得都是“领土重回我怀抱”的幸福泡泡，匆匆告别后，一路风驰电掣，还特意去绕了狗厂一一圈，过足了开自己新车的瘾，才恋恋不舍的回到自己的小宿舍。 回到宿舍，几个哥们儿都争先恐后的跟着他在小A前后左右转来转去，对他能拥有这么仗义的哥们儿羡慕不已。他更加洋洋得意，最后还被几个人笑骂着不许得瑟摁在地上装模做样揍了几下。 其实跟他一起挤宿舍这几个人，在老家那都是有车有房，有妻有娘，幸福乐无边，也就是刚出来混才挤这小地方。现在年纪最长的老大近期就要晋职，老二老三打算干脆自己给自己打工开个小商铺啥的，老四由于手艺太好，已经被他们忽悠的打算再去深造一下厨艺改个行，老六年纪小，家里也催着回去——同租了没几个月，但感情已经挺深，现在看大家这么快都有打算了，荣橙也知道聚在一起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看着哥儿几个闹成一片，闹哄哄地在空地上试他新车，一群人围着笨手笨脚的老六一边取笑一边七嘴八舌的指导，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他心里倒平添了几分不舍来。 14.实战的实战都没有 第二天上班，荣橙意气风发的开着小A，别提多带劲儿了。一路开得飞快，结果又是早到了。到了办公室，果不其然发现老沈和老刘正埋头苦干，誓要把概念图今天拿出来，看到他只是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让他自己准备去了。 通知的是十点去工地实地考察，还有点时间，荣橙拿起今天新到的的期刊看了起来。昨天晚上该做的准备都做完了，上学的时候偶尔院里也会阻止去考察，早就没什么新鲜的了。只是今天中午还有他的欢迎会，让他有点小紧张，但同样也很期待，毕竟是专门给他一个人开的，按他的想法，怎么着也要发个言什么的，于是还彻夜写了发言稿，换上休闲西装，还精心整理了仪容，心情就跟每次换新环境时在班里做自我介绍一样。 陆陆续续的人来齐了，荣橙这有点过于正式的打扮马上就得到了年轻人一致的“吁~~”声，让他颇有点恼羞成怒：早知道今天中午去吃自助烧烤，我还抹什么发胶啊！！ 但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一行人闹闹嚷嚷着上了公司的小巴，蓦然发现自家老总正老神在在的躺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上闭目养神，顿时全哑了。 不就是去施工现场考察吗，还至于出动这么高级别的领导？！ 几个年轻人都有点慌，这是要来验收学习成果？几个副总建偷偷问了老刘怎么回事，要不是老刘对自己的记性有十分的把我，他们都以为今天有省市级领导来视察了，周总他老人家是去陪同。 只有荣橙和老沈比较镇定。老沈是世面见得比较多，荣橙则是标准的见怪不怪了，这两天这位仁兄在他眼前的出镜率一直居高不下，他会觉得惊讶才有鬼。 大家纷纷跟周总打了招呼就争前恐后的找离他远的位子坐下，毕竟不知此人来意，还是持观望态度比较保险。所以众人眼睁睁看着荣橙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周瑞霖旁边的时候，心里都纷纷赞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要知道这位周总是出了名的想一出是一出。虽然他的突发奇想多次让他们公司化险为夷，甚至能在市场一片低迷的情况下杀出一条血路，不管什么样的困难他似乎都能想出法子应对，也因此这么年轻就被周董事长委以重任，单独接管周氏集团的子公司周氏地产，可谓前途无限。但他这项要命的超能力也多次让他的下属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无法自拔。 在周氏工作，饭碗又稳薪资又高，而且以做他们设计这一行的来看，周氏的工作环境和条件都是数一数二的，野心不是没有，但基本都属于在业务范围内精益求精的性质，至于职称啊岗位的，总之循序渐进就行，他们已经挺满意了，不想节外生枝，给这尊大神以不该有的灵感，从而惹祸上身。 荣橙初来乍到，又跟周瑞霖刚刚熟悉起来，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看见大家都不跟周瑞霖坐，自然而然就去陪坐了，根本没想那么多，于是一切都顺着周瑞霖所喜闻乐见的方向发展。他开始感谢上苍让荣橙学建筑设计了——在这个全公司都默认的“养老部门”里，一切阻碍的摩擦系数都无限趋近于零啊，简直跟在无人岛上谈恋爱，一样的手到擒来么。 当然荣橙是不知道什么无人岛啊养老部门的，所以他很灿烂的笑着打招呼：“周哥，早啊，今天一起去啊？” 周瑞霖早已默默欣赏完他今天用尽全力打扮的美妙造型并将其牢牢记在心里，于是神清气爽的回他一个微笑：“早。今天比较有时间，加上这个项目算是最近比较重要的，所以我亲自去看看，正好搭你们的车。” 荣橙觉得他一个老总亲身上阵还不带一兵一卒实在是难能可贵，比自己那个动辄拖着一大票经理秘书集体出游市场巡查的老爹亲民多了，于是称赞他：“连个秘书都不带啊，你真是好勤快。不过老坐办公室的确不好，是该经常出来走走，下次我们还去的时候我叫你啊。” 周瑞霖笑的温柔，心里却默默疑惑：哪个公司高层不是每天忙的连轴转，会闲得没事老去实地考察啊？要不是要制造机会相处他又何必推了今天两个会强行跟着他们建筑部上工地？这小子老爸不是那个挺有名的连锁超市董事长嘛，难道说他们公司跟别家不一样，来得比较闲一点？ 荣橙才不会告诉周瑞霖，他从来就没那个闲心去他爸公司逛荡或者实习什么的，让他爸能边工作边想方设法的损他找乐子呢，又不贱。 随便聊了两句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荣橙略觉尴尬，于是掏出耳机开始听歌。周瑞霖挖空心思，怎奈何所知太多，如果详细询问容易露馅，于是只好闭嘴，默默看着窗子上映出的荣橙的侧脸。 ＊＊＊＊＊＊ 昨天他弟一回家就激动的嗷嗷叫着冲过来把他撞得头晕眼花，喊着什么“作战大成功！！”还没等问清楚，这货就跑去灌了自己一瓶香槟，酒劲儿一上来就开始疯，抱着他又是打滚又是亲还满嘴外星语言叽里咕噜说个不停，一看就是高兴过头，在法国跟那群非我族类们培养的坏习气又冒头了。 不过他大概也知道，估计是跟李成蹊进展还挺顺利，他才会这么高兴，心里又有点高兴，又有点嫉妒，又有点怅然。 周瑞雪初中就已经送到法国去念书了，这么多年来一直不在身边照看着，早就养了一身的法国资本主义臭毛病，性子又直又冲又傲又孤，做事完全凭着一腔热情，不懂得思虑周全再行动，回来之后可没少让他头痛。但周瑞雪的单纯直率也正是让他羡慕不已的地方：年纪这么大了，还能保持一颗对生活执着爱着的童心，在中国这个地方成长起来的孩子几乎是不会有的。 也许周瑞雪在旁人看来脑子是少一根筋，但正是因为少的这一根筋，让他在与别人交流的时候，心和心之间少了那一根筋的距离。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说喜欢就是喜欢，说讨厌就是讨厌，明白自己的感受，也知道自己要什么，更懂得要勇往直前的去执着追求。 像这样一往无前的锐意和勇气，自己现在已经没有了。 所以才会多方顾虑，所以才会小心翼翼，所以才会患得患失——所以他看着弟弟虽然醉的一塌糊涂但还是傻兮兮的笑脸，不无妒忌的想，如果能像周瑞雪这样，简单的付出，然后简单的快乐，也挺好的。 ＊＊＊＊＊＊ 当然一码归一码，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是要问清楚，否则接下来如何行动。于是又是老戏码重新上演，把周瑞雪拖到淋浴间去严刑拷打！ 冷水一激之下，周瑞雪一个哆嗦，立刻清醒了不少，马上条件反射找浴巾裹住自己湿淋淋的身体，冲他哥怒吼：“哥你就不能用正常点的方式叫醒我吗？！干嘛每次都这么激烈！！” 周瑞霖一脸傲然的举着喷头：“感冒了不正好给你机会在李成蹊面前装柔弱？少装了，我还不知道你。” 周瑞雪心底暗道：你知道我什么呀！我绝对没有这么想过！但说真的不愧是我哥，好主意啊。于是抓浴巾的手也没有这么紧了。 见周瑞雪清醒了，周瑞霖就关掉了水龙开始步步逼问：“你今天这么high，到底发生什么了？说来听听。” 知道他哥又要给他当解疑答惑小天使了，周瑞雪干脆毛巾一甩，兴奋的开始指手画脚，详细叙述了下午他如何如何，李成蹊怎样怎样，于是他的告白第一发居然没有被拒绝！直接跳过了周瑞霖安排的前两步“告白被拒”计划。 从周瑞雪不失夸张的描述中，再加上这几天对荣橙多方面广角度的旁敲侧击，周瑞霖敏锐的感觉到不仅荣橙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对李成蹊也有意，而且李成蹊似乎也没有看上去对荣橙那么死心塌地，这两个人之间，要说没有存在暧昧当然绝不可能，但更不如说是李成蹊在单方面不那么努力地加深着羁绊而已。 说实话，在感觉上，比起爱情更偏向于亲情……的样子。 有李成蹊和詹雅荇这两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眼前，周瑞霖心中警铃大作：荣橙这厮似乎天生自带所有暧昧情感自动亲情化被动特殊技能，看来今后要多加小心，要不也该被他一通乾坤大挪移由追求者变“周大哥”了。 了解到看似坚不可摧的敌人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弟弟的恋情也初现曙光，周瑞霖心中一直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松了一松。但看着周瑞雪笑的猥琐那得意样子，他心里又莫名不爽起来：这小子情路倒是顺利了！但荣橙这块硬骨头我还不得自己慢慢啃！这没用的东西！ 于是他坏心眼的提点周瑞雪：“你不要得意的太早啊，你别忘了他现在可能只是因为你工作上的能力想留住你才不拒绝你的，你们见面到现在总共才几天啊？我看要让他喜欢上你啊，还早得很。” 周瑞雪一听，小脸又苦了起来：“唉，在法国的话，认识两天就可以去结婚了啊，心灵的碰撞，那种‘怦怦’的感觉有了，一切就都有了，怎么在中国就要这么麻烦，又要了解，又要计划，又要瞻前顾后。” 周瑞霖用手指猛戳他的脑门：“不要把你那套头脑发热的轻浮理论套到神圣的爱情上面来！爱情是需要经营，需要深入的相互了解，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周瑞雪不得不低头：“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办嘛。” 谈到实战，周瑞霖也不行了。他之前的岁月，不是在拼命K书，就是在跟着父亲经商，一直有家教在教，连续跳级，就连学都很少去上。接触过几个女生之后他就发觉了自己喜欢同性，但在严肃古板的父亲面前只能拼命压抑，努力维持完美好儿子的形象，一个人在父亲面前撑起两个儿子的分量。 成年后，投怀送抱者不在少数，他拣着看着顺眼的也算维持了几段还算和谐的床伴关系，但都无疾而终，也都没有过那种心动的感觉；更别说去追别人了，他站在那里都有人往上扑着抱大腿。 之前建议周瑞雪的那些，都是他在遇到荣橙后在有限的时间内利用无限的休息时间上网搜寻“如何追求暗恋对象”“如何让暗恋对象来追你”等一系列教学来恶补相关知识，那次也是为了安抚周瑞雪才纸上谈兵，第一次怂恿别人去做，当然也是要看看有没有效果，自己才好去照葫芦画瓢。 但是这一招已经教授过了，为了维持在弟弟心中的完美形象，他只好使出第二招：“那你去查你跟李成蹊的星座相配指数吧，每一天都有教程的，照着做就没问题了。” “星座？！”周瑞雪怪叫一声，“哥你认真的？这也太娘了！别告诉我你还信这个！！” 周瑞霖默：我就信这个，你有意见吗？！ 15.意外的意外太突然 周瑞霖给周瑞雪解释道：“不要这幅表情，星座学其实是有科学依据的。” 周瑞雪反问：“有什么科学依据？” 周瑞霖一时语塞：“……天文学，概率，还有一些算术，以及前人的古老智慧。总之是你我等凡夫俗子无法解释的奇妙学科。” 周瑞雪还是很好奇：“我还是想知道，哥你这么一个又闷骚又无趣的人怎么会迷上星座啊？是谁传染你的？” 周瑞霖沉默了，半响才闷闷的回答：“……以前你跟妈妈在法国的时候，有一天教我课的老师突然跟我聊起了星座的事情，然后跟我讲说我的星座当天会有家庭方面的好事发生……然后那天妈妈就给我们打电话了。” 周瑞雪了然：“我懂了，就是一次巧合么，你就开始信了？” “还有一次，”周瑞霖努力回忆：“你跟你法国同学打架，把小指打折了那次，我那天正好看到报纸上星座专栏，就随便瞄了一眼，结果看到你的星座那天会有血光之灾。” 周瑞雪嗤之以鼻：“全世界那么多双子座，又不是每个人都那天骨折！” 周瑞霖叹了口气：“这种事都是信就灵，不信就不灵。我刚开始每次看星座也是跟你一个想法，每天找出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星座又没有指出来的事情，想以此来证明星座的错误。但是妈车祸那天，我又正好看了报纸，上面写着处女座可能将有有重大灾祸发生，我还说这个多么多么不准，结果就接到了你从法国打过来的电话……从那以后，不管星座准不准，我都不敢再说不信了。” 哥哥连去世的母亲都搬出来了，周瑞雪心中也不得不有点半信半疑：反正看看也没坏处。 于是兄弟俩算起来，李成蹊，3月9日，嗯……好像是双鱼座。 搜索输入“双子座双鱼座今日速配指数”，搜索结果是：今天的鱼鱼和双子速配程度！！满分的你们赶紧互相发动爱的攻势吧~~今天结成的姻缘一定会有美满的结局哦~！！ 周瑞雪瞬间鸡血了：“信了！！我信了！！哥！快查查我们明天的运势！！” 周瑞霖：“……” 其实刚才那些，除了妈妈的事情是真的对他产生了点影响外，其他都是随口胡诹的啊！信星座还需要什么理由嘛口胡！ 而且我都这么信了，为什么这几天按照星座指南去追荣橙就没一次成功呢？！不公平！！ ＊＊＊＊＊＊ 但是以往的经验证明，照着星座指南做至少没有坏处，所以周瑞霖今天还是借鉴了一下星座指南“今天的你~是闪闪发光的你~！勇敢大胆的去追求心中的爱吧~~”的建议，决定主动出击，于是提前坐在车里候着荣少爷。 话说，最近这几天都是号召“主动出击”，虽然爱情的影子尚且没怎么见着，但感情的确有进展，足以见得星座指南的准确。周瑞霖暗自又为自己信星座的行为找到了有力的证据。 昨天受了弟弟的刺激，今天还说要好好表现，争取更近一步，但没有话题料可怎么破？！ 看着荣橙脑袋瓜子随着音乐一点一点，一副沉浸在音乐中的样子，周瑞霖愈发痛恨自己知识面不够广，话题不够有趣，没有什么共同语言这点太捉急了！！ 车子在周总的心急如焚中很快就到了工地。 大家争先恐后的下车，荣橙还以为要排队训话什么的，吃了一惊，但还是随大流迅速滚下车，自觉笔挺站在小胡左边。 小许一愣，下意识的也站在了荣橙左边。 然后几个年轻人自然而然的排成了整整齐齐的一行，几个资历老的不明所以，也跟着在后面站了一排。于是周瑞霖在痛苦与悔恨中刚一下车，就看到建筑设计部众人傻呆呆的站了一排直勾勾的盯着他，一副等他训话的样子。 周瑞霖疑惑了：以前也不是没下过工地，一般都是事后总结啊，哪有事前动员的，又不是小学生春游搞事前安全教育！ 说到事前安全教育……周总猥琐的目光扫过天真纯洁的荣橙小盆友：什么时候大哥哥能单独给你做“事”前教育啊~~ 但群众热情毕竟不好虚应，周总也只好勉为其难的讲两句话：“这个……今天的工地考察活动没有这么正式，大家不要这么严肃啊，就，专注于工作，大家这方面都是专家，我就不废话了。希望今天的考察活动能取得圆满的成功！” 虽然达不到雷鸣的程度，但群众们还是报以了非常热烈的掌声。 周总习惯性的伸出左手压了压，示意大家意思意思就得了，不必如此高调。 前来迎接的施工方满头黑线：来工地考察的见得多了，没见过搞得这么官僚的，居然连总经理都来了，还为这破事搞个讲话。真不愧是大企业，就是治下有方，看来今天要打起精神认真对待了。 于是本来应该是轻松随意的工地调研，摇身一变成为了领导视察：前有施工方殷勤指点，后有建筑设计部众部下的簇拥，周瑞霖欲亲近荣橙而不得，只得欲哭无泪的作中央领导状摆着面瘫脸不住敷衍点头，大串场面话和不懂的建筑术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时不时还要意思意思提两个问题，简直折磨死了。 当然建筑设计部的大小设计师们更是郁闷：本来好好的考察教育机会就只能这么顶着大太阳慢吞吞的跟在领导屁股后面挪动着蜗速前进，什么讲解啊分析啊都泡汤啦，这次真是白来！ 两个总负责人最苦逼，不仅必须跟的最紧，还要看老总脸色行事，一见周瑞霖脸上浮现“这TM到底是在说什么”的复杂神情，就要迎难而上费尽唇舌给门外汉解释此门为何为何安全，这个架如何如何稳固，那个坑怎样怎样正点……事无巨细，烦不胜烦，一点激情也没有，而且可以预见的周总他老人家一定事后忘光光，这等无用功就是要费也好想为那群年轻后生费啊…… 荣橙跟小胡他们挤在最后面，夹在一些还算能说得上话的工头中间，一会儿功夫倒是说开了不少，一伙年龄相近的小伙子们很快打成一片。小胡他们几个毕竟下过的工地比较多，再配上真是亲自施工的工人详尽的讲解，荣橙感觉此趟还真是有收获：原来自己毕设第一稿第二稿都被毙了不是因为自己设计的哪里有问题，是因为风水上摆位不对啊！果然封建迷信在现如今社会还是大有戏唱。看来回去要仔细研究一下…… 后面的其乐融融更加重了前方的痛苦，周总发誓绝对听到了后面传来荣橙开心的笑声！绝不是昨晚意银的后续产物！好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啊！！ ＊＊＊＊＊＊ 当然不管周瑞霖内心如何咆哮，程序是一定要走完的。今天烈日炎炎，工地又多的是金属器材，整个工地就像一个大熔炉一样灼灼的散发着热气，所有人都被烤的头昏脑热。施工方也想赶紧结束这个苦差事，赶紧回空调房躲秋老虎，于是再次绕过一个施工到一半的住宅楼之后，委婉的表达到今天基本已经没什么可看了，请周总去临时办公室坐坐云云。 周瑞霖等他这句话好久了，一听精神顿时为之一振，正准备说两句场面话赶紧带人走，就听头顶上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声惨叫划破了闷浊的空气：“小心——！！！！” 他猛地抬头，看到正在施工的大楼顶层一组捆扎好的钢筋的吊绳断了一根，现在一大丛钢筋正危险的倾斜着摇摇欲坠，而就在众人愣在当场的时候，从其中漏了一根出来，直直的向地面插来！！ 本来听说这次无聊考察要结束了，大家都精神焕发的集中到周瑞霖附近等着听领导指示赶紧解散，只有荣橙正拿着手机，一路拍施工现场的照片拍过来的他正对焦准备拍最后一张，就听到有人喊小心，刚抬头想看看怎么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从旁边猛然冲过来的巨大力量撞飞！ 他被重重扑出好远，身体撞在地上的时候脑子里还带着不切实际的眩晕感，时间仿佛也走的特别慢，过了好一会儿，剧烈的钝痛才从一边身子汹涌的袭来。 但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什么疼痛了，他满眼、满脑子里都塞满了那个静静伏在他不远处，小腿被一根钢筋死死钉在地上的熟悉人体。 那是周瑞霖。 那是周瑞霖！！！ 那是周瑞霖啊！！！！！！ ＊＊＊＊＊＊ 周瑞霖向来是知道自己反应比别人快很多的，而且一般来讲，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脑海里已经能形成一套初步的步骤和计划，并有自己拥有绝对强悍的行动力去执行。这也是他为什么总能走在别人前面，总能做出有利的判断，总能让自己的公司在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他一向自负于自己这项才能，也不屑于反驳别人口中的“周瑞霖都是靠第六感”“其实他是得到什么消息了吧”“一定是他老爸给他打好关系了”之类无聊的言论。他的这项才能是他不知在老爸手下受了多少磨练，经历了多少失败后才有的类似于应激反应一样的能力。 也许这的确已经不能算是才能了——这是他的本能。 所以在所有人还愣愣的提心吊胆的看着钢筋在那里晃荡的时候，他已经迅速调转视线，并看到差点让他失去理智的一幕：荣橙拿着手机站在那里，似乎是刚拍完工地的实景，正疑惑的向上看：那里，一根钢筋突然从一捆中滑落，防护网虽然足以将一捆散落的钢筋统统兜住，但一根钢筋以那个角度插下来的话，势必会穿透防护网，将荣橙由头至脚插个透！ 他大脑飞速运转，但满脑子只有那两个字：荣橙！！荣橙！！荣橙！！ 冲过去将荣橙推开，然后自己重重的拍在地上，紧接着就是小腿传来剧烈的被穿透的火辣疼痛：要命的是这钢筋冲击力惊人，不仅穿过他，还往地里又插了进去不少，连带着他感觉自己也要被撕扯着拉进地下去了一样，痛的他几乎要昏死过去，简直就要输给这种巨大的撕裂的痛苦了。 但他是谁啊。他可是周瑞霖，打不倒的周瑞霖。 趴在地上，痛得说不出话来，他还是坚持着咬牙维持意志的清醒：看来对自己的体力还是估计的太高了，本来以为这一冲足以把荣橙撞出去自己也借势躲开危险区，结果好死不死还是被插中了，大爷的老子小腿那么细居然也能中真是不科学！！不过还好不是大腿了，不幸中的万幸。 等等，怎么会不幸，简直太幸运了好吗。 他疼的满头是汗，喘着粗气，把脸埋在地上不抬起来，感受着荣橙怔楞数秒后，嘶吼着扑过来带起的热风，感受着荣橙趴在他背上哭喊着他的名字时，两人滚烫的胳膊紧紧贴着，好像两人的皮肤都要被这热度化开，紧紧的融在一起似的。 太幸运了，你没事。 16.道谢的道谢不容易 周瑞雪撞门而入的时候，看到自家大哥左边小腿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白白的高挂在一条绷带上吊在天花板上，正傻乐着看自己病历。 看到周瑞雪来了，周瑞霖还是收不住笑，春风得意的向弟弟挥舞了一下手中的病历本：“你来啦？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得住院三个月，我小腿骨折了，可严重，但是大夫字太潦糙我看不懂，你快来帮我看看，到底有多严重。” 周瑞雪脸都青了，大踏步走过来，抽过病历本卷个卷砰砰砰在周瑞霖头上脸上身上就是一通乱打：“笑！笑！还笑！！我叫你笑！！你被钢筋扎对穿了你知道不知道啊你！！笑！！” 靠，刚才他数度冲击李成蹊办公室未果，正厨房里郁闷的看着Roger一脸严肃的实验如何炒出百合花形状的爆炒腰花，就被医院一通电话给狠狠的冲击到了：什么？他哥那种活力四射铜皮铁骨的大猩猩居然在工地为了救一个员工被钢筋穿腿？还差一点就嗝屁了？？ 托他那丰富想象力的福，当时脑海里走马观花一样闪现了“周瑞霖肠穿肚烂”“周瑞霖钢筋贯顶”“周瑞霖骨骼寸断”等数种惨烈死法，吓得他立刻就白了脸，匆匆交代了Roger几句就赶紧飞车赶到医院看他哥，结果他哥呢？大难不死，后福什么的暂且还没看着，但整个人精神状态奇佳，就跟刚被五亿美金贯顶了一样，完全没有自觉自己做了多么让家人担心的事情！！ 打了几下，周瑞雪眼泪就下来了。自己从小跟着妈妈在法国，妈妈出事走了之后，爸爸工作忙，自己孤单一个人在异国，也只有哥哥每天的邮件的每周固定的视频给了他亲人的感觉。两个人从小对骂掐架到大，但感情也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在他心中，没有人是比哥哥更重要的亲人了。 他知道他哥哥厉害，但再厉害也不可能有钢筋掉下来那个力度厉害。一路上开车过来的时候，他脑海里就被各种可怕的念头塞满，浑身冰冷，颤抖的脸方向盘都快握不住：如果钢筋角度再偏点，如果周瑞霖倒下的位置再靠后点，如果再掉下来一根松开的钢筋…… 虽然他知道他哥命大，被戳中的小腿虽然很严重，但趴倒的位置很正点，要害一个没伤到，那一捆松散的钢筋也很快被绳索缓缓放下来安全的降在了防护网上，在场人员只有他一个受伤，抢救的也很及时，只要好好休养，没有后遗症的危险…… 但他还是会后怕！！因为真的就差一点点，一点点！他哥哥就永远的离开他了！！他就没有依靠，这世上就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他知道自己很窝囊，很废柴，有点什么小情绪就钻牛角尖，个性又不那么讨人喜欢……但就是因为有哥哥在，他才有信心，至少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爱他的！才会有更多生活下去的勇气，才会对自己多些自信，才会在失落的时候更快的恢复过来——因为有家人，永远在家里等着他，宠着他，帮着他，让他不孤单。 如果……如果连哥哥也不在了的话…… 周瑞雪忍不住小声抽噎了起来，捏着病历本只是一下一下的打他哥。 周瑞霖也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虽然神经比较大条，但在感情上向来情感丰沛，刚才想故作开朗让周瑞雪心里不那么压抑一点还是失败了，叹了口气，温言安慰他：“别哭了，哥这不好好的么，这不还没死么，别哭了，就当图个吉利行不行？” 周瑞雪哭着不忘呛声：“迷信！！！” 于是荣橙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周瑞霖努力把个子不低的周瑞雪抱在怀里顺毛的温馨无比但又有点搞笑的场景，心里的一角不禁被柔软了。 周瑞霖在荣橙推门的一刹那就发现了，心里一抖，反射性的就把周瑞雪脑袋一夹，刚才光顾着安慰弟弟了，都忘了准备战略计划，实在是失策。 周瑞霖这一夹，周瑞雪气不顺了，挣扎了几下从周瑞霖胳膊里把脑袋拔出来，刚要继续骂他哥，就看到准嫂子正端着一盆水站在病房门口尴尬的冲他笑，顿时就惊悚了：上次作战会议的时候周瑞霖跟他说面对荣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不自然打乱他的计划。 但他跟荣橙着实没有什么交情，两人之间除了新仇就是旧恨，而且还都是他单方面的，按他的脾气来应该一见面就横眉冷对。但这样对未来嫂子也太……那个了，自然是自然，但少不得要被哥哥拿来拼命修理，以反衬周瑞霖光辉高大形象，实在太过不值，还是不自然点好了。 于是他头一扭，僵硬的坐在床边小椅子上，也不打招呼也不吭声，坐等他哥和荣橙自己交流。 当然在荣橙眼中，这不自然的表现就十分自然了：先是撞死了周瑞雪的狗，再是连累了周瑞雪的哥——在周瑞雪眼中，自己应该就是十足扫把星一只，不理自己也是正常的。于是只得主动上前打招呼：“周瑞雪先生，你好，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吗？”说完好想抽自己嘴巴：什么别来无恙？当这是武侠小说里在反派挑衅吗？真是不会说话！ 周瑞雪讲法语其实还比讲中文好一点，文绉绉的词汇他还不是很能懂，知道荣橙在打招呼，便也随便哼哼了两声当做回答。 唉，果然很冷淡！ 但当前主要任务还是要照顾好周瑞霖，顾不得伤心，荣橙转向周瑞霖，把床摇起来一半，给周瑞霖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歉疚道：“对不起，周总，我……真的真的太对不起了……”说着眼圈一红，眼泪就扑簌扑簌开始掉。 周瑞霖慌了。弟弟哭鼻子抹眼泪，满心都是欣慰和歉疚；荣橙掉眼泪，那真是慌的手足无措了。 ＊＊＊＊＊＊ 刚才荣橙抱着他在工地一边猛道歉一边哭得死去活来，谁劝都没用，救护车来了哭的更猛，就差哭死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心里除了涨着满满的不合时宜的幸福感，激动浑身发烫之外，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紧张无措。安慰他？怎么说？ “没事，我不痛，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不行！现在表白太突然！而且还有别人在！吓着他怎么办！ “别哭了，我不疼，让救护车赶紧救我吧！”怎么有点在责怪他的意思？而且其实救护车已经在救了，就是还没商量好怎么把钢筋从腿里拔出来而已。 “疼啊啊啊啊疼死我啦！！！！”不行！！这样太丢脸了！！虽然真的很痛，但是绝对在可以忍的范围内！再说让他更担心了怎么办！ 周总痛的满头汗还在天人交战的时候，围观群众已经从一开始的兵荒马乱叫人的叫人疏散的疏散，到现在团团围在医护人员旁边，跟后赶到的消防队员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怎么把钢筋取出来了。 周瑞霖死咬着牙不说话，荣橙抱着他的上半身，一开始还怕周瑞霖死了，后来感觉到周瑞霖只是没力气讲话而已，就开始惊恐的抱着周瑞霖听着周围人种种不靠谱的主意。 什么切断钢筋啦，什么现场手术啦，什么干脆一拔啦，什么断腿求生啦——这都是人出的主意么！！？合着被钉在地上的不是你的腿啊！！ 但鉴于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脑海里一片混乱加紧张加歉疚加后怕搅的一塌糊涂，荣橙后来只有默默抱着周瑞霖流泪，千头万绪在心中翻滚搅动，到最后汇成一股暖暖的感激和淡淡的陌生情绪。 他真的没有想到，周瑞霖会来舍身救他，又不是演电视剧，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但这的确就是发生了，周瑞霖也实实在在的救了他一命，现在是他的救命恩人了。 这么大的恩情，让他怎么报！！ 心中感慨万千，激动不已的他实在是控制不住心中这股强烈的感情，只有伏在周瑞霖背上，一遍遍的带着哭腔说着谢谢，谢谢，谢谢…… 荣橙热热的泪和软绵绵的鼻音，简直要把周瑞霖给烫化了。真是既希望就干脆这么被荣橙搂着一辈子算了，又害怕会把荣橙给哭坏了，不想让荣橙为自己这么伤心——简直就是，矛盾啊！！ 所幸专业人士很快驱逐了重重看热闹的人群，果断锯钢筋救腿，把疼的已经快麻木掉的他解救了出来，并立刻送往医院动手术，保住了他的腿。 对医生消防员感激是感激啦，但是强行把哭得浑身发软的荣橙硬是从自己身上拖走这点，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吧！=皿= ＊＊＊＊＊＊ 到了医院之后，荣橙一肩挑起了跑腿工作，闷不吭声埋头就是帮他办手续交费收拾病房，其他人知道现在都挤在医院也没用，也知道荣橙肯定是心里不好受，就随他去，留个施工方代表在这里观望之外，其他人都回去处理事故了。 他在工地出了事故，施工方肯定是要负责人的，这之后的麻烦多了去了：工程要还不要继续建设？媒体那边怎么堵住消息？之后工作如何开展？近期需要做的一些决议还如何进行？这些事情可有他烦的了，但是—— 看着荣橙替他跑前跑后，一副做错了事情等待处罚的可怜兮兮的样子，不敢直接看他，又各种替他操心，这种备受呵护的感觉，简直太爽了好么！！ 周总简直要乐不思蜀了呀！ 于是跟医生说破了嘴皮子要到病历本，正想仔细研究自己的病情看能不能多博点英雄救美好感分，就被周瑞雪打断了，还没想好以怎样的精神面貌来面对呢，就直接对上了荣橙的大滴泪水，一颗颗的砸在周总心上，周总的一颗小心脏根本无法承受啊！ 他只能万分怜爱的紧张地劝着荣橙：“你……你别哭了，你哭我都紧张了！今天这真的没事儿，真的，你别放在心上啊，咱哥俩儿还跟以前一样成不成，你可别觉得欠我什么了。” 荣橙哑着嗓子低声道：“我欠你，我怎么不欠你，我欠你一条命！”说完又忍不住多掉了几滴泪下来，续道：“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妈呀，报答，一定要以身相许啊。周氏兄弟在心里不约而同的想着。 为了亲哥哥的终身幸福，周瑞雪决定委屈一下自己少看两眼哥哥，还是去跟大夫逼问一下病情好了，顺便留二人独处空间，便蹑手蹑脚的走掉了。 周瑞雪一走，荣橙终于放开了点，一屁股坐在床边上，满肚子的话想吐出来，又觉得无从说起。 这个人跟自己才认识几天，说实话如果换做自己设身处地，未必能有这个觉悟去救别人，那可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啊！基本就靠本能行事，谁能不先顾自己呢？但是周瑞霖却做到了，他奋不顾身的救了自己，他本来就容易感情泛滥，这下更是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这些话要是说出来，荣橙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的要死，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净唧唧歪歪些屁话。人家可是二话不说就救了人，自己还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实在太不干脆，太不爷们儿了！ 17.护工的护工不能请 虽然大庭广众之下哭鼻子什么的已经丢脸丢到家了，但荣橙抖擞精神，还是重拾了男子气概，用手背擦干泪水，毅然决然的对周瑞霖立下誓言：“大恩不言谢！放心吧！你将来要是有什么后遗症，我一定会负起责任照顾你的下半辈子的！赡养老人老婆孩子什么的也统统包在我身上！” 周瑞霖一愣，赡养老人？老婆孩子？这都哪儿跟哪儿啊。知道荣橙这人挺传统的，但没想到他看上去新潮潇洒一年轻人，居然思考模式还这么老套，报恩神马的就不能采取再有创意一点的方式了？比如就干脆嫁过来不是挺好的吗！于是苦笑着摇摇头：“你这都说的什么话啊，我救你是我自己愿意的，不图你报答。你以后就好好珍惜这你这条命，就算是报答我了成不？” ……纯爷们儿！！真汉子！！这真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之间才会有的肝胆相照、情逾骨肉的手足之情啊！！荣橙小心肝激动了，感觉自己跟周瑞霖之间的革命情谊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并感觉自己也热血沸腾了起来！ 荣橙一颗看着香港黑帮片长大的狗血兄弟情心激烈的跳动着，他蹭的站起来，义愤填膺的大声道：“周大哥！我懂你的意思了！但你的仇兄弟不能不报！！我这就去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说着就要夺门而出。 周瑞霖满头黑线，又好气又好笑，赶紧劝住：“别别别！工地事故这事儿非同小可，咱不能吃亏是肯定的，但是也决不能闹大，先跟他们商量着，大不了走法律程序，犯不着上门去兴师问罪啊，你省省吧！有这功夫，你你你，你给我削个苹果！行不行？” 荣橙一呆：“可是我没有苹果啊。那，那我去买苹果吧，你好好躺着，有事打我电话。”说完一溜烟儿就跑了。 周瑞霖松了口气，终于有时间可以细细回味刚才跟荣橙近距离接触的各种细节了。今天在对荣方面作战可以说是大获成功，虽然事情是突发的，过程的痛苦的，但就结局来看，腿伤不算什么，肯定能好，还顺带绑定了荣橙好感度上升加速度，简直太赚，今夜做梦都要笑醒。 虽然手握别人的愧疚与感激作为胜利筹码有点太不厚道，而且跟刚才自己耍帅说的漂亮话完全不一样，但周瑞霖还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光明美好前景开心不已，兴奋的抓过枕头死命抱在怀里揉搓，乐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 荣橙迅速的跑到楼下小水果摊买了苹果和水果刀，一路小跑着回到住院处。等电梯的时候，他看到旁边一位年轻的小姐独自艰难的抱着一个大箱子也在等，便主动替她接过来，结果差点被沉重的箱子压的抬不起腰。 “哇，你这里都塞了什么这么沉？”荣橙不禁对这姑娘另眼相看，好大的力气啊。 年轻小姐脸都红了：“啊……因为……我爸爸说想吃苹果，我去买的时候，又觉得香蕉也不错，后来看到新上的梨和葡萄，想说应季的水果对身体好……然后我妈在陪床，我又给她买了她喜欢的柿子，面包和水也顺便买了……最后不知不觉就买了好多，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帮我……” 荣橙一愣：啊，她说的很有道理，是不是我应该也买点应季的水果呢？而且也不知道周瑞雪要不要吃点什么，都没有考虑到他的喜好。 然后就有点羞愧：自己毕竟是个糙老爷们儿，做事什么一点都不细心，完全没有女性会照顾人，这样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周瑞霖，说不定到时候还不够添乱的呢…… 送完孝顺的姑娘，荣橙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下去买周瑞霖要求以外的东西。 一开始就没这个心的话，再补上其实也没意义了。 顺着走廊走到公共输液室部分的时候，荣橙认真看了下贴在门口的医院提供的专业护工公司的信息。 虽然对现在负债累累的自己来讲，去请护工是挺奢侈的事情，但是与其让也不细心也不体贴的自己去笨手笨脚的照顾周瑞霖，不如就忍痛请个好点的护工来照料，还来得安心一点。 再加上不管是这次事故的事后处理还是之后的工作，荣橙也都有的忙了。虽然认识公司老总，但这决不能成为他变成公司“特例”，享受“特殊待遇”的理由。工作要忙，事故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报仇什么可能有点过，但至少需要合理的补偿，这件事情他是义不容辞——所以，算起来根本没时间和精力好好照料周瑞霖啊。 荣橙心里的天平，逐渐向“请护工”那一端靠拢…… 突然，周瑞雪的大嗓门在他耳边炸响：“搞什么！你要给我哥请护工？！” 荣橙受惊不小，转头惊疑不定的看向气呼呼的周瑞雪：我靠他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吓死人！ 周瑞雪也知道不好引起骚动，再开口就压低了声音，但还是难掩愤怒：“喂，你这人怎么搞的？我哥救了你诶！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连照顾一下病人都懒得自己做啊！你还有没有良心！不是在中国都是要接受素质教育的吗？你素质呢？” 真是太可气了！刚从医生那儿数度逼问，得到医生赌咒发誓说他哥绝对能完全康复，心里石头还没落地多久，就看到自家哥哥心心念念的“小荣”，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站在走廊另一端搓下巴。他好奇心起，凑过去一看，却看到那个应该对他哥负全责的罪魁祸首正对着一个护工海报一脸心动！有没有搞错，这也太无情无义了吧？！ 荣橙知道这位向来直来直往的兄弟又误会他了，赶紧解释：“我一个大老爷们儿，也不会照顾人，我是想天天陪着你哥给他端茶倒水照顾他生活起居来的，可……我又笨手笨脚，又不细心，又没有什么经验，我怎么照顾你哥啊？我这不给你哥添乱来么？请个护工，还能把你哥伺候好点，早点痊愈，比什么不强啊。” 周瑞雪仔细想想：也是，虽然说亲自照顾心意是到了，但是照顾不好，万一耽误病情就麻烦了。如果换做自己，势必会每天都来陪着，不过估计也得请专业人士来照顾，要不还真不放心自己。 但是理虽如此，事儿决不能这么办啊！！ 他哥有多期待能在荣橙天天陪护下慢慢发展他的小感情，周瑞雪是再清楚不过了。就看他哥，差点死了都不在乎，还笑的一脸春心荡漾在那儿意银跟荣橙朝夕相处时候各种美事儿，就差指着这点独处时光当止痛药使了。他做弟弟的，能帮得上多大忙且不说了，至少得帮他哥把事情引上正轨，别都做出这么大牺牲了，事情还往偏了跑，最后来个得不偿失，岂不糟糕！这点小小贡献，他周瑞雪还是能做的！ 首先，要拖住荣橙，绝不能让他去找护工！ 周瑞雪嗯嗯啊啊了一阵，总算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突破口：“你不能去找护工！” 荣橙纳闷：“为什么？这是医院官方组织的护工公司诶，我觉得还是有保障的吧。” 当然有保障啦！！看医院到处都穿着同样制服的业务娴熟的护工们就知道有保障啦！！但“我哥想泡你所以我得给你俩相处制造机会”这种理由怎么说的出口！！ 周瑞雪现在无比痛恨自己中文不过关，他把自己脑海里想不出好主意直接归类为自己不太会说中文……！！诶，对啊！ “这个……额……”周瑞雪还挺少撒谎，有点羞涩，“其实呢，我在20岁之前有十五年都是在法国的，所以英文和中文都不太好。不能请护工……的确是有原因，但是我不知道这个中文怎么讲……要不我讲法语你试试能不能听懂？ 上帝啊这是什么怪理由？！这应该糊弄不过去吧？？周瑞雪心脏紧张的砰砰乱跳，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 “嗯，好的，我明白了。是不是周大哥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告诉医院的？”荣橙向来不惮以最好的善意来揣测别人，见周瑞雪的确是一副苦恼样子，也就信了，还好心的帮着周瑞雪想起来。 “嗯！！对！！就是这个！！我哥他我哥他——的确是有原因的！”周瑞雪就像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马上拼命承认，“护工不都是女的吗？我哥他，唉，他其实……他其实……”妈蛋他其实什么！！QAQ 完全没有头绪！ 荣橙见周瑞雪又一副便秘的表情，死抓着头发揉来揉去，痛苦的脸都扭曲了，实在看不下去，帮他“回忆中文”：“那个……难道说周大哥他，有洁癖？” 周瑞雪一个响指：“对，对，就是这个词，洁癖。哎呀，太难了，刚才想不起来呢。” 荣橙恍然：“原来如此。”幸好没有贸然就去找护工，万一惹得周瑞霖不舒服那就适得其反了。可是这样的话，该怎么来照顾周瑞霖呢？荣橙再度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 周瑞雪打量荣橙的神色，似乎是放弃了护工这件事，不由得舒了一口气。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其实帮哥哥排忧解难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嘛！周弟弟高兴的想着。 那边厢荣橙苦恼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亲自陪护再说。公司那边就上午忙，下午请假好了。周瑞霖也是公司老总，就算生病了也要处理事务，还是不要一天到晚都打扰他的好。 “好吧，那既然这样还是我来照顾周总吧。”打定主意，荣橙开口道。 “真的？你想通了就太好了！”周瑞雪高兴了，拍拍荣橙的肩。 荣橙受宠若惊。 这是自两人相识以来，周瑞雪第一次冲他和颜悦色的微笑，即没有蛮不讲理，也没有借题发挥，而且也没追究刚才自己意图请护工来照看周瑞霖而不是自己亲自照顾。现在看来，说不定自己想请护工，周瑞雪是以为他想逃避责任，刚才才对他声音大了点，其实说到底也是自己的错。 细数相识以来，的确是自己一直在做让人气愤，让人疑心的事情。荣橙不由得感慨：这么简单就原谅了罪魁祸首的自己，周瑞雪也是个很善良的人啊，看来他们俩能成为朋友呢。 此时周瑞雪也想着：就算这家伙是杀害黑黑的凶手，又害得我哥差点死掉，但他也赔偿了，也对我哥负责任了，总的来说不是个坏家伙——而且从长远考虑，还是要跟他搞好关系，多多套取李成蹊的情报才对嘛！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的向周瑞霖的病房走去。 18.性向的性向想知道 荣橙一直没回来，周瑞霖早就等得急了，但苦于伤的是腿，麻药退去后一炸一炸的兀自疼的厉害，他也只有被禁锢在床上动弹不得。 荣橙不在的这点时间，他仔细捋了一下思路：刚才秘书打来电话，说施工方那边简直要涕泪交织的跪下道歉了；他们毕竟也不是什么大型的公司，能接到周氏地产的工程不是容易事，现在出了事，他们惶恐的不得了。平常工人出事就已经可以上社会版新闻了，这次伤的是他这大老板，更不能就这么算了。 此次工程工程量已经进行了一半，如果此时换承包商已经不太可能，只能在合同上做文章了…… 正思考着，荣橙和周瑞雪就一道推门进来了。 周瑞霖精神为之一振，立刻坐起身神采奕奕的笑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人很多吗？没有麻烦到你吧？”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问荣橙的。周瑞雪悻悻的想：我也去了很久才回来啊！你怎么不问我！ 荣橙也笑道：“买个苹果而已，有什么麻烦的，刚才跟你弟弟碰上聊了一会儿而已。你们聊吧，我去把苹果洗了。”说着端着盆子就出去洗水果了。 荣橙一合上门，周瑞霖就迫不及待的弹起上半身追问他弟：“荣橙跟你聊了会儿？聊什么了？说我了么？都说我什么了？” 周瑞雪不耐烦的翘起二郎腿：“什么都没说，你放心吧。” 周瑞霖有点失落：“真的什么都没说？没有说对我有什么态度吗？” “就……”周瑞雪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给他哥描绘一下美好前景，“说他虽然不太会照顾人，但是会努力好好照顾你，让我放心，什么的呗。” 果然，一听他这么说，周瑞霖马上笑逐颜开：“真的？他说要照顾我？不会嫌我麻烦吗？” 周瑞雪不厌其烦的再三肯定了荣橙对他哥“坚定的责任心”，周瑞霖才安心的躺下来，嘴边挂着抑制不住的笑。 真是的，这么点小小的连进展也算不上的机会就让他这么满足，怎么给自己弟弟制定计划的时候就那么大胆那么冒进了呢？周瑞雪想，虽然这个计划还挺适合自己，也蛮管用的…… 总之Odessa那边的事都忙不过来呢，周瑞雪决定就让笨蛋哥哥自己慢慢磨蹭着追求荣橙吧！真是急死人不偿命，旁边看着的都觉得焦心。 ＊＊＊＊＊＊ 荣橙端着盆子进来的时候，已经把苹果削好了。他削了三个，一人一个。于是三个男人就沉默的坐在病房里啃起苹果来。 啃了一会儿，周瑞雪不能承受这莫名诡异而压抑的气氛，看自家哥哥说到底也没什么大事，准备拍拍屁股走人。 谁承想，荣橙此时也觉得尴尬万分，这尴尬的气氛来自哪里呢？自然是来自周瑞雪！他跟周瑞霖相处从来都不会有尴尬的时间，向来二人携手被生活的高朝一浪接一浪打的目不暇接。 可是跟周瑞雪有什么可聊的呢？啊！对了，李成蹊啊！ 于是荣橙笑眯眯的打开话匣子：“对了，瑞……瑞雪啊，那天你跟你哥就那么走了，后来跟成蹊你们俩人没有闹别扭吧？” 这话题抛出的！！太有水平了吧！！周瑞雪心内疯狂咆哮，真是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不对！现在应该夸他提的好吗？？ 周瑞霖心里更是纠结万分：凭什么他是瑞雪我就是周大哥？！啊？！凭什么？！ 周瑞雪一个虎跃蹿到荣橙身边，一张脸无限向荣橙逼近：“你都知道什么了？嗯？说来听听？” 荣橙也没想到他就这么以随便问问，刚才还一脸无聊就差打哈欠的人能这么激动，结结巴巴的回答道：“也，也就听你哥说了一下……就，你们俩不是正在暧昧吗？发展的还算顺利吧？” 周瑞雪狐疑地转头看向他哥：你都说了什么？？ 周瑞霖狂汗，默默地把头转过去：不要对视不要对视。 啧，他哥先留着回去再搞定！现在既然这话题已经由荣橙提出来了，就要抓住机会挖掘到底！太好了正愁怎么开口呢哇咔咔！星座指南上面说“今天会有意想不到的好机遇哦~！”果然不是假的！哥哥真的介绍了好东西呢！ 周瑞雪兴奋的想着，嘴上也没放松，问荣橙：“你知道我俩的事儿了？你怎么想的？你觉得我俩合不合适？他喜欢我这样儿的么？？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荣橙明白了：暧昧期！想要了解对方嘛也是正常的。于是知无不言：“我觉得你俩挺有戏的。虽然成蹊平常不都跟我讲他喜欢什么类型，但据说他比较喜欢活泼可爱的，我觉得你很符合啊。” 周瑞雪喜出望外：“真的？你觉得我活泼可爱？他喜欢我这样的？” 荣橙努力搜索记忆深处的残渣：“嗯……我给你举个例子吧！我刚接受他性取向那会儿，他可能觉得我这朋友挺珍贵的，就失而复得的感觉吧，所以挺粘我的，然后我那会儿出于好奇，就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的的。” “嗯。然后呢？”周瑞雪求知若渴的望着荣橙。 “他说他从小就对女的没什么兴趣，后来发现对男的有兴趣，就开始慢慢喜欢男的了。我又问，那你第一个喜欢的是哪个男的呢？他就说，是个我认识的人。我再问，是什么类型的人呢？他迟疑了下说，‘就你这样的’。” 周氏兄弟齐齐倒抽了一口冷气：我C！这、T、M、就、告、白、了！？还有这种港台三流偶像剧一样的展开真的合适吗？！ 荣橙继续道：“我当然吓死了，就赶紧追问他真的假的。” 周氏兄弟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荣橙笑道：“然后他就可害羞了！说当然是假的！说我，又呆又楞又迷糊又古板，太没意思，他还是喜欢又活泼又可爱的，让我不要自作多情。我还挺尴尬来的呢。但是他都这么说了，对我没感觉，我跟他做起朋友来也就放心多啦。” 周氏兄弟：……你放心个JB毛啊！！！这并不应该放心好么！！！ 周瑞霖在心里大大的擦汗：还好敌人看来也是个投鼠忌器到不行的家伙，跟我半斤八两，而且似乎更被动的样子，完全不足为惧，不足为惧。加油，周瑞霖！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再主动点，胜利属于你！！ 周瑞雪则是震惊之后大为舒心：原来荣橙对李成蹊真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啊！太好了，看来以后只用在李成蹊方面下功夫就行了~虽然又活泼又可爱可能不是他的真心话，但是只要让他爱上我这个人就行了~ 见周瑞雪神色诡异的桀桀笑起来，荣橙满头汗：怎么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感觉做了很对不起李成蹊的事情，是错觉吗？ 周瑞雪对荣橙戒心消了大半，笑眯眯的对荣橙说：“其实现在我俩算不上什么暧昧，是我在单恋他。我还担心他喜欢的是你呢，之前对你态度不太好，真是不好意思啦，你可别记恨我。” 他这么坦率，一下子就博得了荣橙的好感。他本来就喜欢单纯简单的思考事情，别人的恶意他能感受到，但更能感受到善意。周瑞雪虽然嚣张了点，但他看得出他人并不坏，还有点直爽的可爱，感觉跟李成蹊是挺合适的——李成蹊那种什么话都憋着的闷葫芦，还得周瑞雪这样锐利的刀子才能撬的开啊。 于是他主动伸出手握住周瑞雪的，认真道：“我相信你对李成蹊是认真的，我也觉得你们很合适。成蹊这人嘴上是什么都不承认的，你多点耐心，好好等等他，他一定能发现自己真实心意。我会支持你！加油吧！” 周瑞雪本来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人，但是一想到有一天会被李成蹊温柔的注视着说出“喜欢”，也禁不住脸热了起来，回握住荣橙的手诚恳道：“我会努力的，谢谢你啦荣橙！” 周瑞霖在一旁看傻眼：这种姐妹团一样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突然而来的电话铃响打断了周瑞雪和荣橙“含情脉脉”的对视，荣橙说了句“抱歉”就赶紧抱着电话出去接听了。 周氏兄弟双双陷入了沉默。 半响，周瑞雪抬头，坚定的对他哥说：“荣橙他是不是双我不确定，但我敢肯定，他一定不直！” 周瑞霖吓了一跳：“真的假的？怎么突然这么说？” 周瑞雪皱着眉：“直觉吧。他握住我的手的时候，那种同类的感觉突然特别强烈。而且，如果他真的是直男，怎样也不会拉着手给一对gay的恋情加油鼓劲儿吧。” 周瑞霖其实隐隐约约也有点这种感觉，但他向来谨慎，从不敢轻易下结论。虽然他对周瑞雪一直靠感觉这种不靠谱的东西来找寻方向一直颇为担心，但是这一次…… 他情愿相信。 周瑞雪见他哥还是犹犹豫豫的，有点着急：“哥，我跟李成蹊的事儿能不能成跟你和荣橙能不能成还是挺有关系的，不能老是我在这儿着急你老是原地踏步啊！你到底还想不想跟他在一起了！” 周瑞霖张张嘴，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想啊！他当然想了！！从第一天遇到荣橙开始，他想和荣橙在一起的欲望一天天浓厚，他想荣橙想的都快要疯了！ 但是……这件事不是他单方面一个人头脑发热的爱恋就能解决的。荣橙的性向，荣橙的喜好，荣橙的一切，他都绞尽脑汁的想知道。他知道自己在对待荣橙这件事上太不像平常雷厉风行的自己了，简直可以用优柔寡断来形容；但他真的无法对自己能追求到荣橙有信心——他太害怕自己太着急反而会失去荣橙了！ 为什么在处理感情上的事就会这么力不从心呢。周瑞霖沮丧的想着。 见他哥光是为了确定荣橙性取向就快愁死了，周瑞雪实在是无语。没办法，只好由他亲自出马来拯救他哥了！！ 突然他灵机一动，向他哥进言道：“哥，你还记不记得那个，‘天下第一直男’那个测验？” 周瑞霖叹了口气：“当然是记得，那个是闹着玩的，作不得真。” 周瑞雪嘴巴一撇：“不试试怎么知道准不准。你那些部下明天来看你吧？就明天，我们试试。” “……随你。” ＊＊＊＊＊＊ 此时，门外的荣橙乍然听到坏消息，不禁睁大了眼睛：“什么？出租房要拆迁？！” 19.游戏的游戏很恶心 接完电话，荣橙整个人都不好了。 刚才是宿舍老大打过来的电话，说他们住的那片危楼小区要拆迁，房东已经来找过了，房租退三个月的押金三倍退还，要求一周内搬走。 想也知道他能获得多少补助款，自然不会在乎他们租户违约金这点小钱。 刚才问了下老大，同租的兄弟们都有自己的打算，有的要回老家，有的干脆去离工作地点更近的地方合租，有的搬入员工宿舍。大家都有着落，不必担心无处落脚，他也就放心了。 老大说后天老六就走了，大家到时候一起吃个散伙饭，让他把时间腾出来。语气间颇有不舍。 荣橙颇有同感，毕竟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突然说要各奔东西，还是会遗憾。 但比遗憾更紧急的是迫在眉睫的住宿问题：现在灰头土脸回家肯定会被嘲笑，难道要搬到朋友家住？唉，待会儿给成蹊打个电话吧…… 他愁眉苦脸的回到病房，周氏兄弟感觉到不对，连连追问他发生什么事。他照实说了，就见周瑞雪一拍大腿。 “这有什么不好办的！你到我家先住着呗！” 周瑞霖和荣橙同时瞠目：神马？！ 荣橙脸红红的连连摆手：“这不成这不成这不成！我怎么能给你们添麻烦呢！” 周瑞霖脸也是涨的微红，但明显是一副兴奋雀跃期待的表情。 周瑞雪倒觉得搬到他家是个不错的主意：“你看你平常又要上班，又要负起责任照顾我哥的话，搬到我家不是方便点吗！再说我家车库也比较大，离你们公司也比较近，多好的条件！你就不要犹豫了！利索点！” “可是……”他说的的确有道理，但荣橙还是觉得有点别扭，毕竟他们还没有熟到像他跟李成蹊那样的程度，朝夕相处起来肯定会有不方便的地方，但是这种话怎么好说出口…… 见他还是犹豫不决，周瑞雪只好再抛出利益诱惑：“这样吧，你如果能来我家照顾我哥，顺便教我中文的话，就把你的25万还给你。” 咦！！？ 荣橙大为心动，但是情知这样不合适，赶紧拒绝：“这怎么能行！我都已经害的你哥受伤了，还撞死了你的狗，你们还拿我当朋友我已经很感激了，照顾你哥教你中文什么的，那都是我份内的事，怎么还能占你们便宜呢！这不行！” 周瑞雪大咧咧的站起来敲了荣橙的头一下：“笨蛋！都说是朋友了，怎么还能让你赔钱！就让我找个理由把钱还你不行啊！成了别废话，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去！今天我还有点事儿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我哥啊！掰掰！”说完给他哥抛了个媚眼，脚底抹油功成身退。 ……有的时候弟弟这样干净利落的行为方式也能收获奇效呢。周瑞霖感激的望着弟弟潇洒离去的背影，默默在心里点了个赞。 荣橙感觉自己好像是占了人家不小的便宜，心里有点愧疚，但是同样的很高兴：这下子债务问题和住宿问题都解决了，太棒了！还好交到了好朋友！ ＊＊＊＊＊＊ 第二天。 周瑞雪在Odessa混了一个上午，中午收拾收拾东西，打算去医院看他哥。还没出员工室，就被李成蹊堵住了。 李成蹊颇为烦躁的挠挠头：“去看你哥？我送你。” 周瑞雪不爽的撅起了嘴：“……荣橙告诉你的？” “废话。”李成蹊掉头就走，周瑞雪赶紧跟上。看他很不爽的样子，荣橙到底都跟他说什么了？不会……周瑞雪心虚的想着。 一路上周瑞雪难得的紧闭嘴唇一言不发，最终还是李成蹊忍不住了，质问他：“是不是你跟小荣说……说你喜欢我……什么的了！” 周瑞雪被吓了一跳，浑身小幅度的抖了一下，不满的嘟囔：“……切，这有什么的，我本来就喜欢你啊！” 李成蹊怒道：“谁准你擅自告诉他了！你经过我的同意了么你！而且你还怂恿小荣住你家了是不是？明明以前每次有什么事情他都会来先找我的！你为什么要阻挠我们！” 周瑞雪驳斥他：“我告诉他的是我自己的感情，关你什么事了！而且我喜欢你，我当然要为自己做打算，让他住到你家去，我绝对绝对会疯了的！！” “你……你跟小荣的事情我就不管了，但只要你说的是关于我的感情，就当然关我的事！！” “总之既然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就有权利告诉别人！干嘛要先通过你的允许啊！” 李成蹊怒到大力砸了一下方向盘：“如果他误会我跟你有了什么的话……他就不会再喜欢我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你！！如果他能喜欢你，早就喜欢你了，何必等到现在！！你死心吧，他还为我们的恋情打气呢，他对你一点感觉也没有！！” 吱嘎——车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急刹车。 “……下车。”李成蹊冷漠的解开了车门锁。 周瑞雪抱着包沉默了下，然后坚定的开口：“我不下。荣橙不喜欢你，但是我喜欢你！在我对你失去兴趣之前，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弃你的，就算你骂我，你打我，你鄙视我，你杀了我，我也要喜欢你的，你做好觉悟吧！” 李成蹊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感觉耳廓渐渐热了起来……这……这家伙也太直接了吧！！李成蹊再一次被周瑞雪深深的震撼到了，怎么会有这样任性的人？喜欢这件事明明是你情我愿的，怎么到了他嘴里就变成了势在必得的呢？ 但是，心跳的好快，是怎么回事？ 李成蹊不能理解他，也不能理解自己，于是选择不再跟他废话，乖乖闭嘴，认命的发动车子。 周瑞雪把脸埋在包里，蜷在座位上，笑得好像偷了腥的猫咪。 李成蹊感觉车厢里更热了：喂喂，你在笑我都看到啦。 ＊＊＊＊＊＊ 他们赶到医院，打开门的时候，建筑部的一干人等正在探病，荣橙也在其中，见李成蹊和周瑞雪一道来了，笑得格外意味深长：“你们俩一起来啦~” 李成蹊心里很乱，胡乱冲他点点头。周瑞雪倒是落落大方的介绍了下自己：“我是周瑞霖的弟弟，我叫周瑞雪，是个西餐厨师，谢谢你们百忙之中来看我哥哥。这位是我的老板，李成蹊，也是我哥的熟人。” 大家互相问好，然后两人坐在荣橙旁边。荣橙那胳膊拐拐李成蹊：“你嘴上说忙，结果还不是把人送来了。” 李成蹊也压低声音：“我也来见见你嘛。你真的不考虑住到我家去？会方便许多哦？”然后刻意忽视右边周瑞雪射来的杀人光波。 荣橙扁扁嘴：“不了，有机会再去找你玩吧。我得去照顾瑞雪他哥哥嘛。他又是我上司，又救了我，这个人情一定要还的！而且我教瑞雪学中文，他就把你借我的钱还我，我就可以还你了，然后咱们出去吃顿好的吧！我都好久没吃好吃的了。” 周瑞雪忍不住插嘴：“我可会做饭了，你们不用出去吃，我给你们做吧。” 荣橙欢乐道：“真的么？好呀！而且我觉得你们俩也挺有缘分的了，居然后来瑞雪去你手下工作了诶，以后你们要互相多多照顾啊。” 周瑞雪甜笑：“一定一定。”说着悄悄掐了一把李成蹊的腰。 李成蹊顿觉心乱如麻。 那边厢周瑞霖非常郁闷了，想跟荣橙单独相处，永远没有良机！上午荣橙去上班，他处理公务，下午本来应该是他们俩甜蜜的独处时光，结果为什么一大拨人全来了！ 好吧，周瑞霖也知道他们建筑设计部门花了一个上午整理好了一切对己方有利的材料，明天和施工方的谈判肯定是十拿九稳，心里兴奋一定要过来跟他讲讲分享一下喜悦的情绪，这能理解，但作为一个单恋中的男子，面对心上人还不得不痛苦的听着各种施工现场安全事故案例讲解之类的天书，真的真的太不人道了。 真的好想直接下命令：具体的工作报告整理成纸质版留下来，荣橙留下来——其余的统统回家休息去吧！ 兄弟连心，周瑞雪懂他哥的痛苦，于是主动扯开话题：“诶不要老说这些什么钢筋啊水泥的了，我和成蹊又不懂，我们来说点别的有趣的事情吧。你们听说过那个游戏‘天下第一直男’没有？” 李成蹊一凛：这家伙要干嘛？ 建筑设计部众人不明所以：总经理的弟弟要干嘛？虽然不太懂，还是听听好了。 于是周瑞雪指着小胡问：“这位，嗯，朋友，我来问你一个问题，请务必要第一时间回答心中所选择的潜意识里的答案，要不就不准了！” 小胡点点头。 “请问：如果是让你选择，吻一个非常丑的女的，和一个很美很美的男的，你会选哪一个？不许犹豫马上回答！！” 小胡吓了一跳：“我我我选女的！！” “这位呢！！！” “我也选女的！” “我选男的！” “我也是选美的！！” 周瑞雪一个一个快速的指下去，每个人都很配合的在电光火石之间说出了答案，到荣橙的时候，荣橙脑子还糊里糊涂的就随口叫：“我我选男的吧！！” 周氏兄弟和李成蹊同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目光。 小胡提出了异议：“就这样就完了？那为什么要叫‘天下第一直男’？” 周瑞雪露齿一笑：“还没完呢——刚才选女的的人！！如果那个女的：又丑又脏又臭；那个男的：又美又香又好——你选男的还是女的不许犹豫马上回答！！” 小胡只随便想了一下那女的的样子就不由自主的喊道：“那那那那还是男的吧！！” “这……男的！！” “不行还是女的！！” “我还是男的吧！！” 这样子，几轮过后，当女的的选项加到“又丑又脏又脚臭咯吱窝臭一身脓包满头大块脱落头皮耳朵里长蛆嘴里烂疮一身臭韭菜加烂海鲜味眼睛里全是绿汪汪眼屎鼻子里留着腐烂的清鼻涕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的时候，最后硕果仅存的那一位还是含着热泪，第一时间大声喊：“我还是选女的你们别再说了啊啊啊啊啊啊——！！”并泪奔跑出了病房。 所有人都被自己的幻想恶心到不行，周瑞雪擦了擦刚才过于快速说话额上渗出的汗，满意的对众人宣布：“看，那么这位许晨同志，就是我们的‘天下第一直男’啦。” 番外：许晨同学和周总 许晨总感觉自己很倒霉。 从小，他就立志成为一名侦探。 当然，这个伟大的志向一直被父母朋友嗤之以鼻。甚至无情如周瑞霖者，还会讽刺他：“当私家侦探多没成就感啊，你去当狗仔吧，生活又刺激，还合法，还能火。” 这话说的！！他要当侦探是为了要火嘛？啊？未免太小看他了！！他的目的，是要在中华大地的沃沃土地上，把侦探这个一直见不得人的地下职业发扬光大！！至不济也要名垂青史什么的！！ 但现实是残酷的，高考志愿项目填写中，并没有侦探系啊！！ 枉他从小读了那么多推理小说，身体力行帮助了那么多有需要的人【周瑞霖：你说你帮助了什么？】，但到最后，还是要在父母的银威逼迫下报了A大的建筑系！！[啜泣] 大学毕业后，他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本科学历已经拿到，家业有哥哥继承，一帮朋友都继续深造，他无牵无挂，已经可以投身入那伟大的侦探事业了！！ 为了能在毕业后从事最爱的事业，他在大学期间也没有少下功夫！！ 各路侦探小说看的滚瓜烂熟就不必提了，他自己也有着手写侦探小说，虽然每次第一读者（周瑞霖）都会嗤之以鼻并随手丢弃他心爱的原稿，但他丝毫没有气馁过！！他也多次帮助丢书本，丢校园卡的同学找回失去的财物，可以说，他已经具备了作为一个侦探所必需的一切理论和实践知识！！例如乐于助人，不计得失，心细如发，之类的。 只是，他太过热衷于自己一个人埋头苦干了，根本没有累积在侦探行业的人脉……再加上这个行业的竞争者太过于多：警察，律师，检察官……基本没有人来光顾他的生意！！ 父母也早就声明：如果从事侦探方面的事情，我们就绝不会帮助你一丝一毫。 简直就是冷酷无情。 所以，当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也从小鄙视他到大）周瑞霖微笑着给他提供了自家公司建筑设计部门的岗位，并称会私下赞助他展开侦探活动的时候，他才会头脑发热毫不怀疑的哭着点头答应，并一心以为，周瑞霖就是那帮助他的天使！给他力量的天使！！ 所以说如今沦落到既要每天兢兢业业的从事建筑设计方面的工作，平时还要义务帮助周瑞霖各种挖掘竞争对手、职工下属的消息和八卦这样的局面，完全是他自找的吗！？ 也……太倒霉了。 而现如今，周瑞霖变本加厉，还不断要求他掌握更多挖消息的手段：例如学会种种黑客技巧啦，学会变装啦，学会跟踪别人啦，之类一看就知道不是良民应该掌握的知识。 这个狡诈的男人，则统统以“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吧”给他搪塞过去。 真是过分！！知道他欠他人情！！但也不用利用到这么彻底吧！？ 后来有一天，周瑞霖难得把他找出去喝酒，喝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脸红脖子粗的告诉他：他恋爱 了。 是单恋，一见钟情。 而且对象是个男人。 许晨受惊不小。 他早就知道周瑞霖喜欢男人，但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周瑞霖露出那样困扰、又幸福的复杂温柔的神色。 周瑞霖盯着酒杯里亮丽的酒红色液体，喃喃的诉说着关于那个“他”的一切： 那天，“那个人”到他们公司接受面试。 周瑞霖第一眼见到他，是他的背影。 他留着利落的短发，穿着干净的衬衫，斜背着一个挎包，正蹲下身帮助路过的不小心洒了一地资料的OL仔细拣着地上的纸张。 周瑞霖那时候只是想，屁股还不错。 等“那个人”站起身，羞赧的回应着热情的OL小姐道谢时那一抹浅浅的笑，成功的让周总他老人家心跳漏了一拍。 周瑞霖觉得，嗯，长的也蛮可爱的嘛。 面试的时候“那个人”表现的非常好。他从容而坦然的回答了面试官的每一个刁钻问题，并始终保持着浅浅的微笑，让人感觉非常舒服。偶尔他回答到自己很拿手的问题，就会眼睛亮亮的侃侃而谈，偶尔还会冒出两句很搞笑的话，让人事部经理那样严肃刻板的女性也忍不住笑了两声。 周总翻看他可以说过于干净但纯粹到不行的简历的时候想：完全没有入过社会呢，真是单纯的家伙。 比他出色的人也不是没有，但就他给周瑞霖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 那天面试完之后，面试官对所有等待在那里的年轻人说，今天还无法决定录用谁，之后会电话通知。 所有人收拾干净东西后都直接走人，周瑞霖路过的时候，只看到荣橙一个人，正弯腰把地上乱扔的几个纸团捡起来丢到垃圾桶里去，还顺手帮清洁的阿姨拉开玻璃门。 周总没有停留，只是在经过的时候，眼角淡淡的扫过去。 浅浅的微笑，在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脸上。 那天天降大雨，地下车库淹了。周瑞霖等了会儿，水还是没有抽干，他没有耐心了，决定改地铁回去。 在地铁的售票口，他又看到了那个青年。 他戴着耳机，换上了一件休闲外套，下午面试时梳的一丝不苟的发型被捣乱，松松的垂落下来。他一会儿随着音乐上下点着头，一会儿专注的看着地铁电视里面没完没了的广告看，一会儿突然闭着眼作歌星状无声的嘶吼两句。 还是个毛头小子嘛。周瑞霖心想道。 两人上了开往同一个方向的地铁。他刻意站得离那个男生很近。 男生没有注意到他，还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掏出手机回个短信。更多的时候是盯着地铁里的小电视看。 他也看了看，究竟是什么内容这么吸引他。 电视里正在播放一个公益广告，用英文字母来展现父母和孩子的关系，大意是要倡导现如今的子女们多多关心父母。 广告拍的很感人，把父母对孩子们的付出，和孩子们对父母的爱，以及一个家庭所蕴含的深刻的意义，都拍的很到位。 他转头看向那个男生，却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 周瑞霖怔住了。 男生看着广告，脸上写满了感动，泪水在他脸上肆意的流淌着，但却莫名的让人看上去感觉很…… 很可爱。 真是一个感情丰沛的人啊。周瑞霖感慨着，同时感觉到心里有一角在蠢蠢的动着。 他也想到了自己意外去世的母亲，自己一直为了家庭奋斗了一辈子的父亲。他觉得自己很不孝顺，突然很想回家，突然很想很想自己的家人。 然后他看到男生掏出手机，给“妈妈”和“爸爸”发了一条信息： 我好爱你啊。 于是周总就深深的、深深的被打动了，并感觉自己鼻头也有点酸酸的。 此时周瑞霖的心里，已经决定要录用这个男生了。这么懂感恩，懂爱的人，他的建筑设计一定也充满了人性化，因为他知道所谓感情，是多么重要的事。 快到周瑞霖家那一站的时候，突然涌上来很多人，周瑞霖被迫站得离那个青年近了一些。他努力让自己站挺一点，不要被别人挤到，却不得不与青年贴的更近。 青年温热而略软的身体与他的身体紧紧相贴，他不敢低头去看这男生的表情，只能勉强自己尽量不去感受那种契合带来的微妙酥麻感和灵魂深处微微的战栗。 突然他感觉面前的青年伸出手环住他的腰，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 怎么……怎么回事？！ 他赶紧低头看向青年，几秒后，青年抬头，两人直直的对视了。 青年似乎没有认出他来，见他惊疑不定的样子，浅浅但狡诈的一笑，低声说：“不好意思，有人想偷你东西，我就帮你又把拉链拉上啦。下次要小心点啊。”然后冲他眨了一下右眼。咔嚓~！并附上爽朗大大笑容一枚。 周瑞霖感觉自己不争气的脸红了，从鼻子里“嗯……嗯”的哼了两声，把公文包拿到了身前。 不行……太……太可爱了！！！ 周总感觉自己冰封已久的心湖，正在渐渐的开裂。 “咔嚓……咔嚓……”周瑞霖喝的晕乎乎的，嘴里模拟着冰裂开的声音。 “许晨……你说……就这么轻易的喜欢上一个人的话，是不是太草率了呢？”周瑞霖好像是在问他，又好像是在问自己。 许晨感觉今天也喝了不少，头昏昏沉沉的：“有什么关系，你喜欢就好了啊。” “也对啊，我喜欢就好了。真好，本来我还以为，这么久都没有喜欢上过什么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人了呢……没想到还是被我找到了。”周瑞霖酡红着脸，想起了什么似的，晕乎乎的笑了，“没想到喜欢人的感觉这么好。我好想现在就拥有他……可是我都还不了解他的背景。许晨，你帮我调查他吧，最后一次帮我调查别人。之后你要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都会无条件的帮助你的。” 许晨直起腰，用力伸了个懒腰：“最后一次就最后一次吧。我也快烦了做什么侦探，我觉得做建筑设计师挺有意思的。而且我也好久没做过什么让我老爸老妈舒心的事了……也是时候懂事了。” 周瑞霖笑了：“你不要也爱上他哦。” 许晨懒懒的笑了：“怎么会！” 真好，连“石男”都找到初恋了…… 我的一见钟情又在哪里呢？ 好烦，许晨觉得自己好倒霉啊。 20.回家的回家有惊喜 众人闲聊了半天，商量了下明天跟工地协商赔偿的事情，都觉得问题不大，见天色不早也就纷纷告辞了。 荣橙扯扯李成蹊，谄媚的笑道：“小成成~待会儿你送我去趟雅雅家呗！唉，老头子今天给我施压来着，叫我去给送小蛋糕。” 李成蹊眼睛瞟向旁边脸色铁青的周氏兄弟。 荣橙潇洒的挥手：“都是自己人！雅雅的事情周哥都已经知道了。” 周瑞霖尚不能从荣橙对李成蹊撒娇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板着脸嗯了一声。 李成蹊心念一转，反正雅雅也不是威胁了，这个周哥腿又断了，Terry作为家属八成要陪床，正好趁此机会跟荣橙吃个饭啥的，于是欣然答应。 周瑞霖冷不丁开口：“小荣，你还是提前给詹小姐打个电话说一声吧，让她做好准备。” 荣橙灿然一笑：“嘿嘿，心有灵犀！我正要打给她呢。” 荣橙低头拨号码，周总冲李成蹊一挑眉。 这微微得意的神情要表达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了，周总这就算敞开天窗说亮话了。李成蹊心中警铃大作——注意！！敌方已正式宣战！！拉响警报，准备战斗！！ 独留周瑞雪一人面对空气中噼里啪啦直冒火星子的电流闪烁心伤不已：好刺眼的嫉妒光波啊，我也要发射一下彰显存在感嘛？ ＊＊＊＊＊＊ 这边厢，荣橙的电话已经拨通，耳边传来詹雅荇软软的声音“喂……~小荣哥哥，你爸是不是让你来探我的监？” 荣橙尴尬道：“什么探监！我爸让我给你送点心过去，你现在方便吗？待会儿成蹊会送我去你家。” “……”詹雅荇在电话那头小小的叹了口气，“你不用来了。我爸刚才跟我打电话，说你跟爸妈说你昨天被你上司救了，这两天要照顾他是吧？我爸说，让你今天说要来的时候叫我表现乖一点，主动申请明天跟你一起去看你上司。” 荣橙汗：这么简单就把詹伯父给你部署的战略任务交代了吗！ 荣橙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詹雅荇声音里是浓浓的不情愿：“没办法，要去的，我爸说明天亲自来载我过去。明天下午你在医院吧？我下午大概三点到。” 荣橙“！！！”，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向病床上正在努力散发凛冽气息的周瑞霖。 周瑞霖见荣橙看他，赶紧偃旗息鼓，温和的微笑：“怎么了？” 李成蹊&周瑞雪：虚伪！ 荣橙为难的小声说：“雅雅明天要来看你。” 周瑞霖“！！！”但还是力持镇定的平淡点头道：“如果是詹小姐的意思，那我个人当然是没有意见，十分欢迎了。” 荣橙苦笑：必然是詹伯父的意见啊…… 不过既然当事人允许了，他又还得维持着在家人面前跟雅雅的“恋人关系”，怎样是都不能推辞的， 于是他转头在电话里答应了詹雅荇：“那就明天见吧。叔叔也会来看望我们总经理吗？” 詹雅荇懒洋洋敷衍的回应他：“不——知道不知道！好啦好啦，明天再见吧，拜拜拜拜拜拜。”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跟以前乖巧可爱的雅雅完全不一样，好冷淡啊。荣橙哥哥寂寞的叹息。 ＊＊＊＊＊＊ 周瑞雪在李成蹊再三强调“亲情的重要性”之后不甘不愿的留下来照顾周瑞霖，然后兄弟二人眼睁睁看着荣李二人相偕离去，无限凄凉。 李成蹊本来想按计划跟荣橙共进晚餐培养感情，怎料荣妈妈突然一通电话圣旨下，要求荣橙今天回家一趟，说有“特别的惊喜”，死活非要荣橙回家不可，无奈之下，二人调转车头，径直驶往荣橙家。 荣橙一家人现在住的是城四环内一栋别墅，出入有车倒没什么不方便。门前自带小花园早已被荣国柱改成的小菜园，现在正是秋天，一派硕果累累的景象。 荣橙随手摘了个橘子剥着吃了，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一团雪白的不明物体极快的向他冲过来，然后一头碰在他腿上，摔到一旁。 荣橙吓了一跳，橘子也掉地上了。那团像大团棉花一样的小东西凑过去闻闻橘子，然后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冲他摇尾巴的时候，他才欢呼一声一把将其抱起：这竟然，是一只小狗！ 奇怪，他家不是向来不许养狗的嘛？他那个超级不喜欢小动物的爹怎么会允许他妈养狗？但是怀中小狗实在太过可爱，荣橙一颗心简直要被软化成水了，只是抱着小狗在它柔软的毛里不断摩擦着脸，兴奋到了嘴里只能发出“呜呜呜呜~~~”，比小狗还惹人怜爱的声音。 李成蹊见他高兴成这个样子，虽不忍打扰，但还是有必须要提点的事情，于是戳戳他肋骨：“荣，你爸。” 荣橙大惊，他妈电话里不是说今天爸爸不在吗！抬头一看，果然！站在自家别墅台阶上黑着个脸把他那兴奋的嗷嗷叫直要冲上前摸儿子的妈挡在身后那尊门神——可不就是他爸，荣国柱大老爷嘛！！ 大老爷威严的开口：“你回来啦。这么久都不回家，你个兔崽子还有没有规矩了？” 荣橙= = +：“不是你赶我出家门的吗！谁离家出走还老回来啊！你就直说吧，这狗是怎么回事？” 荣国柱清了清嗓子：“这狗是别人不要了非要送给我不可的，我实在不想要，但是人家非要给，我不收下都没有办法，所以我就把它带回来了。我看你妈不是很会养的样子，又听说你还在这方面有点见解，所以叫你回来看看这狗怎么样。不是我让你回来的！是你妈非要让你回来，说实话，我也是百般地不情愿——”话还没说完就被荣妈妈一掌挥开：“死老头子傲娇个什么劲儿！！” 荣妈妈百米冲刺到儿子身边一个急刹，然后眼泪汪汪的一把把荣橙搂进怀里：“宝贝~~~~~妈妈好想你啊！！！你在外面有没有吃苦？有没有受累？有没有人欺负你啊宝贝~~~~这段时间你都住哪里？吃什么？衣服够穿吗？有没有生病？工作得还顺利嘛？？” 荣国柱脸色一变：“什么工作！那种没前途的工作，早叫他不要干了，他还偏要去干，吃点苦头也是给他点教训——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回答你妈妈的问题！！” 李成蹊心头大定：看来今天大老爷召唤荣橙回来不是要挑刺的，是当爹的想儿子了，还找伯母做借口，真不愧傲娇之名。 荣橙嚷嚷：“没吃亏没上当没被欺负！世道哪里就这么险恶了？我这工作这么好，而且特别有前途！先不说这个，我没告诉你，昨天我们老总还为了救我受伤了呢！多么有人文关怀氛围的企业啊。” 哪壶不开提哪壶，荣妈妈当即眼泪就出来了：“宝贝，妈就跟你直说了吧，昨天听你说你在工地差点受伤，虽然被人救了，但爸妈真是担心的不得了啊！太危险了！所以爸妈就商量了一下，你爸在公司给你开个设计部门，你来当主任好不好？” 荣橙急道：“妈！这不是这个问题！我是想要自己奋斗才会不在爸的公司工作的，跟职位没关系！” 荣妈妈抹泪：“宝贝，妈知道你要强，但是你也要考虑考虑爸妈啊！爸妈就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之前知道你去做设计，要是成天坐办公室也就算了，偏偏还要下什么工地，多危险啊！一不小心要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叫爸妈怎么活？”又抱过狗：“你看，你爸为了讨你欢心，还到处求朋友给你找来这么个宝贝，这可是雪獒！他本来那么讨厌狗，但这次可以说是赔尽了笑脸……” 荣国柱脸红脖子粗：“放屁！明明是别人苦苦求我收留这只狗，我勉为其难才——” “闭嘴！！还想不想要儿子回家了！你个老东西，当初要不是你老挤兑孩子，孩子能离家出走去给人家打工吗？”荣妈妈怒斥老公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无聊行为，同时向一直在一旁笑眯眯看着的李成蹊抱怨：“小蹊，你也劝劝荣荣嘛。” 李成蹊笑道：“他们爷儿俩连阿姨您都劝不了，都一样的倔脾气，好赖话说尽也听不进去一句，您还不清楚么？荣橙他做了决定的事情，我没有立场，也没有办法改变啊。” 荣妈妈长叹一口气：“也是，这爷儿俩一样的驴脾气。我今天也不指望他们俩能开窍，我现在就只想我的宝贝不要在外面住了，又不是没有家，干嘛去租房子！工作的事情来日方长，搬回来这件事我今天一定要得出个结果来！宝贝，算妈妈求你了，你就搬回来嘛……” 李成蹊了然：原来买狗，哀求，连荣叔叔都放低身段了，原来就是想求荣橙搬回来……这样也好，反正昨天听小荣说房子到期了，要搬到周家去住，还想说有什么对策，现在正是好机会，一定要劝荣橙搬回来住！ 于是他也劝道：“荣啊，叔叔阿姨都已经这么讨好你了，而且又没有要你辞工作，你就答应了吧。不是说你现在租的房子正好要拆迁嘛？” 荣妈妈一听眼睛就亮了：“真的？这就是天意啊！老天都要帮助我们家一家团聚。宝贝，赶紧搬回来，妈明天就帮你收拾行李去。” 荣国柱也心里一松：儿子搬出去以后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光每天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就够寂寞了，还要被老婆冷眼看待，这日子过的太没趣味。真希望小兔崽子能早点搬回来…… 荣橙为难了：“可是，我答应了救了我的那位老总，先搬到他家去照料他到康复的。” 荣国柱神色一凛，李成蹊暗叫不好。 果然，荣国柱严肃的点头道：“这件事情你倒是做对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位老总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一定要好好报答人家，这照顾这点小事，自然是非做不可了。那你搬回来的事情就先缓缓吧，先把人家照顾好了再说。过两天等我有空了，我和你妈再去亲自拜访，上门道谢。” 荣妈妈听荣橙说要去报恩才不能回家，心里就算想极了儿子回家，但也懂得儿子没有做错，也只得暂时作罢。 李成蹊心中血泪：为什么这一家子都要这么迂腐啊？？为什么！？ 荣橙见爸妈都同意了，心里挺高兴，又看着妈妈怀中的狗，突然灵光一闪。 21.探病的探病不像样 第二天上午，在与施工方的“协商研讨会”上，荣橙大放异彩，以63页之多的PPT详尽阐述了工地在人员管理上的不足、在施工材料监管方面的疏忽、在工人基础安全知识教育上的缺乏、在工地人员安全保障方面的不作为，并列举出数个案例，以举证一个不合格的施工方在工地管理方面的过失会对公司名誉和工人人身安全造成的可预计之损害，声情并茂的发表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意见，使公司领导层差点就被打动，解除与此施工方的合约。 但基于工程已经快要接近尾声，而过失方提出了在合同上很大的让步并极力表示希望再给一次机会，一定限期内好好整改，加强工地施工安全方面的保障措施，并私下给予本次事故唯一的受害者客观的补偿（虽然受害者本人倒不太在意这个），公司高层经过商议最终表示，接受补偿条款，并派遣观察员随时监察工地整改状况，如有与给出承诺不符合的地方，立刻停止工程，所有损失施工方赔偿。 这次事故的过失方也很痛心，平时工地是从来没有出过事故，这一出事故直接将人家房地产公司老总给弄趴下了，不可谓不倒霉。不过也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整改一下工地的安全系统，毕竟要是真出了人命，那可就真的无法补救了。 这次协商大会以周氏地产的全面胜利告终，高层纷纷表示，今天那个演讲充满激情的小伙子表现的十分突出，值得表扬。又了解到这个小伙子就是被周总救了一命的那个年轻人，会前熬夜搜集资料做好万全准备并对负责人死缠烂打，主动请缨进行宣讲，纷纷赞扬是个懂得感恩的年轻人，虽然害老总住院，但功过相抵，大可不必良心不安了。 许峻宁倒没有大惊小怪，这种刚出学校的年轻后生最喜欢的就是列论据长篇大论外加找案例，作报告做多了做出的习惯，可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过来的。但就一份调研报告来讲，荣橙这份作业交的也算是出类拔萃了，很值得鼓励，会后部内总结的时候除了批评荣橙在工地上不够小心谨慎之外，特别表扬了一下他做出的努力。 荣橙心里则颇有点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把对方说的哑口无言俯首称臣真是太爽了！周哥，你看到了没有？我为你报仇啦！ ＊＊＊＊＊＊ 周瑞霖已经提前打过招呼，允许荣橙这几天下午请假去医院照顾他“赎罪”，所以两位负责人很爽快的就放行了。 荣橙到达医院的时候，周瑞霖正在小白桌上通过电子邮件处理公务。不得不说，其实平常他也不必上班上得那么勤，要不是公司里那帮老一辈的叔叔大伯们会闲言碎语，在这个信息化的时代，什么事不能通过网络解决啊！ 今天没有什么工作要处理，他顺带关心了一下赔偿商讨大会的结果，表示很满意，尤其是荣橙慷慨激昂为他伸张正义那一段，太热血沸腾了！！他还特意让秘书去录了视频，现在正在津津有味的回放第二遍，真是看一遍，心花怒放一遍啊！ 见荣橙真人来了，他笑容满面的合上笔记本，笑道：“今天多谢你啦，我赔偿金可没少拿。” 荣橙也不谦虚，拍拍胸脯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要不能进咱公司呢？就是有能力！” 周瑞霖故意抬杠：“我就随便这么一捧，你可别当真啊，不是我自夸，这赔偿金绝对是看在我这总经理面子上才能这么多，你也就起个推波助澜的作用。” 荣橙检查完周瑞霖吊的消炎水瓶子里的药量，又看了看壶里热水还有，周瑞霖也挺精神的样子，放下心来，掏出苹果开始削：“哼哼，那可不一定呦~我觉得还是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起的作用比较大啦。” 周瑞霖不再和他争，笑眯眯的看着他为自己削苹果。 其实他并没有怎么喜欢苹果，但是他就喜欢这种麻烦的水果，好能让荣橙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自己眼前，好让自己也能就这样静静的、深深的把眼前人看到心里去。 苹果削完喂周瑞霖吃了，荣橙又颇感尴尬了：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唉，要是女生的话，现在肯定能想到别的什么能为周瑞霖做的…… 周瑞霖经过一夜的思索，早已想好了开场白，此刻正好可以和荣橙深入交流：“小荣，你在詹小姐之前谈过恋爱没有？” 荣橙撅撅嘴：“有人追我，但没喜欢的，就算有交往也是别人先跟我告白，顶多一个礼拜就玩儿完，我倒想谈呢，可没感觉，谈什么啊。顺便，雅雅也不是什么恋爱对象啊！她就一个小丫头，就跟我妹妹似的。现在还变成同性恋了，我跟她恋什么啊。” 想他荣橙一代校园偶像，风靡若干无知青春少女，只是就不知道为什么没谈过恋爱。小说里，这随便一眼，一个邂逅，或者什么冤家啊结仇都能转化成轰轰烈烈的恋爱，可他就没碰上过！而且远了不说，就大学他们寝室，六个人，临毕业了也才兜售出去一个。唉，现实果然很残酷，没那么多恋爱好谈啊。 周瑞霖很满意这个答案，继续问：“那你家里人都不着急啊？就没个人催你赶紧找对象？你家里人有什么要求没有？” 荣橙仔细思索了一下：“没有，我爸向来不太管我私生活如何，我妈倒是还挺着急的，我大学四年都没找，一直打工要么就学习，我妈还挺着急，还担心我喜欢男人来着。后来研究生了也没个女朋友，我妈就开始担心我‘爱无能’，也不知道哪儿听来这个词……还劝我，别管男的女的找一个先凑合谈着，我就说‘别说男的了，连个鸡都没找过我’，然后她就真急了，还说要让成蹊带我去见见世面，哈哈我妈是不是特可爱。” 周总大喜过望：家庭政策如此开明，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父母啊！同时也不由得有点羡慕：如果妈妈还在世，不知道会不会也是个通情达理的好母亲呢？ 他直接表达了自己的羡慕之意：“我妈妈去世的早，听你讲你妈的事情，感觉你真幸福啊。” 荣橙心里一咯噔：完了，勾起人家伤心事了。不由得有点愧疚。但又见周瑞霖神色如常，只是有点淡淡的寂寞，同情心又开始泛滥，想，如果能有什么办法，让他不要难过，那该多好。 ＊＊＊＊＊＊ 两人乱聊一通，荣橙正眉飞色舞的给周瑞霖讲火星上探测生命活动的新进展，就听到两声极轻的敲门，詹雅荇细细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小荣哥哥，你在吗？我是雅雅。” 荣橙弹起来去给开门，却没看到想象中的詹大志协同愁眉苦脸的詹雅荇站在门外，而是一脸不爽的刘逸玄和满面笑容的詹雅荇，大吃一惊。 刘逸玄：“把你那松弛的下巴接回去，有这么惊讶吗，大惊小怪。” 詹雅荇幸福的笑道：“今天我跟我爸说来见你，正好可以跟小玄出来约个会，不用整天窝在家里了，托你那断腿的老总的福啦，小荣哥哥。他人在里面吧？我要亲自跟他道个谢。”说着推开呆愣在门口的荣橙进了门，对躺在病床上的周瑞霖甜甜一笑：“周先生，你真英勇啊，多谢你啦。”说着把怀里的花束送上。 送完花，还不及荣橙反应，詹雅荇已经在笑着挥手告别了：“小荣哥哥拜拜~我们去约会啦！”然后转身就走。 刘逸玄高傲的扫了周瑞霖一眼当做打招呼，便也跟着离去了。 荣橙：“……我家小姑娘不懂事，冲撞圣体了。来我去把花插上。” 周瑞霖啼笑皆非：这两个姑娘啊，真是……太有眼力见儿了！ 可还没高兴到两分钟，就见刘逸玄拉着詹雅荇沉着个脸再度撞门进来，一手塑料瓶一手康乃馨的荣橙吓了一跳。 “我爸……做事太绝！他居然找了保镖在医院外面监视我，叫我不呆满四个小时不许出来！”詹雅荇气呼呼的说道。 刘逸玄更是咬牙切齿：“难道我们就要在这两个臭男人的眼皮子底下约会了吗？” 周瑞霖好心提醒她们：“你们可以到医院后面的小花园约会的。” 刘逸玄一脸怜惜的搂住詹雅荇的肩膀：“那可不行，小雅皮肤太嫩了，会晒伤的。” 詹雅荇不甘不愿的掏出包里的小蛋糕：“本来还想就跟小玄两个人把蛋糕吃了呢，带头来还是要分给他们一起吃了。” 荣橙和周瑞霖纷纷表示，自己已经吃的挺饱的了，不需要小蛋糕。 于是两位大小姐施施然的坐下，指使荣橙去倒开水，拿起小蛋糕美美的吃起来，反客为主，占领病房。 荣橙去倒水，周瑞霖忍不住出演提点二位小姐：“小姐们，你们不是来探病的吗？”居然还指使他的小荣去倒水。 詹雅荇满嘴塞了小蛋糕说不出话，唔唔了几声，刘逸玄替她出声：“就算她主动去倒水，荣橙也会替她去的，从小就养成习惯了，哪儿那么容易改啊。” 周瑞霖心头醋意刚冒了个头，刘逸玄就冷冷的挑明：“我说你，你喜欢荣橙是吧？” 周瑞霖在她俩面前也不需要顾忌什么，特别是这个刘小姐，社交圈子里出了名的极端女权主义者，向来视男人如蝼蚁，也不会去跟荣橙八卦什么，便很坦然的点点头，干脆道：“没错，我喜欢他，而且正在努力追求，希望你们能理解支持。” 詹雅荇咽下小蛋糕：“我肯定支持你们啊，上次你们撞破了我跟小玄的事情也替我们守口如瓶了，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你们俩并没有要感谢的样子好么！ 刘逸玄也同意道：“只要你们男人不再来祸害女人，是有丝分裂还是内部解决问题都不关我们女人的事，随你们高兴好了。” ……总感觉被深深的鄙视了。 荣橙倒好水进来，刘逸玄很大的“啧”了一声：“真是令人不愉快，这么狭小的空间内居然雄性生物个体的比例占到了一半，空气都浑浊了。” 周瑞霖向一脸惊骇的荣橙解释：“极端女权主义者。” 荣橙一愣，马上掏出手机开始百度。 刘逸玄摆摆手：“百度百科上那些都是在抹黑我们这个阵营的，看了也知会增加误解而已。我参与的小团体里面可没有会虐童或者出手打击男人的，我们不屑做这种低级的事情。在意识上知道我们的地位高于男性就足够了，虽然我们的学说还没有被普罗大众所接受，但总有一天，我们那些迷途的可爱小羊羔们会意识到，自己是如何高等的凌驾于男人之上。” 22.辩论的辩论必然输 荣橙忍不住问：“你这个……观念是怎么形成的啊？” 詹雅荇代为回答：“家庭原因啦。” 刘逸玄微笑着摸摸詹雅荇的脑袋：“小雅并不是我们的同道中人哦。不过就算我们俩的思想高度上并没有达成一致，她的善良和纯真仍然一直理解包容着我，这样美好的她，才让我会如此的着迷。” “小玄……” “小雅……” 荣橙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禁向周瑞霖靠了靠，小声询问：“你觉得她还有救么？” 周瑞霖莞尔一笑：“没有。” ＊＊＊＊＊＊ 吃完了荣橙削的苹果，詹雅荇和刘逸玄有点想走了。但是离詹大志定下的结束时间还早得很，二人只得继续留下来跟荣橙和周瑞霖聊天。 刘逸玄向周瑞霖通报：“我已经跟我爸明确表示不会跟你们兄弟俩联姻了，想吞并我家的产业，你们自己再想别的办法吧。” 周瑞霖得体微笑着回应道：“不用刘小姐赘言，我们也会阻止这此联姻的，毕竟刘小姐已经心有所属，我们也不好棒打鸳鸯。” 刘逸玄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我的事情你们一句话也不可以对长辈提。虽然我爸太大男子主义了，我早就跟他决裂，但也不想害我妈被他骂，所以这点你就多担待吧。”最后还补一句：“要不是实在没办法，才不要拜托你们男人。” 周瑞霖颔首：“放心吧，我不是那么没有风度的人。” 刘逸玄哼哼：“上次你还打了我呢。不过也罢，我向来是反对男士讲绅士风度的——对女性的种种让步也是自以为是的男性歧视女性能力的一种体现，你的举动充分体现了你在男女对等上面的态度，我还挺欣赏你的。”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周瑞霖心里就又烧起了小火苗：我打你是因为你先动手打的荣橙好不好！而且我哪里没有绅士风度了？那是要分对谁的好不好！ 荣橙对那天下午发生的尴尬事是想不提就不提，赶紧出来打圆场：“这个，刘小姐是很强势的女性主义者呢，请问你在做什么工作？” 刘逸玄奇怪的瞥他一眼：“我也是学生啊，跟小雅一样，都是A大艺术学院油画系。” ……怪不得思想意识这么超前，原来是艺术家。荣橙心想。 刘逸玄通过他的面部表情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内心所想，尖锐的批评道：“你一定是在想，我们这样子的人一定就是艺术家了对吧？最看不上你这种惯性思维，用有色眼光看特定族群，思想完全被大众传媒塑造出来的错误印象所束缚，根本没有自己的理性思维和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眼光，可谓是最最无聊又对社会发展做不出贡献的那一种人。垃圾！” 荣橙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被人当着面这么骂过，还是被一个女生骂“垃圾”，脸倏地一下子涨的通红，但想着要有风度，不能跟女生吵架，于是强自忍耐，还顺便摁了摁想坐起身为他反唇相讥的周瑞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让事情恶化了。 谁承想刘逸玄见他隐忍不反击，反而更加恼怒：“你现在不反击，是不是在想因为我是个女生，所以不能跟我一般见识要让着我？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女性是智慧和生理都进化的最完美的生物，是站在进化的顶端的最智慧生命体！一切对于女性的让步行为都是在对女性最大的侮辱——我们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谦让！这完全是对我们能力的鄙视和质疑！荣橙先生，你真是烂男人的代表性人物，自以为是，假仁假义，目光短浅！” 说完呼地站起来提起手包，拉起詹雅荇，愤怒的瞪了一眼荣橙，甩了个“伪善！”直接摔门走人。 ＊＊＊＊＊＊ 病房里一时静地掉根针都能听出来，荣橙傻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周瑞霖怒极，要不是现在没有桌子还有自己不能直立，他就拍案而起了：“这什么女人啊这是！！还讲不讲道理了！都不给人说话的机会，知不知道这样吵架是最最没劲的了！说完就走，连个反击的机会都不给！成心让人心里堵吗这不是！” 见周瑞霖一副恨不能马上把人拽回来辩上个三天三夜，胜负心高涨的模样，荣橙心里被人骂了一顿的难过反倒淡了，而且心头莫名冒上淡淡的高兴，觉得这样有点幼稚的想替他出头的周瑞霖还挺可爱的…… 但是顺毛工作还是要做，荣橙安慰周瑞霖道：“不要跟她生气了，她一定是‘那个’来了。” 周瑞霖一怔：“‘那个’？” 荣橙摆了个纯情少女星星眼的表情：“‘那个’不痛~月月轻松~！” 那个样子实在是有够搞笑的，周瑞霖扑哧一乐：“好吧，可能真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她们这会儿是不能惹，敏感时期，格外不讲理，说不通的。” 荣橙也笑道：“不过这也就是女孩子可爱的地方嘛，有的时候发发脾气也还挺活泼的啊。” 周瑞霖笑到一半脸一僵：“……你觉得她还挺可爱的？” 荣橙贱笑摆手：“哎呦！当然是客套话啦~！不要让人家讲明白吗！” 心里一颗石头落地，周瑞霖也不禁为自己老是这样患得患失而失笑，心知这小子百年不开窍的木头脑袋自己是不用多担心……但自己的心，总归是控制不住。 ＊＊＊＊＊＊ 接下来的几天，荣橙仿佛又回到了刚毕业那会儿。忙着办手续，收拾行李，工作还不能落下，天天下午还要去照顾周瑞霖，简直是忙的不可开交。 周瑞雪为了多多制造荣橙跟老哥独处的机会，基本上就抛弃了一个弟弟应尽的义务，除了每天一个电话，就是缩在家里琢磨菜谱，要么去骚扰骚扰李成蹊，日子过的非常滋润。 很快就到了离别的日子。荣橙和几个哥们儿依依不舍的吃了散伙饭，席间又哭又笑又闹，几人虽说都各有出路，此番道别是各奔前程去了，不是什么坏事，但也忍不住怅然若失，几个月的感情，说深也不深，但几个人之间相处是难得的融洽，荣橙他们之间短暂的情谊，甚至觉得比跟自己大学寝室几个同学也毫不逊色，自然更加的舍不得。 送走了老六，继而是老大，老二……屋子慢慢变的越来越空，最后终于只剩下了荣橙。 最后看了眼自己刚入社会奋斗打拼的地方，荣橙慢慢的关上门。 前方等待着他的，仍然是希望。 ＊＊＊＊＊＊ 为了迎接荣橙的入住，周瑞霖磨破了嘴皮子加死缠烂打，终于逼得医生护士烦不胜烦，松口让他提前出院，搬回家住。 周瑞霖打了鸡血一样，提前好几天就请装修公司把离他卧室最近的客房一番精心打造，布置的焕然一新，恨不得把两件客房打通让荣橙住上个百平米，还重新设计了客厅布局，力求让荣橙一住就乐不思蜀，尽量延长居住的期限。 荣橙在唠叨老爸老妈的耳提面命下，带足了各种生活必备品，大包小包还加俩大箱子，好不容易从老妈手心里把衣服角扒出来，开上小A逃命一样从家里逃出来，心中忐忑和雀跃一上一下的颠地不得安稳：虽说不用在家里听唠叨挺好的，周家兄弟俩又都是朋友，但大家认识毕竟没那么久，周瑞霖又是顶头上司……这一住，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但看着副驾驶上乖乖坐着的小宝贝，荣橙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期待：周瑞雪看到她，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 ＊＊＊＊＊＊ 周瑞雪直直的站在玄关，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笑的一脸灿烂的荣橙胸前抱着的那只雪白的小狗，一人一狗（忽略荣橙）深情对视，久久不能言语……直到圆滚滚白乎乎的小家伙，不耐烦了，“嗷”的叫了一声，周瑞雪才仿佛回神一般，定了定神，颤抖着伸出一只手：“这……这是……你要送我的？” 荣橙脸上笑意扩大：“对！送你的，就当做借住的礼物，怎么样？高兴吧？” 周瑞霖扒着门框，面如死灰，不断摇头。 周瑞雪全当没看见，眼泪夺眶而出：“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小狗狗狗啊啊啊啊啊雪白的小狗狗！！”一把夺过小狗，把脸埋在柔软蓬松的雪白毛发里不停摩挲：“天哪天哪天哪太可爱了！！！太可爱了！！！呜呜呜呜小乖乖我好喜欢你啊啊啊啊——啊！！” 荣橙吓出一头汗，赶紧劈手夺过狗放地上，抓过周瑞雪被狗狗咬伤的手仔细查看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赶紧去打针！” 周瑞雪恍如在梦中：“咦……？我被狗咬了？怎么会呢！！？它明明这么可爱！” 低头看去，原本如梦幻般雪白娇小的狗狗，突然冲他咧嘴一笑——牙齿上依稀可见一丝自己的鲜血…… 荣橙苦笑道：“完了，刚才太兴奋，忘了告诉你要注意点分寸了……这小家伙也是藏獒来的，是雪獒，本来想当做给你的赔礼，没想到一上来就害你被咬了！” “不会！！什么害了我——怎么会呢！！”周瑞雪大手一挥，从玄关衣架上挂着的一堆大衣的其中一件兜里掏掏掏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支票，一把塞在荣橙怀里：“这个还你！！你这个赔礼我很喜欢！！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二十五万还你！”我靠这钱拿在手里太烫了！！终于还回去了！！还捞了条小狗！！周瑞雪几乎要喜极而泣。 支票重回我怀抱，荣橙激动的嘴唇直颤，双手紧紧捏着支票抖抖抖，还不忘客气：“这这这不太好吧！！” 周瑞雪现在眼里只有心心念念的藏獒了：“有什么不好的！！快告诉我养殖主意事项！它公的母的？怎样才能让它不咬我？” 周瑞霖实在忍不住了，铁青着脸一把拉过狗痴弟弟：“小荣，你的房间进门客厅左手边右拐最右边那一件就是——先把狗放你房间，你自己好好收拾，我带他打针去！”说完以一个残疾人来讲决不可能的速度扯着弟弟架着拐，夺门而出，把周瑞雪往门口停着的车驾驶座那边一推，进副驾驶，不知兄弟俩在车内纠结了些什么，十秒后车子绝尘而去。 荣橙挥舞着支票向他们飞驰而去的车屁股道别。 等连车屁股后边扬起的尘土都落定了，荣橙乐不可支的举起失而复得的支票左看看右看看：太好了，欠债的问题解决了！明天就可以把钱还李成蹊了！啊，终于把债务还清的感觉是如此的美妙！ 雪白的小狗屁颠屁颠的蹭到荣橙腿边，被笑得尖牙不见眼的荣橙一把抱起：“宝贝儿！真乖~一上来就把爸爸的债务问题解决了？想要什么奖励？看看新屋子？好嘞~爸爸这就带你去~” 提起行李，荣橙容光焕发的哼着小曲，向他接下来长达四个月的暂住处走去。  23.入住的入住要撒花 打完狂犬病疫苗回来的路上，周瑞雪苦着脸坐在驾驶座上：“唉……好麻烦，还要再来打好几次。” 周瑞霖脸色还是没有好转：“我要投稿到‘我的弟弟是极品’，从小到大出了名的不招狗待见，还老是热脸去贴狗屁股，你说说，光狂犬疫苗你就打了几次？” 周瑞雪不满道：“打狂犬疫苗又花不了几个钱！再说有的时候还在每年第一针疫苗的有效期内我就被咬了第二次，还省下过不少针呢。” “这是好事儿是吧？这是好事儿是吧？”周瑞霖恨铁不成钢，“上次那黑黑还不就是为了躲你才跑到路上让人荣橙不小心给撞了？就算是为了这些你所谓的最喜欢的狗你也不要再接近它们了好不好！” 弟弟蔫了：“不要提起人家的伤心事！再说了……这次的白白是‘你的’小荣送给我的，难道还要当着人家面把它送人吗？” 一提到荣橙，周瑞霖脸色立刻多云转晴：“这次的小白狗当然跟以前的不一样了，总之你不许养它，由我和小荣来照顾就行了。” 闻言，周瑞雪睁大了眼睛：“喔！！哥！！这真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吗？你说你要养狗？养你从小就最怕的狗？” 周瑞霖脸一热：“什么从小最怕！不过是我不想跟它们有所牵扯罢了。这话不要乱跟别人讲，听到了没！” 周瑞雪也没打算跟他哥为难，只是羡慕道：“真好啊，就算你不想跟它们玩，狗狗们也会老追在你屁股后面跑，真不公平，明明我比较爱它们啊。” 周瑞霖微微得意道：“这就叫同胞不同命啊，知道么？啊，超市到了，停车。” 车窗外可以看到来两人马上就快到附近著名大型连锁超市了，周瑞雪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你不会是要去买食材让我晚上做饭吧？” “当然是了。”周瑞霖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今天小荣正式到我们家来住，我们怎么着也得欢迎欢迎人家吧。哥哥腿又伤着不方便行动，你还不抓紧机会表现一下。” “你不方便行动？那刚才是谁拖着我脖子从家里给我按到车上的？” “那不是拄着拐吗！” “你的腿不是骨折了吗？拄着拐就不折了？” “我另一条又没断，单脚蹦不行啊。好了不要废话，干得好等哥拿下小荣后，我们再齐心合力帮你将李成蹊攻克。”周瑞霖许下不切实际的诺言——照现阶段剧情来看，他跟他弟谁能先跑到终点，还真不好说…… 周瑞雪倒是眼睛一亮：“嗯~！这个可以有！！”于是很干脆的开进停车场，把他哥留在车里，开心地跑跳着进超市买东西去。 周瑞霖为弟弟的单纯唏嘘不已：“如此好掌控，何其有幸，你是我弟啊。” ＊＊＊＊＊＊ 荣橙真是没想到，周家兄弟如此客气让了这么大一间客房给他住，装修也很新，不禁受宠若惊。他东西不多，带来的衣服还没塞下半个衣橱，就算把带来的生活用品书电脑全摆上，屋子里看起来也空的很。 荣橙感叹：“好家伙，比我自己的房间还大。” 试了一下，网很快，浴室里热水也很好调，空调电视一应俱全，落地窗外自带小阳台，虽然有点低，只能看到外面小花园的景色，但荣橙也已经很开心了——所有的一切都很满意，周瑞霖真是厚道人啊！ 所以自己更要加把劲，好好伺候周瑞霖到他痊愈！ 这几天他已经上网查询过“如何照顾骨折病人”等一系列学术类文章，自信已经掌握了“照顾人”的基本操作原理，相信配上几天的实践，应该可以胜任保姆这一工作了。 虽然打从出生起就没伺候过人，但以他荣小爷的聪明才智，做什么工作都是手到擒来！力争挑战行业最高峰！！ 他正在温习收藏夹里几篇教的比较详细的文章，就听到门口响动，少顷听到周瑞雪洪亮的大嗓门：“我回来啦！！白白小宝贝你在哪里！！” 白白！！荣橙一脸黑线，这小子起名字的套路还真是毫无悬念呢。 按照教程上面的写的，荣橙人未到声先到，嘴里喊着“我来我来我来我来我来！！”跑步到门口，本来想扶周瑞霖的，一看到周瑞雪手里的大袋小袋，马上临时变通，一把夺过，笑的尖牙不见眼：“还买了东西啊，我来提我来提！” 还没等周氏兄弟反应，荣橙就兔子一样飞奔到厨房把袋子放下，跟瞬移一样迅速回到门口，蹲下身就要帮周瑞霖脱鞋。 周瑞霖慌了，连忙躲闪：“别别别！！我自己来就行了！门口有凳子！！” 荣橙正色道：“不行！！怎能让你再弯腰吭哧吭哧自己脱鞋呢！腿伤着呢！多危险！”说着二话不说抱着周瑞霖的腿就脱下一只。 教程说了，合格的护理人员，要做到眼里有活。 ＊＊＊＊＊＊ 被荣橙强迫着脱了鞋，周瑞霖害羞的整个人都烧红成虾样，犹自感觉自己尚在梦中，就被荣橙托着胳膊小心翼翼的带到客厅沙发上坐下。 周瑞雪此刻早已脱鞋进屋，直奔厨房：“荣橙你今天晚上就好好伺候我哥吧！我请你吃顿好的，叫你尝尝我的手艺。” 荣橙大惊：“不行！怎么能叫你来做饭呢！我到你家借住，你们又不受我房租，我应该帮你们做饭才对！” 周瑞雪微微一笑：“我可是李成蹊重金聘请的西餐大厨，你呢？你有厨师执照吗？” 荣橙老实道：“没有。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之前在郊区租宿舍的时候，他倒是偶尔有帮着翻两下锅，洗洗碗筷，实在上不得台面。昨天也只是突击恶补了一下各种补钙骨头汤以及清淡粥类的熬法，虽说他有自信不会做出太黑暗的料理，但到别人家里借住，第一顿饭就给人准备流食，也说不太过去…… 此时周瑞霖终于压下了心头猛烈的悸动，恢复常色，招呼荣橙来坐：“这个……荣橙，以后在这里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别太客气，你住的舒服就行了。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伤，你这样搞得我很惶恐啊。” 荣橙正色道：“什么话！你是为了救我受的伤，我住进来就是要好好照顾你的！就算我做饭不行，我可以在生活起居上多下功夫嘛。你放心，有我在，你一根指头都不用动！一切尽管吩咐我做就行了！”说着拍拍胸膛，“今天晚上，我帮你洗澡！明天早上，我送你上班！” 周瑞霖听得心惊肉跳：“洗澡？！洗澡就不必了！” 荣橙笑的猥琐：“哎呀，没有什么好害羞的！这几天你都没好好洗澡吧？今天我帮你好好清理清理。” ＊＊＊＊＊＊ 当晚，周瑞雪精心烹调了一桌的美食，把荣橙彻底震住了：“好家伙，你这上辈子，一定是御厨！给慈禧做菜的！” 周瑞雪骄傲的仰起脖子：“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我是做西餐的。你应该讲，也许上辈子我是给拿破仑做主厨的。” 荣橙举一反三，立刻夸道：“你是法国的御厨，专做法国满汉全席。” 周瑞雪在Roger耳濡目染下，听说过满汉全席，知道是很厉害的菜，不禁沾沾自喜：“法国是没有满汉全席的，不过下次你给我打下手，咱们可以试着做做看。” 荣橙好吃，但自己不会烹饪，一直深以为憾，听说可以帮着做饭，高兴不已：“太好了，那就在周老大的康复庆祝大会上露一手吧！” 周瑞雪笑：“哈哈哈你叫我哥周老大啊？那我就是周老二啦！以后就叫我周老二！” 周瑞霖&荣橙：“……” “……”荣橙哑然，哎呀，怎么解释呢。 “……吃饭吃饭吃饭。”周瑞霖赶紧把场子圆了。这俩货，天马行空瞎想什么呢，还法国满汉全席，今天这顿都吃不完呢！ ＊＊＊＊＊＊ 晚上，荣橙自告奋勇刷盘子，周瑞雪早就蹿楼上鼓捣那个菜谱去了，说是明天就要拿出来。周瑞霖在家里暂时是坐轮椅，扶着快撑破的肚子，慢慢摇回卧室去。 他与荣橙都不好酒而能喝，周瑞雪则是好酒而不能喝，因此今夜谁都没有沾酒。 但周瑞霖静静的注视着荣橙的房间们，竟有点陶醉的感觉。 一直以来只是默默注视的人，现在居然搬到离自己这么近的地方，一个礼拜前做梦也想不到啊。 自两人初次相遇以来，周瑞霖虽早已通过许晨把荣橙底子摸了个透，但越了解，却越沉迷，对更了解他的渴望，一天比一天强烈，所以才会忍不住老找借口去荣橙宿舍那边晃荡，能看看荣橙去打酱油，看看荣橙去退啤酒瓶子，有的时候还能在荣橙跟菜贩讨价还价的时候在旁边装模做样地翻拣胡萝卜和西红柿，他就已经很高兴了。 现在一想到，荣橙马上就要住在离自己不到5米的地方朝夕相处，想想就觉得血往上涌，头皮发麻，浑身泛痒，四肢无力，丧失正常判断能力，脑海里翻滚的念想尽是些“决不能让他看到我早上的起床气”“完了刚才他帮我脱鞋也不知道脚有没有异味”等放在以前，一定觉得自己是脑癫痫了的无聊事情。 周瑞霖甜蜜的叹息：没办法，谁叫自己，是先喜欢上的那个呢。 周总正在享受初恋那甜中带酸的陌生青涩感觉，就觉肩膀一沉，紧接着就是一湿：“周哥，你在这儿傻笑什么呢？” 周瑞霖心脏猛的一突，感觉差点从嗓子眼儿里喷出来，惊慌失措的回头一看。 荣橙大白牙一滋，冲他挥了挥还湿淋淋的爪子：“走，咱搓澡去。” ＊＊＊＊＊＊ “真真真不用了不用了！！”周瑞霖慌乱的试图捡起刚才被荣橙强行扒掉的睡衣外套，“我自己能洗，真能洗。” 荣橙突然一声大吼：“别！！别动！！！” 周瑞霖脸上肌肉一跳一跳的控制不住的抽抽，赶紧停手。 荣橙慢慢的蹲下身，把手放他裤腰上：“——该脱裤子啦，不要挣扎，要是碰到你腿了怎么办。” 周瑞霖“……”颇有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赶脚。胡乱挣扎打着荣橙怎么办？束手待毙待会儿硬了怎么办？两头都是死胡同，现在掏手机问星座指南，也来不及了啊！！ 24.洗澡的洗澡易走火 温和的水流哗啦啦得冲在背上，周瑞霖心里却溢满了悲伤。 由于顾及他的腿伤，荣橙很贴心的搬了两个凳子，一高一矮，让他坐在高的上，然后能把脚放在矮的上面，还搭了条毛巾，然后自己也一脱光，哼着小曲打湿毛巾，仔细给周瑞霖擦了起来。 周瑞霖一脚搁在小凳上，一脚踏在地面，形成了下半身门户大开的尴尬局面，感觉冷风嗖嗖的吹在鸟上，再加上背后荣橙靠得极近的年轻躯体正勃勃地传来热量，格外寒冷。 可为什么如此寒冷，你还是有感觉了呢兄弟？！难道小荣光是用毛巾接触后背，偶尔手肘碰一下，你就能如此没有节糙了呢兄弟？！老子昨天大脑里意银着荣橙，配合弟弟友情赞助的电脑里的片子，那老半天的辛勤劳作，抚慰狗去了是不是？！ 此刻他夹紧腿也不能，护着那里也不合适，百爪挠心，急得直冒汗。 荣橙就着盆子里的热水，帮周瑞霖擦干净后背，满意的点点头：“很好，我果然很有天赋。来，哥，转过来，我给你擦正面。” ！！！ 还没等周瑞霖反应，荣橙就转到了他正面，直面精神抖擞的小兄弟周。 “呦，你好啊。”荣橙蹲下身来，丝毫不以为意，“很久没抒发情感啦？” 周瑞霖感觉羞愧的汗水正一滴滴地从鼻头滴下，从鼻子里勉强哼了哼算作回应。 荣橙一边用毛巾替他擦着胸膛肩膀，一边跟他搭话：“哥，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没女朋友啊，这么事业有成，又玉树临风的，是吧。” “还真没有。”周瑞霖苦笑，“以前工作忙，现在没想法。” 荣橙啧啧的咋舌：“不愧是成功人士，必有牺牲，才能成就大业啊，佩服佩服。”说着毛巾挪到了周瑞霖的腹部。 刚才被毛巾粗糙扫过的胸前还一片炽热，这一点自觉没有的小手就要转移到腿间去了，周瑞霖心急火燎：得赶紧想想办法啊。 荣橙只是要把周瑞霖身体打湿，所以动作很快，一转眼就来到了敏感部位。 周瑞霖涨红了脸，抓住他的手：“……这里我自己来。” 贼笑两声，荣橙把毛巾交到他手上：“别滋我身上啊。”说完背过身去。 周瑞霖虎躯一震！ ＊＊＊＊＊＊ 大学的时候，寝室有个远近闻名的“A片教父”，八颗200G硬盘，颗颗是万毒之源。所幸浏览过多，电脑也许是产生了抗毒性，坚挺的扛下了所有的毒性。除此之外，远近八百里内，包括阅人无数的网吧电脑都会中招。 只有他的电脑可以读取这八颗毒盘，将其中丰富的资源数据转为屏幕上一抹抹俏丽的身影。 此人博览群片，可谓是色狼中的七匹狼，更爱以片会友，乐于与他人分享劳动成果。以至于他们寝室成了附近宿舍男生平时“情感生活”的交流点。周末男生们往往约上三五好友，带上手纸眼镜，一起来到他们宿舍进行“和谐观影，技术交流”活动。 荣橙平常对看这种东西也不是很喜欢，但由于每周观影活动在社交意义上的特殊性，他还是偶尔参加，与民同乐，共同进步，然后在一片男儿体香和娇喘声中，一起达到生命的大和谐。 这种对荣橙来讲司空见惯的事情，给周瑞霖造成了些许小小的冲击。作为一个一直接受精英教育，基本上所有时间拿来锻炼能力和学习知识上的冷面酷哥，别说住寝室了，平常再好的朋友，连他卧室都没机会进，哪有机会“生命大和谐”。 荣橙普通的一句调笑，周瑞霖听在耳里，却是大大的震惊：原来小荣能接受的尺度这么大？对着你后背打一枪可以，那抱着你后背来一发不知道行不行？ 虽说心里猥琐想法顿时像被打开了开关一样月涌大江流，但周总是十足的保守派，没有万分把握不敢出手。默默把“背后位进入荣橙”幻想所需素材采集完毕好，他在脑子里迅速过了遍之前降火用看的A片里那大波妹，迅速擦洗好偃旗息鼓的小兄弟，把毛巾还给荣橙。 荣橙飞快的把周瑞霖的腿也打湿，挤出沐浴露打出泡沫，仔细地涂抹在周瑞霖身上，虽然略显笨拙，时重时轻的，周瑞霖倒也觉得十分舒服，收起杂念，享受的闭起眼睛。 可不闭眼还好，一闭眼，身体对荣橙的接触竟变得格外敏感起来： 荣橙的手掌正在肩膀上帮他细致地揉搓着。 荣橙的小臂正与他的背贴的紧密无匹。 荣橙若有似无的呼吸，似乎浅浅的拂在后颈。 明明是舒适惬意的被人伺候洗澡的时间，愣是被周瑞霖想象出了三温暖的氛围。他被自己猥琐又生动的强大想象力惊了一跳，从头顶到脚心跐溜一串电流样的震颤，把他激的刚熄下去点的火又点了起来。 周瑞霖不自禁的弯了弯腰，心里暗骂自己没见过世面：鸳鸯浴也不是没洗过，不就跟暗恋对象洗个澡，能不能有点定力啊你周瑞霖。 荣橙见他弯腰，以为他是要让搓得靠上一点，于是干脆站起来，大喊一声：“好！就让你被我搓的爽飞吧！！” 然后压低身体靠近周瑞霖，提起一口丹田气，飞快的搓洗了起来。 荣橙没怎么干过活那细致的手，隔着一层薄薄地泡沫在背上大力来回打转，胡乱没有章法，却又带点撩人的诱惑，搓的周瑞霖感觉整个身体都热起来的同时，搀和着水的泡沫咕唧作响，怎么听怎么有点像办事时候那交合地方传出来的；而且由于动作过大，周瑞霖来不及反抗就被搓的全身震颤不已，小腹压迫着抬着头的那物，摩擦中渐渐有了胀大的趋势。 周瑞霖叫苦不迭，赶紧告饶，声音由于共鸣一片震颤；“不~~~~必~~~~~这么用~~~~~力一一一一~~~~” 荣橙马上停手：“啊？你不喜欢用力的啊？哎对不住对不住，我以为大家都喜欢比较凶狠的手法。其实我也不喜欢重手，但我们学校旁边那澡堂，我去过一次，喝，那师父都快把人皮搓下来了，还不是一片叫爽之声。” 说着开始替周瑞霖正面涂沐浴液：“也不知道我那帮同学，身上是攒了多少老泥，怎么搓都不疼，那一定不是一般人。反正，我是被搓到一半就落荒而逃，还被同学笑了好久。切……” 此时周瑞霖根本无暇荣橙在抱怨什么，只因为荣橙的手已经来到了他前胸，没有浴巾的隔膜，直接接触在他的胸肌上。温温的手掌带起一片腻滑的泡沫在他胸前来回画着圈圈，他可耻的感觉到，自己胸前两点就这么立起来了。 荣橙的手迟疑了一下，毅然决然的放弃胸前，朝腹部移去。 周瑞霖好想泪奔：不要！听我解释，我可以让它们软下去的！我可以的！！ 接下来还有要操心的事情。周瑞霖平时虽有健身，但只是维持身材不变形便可以了，没有什么更高层次的追求，更没有什么八块腹肌。这半个月只稍稍松懈了下，腹部的肉便有点略松，此刻他为了勉力维持自己的有肌肉形象，不得不绷紧小腹，强行把它们凝聚成一块还算有料的肉。 荣橙涂了两下就发觉了，毫不犹豫一掌拍在周总的肚皮上，大声嘲笑：“哈！别装了！我都感受到了，绷什么绷！松了吧！在我面前还装什么猛男，去小姑娘那儿显摆去！” 这猛地一爪子招呼的周瑞霖一口气顿时没憋住，劲儿一松，这肚子上的肉肉就一下子散了，小小的堆了两个褶子。周瑞霖大窘，但再憋气也是枉然，只得满腹委屈的撇撇嘴：“哪来小姑娘，我不就是不想在你面前丢人嘛……” 荣橙倏地站起，骄傲的挺了挺小腹：“看我的！什么叫年轻就是力量！” 荣橙平日有去健身房的习惯，就连“沦落郊区”的时候，每天也是要仰卧起坐杠铃俯卧撑不止的，所以身材一直保持的不错。此刻精赤着身子，正好方便他展示平日的战果，得意洋洋的动作，却也不经意让胯下的小玩意儿也跟着晃了晃，因为距离近，晃得周瑞霖几乎一颗心都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直直的看着不敢瞬眼。 哇，荣橙本钱也不小，虽然比起自己尚有些差距。周总在心里默默的评点着，眼上却一点儿不含糊，就差从眼窝里伸出俩小手来上去抓住就开撸了。 荣橙见他不做声只是盯着自己下半身看，不由得脸红了红：糟了，这不会被当遛鸟怪侠吧。于是赶紧又蹲下身，夹紧腿，红着脸继续打泡沫：“这，我不是故意的。” 周瑞霖有点惋惜，恋恋不舍的盯着荣橙腿间那片阴影：“没什么，挺好看的。” 话一出口，他立刻意识到不对，真想把自己舌头切了烧烤算了：这叫什么话！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挺好看的！！完了完了真情流露了！现在直接坦白会好一点吗？不会吗？会吗？？ 荣橙倒是丝毫不以为忤，被人夸奖尺寸，就是同性也颇为高兴，还谦虚了起来：“太过奖了，区区不才，虽算不上人间神器，但也的确能也让小弟在公共澡堂颇有面子了。而且其实周哥你的才——咦？它怎么又大不少了？” 刚才周瑞霖近距离直击过荣橙小兄弟，邪火自然不消反涨，刚才一时失态又忘了掩饰，此刻被荣橙发现自己面对着他一大老爷们儿，性致倒是颇高，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是支支吾吾的绞尽脑汁想对策。 荣橙眼睛一眯，不觉周瑞霖的尴尬有什么不对，还反以为自己抓住了周瑞霖小辫子一样乐不可支起来：“看来老板对我今天的服务颇为满意啊，怎么样，待会儿帮你冲干净了，要不要来个全套？” 周瑞霖几乎脑海里立刻浮现了荣橙一脸迷离，一边专注地伏在自己胯间为自己吞吐服务，一边挑着眼满含情欲不满足地看着他的十八禁场景，哄地一下血气上涌，几乎不敢再直视荣橙，脑海里一片空白，直觉地就是躲闪着往后，结果屁股一挪，凳子可是没那么大，眼看着就要掉下去，摔个屁滚尿流。 电光火石间，荣橙还来不及反应，只见周瑞霖一脸惊慌就是往后躲他，身子倏地一坠，眼看人就要落地，却堪堪间被背后墙顶住，才止住了下落的趋势。周瑞霖也本能的抓住了浴缸的边——否则这一摔之下，尾椎骨焉有完好之理？ 两人都是惊出了一身的汗。荣橙赶紧冲上前去将人扶好，心情复杂。 周瑞霖刚才差点摔了，都怪他开这种玩笑。荣橙心里愧疚后怕的同时，不知怎的，又有一点点的伤心失落：开个玩笑而已，周瑞霖干嘛这么夸张的躲他…… 于是不再乱开玩笑，认认真真伺候着洗完澡，周瑞霖擦干净身体，自己也裹上浴巾，闷闷地问了句：“腿没事儿吧？” 周瑞霖知道自己刚才躲人的态度有点反应过度，心里也满是后悔，呐呐地答了不碍事后，忍不住开口道：“小荣，这个，以后洗澡这种事，我还是让瑞雪来吧。” 25.清醒的清醒略尴尬 荣橙郁闷的敲响周瑞雪的房门。 周瑞雪打开门，一看是荣橙，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把白白拿到屋里玩了？！”说着赶紧把藏在背后的狗胶胶拿出来给荣橙看，“它都不吃，怎么办？你来的正好，我正在研究怎么照顾小狗。它是男的女的？怎么我叫它都没反应？” 小小的雪獒顺着门缝从周瑞雪屋里跑出来扒荣橙的裤腿，水汪汪的黑眼珠里面浓浓的透着委屈。 荣橙大汗：“瑞雪，首先呢，它的名字不叫白白，它叫雪花。” 周瑞雪被犯名讳，丝毫没有生气，反而眼前一亮：“是吗？我就说它命中注定属于我，我俩名字里都带个雪字。”说着把门打得更开，好让荣橙进来，大有要彻夜长谈养狗经的架势。 “我正好要跟你讲养雪花的事情。”荣橙进屋来坐下，“雪花是母犬，已经三个月了。我们已经给它报了狗狗学校，离你家也不远，你先跟它熟悉几天，周末我带你去狗学校，以后你就得自己多多照顾它了。” 周瑞雪大为不舍：“我不可以自己训练它啊？” 荣橙把粘着他进来的雪花抱起来：“当然不行了。这种獒犬有价值就有价值在它的野性和忠诚，没有经过训练，那不就跟养狼狗一样了么。雪花之前一直是跟着我家人的，所以现在还是比较粘我。你以后多带着点它，等它认了你，就会只听你的话了。这个到时候学校的教官也会教你的。” “唉，知道了……还好我工作时间比较晚，白天可以带它去。”知道雪花现在还是不怎么待见他，周瑞雪只好暂时先用视线爱抚荣橙怀里的自己的爱犬。 “我带了幼獒用的饲料来，这几天先吃着，以后你听学校有营养师的建议可以适当给雪花补充营养。”荣橙仔细的用手指梳着雪花的毛，雪花舒服的眯起了眼睛，“光饲料幼犬其实也不够，我带了鱼油钙粉和一些幼犬用维他命，可以搀和着放在狗罐头里一起吃。每天还要煮一小块牛精瘦肉，煮烂，也拌在罐头里。现在主要是要给雪花补充长身体的营养，所以我之前也会拌点煮烂的土豆进去，她也挺喜欢的……” 周瑞雪越听越入迷，掏出手机仔细记录。从小到他他就对狗狗情有独钟，怎奈何家里都是猫派，而且他个人体质原因，也不招狗狗待见，一直没机会养。上次好不容易搞了一只来又被荣橙撞死了，长久以来对狗狗求而不得积攒的情感累积到了最高值点，一下山洪爆发，才把荣橙淹了个没顶。 这次荣橙送雪花给他，周瑞雪怎一个惊喜了得！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饲养雪花的同时，听着荣橙的长篇大论又颇有点力不从心的感觉：这知识点未免也太多了吧？ 好不容易荣橙侃侃而谈完幼獒饲养要点，趁他喘气的档口，周瑞雪忍不住问他：“你之前养过狗？怎么这么熟悉？” 荣橙笑笑：“算是养过吧。家里没养过，但我一个月固定两次会去流浪猫狗救助中心做义工，已经两年了，还算熟悉。” 周瑞雪嘴巴张成O型：“哇！你好有爱心！” “这不叫有爱心啊，这只是我在尽义务罢了。”荣橙叹口气，“之所以出现这么多的流浪猫狗，还不是我们人类的错。如果没有不负责任的主人随意丢弃猫狗，如果没有不良商贩讲狗狗们从主任身边偷盗，它们本该是过着自己的自在的生活。它们被志愿者们捡回来的时候，哪个不是身上有伤有病？其实，如果人类愿意多花点心思照顾它们，视自己的能力饲养它们，它们有了病不离不弃去尽心治疗，它们是人类多么好的伙伴啊。那些伤害小动物的人，都该遭天谴。所以上次不小心把你的黑黑撞死了……我是真的真的很难过，觉得很对不起你。因为我看的出来，你会是一个好主人。真的真的——对不起了。”说着又难过起来，荣橙深深低头向周瑞雪双手合十忏悔。 荣橙这番话说的发自内心，周瑞雪自叹不如的同时也很感动：“那以后我也要和你一起去做义工！”突然灵光一闪：“——还有我哥！他也很喜欢猫的。”把他哥捎上，跟荣橙相处的机会就更多了，两人进展肯定会快一点！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荣橙就是长叹一口气：“唉……我刚才不小心惹你哥生气了。我跟他开玩笑有点过……哦对了，他说以后不用我替他洗澡了，让你记得每天替他清洁身体啊。” 周瑞雪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大喊一声：“神——马？？？”当即起身，对荣橙道：“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雪花粘你你带她回你屋子吧狗笼明天麻烦你买一下我不太会好了就这样快去回屋去吧去吧去吧去吧！” 说完一阵旋风般卷出屋门直冲他哥房间而去。 给荣橙看的一愣一愣的：这行动力，忒强。 ＊＊＊＊＊＊ 周瑞雪一脚踢开房门的时候，他哥正一脸悔恨的坐床上默默不语，见他来了，只是苦笑：“他跟你讲了？” 周瑞雪双臂环胸围着床一边来回走一边啧啧的晃着脑袋感叹着：“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周大少爷居然也能把这么好的机会自己往外推？上次那什么杂志采访你，上面副标题不是号称什么，‘没有抓不到的商机——就是创造机会也要抓住机遇’，可跟现在在我眼前这个loser的行为不太一样哦！” 周瑞霖苦恼万分：“你以为我想吗？我还想跟小荣多相处呢……可我，刚才他给我洗澡，我起了生理反应！！” “……”弟弟无语。啊，如果是这个情况的话，那的确…… “对吧？对吧？！”周瑞霖无语问苍天，“生理反应，那是我能控制得住的么？光看不能吃，脑子控制的住，下边不行啊！如果能，我还想天天鸳鸯浴呢我容易么我！！” 心里默默为哥哥哀悼了下，周瑞雪坐到哥哥床边，体贴的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抚：“算了，算了，都过去了，我会好好替你擦身体的。丑话说前头啊，你要是也对我起了生理反应，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认你这个禽兽了。” 周瑞霖含泪怒视他：“你把我当什么了？啊？！我要是对你起反应，不用你离家出走，我自己就把它切下来！！” ＊＊＊＊＊＊ 第二天一早，荣橙清晨就起床，把自己唯一拿手的皮蛋瘦肉粥做了，把碗筷摆好，本想去叫周瑞霖起床，又怕尴尬，只好去叫周瑞雪。 周瑞雪迷迷糊糊抱着被子连连摆手：“不……不要了……李成蹊你死开……” 荣橙哭笑不得：这是梦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只得转而去敲周瑞霖的房门。 周瑞霖生物钟一向准点八点起，此时还差五分钟，他略有意识，只是还没清醒，嗯了一声，荣橙当他同意了，便开门进来，到床边喊人起床。 “周总经理……周大少……周哥……起床啦……周瑞霖……瑞霖——啊！”荣橙摇晃了几下周瑞霖不醒，便变着花样的喊周瑞霖的名字玩儿，却没想到，喊到“瑞霖”的时候，周瑞霖皱了皱眉头，猿臂一伸，轻轻松松把没设防的荣橙一把揽到怀里，嘴里还嘟囔着：“别吵……我再睡一会儿……” 荣橙吓得赶紧挣脱，怎奈周瑞霖无意识下力气奇大，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好认倒霉，乖乖缩在人家怀里数秒看他什么时候起。 闲的没事，荣橙开始细细打量周瑞霖的五官。 浓而有型的剑眉，此刻不像平时似的充满自信的扬起，而是平稳的横在眼窝上方，看上去很温和；鼻梁高耸，眼窝略深，睫毛不长但略密，眼珠在眼皮下静静的卧着一动不动，安详的样子透出几分不合年龄的可爱来。 周瑞霖是纯种的中国人，是实实在在的汉族人长相，削腮薄唇，显得脸十分小，却棱角分明，充满了成熟男人的英气；利落的碎发，不过耳不过眉，干净清爽，令人心生好感。 荣橙看得兴起，鬼使神差的从周瑞霖怀里挤出一只手，摸向他的眉毛。 入手比想象中略软。 荣橙又注意到，周瑞霖脸上竟然还有浅浅的金色的绒毛，好笑之下，也去摸一摸，感受细细毛发在指尖略过，来回了几下，那种浅浅的痒感，却更挠得人心里痒痒。 指尖顺着颧骨，慢慢移到了高挺的鼻梁上，上下逡巡了两下，又转战到了眼皮上。 荣橙可以感受到，在周瑞霖眼皮下眼珠圆滚滚的触感。指腹以微不可察的力道轻轻按了下，便挪到了睫毛上方。 他正想用食指肚子扫一下睫毛，周瑞霖却不期睁开的眼睛。 八点整。 ＊＊＊＊＊＊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之间都愣在当场。 一个是没想到居然被抓包，一个是没想到居然软玉在怀，都大大出乎意料之外，一时谁都没有反应过来，谁都没有做声。 荣橙越想越尴尬，越想越没脸，喉头支吾了两声，实在是羞愧不已，硬是把另一只手也抽出来，两手捂脸，耳根红透。 周瑞霖此前从来没经历过这状况，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把人往怀里掳这毛病，此时心里惊疑不定：什么情况？我穿越了？我已经告白成功，跟荣橙幸福甜蜜的在一起了？ 昨天睡觉之前，他怀着满腔的愁苦，用洗澡时采集到的素材自渎完毕，便含泪睡了。当晚做了一个跟荣橙相爱相杀误会满满最后霸王硬上弓的美梦，一时还没有清醒，再加上荣橙确确实实是被自己拥在怀中，一时鬼迷心窍，凑过去在荣橙手背上就是一吻：“早啊，亲爱的。” 随着荣橙慢慢打开的手中间渐渐露出的不敢置信的脸，周瑞霖的理智也慢慢回归，冷汗慢慢的渗出来，整个人都僵硬了，也不敢置信的直眼看着荣橙。 刚才，他做了什么？ 他似乎，他似乎是，亲了荣橙一下。嗯，没错，荣橙震惊的表情正切切实实的摆在距离他不到三厘米的正前方，他的确是干下了这荒唐事。 可之前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荣橙怎么会在自己怀里呢？ 周瑞霖青着脸努力回忆，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的睫毛？对，没错！刚才睁眼时有看到荣橙把手缩回去，应该就是在摸他睫毛了。可是荣橙在摸他睫毛干什么？ 于是二人同时开口：“你摸我/亲我干什么？” 二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 这问题太难答了。 26.做饭的做饭不容易 吃早餐时，周瑞雪敏锐的发觉桌上的气氛有点诡异。 且不说这顿甜味儿的皮蛋瘦肉粥口感上是如何的奇葩，光看周瑞霖和荣橙那处处透着欲语还休味道的互动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自家哥哥向来不爱甜的东西，这粥却一口一口喝的毫无怨言。你要说因为这是荣橙做的，他无条件叫好，可那空洞的双眼又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荣橙也很异常。刚才给周瑞霖盛粥，两人递碗的时候，手指只轻轻互碰了一下，就跟触电一样嗖地把手缩回去，不知道还以为摸到大蜘蛛了呢。表情更是耐人寻味——你不要装若无其事了！！我都看到你耳朵红了！ 最可怕的事，就连荣橙如此明显的表现出娇羞了，周瑞霖还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粥。这是何等的怪异啊！！ 吃完早餐，荣橙又自告奋勇去刷碗，周瑞雪很干脆的把周瑞霖堵在墙角：“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周瑞霖把涣散的目光勉强凝聚起来，哭丧着脸看着弟弟：“今天早上……早上，我不小心亲了荣橙。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我说，我说我把他当成你了……” 周瑞雪大惊失色，连退三步：“什——么？！我就说，你个死变态！！居然连亲弟弟也——！！” 周瑞霖抱头哀嚎：“我当时脑子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我就解释，你是留洋回来的，比较开放，平常我们都会交换早安吻什么的，叫他不要多想……” “怪不得他今天早上看我的眼神也不太对！！”周瑞雪咬牙切齿的瞪他哥，“兄弟之间的早安吻？亏你想的出来！如此大好告白机会，居然也错过……你傻啊还是傻啊还是傻啊？话说，你怎么会亲到他的？” 周瑞霖垂头丧气的把自己早上如何如何迷糊着把荣橙搂进怀里，如何如何荣橙没事做摸自己玩，自己又如何如何半清醒半梦里亲了荣橙的手一下，大概给周瑞雪讲了一遍。 周瑞雪搓着下巴沉吟了数秒：“这样说来，其实他摸你的脸，也挺奇怪的，你亲他说是早安吻，勉强还过得去。哥，我觉得你有戏诶。” “有什么戏？”周瑞霖扶墙叹息，“他直接问我是不是也是gay，我脑子一热，就说，我绝对不是，我是直的，直的不能再直……——别骂我我当时脑海里一片混乱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 弟弟气的回了两口气才缓过起来：“你你你，你一辈子打光棍吧！不，还是洗洗去找个女人睡了吧！我说你干什么事儿都要列计划走步骤呢，还什么战略演练，我看你就是突发应急反应机能缺失！！你知道吗？缺失！！” 两人愁眉苦脸的想了半天，觉得此事实在太过棘手，为今之计，只有听天由命，看荣橙的反应行事了。 周总严肃道：“我待会回去拟个计划，看能不能挽回了。” 弟弟差点背过气去：“您给我省省吧！省省吧！在荣橙面前你永远大脑短路，就不要再列什么狗屁计划了！！” ＊＊＊＊＊＊ 医嘱让周瑞霖至少休息两个礼拜，今天便只有荣橙一人去上班。 开着小A，荣橙心神不宁的回想着早上的一幕，脸又有点热。指尖周瑞霖五官的触感还没有忘记，手上也似乎还残留着周瑞霖双唇的感觉，柔软而略烫，顺着手背一路传导到心脏。 荣橙感觉自己有点不对。 小A别的不提，开起来那是非常的顺手，加上今天路况不错，荣橙很快到了公司。沈峻宁已经到了，正在老神在在的喝茶。见他来了，表扬了下他昨天的表现，就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其他同事陆陆续续的来了，荣橙也收敛了心神，认真工作。之前老沈给他布置的作业还没完成，这两天他得加紧拿出来，证明自己设计上的实力。 努力起来的话时间过得其实很快。今天不用去医院照顾周瑞霖，荣橙难得在公司享受了完整的一天。下班后，两个总负责人在附近的家常菜馆组织聚了个餐，补上之前因为工地出事故而取消掉的荣橙欢迎会。这么些日子来，一共也没几个人，天天一起共事，早就互相熟悉了，这顿饭与其说是欢迎会，不如说是大家就蹭着部门里的经费出来搓了一顿，一群大老爷们儿，也不用扭捏作态，一个个吃的肚满肠肥，站着进去，恨不得躺着出来。 荣橙谢过同仁们的好意，上了早就约好的在一旁等着送他的李成蹊的车。一行人便散了。 车上，荣橙掏出25万的支票，拍在李成蹊脑门上：“拿着，爷赏你的！” 李成蹊腾出一只手把支票抓住，看了一眼放在口袋里：“行啊你，完璧归赵啊，他还挺喜欢那狗的？” “那当然！喜欢得不得了呢。”荣橙得意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惬意的伸了个懒腰，“无债一身轻的感觉真好呀。” 看着荣橙心情不错的样子，李成蹊趁机提议：“要不要再去Odessa跟我喝两杯，吃点好吃的？周瑞雪的厨艺你尝过吧？真不是一般的好，今天他的新西餐菜单一推出，不管新客熟客都赞不绝口，特别是他搞的那个什么每日厨师精选菜单，很受欢迎啊，我觉得你肯定会喜欢。” 荣橙当他这是在发掘周瑞雪闪光点，笑得贱兮兮的拍他肩膀：“诶油！这么快就满嘴挂的都是人家优点了，要不要这么热情奔放啊！今天我吃的够多了，就不去了，那个嘿嘿不打扰你们嘛。瑞雪今天很忙是不是？我就更得早点回去了，要给周瑞霖准备晚饭。” 知道他误会了，李成蹊赶紧解释：“什么叫不打扰我们啊，不打扰我跟谁啊。” “不要装了，我懂得。”荣橙冲他暧昧的挑挑眉：“咱俩谁跟谁啊！我你就不要瞒了嘛。” 李成蹊大呼冤枉：“我跟他真什么事儿都没有——顶多算是他正追我。” “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啊，缘分不浅，又是工作伙伴，瑞雪不也挺符合你的标准的吗，又活泼又可爱。而且你也说啦，做饭超级好吃。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从了人家了。”荣橙循循善诱。 见怎么择也择不干净，李成蹊急了：“我——我跟你讲了没事儿就是没事儿！！！” 他吼完，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荣橙凶了，一时愣在当场，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在荣橙神经比较粗，只是怪异的瞄了他一眼：“不是就不是呗，瞧给你急的，得得得，不开你玩笑了，专心开车啊！以后你俩事儿我不掺和了还不成么。”说着摆摆手，转头看窗外风景去了。 李成蹊本想着为了不让荣橙继续误会下去，干脆就借机表白算了，谁想到一击重拳击在团棉花上，力道都给卸得无影无踪了，他只得一肚子话憋在心里，气闷的不行。 一路无话，两人又扯了些有的没的，很快就到了周家别墅。荣橙轻快的下车，挥手作别李成蹊，快乐的回到新居。啊，温暖的被窝！舒适的转椅！我来了！ ＊＊＊＊＊＊ 李成蹊憋着一肚子火，一路猛踩油门回到Odessa，进门就直奔后厨，想跟周瑞雪说清楚，不要再让荣橙继续误会下去了。 Odessa吧台后有个暗道，打开最尽头的门就是通往后厨的走廊。Odessa的后厨非常大，相比五星大饭店也毫不逊色，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李成蹊决定在酒吧的基础上增加中西菜单的原因之一——这么大的空间，不利用多可惜。 李成蹊随便应付了一下酒保和领班，直奔后厨。穿过窄小的走道，一扇灰色的门上带有圆形玻璃窗的，便是周瑞雪现在主要工作地，西餐后厨。 李成蹊本想直接推门而入，迟疑了一下，还是先从玻璃窗看进去。 由于李成蹊对于酒吧的定位，中西餐点的供应也在主要发展模块，所以后厨招了不少学徒工。周瑞雪来之前，一直是一个二级西餐厨师在撑门面，李成蹊来了以后，立刻凭借精湛的厨艺征服众厨子，一跃成为厨师长，谁都对他服气。 现在才晚上八点左右，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后厨也自然忙做一团。虽然今天是周瑞雪的西餐餐单第一天在店里亮相，精致的卖相和专业的介绍也让很多客人愿意尝试，有的甚至还续点，后厨忙的不可开交。 周瑞雪一向秉持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的原则，就算再后厨看上去一片兵荒马乱，摆盘的摆盘，拌沙拉的拌沙拉，处理食材的处理食材，他也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游刃有余的在几个案之间来回切换。 李成蹊看不出什么门道，但也不由得被周瑞雪此刻沉着成熟的气质所吸引。后厨就像是周瑞雪的天下，他在这里就是无上的王者，周身自带灿烂的光华般，让人不由得就被吸引住。这里是他的地盘，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控下；他睥睨天下，指点江山，光看着这架势也不由得生出一种钦佩之情。 李成蹊自然也不例外。他站在门外，静静的看了半响，很容易就被周瑞雪娴熟的技术，令人眼花缭乱的快速动作，挂在唇边那一抹自信的微笑给镇住了，久久不能言语。半响，才晃过神来，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 荣橙回到周家，开门的动静立刻惊动了雪花。它哒哒哒跑到门边，期待的看着刚进门的荣橙。荣橙换好鞋，笑笑，将雪花一把抱起：“小雪花，想哥哥了吗？” 刚被雪花纠缠着玩了一个下午的周瑞霖闻言一阵鸡皮疙瘩：怎么这上赶着跟动物称兄道弟的人就这么多呢。 荣橙一抬头，便看到一副哀怨样坐在轮椅里不远处朝他张望的周瑞霖，露齿一笑：“饿了吧？我这就给你弄吃的。”他聚餐前给周瑞霖发了个短信，嘱咐他自己先吃点，自己晚些回来做，还特地上网查了下菜谱，就等着今天露一小手给周瑞霖。 周瑞霖知道他现在对做菜正兴头上，便很配合的只吃了两根香蕉，此刻已经相当饿了，期待的问：“你要做什么？” “要说我做什么，哈哈，待会您就擎好吧！”信心满满的走到冰箱前，荣橙一把拉开冰箱门，上下一打量，暗道不妙：糟糕，今天本来想做据说特别简单的可乐鸡翅，光想着昨天有鸡翅剩下来不用买了，忘了可乐这回事儿了。 但是荣少爷第一次下厨可不能露怯。他强自镇定的微笑道：“……我，我今天来做一道啤酒鸡翅！”把鸡翅挖出来，顺手拿着冰箱门上一罐啤酒，转身冲周瑞霖晃了晃：“怎么样？中餐，给你换换口味。” 周瑞霖还挺喜欢鸡翅膀的，点头笑道：“你喜欢就好，我都无所谓。” 荣橙笑得格外灿烂：“我特别喜欢啤酒鸡翅，简直就是我的最爱！那今天就做这个了，我要做了啊，你去休息吧——不用来厨房看了！千万不要啊！” 27.下厨的下厨很艰难 周瑞霖也听话，就坐在客厅外面看新闻。只见荣橙一会嘴里碎碎念着葱姜蒜葱姜蒜，一会什么辣椒料酒的出来到冰箱里翻找，找不到又悻悻的往他这边看一眼，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回到厨房。 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看来他是不会做啊。 看来这顿饭可有的等了。 ＊＊＊＊＊＊ 半小时后，荣橙终于哭丧着脸小碎步凑过来，低声下气的求助：“这个，周哥，你知不知道瑞雪把花椒大料放哪里了？” 周瑞霖目不斜视的盯着电视屏幕：“叫我弟这么亲密，叫我就涨辈？叫我名字，我就帮你找。” 荣橙一愣：“瑞霖……？” 要的就是这个！ 周瑞霖心情大好，抓过拐杖站起来，胡噜胡噜荣橙的头发：“乖。”然后一跳一跳地往厨房走去。 荣橙被他胡噜了一下，头皮突然一阵微微发麻，不禁缩了一下脖子，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甩甩头，小跑着跟上周瑞霖。 以前偶尔周瑞雪生病，周瑞霖这个做哥哥的还是会露两手给弟弟来顿好的，虽然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至少味道还过得去。自家厨房其实锅碗瓢盆调料配菜摆放的都很明显，周家兄弟在这方面还是挺仔细的。荣橙根本就没下过厨，自然不知道一般来讲葱姜蒜放阴凉通风处，辣椒花椒大料要放在干燥的地方。 三两下把荣橙要准备的材料找出来，周瑞霖知道他要强，就是做一锅黑锅巴出来一定也不会让别人帮，嘱咐他几句怎么点火怎么下料之后，便又坐回去等。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下荣橙只用拿手机偷偷翻看着步骤，按部就班做即可。鸡翅膀事先焯过，熟得快，荣橙最后倒入啤酒，盖上锅盖，才算吁了一口气。 搞定！ 这做饭要说还真不是件容易事，刚才往油锅里下葱姜蒜八角辣椒的时候就差点被四溅的油星吓到，差点没敢往里面倒鸡翅。不过结果是好的，他总算还是按照步骤，把这道菜完成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等下，他好像——忘记了焖饭！ 这一下荣橙可谓是魂飞天外了，也不知道米需要做多久才能熟，找到电饭煲，掏出内胆，往里倒了两杯米，也不知道够不够，只好硬着头皮又加了两杯；加水的时候更是愁死，多少水够他完全不知道啊！只好拿舀米的量杯又加了四杯水进去，勉强做到一比一的量，放电饭煲去，摁上做饭键，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么干的。 再回过头去看啤酒鸡翅——汁儿都快烧干了！荣橙顿时一阵手忙脚乱，往里随手就加了半瓢水；一看锅里汤汁变得稀薄起来，又赶紧往里加了点酱油料酒。就听周瑞霖在外面问：“荣橙，你做好了吗？” 荣橙边拿铲子搅和着鸡翅，边高声应道：“好了、好了——”，还不放心，又往里加了点老抽。 等饭和鸡翅都做好，就又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此时周瑞霖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但看着桌上明显一团漆黑的鸡翅膀，他还是不由得疑惑的问：“这，啤酒鸡翅？”怎么他看起来很像卤鸡翅膀。 荣橙一边心虚地假装忙碌地盛着饭，一边支支吾吾的不敢正面回应，因为刚才他看着这个颜色也心虚的很，不敢随意尝试，最后按照想象中的味道又胡乱加了点蚝油和糖便匆匆上桌，所以最终成品的味道他自己也没尝。 周瑞霖叹了口气，端着荣橙给他盛成一个小山尖的饭碗，夹起一块鸡翅膀尝了尝，刚在嘴里嚼了两下，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好吃！！”连扒了两口米饭，又补充道：“虽然有点咸，但是甜甜咸咸还挺好吃的，汤汁也挺浓郁，不愧是炖了这么久啊。” 见周瑞霖的神情不像说谎，而且又连吃了两大块，荣橙方才不敢置信的尝了一块自己的处女作——结果真的还挺好吃的！ 可能是他中途不断加入的糖的功劳，虽然酱油生抽老抽蚝油加了不少导致鸡翅真的很咸，但反而有一种酱卤鸡翅的感觉，别具一番风味，颇为下饭。 两人这一下心神大定，再拆包咸菜，便一口鸡翅两口饭地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不一会儿便扫荡得一干二净。 周瑞霖做了个端杯子的手势，荣橙立刻领会，给二人各倒了一杯水，两人仰脖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干了，同时发出满足的哈得一声把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相视一笑，荣橙主动开口：“真是——太咸了！！”然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下次一定改进，一定改进。” “这有什么的，我第一次下厨做的还不如你呢。”周瑞霖帮着把碗筷叠起来，“明天我做给你吃吧，怎么样？” 荣橙当然大为赞同，并主动承担刷碗工作。 ＊＊＊＊＊＊ 第二天早上起床，荣橙信心百倍的制作了一道改良版皮蛋瘦肉粥——咸蛋牛肉粥，还贴心的一人切了半个西红柿摆在粥上，号称色鲜味俱全。 周氏兄弟硬着头皮吃完。粥实在太稠太咸，西红柿完全无法挽回颓势，反而雪上加霜，酸味犹存，咸感依旧，简直生不如死。怎奈何荣橙吃得兴高采烈，连下两碗，还说要把多余的晚上加上虾米皮再加工，把周瑞雪吓得够呛，赶紧连同他哥把剩下的忍痛解决，省得遗祸晚餐。 结果晚餐更糟心。荣橙似乎是注定要在重口味的道路上走很远，晚上天马行空的发挥了一道糖醋鱼——只有糖，醋，鱼。 他很仔细的刮掉了鳞片，掏了腮，结果肚子里的内脏没有取干净，把苦胆弄破了，整条鱼散发着勃勃的腥气。而且他没有掌握到糖醋鱼的精髓，只放了点盐，加了大量的糖醋，还纳闷怎么颜色都不出来，后来快出锅时候不知何方的神仙令他醍醐灌顶，加了点蚝油，勉强有了点咸味，不过那股咸腥却是怎么也去不掉了。 由于下班回来后荣橙千求万恳地强烈要求再给他一次机会，周瑞霖才半信半疑的放他进厨房，此刻真是怎一个后悔了得，早知道死也要争取到今天的做晚餐权！而且周瑞雪每天晚饭不一起吃，只有他们两个解决这道炼狱糖醋鱼，一人半条，吃完简直痛心疾首。 下一道早餐，荣橙正要踏入厨房，就惊讶的发现周瑞雪已经坐在餐桌旁阴森的盯着他，桌上是已经准备齐全的一套法式简餐。 见荣橙一副遗憾的样子，周瑞雪桀桀一笑：“死心吧，我已经都做好了，你没有机会了。” 周瑞霖也拿着报纸拄着拐过来坐下，委婉地向荣橙解释：“今天小雪起得早，他给你做了早餐，这两天你辛苦了。” 荣橙连连摆手：“不辛苦不辛苦，那晚餐我来做好了。” 眼尖的看到周瑞霖脸上的笑一下就僵了，实在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我实在忍不住了！我们就开门见山，不要客气来客气去了。跟你直说了吧——荣橙！！你做的饭实在太、难、吃！从周末早上开始，我要对你进行突击训练！要不指不定哪天你就把我哥喂死了！总之，没有出师之前，严禁你擅自给我们俩做饭。” 荣橙委屈的瘪瘪嘴：“不要这么没耐心嘛，我这才做了几顿呢。你让我再试几次，我觉得我还有进步的空间。” “这个，荣橙，我相信你进步的空间肯定是有的，就是如果能有名师对你进行指导，少走点弯路，这不对你厨艺的增长更有帮助吗。”周瑞霖赶紧推波助澜。开玩笑，荣橙一心开创自己的“荣家菜”，在奇葩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永远不按菜谱来，坚持要剑走偏锋独辟蹊径，自己还乐在其中，倒霉的只有他啊！ 所幸荣橙还算上道，仔细思索一下，自己做菜做了几次，好像也没什么感觉，也许有人教教真的会好一点，于是勉强答应。 周氏兄弟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周瑞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教育荣橙这一艰巨的工作，弟弟你辛苦了， 周瑞雪：请首长放心，一定不负众望，坚决完成任务！ ＊＊＊＊＊＊ 礼拜六一大早上，周瑞雪就被求学若渴的荣橙从被窝里挖出来，到厨房进行实战演练。 周瑞雪问他：“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菜不？” 荣橙喜滋滋的从自己背后抽出一本做着满满记号的书，指着其中一页：“我想做这个，盐焗鸡。我还挺喜欢盐焗鸡的。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客家菜。” 周瑞雪“……”看着那本《让你吃得明白——中国名菜一百道》，拿过来哗啦啦的翻动：“我靠，你搞笑吧！这都是各个中国菜系里面最最难做的大菜。你以为光看他写得简单你就能做啊！你别说我就只是个西餐厨师，就是把Roger——那个那个，Odessa的中餐厨子——你把他抓来，你把他抓来！让他照着做！现做出来也不一定能成功的。” 荣橙颇为遗憾的把自己的书拿回来：“啊——这样啊。那，你教我道简单的吧，我想做面，牛肉面好了。” 周瑞霖想了想，这个自己似乎还算能拿得出手，就算做出来不算太好吃，不小心搞成西式的，至少在过程中也能教教荣橙什么叫做切工，什么叫做适可而止的调味，什么叫做简单的味道才是美，便答应了。 ＊＊＊＊＊＊ 第一天的教学勉强成功。 周瑞霖看着面前碗里大小不一的肉块，明显可以看出，切得方方正正大概一点五厘米边长的肉块就知道是周瑞雪切得，而旁边像海里沉浮的冰山一样七大八小边角鬼斧神工般充满后现代主义离奇的大肉块就是荣橙的杰作了。 今天周瑞雪教荣橙做的是红汤的炖牛肉，把面煮好再直接浇在面上。因为比较咸口，估计荣橙很喜欢，所以味道调的还不错，颇有点那天鸡翅膀的味道。 周瑞雪也很满意。今天切起肉来费劲不说，光耐心给一直焦躁不安担心味道会淡老想往肉里加酱油蚝油料酒的荣橙解释酱油味道会越煮越浓，何时浓，怎么浓，会浓到什么地步——就花了他好大的精力，搞得他颇有点心力交瘁。不过最后还是成功的制止了荣橙，而且也教会他煮面，教会他怎么调花椒大料的味道，可以说是大获成功。 自己煮的面吃在嘴里滋味是足，但看着周瑞霖也大口的满足的吞咽着面条，荣橙不知怎么的心里感觉格外开心。并暗暗发誓，要努力学习，多让周瑞霖吃得开心。 ——啊，差点忘了，还有瑞雪。 28.再战的再战还是败 当天的晚餐教学时，荣橙主动提出要学周瑞霖喜欢的菜。 看着自家哥哥一副明明爽翻天笑得合不拢嘴见牙不见眼还要在那里假客气推辞来推辞去的傻样子，周瑞雪心里暗笑不已，当然毫不含糊的布置了红烧平鱼跟糖醋白菜两道周瑞霖平时最喜欢吃的菜。 这两道菜周瑞霖比较喜欢自己做出来的味道，所以当天晚上就由周瑞霖坐在轮椅上教授荣橙秘诀所在。 周瑞雪离开厨房，带上门前深深的看了一眼正喜不自胜的掰着白菜叶子的周瑞霖，微微一笑功成身退：哥，弟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这边厢，周瑞霖掰着白菜，虽然暗爽与荣橙的独处，但考虑到之后的口腹之欲这等关系到民生的大事，还是一板一眼的教学：“这个白菜，里面是很干净的，我习惯把外面的叶子扔了，里面的就不洗了，直接切成片。现在超市卖的白菜都可以放心的。” 荣橙担忧不已：“要不我还是过过水吧。” 周瑞霖耐心解释：“过了水待会儿白菜下锅，水碰到油会滋油花，容易被烫到。你要不放心，洗洗也行，待会儿我们把菜叶子擦干净就好了。” 想了想，觉得洗完还要一片片擦太麻烦，荣橙果断抛弃自己的想法投靠周瑞霖的学派。 “这边，白菜帮子斜着片，片薄一点，但是要有厚度，待会儿吃起来口感才脆嫩又不会太留白菜土味。叶子就切两刀就可以了，待会儿出汁儿了就会变特别小，不占地方。” 周瑞霖指导荣橙切白菜，事无巨细，让荣橙感觉压力颇大，于是帮子便一块儿薄如蝉翼，一块儿厚如瓶底，令他手足无措：“哎呦切坏了。” 周瑞霖觉得自己真是接受能力强悍，就连荣橙举着菜刀片白菜叶子都觉得其性感无比，欣赏还来不及，当然满口的称赞：“不错不错，至少片这个手法学到了，以后要勤加练习。” 荣橙笨手笨脚的切好了白菜，那边厢周瑞霖已经把平鱼收拾好了。荣橙知道是因为自己切得太慢了，有点羞涩，赶紧抢着把收拾好的平鱼冲洗干净。期间肢体接触点对点三下，周瑞霖暗爽不已。 这两道菜不需要什么别的配菜。周瑞霖指挥着荣橙剥了一整头蒜，拍了拍，又切点葱姜，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周瑞霖觉得这两道菜是简单到了家，没想到再简单的菜从荣橙手里一过也能立刻变身满汉全席一样的难度。 做糖醋白菜的时候还好，炸花椒油很简单，料汁提前也调好了，白菜一出水立刻放下就行了，除了有几片翻炒不力糊了之外，整道菜没出什么意外。 到了做糖醋平鱼的时候，那就何止一个混乱了得了。 荣橙先是把葱姜蒜投下去的时候被四溅的油花烫到了手，平鱼烹的时间有点长翻面时动作过大又把平鱼弄得四分五裂。荣橙拿铲子铲滑溜溜的鱼肉铲不起来，一着急就下了手，不小心就碰到了锅底，被烫的铲都扔了，甩着手在原地转着圈的蹦，疼的说不出话来。 这一系列惨况发生的太快，周瑞霖无力阻止，只有心疼万分的赶紧要抓着荣橙的手去水龙头下冲洗。结果动作太大，失去了平衡从轮椅上摔下来，差点没给钻心的剧痛疼昏过去。 荣橙大惊失色，也顾不上烫伤的手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上去一个打横就给周瑞霖抱了起来放回轮椅上。看周瑞霖疼的满头大汗，他也是六神无主，直觉想着就是这晚饭别吃了，得赶紧把人送医院。 周瑞霖疼的面色青白，还不忘提醒荣橙：“鱼……鱼……得把火关上。” 荣橙扭头一看，一锅子可怜的平鱼已经糊味四溢了。 ＊＊＊＊＊＊ 医生查看了一下周瑞霖的腿，表示没有大碍，只是碰到了患处把血痂撞裂了，重新包扎一下就好了。 荣橙担忧不已：“大夫，你说要不要打石膏啊？” 医生刷刷刷书写病历，眼都不抬：“不用。但是以后要监督病人，少做危险性动作，腿都折了还不老实，非得把小事化大大事化残是不是？”又批评周瑞霖：“本来平衡感就不好，还老挑战高难度动作。” 在荣橙面前被批平衡感不好，周瑞霖感觉很没面子：“我平衡感其实还可以，就是现在腿伤着。” 可大夫毫不留情的戳破周瑞霖想努力在荣橙面前维持的完美形象：“怎么屡教不改呢你，说了你平衡不好就是不好，我是大夫你是大夫啊？坐轮椅都能坐摔了你还想走钢丝？省省力气老实在平地儿呆着吧。” 周瑞霖也不想再争辩，心里还惦记着荣橙的手，便向大夫咨询：“大夫，还有，我这朋友刚才好像被烫着了，您帮他看看这手有事没有？” 闻言荣橙赶紧摆手：“没事没事，我没事，回家上点药贴创口贴就行了。” 大夫也不管他，直接牵起他的手仔细查看：“你这是摸电熨斗了？” 荣橙汗颜：“倒不是，炒菜的时候没注意，手碰到锅底了。” “我说怎么有股鱼味儿。去挂个号吧，我给你处理一下。”大夫很干脆的挥挥手。 荣橙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刚想说不用了，就见周瑞霖把轮椅一拐就往挂号口那儿走。 荣橙赶紧拦他：“不用，我买点治烫伤的药，回去抹几天就没事儿了！” 大夫在旁边不咸不淡的开口：“虽然你爪子尖儿差点没给烫熟了，但你一大小伙子，其实也没多大点事。能忍得住就忍，我这也不是闲的非要给你处理不可。你自己拿主意。” 周瑞霖二话不说拿起荣橙的右手，看了看被烫的红肿发亮的食指中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幽幽地抬头看荣橙，一副心痛万分的样子。此琼瑶派演技发自肺腑，感人至深，但也看得大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荣橙更是被看得浑身一激灵，反抗的力气瞬间被抽干，心头一热，乖乖的推着周瑞霖往挂号那儿去了。 大夫被留在二人身后，心里是五味杂陈：多好的两个小伙子啊…… —— 这天晚上，周瑞雪倒是比他俩回家回得早。一推门就是满屋子的焦糊味儿，把他吓了一跳。 一进厨房，周瑞雪就被一屋子的鱼腥脚臭弄得直皱眉，就见灶上还座着一个盛着半锅糊鱼的平底锅，放着也没人收拾。喊了两嗓子没人应，他就当荣橙又下厨失败，战场难以清扫，所以俩人出去吃嗨了还不回来。 他正在冰箱里翻饮料，却听到身后有动静，吓的赶紧回身：“靠！谁啊！荣橙你在家啊？刚才叫你怎么不应声！” 荣橙笑笑：“下次你叫声音大点！你家这么大，叫声音小了听不着。”说着就要去收拾厨房里的残局。 周瑞雪眼尖的看到荣橙手指头上缠了绷带：“等会儿等会儿，你这手是怎么了？受伤啦？” 这时正好周瑞霖推着轮椅出来，扬声指使道：“周瑞雪，荣橙手受伤了，你就不能帮着把厨房收拾了？” 荣橙赶紧表示：“我把厨房搞成这样，烫着自己也是活该，瑞雪累了一天了，就我来吧。” 此时周氏兄弟眼神脑电波已经交流完毕，周瑞雪只得满脸堆笑地把荣橙推出厨房：“你瞧瞧你，多大点事儿么，不就洗个几天碗！还不是举手之劳，哪能让你个病号动手不是，不能够啊！我来我来我来你别管了。” 周瑞霖刚对弟弟的上道表示满意，就听荣橙欢快的说：“那好，那就交给你了！待会儿你也别忘了帮你哥哥洗澡啊！我这手不能沾水不方便。早点睡，晚安！”然后坦然的转身离去。 周氏兄弟相对无语凝噎。 周瑞雪：“……哥，那我待会儿……？” 周瑞霖：“滚！你进来我就废了你。” 周瑞雪：“没涵养！你失望不要拿弟弟撒气么！” ＊＊＊＊＊＊ 第二天早饭只得又由苦命的小雪来张罗。 餐桌上，了解到昨夜事情发生的始末，周瑞雪终于意识到了荣橙这块朽木非得他这把硬刀子来雕不可，便主动要求等荣橙手好点了，他来手把手教会荣橙厨房里基本的生存之道，以造福后来人。 荣橙：“我觉得吧其实我自己琢磨琢磨——” 周瑞雪赶紧制止：“别别别别您可千！万！别！家里有我这个厨子在还要你上网百度吗？这是打我脸！打我脸知道吗？” 荣橙盛情难却，只得放弃自学成才的美梦，乖乖的拜入周瑞雪门下。 ＊＊＊＊＊＊ 李成蹊看着手上的报表，非常满意。 周瑞雪推出了自己的西餐精选餐单之后，他刻意找了几家美食评论的专栏作家来品尝，结果都不用他暗示，几位老饕对周瑞雪的厨艺就都是赞不绝口。报刊杂志上的褒扬一日比一日多，才短短一个礼拜，他们Odessa的西餐就在食客界打响了名号，渐渐地连本来不是目标消费者的一些普通人都纷纷解囊上他们这里来一尝究竟，口碑一天天扎实下来，收获了他意想不到的好结果。 这两天他还养成了一个坏习惯，就是每天得去厨房透过圆玻璃看一会儿周瑞雪做菜，心里才能踏实。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看着那小子淡定地完全不似平常那么疯了吧唧的在那儿利落的切菜，他就莫名的舒坦起来。 虽然他对于周瑞雪纠缠他很是头痛，但人才该笼络还是要笼络。这些日子下来，他对周瑞雪也没有当初那么排斥，甚至有的时候感受到周瑞雪炽热的看着自己的目光，心里还挺受用的。所以，就适当的给点甜头好了，自己既然不喜欢他，也没必要老为他伤神，一切都为了生意就是了。 把报表放在桌案上，李成蹊突然想起好几天都没跟荣橙联络了，心里又别扭了起来。自从荣橙搬到周氏兄弟家，他二人间的联络就一日不如一日…… 想了想，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里形成——一个既能给周瑞雪点甜头让他老老实实干活，又能顺便跟荣橙联络感情的，好法子。 29.周六的周六都有事（上） 礼拜六，荣橙自认已经挺早起床了，可他到了门厅，却惊讶的看到周瑞雪已经在厨房忙碌上了。这真是太奇怪了！周瑞雪工作的时间比较晚，所以每天早上都会晚起，向来都是荣橙去叫他，从没有他自己早起的理由。 荣橙本来还想起来准备好材料，好好表现，待会儿周瑞雪训起他来会留情面一点，不会那么狠。说实话，每次周瑞雪训练他做菜都跟训三孙子似的，虽然事后会被周瑞霖押着道歉，但是被人骂成死猪还是挺难过的。 他扒着门框偷偷地看，就见周瑞雪热火朝天的在厨房东忙西忙，井井有条，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跟平常看起来暴躁又龟毛的小雪相当的不一样。 荣橙刚要踏足厨房，周瑞雪跟装了雷达一样，嗖地回头：“谁？！你？不许进来！你这个厨房杀手，你进来会让我一上午的努力白费。” 荣橙颇为委屈，明明他在设计界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每次回家却都要遭到周瑞雪的鄙视：“你说好今天教我做饭的。” 周瑞雪仿佛才想起来一样：“哦……我今天有事情做，明天再教。对了，待会儿我哥要去复诊，我没办法去了，你带我哥去吧，谢了啊。”说完又回头投身于自己的大业之中去。 他叮叮咣咣的在厨房里忙上忙下，荣橙看了会儿，只看出他似乎在准备什么大餐，各种奇形怪状的锅碗瓢盆摆了一大堆，又是称又是量的，很专业的样子，自己什么也不懂，挠挠头，就回屋准备洗漱完毕去喊周瑞霖起床。 从卫浴里出来，他习惯性的看了眼手机，发现昨晚有一封未读短信。昨天白天他们又去了工地考察，这次考察的比较久，差点没给他晒晕，回来就倒头大睡，所以没看到。 十秒钟后，荣橙一阵旋风一样刮到厨房，兴奋地敲窗玻璃：“喂喂喂，原来今天小成 成要来做客啊，你都不告诉我！” 周瑞雪手下动作一顿，心里大骂：Fuck！这混蛋！就说他肯定不会只冲着我一个人来了！还说什么奖励我呸！说好的约会哪！到底还不是还是要来见荣橙！ 想着想着，心头不禁一阵悲凉，回头冲荣橙吼：“对啦！他就是要来，小成成他就是要来啊，你要怎样？！怎样！！” 荣橙一副机智的表情：“哎呀这种事情你还瞒着我干嘛！直说啦！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哥出去，绝不当电灯泡！”说完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乐呵呵地去找周瑞霖了。 周瑞雪先是一愣，继而大喜：呜哈哈哈哈李成蹊！傻了吧你！荣橙都站在我这边，你我还怕拿不下。 所以李成蹊手捧鲜花西服革履的来到周家的时候，就只见到笑得跟朵春花一样的周瑞雪打扮的漂漂亮亮地在门口迎接他。 李成蹊挂着笑脸：“嗯，就你一个人在家啊？你哥和荣橙呢？” 周瑞雪兴奋的回答：“XD 我哥今天复查，小荣说不打扰咱们俩约会就把他带走了诶嘿嘿嘿。你答应我的哦，约会！约会！只有咱们两个人，我还给你做了大餐，高不高兴？” 李成蹊只得赔笑：“高兴，高兴。”MD，荣橙你…… ＊＊＊＊＊＊ 复查结果还不错，医生说让周瑞霖好好养着，再两个月就能痊愈了。 检查完，还不到午饭时间，料想李成蹊刚来没多久，可能正在跟周瑞雪二人世界，荣橙也不想打扰他们，于是提议中午请周瑞霖在外面吃。 他倒不藏着掖着，把情况都跟周瑞霖明说了，周瑞霖龙颜大悦：不仅不用吃荣橙做的饭，还能促成情敌和弟弟的好事，天大的喜讯！自然点头如捣蒜，就差提议今天晚上也不回去给周瑞雪制造机会了。 由于周瑞霖行动不便，两人去了附近新开的坏境不错的日料，荣橙请客，两人美美地吃了一顿。吃完了时候还早，荣橙想干脆送佛送到西，再晚点回去。可带着这么个残疾人去哪儿呢？ 问周瑞霖，他也不挑，表示荣橙去哪儿他去哪儿，去哪儿都行，言下之意，只要能跟着荣橙，培养感情，去哪里不是去啊。 荣橙仔细一思忖，唉，还真被他想出一个不错的去处。 ＊＊＊＊＊＊ 虽然说不管去哪里都好，但当坐在轮椅上的周瑞霖被荣橙推到一家挂着流浪猫狗收容所牌子的建筑前时还是有点懵。 荣橙还是一惯地没什么心眼儿，乐呵呵的就要把周瑞霖往里面推，一边推一边介绍：“你一定没来过这种地方吧？这里有特别多可爱的动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周瑞霖虽说不讨厌动物，但是也不算很喜欢，毛茸茸肥嘟嘟的小生物什么的他实在应付不来，但是看荣橙兴致颇高的样子，轮椅又在人家手里，只有硬着头皮往里进。 出乎他意料的，收容所里面还挺大，也很整洁，进去是一个干净的厅，没有难闻的气味，也没有猫狗的嘈吵。前台的小姑娘一见他俩，笑得灿若春花：“小荣哥哥，你来啦。” 小姑娘颠颠儿地凑过来，主动帮着荣橙接过周瑞霖的轮椅。周瑞霖见她对荣橙的亲昵程度心里已经有所警惕，现在见荣橙居然对于他被转手一副很放心的态度，心中更是警铃大作。 荣橙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径自到柜台里拿了件工作服套上，问小姑娘：“晓群，没什么情况吧？” “能有什么事啊，没事。”叫晓群的姑娘笑眯眯的低下头，感兴趣的看着周瑞霖，“你好，我是卢晓群，你叫什么名字？是荣橙的朋友还是来应征志愿者？” “他叫周瑞霖，是我上司，我带他来玩的。”荣橙走过来，“你忙你的去吧，我带他参观参观收容所。” 卢晓群点头微笑，也不多言，继续去前台里面坐着，仔细地翻看着什么。 荣橙推着周瑞霖从旁边的玻璃门进去，里面是一条白色的长廊，左边是大片的草坪，右边是一间间独立的房间，周瑞霖好奇的看进去，一格格的像宠物商店那样，里面隐约可以看到或动或睡的小动物，有的房间里工作人员在忙碌着，看到荣橙都会打个招呼。 荣橙一路解释：“这是一家算是私立的流浪动物收容所，因为有的人捡拾到流浪动物没能力养，交给公立的又不太放心，毕竟网上流传着很多让人触目惊心的照片，所以有位慈善企业家在郊区弄了这个收容所，平常就会有好些学生或者有闲工夫的人来帮忙。” “你经常来？”周瑞霖看着荣橙把他推到一间大概有小十只小型犬的房间停了下来，并动手准备工具，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狗狗们看到他也都兴奋地在狗舍里走来走去。 荣橙换上胶皮鞋胶皮手套，把狗狗们放出来吃东西：“大二开始吧，我爸我妈死活不同意我养狗，就让我叔给我联络了这个地方来做志愿者。”说着开始熟练地清洁狗舍。 狗狗们都很乖，有的吃了两口就不吃了，跑过来好奇的闻周瑞霖，周瑞霖对长毛的比较没办法，犹豫了一下抱起了一只看上去挺乖的短毛小犬：“你们这里运行靠什么？靠捐赠？还是你们自己补贴？” “都有嘛。收容所的主人肯定会给的，有急用我们就自己贴补点，但是我们社会捐款也多着呢，别看我们这里规模不大，还是有点名气的。我们维持起来花的钱多，但是我们对被送到这里的小动物绝对都是精心照料。”荣橙做饭不怎么样，打扫起来还是很利落的，一边还能抽空跟周瑞霖聊天，“现在像我们这种私营的宠物收容所很多呢。” 小狗似乎很享受周瑞霖的抚摸，发出舒服的呜呜声眯上了眼睛，引得小狗们都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在周瑞霖脚下摇着尾巴求抚摸。周瑞霖哭笑不得，他自己对小动物没什么爱，小动物却都挺待见他。 荣橙利索干完了活，发现狗狗们都被周瑞霖吸引过去了，挺高兴：“嘿，跟你投缘。正好，我去扔垃圾，你帮我陪着它们玩会儿啊。” 荣橙走后，周瑞霖仔细打量这间小屋子。这个地方跟宾馆的普通标间差不多大，西南北三堵墙靠着墙根围出几个长条充作狗狗们的狗窝，的确比有的时候新闻披露的那些公立流浪动物收容所满室狼藉冰冷肮脏的环境强不知多少倍，对那些养不起的爱狗人士来讲，是挺合适的地方。 刚才看的其他几间屋子也都整洁温馨，那些工作的想来就是志愿者们了。周瑞霖回头看门口，门上贴着几张纸，其中一张表格里面划着几个志愿者的名字，其中就有荣橙，看来是实行责任制，几个人负责一间小屋，有时间就来照料。 看表格上面的勾不少，荣橙名字后面的勾算的上是少的，可见要不是要照顾他，荣橙一个礼拜至少也得来两次。 尽管心里清楚荣橙带他来并不是想向他表达什么，周瑞霖心里还是不禁对荣橙刮目相看。以前对他的印象顶多就是善良孝顺可爱迷糊又有点小志向的青年，现在看来，荣橙比自己想象中更有担当，更有社会责任感。现在有点想法的青年人不少，但是其中像荣橙这样做到付诸实际行动的，却又不多，能持之以恒的更是少之又少。 大多数的十几二十几的小青年都是家里的独苗，从小家里宠到大，受的高等教育，个顶个的有思想，胸怀天下，天天在网上看新闻，对天下事门儿清，明辨是非着呢，可要说到有理想有抱负还去积极地实现，或者踏踏实实为社会做点什么事儿，那就不是都能做得到了。 自己看人的眼光真不赖，一眼就能看出荣橙是好样儿的。周瑞霖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看向这些小动物的目光多了些温柔：荣橙的一切他都喜欢，荣橙喜欢的，他也喜欢。 荣橙回来，隔着玻璃门就看到周瑞霖正逗着一屋子小短腿玩。有只缺了后腿的小狗蹦着靠近他，周瑞霖一把把它抱起来，小狗嗷嗷的叫，尾巴摇得特别欢。小狗是长毛，但是挺干净，应该是上一个值班的洗过了。 周瑞霖感觉到荣橙的视线，露出灿烂的笑容举起小狗，刚想给荣橙显摆一下自己跟小狗处的好，也不知道碰着狗狗哪儿让它不舒服了，狗狗一脚踹在他脸上，吓了他一跳，手一松，狗狗重重落在他身上，敏捷的蹬了他一脚落在地上，跑开了。 周瑞霖狼狈不堪，讷讷地蹭着脸上被踢到的地方不好意思看荣橙。 荣橙哈哈大笑，乐不可支，心底的某一角正在变得越来越柔软。 30.周六的周六都有事（下） 周总和小荣那边一派和谐，周老二和成哥这里却颇有点剑拔弩张。 李成蹊很是郁闷，没有荣橙在的餐桌是如此冷清，周瑞雪在餐桌上又一反常态的细嚼慢咽，让人摸不透他打得什么主意，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周瑞雪吃完饭突然兽性大发扑过来将他拆吃入腹。 以周瑞雪的神经程度，李成蹊坚信这是可能发生的。 不过周瑞雪精心烹调的大餐实在是美味极了，主菜的牛肉炖的极其入味软烂又香馥可口，配的红酒入口甘醇，这完全是按照晚宴标准来的，很难相信只是午餐的配置。李成蹊不是不识货的人，所以尽管精神紧张，还是忍不住大快朵颐。 而周瑞雪要得就是这个效果：老子逼急了你跑，那老子就放慢速度，多方面入手，表现出自己秀外慧中的一面，慢慢将你拿下。故而吃得格外优雅而缓慢，好似在品尝米其林三星大厨的手艺。 这顿饭吃得勉强算是宾主皆欢。 周瑞雪非常得体的以主人的身份将完整一套法餐按顺序一道道上齐。品尝完最后的甜品，李成蹊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在厨艺上的造诣着实是登峰造极，太好吃了，好吃的恨不得能把手指头都吞下去。 所以尽管他对周瑞雪的为人颇有微词，还是忍不住表扬：“非常美味，谢谢你的款待。” 周瑞雪闻言挑眉：“那是。”高傲地将盘子收起来送到厨房去。 李成蹊失笑：“小样儿……” ＊＊＊＊＊＊ 在李成蹊来看，周瑞雪说好听点像个迷一样，说难听点真有点精神分裂的潜质。 午餐结束后，李成蹊提心吊胆的等着周瑞雪发难，却不料周二少爷把他请到凉台给他沏了一壶花果茶，慢条斯理地分析起他对于Odessa西餐料理方面的一些建议，认真的建议在现有经典菜单的基础上增添一些时鲜菜品，提高Odessa的格调，并逐渐发展具有自己特色的Odessa菜单，发展中上阶层的客户，确立高端西餐品牌这一定位，同时慢慢将中餐部分转型，向物美价廉那个方向走，最好最后能分离出来，成立一个自己的品牌，面向普罗大众的消费层，统一Odessa的风格。 说实话，李成蹊自己也有点这个意思。现在Odessa生意越来越上轨道，急需确立自己的品牌和定位。他有意将Odessa打造为西式高级娱乐会所，但又不想放弃Odessa 中餐发展出的一些死忠客户，想将它分离出来。周瑞雪的提议正好切合了他的想法，让他还挺惊讶的。 周瑞雪想的就简单多了：说好了lounge bar，那就好好搞这，中不中西不西的不好发展。Roger的中餐做的的确非常出彩，那就单独来个品牌，一个走高端，一个走本土，两手都抓，两手都赚钱，还能满足Roger一直以来拥有自己的中餐馆的梦想，多好。 李成蹊不禁对他另眼相看，终于端正了对于人才应该有的态度，讨论的话题也深入起来。两人认真仔细的研究了一下午经营方向的问题，时间过得异常的快，有些事情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改变着。 至少经过这次畅谈，李成蹊对周瑞雪虽然还是有点戒心，但是仅限于私生活方面，在业务上是完全放下心了。而且从某种层面上，正是有前一种担心，反而更让后一种放心坚定——周瑞雪喜欢自己，是绝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的。 这正是周瑞雪想要传达给李成蹊的：我全心全意的要追你，必将全心全意辅佐你，你在相信我的过程中，慢慢被我腐蚀吧。 ＊＊＊＊＊＊ 长谈持续了很久，周瑞雪续了三壶水后，终于意识到周瑞霖和荣橙这检查的也太久了，晚饭时间都快到了还不回来，就算是给自己制造机会，也耽搁的太久了。周瑞雪不禁有点忧心。 李成蹊倒不纳闷，他深知荣橙的个性，要给他们制造机会，就肯定制造的足足的，绝对到位，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回来。正是因为熟知，心里才分外失落：荣橙真是的实心实意的想把他和周瑞雪拉到一起，看来真的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李成蹊惆怅了起来。自己纵横情场这么多年，怎么就拿不下荣橙的心？难道非要像周瑞雪那样主动才能抱得那个小没良心的归吗？ 而周瑞霖倒着倒着水，突然意识到，自家大哥和小荣约会去了，可他这说好了可以得到奖励约会的机会，怎么能就被他这样白白浪费在谈公事上？就算是为了让李成蹊放松警惕，这么长时间也 该够了吧，废了他那么大的精力，今天不拿点福利太不值当了。 但是怎样让李成蹊心甘情愿跟自己约会呢？周瑞雪犯了难。 端着茶壶路过客厅，他突然瞄到一层小花园，心突地一跳：不好，现在不是约会的时候——他太专注应付李成蹊了，忘了花园里的雪花还等着他饲喂呢！ 周瑞雪赶紧跑到落地玻璃前一看，吓得魂飞魄散：雪花软趴趴的倒在笼子里，一点儿也不精神，难道是饿坏了？ 周瑞雪一下六神无主，赶紧喊李成蹊。李成蹊一见也吓了一跳，今天来这都忘了，这小狗还在周家养着呢，要是它出了点好歹，荣橙还不把他俩掐死！便赶紧招呼周瑞雪，李成蹊奔到雪花笼子边查看情况，周瑞雪去准备吃的。 雪花呆的笼子是特殊定制的巨大铁笼，底部是木质的宽木板，让它住的更舒服；角落里有个很大的狗屋子，现在雪花就躺在木屋的阴影了，虚弱的喘着气，见李成蹊来了，抬起头，作出凶恶的样子，看上去既可怜又勇敢。 见雪花还算有精神，李成蹊松了口气。周瑞雪飞速准备好吃的赶到小花园，一见他来了，雪花眼睛立刻湿润，喉咙里发出呜咽的声音，好像在责怪周瑞雪把自己忘了。 周瑞雪心疼万分，恨不得冲进笼子里抱着雪花承认错误，还好李成蹊还很理性，怕他现在进去雪花会突然咬他，让他从小口里把吃得先送进去。 吃的一投进去，雪花支撑起身体，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低头狂吃，吃的食物四散飞舞，沾了它一身，真真是饿虎扑食样，凶猛异常。 周瑞雪和李成蹊蹲在笼子外面抱着膝盖看雪花把准备好的分量中等的食物吃完，恢复了些许活力，才放下心来。雪花饿了一天，一时不能吃太多东西，今天晚上势必要加一餐。周瑞雪决心把能给雪花吃得最好吃的今晚要拿出来，好好弥补一下它。 李成蹊则是觉得雪花刚才吃相太过狼狈，沾了一身的汤汁，雪白的毛都粘成一团，不好看了，外貌协会职业病发作，提议给雪花洗个澡。周瑞雪也外貌协会，深以为然，二人一拍即合，将吃饱喝足的雪花拖出笼子，就地洗白白。 自从雪花到家里来，周瑞霖凡事亲力亲为，洗澡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烧水，调温，理毛，揉搓，梳洗，手法迅速，工具齐全，俨然一副专业人士的样子，李成蹊反倒帮不上什么忙，在旁边指手画脚，“那哪儿，还有一团打结的”“左边左边”“小心耳朵进水。 李成蹊从来没有给狗洗过澡，看的饶有兴味，终于忍不住亲身上阵，这揉一把那揉一把地添乱；周瑞霖热火朝天地干活，指哪儿打哪儿，两人齐心合力把雪花搓成一个大雪球，一身的沫儿也沾到二人身上不少，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雪花被伺候的极为舒服，享受地半眯着眼，李成蹊感觉自己一下子变成了伺候人的小太监，感觉还挺新鲜。而作为一只喜爱洗澡的狗，雪花的狗生中这痛苦的例行公事转变成了乐趣，李成蹊深感这实在是它自己的造化。 而李成蹊难得对他表现出来的温和而不公式化的态度让周瑞雪乐开了花，心里暗暗感激雪花为情路铺砖造路，打定主意改明儿多买两袋它喜欢的虾皮来犒赏它做出的贡献。 ＊＊＊＊＊＊ 伺候雪花公主洗完澡，周瑞雪发了李成蹊一个小吹风机，雪花公主施施然站在流理台上，怡然自得的接受两个大男人小心翼翼地将它蓬松的毛发吹干这个过程。藏獒的毛发必须要吹得完全干燥才可以，这是个水磨工夫，周瑞雪丝毫不敢懈怠，李成蹊也认真仔细的摆动着吹风机。 宁静的氛围在小小的屋室之间缓缓地流淌。 周瑞雪的吹风机和李成蹊的在雪花的背上相遇，李成蹊的吹风机一顿，周瑞雪抬头看他，李成蹊也看着他，微微一笑，英俊异常，周瑞雪心脏狂跳的同时，心里希望的火苗陡然拔了几寸。 就在周瑞雪幸福的祈祷这一刻能永恒的时刻，荣橙推着周瑞霖回家了。两人在外面游荡了一天，连晚饭都混完了才回来，荣橙心想自己这事儿干的不能更地道了，如果这样周瑞雪还没什么进展，那他真心觉得这俩人还是算了吧。 所幸结果比他想象的要好一些……荣橙和周瑞霖扒着门框偷看客厅另一头厕所里含情脉脉吹狗毛的两个人，均非常满意。 ＊＊＊＊＊＊ 礼拜六荣橙做出的贡献非比寻常，周瑞雪决定周日实现诺言，教导荣橙做菜。 看着拿本《食物相生相克大全》一脸认真的研读的荣橙，周瑞雪强行按捺住不耐烦，好言相劝：“小荣，你把书收了吧，我有经验，知道什么搭配什么好。” 荣橙严肃的举起书：“我知道你经验丰富，但是我看书里面相克的搭配，觉得十分心惊肉跳，这一不小心吃了两样不该在一起的食物，后果居然会这么严重。比如你知道海带和猪肉在一起会导致便秘这件事吗？” “咦，为什么？”此书很快引起了周瑞雪的好奇心。西餐没有讲究什么相生相克的，这一套理论他虽有耳闻，但一直没放在心上过，此时好奇心起，便和荣橙一起研究起来。 “鱼肉和西红柿原来是不合适的？”荣橙大惊，依稀回忆起以前好奇心趋势下尝试过鮰鱼番茄锅类似的危险食物。 “嗯……原来白酒不能配牛肉……”周瑞雪眉头紧锁，食物的世界比他想象的要更错综复杂呢。 “豆浆和鸡蛋不能一起吃实在是太伤感了。” “胡萝卜和白萝卜不可以一起炖煮啊……” “什么？水果和萝卜一起吃会得甲状腺肿？” “谁会把人参和萝卜一起吃！这本书太多虑了！” “骡肉和金针菇一起吃会致命？居然还有人吃骡肉吗？” “嗯嗯韭菜和牛肉同食会中毒的话……” 两人越看越入迷，兴致勃勃。荣橙提出想学神农尝百草，以身试毒，周瑞雪虽觉不妥，但说实话也挺好奇的，两人一拍即合，各选一种，决定晚餐一试。 31.相生相克奇妙无穷 餐桌上，气氛有些凝固。 周瑞霖看着桌上一人一份的不同菜色，心里纳闷，今天怎么改分餐制了，还一人一样，这俩人玩什么花活儿？ 荣橙做好心理准备，长呼一口气，在周瑞雪紧张的盯视下，缓缓舀了一勺牛肉炖栗子送入口中，慢慢地咀嚼。 见他真的吃了，周瑞雪叹一口气，一手香蕉一手蒸芋头，把心一横，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两人一副视死忽如归的样子悲壮的大快朵颐，让周瑞霖有点不能直视自己面前的蒜泥白肉和海带排骨。难道说这里面也有玄机？ 周瑞霖直觉自己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 大半夜，周瑞雪虚弱的蹒跚来到荣橙门前，无力的敲门，半天得不到回应，心里一抖，赶紧开门，在卫浴找到了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的荣橙，心内一片酸楚：“太灵了，我胃里胀的都要爆炸了，真的好痛……吃消化药也没用……” 荣橙已经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了，拿起旁边的杯子漱了漱口，有气无力的瞥周瑞雪：“抠嗓子眼儿……都吐出来就好了……你也是，居然吃了两根香蕉五个芋头。” “我这不是怕吃少了没效果……你不也吃了整整一锅牛肉炖栗子还下了两碗米饭……” 荣橙泪目：“还不是……因为你炖的太好吃了！” 周瑞雪不停的大力揉搓自己犹如磐石的胃部，闻言也不禁露出虚弱的微笑：“那是必须的……嘿嘿嘿……”突然又想到自己的来意，忙问荣橙：“你快把你那本书借我，一定要把那些组合都背下来……人命关天，我的谨慎可以拯救千千万万的人……” “我床头柜上……去拿吧……一定……要为顾客的生命安全负责啊唔呃哦哦哦呃呃呃呃呃呃——” 于是第二天早上，餐桌上多了两只萎靡不振的大熊猫，一只蔫蔫地拿勺子戳着酱豆腐，一个蔫蔫地戳着棒碴粥。 周瑞霖此时已经知道了他俩昨天的作死行为，担心之余，也觉得给这俩蛋疼的货一个教训也好。 所幸他俩有良心，给自己吃的是相宜的搭配，还算体恤病人。 ＊＊＊＊＊＊ 时光很快过去，一晃一个月过去了。周瑞霖虽然还是有石膏加持，但已经可以去公司了。照例由荣橙开小A送他每天去上班，一路无话。周瑞霖看着昨天打印好的资料，仔细地翻阅。 荣橙从后视镜里看了他好几眼，总是欲言又止，组织了一下语言，终于忍不住问道：“周……瑞霖，嗯，你是不是给收容所捐了一笔钱啊？” 周瑞霖异道：“你怎么知道的？我明明是匿名捐赠的啊。” 荣橙扁扁嘴：“我瞎猜的嘛。一般没有人会捐那么多的，而知道我们的企业家又不多……平常大家都不关注猫狗的处置问题，人都关心不过来。到现在为止，除了你和收容所的主人，只有我爸捐赠过大笔的款项。” 周瑞霖笑着看他：“那你岂不是对收容所的发展居功至伟了？你才应该受表扬。好了好了，不用放在心上，我捐钱，你们出力，小动物们才能过上好日子。我劝你们隔三差五开展开展上门领养活动，给猫狗们找疼爱它们的新主人，不比什么强？” 荣橙应了，嘴角勾起微笑。 ＊＊＊＊＊＊ Roger却过得甚是煎熬。 老板找他谈话，有意把中餐部分离出去，成立一个新的品牌，让他管理，他简直要欣喜若狂了——要知道，这一直是他的梦想！可单独开店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虽然选址装修什么的都有人帮忙，但菜单的选择让他犯了难。 之前困于Odessa的定位，他主推的都是些高档创意改良中餐，味道偏向于新奇式的，而这次李成蹊要求他店里的招牌菜一定要是纯中式口味，而且价格不能太不接地气，只许保留几道特别受欢迎的改良菜。 做纯中式口味并不难，可能做出彩就很困难了。大众菜必不可少，他也有信心，但如果想要让新菜能在食客界打响名号，光凭几味火候足选料精的大众硬菜可远远不够，光走高端精致路线也不能满足现在有的美食家返璞归真的理念，更不能让大众也享受到美食，那他开这家店就没有意义了。 这几天Roger为了这点事是操碎了心，抓的头发都要掉光了，天天愁眉不展，形容枯槁面目呆滞地翻开古今菜谱，甚至想琢磨几道失传的名菜出来，有点走火入魔。每天的工作还要继续，虽然现在有周瑞雪分担那也是很忙的，一个月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李成蹊有点担心Roger，叫周瑞雪去开导开导他。周瑞雪却不觉得他这样有什么不妥，业务上精益求精是好事情，不琢磨哪里能出好东西？他自己这几天也忙着研究相克的食物，一一筛选自己菜单中不合理的成为，力争做到不损害客人一丝一毫的身体健康。 等把菜单筛过一遍，他终于满意了。合上书，抚摸着书皮，划过封面的手指却慢了下来：“食物相生相克……相生相克……相生……” 他突然有了灵感。转头一看，Roger正坐在角落拿头一下一下顶墙，便走过去拿书敲他的头：“喂，回神回神。我给你出个主意。” Roger眼泪汪汪地回头看他，接过书：“这是什么？食物相生相克大全。” “你不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吸引人来么，我觉得可以先弄一个相生主题的菜单，下一季度弄养生主题，冬季进补主题。现在好多中餐，虽然有名气，但是坐吃山空。你可以学习一下西餐，经常推陈出新，搞些主题系列菜谱，我觉得应该挺不错的。”周瑞雪解释自己的构想。 “什么是相生相克？”Roger有听没有懂。 周瑞雪拍拍他的脑壳：“自己回去看，我今天脑子转多了，累。” Roger不满的嘀咕：“你是除了老板谁都懒得上心吧。” 周瑞雪不高兴了：“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给你出主意了吗。” “还不是为了让老板高兴……” “净胡说。”周瑞雪笑得花枝乱颤，“小乖乖，回去好好琢磨，哥哥看好你哦！” ＊＊＊＊＊＊ Roger慧根比较足，潜心钻研，在新世界的知识海洋里畅游，灵感像潮水一样涌来，挡都挡不住，三天拿出了一套方案交给李成蹊，李成蹊看的连连点头：“不错啊，这种三月一换主题菜单的创意是谁想出来的？相生相克，让人还挺感兴趣的。” Roger自己也是信心十足，直言不讳：“主意是Terry出的，他对此似乎也颇有研究。要不是 他，我也真想不出来，用西餐的应季模式套用在中餐上。” 李成蹊点点头：“业界这么做的店家其实也不少，但相对来讲还是一块新的领域，我研究一下，可以的话照着这个来，应该问题不大。你做的很好，放你一天假！” Roger松了一口气，露出了微笑：“放我假吗？不必了，我再去琢磨琢磨。你放Terry的假好了。” 李成蹊一顿，让他先回去了。 看着手中的计划书，他感觉越了解周瑞雪，就对他越好奇。要手艺有手艺，要想法有想法，要创意有创意，却老是对他死缠烂打，按他了解的情况看，周瑞雪之前给人的印象明明是冷漠且玩世不恭的呀。 这样一个颇有点分裂但又意外丰富的小家伙，还真的让他有了点兴趣。 ＊＊＊＊＊＊ 荣橙又在临下班的时候接到了准岳父的电话。 他心惊胆战地应付了半天，终于确定詹大志并不了解女儿毁三观的真实一面，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为自己深深的悲哀。作为一个蕾丝边的未婚夫，他感觉压力很大！ 毫不知情的詹大志委婉的表达了此次打电话的用意。他冷眼旁观许久，认为荣橙和詹雅荇平时互动太少，便给他们俩搞了两张游乐园门票，叫他带詹雅荇去玩，顺便联络联络感情。 他特别强调，小雅胆子小，在必去景点鬼屋，请荣橙一定要紧紧抱住她瘦弱的肩膀，护她平安离开。 荣橙哭笑不得，放下电话给詹雅荇挂过去，得知对方也接到了詹大志的死命令，不去下月就办酒席。詹雅荇在电话那头足足骂了三分钟才歇口，骂累了才问荣橙的意见。 荣橙能有什么意见？在詹雅荇打电话的过程中，接连来了三条短信提示，他抽眼看了看，全是他爸发来要求他配合詹伯父战略指导的。 得，到处都是施压的，他敢不去吗？实话又不敢说，只有先虚与委蛇。他问詹雅荇的想法时，对方沉默半响说：“要不你把票给我，我跟小玄去嘛。……不对，他们一定会要看照片！这帮老奸诈的。” 荣橙苦笑，照片是一定要的，搞不好还得看视频。之前不知道小雅和刘逸玄的事儿，他跟小雅出去玩啊照顾她什么还都能泰然处之，现在知道自己这种行为算得上第三者插足的，就怎么想怎么别扭。 两人都是沉默。 最后还是詹雅荇提议：“要不你也带你一个朋友，我带上小玄，咱们四个人玩呗。到时候让他们给我们拍几张照片应付。” 荣橙想，也就只有这个办法了，便点头答应。 当晚，在餐桌上他诚挚的邀请了周瑞雪。周瑞雪很久没去过游乐场了，巴不得能跟着去，正要点头答应，却收到了哥哥严厉的眼神威胁，只有违心的拒绝：“这不成，我还要帮李成蹊忙新店的事，这个周末要加班。你看我哥也好久没有出去运动了，他也好的差不多了，这个，你带他去吧。” 荣橙看向周瑞霖，周瑞霖毫不掩饰的一脸期待：“我都好久没出去放松放松了，也是该出去活动一下。” 荣橙有点犯难：“可是你的腿……” “我不去坐那些危险激烈的项目就好了。游乐园也有很多坐在那里就可以玩的。”周瑞霖极力的表示自己足够健康。 “嗯……好吧。”终于，荣橙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32.欢乐游园苦逼加班 周六，城南，XX游乐园。 荣橙带着周瑞霖抵达的时候，束同款发带扎着一样高马尾的刘逸玄和詹雅荇正舔着冰棍站在阴凉下等他们。 见荣橙下车先赶忙从后备箱取出折叠轮椅组装好，刘逸玄嗤笑：“都二级伤残了还非要陪着来游乐园玩，还真搏命啊，司马昭之心。” 詹雅荇笑笑，并不多言。 荣橙推着尴尬的周瑞霖跑到两个姑娘面前，陪着笑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关系，是我们来早了。倒是周先生的腿，要不要紧啊？”詹雅荇微笑着打招呼。 “其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走了，但是小荣说轮椅比较方便……”周瑞霖极力的解释。坐 在轮椅上被推到游乐园门前，收到的奇怪的目光一波接一波，让他很是无力。 两个姑娘没有再说什么。本来今天她俩就打算自己玩自己的，周瑞霖和荣橙是坐过山车还是旋转木马跟她俩也没多大关系。 荣橙买好了票，由刘逸玄主摄影，和詹雅荇在游乐园门口笑得僵硬的拍下了证据照一号，“快乐”的游乐园一日游正式开始。 詹雅荇和刘逸玄的确挺快乐的。俩人胆贼大，什么刺激玩什么。那一个个高空项目，就算周瑞霖腿没事，能陪他玩，荣橙也不想受那个刺激。周瑞霖也是，打小就没来过游乐园，跟荣橙在各种巨大的游乐设施下面替詹雅荇和刘逸玄排队，仰着脖子到处看，怎么看怎么心惊。 当他们排在号称最值得一玩的亚洲第一惊险过山车“碧落黄泉”的大长龙中时，可以隐约看到詹雅荇和刘逸玄正在玩的“翻滚吧！神车”，一个大圆盘，连着一根大铁柱子，在空中被甩来甩去，上面绑着的无数年轻男女发出兴奋地尖叫，地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瑞霖听到身后排着的一对小情侣正在窃窃私语：“你看连残疾人都敢坐碧落黄泉，咱们待会儿也去试试翻滚神车吧。”真是哭笑不得。同时被夹在一群十几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女中，他也有点不自在。 反观荣橙，同样一副跟人群格格不入的样子，却比他自在多了。荣橙早就知道自己不喜欢玩这些东西，到这来也是闲呆着，早早准备了一大书包的零食，走到哪吃到哪，Pad里下好了电影，让周瑞霖举着放膝盖上，他就居高临下地边大吃特吃边推着周瑞霖在队伍中缓慢前进，好不惬意。 一开始，荣橙要给周瑞霖零食，他还不吃。他本来就比这些年轻人看着大不少了，坐轮椅不说，还馋嘴吃零食，那不像话呀。 可后来看荣橙吃得这么香，他不禁有点馋，便讨了一根火腿肠，一发不可收拾，两人呱唧呱唧，吃得津津有味，令其他排队的人都羡慕不已，深觉这二人一定经历过世博会的阵仗，于此道大大的有经验。 零食吃多了，荣橙感觉有点腻，老是站在队伍里，腰也疼腿也疼。把情况反应了一下，俩姑娘倒是干脆：你俩去玩吧，爱玩什么玩什么，四点大门口见。 终于获得了自由，他们俩一时倒也不知道干嘛。荣橙就推着周瑞霖在恍若童话世界的游乐场到处乱逛。周瑞霖刚才忘了把相机给詹雅荇，现在也不知道人去哪儿了，索性开始狂拍荣橙。 荣橙十分配合，一会儿在柱子后面装盘蛇，一会儿跟雕塑摆pose，一会儿坐在到处都有的装饰大蘑菇上搔首弄姿；周瑞霖苦于行动受到轮椅的限制，要不肯定是多方位全角度360°立体拍摄。 两人玩玩闹闹，一路到了儿童区。这里设置的是多个童话故事中森林的场景，有点混搭，所以既能看到大灰狼在尾随小红帽，也能惊现一片荆棘，然后后面有个迷你城堡，里面可以看到躺着个美丽的公主。 但这些说实话摆拍意义大于一切，荣橙也不好意思跟那些小孩子抢位置，就推着周瑞霖走走看看，走到终于有游乐设施的地方，一看，竟然是旋转木马。 两人在园中呆了半天，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游乐设施也没玩，空填了一肚子零食。荣橙觉得坐坐木马周瑞霖还是能胜任的，便拉了周瑞霖上去。周瑞霖本来对游乐没有什么想法，跟荣橙混了半天，却也生出几分童心来，让荣橙扶着他上了一匹花花绿绿的独角兽。荣橙挑了他旁边的一只绿色的马。 等了两分钟，除了他们并没有任何人上来玩，荣橙正等的郁闷，旋转木马突然缓缓地启动了。管理员也不想等了，给了他们包场待遇。 音乐十分幼稚，是《真善美的小世界》，木马随着音乐一上一下地起伏，荣橙为了烘托气氛，就着真善美的调子唱起了蓝精灵：“啊~可爱滴蓝~精灵~啊~可爱滴蓝~精灵~啊~可爱滴蓝~精灵~啊可爱~滴~蓝~精~灵~” 周瑞霖忍俊不禁，看着荣橙荒腔走板地唱着歌，在自己的视线里一上一下，胯下是莫名其妙的绿奶油色童话马，背景是璀璨夺目的浮夸装饰物，四周没有人，除了童话人物，就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子。 荣橙察觉到他的目光，唱的更大声，两个眸子晶晶亮，里面的光泽闪耀的惊人，边唱边笑，还摇头晃脑，整个人闪闪发光，周瑞霖简直舍不得移开眼去。 周瑞霖攥着木马背上的杆子，不禁失笑，突然觉得这种幼稚的世界也挺好的。 只要有荣橙在的话。 ＊＊＊＊＊＊ 转了三圈旋转木马之后，荣橙又发掘了很多适合于周瑞霖玩的项目，坐了四回旋转咖啡杯，六趟低空转椅，去了跟詹大志预期的不一样，一点也不可怕的鬼屋，甚至还去照哈哈镜拍了很多毁镜头的照片，终于磨蹭到了集合的时间。 这次又是詹雅荇和刘逸玄先到。她俩找了个背阴的长椅，詹雅荇靠在刘逸玄的怀里让她搂着肩膀，两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刘逸玄手里的手机，不时能听到詹雅荇娇俏地喊着“删了删了”，然后跟刘逸玄打闹着抢手机，其乐融融，轮椅都推到两米前了才发现。 詹雅荇一下子跳起来：“你们怎么才来！小荣哥哥快快我们去照照片，要不我爸又要废话了。” 詹雅荇拖着荣橙跑到附近几个有代表性的游乐设施让刘逸玄照了几张照片，点点头：“这样就行了，要问其他照片就说玩得太嗨没空照。走喽！” 把小两口送回詹雅荇家，在门口，刘逸玄背着詹雅荇偷偷戳了戳荣橙：“今天谢了。” 荣橙莫名其妙：“谢我干嘛？我又没帮你什么？” 刘逸玄只是笑，没了之前那股子嚣张的感觉，变得温雅娴静了些：“谢谢你请我们玩，谢谢你没有把我们的事告诉家里，谢谢你理解我们……总之谢谢你。你和周总也加油！拜拜~”说着关上了门。 荣橙傻愣愣地对着门板挥了挥手。刘逸玄最后那句加油是什么意思。是要让他照顾病患周瑞霖的时候多多努力吗？还是回家注意交通安全的简略说法？ 不明白。还是回家好好泡个澡休息一下吧…… ＊＊＊＊＊＊ 游玩的照片虽然不多，但是大多是两人勾肩搭背吊膀子的伪亲密照，两家的大人都很满意，有暂时放过他们的征兆。荣橙人逢喜事精神爽，两个天天心力憔悴的负责人很不满：年轻人，精力足，来来来，安排个任务。 于是荣橙和小胡小许接到了自他们进公司一来第一个大活儿，虽然是在刘名爵的挂名指导下，但也是意义非凡的，因为他们要负责为周氏集团在某通商口岸计划建造的高级游艇会所做出设计案，小胡小许负责外观，荣橙负责室内。 荣橙还好，初来乍到，任务又比较重，有一位姓朱的副总设计师专修室内的辅助他，给他提出建议意见；小胡小许就比较惨，他俩进公司已经有几年了，这次的设计就是一个转折点，决定他俩今后在部门里命运的时刻已经到来了，两人恨不得掏尽平生所学，势必要拿出点成绩让高层看看，表现一下，以后混吃混喝也方便得多。 由于他俩的高标准严要求，力求做到内外设计的和谐统一，双位一体，导致荣橙也不得不强行拔高自己的业务水平，三人天天起早贪黑的泡在办公室，磨框架磨细节，焦头烂额，以泡面和咖啡为伴。 荣橙一开始还想着有责任在身，要天天接送周瑞霖，可随着天天回家时间越来越晚，早上走得越来越早，不忍让周瑞霖跟自己一起睡眠不足，便央求周瑞雪替他顶过这一阵子。 周瑞霖心疼荣橙，但也不能阻止荣橙在自己的业务上精益求精，要不他把荣橙当什么了？他把自己当什么了？ 话虽这么讲，没有荣橙的日子是那么的单调，无聊。周瑞霖也不用周瑞雪送，把弟弟打入冷宫，使唤秘书天天接送，重新过上了冷冰冰的大老总日子。 周瑞雪也忙，没空搭理他，让周瑞霖每天一个人面对着空荡饭桌上秘书买来的一大堆精致菜肴胃口全失。弟弟也不在，喜欢的人也不在，吃得再好，心里填不满啊。 周瑞霖每天忙工作，忙是忙，但也有大把时间空虚寂寞冷。独守空闺的日子过了三天，他就难以忍受了。提上夜宵，直奔公司八层设计部！ 面对从天而降的老总，小胡惊讶的合不拢嘴，小许满头的黑线，荣橙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开始担心起自己的仪容仪表：妈呀还没洗脸没刷牙没刮胡子没换衣服……等等，他们这都在会议室里面磨多长时间了？他咋不记得今天几号了呢？ 在空降公司高层亲切的人文关怀以及诚挚的慰问下，菜鸟三人组如梦般品尝到了由著名五星大酒店西餐厅临时加做的高级宵夜，抛弃了泡面，抛弃了速溶咖啡，重新过上了人过的日子！ 道过谢，顾不上别的，三人埋头大嚼起来，那架势，看的秘书颇为心痛：吃慢一点！会不会细细品啊你们不要太过分嘛！知道你一秒吞下去的那口雪花牛值多少银子吗？你知道大厨是含着热泪按周总要求拿顶级牛排的材料给你们做成黑椒牛柳的吗？你们知道吗？！ 实在看不过去了，秘书泪奔，买饮料去。 周瑞霖看着狼吞虎咽的荣橙，爱怜之心横溢：“吃慢点，别噎着。好吃吗？” “好吃好吃！我最喜欢黑椒牛柳了！这味道，总觉得在哪里吃过，好熟悉好好吃！而且这牛柳好嫩！你要不要来一口？”荣橙塞了一嘴饭，被食物的美味感动的热泪盈眶。妈的这什么地方做的黑椒牛柳啊，好好一道家常菜你搞这么入口即化做什么！ “我不用了，你吃吧。不够我再订，那家店24小时的。”周瑞霖笑眯眯的看着荣橙的吃相，幸福笼罩红光满面，全然不顾识货的小许同志投来的鄙视目光。 24小时？你有莫有搞错？！这个味道的话，你不就是使唤的你弟弟吗？！ =M= 33.逼婚的逼婚有对策 荣橙和小伙伴们吃饱喝足，对周瑞霖所提供的服务表示满意后，纷纷摊开图纸准备再战个痛，毕竟上司空降也只是送个饭，传递一下精神上的慰问，拯救不了一个交不出设计稿的设计师。 眼看荣橙也要摩拳擦掌的投入战斗，周瑞霖忙拉住他：“你今天晚上……” “就住这儿了！你先回吧，谢谢你的饭啊！”荣橙挥舞着尺子欢送他。 周瑞霖虽心有不甘，但也只好落寞离去。同时下定决心，回家物色明天早餐送饭的菜色！ 于是周瑞霖开始了他一日四次送饭郎的辛勤工作。早中晚饭加夜宵，一顿不落，顿顿翻着花样地给送好吃的，把菜鸟三人组灌得红光满面，每天精神萎靡但又面带可疑健康光晕，让人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撸多了。 一个礼拜后，设计稿交工，三人收获了表扬的同事，还各自收获了五斤肥肉。搞得小胡小许交了作业还颇有点依依不舍，因为今后就吃不到周瑞霖豪华四餐每日定时的投喂了。 小胡也不是没有疑惑过，私底下偷偷地问小许，就算是荣橙和周总交好，那也不能好到这份上啊？周总就跟小荣女朋友似的，粘人，还送饭，就差紧迫盯人，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小许只一句“非礼莫想”，就把小胡一脑袋杂念清了干净。 莫想莫想，高层领导的事，不要多揣测啊。 ＊＊＊＊＊＊ 圆满完成了设计初稿，剩下的就全部门一起参与讨论，润色修改，再送去给高层过目就行啦。这份设计案凝结了四个年轻人的智慧，能让人感受到饱满的线条充满了张力与热情，做的还算比较出色的，两位负责人都表示很满意，不用大改。菜鸟们终于松了一口气，这一个礼拜来的殚精竭虑没有白费。 荣橙把设计案通过的消息传给了周家兄弟，李成蹊和自家爹娘。好消息一定要大家一起分享。兄弟们纷纷鼓励要求请吃饭什么的，可爹娘回过来的消息就让人有点毛骨悚然了。 【儿子，恭喜你，爸爸妈妈为你骄傲！我们跟你詹叔叔商量了一下，这个月的聚餐提前一个礼拜，就这个周五晚上吧。要穿的精神点哦~爱你的爸爸妈妈】 荣橙敏锐的感觉到，一场针对他的腥风血雨的阴谋，就要拉开帷幕了…… ＊＊＊＊＊＊ 荣橙终于回归正常的作息，就算弟弟还是天天跑断腿，周瑞霖也感觉日子过得滋润了不少。腿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荣橙的厨艺也在慢慢进步，和自己的距离也渐渐地在拉近，周瑞霖觉得日子过得太舒心了，天天乐呵乐呵的。 周五晚上荣橙要去参加家庭聚会，周瑞霖没放在心上。家庭聚会嘛，他总不能跟着去。再说了，荣橙说是住在他家，一个礼拜也会回去一两天的，不存在老两口看见儿泪纵横抢回去养的可能性，安全的很。 所以当他看到荣橙紧急求助短信的时候，一口咖啡很配合的呛在喉咙里： 【紧急求助！虎！虎！虎！他们要逼我和小雅年末结婚啊！！】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不是说好了让荣橙詹雅荇先找找感觉的吗？怎么说话不算数。荣橙急，周瑞霖更急。但马上回电话过去会暴露目标，所以周总虽然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还是按捺着性子在家里焦急的等待。 总算把荣橙盼回来，还没等周瑞霖说什么，荣橙就被推了一个踉跄，后面面色极差的詹雅荇和气急败坏的刘逸玄就抢了进来，鞋子一甩，就往屋里走。詹雅荇还小小的打了个招呼，刘逸玄却沉不住气，近了房间，来回踱了两个圈子，恶狠狠地对大家捏了一下拳头：“12月？他们怎么不明天就办事呢！！要不我们就坦白了吧！” 周瑞霖早就得到了荣橙实时消息传递，皱眉否定：“不行。叔叔他们的脾气，你应该清楚。要是说了，恐怕会有反效果，以他们的个性，明天办事是绝对有可能的。” 詹雅荇点头：“没错，就算绑也会把我们绑去登记。” 刘逸玄拍桌：“登记了又怎么样！你又不爱他，你们就算结婚了，那也是名存实亡的婚姻。” “可现在问题就在于，我连名存实亡的婚姻都不想要。我不能一辈子都在他们的安排下生活，我有我自己的人生。而且我也不想欺骗他们，更不想让他们为我痛苦……”詹雅荇越说自己越乱，最后都说不下去了。 刘逸玄压下心中的慌张和愤怒，拉着詹雅荇坐在沙发上，紧紧握住她的手，传递给她温暖和鼓励。 荣橙进门之后先去给大家倒了水，放在每个人面前，转到周瑞霖身边站着，神色间也满是不豫：“之前还想能拖一天是一天，让他们看到我们不合适，死了他们的心。没想到上次拍的那几张游乐园的照片，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感情突飞猛进了。唉，早知道，我连糊弄都不糊弄他们！” 周瑞霖安慰他：“千金难买早知道。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继续糊弄吧。” “我不想糊弄他们了。”詹雅荇疲惫地靠在刘逸玄的肩头，“就把我俩的事告诉他们吧，我们自己说，你就什么都别管了，小荣哥，这都不管你的事。” “怎么会不管我的事，”荣橙苦笑，“你既然叫我一声哥，我就一直是把你当我的亲妹妹。你的事我绝对不会不管，但是我觉得你就这么突然的告诉他们，第一他们不一定会相信，第二你跟刘 小姐的路将来可能会非常难走。” 刘逸玄坚定的说：“不管路多难走，我们绝不会放弃。至少现在让我们争取一下，努力过了，将来才不会后悔。” “所以你们是打算出柜了？”荣橙胆战心惊的问。 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坚定的点点头。 周瑞霖突然出声打断：“不行。你们还得再考虑考虑，至少现在不行。我觉得你们需要给你们的父母一点缓冲的时间。” “我们给他们时间，那谁给我们时间？”詹雅荇痛苦地反问。 “……刚才忘了问，你们刚才是怎么应付家长的？”周瑞霖突然想到这一重要的问题。 荣橙答：“小雅一直不说话，我应付不过来，她就突然爆发，说不愿意结婚然后跑掉，我就去追她，她说她家不能回了，她就跟刘小姐联络，我就又去接了刘小姐一起到你家来避一避。我爸妈有打电话过来，但是小雅说不让我接，我就没接。” “那现在局面岂不是很僵？你们总不能一直躲着家长吧？”周瑞霖有些头痛。 “我们不会一直躲下去了。过两天我就去见我爸，跟小玄一起去，他不同意我俩就一起走。”詹雅荇握住刘逸玄的手，一副铁了心的样子。 周瑞霖无奈的看向同样无奈的荣橙，招招手，两人走到厨房，商量起来。 “这事你怎么打算？就让你这妹妹去出柜？”周瑞霖给自己和荣橙一人倒了一杯水，荣橙愁眉不展的接过：“那还能怎么办？我也赞成她们跟父母坦白，这事总不能瞒一辈子，她们又不愿意妥协……可我觉得，时机绝不是现在。詹家的长辈们对这事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定会用极端手段对付她俩的。” 周瑞霖点点头：“那说服小妹妹的事，就咱俩一起上吧。” 荣橙抬眼看着他，无声的笑了，仰头一口喝干了杯子中的水：“走。” ＊＊＊＊＊＊ “你们不能现在就去跟父母出柜，绝对不能。”荣橙开门见山，直抒胸臆，理所当然两个小丫头蹿起来一叠声地问“为什么”。 周瑞霖首先发难：“我们反对的理由有三点。首先，你们的父母年纪都不小了，你们这么突然的告诉他们这个消息，他们第一不一定能理解接受，第二不一定会采取和平的方式解决。把你们关起来，给你们分别安排人快速结婚，都是有可能的。你们可以身在曹营心在汉，消极抵抗，但你们不能不考虑你们父母的心情。他们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很可能会病倒，会难受，你们为人子女，不能只为了自己的开心而活。人活一生，太多责任要担，你们都不是不讲情理的人，父母之恩大过天，你们就算抵抗的了一时，你们能做到一辈子都活在让父母痛苦的愧疚中吗？” “其次，”荣橙接过接力棒，“你们现在着急是因为他们提出这件事情太突然，你们一时接受不了是正常的，我还接受不了呢。但一码归一码，咱么反抗包办婚姻是一件事，你们俩追求真爱向家里出柜是另一回事。虽然让咱们去领证这件事他们提出来的突然，但是我们完全可以向以前那样搪塞过去，只要我不愿意你不愿意，没人能强迫我们。你就是现在把刘小姐的事情说出来，他们八成也会认为是一个借口，能不能当真都说不准。” “第三，如果你真的要出柜，至少先要让你爸妈先了解一下刘逸玄小姐的为人，先熟悉起来，在慢慢渗透。这件事急不来的，你硬塞一个人让你爸妈接受，还是一个女人，你首先要让你爸妈相信，你俩在一起是幸福快乐的，再其次还有经济能力，工作能力之类的，你要向你爸妈证明，她能给你幸福，你也能给她，你们之间不能再有别的人了，这个过程一旦有了，比你直接向他二老出柜强一百倍，而且成功率也会提高。”周瑞霖总结，“追根究底，就是你一直以来都太被动，他们习惯了你的被动，习惯了给你安排生活。你要向他们证明的不是你和同性的爱情，而是你可以安排自己的人生，你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幸福。” 嘴炮结束，詹雅荇和刘逸玄如他们所料，陷入了沉默，但一直牵着对方的手，紧紧地握着。 周瑞霖和荣橙对视，用目光在空中击掌。 合作愉快。 ＊＊＊＊＊＊ 当晚，两个小姑娘吃过了后来回家的周瑞雪准备的宵夜后在客房窝了一宿。荣橙也跟家里偷偷联系过，报告了詹雅荇的安全后，委婉的表示了对结婚这件事两个人的态度。 詹雅荇以前都是俯首称是逆来顺受那副样子，这次一爆发，两家的大人倒是都吓得够呛，还怕她想不开伤害自己。听说小雅比想象中坚强，荣家二老送了一口气，并让荣橙转告詹雅荇，有什么想法说出来，都是可以商量的，千万不要想不开，态度首先就软化了，可以预见詹家一定也是一个想法。荣橙心里暗暗高兴，看来婚事的问题有转机啊。 周瑞雪对这两个凭空出现在家里的小姑娘充满好奇，知道不仅是荣橙的未婚妻，还是蕾丝边后，惊讶的合不拢嘴，连连追问他哥怎么回事。 周瑞霖则是报以神秘一笑：“放心吧，她俩的事一解决，我跟荣橙的事，就要提上议程了。” 34.突发事件焦头烂额 第二天早上，詹雅荇和刘逸玄早早起床，把荣橙薅起来，顺便挖出被窝里的周瑞霖，商量对策。 周荣二人睡眼惺忪，大脑强行运转，给了十二个大字的行动方针：虚与委蛇，逐渐渗透，静观其变。 詹雅荇和刘逸玄点头称是，决定先慢慢把刘逸玄介绍给家里人，让大家互相熟悉，再从詹家荣家两条战线推进接触婚约，最后摊牌，接受最后审判。 周瑞霖和荣橙击节叫好，送走二位姑娘，直接滚去上班。 —— 怎奈天有不测风云，队友有神猪之分。三天后，荣橙晚上被詹大志一通电话call到詹雅荇家，面对并排坐在脏乱差客厅低头不语的小两口和气得刚灌完速效救心坐在好不容易翻出来的椅子上的詹大志，感觉天旋地转。 事情的起因是詹大志担心姑娘前几天情绪不稳定，这两天会钻牛角尖，跟老婆讨来詹雅荇套间的备用钥匙，打破了跟女儿之间登门必先打招呼的约定，出其不意来到了詹雅荇家，却惊见女儿和另一个陌生姑娘大被同卧，相拥而眠。 本来詹大志心里一惊，还想着肯定是女儿和同学，怕女儿醒来尴尬，正要往出退，却看到了两人随手搁在床头柜上的“日用必需品”和散落的安全套，细思恐极，差点没犯了心脏病，惊醒了詹雅荇和刘逸玄，事情败露，于是呼唤来荣橙一问究竟。 荣橙真的无语，这种下下签都能被詹雅荇撞上，真的是命不好，天要亡她。詹雅荇偷偷抬起头，眼睛红彤彤的，满怀愧疚地看着荣橙，脸上一片泪痕阑干，左腮上一个红红的五指印肿的老高，可见刚才詹大志是下了狠手扇的这一个耳光。 旁边的刘逸玄没有挨打，却也含着眼泪，但还是坐的直直的拉着詹雅荇的手，虽然也很害怕，一语不发，也不敢看詹大志，但紧抿着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身躯显示出她现在其实是在强压抑着想要说些什么，只是手背被詹雅荇紧紧地按着。 荣橙一看这场面就知道东窗事发了，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什么虚与委蛇，静观其变的，全都不管用了！这种场面他根本想都没想过，更别说应对了，脑海里一片乱糟，却想要是周瑞霖在就好了…… 詹大志缓过气来，压着火儿问荣橙：“詹雅荇刚才跟我说，这件事你也知道，是真的吗？” 荣橙咬牙，点点头。 詹大志一下子爆发，站起来一掌擂的小木桌差点坍塌：“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帮着她一起瞒我，你们好大的胆子！她不懂事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这么糊涂！啊？！” 荣橙被打雷般的声音吓得一哆嗦。难怪一向牙尖嘴利的詹雅荇和刘逸玄也缩在一边不敢出声了，看来詹大志已经吼过她们俩一次，她们暂时还没从耳鸣中恢复过来，还处在震惊当中。 荣橙的直觉告诉他，此时最好不要发生，闷声大发财，便也不发一言地站在原地。 詹大志的眼神来回在几个小辈身上扫着，气得够呛：“行啊，你们真行！早就背着我们连成一气！怪不得不愿意结婚，原来是去……是去，做同性恋！”詹大志说出这个词的时候，眼眶迅速湿润，嘴唇颤抖，显然是伤心至极，看的荣橙的心也是一抽。 詹雅荇的泪就没有停下过，突然哑着嗓子开口：“爸，对不起，不管我是不是同性恋，我都不能嫁给小荣哥哥的，我只把他当哥哥看。” “那，不是小荣呢？别的男人可不可以呢？你只是闹着玩的对不对？快告诉爸，你是闹着玩的。”詹大志带着一丝乞求的看着女儿，却在詹雅荇的沉默中迅速失望，怒极，咬着牙站起来就要又一个耳光扇下去，却在刘逸玄挡在詹雅荇身前时顿住。 刘逸玄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但坚定的挡在詹雅荇面前，一动不肯动。 三个人一时僵持着。荣橙一看这样不行，得先把詹大志劝走：“您生气也不是办法，不如听她俩好好说说……” “说什么说！！什么也不必说了，我詹大志，没有这样的女儿！”詹大志一甩手，大步离去，狠狠的甩上门。 巨大的摔门声让詹雅荇浑身一抖，倏地站起来，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爸”，却没有回应。詹大志走了。 詹雅荇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瘫软在刘逸玄的怀里，终于泣不成声，哭出了声音。刘逸玄也吓得不轻，抱着詹雅荇，两行泪从清亮的大眼中缓缓淌下。 荣橙叹了口气，一时想不出什么话安慰她们俩。摸了摸兜，掏出手机，拨通了周瑞霖的电话。 —— 周瑞霖的社会经验虽然丰富，但面对此种棘手情况，被自己老爸和未婚夫将自己与同性情人堵在床上，还人赃俱获，周瑞霖自问如果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 妈的，如果他能跟荣橙在床上被人人赃俱获，他必定是早在到手的那一刻就昭告天下普天同庆了好么！这并没有可比性！ 不过考虑到荣家的封建性，如果情况好的话，将来自己也必将过这一关，现在积累积累经验也是好的。 但思来想去，也只有苦苦哀求家长支持这一条路好走了。但是需得等这件事先冷却几天，和家里人先不要见面。到时荣橙也势必要出席，陪同詹雅荇，对家里人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在周瑞霖邪恶的计划里，接下来等他把荣橙追到手，以他的社会地位，对荣家二老更有说服力，再领养个孩子，或者找个代孕，都不是问题，又有詹雅荇的前车之鉴，软磨硬泡应该就能拿下来。 鉴于詹雅荇的问题非一日能解决，周瑞霖让荣橙先安慰了一下两个受到打击的小姑娘，然后先回来，从长计议。 詹雅荇和刘逸玄倒是十分坚强，含着泪还不忘谢过荣橙，让他很是欣慰。 ＊＊＊＊＊＊ 半夜两点，荣橙被手机铃声吵醒。他一看是刘逸玄打来的，心里咯噔一声，接通电话，刘逸玄的哭喊声立刻让他不能更清醒：“荣橙，怎么办！小雅被她爸爸妈妈抢走了！呜呜呜呜呜……我要去她家找她！可是我今天没开车，我也不知道她家在哪，你可不可以送我去一趟？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荣橙一个头两个大，只能答应她：“别哭了，你现在还在雅雅家是吧？你等等，我这就过去。” 荣橙草草洗漱，随便套了两件衣服就要出门，却正好碰上半夜起床喝水的周瑞霖。 周瑞霖真是服气了，这两个姑娘怎么这么命途多舛。秉持着多一个多一份力量的信念，周瑞霖也套了身衣服，跟着荣橙一起去接刘逸玄找詹雅荇——有他一个外人在，詹大志发起火来也多少会顾及着点。 ＊＊＊＊＊＊ 詹家的保姆张嫂开门的时候，看到荣橙和另两个不认识的人，先是一惊，随后想到小姐现在的状况，叹了口气，还是把人放进来了。 詹大志铁青着脸坐在客厅给谁打着电话，一旁抹着眼泪的詹雅荇妈妈正不知怎么劝他好，见荣橙进来了，眼前一亮：“小荣你来了！快，快来劝劝你叔叔……这，这两位是？” 看到刘逸玄，詹大志没好气的挂断电话：“小荣！你这孩子，怎么把她也带过来了？她跟雅雅的事我不想知道，你让她走吧。”又跟刘逸玄说：“我不想知道你跟雅雅的任何事，也不想知道你是谁。你现在乖乖离开，不要再出现在雅雅面前，我就当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个人！” 刘逸玄闻言小脸登时一片刷白，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叔叔，我，我叫刘逸玄，我真的有话想要跟你说……” 詹大志忽的起身，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刘逸玄抽抽鼻子，又执着的开始向詹母介绍自己：“阿姨，你好，我叫刘逸玄，我跟小雅是在学校认识，我家也是做食品行业的……” “你就是雅雅的……雅雅的女朋友吧？”见刘逸玄点头，詹母叹了口气，“阿姨就想问你，你想不想雅雅好？如果你要她好，你就不要再和她纠缠了，回家去，让家里给你找个好婆家，或者你想怎样就怎样。可我家的雅雅，我真的不能让她跟你就这么好下去了，你原谅阿姨好不好？算阿姨求你了！” 刘逸玄伤心欲绝：“可，我跟詹雅荇，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有信心能给她最幸福的生活！如果是因为您想要孙子，我们可以去领养……” 詹母打断她的话：“那我问你，这件事你有没有告诉你的家人？” 刘逸玄点了点头。这倒是大大出乎荣橙的意料，周瑞霖倒还好，之前从爸爸那里听说过这个消息，好像就是在跟周瑞雪相亲之后，还让自家老董事长心怀愧疚了一阵子，以为是自己的不孝子逼得人家失去了对男人的信心。 刘小姐家庭比较彪悍，据说父女俩大打出手对了几招之后，一笑泯恩仇，相约将来抱个孙子回来养，也就互不相关了，刘老先生继续去打拼事业，不再跟小闺女较劲。刘逸玄则继续自己的生活。 这件事其实还有颇有流传的，她一说，詹母立刻回忆起了似乎是有这件事，略惊讶：“你是王家渡火锅的女儿？” 荣橙深觉詹伯母这问法很有歧义，刘逸玄则是拼命点头承认。 但她获得了家里的承认，不一定代表詹雅荇也能获得。詹母叹了口气，突然转向了荣橙：“孩子，你也准备准备吧，我们联系了老荣，待会儿他就拿着户口本过来，明天你跟雅雅就去登记吧。我们老了，已经不能再等了，你们就圆了我们这个心愿吧！” 什么？这算是什么展开？荣橙觉得自己无辜极了，这样也能躺枪？而且听着意思，自家爹娘还同意了？这什么情况？要自己儿子娶一个女同性恋？他们有认真思考过吗？荣橙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连忙表态：“伯母，我是很喜欢雅雅，可我一直拿她当我亲妹妹的，我真的不能娶的。这样对我也不公平啊！” “你爸妈说了，你只是跟雅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才会产生这种错觉，其实你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是超越了爱情近似于亲情了，把雅雅交给你，我们也放心，你爸妈也觉得雅雅能照顾好你。” 詹伯母状似安慰的话，却让荣橙更想晕倒。什么跟什么！这还有没有人身权利了！不行，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发生，绝对要阻止明天的民政局之行！ 35.出柜与告白很突然 荣橙心下着急，偏头一看，看到站在他身后也是一脸遭雷劈表情的周瑞霖，头脑一热，走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伯母，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实话了。雅雅她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有样学样，上梁不正下梁歪！因为，其实我也是同性恋！我的男朋友就是他！” 满室寂静。掉根针都能听到的程度。这个房间里除了荣橙的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其中，尤以拿着户口本刚进门的荣国栋为最。他抖着手，指着荣橙，怒不成声：“小崽子，你你你，你再给我说一遍！” 这个声音一响起，荣橙顿时感觉自己脑容量不够用了，颤抖回头，看到自家老爸狂怒的脸，大脑立刻当机。这叫什么事儿！这是怎么个情况！不应该是明天早上拿户口本过来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荣橙太低估詹大志和荣国栋的友情了。荣国栋一听说詹大志家里出了这种事，恨不得立刻驱车就赶过来，拿户口本过来，也想陪陪老朋友，开导开导他。却没想到，撞上了自己儿子的出柜现场！也亏得他心肺功能比较强劲，把户口本往地上一摔，上来就要开揍。 荣橙吓得一躲，正好躲在周瑞霖身后。此时周瑞霖已经彻底反应过来了，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登上了历史的舞台，浑身充满了力量，挺身而出将荣橙护在了身后：“伯父，请不要冲动，我们是认真的。” 荣橙此时已经吓得魂飞魄散，本来还想否认说自己开玩笑的，周瑞霖这么一说，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只好点点头表示同意，心里暗暗埋怨周瑞霖反应太快，这种谎还这么配合做什么！ 荣国栋怒不可遏：“不孝子！学什么不好学人家搞同性恋！当初就说不让你做这种娘们儿唧唧的工作！现在可好，居然还敢带着野男人到雅雅家来！真是找挨揍！你过来，我看你真的是欠收拾了！” 荣橙哪里肯过去，过去还不要被打死么！ 此时周瑞霖做出了一件让事情更加戏剧化的举动，就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义凛然地冲着荣国栋坚定的说：“不关荣橙的事！您老人家要打就打我吧！！”说完眼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愣是逗得荣橙噗嗤漏了一声笑出来。 荣国栋愣了一愣，继而怒火滔天，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周瑞霖就是拳打脚踢：“叫你勾引我儿子！叫你勾引我儿子！打的就是你！”周瑞霖抱头挨打，居然真的不躲。 荣橙没想到荣国栋还真下得去手，赶忙去护周瑞霖，挨了几下拳脚又被周瑞霖护在怀里，心里突然一暖，鬼使神差地反手抱住周瑞霖的腰，把脸埋在他怀里，两人一起默默承受荣国栋的毒打，还真有点民国剧里遭受封建大家长的虐待，患难与共小两口的意思。 这一切发生在一分钟内，实在淬不及防。刘逸玄和詹母都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连忙去拉架，詹母拖着荣国栋连声的唤：“荣大哥荣大哥……这又是何苦呢！别打坏了孩子！大志刚打了雅雅，现在还不是自己心疼。” 荣国栋恶狠狠地瞪着荣橙：“小王八蛋！老子打你还敢躲！说，这家伙是什么人！” 周瑞霖拉着荣橙跪好，规规矩矩的回答：“回您的话，我叫周瑞霖，是周氏集团旗下周氏地产的总经理，现年三十一岁，男，未婚，无不良嗜好。母亲早逝，下有一个弟弟。” 荣国栋气哼哼道：“原来是你小子，周总经理，周辉的大儿子？那我可真是久仰久仰了。” 周瑞霖严肃道：“不敢当不敢当。” 荣国栋往刚才詹大志的位置那儿一坐，猛地一拍桌板：“你跟我儿子，什么时候好上的！” 这个问题比较突然，周瑞霖刚想编一个美好点的故事，比如一见钟情，日久见人心之类，荣橙已经低着头坦白：“上次在工地就是他救了我。” 荣国栋一愣：“你就是我儿子那个领导？这么说你是仗着你救过我儿子，要挟他和你在一起的？”话说出口也觉得有些不妥，但自家儿子性格他也知道，善良过头，有恩必报，这是很有可能的事。 周瑞霖晕，这也未免把他想的太邪恶了！连忙辩解：“不是这样的！我们是在长久的相处当众滋生了感情！” 荣国栋刚要驳斥，突然想到当初是自己叫儿子去照顾他报答恩情的，可以说是自作孽，一时语塞，但还是不免悲愤：“那我儿子这么多年了，一直喜欢的女孩，怎么到你家一住就喜欢男的了呢？肯定是搞的鬼。” 周瑞霖大呼冤枉：“没有啊！我以前也喜欢女的，但是自从遇到了荣橙，我就觉得我这辈子非他不可！真的，这么多年，只有荣橙让我产生了要过一辈子的想法。我对他是认真的，我也绝对可以让他幸福的，叔叔！” 听周瑞霖的意思，好像今天是特地为他俩出柜而来的一样，荣橙几乎要忘了自己是来给詹雅荇救场的，忙在周瑞霖耳边提醒：“别说了，今天不是为了雅雅的事来的吗？” 闻言周瑞霖一怔，刚才一瞬间不小心把脑内多时的带着荣橙出柜模拟场景现场重现了，连忙拐回正题：“——而且我相信，詹小姐和刘小姐对彼此的心意就像我们一样坚定！” 荣橙在一旁眼含热泪，热切的点头。 另一端的刘逸玄捂着脸哭泣了起来，詹母则是完全傻掉了。 此时，站在二楼准备下楼迎接老朋友的詹大志也不知怎么该怎么办才好。荣国栋刚来他就出来了，正好听到荣橙自白那一段，尴尬的他都没办法下来。老哥俩都遭遇了这种顶级的家门不幸，真不知道他俩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想到这里悲从中来，慢慢走下楼梯，抚着老兄弟的肩，沉重的拍了拍表示慰问。 “唉……家门不幸啊！对不住你了老兄弟。这混帐小子，自己堕落不说，还带坏了你家的雅雅，我这辈子是对不住你了，你……你要拿这混小子怎么办，就随便你吧！”荣国栋悲伤地反拍詹大志的手。 詹大志一声长叹：“这事儿不能赖小荣，我的女儿我自己还不清楚，她决定了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不是你儿子能影响的了的。这事儿咱俩是没辙了，让他们自己闹腾去吧。”言下之意，颇有点随詹雅荇去的意思。 荣国栋也伤感的叹息：“不管了，管不了了，管了一辈子，再也不管了。走，咱哥俩喝一杯去。” 詹母流着泪扯着詹大志的袖子：“大志，这事咱真不管了吗？可孩子们……” 詹大志甩开詹母的手，大吼：“说不管就不管了！让他们自生自灭去！以后再也不许进这个家门！老子跟她恩断义绝！”说完率先离去。 荣国栋阴沉地目光在荣橙和周瑞霖身上来回扫了两三遍，捡起户口本，把荣橙那一页一撕，攒成一团砸在荣橙身上，扬长而去。 荣橙大为惊骇，后悔万分，早知道就不该出这个头……忍不住热泪盈眶，呜咽着喊：“爸……我其实……其实……” 此时詹雅荇已经被保姆放出来了，她径直冲向了刘逸玄，一头扑在她怀里，放声大哭。詹母见状，心酸不已，又恨铁不成钢，也转身离开。 詹雅荇哭了两声，满面泪痕地转向荣橙，拼命地道谢：“荣哥哥，谢谢你……谢谢你……对不起……真的真的太谢谢你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刘逸玄也抽泣着道谢：“真的太感谢你们了……但是，但是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事已至此，荣橙凄楚的摇摇头，浑身无力：“我也不知道……我爸怎么会突然来了……”又辛酸的瞥了周瑞霖一眼：“还有，委屈你了……等雅雅的事情他们接受了，我会再跟家里解释。” “呜呜呜哥……”詹雅荇简直要感激涕零了。 荣橙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雅雅啊……自从知道你和刘小姐好了之后，我就没叫过你宝贝了。这段时间，对你俩的事说我没有介怀，那是不可能的，但这段时间我也想通了，你永远是哥的宝贝，是我的好妹妹。就算天塌下来，也有我帮你顶着呢。放心吧，一切都会没事的。” 刘逸玄扁扁嘴：“我也可以顶着的。”说完紧紧环住詹雅荇的肩膀。 詹雅荇破涕为笑。 送完詹雅荇和刘逸玄回家，荣橙一路上都不知该怎么跟周瑞霖说话。他偷眼看周瑞霖，感觉他神色如常，不禁有点奇怪：自己都把他拉下这么脏一趟浑水了，他怎么也不生气？ 回到周家，已经快天亮了。周瑞霖嘱咐荣橙今天请一天假，自己也正要回去补眠，被荣橙叫住。他等的就是这一时刻，荣橙的态度决定了他今后情路的走向，所以心跳得格外快，也格外期待。 荣橙支吾了两声，还是决定道歉：“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还害你挨了打。” 周瑞霖微微一笑：“不用说对不起，是你的事我就从来不会觉得麻烦。” 这种类似于“情深意重”的深厚情谊让荣橙又是感激，又是惭愧，还有点说不出的高兴：“真的很谢谢你。我保证，等雅雅的事情结束了，我马上就跟家里人解释。” 周瑞霖沉默了两秒，突然上前两步：“如果有可能，我倒希望你永远不去解释。”语毕，在荣橙的惊讶中附身轻轻地将他环在了两臂之间。 荣橙被周瑞霖抱在怀里，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说我对你是认真的，这不是假话，荣橙，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周瑞霖在荣橙耳边轻语。 说完，放开如遭雷击的荣橙，施施然离去。 荣橙傻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周瑞霖他说喜欢我？左看右看，没有第三个人在，这么说，他的确是喜欢我。 怎么可能，他喜欢我？！ 荣橙不争气的开始脸上泛热，心跳加速，睡意全无。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赤裸裸的向他告白，虽然是被男的，荣橙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一些窃喜的。可被个男的告白了，还高兴，这样是不是不太正常？ 荣橙开始陷入又高兴又烦恼又害怕的复杂情绪中。他忍不住想去找周瑞霖问个清楚，可又不知道如果获得肯定的回答，他该怎么办。 他一边洗漱一边回想跟周瑞霖相遇以来，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第一次见面，周瑞霖要他赔钱；第二次见面，周瑞霖是自己的上司；第三次见面，一起目睹了女友劈腿加出柜现场；周瑞霖为了救他断了腿，周瑞霖坐在餐桌边含笑看着他做饭吃的时候面目扭曲，周瑞霖和他一起去照顾小动物被狗踢，周瑞霖跪在地上抱着他挨他爸的打……越想越乐，含着一嘴牙膏沫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完，他陷入了沉默。 36.詹伯父的语重心长 早上，周瑞霖补眠，荣橙睡不着，尽职尽责的去上班，却几乎一整天都在发呆，认真思考着周瑞霖的告白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告白，而且认识还不到两个月；更没想到自己对于男人告白的反应居然是高兴，而不是恶心排斥什么的，对周瑞霖本人也并不想逃避，只是怕见面会有些尴尬，这是不是有点不科学啊。 根据他对自己的判断，他应该是喜欢异性的。根据他的社会经验，喜欢异性的人应该会对同性之爱有所排斥。根据他和李成蹊的关系，他认为即便是与一个同性恋相处，他也能泰然处之。但是以上三点套在周瑞霖身上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他喜欢异性，可周瑞霖的告白也会让他脸红心跳；他觉得自己应该对同性之爱有所排斥，可听到告白的一刹那他想的居然不是好恶心而是周瑞霖怎么会喜欢他；他认为他可以像和李成蹊一样的和周瑞霖相处，可是现在一想到周瑞霖，他就会不由自主的开始害羞，完全不能做到像和李成蹊那样自然。 荣橙觉得自己脑子里一团浆糊，越想越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干脆不想，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事情。 下班后，荣橙来到车库，周瑞霖已经倚靠着小A在等他了。周瑞霖似乎已经等了一段时间，正拿着一份文件聚精会神的看着。 荣橙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太妙，因为看着周瑞霖认真锐利的侧脸，他居然感觉这个角度的周瑞霖颇为性感？ 仔细想想，很久之前他对周瑞霖其实就有点不自然。周瑞霖为了救他受伤住院的时候，他心里的焦急和难过甚至比自己受伤还要强烈；他给周瑞霖洗澡，洗完之后回到房间，脑海里却挥之不去周瑞霖身体的每一处细节；他做饭给周瑞霖吃，周瑞霖表扬他一句，比周瑞雪表扬他十句还让他高兴；周瑞霖支持他的志愿活动，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他时，比当初考上心仪专业被老爸难得表扬一次的时候还得意兴奋。 周瑞霖对他的不同，其实他早就有所察觉，可他那时候不觉得这是一种变质的情感；那么他对周瑞霖的情感，又是在什么时候悄悄发酵的呢？ 周瑞霖感觉到有人在看他，抬头一看发现是荣橙，收起文件夹笑道：“你来了怎么都不说一声？” 荣橙如梦初醒，忙道：“哦，我找车钥匙呢。” ＊＊＊＊＊＊ 回家的路上，荣橙一直在酝酿，可怎么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回到周家，周瑞霖跟他打了个招呼要去换衣服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了：“周……瑞霖。” “你果然还是不习惯直接叫我的名字。”周瑞霖微笑，态度一如既往，要不是相信自己的记忆力，荣橙简直要怀疑他昨天的告白是自己的幻觉了。 荣橙鼓起勇气：“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周瑞霖一怔，没想到荣橙居然这么直接地就把他试图逃避的问题提了出来：“你想知道？” 昨天他精神高度疲惫，加上头脑一热，就突然对荣橙告了白。回到屋里之后他也是久久不能入睡，根本不敢出来见荣橙，生怕收到满不在乎的荣橙发的好人卡或者提着行李箱的荣橙的鄙视眼神。 熬了一个上午，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好爬起来让秘书接他去上下午班，想到晚上会见到荣橙，又是懊悔昨天额冲动，又是期待荣橙的反应。 他向来是投鼠忌器的人，万事没有把握绝不轻易出手，一定会在可掌控范围内作出决策。可每当遇到跟荣橙有关的事，他的行动都会先于理性，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往往都已经是事后了。他烦恼于自己的冲动，同时又欣喜于自己仍有爱的冲动和能力。 虽然仍免不了要上网页的星座运势模块看每天自己和荣橙的星座相配度以求心安。 荣橙点点头。 周瑞霖沉吟一下，事已至此，再遮挡掩饰，按部就班的追求荣橙已经来不及了，不如也打乱对方的步调，便毫不犹豫的答道：“一见钟情。” “……”荣橙感觉自己不争气的脸红，同时心里感觉到一丝异样：“为什么？就因为我撞死了黑黑？” “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变态好不好，当然不是了。”周瑞霖哭笑不得，“就算是那次喜欢上的，也应该是喜欢你没有肇事逃逸才对，何况我第一次见你并不是那天。你记不记得那天你到我们公司来面试？” 荣橙努力回忆，接着大悟：“你是我的面试官！最左边坐着的那个一声不吭的那个！” 周瑞霖打了一个响指：“答对了！不过更早，你帮着人事部的小宋捡掉在地上的文件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的身材很不错，等看到你的脸，我老人家就沦陷了。” 荣橙=m=：“什么！你居然只是喜欢我的皮囊？你觉不觉得自己有点肤浅？” 周瑞霖囧：“你又把我想得很变态了。后来我在地铁上，看到你你看那个宣传亲情的广告看哭了，觉得你很可爱，也很孝顺。后来你还帮我赶走了小偷。” 这些事荣橙几乎没有印象，被周瑞霖一提勉强能想起来。自己当时在地铁上偷偷哭泣，还以为没有人发现，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哭点其实被陌生人看在眼里，荣橙十分羞窘：“你坐地铁就坐地铁，老观察别人做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别人我也懒得观察。”一旦甜言蜜语模式开启，肉麻的话便源源不断地浮现在脑海里，现在周瑞霖完全凭借本能回答荣橙的问题，有什么说什么，比之前小心翼翼的时候痛快多了。 “就算你这么说……”荣橙果然吃这套，支支吾吾地躲闪着周瑞霖的目光，一看就知道此刻正在心乱如麻。 周瑞霖也不想逼迫他：“我不奢求你能接受我的感情，我只是想把我的这份心意告诉你，你不用有负担，如果我的爱对你造成了困扰，就请你忘掉我说的话吧。好了，待会儿我下厨，你先回屋休息吧。”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荣橙听了周瑞霖的真心话，心里反而更纠结了。他入行尸走肉一般回到房间，把自己摔在床上，周瑞霖的每一句话自动在脑海中回放。 【一见钟情。】 【因为我喜欢你啊。】 他越不想想这件事，周瑞霖的话就越一遍遍地在脑海中回响。 荣橙气得拿头砸枕头：“不要胡思乱想了！不要胡思乱想了！”又冲到厕所去洗脸，企图给自己烧红的双颊降温。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荣橙拿起手机一看，惊讶地发现居然是詹雅荇的父亲，詹大志。 ＊＊＊＊＊＊ 詹大志把他约在离詹雅荇家不远的一家面馆，离周家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荣橙便开着小A来。他把小A缓缓停在街边，深呼吸了好几下也不能平复七上八下的心跳。 隔着玻璃窗，他一眼就看到一个人寂寥地坐在面馆里的詹大志，微驼着背，怔怔地看着面前的那碗面愣神，整个人都失去了以往那种让人敬畏的气势，变成了一个普通的忧伤的老人。 荣橙感觉自己的心在抽痛：老头子现在可能也一副打击过度的样子窝在家里伤心呢，顿感自己颇为不孝。 他默默地走进面馆，坐在詹大志对面。 詹大志见他来了，连挂上笑脸的气力都没了，深深叹息：“小荣，你来了，吃晚饭了吗？伯父请你吃。” 荣橙心里更难受了：“我吃过了，詹伯父，你找我有什么事？” “那我就开门尖山了。雅雅的事情，虽然比较棘手，但我们家自己会解决的。我的孩子我心里清楚，这回她是铁了心了。她从来没有反抗过我们，这还是她头一回跟我这么倔……”詹大志叹了口气，“不过这不是我找你来的目的。我想说，雅雅不懂事是她的损失，小荣你是个好孩子，伯父看得出她是认真的，而你那天是在说谎，是在为你雅雅妹妹开脱。” 荣橙一下子乱了：“伯……伯父……” “小荣，我知道你跟雅雅关系好，但你帮她瞒着我们已经很不对了，你现在还要这么气你爸爸……说老实话，我们也没有几天日子好活了，现在我们这群老家伙唯一希望的，就是你们两个能过上平稳安定的日子，可你们年轻人，却偏偏要去玩那些玄的虚的！”詹大志痛心疾首。 荣橙还是忍不住为詹雅荇辩解：“雅雅她和我真的不合适，我们俩就像亲兄妹一样。可她是真心和刘小姐相爱的，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能遇上与自己倾心相爱的人？” 詹大志疲惫的叹了一口气：“这些我都明白，今天我在雅雅家楼下坐了一天，我也想通了，如果这丫头非要跟那位刘小姐在一起，我们做家长的还能怎么办？她高兴就好呗。她的未来我没有能力保证，就在我剩下这几十年日子尽我全力去保护她就是了。” 居然这么快就想通了？荣橙又是钦佩又是伤感。 詹伯父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可以说是全心全意地在爱着他的女儿，这份父爱真的是毫无保留，不掺杂一丝一毫的利益考量。而自己的父母，肯定也是如他这般的爱着自己吧…… 见荣橙低头不语，詹大志语重心长的劝他：“雅雅她有主意，知道自己要什么，可小荣你呢？你确定你现在选择的道路是你自己想走的，而不是因为别人？你比雅雅要孝顺的多，我不相信你会让你爸爸妈妈那么难过。你是个男孩子，跟雅雅不一样。你再好好想想吧。” 说完，詹大志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起了已经完全冷掉的面。 荣橙默默地看着他，心里浮起了万千愁绪。 原来他也可以成为一个这么不乐观的人。 37.口是心非的好人卡 荣橙心事重重地回到周家，正好碰上周瑞雪在给雪花喂食。现在雪花已经完全依赖上了周瑞雪， 荣橙回来它只是跑过来绕着荣橙转了一圈，就又屁颠屁颠地回到周瑞雪身边，让周瑞雪摸摸它的毛发。 “我怎么感觉雪花身上藏獒的气息全失啊。”看着毛茸茸的小雪花，荣橙露出了一丝微笑。 “等它再大一点就训练它看家护院！我要把它训练成最凶猛的那种烈犬，让它威风凛凛的，所有狗都怕它，不被别人欺负！”周瑞雪豪情万丈地握着拳。 荣橙大为赞同：“好！到时候它一定长得很大，我们就可以骑着它出去，一定羡煞旁人。” 周瑞雪深以为然：“你这个主意不错，就是不知道雪花干不干。” 闻言，雪花冲他俩龇出尚不太锋利，但也犹如一排小钢钉似的小白牙。 周瑞雪表示很遗憾。 荣橙凑过去，摸了摸雪花，下定了决心，站起身走向周瑞霖的房间。 周瑞雪昨天晚上没有回家，但也通过短信向周瑞霖了解了情况，知道决定胜负的时刻终于来临，替他哥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 荣橙推开门的时候，周瑞霖带着一副低度眼镜正皱眉看着什么，跟平常在荣橙面前的形象大不相同，一副斯文冷漠的精英样。 他是不一样的，是成功的商人，是卓越的企业家，是青年才俊，是在残酷的商业竞争中用敏锐的头脑带领企业制胜的领导者，是个了不起的人。 但他同样也是一个温柔的人，是一个细致的人，是会聊天时开玩笑逗他笑的人，是会舍身救他的人，是喜欢他荣橙的人。 这份认识上的差距，让荣橙有点恍惚。 周瑞霖抬头一看，发现是荣橙，欣喜地摘下眼镜，放下手头工作站起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怎么站着不说话。”说着就要起身。 荣橙忙制止他：“别别，你忙你的，我说完话就走。” 周瑞霖敏锐的感觉到前方高能，警惕地问：“你想说什么？” 荣橙深吸了一口气。 “首先我，我很抱歉。我想过了，觉得我们还是不太合适，所以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 荣橙微微欠身，抬起头来，却被周瑞霖一瞬间灰败下来的神色激地心头一紧。 周瑞霖设想过荣橙会拒绝他，但也抱过荣橙会接受他告白的希望，而更多的是想让荣橙在得知他心意的情况下，能从新的角度来看待他，审视他，给彼此的关系多一点可能。 可荣橙拒绝的如此干脆，客气又疏远地感觉让周瑞霖产生了一种令人绝望的错觉，似乎荣橙其实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们之间的可能性，也永远不会去考虑一样。 他想勉强自己像每次在商场上面对对手时无时无刻可以展现出的那种淡定与洒脱，可他发现此刻牵动自己的嘴角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居然如此的费力。 他发现荣橙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有着浓浓的哀伤和不忍。是因为自己此刻的表情太像想哭的样子吗？不行，不能让自己太难看了。 周瑞霖勉力挤出一个微笑，但却发现自己不能说出像以往那样，面对遗憾和失败时的豁达的话，只僵硬地吐出一句：“……对不起，但是——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说完这句话，心里的难受翻江倒海般涌来，一瞬间居然有点鼻酸，赶紧转身，背对着荣橙。 荣橙感觉浑身地力气都被抽干似的，给人发卡比自己被人发卡都难受，脚步虚浮的离开周瑞霖的房间，好像失了魂儿似的进了自己的房间，连客厅里睁着大眼睛一路注视他的周瑞雪都自动屏蔽了。 周瑞雪一看，荣橙的状态不对啊，赶紧冲进自家大哥的房间。 只见周大少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瘫软在沙发上，上半身软塌塌地倒在沙发面，下半身扭曲着伸在地上，一动不动，死气沉沉。 周瑞雪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玉树临风潇洒倜傥的哥哥这种屌丝姿态，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扶起。 哥哥有气无力地：“别管我，让我就这么伤心一会儿。” 弟弟立刻了然，无限伤感地把哥哥轻轻地按照原样摆回去并乖巧的默默退散。退到大厅的时候却看到背着包的荣橙正在穿鞋，魂飞魄散地冲过去拦腰死谏：“等等！等等！买卖不成仁义在！你走什么啊！你走了你叫我怎么向我哥交代不行你不能走！” 荣橙被他吓了一跳，忙去扳他的手：“瑞雪！你干嘛！我又没说不回来只是去别的地方住两天散散心嘛！现在我跟你哥住一起也很尴尬呀。” 周瑞雪暂时停止用力：“你去哪里？” “李成蹊家。” 周瑞雪=皿=：“什么？！不行行行行行行！！！你回自己家去住！” “喂我现在跟家里闹得很僵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你已经把我哥甩了！你就回家去告诉家里人这个好消息呗！”周瑞雪开始卖大哥。 “跟……跟你哥的事你就让我再想想嘛！”荣橙脱口而出内心的盘算。 “……”周瑞雪眨眨眼睛，“这么说，你跟我哥的事还有转寰的余地？” 荣橙撇过头去：“我说了让我再想想。” 周瑞雪犹豫了一下，咬牙放开了手：“那……你要快点想啊。” “……嗯。”荣橙点点头。 ＊＊＊＊＊＊ 这天Odessa的事务比较繁忙，李成蹊推迟了两个多小时才下班，一路开着车，感觉疲惫异常，只想赶紧回家好好休息。 把车开进小区，快到自己那栋门口时，李成蹊看到一辆很眼熟的奥迪车，看型号是A4，达喀尔金……脑海中匆匆掠过一个可能，他有点不敢置信，放慢了车速。 奥迪车在他靠近的时候突然亮起尾灯，闪了两下，跟在打招呼似的。 李成蹊一怔，心里的喜悦一波波泛起浪花：是荣橙！还真的是他！不过惊喜归惊喜，都这个点了，荣橙在这里等着他做什么？ 李成蹊赶紧停好车下来，正好荣橙也把车停好了，已经在路边等着他。见他过来，露出大大的笑，猛力搂过李成蹊的肩膀：“小成成~好久不见！想我了吗？念我了吗？” “又来这套，真是不腻啊。”李成蹊忍不住笑了，“别扯这没用的！赶紧交代，到我这干嘛来了？” 荣橙整个人懒洋洋地扒在他的肩上：“奴家今夜无家可归，求成哥收留。” 无家可归？李成蹊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就着楼前的灯光仔细打量了一下荣橙，发现他虽然没心没肺地笑着，眉宇间却隐约郁郁，当下不动声色，笑着反搂住荣橙的肩：“小娘子，爷这里过夜可不是免费的哦，你人民币有没有带够？”说着掏钥匙开铁门。 荣橙甩开他的手，笑骂：“呸！要钱没有，要命不给！速速带小爷去歇息。你回来的可真够晚的，等死我了。” 说话间已经到了李成蹊家。荣橙熟门熟路地换好拖鞋，进屋甩了包往沙发上一躺，哀哀叫唤：“哎呦喂……” “去去去，老规矩，你睡客房，先洗漱再道晚安才许睡。不要装死，快去。”李成蹊把外套脱了换上拖鞋，踢了踢死鱼一样的荣橙。 荣橙翻了个身，抱住沙发上的抱枕，把头埋在里面闷闷地说：“唉，还是你这里自在。我都要憋闷死了。” 听出荣橙似乎想跟他吐槽，就像以前每次一样，李成蹊自觉地去冰箱里取了两听啤酒，一人一罐：“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呢。” “……周瑞霖跟我告白了。”荣橙脸有点红，不敢直视李成蹊。 “噗~~~~~~~~~”李成蹊差点没被自己呛死，心里暗恨周瑞霖这小子动作快，忐忑不安地试探，“所以呢？你拒绝了他，然后跑到我这里来避难？” “嗯……我是拒绝了他没错，可是我感觉，心里怪怪的。”荣橙坐直身子，苦恼的挠挠头，取过啤酒喝了一大口。 李成蹊没想到才这么几天，周瑞霖就告白了，肯定事有蹊跷：“你仔细给我讲一下来龙去脉，我帮你分析分析。” 荣橙沉吟了一下，从他和詹雅荇被逼婚说起…… ＊＊＊＊＊＊ 李成蹊深深地被震慑了。 周瑞霖，真是一个可怕的人，其运气绝佳先不提，光论他在那样艰难尴尬的情况下，居然能把握时机告白，其勇气和魄力就非同一般。 听荣橙的意思，虽然他被詹大志说动，拒绝了周瑞霖的告白，但他似乎有点后悔。现在什么都比不上荣橙真实的心意重要，这可关乎他的情路啊，李成蹊心里七上八下地，小心翼翼问荣橙：“所以，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荣橙半罐啤酒下肚，已然微醺，“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觉得，觉得有点后悔，早知道他会那么难过，我就不拒绝他了……” 李成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你不拒绝他，难道真的和他在一起？” “不可能的，我上有五六十岁的一对父母，下有，下有，总之我家里不同意，我就不能和他在一起。”荣橙苦恼地砰砰砰砸沙发。 “那如果你家里同意呢？”李成蹊感觉自己的心沉到了底。 “如果家里同意？”荣橙愣住了，仔细思索着这样的可能性，“那，那就，先不拒绝他，我再慢慢和他相处，时间久了他也许会打消这个念头……如果他还是坚持要喜欢我，那我……那我……” 荣橙越解释越让李成蹊感到绝望，干脆打断他：“那你喜欢周瑞霖吗？”他问得直接，并毫不意外地捕捉到荣橙一瞬间的慌乱无措，和瞬间暴红的小脸，还有苍白无力的辩解。 “绝对没有！真的，你怎怎怎么突然这么问！我不可能喜欢他的！这怎么可能嘛！”荣橙手挥的密不透风。 李成蹊苦涩地喝了一口啤酒：“你看我信不信？看没看过港台三俗偶像剧？” “看过。”荣橙羞愧地把喝光的啤酒罐子捏来捏去，“真没想到我也有当智商捉急女主的一天。” 38.逃避者与苦尽甘来 李成蹊感觉这件事太蹊跷了，他周瑞霖认识荣橙才多长时间，他李成蹊认识荣橙又是多长时间，怎么荣橙喜欢的就偏偏是他呢，凭什么是他呢？ “你怎么会……怎么可能就这么喜欢上他了？”李成蹊很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不甘心地追问。 “你以为我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啊，我还恐慌呢，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荣橙不能更悲伤，只不过是一时冲动为了营救詹雅荇出了柜，正想向家里坦白这事儿是假的，却被自己发现了自己的真实心意……潜意识这种事情啊。 李成蹊还是觉得荣橙这直变弯得不可思议，难以解释：“那你怎么就知道你喜欢他呢？而不是，愧疚或者怜悯什么的？你会不会搞错了？” 荣橙努力解释自己的感觉：“不会错，在我拒绝的他的时候，再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了。你懂不懂，那种感觉，就是，当你面对两个选项，你要做一个抉择，可是你难以抉择。你告诉自己，选A或者选B，然后就不能改了。可每每就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比如，我选了A的时候，我才能真正了解我内心到底要的是A还是B。” “所以，你在拒绝他的那一刹那——” “发现，我内心深处并不想拒绝他。我想答应他。”荣橙痛苦地倒在沙发上，无力地看着李成蹊，“你说我怎么办？我做下了决定，决定当一个孝子，可关键时刻我又发现，我这个不孝子可能当定了。” 在得知荣橙甚至把周瑞霖已经提到和父母一个级别来考虑，并且是认真的在咨询自己意见的这个瞬间，李成蹊知道，他跟荣橙将会永远止步在朋友关系，永远不可能达到他所曾希望的那个高度了。 李成蹊不知道现在自己几个心情，不甘心，失落，难过，不吐不快，后悔，仇恨，最可怕的是荣橙从始至终都不知道他的心意，还把他当最最好的哥们儿，还知道找他商量，他可悲的生出几分欣慰来。 所以尽管自己漫长的单恋被单方面的中止，他也绝对不能背叛荣橙交付给他的这份信任。 李成蹊猛灌了自己两口酒，试图让自己理性客观的对待这件事：“所以你就从周家逃出来了？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回家还是回周家？” “……最近想事情想太多，头疼，你就让我放空一晚上不行啊，”荣橙整个人蜷成了一个球，在沙发上来回滚动。 “我算是明白了，你到我家来就是逃避现实的。”李成蹊无奈的伸手推动荣球，“去吧，去你自己屋呆着去，我还要忙新店的事，今天不能陪你玩了。” “小成成！果然还是你最好了！QAQ”荣橙飞扑，被李成蹊挡开，骂道：“滚！我没有你这样的朋友！该干嘛干嘛去！” “人生如此艰难，你就不能好好安慰我啊混蛋。我去睡了！明天还要上班。”荣橙爬起来，提着包摇摇晃晃地去他的客房了。 “……谢谢你的酒！”关门前，他不忘露出个脑袋冲李成蹊挥挥手。 在他心中，李成蹊就是那种朋友，那种无时无刻能给他提供帮助，无条件地信任他鼓励他，同时也能让他无理由地全心全意信任的对象。在漫长的人生里，他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李成蹊那里都会是他第一时间可以投靠的地方。而他也坚信自己也可以给李成蹊同样的依靠。 只可惜李成蹊并不这样想。他想要的是更多，是他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爱情。 可荣橙能给他的只有世界第一的友情。 李成蹊咬咬牙。 他不想连这最后的友情也失去，所以他一直不敢开口祈求爱情。所以他注定输给周瑞霖，因为周瑞霖一直的目标只有爱情，没有其他。 他输得无可奈何，但却心服口服。 因为在这场爱情的追逐战中，他给自己留了太多的退路。 ＊＊＊＊＊＊ 第二天，荣橙起得很早。 他眨巴眨巴眼睛，才醒悟过来自己既不用做早餐，也不用送周瑞霖去上班。难得他现在做煎鸡蛋烤土司的水平已经大有长进，所以他决定给义务收留他的李成蹊露一手。 李成蹊也起得很早。新的中餐馆选址已经确定，装修已经搞起，连菜单都定了，就是没决定店名。今天的董事会上要通过关于新店的策划案，要定下店名，要开始公关，一堆事，他颇有点焦头烂额。所幸这段时间周瑞雪一直在帮助他，让他还不至于力不从心。 厨房里的动静他有听到，但荣橙真的给他端进来烤的金黄香酥的法式土司还摊着一个嫩嫩的荷包时，他吓得坐直了身体，不敢置信自己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发小儿居然变得这么贤惠。 见他惊讶，荣橙十分得意：“厉害吧，没想到吧，哈哈哈哈哈哈！” “行啊你！”李成蹊用叉子戳破蛋包，金黄色的蛋液流了出来，十分诱人，“看来你给人家当保姆当得还是有收获的。” 荣橙眉飞色舞的给他讲自己的成功史：“那必须的。一开始我做粥，他们觉得味道怪；我又做面条，可卤我做不好；后来我给周瑞霖煎了一次鸡蛋，他特别意外，说这就是我这辈子的巅峰了，嘿我就跟他较上劲了，我每天练习，足足给他做了一个礼拜的荷包蛋加烤土司，结果我越做越好，他越吃越上瘾，我就天天做，他就天天吃……” 说着说着，他却低落下来：“不过，以后怕是没机会再做给他吃了。” 李成蹊一颤：“什么意思？” “我决定了，还是回家去。”荣橙苦笑，“我真的没办法放着我爸我妈不管，他们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让他们为我这么着急，我实在于心不忍。说来真讽刺，周瑞霖说他当初看上我还有部分原因是觉得我孝顺，最后我却因为孝顺而离开他。” “你不打算让他知道你的心意了？”也许是荣橙的笑容太苦涩，李成蹊突然觉得，如果能让荣橙一直保持着灿烂的笑，即便那个人只能是周瑞霖，他也认了。 “如果这段感情注定是错误的，那就让它在我这里结束吧，不要再加深他的痛苦。”荣橙故作忧郁地捧着心口说着肉麻台词想让气氛轻松点，却换来李成蹊更心疼的目光。 “……你别这么看我，我都不敢告诉你我另一个决定了。”荣橙愁眉苦脸地点了点李成蹊的肩膀。 “我靠，小祖宗你还想干嘛？有什么一次说了吧，我承受得住。” “前几天我们部门有一个合作项目的名额去外省进修，我想申请。” 李成蹊一怔：“去哪里？” “西南。就是那个挺有名的美院，去进修室内设计，大概半年吧，没多久，假期也能回来。就是这一去有点远，我们部里似乎有几个副总建挺感兴趣的，我就没报。我今天去试试看。咳，也不一定能通过呢。” 李成蹊不明白了：“不是……你放弃周瑞霖，就搬回去跟你爸妈好好过日子；你要是决心跟周瑞霖在一起，那就跟让你家里人先冷静冷静，你继续跟周瑞霖发展着。你这一走，是怎样，两边都不要了？” 荣橙拉过椅子坐来，开始解决自己那一份早餐：“怎可能，我刚才都说了，先紧着我爸妈这边。毕竟他们岁数也大了，我想能尽量让他们少难过就让他们少难过。但毕竟……”他咬着土司边，默默咀嚼，不再作声。 毕竟，放弃有周瑞霖的未来，真的好难过啊。 ＊＊＊＊＊＊ 沈峻宁看着面前几份材料，举棋不定。 刘名爵坐在他对面，见他沉吟半响并不出声，叹了口气：“很难抉择吧。” 沈峻宁揉揉太阳穴：“嗯……这几个副总建在咱们这干了有几年了，工作能力都不错，下去锻炼锻炼回来好评职称。可荣橙，真是个很有天分的孩子，性子活又难得有一份耐力与细心，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而且他才进公司没多久，居然就有这份进取心，实在难得。”刘名爵对荣橙印象也是颇佳。 “是啊，咱们这个部门虽然是创意部门，但一直死气沉沉地埋头只顾着做设计，是时候让新鲜血液来让我们流动流动了。年底不是还有个多人的项目啊，跟这几个副总建说一声，让他们走下半年的名额吧。” 沈峻宁抽出荣橙的材料，刘名爵点头同意。 于是整个下午，周瑞霖都抱着头坐在办公桌前，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那份荣橙申请去西南某高校进修的材料单。 秘书小姐很是惶恐，不过是夹在人事部部长文件里的一份材料罢了，居然能让周总经理一眼看丢了魂，把人家材料要来不说，这一个下午净看了，连正经工作都不做，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玄机。 周瑞霖快要崩溃了：这什么情况？被发卡不说，荣橙还要逃走，要不要对他这么绝情啊！他平常已经有特意表现得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啦，怎么还会让他这么害怕？ 周瑞霖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看起来荣橙已经慢慢被自己编织的温柔的网捕捉进来，明明他已经把自己尽量完整地展现给了荣橙，明明他感受到彼此互相的吸引和贴近，为什么最后还是落得如此惨淡下场？是说荣橙没有辞职已经是给彼此留情面了吗？ 打开知名门户网站的星象占卜页面，周瑞霖悲愤地看着“天秤座今日整体运势☆☆☆☆☆~！事业运☆☆☆☆~！恋爱运☆☆☆☆☆~！今日的你与恋人的关系会出现大~转~折~哦！幸运物是黑曜石~\（≧▽≦）/~”，怒关页面。 所谓的大转折就是这种悲剧展开吗！那五颗星给的是不是太草率啦！摔！ 周总太伤心，把手边的黑曜石钥匙扣放到最底层的抽屉锁起来。 -—— 与此同时，还没有到上班时间的弟弟面对着同家星相占卜页面正激动的浑身颤抖。那上面写着“……（前略）今天的你整体运势欠佳哦%>_<%但是恋爱方面，暗恋中的你也许会有好事发生！O（∩_∩）O幸运物是翡翠~\（≧▽≦）/~”。 周瑞雪拼命亲吻着左手手腕上挂着的翡翠串珠，充满爱意地凝视着手机上显示的“成”发过来的信息。 [心里很乱，今晚不去了，你多顾着点。]言外之意，今天晚上李成蹊心乱如麻，并且落单，不正好让他趁虚而入？ 这真是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玉暖日生烟！！（此处诗词使用错误） 真不愧是哥哥介绍的网站，就是TM的准！周瑞雪手忙脚乱的给哥哥发了感谢信，又把李成蹊给他的短信复制粘贴发给了Roger和领班，便忙不迭地钻进柜子翻检今夜的战袍：此等千载良机，务必要将丫拿下！ 39.两对有情人的曙光 李成蹊打开门，门外的周瑞雪正露出璀璨的微笑闪闪发光地和他打招呼：“Hi~” 李成蹊：“……Odessa呢？” “有Roger和你的领班在呢！再说了你的那几个副店长干嘛使的？每天巡场的活儿他们还是担得起的。倒是你，”周瑞雪作严肃状一手搭在李成蹊肩膀，语重心长的劝慰，“年纪轻轻，不要老是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嘛，你需要适当的放松。” 李成蹊偏了偏身子闪躲他的爪子：“不要你管。” 周瑞雪提起另一只手，满满一袋子的酒和下酒菜：“我偏要管！放我进去！” “不许进来！你回去，我放你的假。”李成蹊抓紧门框 “我要进去我要进去我要进去我就要进去！”周瑞雪使用蛮力撞开李成蹊从门缝里钻了进去，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荣橙不在你这里住吗？” “他今天回家收拾东西去了，过两天要去西南进修。”李成蹊无奈地合上门，坐到周瑞雪对面。周瑞雪自觉地把塑料袋子递过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出自己喜欢的品牌，打开易拉罐灌了几口。 周瑞雪乍闻此事，十分惊讶：“啊？他要去多久？天啊，这事我哥要是知道了……” “别提你哥！”李成蹊突然暴喝一声，吓了周瑞雪一跳。李成蹊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只闷头喝酒，不再言语。 周瑞雪怕他生气赶自己走，便也不敢再多话，打开啤酒撕开牛肉干大喝大嚼起来。又觉得太冷清，摸索到电视遥控，选了个热闹的选秀节目看了起来。 两人便默默地一边看欢喧闹腾的选秀，一边狂饮啤酒，加上有美味的下酒小菜，都喝了不少。李 成蹊干了三听，已经面泛桃红，周瑞雪两听半，神智略漂浮。 选秀节目似乎达到了一个小高朝，电视里的选手双手捧着话筒，满眼泪水，正声嘶力竭地唱着，导师们群情激奋地挥舞着手臂，现场观众尖叫不断。 周瑞雪大着舌头指着电视：“假的！都……都是假的！做戏！” 李成蹊打掉他的手：“别挡着！人家唱得挺好，就是故事编的玄乎了点。” “唱得哪里好！哪里好！我就听不出来。做作！浮夸！” “你听不出来，不代表人家唱得不好。有本事你唱啊你唱啊！” 周瑞雪腾地站起来：“我~~站在高~~岗~~~上远~处~望~~~~” 李成蹊听得头疼：“打住打住，我算你唱得好还不行吗。” 周瑞雪仰天大笑，得意地躬身在李成蹊脸上亲了一口：“夸得好，多夸夸我。” 把他贴近的大脸嫌弃的推开，李成蹊高傲地拒绝：“不要，我什么时候夸过你？请不要随意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好吗？”并开了第二包鱿鱼丝，“不过你选的鱿鱼丝还是挺好吃的。” 周瑞雪委屈道：“我一共才买了两包，都被你吃了。” 李成蹊拈起一根鱿鱼丝：“两包鱿鱼丝而已，你不是说你喜欢我吗？” 他话说完，气氛瞬间冻结。 周瑞雪神色暧昧地凑向僵硬的李成蹊：“所以说……你其实是有在认真犹豫过我的事情咯？” 李成蹊尴尬的转过头去：“……不可能完全不在意。” “所以呢？关于我的思考结果是什么？我很感兴趣。”周瑞雪双眼闪亮亮地盯着他猛看，让李成蹊有点错不开眼，狼狈地低头：“暂时还没有结果。” “没有结果吗？我还以为我已经出局了呢。”周瑞雪笑眯眯的攀在他肩上，“所以，我可以对结果有所期待吗？”“吗”字在双唇开合间发出了暧昧的声响，让李成蹊头皮一麻，看周瑞雪的眼神暗了下来。 神经兮兮的周瑞雪。疯子一样的周瑞雪。严肃禁欲的周瑞雪。狡黠奸诈笑着的周瑞雪。认真工作的周瑞雪。做得一手好菜的周瑞雪。非常粘人的周瑞雪。脑子里塞满了奇妙想法的周瑞雪。让他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周瑞雪。 不知不觉，他的心里已经放下了这么多周瑞雪，让他烦恼让他担惊受怕，但又让他离不开。 李成蹊脑子里乱糟糟的，奇形怪状周瑞雪们在跳着舞。酒精的麻痹和眼前人清透可人的小脸上散发的对他无限迷恋，让李成蹊暂时丧失了判断的能力。 “可以。”他说。 随即吻了下去。 ＊＊＊＊＊＊ 荣橙回家通知了他和周瑞霖分手的消息，并传达了他要去西南进修的决定。 荣妈妈先喜后悲，抱着他一个劲儿苦劝，怎奈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荣橙也没法子改，荣妈只有含着泪去给儿子收拾行李。 荣国栋板着脸看老婆孩子在那边扭捏了半天，等荣妈一走，严肃的清了清嗓子。荣橙知道这是他爸要开始说教了，自觉地走过去乖乖听训。 “你跟那小子真的断干净了？”荣国栋还是有点怀疑。他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他只是不确定，那个传说中在商场上所向披靡手腕高超的周瑞霖，居然连自己儿子都搞不定？当时看样子不是挺坚决的么。 “嗯，分干净了。你看我都要去进修了，他也没怎么着么。”荣橙垂着头，淡淡地道。 荣国栋皱了皱眉：“难道是他把你甩了？” 荣橙一头黑线：“爸！这事已经不重要了。” “当然重要！”荣国栋横眉立目，“如果是他玩弄了你的话，就算你是个男娃，我拼上这辈子的基业也要给你讨回公道的！” 荣橙更无奈了，自己这个爸，平时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在这种尴尬问题上倒还挺护短：“不是，是我跟他提的分手。” 荣国栋冷不丁又抛了个炸弹问题出来：“那你还喜欢那小子吗？” 荣橙失笑，但看自己老爸还挺严肃的，便也端正态度：“喜欢，我还喜欢着他，而且我也不知道会喜欢到什么时候。但我更爱你们，所以我只能放弃他。爸，之前我不懂事，总是冲撞你们，但我永远不会辜负你们的养育之恩，这也是你从小教导我的。你放心，我会努力忘记他，给你们找个好媳妇。” 他说的坚决，可心脏却在阵阵缩紧疼痛。他并没有撒谎，也自认做的坦荡，可一想到他给周瑞霖带来的伤害，就止不住的阵阵心灰。 荣国栋从始至终都皱着眉盯着他看，一语不发。他说到爱他们的时候，他表情微动，终于露出难得柔和与心痛的表情。 “好了，我明白了。你先去休息吧，你妈妈那边我来安抚。”荣国栋沉吟半响后说道。 ＊＊＊＊＊＊ 在走之前，荣橙还约了詹雅荇出来见面。 几日不见，詹雅荇似乎清减了些，却不似向他出柜以来什么都说却失了几分亲昵，反倒回去了两人从小到大相处的那样般，自然地亲近，说话自在随意，偶尔撒撒小娇，就像从前那样。 荣橙感慨：“雅雅，你好像又变回以前那样子了。” 詹雅荇轻笑：“是呀。我算是明白了，我已经安分了这么多年，解放自我什么的虽然很痛快，还是做回习惯的那个自己比较舒服。” “那你和刘小姐？” “不管我是哪个我，我都不会放弃小玄。”詹雅荇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以前的我很懦弱，我怕我爸对我失望，我怕你和叔叔发现我隐藏的黑暗，我怕那么坚定那么美好的小玄会离开我，我害怕太多东西，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去用自己的力量争取。我总是依靠别人，我依靠你，我依靠小玄，我依靠我的父母，而现在，我唾弃那个寄生虫一样的自己。” 詹雅荇好似要将话一口气倾吐出来一样，痛快淋漓地诉说着：“我爸跟我断绝了关系，要是在以前我一定会绝望到死，但是现在我发觉，我比我想象中的要更坚强的。我和小玄已经找到了兼职，还有一些平时的压岁钱的积蓄，应该可以支持我念完书。之前事情发生后，小玄曾经想要离开我让我过上平静的生活，可是我拒绝了。因为我知道，以前的平静生活全是假象，现在的我才是真正为自己而活的我。如果没有小玄，我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面对自己和自己的人生，所以，我永远也不会放弃小玄的。” “那你爸爸妈妈怎么办？你就永远这么下去了么？”荣橙忍不住问道。 “爸爸妈妈……”谈到父母，詹雅荇露出了愧疚的表情，“说来很对不起他们，虽然他们能给我最好的生活，但是我更喜欢现在的我自己。我知道他们爱我，他们不希望我收到一点伤害。但是我总要自己去摸索，才能找到人生的道路啊。真的，我已经不小了，我总要自己做一些决定。这也许会伤害到他们，但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更加努力，因为我要让他们知道，我自己能做得更好，让他们放心，我一个人是可以的。” 这个下午，詹雅荇大量的说话，她不断的喝水，不断的倾诉。荣橙认真地倾听着她所有的话，就像以往一样，无条件地接收她的一切情绪，帮助她消化，帮助她消解郁闷。 因为他是她的哥哥，而她是他的妹妹。 ＊＊＊＊＊＊ 临行的那天，荣橙没让任何人来送，连李成蹊也只是打了个招呼。但是詹雅荇和刘逸玄还是到火车站去送他了。 两个小姑娘对于荣橙只带了一个小箱子啧啧称奇：“你就带这么点东西够吗？”“男人过得就是粗糙啧啧啧。” 荣橙十分无奈：“两位小姐，我是过去学习的，又不是去旅游。” “那你学习也不能灰头土脸的学习嘛。”刘逸玄不满道，“你在那边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说，我们给你邮寄过去好啦。” 荣橙耸耸肩：“好啦，多谢你还不行嘛。” 詹雅荇笑道：“你们两个消停吧。荣荣哥哥，谢谢你这段时间来给我们的帮助，我现在没有什么能拿出来感谢你的，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早日让爸爸认同我们。” 荣橙也认真地嘱咐他：“记得一定不要和你爸爸硬碰硬。詹伯父心软，你一定要努力过得好，才能让他放心，才能让他认同你。如果工作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就让你成蹊哥帮着解决啊。还有逸玄，也要经常和家里联络，听到吗？” 詹雅荇和刘逸玄齐声答：“知道啦。” 电子音提示该进站了，荣橙拉起箱子和她俩告别，转身离去。 刘逸玄在他身后喊道：“谢谢你啦，小荣哥！” 40.说服家长很不容易 荣橙走的那天早上，周瑞霖很早爬起来，犹豫要不要去送。可是坐在客厅，整整两个小时，他都没有站起来的勇气。最后他决定去荣橙的房间里坐坐。 荣橙离开的时候只带走了部分需要用的东西，一些他买的书还有卧具都没有收拾。周瑞霖叹了口气，帮他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免得落上灰，到时要拿走不好收拾。 弟弟这几天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在干什么，也没有荣橙笨手笨脚地给他做吃的，他都已经过了好几天悲惨的自炊生活。今天的早饭他懒得做，就没有吃，收拾了屋子觉得肚子饿起来。 他打开冰箱，冰箱里还有上次荣橙做好的养生红豆枸杞桂圆莲子红枣粥，他扬言能做出商店里卖的味道，可做出来一锅暗红色的粘稠物，被周瑞霖无情的嘲笑为月子食品。可现在看着这盆月子食品，周瑞霖都感到无比怀念，把它拿出来刚要加热，就听到手机突然响起，拿起一看，是陌生的号码。 周瑞霖接起来，有气无力的喂了一声。 电话里传来一个威严的中年男子音：“你好，是周氏地产的周瑞霖总经理吗？我是荣橙的爸爸荣国栋。” 周瑞霖吓了一跳：“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和您谈谈。” ＊＊＊＊＊＊ 当晚，一身正装的周瑞霖略显紧张地坐在桌子一端，被另一端的荣国栋皱着眉头眼神犀利的上下打量品头论足。 “嗯，你看上去比你的实际年龄要年轻些。”荣国栋威严的做结论。 “您也一样，保养得当。”周瑞霖不失时机地拍马屁。 荣国栋大手一拍：“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就不要拐这些弯弯绕了。听说你跟我儿子分手了？” 周瑞霖心里抽痛：何谈分手，明明还没开始就被您的公子掐死在摇篮中了。但谎话不得不圆，只有含泪承认：“是的，我们已经分手了，荣橙应该都已经告诉您了吧。” “他是告诉我了，可是他也告诉我，其实他还是喜欢你的。”荣国栋本意只是问问，却不想投出枚重磅炸弹，炸得周瑞霖措手不及，如遭雷劈，愣在当场。 荣橙……喜欢他？而且还跟家里坦白说喜欢他？就算分手也喜欢他？ 这怎么跟当初说的不一样啊！？ 周瑞霖急了。他放弃，是因为他以为荣橙不喜欢他才放弃，而且这也是听荣橙当他面亲口告诉他的。怎么一转脸，荣橙跟家里说的就不一样了呢？什么叫“他还是喜欢你的”？不应该是“啊哈那个死基佬我们其实啥关系都没有”吗！ 难道说……这是真的？荣橙真的喜欢他？ 周瑞霖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喜不自胜的赶紧也坦白：“荣叔叔，其实我也还在喜欢着荣橙的。” 闻言，荣国栋一拍桌子：“那你们到底还是分手了！说明你还不够喜欢他。” “不不不！我们的分手是出于不可抗力的原因！”周瑞霖急着辩白。 “我知道，因为我们家荣橙孝顺，不想让我们老两口伤心。”荣国栋瞪着眼睛，“你呢？你都不为你的老父亲着想着想？” 周瑞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家婚姻自由恋爱自由，存在包办的时候，但允许有理由的拒绝。” “哼。”荣国栋似乎很不以为然，继续盘问，“我还没问你，你喜欢荣橙什么地方？可以让你们连性别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在意了。” 周瑞霖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一开始是觉得他长得对我胃口，然后是觉得性格对，三观对，行为处事对，到后来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他具体哪里，喜欢他的善良，喜欢他的楞，喜欢他的迟钝，喜欢他认真学习做菜却总也做不好的笨样……总之他的一切我都喜欢。”说着说着，似乎回想起和荣橙相处的点滴，周瑞霖笑得温柔。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这么直截了当的听一个大男人述说对自己儿子的绵绵爱意，还是让荣国栋浑身不自在：“瞧瞧你一个大男人说的这叫什么话！你也不嫌肉麻！” “我在说我喜欢的人，没什么肉不肉麻的。”周瑞霖坦然道，顺便探寻一下自己好奇的问题，“那荣橙跟您说他喜欢我什么啊？” 荣国栋没好气的摆摆手：“不知道！还没问呢小兔崽子就出差去了。我说你也是，分手就分手，干嘛把我儿子逼走。” “谁逼他了！我这还无语泪千行呢叔叔！”周瑞霖大呼冤枉，“他突然跟我提分手，隔天他去西南进修的申请就交到我手上了，这件事我完全不知情，又不能阻止他上进，我也很是受伤的。” “那他平白无故的为什么不跟你商量呢！按你说的，你们既然还都对对方留有感情，那怎么分个手就跟绝交了似的呢？”荣国栋提出了质疑。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总不能说他那么干脆放手是因为不知道荣橙的感情，而究其原因就是他们之前的“交往”只是为了给詹家台阶下的权宜之计……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嘛！ 而且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荣橙对他有好感还要跟他分道扬镳啊。 “他可能是想断了我的念想吧。”周瑞霖苦苦思索得出一个大概的答案。 “是这样。”荣国栋点点头，“所以我就说，你们的感情还不够深，要不不会断的这么彻底。你们也都年轻，赶紧从错误的道路上迷途知返也不是不可以的。我的儿子不上进也就罢了，周总您跟他可不一样……” “别别别，荣叔叔您可别折煞我了。”周瑞霖不自在地阻止荣国栋对他的敬称，“一来您是我的长辈，二来我跟荣橙还不一定分得成呢。” 荣国栋横眉立目：“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纠缠？” 周瑞霖利索承认：“没错，决定放弃一走了之的是荣橙，不是我。对这段感情，我自认还没有使出全力去争取，就这么放弃不是我的风格。我一定要在做了万全的努力下，才会心甘情愿的承认失败。” 荣国栋怒了：“你这小子，怎么说不听！都告诉你了，我们家荣橙那么孝顺，虽然偶尔有点小脾气，但大事上是不会违背我的话的。你们俩的事，只要我不同意，就没可能！” “那这是您的人生还是荣橙自己的人生？”对于荣国栋的霸道，周瑞霖表示理解，但也不能苟同，“我知道您是小荣的父亲，您有权决定他的一切，甚至有可能您做的决定才是正确的，可您有没有想过，这是小荣想的吗？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他喜欢的人是我，你却让他去和别的女人结婚生子，你有没有想过他会有多难过！” “你居然敢教训我！”荣国栋气急。 周瑞霖终于找回了点商界精英的感觉，他知道在这场心理战中自己已然占了上风，施施然地坐回位子：“抱歉，荣叔叔，是我太不知分寸了。可您知道，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肺腑之言也没用！他是我儿子！” “他是我喜欢的人！”周瑞霖目光灼灼，“我不比您少了解他。而且当初我喜欢上多少也是因为他的善良和孝顺，所以我才能忍痛作出放手的决定，因为就算我不提，他也会选择尽孝而不是自己的快乐。可是您忍心看他放弃我，放弃他唾手可得的幸福吗？” 荣国栋纳闷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不可理喻：“我就不明白，你们两个男的在一起怎么可能有幸福呢？没有社会的认可，没有孩子，将来父辈们都回去了，你们怎么过？谁给你们养老？谁能看得起你们？” “荣叔叔，首先时代在不断地进步，现在舆论氛围也越来越宽松，同性恋问题得到社会的认同是早晚的事；其次，孩子的问题，现在代孕、试管的成功率已经很高了，就算我们没有生育能力，还能抱养。”周瑞霖一一列举心中早已描绘好的未来；这些想法酝酿已久，虽然第一次面世不是讲给荣橙有点美中不足，但能讲给荣橙的父亲也算还可以了。 “最后，就算以上这些都不能实现，且不提荣橙一个大男人愿不愿意让我保护，以我的社会地位，就算不能把他保护的滴水不漏，至少也能替他遮挡大部分的舆论攻击，如果连我都挡不住，我会尽我一切努力把他安排好，不让他跟着我受一点委屈。最重要的是，只要和我执手一生的是他，我有勇气面对一切灾厄和危难，我什么都不怕。”周瑞霖坚定地对着荣橙的父亲，许下对荣橙一声的承诺。 荣国栋恶狠狠的看着他，半响，猛地起身，撂下一句“听这么半天废话，我都要以为我生的是个女儿了！”，说完拂袖而去。 周瑞霖连忙起身相送，却被荣国栋险恶的眼神吓退回去。刚才大放厥词的时候他也不是不后怕，随时准备抵挡荣国栋呼面而来的大巴掌。 结果荣国栋没有揍他，这就已经是胜利了。 周瑞霖目送着荣国栋远去，心里七上八下。这是怎样？算是不欢而散吗？周大少忧心忡忡地转过头，被突然出现在对座两眼晶晶亮的周瑞雪吓了一跳。 “哥！刚才那个是荣橙的爸爸？你们都谈什么了？”周瑞雪兴致勃勃地敲着桌面，“说说说说说。” 周瑞霖没好气地刚想问他怎么在这，却看到李成蹊慢吞吞地走过来坐在了周瑞雪身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周总。” “李成蹊先生。”周瑞霖颔首。 “哎呀，你们俩不要这么生分嘛。”周瑞雪笑眯眯地打圆场，“都是一家人。” 周瑞霖疑惑地挑眉：“一家人？” 李成蹊把头偏到另一边，躲避周瑞雪炽热的目光：“八字没一撇。” 周瑞雪急了：“怎么能没一撇呢！我们明明都唔唔唔呜呜——”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成蹊气急败坏地捂住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有一撇！有一撇还不行吗！怎么见人就说啊啊你！” 周瑞雪又唔唔了几声，眼睛弯成一道弯弯的月，幸福溢于言表。 周瑞霖有点不敢置信：“这什么时候的事？你居然真的成功了？”而且还抢在了他的前面！ 李成蹊放开了周瑞雪，让他得意的攀住自己胳膊，故作无奈地叹息：“我也没办反，被你弟弟缠住了。” “这叫什么话！是我逼着你跟我唔唔唔呜呜——” 李成蹊虽然看上去对周瑞雪很不客气的样子，但动作并不大，相反还很轻柔，可以看出有在好好的呵护周瑞雪；周瑞雪也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两人其乐融融，闪光弹刷刷刷，亮爆可怜的哥哥的眼。 周瑞霖辛酸的看着玩得不亦乐乎的两个人，心里淌下了嫉妒的泪水。 41.周氏父子一次长谈 面对周瑞雪猛烈的攻势，李成蹊缴械投降的很快。所以尽管他看起来非常的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迅速的接了兴奋地抱着哥哥直舔的周瑞雪到家里同住，开始了同居生涯。 但是李成蹊住的小区不允许养狗，周瑞雪天人交战了一番后，由实在看不过去的周瑞霖主动提出照顾雪花。好在他平常素有狗缘，雪花欣然投入了周瑞霖的怀抱，周瑞雪走的时候对它多番呼唤，它也只是高傲地走过去抱了一下，便撒着欢儿地奔回了周瑞霖身边，让周老二很是心碎。 “白眼儿狼，亏我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周瑞雪抱着李成蹊的胳膊哭诉。 李成蹊目不斜视的开着车：“要我还是要狗？”话说出口他才觉得自己很幼稚，好像跟狗吃醋似的，便马上闭嘴装作自己并没有问过这个脑残问题。 好在周瑞雪脑残惯了，完全不会耻笑他，狗腿的用脸磨蹭他胳膊：“要你要你。反正雪花也不要我了……” 自动忽视他的后半截话，李成蹊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周瑞雪仰起头，看着李成蹊的侧脸，无比满足。 走之前周瑞霖把他拉到角落悄悄问他，荣橙一走李成蹊就跟他好上了，会不会只是玩玩，等情伤平复就会甩了他？ 他十分自信的回答：“不管他对荣橙的感情是真的爱情还是只是深厚的兄弟情，不管他需要多久才能平常心地看待荣橙，不管他是不是真的爱我，还是只是随意的消遣，只要他让我黏上他，就休想甩得掉我！” 周瑞霖竖起大拇指：“好牛皮糖！” 周瑞雪得意洋洋地扛起行李去放在李成蹊的后备箱。 李成蹊帮他扛了一箱书出来，看到周瑞霖，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轻声道：“我会对你弟弟好的。小荣，他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他心里也是有你的，只是他想得太多……总之，一切就拜托你了。” 拍拍他的肩，周瑞霖眼神坚定：“我绝不会放弃。” ＊＊＊＊＊＊ 弟弟毫不留情地跟男人跑了，荣橙留下的行李他本来想留着，但考虑了一下，最终也打包给了李成蹊让他带走。 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实在很空虚。 雪花在他的TJ下，越来越牛逼哄哄，早已成为小区一霸，但在他面前永远是那么乖顺地趴伏。对此他十分满意，但偶尔也会觉得自己这种把感情寄托在狗身上的行为实在太退休老干部，不胜唏嘘。 在认识荣橙之前，周瑞霖一直是那个冷血睿智的周瑞霖，他的家只是个房子，里面住着神出鬼没的弟弟，每周会有保姆打扫，他人生的主战场是狼烟四起、你死我活的残酷商界，每天他都在与对手斗智斗勇，疲惫不堪的同时在打倒别人的过程中汲取畸形的快乐。 不知不觉中，他快要攀爬到了顶峰，在路过的风景中，他看到了荣橙。 自从认识荣橙，他的简单的快乐，积极的人生观，无一不在影响着周瑞霖的一举一动。他开始学会更柔和的处理方式，开始觉得人生的巅峰商界的王者一类的虚名还没有荣橙偶尔对他露出的笑重要。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荣橙，但他很庆幸自己喜欢上的是荣橙，并且不想去追究原因。 周瑞霖开始相信命运。他觉得自己喜欢上荣橙就是命运，是上天赐给他人生的礼物。他喜欢荣橙的全部，从内到外，就算有小小的缺点也显得那么弥足珍贵，如果不能用命运来解释，他真的觉得自己是病的不轻，居然能够这么没有理由的喜欢一个人。 而且还不求回报。 想到这里他就辛酸。如果面对荣橙的时候他也能像面对众多对手一样机智而游刃有余就好了，最后还被他给跑了，简直令人扼腕。 周总不胜唏嘘地开始联络熟识的房产中介，打算在离公司更近的地方购买一个大一点的公寓住，这个别墅太空荡，充满了跟荣橙相关的回忆，他真的住不下去了。至于闲置还是卖掉，他还没决定好。 不过出乎意料的，比房产中介上门更快的是号称一年到头三百六十五天只有三天假期的他爸，商界的传奇人物，他们周氏集团的董事长周关周大忙人，这天突然出现在了周瑞霖家的餐桌上，一边还站着个俏生生的小秘书不停递上文件供其翻阅，让刚刚起床的周瑞霖一瞬间仿佛又置身在了那个分秒必争的没有硝烟的战场，有点恍惚。 “爸？你怎么来了？”周瑞霖刚想去倒杯茶，发现他爸面前已经摆好了一套茶具，白瓷杯里袅袅地冒着青烟，周瑞霖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套茶杯还是别人送的，塞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居然能被翻出来，小秘书不简单。 “没事，来看看你。据说你要把这栋房子卖了啊，”周关边说边写，手里的笔丝毫不停，让周瑞霖看得有点焦虑：“爸，你也别老给自己找这么多事了，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你岁数也不小了，好好享点福不行吗？” 周关闻言诧异地抬了抬眼皮：“瞧瞧这话，这还是我那个工作起来连轴转三天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大儿子吗？” “我现在没以前那么拼了。”周瑞霖拉开椅子坐在他爸对面。 “嗯，看得出来，连大房子都不愿意住了。”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屋子，太空了，觉得冷清。” 似乎觉得周瑞霖这话说得太落寞，周关叹了口气：“……你弟弟真的跟那个李成蹊好了？” 周瑞霖就知道他爸虽然不在跟前，但也把他们兄弟俩的行踪摸得透透的，很干脆的承认：“都住到一起去了。” “那你跟荣家的小少爷呢？真的分手了？” “……”一提这事周瑞霖就心痛，“是啊，我给他打电话，发现他连号都停了，还真是想跟我断干净。”所以虽然他搞到了荣橙现在住的宿舍的座机号码都不敢打，生怕听到荣橙挂他电话。 “你真的不像我儿子了。”周关感慨，“不仅学会了老滑头们那一套，什么时候做事还瞻前顾后了？上个礼拜我跟你林伯打高尔夫，人家还跟我夸你，说你现在终于学会韬光养晦了。嗨，我说不可能，我儿子那个个性我还不知道，指不定受什么刺激了。” 周瑞霖苦笑：“我没受刺激。只是学会喜欢人之后，感觉做事情没必要那么拼了，人生中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值得我去费心，去珍惜。” 周关沉默了，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笔尖在纸上沙沙书写的声响。 “你们兄弟俩也大了，除了生意，我也没什么可去费心去珍惜的了。”良久，周关略显疲惫的说。 想到早逝的母亲，周瑞霖知道直到现在这都是父亲心中的痛，他也不好开解什么，便转移话题：“所以你今天来是想劝我留别墅还是不留？” “你自己的房产自己看着办。我来就是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现在小雪也有着落了，你似乎也有方向了，总之你们哥儿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有什么难处就跟爸讲，我给你们兜着。”周关核对完最后一份合同，刷刷刷签上大名，利落的合上文件夹，“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以后见到你们的妈妈，我也有交代。” 周瑞霖想了想，忍不住问他：“你不想让我们传宗接代？” “哼，你们两个臭小子，我说什么有用吗？你们肯听就怪了。”周关气哼哼地站起身，小秘书利索的迅速收拾好了桌面。 周瑞霖把他爸爸送到门口，周关顿了顿，说：“这房子还是留着吧，以后我退休了，还可以跟儿子媳妇住住。” ＊＊＊＊＊＊ 荣橙走后并没有把小A开走，李成蹊拿走了他的行李，给周瑞霖留下了车钥匙，让他没事可以开开。这天他要用车，拿起小A的钥匙，走进车库。 车库里周瑞雪的爱车们也都静静的停在原处，周瑞霖自己的车则早落上了一层薄灰。自从荣橙搬进周家，他就一直享受这荣橙的车接车送，此刻坐在驾驶席上，顿感一阵恍惚。 他把雪花牵上车，雪花上了车之后左闻闻右嗅嗅，最后跳到副驾驶席，盘成了一个雪白的毛球。 周瑞霖宠溺地揉了揉它的毛，想象了一下荣橙坐在副驾驶席跟自己有说有笑的样子。他想了想，突然记起来上次去见荣国栋前，去荣橙说过好吃的那家饼店买了一包牛舌饼，本来要送给荣橙妈妈，后来忘记带了。他记得是放在了副驾驶前面的置物格里，打开一看果然。 他掰了一块给雪花，自己吃了一块。入口咸香绵密，酥融香软，的确是非常好吃。他嘴里叼着一块牛舌饼，看了看地图。太久没开车，连路都要记不得了。 今天他们要去看中介给介绍的几个房子，都在市里，离公司大楼都不算太远。他今天去就是看看位置和户型，如果合心意，早点买下早点装修，应该能在春节前住进去。 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但今年的冬天似乎并不太冷。不知道荣橙那里是怎样的光景？带的厚衣服够不够？没有暖气，知不知道给自己买个电热毯？ 想着荣橙的事，周瑞霖启动了汽车。暖车的时候，突然接到一通周瑞雪的电话。电话里的周瑞雪嗓子颤着、拼命压抑着哭腔，告诉他，刚才看新闻里的速报，荣橙所在的那个西南大省十分钟前发生了地震。 震级只有六点八，可是震源很浅。而震中，就在跟荣橙现在所在学府的那个市隔着座山的小县城。 周瑞霖沉默着听完周瑞雪的哭喊，一句话也没说就挂了电话，熟练地拨通了那个一直不敢打出去的电话——无法接通。 不知不觉中提在嗓子眼的心重重的坠落回胸腔，拽的他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好像浑身的毛细孔都张开了，体内的新陈代谢不断加速，耳朵里一片轰鸣，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浑身蒸腾着焦躁不安的热气，热得他几乎快丧失理智。 但电话始终没有人回应。 雪花感觉到了周瑞霖的生不如死，心如刀割，从副驾驶站了起来，不安的低声呜咽着。 周瑞霖如梦初醒，抱过雪花疯了一样冲出车门回屋去等待有关的新闻和消息。 短短三分钟，让周瑞霖切肤体会，什么是天崩地裂。 42.同一时间荣橙那边 荣橙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敲穿过十七八个大木鱼。 他刚到学校报到没一个礼拜，上课第一天，就被突然通知要搞消防演习，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紧急集合铃就拉响了。 整整一楼的学生慌慌张张地跑到学校小破操场上集合，就见该校秃头领导人满面红光地站在没一米高的领操台上，洋洋得意地批评他们缺乏危机意识，说什么集合居然花了十分钟云云，并表示这次消防演习大成功，借此拉开了开学典礼的序幕。 这所学校虽然名声远扬，但是属于专科院校，规模并不大，校内设施更是简陋的可怜，居然还学人家搞什么消防演习，甚至还像模像样地在大喇叭里广播着消防车的声音，让站在连地都没铺的黄土操场上的荣橙哭笑不得。 被集结在操场上的除了专院的学生之外，还有他们几个进修班的学生，里面颇有些已经三四五十岁的“进修生”，自认属于动作迟缓，被校长不点名一批评，个个老脸羞红。年纪轻的本校生也抱怨连连，整个开学典礼人心涣散，交头接耳声窸窸窣窣的一片。 荣橙对开学典礼肯定也没什么兴趣，正低着头数蚂蚁，却敏锐的感觉到地表在颤动。他有点怀疑自己的感官，因为此刻操场上几百号人正鼓噪成一团，荣橙想可能是自己多心了，也许没有什么颤动，只是声波震颤带动地表反震吧。 然后荣橙就觉得脚下的颤动好像在反驳他的想法似的，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他惊疑不定地看向左边正站着发呆的同学，发现他也有所感觉，正疑惑的看着自己脚下的土地。 然后，一瞬间地，全操场的人都突然停下了说话，感受着明明踩着大地，身体却摇晃不已的奇妙感受。 领操台上的秃头老校长呆了一呆，突然对着话筒大吼了一声：“全体卧倒——”声音大得，带着喇叭都发出了刺耳的锐鸣。 但此刻没人抱怨，所有人都乖乖卧倒在地。 荣橙还没找到真实感，抱着头趴在地上，被旁边的同学捅了捅肋侧，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他们学校那老旧的六层H型主教学楼，很戏剧化地晃了几下，然后就很干脆的跨拉拉坍塌了。因楼体倒塌而漫起的尘土滚滚而来，他们赶紧低下头，感觉到尘浪从背上扫过。 主教学楼轰然倒塌的瞬间发出巨大的声响，荣橙却觉得那声音好似来自遥远的空间，那么的不真实。他甚至还分神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感觉到钱包的存在，庆幸自己刚才把它带出来准备下操之后去买点吃的，里面钱证件卡一应俱全，这样就不用补办身份证了。 所有人都吓傻了，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扒着地面，感受着大地的怒吼和剧烈的起伏。 荣橙感觉自己好像趴在什么游乐设施上一样，恍惚间只能看到尘土飞扬间老教学楼旁边还没落成的八层的新教学楼，最终也抵不过地心引力的号召，尘归尘土归土，散成一片。然后他就想：还好这所学校里全是学建筑的，要想重建应该很容易。 第一波震动很快结束了。而所有人都不敢站起来，以至于他们又感受了一次剧烈的余震后，才有教职工缓过劲儿来，喊着“不要怕”“先不要站起来”之类的话。 而此时荣橙才开始后怕，如果他们没有这次消防演习，而是在教室里坐着上第一堂课的话，此刻被埋在砖瓦残骸下的他还是怎样的绝望，该在想着什么样的事情。脑海中不期然出现了周瑞霖的笑脸，荣橙一愣，心里突然源源不断地涌出酸涩的情绪，他攥紧了拳头，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 好可怕，真的好可怕，荣橙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身边有老师在一个班一个班的询问有没有人留在教室里没有出操，结果很幸运地，他们全校生都傻乎乎地跑出来紧急集合了，连清洁工们都跑出来看热闹。 然后就有人冒着危险跑到新楼那边看有没有施工人员在附近，然后发现他们开学的太早，施工人员们还没有来。 真是太幸运了，除了幸运没有办法解释的幸运。 秃头老校长似乎也被镇住了，并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为他老人家的先见之明而喝彩，而是拉着居然还在运作的话筒，一遍遍扯着嗓门让大家在操场上趴好，不要轻易站起来。 很快就证明了他又是正确的，因为三十秒内，一波比上一次更加猛烈的余震袭来。不过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首先所有人都乖乖趴在空旷处，其次已经没有什么好被震塌的了。 荣橙思绪万千，刚才还在幻想自己被困在废墟中要如何交代身后事，死的时候面对无边的黑暗，只有自己一个人会多无助，心里难受地一塌糊涂；然后想着想着思绪就跑到该怎么联系家里人，怎么联系周瑞霖，其他地方受灾严不严重，以及还要趴多久等问题上。 出于保险起见，秃头老校长足足让他们趴了一个小时，荣橙趴的什么伤春怀秋的心情都没了，早就开始和左边的同学聊起了天。 左边同学猜测：“这次肯定至少是七级。” 右边同学说：“也不知道震中是哪里。附近也有不少小村子，待会儿学校一定会阻止我们去救灾。” 左边同学肯定他的想法：“肯定会，现在政府的救援部队大概正在调动呢，等他们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黄花菜都凉了，不是说了吗，遇到危险要积极自救。” 荣橙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所以，咱们这栋新楼其实结构已经算是起来了，按理来讲照着国家标准建造的，能抗八级强震，这么容易就倒了，会不会是施工方偷工减料？” 左边同学：“对啊，老楼倒也就罢了，新楼居然也倒了！学校这回可要好好总结经验教训。” 荣橙低声说：“我觉得，这学校占地面积也不小，干脆降低建筑高度，扩大建筑面积，设计一个三栋连体的建筑群怎么样？” 右边同学称赞他：“同学你很有想法嘛，虽然是室内设计研修班的，却很有大局观念，不愧是周氏地产派出来的人。” 此刻荣橙其实在说话过程中吃了不少沙子，正要呸呸呸，听人家夸他，含着一嘴泥谦虚：“不敢当不敢当。” ＊＊＊＊＊＊ 下午，校领导开会判断之后的余震应该不会太剧烈了，就算有强余震他们也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便组织人开始分发从废墟中抢出来的应急物资，帐篷手电等等，虽然他们大多积满了灰，但所有人都以为今天露宿定了的时候拿到他们，心里分外感激。 刚才有勇士去探查，发现宿舍楼们也坍塌了一半。其中正好有荣橙的宿舍，令他哀伤不已，因为他虽然销了号，打算专心于学业，可手机本人还在里面呢！他拍的一些和周氏兄弟的照片统统被埋葬了。 大家五六个人分一顶帐篷，留两个人搭建，其他人在傍晚的时候全被集结到操场上，无论男女老幼，分为两组，一队跟着教职工去抢救被掩埋的物资，另一队跟着刚刚跑到学校来求助的附近的村子的支书去做人道主义救援。 荣橙年轻力壮，被分配去抢救物资，其实他觉得就他们这破楼没什么好抢救的，不过当他跟着老师挖掘出了一大堆铲子凿子斧子等开山用具之后便心服口服了：他们学校的建筑系，有的是这种可以用来抢险救灾的工具，他们这边挖掘，那边就有人送到隔山的村子去，能给宝贵的救援时间提供有力的援助。 教学楼的挖掘工作很快便结束了，老师们带着他们挖了几间教室，挖了贮藏勘测工具的教研室之后，天都黑了。 他和几个同学缩在帐篷里，默默地围着蜡烛，等待着去山那边的同学带回来的消息。 可是直等到十一二点，才等回来一个报信的同学：山里受灾情况严重，断水断电，而且进山的路也断了，有几个学生在攀山过去的时候还摔伤了，更不用提那里亟待救援的村民。 学校立刻组织了又一批青年学生扛着工具前往山村救援，荣橙这次被编在了队伍中。 说实话，他算不上体力特别好的，比之周瑞霖这种平常只有应付客户时才会运动的固然强不少，但也远远不及李成蹊那样有固定的去健身房锻炼的人才。但此刻，头顶黑天手扶峭壁，每人只有一把手电，他却能咬着牙跟上前边的人，翻过山峰去救助别人，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等到达目的地，荣橙很丢脸地两腿发软斜坐路边气喘吁吁。四周只有手电的光亮勉强照明，人们把受伤的村民集中到一起用救急医疗物资紧急治疗着，混乱中还有人把荣橙扛起来当成受伤村民救助。 原来是因为受灾的村子海拔较高，队伍一路急行军，荣橙有点缺氧。同伴们大多去村房废墟寻找幸存者了，他只有羞愧地和一群小姑娘一起救治轻伤的村民。 一夜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天边浮现了一丝曙光，压抑的气氛随着朝阳初升得到了缓解，经过一晚上的忙碌，轻伤者们大多得到了救治。校医早就去了重伤者那里忙得不可开交，荣橙帮不上忙，就负责照看已经得到治疗的村民。 大多数村民表现的还算乐观，有些受到惊吓的小朋友，此时正是睡得熟的时候，纷纷依靠在疲惫的家长怀里沉睡着。荣橙挨着坐在一位胳膊被砸伤的老奶奶身边，放眼望去，只见满目疮痍，残垣断壁上尽是在搬砖掀瓦的学生，虽然村子面积不大，但视觉效果并不比电影里要减轻多少。 突然，从重伤的人群那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号，听得荣橙心里一颤。他身边的老奶奶疲惫的开口：“唉……是村东边老李家的媳妇，也不知家里是什么亲人过去了。” 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大婶搭腔：“可能是她男人，昨天晚上她的娃被砸在屋子下边啦。” 闻言，村民们都沉默了。 荣橙心里难受极了。在眼前发生的生离死别太过突然，太过惨烈，好好的一个家庭，突然间就剩下了一个人。但这是天灾，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看着搜救的同学们，荣橙突然站起来。 “那位村东头的大姐家里有没有承重墙？就是，支撑屋子是靠柱子还是墙？” 问清楚房屋的情况，得知她家的炕正好在屋子承重的一角，孩子应该就放在上面，荣橙点点头，算准了方向，向着村东老李家的倒塌的房子跑了过去。 43.结局的结局是永远 由于担心哥哥的精神状态会不稳定，周瑞雪搬回了周家别墅陪伴。李成蹊这几天也在四处打听荣橙的消息，并联络了詹雅荇。詹家知道了这件事，经过商量，让暂时和他们讲和的詹雅荇和刘逸玄住进了荣家的客房，每日陪伴荣橙的妈妈。 荣国栋和周瑞霖出人意料地表现的都很镇定，组织了各自公司的员工为地震捐款捐物，也以各自的名义向红十字会捐了一大笔钱。荣家额外提供了大量的全新卧具食品饮用水，周瑞霖更是已经联络好有关部门，表示周氏地产愿意义务参与一部分的灾后重建。 晚上，周瑞霖和周瑞雪哥儿俩一边一起吃晚饭，一边看着电视里关于西南震情的新闻。 地震已经过去了三天，由于震中的位置比较偏僻，道路通讯又全部中断，加上震后一些异常波动的干扰，很难获知山区里的真实情况。救灾的武警解放军花了一天的时间才艰难的打通了进山的一截道路。 荣橙所在的学校已经成功与外界联系，报了平安，也告知了学生的家属，学生们大多数进了山区进行紧急救援，还没有回来的消息。李成蹊千辛万苦得到第一手消息后立刻通知了荣家和周家，大家自然松了一口气，可荣橙进山后就没有确切的消息传出来，悬着的心还是不敢放下。 电视里新闻正说到解放军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震中所在的小村，周瑞雪兴奋地用筷子敲了敲他哥的碗：“看来我们很快就能有荣橙的消息了。 周瑞霖嗯了一声，专注的看着电视上前线记者传回来的地震灾区即时画面。 他的反应太平淡，跟周瑞雪的想象差距过大。周瑞雪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盘桓已久的问题：“哥，你怎么都没什么反应的？你不担心荣橙吗？” 周瑞霖收回视线，继续夹菜：“我担心啊。” “可是完全看不出来诶！我感觉就连我们领班和酒保都比你紧张呢。我还以为你会恨不得冲到西南去亲自找荣橙呢。” 周瑞霖苦笑：“我当然想去了，我恨不能插上翅膀飞过去。可我不能这么冲动的跑过去，因为灾区的道路不通畅，太多社会车辆一股脑儿往那里跑，把路堵死了，救援的军车怎么过去？政府的物资怎么过去？他们专业的队伍过不去，迟一分钟，重灾区的灾民就多一分危险。这种紧急时刻，我能不添乱就是尽力了。” 正好电视里插播了一则运送解放军战士的军车为了躲避私家车落入悬崖的消息，周瑞雪终于懂了，对他哥刮目相看：“你好高的觉悟啊。” “我没有高觉悟。”周瑞霖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个证，周瑞雪接过来一看，吃惊的瞪大了眼：“红十字会？志愿者？你怎么拿到的？天啊，这样你就可以跟着运送物资的队伍进灾区，就可以去找小荣了！” 周瑞霖点点头：“这是荣橙的爸爸给我的。他们企业不是捐了物资？他爸就跟红十字会争取了一个名额。昨天他把我叫出去磨叽了半天，然后就把这名额给我了。” 周瑞雪呆住：“这算什么？他承认你们了？” “谁知道呢，”周瑞霖笑了，“总之，哥明天早上的飞机，祝福我吧。” 周瑞雪虽然很支持他哥这么干，但公司百十号人还等着他决策，怎么能说走就走。他赶紧提出这个质疑，周瑞霖却很洒脱：“秘书每天会把重要事项电邮给我，其他的，统统排在老子追妻事项的后面！ “行，那我也什么都不说了，哥，加油！如果有什么需要弟的地方，尽管开口，万死不辞！”周瑞雪大为折服，把小胸脯拍的啪啪响。 周瑞霖摸摸弟弟的脑袋：“等我给你带嫂子回来。” ＊＊＊＊＊＊ 救援的解放军部队出现在村口的时候，荣橙切身体会到了当年老百姓盼红军求解放，在家门口翘首期待了好几个月突然看到红军队伍出现在自家门口的感觉，泪都流出来了。 村里幸存的男女老少们含着泪花，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看着军队向他们跑步行来。 国家终于来救他们了！ 很快，解放军们就分出一队人，护送村民们翻过山到荣橙他们学校去安顿，那里已经清出了大片空地，可以让所有人都歇下来。另一队人留下，清理村屋村房倒塌的废墟，用更专业的痕迹探索着生命的痕迹。 村里的老弱妇幼首先被编成队带出去。临走的时候，队伍中的一个抱着孩子，脸上泪痕宛然的少妇走到荣橙面前，突然跪了下来，把荣橙吓了一跳，并不顾荣橙的阻拦给他磕了个头，一言不发地抱着孩子又走回队伍里去。 这个女人就是失去了丈夫的李家媳妇。荣橙昨天晚上带着两个同学，扛着锹挥着铲，手刨脚蹬，刨了不知道多久才刨出来李家的土炕，万幸的是支撑屋子的横梁虽然倒了下来，但正好和屋子的承重柱形成了一个支角，堪堪把炕上的男童困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 荣橙挖开废墟一角，正好听到孩子微弱的哭声，几个人撑着房梁，终于让荣橙把孩子从房梁的空隙出抢了出来。 当他们把男童交到伤心欲绝的李家媳妇手上时，这个可能还不到三十岁的女人在怔愣了足足十秒钟后，突然爆发出凄厉地哭号，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荣橙没有听懂，但却感觉到止不住的心酸。 没了丈夫，没了家，她一个没有技艺傍身的妇女还带着个孩子，今后日子该怎么过？ 不过，只要是活着，一切就还有希望，而经过这一场出生入死、生离死别的母子，想必会更加珍惜的过日子吧。荣橙如此想着。 看着队伍离去的方向，他突然又不可自抑地想到自己的家人，想到周瑞霖。他突然开始恐慌，怕自己来不及再看一眼周瑞霖，来不及告诉他自己的真实心意。人的命途实在多舛，死亡不知在哪一个路口会不期而遇。死后的事情谁也不清楚，能把握的只有活着的时候。而又有多少人在活着的时候不懂得珍惜，留给自己和活着的人无尽的遗憾和哀伤？ 荣橙突然激动地浑身战栗，他控制不住地想回到那个熟悉的城市，控制不住的想见到周瑞霖，控制不住地想告诉他，他喜欢他，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喜欢上了他， 而且到目前为止，还不打算后悔。 ＊＊＊＊＊＊ 作为一个生意人，周瑞霖是呼风唤雨的；作为一个志愿者，他是平凡而又普通的。所以红十字会某分队带队的领导人在得知本来不被允许进入的某震中附近受灾严重的山村，因他们队伍中某位特殊队员的关系得以和解放军部队一起运送救灾物资进山时，震惊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按周总的话讲，好关系要用在刀刃上，我军队里有人我会乱说吗？ 所以当小荣跟着大部队翻山越岭回到阔别两天的母校，却看到站在操场边上，穿着红十字志愿者的统一服装微笑的看着他的周瑞霖时，脑子里一下就炸开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你不怕危险吗？你公司不管了吗？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像走马灯一样子在目瞪口呆的荣橙脑海里滚动，但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只有一句话—— 荣橙含着泪，当着所有人的面，同学，老师，村民，解放军，谁他都顾不上了，直直地从队伍里冲出去，扑到周瑞霖的怀里勾着他的脖子放声大哭，嘴里不停地念着“我好想你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周瑞霖紧紧地把荣橙箍在怀里，这几日一直绷着的神经突然放松，坚持多日的平静表层终于龟裂，忍不住把魂牵梦绕朝思暮想的人越抱越紧，恨不得两人就此化为一体，永远不再分开。 两个人不再理会别人的目光，紧紧拥着对方，泣不成声。 围观群众们都感动的不行。有好些年轻人直到看到他俩哭成这逼样，才终于从连日紧张奔波的麻木中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是跟死神擦肩而过，疲惫和恐惧一起袭来；村民们有的感念失去的亲人，有的感慨命运的无常，有的被荣橙周瑞霖的“兄弟情”深深打动——总之不多时，操场上哭成一团。 有的学生含着泪，把周瑞霖和荣橙抱在一起狂哭的样子用手机拍了下来，此照片在两天后被这个已经安置到安全地带的家伙传到了网上，成为那段时间风靡一时的新闻热图，题目就是：地震后的真情现啊！劫后余生，小伙巧遇志愿者是熟人，抱头痛哭。 —— 那天晚上，他们找了个平缓而又没什么人的废墟，坐在上面看着离地面似乎很近很近的星空，没有说缠绵的情话，没有说对彼此的思恋，而是讨论了一晚上灾后重建及地震自救小常识。 荣橙拍着周瑞霖的肩，语重心长的说：“瑞霖同志，不是我说你，就你这个身体素质，以及肚上的肥肉，遇到危险你是跑也跑不掉的啊，所以说今后你一定要加强锻炼，我会监督你的。” 周瑞霖是有发现只要自己跟荣橙在一起就会变得有点幼稚，但果然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去：“胡说！我肚子上没有肥肉。不信你摸。” “唉唉唉唉耍流氓是不是？我给你洗过澡，我还不清楚。”荣橙一脸嫌弃地挥挥手。 为了证明自己的名誉，周瑞霖抓过荣橙的一只手强行按在自己肚子上面：“你摸摸有没有？你摸摸！绝对的腹肌！”同时吸气暗暗绷紧肚皮。 荣橙哪有摸不出来的道理，随便在周瑞霖肚子上抓了几下，周瑞霖就绷不住笑了，真气一泄，肚子又变得软软的。荣橙坏心眼的捏了捏：“今后溜雪花的活就由你干了！” “那洗澡的活你干！” “我给它洗完澡，出一身汗，谁给我洗啊！” 周瑞霖马上逮住这个话头，自告奋勇：“我给你洗啊！” 荣橙笑得前仰后合，倒在周瑞霖怀里。周瑞霖满是爱意的把荣橙抱在怀里，在他的耳侧轻轻一吻。 荣橙笑没力了，反手抱住周瑞霖的腿：“咱俩就这么下去了？” 周瑞霖仰头看着天：“那可不，我老丈人都同意了。” “……”荣橙支起身子，深深地看进周瑞霖的眼里：“你知道吗，你其实算是我的初恋来的，这种奢侈品非常昂贵，一旦买定不能离手，将来可不能始乱终弃，我希望你能做好觉悟。” 周瑞霖轻笑：“如果你这个奢侈品有使用期限的话，那就是我的一辈子吧。” 荣橙美滋滋地笑了，满意的在对方的眼中捕捉到完整的自己的倒影，轻闭双眼，贴上去一个深深的青涩的吻。 吻毕，荣橙瞪着大眼睛看着周瑞霖，半响后爆笑出声：“啊哈哈哈哈哈你闭眼睛了！！好好笑！” 周瑞霖恼羞成怒：“这有什么戳笑点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