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八岁那年,季秋白掉入河里溺水,一条土狗救了他的性命。从此,他便喜欢上了狗,从别人手里收养了一条被遗弃的狗,谁知道,这竟是一头狼。 本以为小狼只是饱食终日,混吃等死。 后来末世来临,季秋白才发现自己家里这头无所事事的狼,竟能只手擎天,无往不胜。 末世来临,一切都将重新洗牌。 双洁宠攻,温馨爽文。 cp类型:傲娇懒攻x温柔人妻受 顺便,本文的河蟹比较重口,有兽形有x药,雷者慎入,举报什么的,最没有意思了_(:з」∠)_ 内容标签:末世 随身空间 异能 搜索关键字:主角:小狼,季秋白 | 配角: | 其它:末世,1vs1,宠文 第一章 季秋白猛地推开门,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的问:“……小狗呢?” “别急啊。”邻家小胖双手叉腰做茶壶状,嘎嘎笑了两声,摊出手,道,“作业拿来。” 季秋白喘了口气,从双肩包里取出自己的暑假作业,递给小胖,然后不耐烦地四处看他们家。 小胖看了一眼季秋白字迹工整的作业,然后把作业放到桌子上,一扬手,对季秋白说:“过来吧。” 大夏天那么热,小胖竟然把狗放到向阳的厨房里。季秋白一进去,就觉得自己的眼镜被‘呼’的一下子弄出好多雾气。 “就是这个。”小胖用脚尖点了点地,指着一个灰色的小毛团,说:“抱走吧。” “这是……哈士奇?”季秋白看着那个像个球一样的‘小狗’,问。 “当然了。”小胖不甚在意地回答,“小狗都是这样的,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季秋白小心翼翼地把小狗抱起来,发现这只狗非常的乖,一直在睡觉,都不睁开眼睛。 他用手摸了摸小狗的毛,皱眉:“小狗的毛这么硬?你骗我的吧,我看着真的不像是哈士奇。” “你回家给它洗洗澡就行了。”小胖很不耐烦地说道,“你说要它,我才给你,不然还给我啊。” “好好好。”季秋白将小狗抱到怀里,觉得这里太热了,连忙走出去,把小狗放到准备好的箱子里,骑着自己的车,喊:“小胖,我回去了,谢谢你的哈士奇。” “也谢谢你的作业。”小胖回喊。 季秋白今年十七岁,爱狗如命,却因为家里人不同意,从来没有养过一条狗。高一升高二的暑假,季秋白终于摘得了年级第一名的桂冠,妈妈问他有什么愿望,他说我想养一条狗。 季秋白本来已经攒够钱买狗了,但是他突然听到同学小胖说:“我捡到了一条狗,刚出生不久,我妈妈不让我养,我要是把它扔了肯定就死了。” “哪儿捡到的?” “有一天回老家的时候,在湖边看到的,我就给捡回来了。小狗,还没睁开眼睛呢。” “干净吗?”季秋白问,想了想说,“你要是不想养,那给我怎么样?” 小胖说:“好啊,那你把暑假作业借我抄抄。” 季秋白将手中的盒子抱紧,回到了家。 季秋白小心翼翼的把小狗从里面抱出来,一下子就闻到了它身上糟糕的味道。季秋白皱了皱眉,准备等一会儿给它清洗一下。 这小狗太小了,身子倒是挺长,就是瘦。季秋白不知道它这样的小狗能吃什么,就先倒了一杯牛奶给它喝。 小狗本来很安静的在睡觉,后来感觉嘴边上有什么东西,就张开口尝了尝。小狗喝奶的模样很凶,很护食,看起来狼吞虎咽的。 季秋白害怕小狗被噎着,只给它倒了半杯,就看小狗喝干净了之后,不停的舔杯壁。 “走了。”季秋白抓住小狗,抱着它往浴室走。 季秋白觉得很奇怪,小狗一般二十天就都睁开眼睛了,他家这只却还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它看起来已经有一个月左右了,难道是眼睛被脏东西粘住了? 季秋白想着一会儿洗澡的时候帮它好好清洗一下眼睛,然后带上了手套,打开了水龙头。 水不深,刚好能让小狗站在里面,季秋白用布把水撩起来,细细的擦小狗的背。 被打湿的小狗有些不知所措,拼命的仰起脖子四处张望。季秋白擦了擦它的眼角,发现果然是眼睛被粘住了。 季秋白换了个蹲着的姿势,用手指轻轻洗着小狗的眼睛,在小狗睁眼的一瞬间,它竟然开始狂躁,用它小小的乳牙狠狠地咬了季秋白一口。 季秋白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就看自己的手上多了个牙印,没有流血。 “听话一点!”季秋白抓住小狗的脖子,用食指和中指控制住它的后脑,另一只手又开始清洗小狗的眼睛。 “这……”季秋白有些震惊的看到小狗的眼睛并不是白色的,而是发红的,满眼都是血丝。 季秋白匆匆的把它冲洗干净,说了句‘不行’,然后骑着自行车,想把小狗送到宠物医院,打狂犬育苗针。 那小狗越看越不像是哈士奇,有些像是小狼狗。 季秋白叹了口气,把小狗送到了宠物医院。 那家宠物医院很不正规,医生也是吊儿郎当的样子,医生随便看了小狗一眼,就说:“这不是哈士奇。” “……我猜到了。” “小狼狗?多大了?” “不知道。” “那这样吧,你先从这里买一些养狗的必要用品,今天先打一针,以后一个星期来一次。” “它这么小的狗吃什么?” “软点的东西都可以了。”医生拽着小狗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我怎么觉得它不像是小狗呢……小狗能有这么壮?”医生自言自语完,掰开它的眼睛看了看,然后在纸上写了些什么,把它带进屋子里去打针。 季秋白在外面付费,竖起耳朵仔细听里面的动静,就听到小狗在被打针的时候,发出了极其愤怒的吼叫声。 太奇怪了。季秋白想,他本以为小狗会很凄惨的嘶喊,但是仔细听听,小狗的声音却没有一丝的哀求,叫声中充满了戒备,怨恨,还有恐吓。 不像是一条小狗,有些像是小狼。 季秋白笑了笑,把小狗从医生手中接过来。 季秋白低头看了看医生的手,说:“您的手怎么了?” 医生的手显得非常可怕,干枯的像是树皮,还有青紫色的血管在表皮上蜿蜒。 “上个月去旅游,被一条蛇给咬了,有毒。”医生不甚在意的说,“打了血清了,没事。” “都一个月了,还没事?” “哎。”医生含糊了一下,避开了这个话题。 回到家,季秋白就被妈妈堵在了门口。 “哎呦,这就是小胖捡来的狗啊,干净吗?”妈妈满脸的嫌弃。 “干净。”季秋白道,“我刚才带它打针去了,以后一个星期去打一针。” “嗯……”妈妈皱眉,听到解释才放季秋白进来。 小狗来的第一天就遭到了白眼。妈妈放到它眼前一小碗粥,略带嘲讽地说:“还哈士奇呢,就是只小土狗。” “嗯。” “有名字了吗?” 季秋白吃完晚饭后,看到小狗根本不喝粥,于是就起身把那碗粥倒了,自己切肉、洗米,准备给小狗煮肉粥。 妈妈把碗刷了,然后说:“你还挺照顾那狗崽子,对它比对你妈还上心。” “妈。”季秋白皱眉,正经道,“您别忘了,没有这样的土狗,你儿子现在就不可能活着站在这里。” “……”妈妈语塞,顿了顿,把季秋白的碗也刷了,哼了一声,从厨房里出来,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小火煮粥,只放一小勺盐,切巴掌大的一块牛肉,放到粥里,炖的烂熟。季秋白取出从宠物医院买来的钙片,掺到粥里,看着那药片融化,就立刻关火。 季秋白把肉粥晾凉了,放到小狗边上。刚才对白粥不理不睬的小狗,闻到了肉香后,挣扎着向季秋白这边爬。 季秋白注意到小狗的焦躁,感觉它饿极了,于是赶紧蹲下来,把碗放到它眼前,自己则是在旁边看着小狗吃肉粥。 小狗吃东西的时候很凶恶。季秋白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习惯,因为不亲人的狗到了外面可能会咬人。季秋白想着帮它改一下,他戴上了橡胶手套,用手指捏住了一小块肉,放到小狗嘴边。 小狗瞪着红色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季秋白手里的肉,口中发出恐吓的声音。 季秋白将手指靠近小狗,就发现它猛的咬了自己的手指一口。那么小的东西,竟然把季秋白吓了一跳,几乎坐在地上。 “靠啊……”季秋白把手卡在小狗的前肢下,把它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小家伙,你还挺逗。” 季秋白丝毫不生气,反而笑了,看着小狗立起来的像是倒立的尖碗一样的小耳朵,忍不住用手弹了弹它的耳朵。 小狗吃的肚皮都涨了,皮肉上的血管清晰可见,肚子迅速的大了起来。 季秋白看着它这种好像饿了一辈子似的不要命的吃饭方法,害怕它被撑死,于是就把碗收起来,套上保鲜膜,放到冰箱里。 在季秋白把碗从小狗旁边抽出来的时候,小狗就一直死死地用前肢环抱住碗,嘴还拼命的往碗里够。直到季秋白把它从碗上拽下来,小狗才放弃,蹲坐在地上,用红色的眼睛冷冷地瞪着季秋白。 季秋白擦了擦手,把小狗抱了起来,用手指揉它的小肚皮,帮助它消化。 刚才一直在用爪子抓季秋白的小狗,在被按住肚皮的时候,明显的愣了,然后才慢慢的摊开肚皮,让季秋白帮它按摩,嘴里不停地打嗝。 季秋白把熟睡了的小狗放到一块准备好的小毯子上,自己则是睡在它旁边。 没安稳几个小时,小狗就醒了,它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然后静静地坐在毯子上,仰起脖子,先是张圆了嘴,眯起眼睛,半晌,长长的吟啸一声。 “嗷呜——呜呜——” 小狗的声音稚嫩,没有穿透力,却还是伤害力极强。它吼的第一声季秋白就醒了,第二声季妈妈就醒了。 “季秋白!”季妈妈猛拍他房间的门,“让你的臭狗快点闭嘴!” 季秋白把小狗抱在怀里,用手指捏它的嘴,小狗却总是摇头,嘴巴一空闲就开始吼。 “哎……”季秋白叹了口气,看着小狗气势十足的姿势,扶着自己的额头,说,“我觉得,我养了一头狼。” 第二章:该末日了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季秋白就觉得自己怀里硬硬的,还很烫。他睁开眼睛,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狗竟然从毯子上离开,钻到了自己的怀里。 季秋白摸了摸它立起来的毛,又摸了摸它粗壮的四肢,心想这小狗不会是大型犬吧?爪子这么大? 季妈妈走进来,端着一杯牛奶,问:“它有名字了吗?” “……”季秋白想了想,说,“就叫小狼吧?我看他护食的样子,真像个狼崽子。” 季秋白从冰箱里取出昨晚剩下的肉粥,放到温水里浸泡,等到肉粥不太冰了,就取出来端给小狼。 小狼似乎昨晚吼叫的太用力,消耗了很多体力,明明昨晚吃的快要撑死了,早上又开始新一轮的狼吞虎咽。 季秋白放下筷子的时候,瞥了小狼一眼,发现小狼的碗已经空了,而它还在拼命的舔碗边缘上的残余物。 季秋白抱起小狼看了看,发现它的肚子又被撑开了,整个身子就腹部最突出,活像是个小气球。 季秋白看它这种不要命的吃法,哭笑不得。他放下小狼,和妈妈一起走出家门。 “我中午回来给你做饭。”季秋白对小狼说,“你别淘气啊。” 说完,季秋白把门关上了。 一个上午,季秋白上课的时候都觉得心神不宁。他想起昨晚小狼那震耳欲聋的吼声,特别害怕白天它也那样,会吵到邻居。 等到季秋白匆匆赶回家的时候,才舒了一口气,小狼没有把家里搅的天翻地覆。它正闭着眼睛趴在地上睡觉。 季秋白把小狼搂起来,小狼睡得很熟,根本都没有醒。季秋白闻了闻它身上的味道,嗯,味道很重。 “小狼。”季秋白想把它喊起来,但是小狼还是闭上眼睛,呼吸均匀。 于是季秋白就用手指捏了捏它的耳朵,把它竖起来的耳朵按下去,然后松开手,让它的耳朵弹起来。 睡梦中的小狼显得很不在意,只是用前肢蹭了蹭耳朵,连眼睛都没睁开。 “好吧。”季秋白任命,把它放下去,自己到了厨房,给它做饭。他端出以前吃饭剩下来的肉汤,加上一整个煮熟了的鸡蛋黄,又放了些骨粉,煮烂了端给小狼。 这东西闻起来不是很好,但是小狼一点都不嫌弃,那种拼命往肚子里吞的样子让季秋白很受用。 它总算是醒了。 季秋白用花洒给小狼冲洗了屁股,期间小狼不断挣扎。 “以后要尿尿去外面尿啊。”季秋白把小狼牵出去,想让它看看外面。 谁想到,小狼一被拽着,就显得非常暴躁,拼命的甩头,不让季秋白碰它的脑袋。 “行行行。”季秋白被它疯狂的愤怒吓了一跳,连忙放开手,不拽着它的脑袋,把它抱了起来。“不拽着你,行吗?” 小狼一被抱起来,就安静了,爪子死死地抓着季秋白的胳膊。 季秋白把它放到外面,让它晒太阳。 小狼的四肢很壮,但是没什么力气,都这么大了只能在地上爬。季秋白怀疑它以前被饿坏了,所以现在吃饭才这么拼命。 日后季秋白回想,突然觉得自己那时候实在是太蠢了。小狼根本就不是没有力气,它只是懒得站起来而已。 季秋白看到小狼瘫软在地上晒太阳,也不动弹,很乖,于是就把它放到外面,自己回去洗被小狼尿湿的毯子。 反正也不是什么名种犬,也不怕被偷走了。 等到季秋白把毯子洗干净,放到外面晒的时候,小狼还是趴在原地,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季秋白擦了擦自己的手,把小狼抱到了屋子里。 小狼很讨厌季秋白像是牵狗一样的拽它,但是这样抱着,小狼就很喜欢。 刚才像是气球一样鼓起来的小肚子,这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就消下去了。季秋白瞥了小狼的肚子一眼,用手指轻轻揉小狼。 “呃。”小狼打了一个嗝,眼看就要闭上眼睛。 “那你就睡吧。”季秋白把它放到床上,说,“别乱跑,别咬东西啊。” 虽然管它叫‘小狼’,但是那时的季秋白还没有意识到它真的是一头狼,晚上放学的时候,他还特意去买了狗咬胶,希望小狼不会咬他家的沙发。 然而他刚一回家,就看到母亲用手拽着小狼脖子上的皮,想把小狼扔出去。 小狼显得很平静,只是微微张开口,口中发出威吓的声音。 季妈妈气的脸涨得通红,在看到季秋白之后,更是尖叫道:“看你养的好狗!” “怎么了?”季秋白皱眉,把自行车锁好,走进家门。 本来围成一圈看热闹的邻居看到季秋白回来,都开始劝季秋白,说:“这也不是什么好狗,还把家里的东西咬坏了,扔了算了。” 季秋白从妈妈手中把小狼抱过来,然后走回家里,看到了家里一片狼藉,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整个家像是被人抢劫过一次似的,卫生纸的碎片、枕头里的棉絮还有季秋白作业本的纸屑全都在地上趴着。新买的沙发上也有三道刮痕。 “好吧,我知道了。”季秋白对季妈妈说,“我来收拾。我给它买了狗咬胶,以后它就乖了。” 季妈妈本来非常生气,但是看到自家儿子根本不在意,也就不好再发火了。 季秋白把小狼关在厕所里,因为那里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它‘抢劫’过的地方。等季秋白把家里扫干净之后,再把小狼放出来,季秋白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白痴。 厕所里的抽纸几乎全都被小狼给咬碎了,而且小狼还在拼命的把纸屑往嘴里塞。 季秋白用手指把小狼喉咙里的碎屑抠出来,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说:“大概是给它吃得太多,它精力旺盛无法发泄才这么调皮吧。” 季秋白正经的看着小狼,把它举到和自己视线相持平的地方,对它说:“今后你一天只有两顿饭。” 小狼睁大眼睛看着季秋白,突然举起爪子,把爪子踩到了季秋白的脸上。 “妈,”季秋白把小狼带出家门,说,“我带它出去遛一遛,您先吃饭吧,别等我了。” 季秋白还有很多作业要做,所以最多只能带着小狼出去半个小时。 但是刚才还在厕所生龙活虎的小狼,一到外面就立刻趴在地上,做出想睡觉的模样。 “小狼快跑。”季秋白帮小狼揉了揉它的腿,希望它能尽早站起来。 就在这时,小狼突然站起来,然后步伐稳健的走到了季秋白的怀里。 “……”季秋白惊讶道,“你能站起来啊。” 小狼用它的乳牙不停地咬季秋白的手指。 季秋白把它放到地上,自己离它五米远。对它张开手,道:“小狼,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秋白竟然看到小狼翻了个白眼,然后懒懒地走到季秋白旁边,用脑袋撞了他一下。 季秋白回家吃饭的时候,打开电视看新闻联播。 季秋白吃饭的时候,没有给小狼食物。小狼并不像是普通的狗一样在旁边哀嚎,小狼只是蹲坐在门口,冷冷地瞪季秋白。 季秋白被它瞪得后背发凉。他看到小狼就坐在门口,仿佛在威胁‘你不给我吃饭我就走了’。 新闻联播里一位面容淳朴的农民,皱着眉头道:“今年夏雨大,洼地积水太多了,人和车都进不去,完后水都拍不出来,夏天怎么还下了好几场雪?七八月份的天还贼冷,农民没法耕地啊。” 季秋白一边看着那个农民,一边站起来,把小狼抱到腿上,用手一块一块的喂小狼肉吃。 他可是害怕小狼吃东西的架势了,就怕自己给它的食物太多,把小狼给撑死,大晚上的吃那么多也不好消化,季秋白决定以后晚上就这么慢慢地给它喂食。 小狼显然不满意季秋白的速度,飞快的把肉丝吃完,然后就开始咬季秋白的手指。 季秋白拿出来一块鸡蛋黄,还没来得及捏碎,小狼就一口把鸡蛋黄给吞了下去。 一块比小狼嘴还大的鸡蛋黄就被小狼含在了嘴里,季秋白心下一惊,心说鸡蛋黄那么干,还不把它给噎死了? 季秋白也来不及看新闻联播了,连忙掰开小狼的嘴,要给它掏出来。 小狼喉咙哽动,飞快地把一整块蛋黄给咽了下去。 “……” 新闻联播里传出来主持人清晰的声音。 “——一点五亿亩夏涝地块整地每亩增加费用五十元左右。” “——水稻扣棚清雪成本每栋增加200元以上。” “有关部门将落实大棚育秧补助政策,促进技术落实到位。” “呃。”小狼被噎得不住干呕,季秋白连忙帮它拍背。 今年天气确实不怎么好,到了四五月份还在下雪,东北那边更为尤甚,听在东北那边做生意的爸爸说,有时候刚刚把棉服脱下来,第二天气温骤降,又要穿上羽绒服了。 季秋白一边给小狼倒水,一边对妈妈说:“天气这么冷,不知道爸爸会不会生病。” “这七八月份还下雪,真是奇了怪了。”妈妈头也不抬的说,“不是说全球变暖了吗?” 第三章:末日的暗示。 由于昨晚小狼一直吵个不停,所以今晚季秋白已经准备好了耳塞,决定无论它做什么,都一定要把书看完。 可是今晚,小狼显然没有打扰季秋白的意图。它兀自趴在自己床上的小毯子上,眯起眼睛,打量着季秋白。 季秋白松了口气,飞快地写完作业,然后躺到床上。开玩笑,昨天晚上他三点才睡着,困得都快灵魂出窍了。 小狼一直非常安静,安静的似乎是想让季秋白快点睡着一样。 等到季秋白呼吸均匀后,小狼就站了起来,蹲坐在季秋白的脑袋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季秋白。 季秋白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中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季秋白一个人站在偌大的空间中,不知身在何方。 就在他犯迷糊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矫健的身影,猛地从雾中蹿出来。 在梦中季秋白都觉得心跳加速,想要张口喊什么,却什么都喊不出来。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身上的东西。那是一位眼神冰冷的少年,脸极其干净,雾气中衬得他面如凝脂,唇红齿白,而他的眼神却极其凶悍,活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 季秋白被他狠狠地盯着,冷汗都出来了。 然后少年张口,咬牙切齿地说。 “……我是狼。” 季秋白被他按着双手,压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谁知道他一张嘴就是这句话,把季秋白都弄愣了。 “不是狗。”他补充了一句。 “……”季秋白愣了一下,想张口说话,但是梦中他没办法做到这一点。 于是他就被少年死死地压着,一遍一遍的听少年像是给他洗脑一样的说‘我是狼’。 那句话少年说了很多遍,期间一直压着季秋白的手,在梦中季秋白都想问他‘你累不累啊?’。 少年却执拗得一直在说,说的季秋白在梦里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少年松开了他的手。 那一刹那季秋白就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无底深渊。 季秋白猛地哆嗦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站在自己的旁边,向左一看,小狼碧绿的眼睛在黑夜里发出幽幽的光。 季秋白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忙跳下床,开灯。他转头一看,小狼蹲坐在他的床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季秋白。 “……”季秋白咽了咽口水,问,“那人,是你?” 小狼定定地看着季秋白,没有一点反应。 季秋白发现,小狼的眼睛里并不是充满了血丝。而是它的眼睛本来就是红色的。 季秋白舔了舔干涩的上唇,嘲笑自己这是精神分裂了吧。 他关上了灯,翻身背对着小狼,不久,又沉沉的睡着了。 然后他又在梦中看到了浓浓的雾气。季秋白都在为自己梦境的单一而翻白眼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这梦境和第一个梦有一些不一样。 他现在正站在自家的门口,看着梦中另一个‘自己’,抱着小狼,骑着车,向外走。 看起来那另一个‘自己’是要带小狼出去打针。 梦中的季秋白像是拥有了超能力一样,飘在半空中,看着‘自己’抱着小狼来到了宠物医院。 然后季秋白看到第一个梦中眼神冰冷的少年也站在宠物医院的门边,对季秋白摆了摆头,示意他跟进去。 然后季秋白也走进了宠物医院,他看到‘自己’把小狗交给了那个手像是老树皮的宠物医生,而‘自己’则是到了付款处。 即使是在梦中,季秋白都闻到了那医生身上散发出来的让人作呕的味道。 ‘自己’也闻到了。‘自己’皱眉,从付款处大步走来,拍了拍那医生的肩膀,说:“算了,我不打针了,你把它还给我。” 医生的手在这几天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开始流脓,肿得像似煮熟了的猪蹄一样。 医生的声音很冰冷,像是机械,背对着‘自己’,说。 “你这不是狗。不是小狗。”然后医生转过头,腐臭味儿扑面而来,“你这是狼……” 季秋白惊愕的看着梦中医生的脸上起了很多黄色的泡,流着鲜血。医生狞笑着把手里的小狼抱在怀里,冰冷地说:“还你?” 然后就带着那种恶臭味儿,挥舞着手上的针头,对着‘自己’的手臂,猛地刺了上去。 ‘自己’发出了短促的尖叫声。 梦中的季秋白都感觉到了疼痛。医生的力气太大,那针头几乎掰断在了肉里。 那医生放开针,双手举起小狼,猛地把它摔到了地上。 然后,医生似乎意识到了梦中的季秋白的存在。季秋白就看到他猛地一转头,医生的脑袋几乎就要从脖子上掉下来了,那医生也不在意,狰狞的笑,然后向着季秋白这边走来…… 季秋白陡然睁开了眼睛。 他急促地呼吸,胸腔剧烈起伏,太阳穴附近的血管‘突突’作响。季秋白保持着手指攥紧被子的姿势,半天不敢动弹。 小狼蹲坐在季秋白的旁边,静静地盯着他。 “……你。”季秋白望着窗边大亮的天空,一坐起来,发现自己汗如雨下。“是不是有话要说?那些事情,是你告诉我的?” 小狼只是盯着他看,并没有任何表示,它的那双眼睛的瞳孔极度缩小,小的就像是针尖一样。 季秋白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了看床头的钟表,才知道现在刚刚五点半。 季秋白家里离学校近,平常都是六点半起,家里静悄悄的,就只有小狼起床了。 季秋白站起身,到浴室冲了个澡,深吸几口气,才摆脱了梦中的恐惧。 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是五点四十五。 季秋白看着时间还早,就坐到了书桌前,准备背几个英语单词。走到房间的时候,季秋白都不敢直视小狼。 小狼就卧趴在床上,吐出舌头散热,它看到季秋白坐到了书桌前,就站起身,用自己湿润的鼻子碰了碰季秋白的胳膊肘。 季秋白转头看着小狼,就看小狼正在用清澈的眼睛看着自己。 季秋白想,自己做了噩梦而已,跟小狼无关吧?季秋白揉了揉小狼的脑袋,说:“你饿了?” 小狼当然没有什么反应。 季秋白站起身,来到厨房,准备给他做饭。 季秋白把冰箱里的香肠切碎,放到了幼犬粮里,然后倒上热牛奶,泡软了端给小狼。 小狼一闻到香气,自己就从床上跳下来了。昨天晚上没让它吃的太饱,它现在饿得眼睛都绿了。 季秋白刚刚弯下腰,还没有把碗完全放倒地上,小狼就已经扑了过来。这是它第一次吃狗粮,显然它没有做好准备,所以就先把那些碎香肠吃了,然后把牛奶喝光,顿了顿,咬了一口泡得发软的幼犬粮,随后大吃了起来。 季秋白重新坐回书桌前,听到小狼响亮地舔奶的声音,哭笑不得地转过头,道:“你吃东西像是牛一样……” 小狼充耳不闻。季秋白看着它吃东西的背影,有些惊愕地说:“你是不是长大了?” 小狼的成长速度也太大了。抱回来那天大概也就是他一个半个手掌那么长,看起来特别娇小。现在刚两天,怎么长的比他两个手掌还要长了? 季秋白想把它抱起来,看看它到底有多大了。谁知道他的手指一靠近小狼,小狼就停止了进食的动作,对他呲牙,发出恐吓的声音。 “……”季秋白讪讪地收回手,心说自己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 季秋白拿起笔,在作业本上写了两笔,写着写着突然觉得眼前很晕,眼皮都睁不开了。 这么快就困了? 季秋白撑住最后一口气,看了看表。就看现在刚刚六点。 还好,还能睡半个小时。 就在季秋白睡着了的时候,季秋白做了今天的第三个梦。 他没有看到什么,他只是听到了声音。 “——带我出去。”那声音冰凉而流畅,莫名的让他想起了冬天结冰的湖。 “——快带我出去。” “——时间不多了。”什么时间?季秋白听得模模糊糊,很想问他,却怎么张不开口。 然后季秋白就感觉背后一阵寒气,刺耳的闹铃声响起。 刚刚洗过澡,现在又出汗了。季秋白用抽纸擦了擦汗,郁闷地想,自己以前不是这么爱出汗的人啊?是天气突然变热了吗? 季秋白想起刚才梦中的那些话,转头看着趴在床上的小狼,自言自语地说:“带你出去?不是吧?” 然后又说:“我觉得不是你。” 季秋白蹲下,看着小狼的眼睛,问:“你是让我带你出去吗?如果是的话,你给我点反应行不行?” 然而小狼只是很淡然的看着他,懒懒的,毫不在意。 “不是你啊……吧?”季秋白纠结了一会儿,背起书包,骑车上学。 房间里的小狼在独处的时候,突然眼神变冷,骂了一句‘白痴’,然后站起了身。 季秋白上课的时候显得心不在焉,他来来回回地想自己的梦,甚至用笔在纸上写下了所有梦中听到的话、看到的事。 课间的时候,小胖来到他的旁边,说:“小白,你听说没有,大洋洲开始蔓延瘟疫,已经有一百多个人死了。” “没听说呢,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早上。”小胖说,“据说是一个月内就死了这么多人。” “嗯。”季秋白不是很在意。 可是小胖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里‘咯噔’一声。 “他们死的时候脸上、身体上都在流脓,皮肤发红发紫,想要攻击别人。据说,被抓伤的人也会染上这种怪病。” “……”季秋白想,这些描述,倒是有些像是他梦中的那个宠物医生。难道那医生上个月是去澳大利亚旅游,并且也染上瘟疫了? 午休时,季秋白收拾书包回家。 一推开家门,季秋白瞠目结舌。 第四章:末日的屯粮。 虽然在之前就见识过了小狼对家里的破坏力,但是当季秋白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他觉得,任何的语言都无法形容眼前的狼藉。 被咬破了一个洞的米袋歪在地上,从厨房到门口全都是米粒;母亲的高跟鞋上面印着小小的牙印,被叼到了椅子上;而做出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却咬住季秋白给它买好的狗咬胶,嘴里兜风,撒欢一样地冲着季秋白跑过来。 季秋白提着袋子的手突然一松,袋子软趴趴地掉到了地上。 季秋白不生气吗?不,他现在正在强制性地压制住自己怒气,他把跑过来的小狼抱在怀里,本来想说些责备的话。 但是当他看到小狼清澈的眼神的时候,他莫名地想到了那年,他掉到了水里的时候,那条狗也是这样,满眼湿透,清澈地看着他的。 于是季秋白叹了口气,把小狼放到了门外,随便它怎么疯跑,自己则是拿起扫帚,开始打扫房间。 足足过了四十五分钟,季秋白才把家里收拾干净。 “小狼小狼,”季秋白擦擦手走出家门,准备把小狼抱回来,“快回来。” 季秋白环顾四周,刚想出去找小狼的时候,突然一低头,就看到小狼趴在地上,闭上眼睛,像是在晒太阳。 “……咦。”季秋白把它放到大腿上,“你怎么动都不动啊?” 小狼眯起眼睛看着他。 “好吧,咱们回家。” 然而家门口就像是个分水岭一样。季秋白抱着小狼踏入门槛的一瞬间,小狼突然就暴躁起来,拼命扭动,表情狠戾。 季秋白被它挣扎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不想让小狼抓到自己。就在小狼的身体跨出这个家门的同时,小狼突然就安静了。 季秋白不敢置信地看着小狼,过了一会儿,把它放到了家门内。 暴躁。 家门外。 安静。 季秋白咽了咽口水,心想莫非小狼真的是昨晚那个少年? “你想让我带你出去?”季秋白又问了一次,同时仔细地观察小狼的一举一动。 小狼仍旧没反应。和季秋白预料的一样。但是季秋白就是没办法把它送回家里。 季秋白单手抱着小狼,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又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收拾干净的家里,做出妥协。 “如果你能一直保持安静,”季秋白道,“我就带你出去。” 小狼闭上眼睛,其实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季秋白把小狼放到了一个袋子里,然后忐忑不安的将它带到了学校。 在家里浪费的时间太长了。季秋白一来到学校就上课了。他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安顿小狼,无奈下,他把小狼塞到了桌斗里。 那堂课上的心惊胆战,季秋白特别害怕在这么安静的情况下听到小狼的一声嚎叫。 幸运的是,小狼真的非常安静,安静得就像是没有这条生命存在一样。 下课铃打响时,季秋白舒了口气,悄悄看了小狼一眼,就看它安稳地躺在袋子里,倒是很乖。 课也平安过去了,期间小胖让季秋白帮他搬作业本,季秋白从座位上离开了十分钟。 不知道为什么,季秋白总觉得心神不宁。他在想,小狼为什么能安静这么长时间?第三节课间的时候,季秋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弯腰,看了看自己的桌斗。 这一看,几乎吓得季秋白魂飞魄散。 自己的桌斗除了一个袋子,空空如也。 “你看到了吗?!”季秋白的面色惨白,问离自己最近的同学,“你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我这里出来了吗?” 戴着眼镜的同学淡定地说:“汗。” 季秋白怒道:“不是从我身上出来的,是从我桌斗里出来的。” “没有。” “……”季秋白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下书包,轻描淡写道,“帮我请一下假,我肚子疼,先回家了。” 季秋白从教室飞奔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很热,但是汗如雨下。他骑上车,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发现裤子都被自己的汗弄湿了。 季秋白擦了擦自己的脸,心说怎么流这么多汗?明明很凉快。 这汗……呃,好脏啊。季秋白看着自己手上像是污水一样的液体,恶心的要命,奇怪地想‘明明今天早晨才洗的澡。’ 然而现在已经顾及不了别的了。季秋白心里特别后悔把小狼带出来,万一要是找不到它,小狼这么小,这么能吃,不知道独自在外面能生存多久。 季秋白一边骑车一边喊小狼的名字,引起旁边路人的侧目。他也不在意,在学校附近绕圈,仔细看每个角落。 他身上的汗流的越来越多,弄得季秋白头发湿的像是洗过一样。 最后,他终于在学校外一百米外的榕树下,看到了正在乘凉的小狼。 季秋白气得已经不会说话了。他单脚支撑着自己,长臂一捞,将小狼搂在了怀里。 他已经没办法说些责怪的话了。季秋白的心脏怦怦地跳,在抱住小狼的那一瞬间,才稍微松了口气。 “……”季秋白沉默着,让小狼靠在自己的胸前,一个字也没说,径直回家。 小狼闻到了他身上汗湿的味道,嫌弃的扭了扭头,过了一会儿,自己又凑上去嗅了嗅季秋白的校服。 “离远点。”季秋白道。 小狼当然没有听他的话,反而用爪子扒了扒季秋白的校服。在闻到季秋白校服上那种零星的味道的时候,小狼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今天季妈妈要加班,不会回家给季秋白做饭。季秋白带着小狼回家后,简单的冲了个澡,想带小狼出去吃饭。 小区门口的饺子馆很干净。季秋白再也不放心把小狼单独放到家里了,于是抱着它,走到了那家饺子馆。 小狼不吃面食,所以季秋白就自己要了半份虾仁木耳馅儿的饺子,拼上半份猪肉馅儿的饺子,想着够吃就行了。他想了想家里有什么能让小狼吃的。猛然才发现家里好像没有什么了,只能等他吃完,然后带着小狼一起去超市买点东西。 饺子上来后,季秋白先是挖出一块儿猪肉,抵到小狼下巴处。他发现小狼没有什么兴趣,于是就不强迫了,把小狼放到脚底下,自己飞快地吃起来。 小狼被放下来的同时,立刻站起来,悄无声息地跟在服务员身后,走到了开着门的厨房。 等到季秋白放下筷子,弯腰看小狼的时候,竟然发现小狼在原地趴着,枕在自己的脚上,没有动弹。 季秋白心说真是稀奇了,这小家伙竟然没有到处乱跑。 季秋白走到付款处付账,把小狼搂在怀里。 收银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一看到小狼就露出了微笑,问:“它叫什么名字啊?” “小狼。”季秋白抬起小狼的前爪,说,“跟姐姐打个招呼。” 小狼用力克制自己想要翻白眼的冲动,转身趴到了季秋白的肩膀上,用后背对着那个收银员。 “好霸道的名字啊。” “是啊。”季秋白笑,“明明是这么小的狗——呃……” 季秋白还没说完这句话,就感觉自己的肩膀湿了。小狼用它的牙威吓地咬住了季秋白的肩膀,同时冷冰冰地盯着季秋白。 “好吧。”季秋白拍了拍它的屁股,“我们家这就是一头狼,小狼小狼。” 季秋白还没说完话,突然听到了厨房一个女人的尖叫声。 收银员听到了那惨烈的尖叫声,连忙站起来,问:“大姐,怎么了?” “厨房里的东西怎么没了?”那女人匆忙走出来,道,“放在厨房里的面、水、油还有蔬菜全都没了。” “什么?”收银员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刚才不还?” “就是啊,怎么突然没了,你快来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 季秋白本来很好奇,想跟进去看看,谁想到小狼突然又暴躁了,用爪子抠季秋白的衬衫。 季秋白赶紧走了出来,天还有一点亮。他把小狼放到和自己视线持平的地方,就着那点亮光看小狼的脸,叹了口气,说:“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哎。咦?小狼,你的眉毛是不是变白了?” 季秋白说完就想伸手碰一碰小狼的眉毛,被小狼躲过去了。 季秋白把它放到车筐里,说:“你怎么这么重啊。快抱不动你了。” 小狼用爪子扒着车筐,对季秋白的诽谤不置一词。 “我要去超市给你买一些肉。如果你让我拴住你,我就带你去,怎么样?” 小狼头都没回。季秋白兀自以为它是同意了,于是回家拿了以前买的狗链。 谁知道一到超市门口,小狼突然就不干了,它从车筐里跳出来,龇着牙,很是凶狠地看着季秋白。即使后来季秋白凭运气把小狼栓到了超市旁边的围栏上,小狼也是双眼发红,皱着脸,张开大口,口中发出怨恨的声音。 季秋白被小狼的声音吓到了,根本不敢走进超市里。 然后小狼开始用力地撞,向外跑,猛地加速,然后狠狠的被那条狗链子束缚着,被拽的口吐白沫。 小狼的喉咙里都发出了被挤压过度的声音,它吐出舌头,近似癫狂地盯着季秋白,眼神阴测测的,涎水顺着口角留下来。 “……”然后季秋白做了妥协。他把小狼松开。原本那么凶狠的小狼被松开后,立刻软了下来,低着头贴着季秋白的小腿,过了一会儿,拽着季秋白的衬衫,想要往季秋白的背包里爬。 季秋白睁大眼睛,说:“你不会是想……” 小狼淡然地看着他。 第五章:小狼是小偷。 季秋白像是做贼一样,含胸驼背地走进超市里。这超市不大,只是家门口的小超市。保安见他是一个背着书包的学生,根本就没有注意。 季秋白混进去之后,松了口气,连忙推过来一辆手推车,趁人不注意,他把书包放到手推车里,并且悄悄拉开了拉链。 小狼的脑袋从书包里钻出来,四处打量。 季秋白扶住额头,心说小狼真是死死地捏着自己的软肋。他怎么就连这么小的小狗都管不住呢…… 小狼把爪子伸出来,将拉链完全拉开,背一弓,就要从书包里跳下来。 季秋白是服了它了,一看它要跳出来,吓得心脏狂跳,连忙伸手扶住小狼,把它往车里按,压低声音说:“你别乱跑,你想要什么,我带你去。” 小狼看了看季秋白,‘呜’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推着手推车,季秋白慢慢地走,在小狼多看两眼地方停留几秒。 奇怪的是,小狼对超市二层的男装非常感兴趣,它在手推车里挣扎,试图在缝隙中用爪子抓住男装。 季秋白一看,那是反季节打折的羽绒服,还有男式毛衣。 季秋白笑,心说你要这些也没有用啊,于是推车到了冷冻食品那里。 季秋白想给小狼买些好消化的肉,他正低头询问卖肉的大叔肉的质量时,小狼翻身从书包里出来,躲开人群,小心翼翼地走了。 季秋白把买来的肉和肉馅放到手推车里,看到自己书包里的小脑袋钻了下去,暗暗舒了口气,心说这小家伙终于累了,躺到了书包里。 昨天季秋白上网,看到了网上说幼犬喝牛奶容易腹泻,最好喝婴儿奶粉,看的季秋白一愣一愣的,心说小狼也没腹泻啊。仔细想想,小狼只尿尿,根本就没有排便。 季秋白皱着眉头,心想回家一定要仔细看看小狼是不是便秘了。以前吃的不好,现在突然饮食不规律,胃受不了,很容易便秘的吧? 季秋白看了看婴儿奶粉的价格,吓了一跳,心说怎么那么贵啊。没办法,他只能买了一些便宜的奶粉,又买了一袋燕麦片,准备回家。 季秋白付账的时候,用手按了按书包。他的手一空,没有碰到小狼的身体。 季秋白心都寒了,连忙打开书包,一看,书包里哪里还有小狼的影子? 季秋白扔下手推车就往外跑,心里暗暗说道‘他娘的以后我绝对不带你出来!’。 季秋白还没走两步,小腿突然被拽住了。季秋白低头一看,小狼就在他两步距离的地方,用爪子勾住了自己的校服。 “……”这一上一下的,让季秋白的心脏很不好受。 季秋白把它抱起来,塞到书包里,有些冰冷地说:“今天晚上你没有晚饭。” 从超市骑车回家,季秋白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女人站在他家门口,女人在看到季秋白的时候,嘲讽地笑了笑。 “……阿姨。”季秋白叫了一声,把书包背起来,提着购物袋打开了家门。“您来干什么?” “我找你爸爸要生活费。”女人回答。 “他出去做生意了,要下个月才能回来。” 女人似乎早就知道了,她低头看了看季秋白的购物袋,说:“你妈妈呢?” 季秋白强忍怒气,说:“她上班去了,您走吧。” 女人堵住家门口,不让季秋白进去,冷嘲热讽地说:“我看你活的挺滋润的啊,反正也没有多少钱,你就先给我呗。我们母女那点生活费,还不够你们年轻人买一个手机的呢。” “不是上个星期您才拿过生活费吗?”季秋白一字一顿的说,“要钱您也只有资格和我爸爸要,我和我妈妈都没有义务给你。” “这不是快教师节了吗,我女儿刚上大学,我要买点东西送给她老师,这钱,是不是要和你爸爸要?”女人理所应当地说,“你爸爸现在发达了,别忘了,他以前是我的老公,要不是你妈妈把他勾引过去,我和他现在还是夫妻呢。” 季秋白沉着脸说:“您也没好到哪儿去,要不是您当初出去勾三搭四,我爸能和你离婚吗?” “你!”女人气闷,“混账东西!就是你那个狐狸精妈妈才能教出来你!” “随你怎么说。”季秋白烦了,说,“让开,不然我要报警了。” 女人堵着门口,道:“你不给我钱,我今天就不走了。” “爱走不走,”季秋白用力把她拽开,自己从门口进去。 季秋白听着女人在外面破口大骂的声音,紧锁眉头,他把书包放下,让小狼从里面爬出来。 季秋白给它泡好了燕麦片,又切了一根火腿,放到小狼身边,自己则是回到了书桌前,静静地看书。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 刚才那个女人名叫李艳红,是他爸爸的前妻。季秋白的爸爸最近去了东北经营生意,也许是运气好,赚了不少钱。也就是这时,李艳红开始频频来季秋白家闹,找季妈妈和季秋白的茬。 最严重的一次,她竟然闹到了季妈妈的公司里,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让他们一家都很丢脸。 李艳红在门外骂,邻居就在外面听。后来隔壁的李大爷走出来,威严地说:“作孽啊,这么个小孩儿你骂他干什么?” “他们家人都一个德行,有什么妈妈就有什么儿子。”女人尖声说。 “滚啦。”小胖吃完饭也从家里走出来,到了季秋白家门口,说,“你别看小白好欺负就这么不依不饶的,你要是再不走我就揍你啊。” “你个臭小子你懂什么!” 门口一阵喧闹。 女人见自己被众人围攻,又骂了几句,刚想走的时候,季秋白打开了家门。 季秋白沉着脸看自家门口围着的人,先是和邻居道谢,然后对那个女人说:“阿姨,您先走吧。” 女人瞪了季秋白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季秋白刚想关上门的时候,小胖走了过来,说:“小白,明天要去社会实践,你别忘了穿旅游鞋。” “明天?怎么那么快?” “就是啊。学校把高二的社会实践提前了,据说是今天学校一食堂的食材突然集体没有了,而且就是一瞬间,食堂里没有摄像头,根本不知道是谁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把东西全都搬走了,昨晚教师食堂都没开门。” “关我们什么事儿?” “咱们学校不是有个学农基地吗?学校打算让我们高二的先集体去采摘,补充一下学校的食物。把咱们当苦力了。” “好吧。”季秋白说,“不用写作业了?用带点什么东西吗?” “带些吃的,还有水,要徒步走二十多公里呢。” “……”季秋白说,“中午能回家吗?” “当然不能。” “那小狼怎么办?” “小狼?” 季秋白说:“就是你给我的那只狗。” “早上多喂点,反正下午就回来了。” “不行……要是我妈妈看到它把家里弄得那么乱,估计要揍它。” “那就把它带上。不怕热就行。” 季秋白说:“那可不行,小狼特别爱瞎跑,丢了怎么办?” “你就把它搂在怀里能丢了?” “……”那好吧,季秋白心里说,小狼要是能乖点,那可真是谢天谢地了。 因为要带上小狼,所以季秋白也不敢多带东西,就是装了一袋的火腿肠,带了四瓶矿泉水。 小狼似乎听到了两人的谈话,原本它还在喝水,过了一会儿,满嘴都是水珠得跑了过来,蹲坐在地上,盯着季秋白看。 季秋白伸手帮它擦了擦嘴,然后说:“明天我要带你去学农基地,你要乖一点。” 小狼淡定地看着它。 “你要是乖的话我就给你沏奶粉喝,怎么样?” 季秋白站起来,给它的小碗里倒上奶,说:“你要是乖的话就把这个喝下去。” 小狼没有回应,但是它把奶喝得一干二净。 因为第二天不用上课,所以季秋白就不写作业了,而是躺在床上看闲书。 小狼躺在床上,软成一团。 季秋白一看它的脏爪子,就赶紧把它抱到浴室里,想给它洗一下。 一进浴室,季秋白就发现自己给小狼洗澡的那个脸盆没了。 “咦?”季秋白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于是只能把小狼抱到了大浴缸里。 季秋白用花洒把小狼冲得浑身湿透,小狼看起来就像是瘦了一半一样。它显得非常不高兴,时不时用湿漉漉的爪子拍打季秋白的手臂。 季秋白粗粗给它洗了洗,然后就抱出来了。洗了澡后的小狼看起来昏昏欲睡,任由季秋白给它擦身体。 小狼的四肢很粗,很重,和它的身材不成正比,肉垫也不软,有些像是大型野兽的肉垫。 季秋白看着小狼鼓起来的肚子,纳闷地想自己晚上没给它吃的太多啊,然后伸出手指,像往常一样,给它揉肚子。 小狼快要睡着了的时候,打了一个嗝。 季秋白笑了笑,站起身打开电视,将音量调小。 他微微一瞥,就看到电视上的主持人说道。 “下面播送最新消息。一家超市二楼的男装集体神秘失踪,监控录像显示没有找到可疑人员。” 季秋白一看这家超市,愣了,心说这不是自己刚才去过的家门口的超市吗?还有怎么自己走过的地方全都丢东西呢? 小狼霸占着他大半边的床,睡觉的时候,还很嚣张地四处滚动。 季秋白忍不住捏住了它的耳朵,紧紧地贴近小狼,感觉到小狼尖尖的耳朵不停地在自己掌心中乱动,季秋白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就在这时,小狼气恼的睁开眼睛,盯着季秋白,张开口想要叫的时候。 小狼嘴里吐出来一个脸盆。正好是季秋白给它洗澡的那个。 季秋白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看着一个偌大的脸盆,从小狼的嘴里吐了出来。 第六章:外出去采摘。 “……”季秋白愣了,突然掰着小狼的嘴,伸出一只手指往小狼喉咙里探去。 小狼低声的吼,猛地甩头,避开了季秋白的手。 季秋白手里拿着那个脸盆,深刻怀疑自己刚才是眼花了。要么是这个脸盆一开始就在这个房间,要么是这个脸盆是被小狼吐出来的。而季秋白更倾向于相信第一个答案,毕竟,小狼那么爱闹,很可能会把那个脸盆从浴室拖过来。 季秋白盯着小狼,半天,说了句:“不可能。”然后就着床头柜的灯,开始看书。 第二天季秋白要把小狼抱到书包里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个晚上,小狼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完全放不进书包里,而且超级沉,季秋白把它搂在怀里还觉得胸闷气短。 “……话说,是不是因为你只吃不排啊?”季秋白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不行。”他说:“我要看一看。” 季秋白把小狼从书包里放出来,拿起一根棉签,沾上润滑油,然后想要靠近小狼。 小狼不知道那个棉签是干什么的,还以为是狗咬胶,歪着脑袋要咬。 “别动。”季秋白用手按住小狼的屁股,说,“把尾巴抬起来一点,乖。” 小狼转头看着季秋白的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然而就在季秋白尝试把小狼的尾巴抬起来的时候,小狼又发飙了。它用力地蹬腿,想从床上站起来,同时拼命转头,用牙齿咬季秋白的衣袖。 “你别乱动。”季秋白一边说,一边把棉签往小狼后面塞。 小狼在季秋白的手离它屁股还有三厘米的时候挣脱开了,猛地从床上跳下来,然后死死地咬住季秋白的裤脚,甚至开始咬季秋白的小腿。 “哎呦。”季秋白把自己的腿从小狼口中夺回来,一看,上面已经带着小狼四个尖牙的牙印。 季秋白把小狼抱起,放到和自己视线相持平的地方,说:“你这么咬我可以,带你出去,你不能咬别人啊。” 小狼冷着脸看季秋白,眼神非常怨恨。 季秋白把棉签扔了,带小狼出了家门。 骑车上学的路上看到了小胖,小胖一眼就看到了季秋白胸前的小狼。 “怎么长这么大了?”小胖很惊奇。 季秋白苦笑:“就会吃,天天睡。” “那也不应该啊,这感觉像是半年大的小狗。你抱着它累不累?要不我帮帮你?” “不用了。”季秋白单手握车把,另一只手托住小狼的屁股,说,“它可皮了,别咬着你。” 季秋白放慢骑车的速度,和小胖一起来到了学校。 所谓社会实践课,肯定是要让学生吃点苦头,一般去学农基地都不会让学生骑车,主要是让他们走完那二十公里,至于摘菜,那就不是重头戏了。 这次的社会实践一改往日风格,老师站在教室门口道:“有车的都骑着车,到了学农基地有你们受的。” 季秋白骑着车,还帮几个同学载着书包。 清晨并没有那么热,季秋白骑了半个小时的车,突然有一滴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季秋白一惊,心说我根本就不热啊,怎么又流汗了? 小狼趴在他胸前,竟然很乖的在睡觉,安静到了极点,甚至同班的同学都没有发现它。 季秋白汗如雨下地骑车,小狼安稳的在他怀里睡觉。 季秋白不正常的状态很快被同班同学发现了,一个女生从书包里拿出湿纸巾,递给季秋白,说:“你看起来很辛苦,我把书包拿下来好吧?” “我不累。”季秋白郁闷地擦了擦脸,一看,这纸巾竟然都黑了,顿时有些无语。他只觉得胸口那一块儿有点热而已。 季秋白把头上的汗擦干净,然后把装有小狼的书包递给女孩儿,道:“我帮你载着包,但是这里面的东西要小心抱着,你帮我抱一会儿。” 女孩儿欣然同意,接过那个背包的时候,小狼动弹了一下腿。 “啊呀!”女孩儿夸张地喊,“什么东西!” 季秋白把书包拉链打开,说:“我家的小狗,叫小狼。” 女孩儿开始吓得一直在尖叫,后来把旁边的人都喊过来围观。小狼竟然像是人一样的皱眉,表情非常严肃,眉毛和胡子都一抖一抖的。 “哎呀,好可爱啊。”女孩儿停止尖叫,伸手想要摸摸小狼的脑袋。小狼冷冰冰地盯着女孩儿,用爪子推着,根本不让她碰,小狼的口中甚至还发出了暴怒的声音。 “你别碰它。”季秋白说,“小家伙可凶了。” 女孩儿很沮丧,隔着书包紧紧搂着小狼。 过了一会儿,天色越来越暗,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季秋白心说快点下雨吧,我身上这堆汗可恶心了。 班里很多怕晒的女孩儿都带着遮阳伞,所以也不怕下雨,夏天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只下了半个小时,但是雨点都和黄豆一样大。 季秋白和大多数的男生全身都湿了,小狼则是被女生护在怀里,没淋湿。 过了这半个小时,小狼就呆不住了,拼命的挠那个女孩儿的胸,想要跳到季秋白的怀里。 无奈之下,季秋白只能把它搂住了。 “这小狼还挺缠着你的。”另外一个女孩子走过来和季秋白搭话,“就是长得丑,一看就不是什么名种犬,脾气也不好。” 季秋白:“……” 女孩儿继续说:“这种小土狗都养不熟的,你想要别的狗吗?我家什么狗都有,我老姑家的金毛下了好多小崽子,你想要我送你一只。” “不用了。”季秋白托着小狼,说,“我养它就够了。” 女孩儿还想说什么,季秋白快速骑车,把她落在了后面。 学农基地里的好多东西都可以收了,这边的同学蹲在地里拔萝卜,那边的同学挖土豆,满地的玉米也都可以摘下来了。 季秋白找了个阴凉地,把小狼放下来,给它倒水,然后剥开火腿肠喂给它吃。 小狼一改原本的饿狼模样,竟然对火腿肠不闻不问,而是跑到了玉米地,然后一下子就被高高的秸秆给埋没了。 季秋白也不担心,反正一会儿也能找到它。季秋白和班里的男同学一样,把湿了的衬衫脱掉,拿起锄头,开始挖萝卜。 萝卜地里有好多的小蜘蛛,有的爬到了季秋白的小腿上,特别痒。但是季秋白觉得那种小蜘蛛不会咬人,也就没有在意。 突然,季秋白的小腿一热,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舔了他一口。 季秋白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低头一看,是小狼,伸出舌头把他腿上的蜘蛛舔了下来,放到嘴里嚼。 季秋白蹲下摸了摸它的耳朵,从它身上拽下来了好多小虫子,然后又开始挖萝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小狼来了之后,他挖出来的萝卜反而越来越少。 季秋白疑惑地看着身后堆起来的萝卜,仔细数了数,觉得数量不对。 “季秋白,你是不是偷我萝卜?”小胖大喊,“我一转头全没了。” “我这儿还少了呢。”季秋白说,“大概是老师给搬回去了吧。” “不挖萝卜了。”小胖拍了拍季秋白的肩膀,说,“你看那边的西兰花,看起来就比这个萝卜好,咱们去摘点那个。对了,小白,你的身上怎么那么多汗啊?” “不是汗,大概是雨水吧。”季秋白忽悠过去。 小狼就跟在季秋白身后不到两米的地方,眯起眼睛看着四周,它觉得这里真是太好了,什么东西都能带走一点。 他们两个埋头在地里干了半个小时,小狼就在旁边疯跑了半个小时。这样的季节变幻莫测,过了一会儿,天又阴了。 “小狼。”季秋白唤,蹲下抱住它,“跟我进屋躲雨。” 小狼身上全是蔬菜的味道,季秋白忍不住把头埋到它的毛里,嗅了嗅,然后说:“臭死了。” 小狼也把头埋到了季秋白的胸前,然后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季秋白的手臂被玉米叶刮伤了,痒的不得了。万能学习委员小姑娘拿过来酒精,帮季秋白消毒。 季秋白给她一个胳膊让她消毒,然后转过头听小胖说话。 “小白,你知道吗,咱家门口那个超市,昨天晚上丢了好多衣服,都是男装,连冬天的羽绒服都没了。” “嗯,听说了。” “好像不止是衣服,我爸说,还丢了好多日用品。” 季秋白皱眉,说:“不知道为什么,貌似我路过的地方全都丢东西。家门口的那家饺子馆,超市,还有学校食堂。奇怪。” “没有啊,你去过的地方我也都去过。” “是吗?” “嗯。”小胖说,“人还没有抓到。什么牛人能把那么多东西偷走啊。” “嘶——”季秋白吸了口气,被酒精弄得很痛,但是也很凉快,汗也少了。 学习委员小姑娘帮季秋白收拾好,然后说:“我可以抱抱你的小狗吗?” 小狼的表情非常狠戾。 季秋白说:“你不能说它是……嗯,你叫它小狼,它也许会让你抱。” 女孩儿在季秋白身边喊了好几声小狼,小狼也没有抬头,而是深深地躺在季秋白的怀里,闭着眼睛,很闲散。 季秋白低头看着自己小腿上被蜘蛛爬过的地方,这时候才觉得有些奇怪。 第七章:暴雨和地震。 被蜘蛛爬过的地方非常痒,而且疼,根本不能碰。 季秋白刚想仔细看一看,就觉得眼前一亮,一道巨大的闪电从天空竖直霹下,那光芒把原本有些昏暗的天空骤然点亮。季秋白眯起眼睛看着那道闪电,眼睛里都出现了黑色的影子。 “快捂住耳朵。”小胖说,“要打雷了!” 季秋白闻言虚虚地捂住了耳朵。他其实不害怕打雷,甚至还有点兴奋。 然而接下来他听到了一声巨响,那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吓得季秋白一个哆嗦,耳膜差点被震碎了。 那雷声持续了很久,季秋白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旁边的小胖张大嘴说这些什么,季秋白完全听不见。 然后是刺瞎人眼似的闪电接踵而来,季秋白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闪电,不知道接下来迎接他们的是多么惊人的雷声。 季秋白死死抱着小狼,把它的耳朵贴在自己胸口上,害怕它被吓到。小狼则是闭着眼睛,这么大的雷声硬是没把它吵醒。 小狼看起来就像是为后面积攒体力,睡得昏天暗地。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季秋白才能把手从耳朵上拿下来,他觉得耳朵都不是自己的了,而且嘴唇发麻,头痛欲裂。 “……”季秋白张嘴说了几句话,但是自己都听不见自己说的是什么。 小胖也转头,目光发呆地说话,没有人能听到对方说的是什么。 旁边几个女孩儿甚至都开始哭了。 雨越下越大,甚至都根本走不出去了。 学农基地属于一个城市的底部,地势很低,万一雨下的太大,所有的水全都会涌到这里。 季秋白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是晴空万里,这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暴雨。 北京很长时间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弄得季秋白还有些害怕。 “别在这里呆着了。”季秋白说话都开始含糊了,拖起小胖,说,“赶紧走吧。” 小胖被那些雷声弄得都快吐了,拼命往后缩,说:“出去被雷劈了怎么办?” 季秋白耳朵里‘嗡嗡’的,被小胖一吼更恶心,直想吐,季秋白指着基地门口,说:“这么大的雨,你等着被淹吗?” “可是天气预报没说今天有雨,说不定一会儿就要停了呢。” “你看这样像是会停吗?” “反正我不走!”小胖坐在地上,揉脑袋,说,“头都疼死了。” 季秋白想着的是如果一会儿雨更大了,那这里的泥地肯定不好走,就没办法骑车了。 “别走了吧。”生活老师走过来拍了拍季秋白的肩膀,说,“也许一会儿雨就停了,雨这么大,冲出去也不安全。” 于是季秋白找了个小凳子,闷头坐在了门口。 他把小狼平放在腿上。小狼睡的很熟,要不是它的胸口一起一伏,简直就像是死了一样,就算季秋白把它的肚子翻到上面,它也没有醒。 季秋白微微松了口气。养了这么多天,小狼总算是被他给养熟了,虽然它对其他的人都保持着绝对的警惕,但是对季秋白就非常放松,而且经常做一些很操蛋的事情,也不害怕季秋白生气。 季秋白能感受到小狼和家养宠物的区别,比如它似乎能听得懂季秋白说的话,而且特别霸道,自己的东西绝对不允许别人碰,隐隐有些野生动物的习性。 这让季秋白更加珍惜。 季秋白沉默地看着小狼,然后雨开始倾盆而下,他们几乎是被困在了这个学农基地。 学生都开始焦躁。他们坐在这里四个小时,信号全断,也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最可怕的是,现在的天色全黑,看起来像是夜晚一样可怕。 刚才那几个没跟着季秋白走的人都开始后悔了,因为这个学农基地开始屯水,走出去脚腕都被淹没了,而刚才如果快点骑车出去,最多三个小时就已经到家了。 同学们抱怨连天,老师也没办法安慰,这么多人躲在小小的棚子里,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小狼突然醒了。它睁开眼睛,眼睛里的水膜慢速度打开,然后小狼动了动爪子,皱眉看着季秋白,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样仰躺着。 季秋白用手把小狼的眉毛展平,刚想说什么,就看小狼挣扎着从季秋白的腿上跳下来,颇为兴奋的四处走。 季秋白刚开始有些疑惑,然后就看小狼蹲在地上,张开嘴,闭上眼睛,扬起头颅,底蕴十足地吼了一声。 小狼的吼声绵长而有力,那一吼仿佛连雨声都变得逊色,同学们都被小狼突然的嘶吼吓了一跳,纷纷蹲下来看着小狼的模样。 “这声音不是狗啊。”自称很懂狗的妹子道,“这……像是狼。但是这么小的怎么会叫呢?” “我们家这就是狼,小狼。”季秋白讪讪的说,伸手把小狼的嘴按住,然后搂了回来。 小狼很不情愿地跑到了季秋白的身边,然后飞快地跑,围着季秋白转圈。季秋白很奇怪地想,这小家伙本身那么懒,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兴奋? 就好像是为了即将发生的某件事而激动不已。 季秋白闭上眼睛,然后突然发现眼前一白,一道更大的闪电又劈了过来,就像是在他们眼前划过一样。 季秋白睁开眼睛,觉得眼前都花了。那么逆天的闪电季秋白从未见过,有几个胆小的女生都紧紧拉住手,非常紧张。 季秋白把胡乱跑的小狼拉过来,就害怕它被闪电劈死。 然而刚才还在兴奋的小狼,一到他的怀里就变得非常安静,表情竟然立刻就严肃了,而且竟然伸出爪子,用爪子勾住了季秋白的校服。季秋白的校服几乎立刻就给勾出了线。 “哎哎哎,快放手。”季秋白把小狼的爪子从衣服上摘下来,然后又想,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狼不会是害怕闪电吧?但是看着它也不像是害怕啊。为了安慰他,季秋白一只手攥住了小狼粗壮的小胳膊,另一只手则是环抱住了它。 小狼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外面的雨也越来越大。 当雨水从外面流进屋子里的时候,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哭着喊着要回家。 教导主任吼:“哭什么哭!你想怎么回家?” 一瞬间屋内的气氛冷到了极点。 季秋白坐在地上,突然感觉自己眼前地上的小石子似乎在晃动。 “……”季秋白仔细感觉了一下,不仅仅是小石子,连他这个人都在抖,眼前的东西全都开始上下晃。 季秋白脸色惨白,大吼:“不好,地震了,这是纵波!” 短短的两秒钟,季秋白听到了女生的惨叫声,还有家具震动的声音。季秋白死死地抱住了小狼,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放手。 小狼表情非常冷静,在季秋白的怀中,不动声色地看着旁边,似乎在想着什么。 季秋白挣扎着想要逃到外面,他坐的地方离门口近,几乎是一跨就出去了,然后就是瓢泼大雨扑面而来。季秋白听到了身后女生的尖叫声,颤颤巍巍地守在旁边,把拥挤的人群拽出来。 地震来的突如其来,而且震级很大,季秋白能感觉这一秒钟的时间,旁边的东西就全都移位了。 季秋白被震得跪在了地上,他连爬带滚地来到了相对平坦的地方,满身都是泥。小狼在他怀里就像是死了一样,非常安静,被甩到了泥地里也没生气。 季秋白被那纵波颠起来,然后重重摔在了地上,这还是最开始,就已经可以让他整个人从地上飞起来十厘米左右了。 季秋白被摔下来的时候几乎吐血,差一点就压在小狼身上了。然而他已经没办法把小狼从自己怀里扔出来了,只能仰躺在地上,惊恐地感受着地震的洗礼。 幸好刚才下了暴雨,地面已经开始变得泥泞,没有那么硬了,但是这场地震实在是太可怕了,季秋白曾经在地震局亲身经历过地震模拟,但是模拟的震级和这次的完全不能比!光是纵波就几乎让人活活摔死。 季秋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突然发现纵波并没有结束。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抛向半空,急速下坠的时候,带来失禁一般的惊恐感。 季秋白的手臂开始痉挛,他的喉咙抽搐,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 万幸的是,他被甩的脱离了原本的方向,掉到了旁边的一个水坑中。 短暂的间隙中,季秋白头昏脑胀地听到了女人的惨叫,还有呻吟声,他头痛欲裂,躺在地上根本动不了。 这惨绝人寰的纵波袭击后就是更可怕的横波。季秋白能感觉自己在的水坑里的水被搅的混浊,无数的泥水往他的口鼻还有耳朵里钻。 横波的可怕在于它可以摧毁建筑物。然而季秋白已经躲到了外面空旷的地方,所以季秋白还在暗暗庆幸自己可能可以躲过一劫。就在这时,他突然又有了一种被抛向高空的感觉。 什么?季秋白一惊,怎么还有纵波? 这一抛,直接把季秋白抛到了十米多高的高空。季秋白眯起眼睛,看着旁边房屋的屋顶接近,然后被甩到身后,黑压压的乌云一点点的逼近他的脸。 豆大的雨点砸在他的脸上,被抛向高空的感觉很不好,心脏都在抽搐。 季秋白什么都不能想了,他只能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了小狼。 光是地震,怎么可能把人抛的这样高。 这……简直就是末日。 第八章:末日来临。 就在季秋白怀疑地球引力消失,自己注定这一辈子都待在天上的时候,那种熟悉的坠落感,伴随着失禁一样的恐惧骤然而来。 季秋白下意识的想张开手,增加自己的面积,然而他松开手的那一刹那,他发现自己手中的小狼还在他的怀里。 反正是要摔死了,还不如让它活着。 季秋白这么想,然后用平时绝对没有的魄力,猛地举起小狼,希望能够凌空给它减少一些坠地的冲击力。 小狼却没有接受季秋白的好心。季秋白被坠地的感觉弄得手指痉挛,控制不好力度,几乎把小狼整个掐死。 然后季秋白就看到小狼挣扎着,面目凶狠地张大口,对着自己咬了过来…… 清醒之后的第一个感觉是痛。季秋白感觉自己的内脏似乎都被那场地震震碎了,而且头晕,晕的想吐。 第二个感觉是亮,刚才还在下雨的阴天突然变得特别亮,亮得季秋白闭上眼睛还觉得眼睛疼。 季秋白眯着眼睛想要坐起来,然后就觉得耳朵‘嗡嗡’响,整个人都不好了。季秋白翻了个身跪在地上,抠自己的喉咙,努力想吐些什么,却没有东西吐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能坐起来看四周。周围雾蒙蒙的,看不清有什么东西,但是很亮。 然后季秋白听到了一阵有些尖锐的声音,就像是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打滑了一样。 季秋白艰难地站起来,顺着声音向前走,蒙蒙的雾气中,他看到一个男子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抠手指甲。 男子低着头,他的指甲很长,看起来晶莹剔透,而且非常尖锐,随着他抠指甲的动作,有些亮亮的东西掉了下来。 男子一抬头,季秋白才看清楚他的模样。季秋白伸出手,有些不敢置信地说了句:“你……”然后接着说:“难道我是在做梦?” 眼前的男子正是他做梦梦到的那个少年。 男子低着头不说话。于是季秋白也坐到了地上。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面的内脏还是生疼,一点都没有梦里的感觉。 然后他开始上下打量对面的人。 那人衣着极其简单,一件白袍覆盖身体各个地位,有些像是游戏里的那些祭司。 “这里是哪里啊?”季秋白率先开口。 男子头都没抬的说:“我的空间。” “啊?”那是什么鬼东西。 男子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继续抠手。 然后季秋白开始看他的手。那双手修长,伴随着他抠手的动作显得骨架分明。男子抠手抠的季秋白都快要睡着了的时候,他突然站了起来,缓缓走向季秋白。 季秋白本身就坐在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他这么一走近,几乎就是站在季秋白的前面,让季秋白不得不抬头看着他,这给了季秋白很大的压力。 然后那人突然弯腰,拽住了季秋白的领子,凌空把他提了起来。 “……你竟然还没有找到。”男子眯起眼睛,危险的说了句季秋白听不懂的话。他停顿了一会儿,手指用力拽着季秋白的领子,说,“你的心脏里有一个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是那是属于我的。你赶紧找到,然后把它还给我。” “你放手。”季秋白有些生气了,这样被拽着,他感觉呼吸不畅,脸都热了。 男子突然把手放开,然后说:“总之你快点,我所有的力量全都封印在你心中的那个东西里,如果你不能把那东西找出来,我就不能在外界幻化成人形,也不能使出我的能力。如果我没有办法保护你,我相信你在一天之内就会死。” 季秋白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边喘气一边生气,半天,才说:“为什么我会死?” “……”男人的表情变得非常古怪,然后他沉着脸,一字一顿的说,“虽然我很想让你多活几天。但是如果你再这样——”男子靠近季秋白,然后说:“我不介意让你立刻死。” 季秋白觉得莫名其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怪人,张口闭口就是死不死的。况且刚才那场大地震之后,又有多少人能够活下来?这也许,还是梦境。 季秋白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希望这能让他醒来。然而他只是感觉到了大腿上传来的刺痛感。 男子看了他一眼,突然踹了他一脚。然后季秋白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再次睁开眼睛,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湿透了,豆大的雨点争先恐后的掉到自己的脸上。 季秋白坐起来,四处摸,摸到了一手的泥。他四处看看,才发现自己还坐在一个水坑里,整个人都几乎被雨水淹没了。 季秋白愣愣地想了一会儿。刚才是在那人所说的空间之中,现在又回到了学农基地?他猛地站起来,想要寻找自己的老师和同学。 他站起来的一瞬间,整个人仿若遭受雷击一样,顿时动弹不得。 季秋白已经分辨不出这里到底是不是学农基地了,因为他只看到了大面积的土,一棵植物都没有,大量的废砖堆在地上,大大小小的水坑一个接着一个。 季秋白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最多坍塌物的地方。这么强烈的地震,已经将所有建筑物全都震碎了,有些墙体简直碎的像是面包渣。季秋白扒开那些建筑,幸运的是,他没有见到一个断肢。 那么多的人呢?小狼呢? 季秋白用手做喇叭状,拼命吼,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嗓子都哑了。 然后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蹲坐着,静静地看着他。 季秋白连忙跑过去,腿被旁边一根从墙里戳出来的钢筋划伤了腿,鲜血流了出来。然后季秋白继续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把湿漉漉的小狼搂在怀里。 他看着小狼的眼睛,突然问:“你是那个人吗?” 小狼没有说话。 “不说话就当你是。” 沉默。 季秋白叹了口气,然后仰天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心里却是庆幸的。 然后他跑到废墟处继续挖,却没有看到一个人,连死尸都没有。 季秋白紧紧搂住小狼。自言自语地说。 “……以后,就只剩咱们两个人了。” 第九章:最强战斗力。 没有经历过地震的人,当然不会知道那种感觉到底有多可怕。刚才季秋白完全沉浸在了恐惧的感情中,等到这会儿脚踩上土地,才从心底冒出来担心的感觉。 他害怕在家里的妈妈和在东北的爸爸也会受到地震的影响,他不知道他的老师、同学现在是否安康。 季秋白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几乎想痛哭,然而眼睛里却涌不出泪水。季秋白死死地搂住小狼,弄得小狼很想翻白眼。过了好一会儿,季秋白才感觉自己的小腿非常的痒,痒得他不得不放开这种悲恸的心情,转而去关注他的小腿。 这一看,几乎要了季秋白半条命。 只见他的小腿上,密密麻麻地趴着许多小型蜘蛛,数量估计有半百之多。而那蜘蛛虽然小,但是季秋白可以看到它们黑亮的眼睛,正阴测测地盯着季秋白,它们小小的牙齿也离季秋白的小腿很近。 “……”季秋白被吓得喉咙抽筋,根本无法惨叫,只能把怀里的小狼放到自己小腿上,哆哆嗦嗦地说:“帮、帮我舔一下。” 小狼的表情很无奈,它无力地挥着自己的四肢,半天,叹了口气,竟然开口说:“我舔不下去,这是百卵蛛,这种蜘蛛在临近死亡、以及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就会在它附着的地方下卵,嗯,一百个卵。” 季秋白一听这话,脸都绿了,磕磕巴巴地说:“那怎么办?” 小狼皱眉,没有回答。 季秋白后知后觉地说:“咦,你这样也可以说话呀,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你不觉得如果我以狼的形状说话,”小狼皱紧眉端,道,“很蠢吗?” 季秋白无语了一阵。小狼一直不说话,原来只是因为它觉得这样很蠢? “没有啊。”季秋白看了看自己惨不忍睹的小腿。他虽然不害怕蜘蛛,但是这么多蜘蛛呆在自己的腿上,总觉得有些后背冒凉气。季秋白捡起旁边的一根树杈,想要把那些蜘蛛弄下来,然后小狼阻止了他。 小狼说:“你这样它们会感觉到危险,它们就会毫不犹豫的在你腿上排卵,那时候你的腿上可就不止是这几只蜘蛛了。”小狼停顿了一下,纠正道:“不止是这几十只蜘蛛了。” 季秋白总算抓住了重点,他沉着脸看着小狼,道:“原来是因为你刚才把那个蜘蛛从我腿上舔下来,那只蜘蛛才在我腿上排卵的?” “……”小狼眯起眼睛,一字一顿道,“我那个时候不知道,这是百卵蛛。” 季秋白看着自己的小腿,越看越觉得心寒,半天,说:“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些东西弄下来?” “嗯。”小狼补充着说,“那你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季秋白无奈的说:“所以我就说,我根本不知道你要的是什么东西。” 小狼站起来,走到季秋白的怀里,说:“就在你的心里……我能感觉得到,我的力量,全部都封印在这里。” 季秋白揉了揉自己的胸口,说:“那我怎么还给你?”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啊……”季秋白仔细观察小狼,这才知道为什么它会说‘我这个形状说话很蠢’了。原来小狼的嘴部没有人类那么柔软,它说话的时候就显得很僵硬,有的音咬不准,很像是幼儿学语。 小狼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季秋白,半天,才说:“那我先带你去除掉这些东西。”小狼指了指季秋白的小腿。 季秋白这才松了口气,站起来,说:“我们要去哪里?” “去找一个医生。” “嗯。” 小狼看着季秋白,说:“你最好期待他还没死。” 季秋白明白小狼为什么这么说。刚才那场大地震后几乎没留下什么东西,小狼说的医生也许也不能幸免。 小狼从废墟上走出来,回头对季秋白喊:“走吧。” “我们要去哪里?” 小狼很不耐烦地说:“去找医生。” “……那能不能让我回家先看看我妈妈?”季秋白忧心忡忡地说,“我很担心她。” “季秋白。”小狼第一次喊他的名字,“你知不知道刚才这里为什么震的那么厉害?现在,你脚踏上的陆地。”小狼低头看了看,道:“全都被震碎分离了,你不可能找得到你的母亲了。” 季秋白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他觉得自己现在非常想哭,但是哭不出来,他心里很酸,但是又抱有希望。 “那你怎么找那个医生?” 小狼彻底不想和他说话了,只是飞快地向前走。别看小狼身体小,但是跑得非常快,就像是一匹飞奔的狼,行动敏捷。 季秋白跟在它身后也不得不跑起来。 这里的雨慢慢停了下来。刚才季秋白还觉得这场雨永无止境,没想到这么快就停了。太阳出来后,毒辣辣地照射着大地。 季秋白竭力忍受着小腿上的恶心感,跟着小狼走了很远。他们两个这样快速地前进,跑了不知道多久,要是体力不好点的人,肯定是不能坚持住的,饶是季秋白这样的年轻人,也气喘吁吁。 “到了。”小狼停下来,说,“因为他就住在这附近,所以我觉得我能找到他。” 小狼是在一片茂密的丛林前停下来的,夏天的丛林非常恐怖,里面全都是虫子和能划破人皮肤的树叶。放在平时,季秋白肯定不会选择进去的。 然而小狼却没有顾及他的心理,径直穿向丛林。 季秋白看了看自己的小腿,咬了咬牙跟了进去。 他下半身穿的是秋季校服,裤腿很长,就是因为季秋白怕热才把它撸上来的,要不然那校服肯定能把他的小腿保护住。季秋白暗骂自己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校服裤子放了下来,盖住自己的小腿。 在丛林里小狼的速度更快了。或者说是季秋白变慢了,他根本跟不上小狼的步伐。 季秋白忍不住喊:“小狼,你慢一点。” 小狼抱怨似的回头看着他,但是停住了脚步。 就在这时,有一个温润的男声道:“谁?” 小狼立马站了起来,对着有声音的地方,淡淡地说:“是我。” “——白泽?”那个男声反问,迟疑着靠近。 然后季秋白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缓缓地从树林里走了过来。 小狼应了一声,然后说:“他腿上被百卵蛛当成孵化地了,你帮个忙。” 季秋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心说你说话那么不客气,人家会帮忙吗? 谁知道那男子只是点了点头,说:“好。” 男子一扬手,示意他们跟过来,然后说:“你怎么变成这个模样了?” “因为我参与了【吞噬大陆】。”小狼淡淡地给了他一个季秋白听不懂的答案。 那医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说:“啊,就是他啊。”然后男子开始上下打量季秋白。 季秋白讪讪地向后躲了躲。 季秋白身上极其狼狈,衣服上全是泥,但是那医生就显得很干净,没有伤痕。他的手上甚至还带着洁白的手套。 “坐下吧。”医生领着季秋白来到了一个树桩前,拽住季秋白的小腿,拉开裤腿,看了看。 蜘蛛都盘踞在季秋白的左腿上,那医生像是一开始就知道一样,问都没问,兀自抬起了季秋白的左腿。 小狼跟在旁边,冷淡地看着季秋白的小腿。 那医生随意瞥了一眼,就道:“不严重,这才有多少个卵?四十?” “因为我把那只蜘蛛给舔了过来。”小狼说。 那医生蹲下,拿出来了一个小小的箱子,取出了一个想象中的、无比巨大的针头,对着季秋白的小腿,没有丝毫犹豫的扎了下去。 “……”季秋白疼的几乎要惨叫出来,但是死死憋着,没有喊出来。 医生眯起眼睛,说:“这是麻醉药。不能麻醉你,只能麻醉蜘蛛。所以一会儿可能有点疼。” 季秋白脸色一白,连忙移开了眼睛,给自己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您感觉到刚才的地震了吗?” “嗯。”医生说,“好大的地震啊。” “那您怎么没有事儿呢?” 医生眯起眼睛,眼疾手快地拿出一把像是剪刀的东西,对着季秋白小腿上的蜘蛛扎了上去。那些蜘蛛的小腿竟然有倒刺,黏在季秋白的小腿上,不用剪刀都挖不出来。 季秋白的小腿抖了一下,他强忍着没有动弹。 “那是因为,”医生道,“那场地震只针对人类。我随便抱住一棵大树,就不会有事了。” 这句话成功转移了季秋白的注意力,他惊喜的说:“只要抱住动植物就可以活下来吗?”随即又想,不对啊,他抱住了小狼,但是两人一起被甩到了天上。 “要抱紧,还要注意不要让那株植物和你一起甩到天上。”医生的手动作很快,几乎是片刻就清除了大半的蜘蛛。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秋白总觉得那手有些颤抖。 然后季秋白已经疼得麻木了,他甚至能看着医生把那些蜘蛛的腿挖出来,然后扔到地上。 他看到自己的小腿像是被蛀了洞一样,特别恶心,然后就有血珠子缓缓地流了出来。 终于清理完了。那医生拿出碘酒给季秋白消毒,吩咐道:“别踩死那些蜘蛛,不然它们又该排卵了,在你脚底下。” “嗯。”季秋白小腿直哆嗦,站了起来。 小狼也站起身,对季秋白说:“天快黑了。我们别走了,你呆在这里,我去打猎。” 季秋白震惊的看着家里这只一直混吃等死的小狼。他不敢相信,这样小的狼就可以出去打猎了。 “那顺便也帮我带一条鱼。”医生道。 于是季秋白就留下来帮医生拾柴。 “我的名字叫戎尘良,绰号叫医生,你也可以这么叫我。”那医生很亲切地说。“我以前不住在这里,所以没有什么储备,你要尽量多捡点可燃物。”医生解释道,“听说最近要开始【吞噬大陆】了,我才来到了这里,找到了一个山洞,睡了一晚上,然后今天就开始地震了。” 季秋白把捡到的柴放到一起,坐在石头上,先自我介绍,说:“我叫季秋白,你可以叫我小季,也可以叫我小白。”然后问:“什么是【吞噬大陆】?” “你看到的那场地震,就是【吞噬大陆】的一种表现。”那医生说,“这场活动的目的是为了让大陆变得粉碎,然后均匀的分布在海洋上。” “这样的活动有什么目的?”季秋白问,“你一开始就知道了?” “嗯。”医生淡淡的说,“我只是知道了这种事情会发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要说目的,大概就是你们年轻人口中说的‘末日’吧。” “……”季秋白坐在地上,头脑中一片空白。 等到医生把火升起来后,季秋白就无意识地往里面送树杈。 季秋白咽了咽口水,问:“那您知道小狼在我心里放了什么东西吗?” “你说白泽?” “白泽?” “就是你说的狼。”医生道,“至于他放到你心里的东西……我知道它这样的神兽会把自己的力量寄存在别的东西里。他放到你心里的应该就是他的力量。所以你现在看到白泽都是狼形,但是实际上他可以变成人。” 季秋白说:“我见过他的人形。” “嗯,人形的他就叫白泽。”医生把火弄得更大,“当然他的力量不是永远放在你哪里。你必须要把那东西还给他。” 季秋白揉了揉脑袋,很纠结地说:“但是我不知道我要怎么还啊。我怎么不知道他往我心脏里放了东西?” 医生眯起眼睛,看着火生的很旺了之后,然后说:“你想不想听关于白泽的事情?” “嗯?”季秋白坐直了,然后说,“想。” “你怎么看待他?” “他能说话,很神奇。”季秋白老老实实地说,“但是很能吃,混吃等死。” “哈哈。”医生噗的一声笑了,慢慢的,他的表情变得严肃。 然后他说。 “白泽他,拥有这世界上,最强的战斗力。” 第十章:突袭的巨蛇。 “……”季秋白手僵硬在半空中,他古怪地看着医生,半晌,转过头去。 他心里想的是,这人怎么搞的?说出这么哄小孩的话还脸不红心不跳? 季秋白不知道怎么接话,于是就保持沉默。这样尴尬的沉默并没有维持多久,他闻到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气,很甜,有点像是糖浆的味道。 “给你。”医生说。 季秋白转过头,就看那医生手里有两个透明的器皿,扁平,有些像是生物实验室里的培养皿,那里面装着些黑红色的粘稠的液体。 “这是?”季秋白接过来。 “红枣浓浆,”医生说完,一口饮下,“可以让你的血糖维持在稳定的水平上。” 季秋白尝了尝,那浓浆是温热的,让他从地震开始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恢复了一丝平静,所以他的表情也和缓了许多。 医生随便摆弄着火,不经意地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季秋白道,“想回去找我妈妈。但是小狼说这里的陆地全都重组了,我可能找不到她了。” “也是,反正你跟在白泽身边死不了,自然不用做过多打算。” 季秋白被他噎了一下,放下那个培养皿,说:“我也不会一直跟在小狼身后。等我把它的东西还给它,我就自己去找我妈。” 医生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季秋白,突然说:“尽量去海边找。” “嗯?”季秋白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说如果你要找你妈,尽量去海边。”医生道,“所谓【吞噬大陆】,指的是海洋吞噬大陆,海洋受到的影响是最小的,发生危险的可能也小,大部分存活下来的人会去海边。” “我——”季秋白还想说些什么,然后突然听到了干枯的树叶被踩碎的窸窣声。 医生一挥手,示意季秋白闭嘴。 然后季秋白就看到了小狼嘴里叼着三条死了的鱼的尾巴,冲他们走了过来。 季秋白吃惊地看着小狼,对它的行为表示出了一种来自饲主的骄傲。只可惜小狼和医生都没有顾及他的心理,医生理所应当的从小狼口中取出鱼,然后从背包里拿出手术刀,动作麻利地开膛剖腹。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蔓延在空中。 医生对着季秋白说:“别愣着,给我捡几根能插鱼的树杈。” “嗯,”季秋白应了一声,刚要起身,小狼却拦住了他。 小狼问:“你想到了吗?” 季秋白:“啊?” 小狼皱眉:“你心里的那个东西。” “……”季秋白讪讪地说,“没有。” 这种事情就算小狼天天提醒他也没用,季秋白根本不知道从何找起。 小狼表情很阴沉,似乎要用低气压对付他。半晌,小狼说:“那你去吧。” 季秋白有一种‘你是我主人还是我是你主人’的无奈感,但是随即又想,小狼捕鱼,医生烤鱼,就自己是吃白饭的,还不干点苦力活? 等到季秋白捡回来树杈的时候,医生恰好把鱼的内脏清理干净,鱼鳞也刮下来了。 医生的手套全都染上了血,看起来有些可怕。 医生接过来季秋白的树杈,他用力把树杈的尖端刺入鱼的口中,穿破皮肉。就在这时,医生的手开始剧烈颤抖。 季秋白简直被他的手吓了一跳,以为医生是累到了,脏着手帮医生穿鱼。 “没事,”医生笑眯眯地说,等到鱼全都放到火边烤着的时候,他才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对季秋白说:“手抖是因为,这里面不是我的手。” 季秋白疑惑地看着医生的手。 在火光下,他看到了一副冰冷的机械手。 小狼似乎一开始就知道,也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兀自把自己的鱼取下来,把外面的血烤下去后,直接生着吃。 季秋白看着医生的手,惊讶地长大了嘴巴。 “我的手以前感染了,截肢后就换成了机械手。”医生苦笑着说,“本来辞去了工作,好久都没有给人医治了,你还是我这几年来的第一个患者。” 季秋白讪讪地笑:“啊哈哈……” “本来这手很迟钝的,”医生说,“地震之后,它的行动就开始变快了,就是时不时地抖两下。” 季秋白腹诽,心说你刚才手像是抽筋了一样,怎么会是‘抖两下’? 等他们吃完之后,就各自坐在地上,小狼不爱说话;医生和季秋白是刚认识的,所以也没有立刻熟络起来。没有一个人率先说话,打破宁静。 这一天内发生的事情都让季秋白筋疲力尽,尽管他身上很脏,很难受,但是坐着坐着他就开始打瞌睡了。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觉得特别冷,即使靠近火堆也非常的冷。季秋白眯起眼睛,看了看卧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小狼,长手一捞,把小狼捞到了怀里。 被打扰了的小狼显得很不高兴,皱眉问:“你干什么?” “我冷,”季秋白含糊地说,“在咱们家你都和我一床睡,出来就离得远远的,太没有良心了。” “……”小狼看了季秋白一眼,没说话,卧在季秋白身边,闭上了眼睛。 季秋白太困了,几乎是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这一觉睡的昏天黑地,完全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小时。因为小狼的体温很高,他抱着小狼也不觉得冷。 他觉得小狼今天睡觉太不踏实了,一会儿踹自己一脚,一会儿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舔自己。这时季秋白觉得手肘一痒,心说小狼怎么突然这么黏人,因为他累得睁不开眼睛,此时仍处于混沌朦胧之中,根本没有什么防备,直接伸出一只手想把小狼重新搂回怀里。 然后他摸到了什么冰凉的东西,而且还在缓缓地蠕动。 季秋白心说小狼的毛什么时候这么滑了,他睁开眼睛看了看。因为天才刚蒙蒙亮,所以他一下子没看清楚。等他看清楚的时候,季秋白喉咙猛的被噎了一下,像是一口气吞了一个馒头,发出了喉咙猛烈挤压的恐怖声音。 季秋白的手像是石化了一样。 他看到自己手里抱着的居然是一条巨蟒! 那条蛇全身缩成一团紧紧地缠在季秋白的手腕上,冰冷的触感让他头皮发麻,那条蛇的信子则是威胁一样地吐出来,不时还会碰到季秋白的脸。 季秋白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盯着自己的手臂。那条蛇的眼神怨毒,死死地盯着季秋白。 季秋白的手心涌出来细密的汗,他紧张的不敢动弹,然后,季秋白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涌出了大量的汗,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胳膊流了下来。 然而季秋白已经没时间想自己为什么短时间内能不要命的流汗了,他看到那蛇因为自己的汗而退后了一下,自己的手也趁机逃离了出来。季秋白猛地起身,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全力向后退。 腹前的小狼被季秋白这一撞,立刻就清醒了,问:“怎么了?” “……”季秋白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嗓子,喊,“蛇蛇蛇……” 小狼顺着季秋白手指的方向一看,眯起了眼睛。 医生在听到他们两个的动静时就起了,顺着两人的目光,他也看到了眼前的蛇,但是医生显得很镇定,并没有露出惊慌的表情。他缓缓地从急救箱里拿出手术刀,握在手中,轻声说道:“别动。它不会主动攻击你。”三人没有一人敢贸然行动,唯恐把蛇惊到,人和蛇就这样僵持着。 一时间三人默契的屏住了呼吸。丛林里万籁俱静。 季秋白缓慢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 他的手上还有那些湿滑的液体,大部分是自己的汗。 “太大了。”医生小声地开玩笑道,“这是【吞噬大陆】送给我们的大礼物吗?” 没有一个人笑。季秋白现在可是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他不确定这蛇是否能听得到。 但是那条蛇并没有像他们期待的那样离开,而是立在那里,做出攻击的姿势,缓缓靠近。显然,这蛇是看到了他们三个,并且不打算放过他们。 “有办法解决吗?”小狼问。 “我尽力。”医生说着,蹲下,挡在他们两人的前面。 医生将自己的手伸到前面,半蹲着身缓慢地向前移动,季秋白的心脏狂跳,生怕那蛇来个突然袭击,情况绝对对医生不利。 医生前进的非常缓慢,时不时停下来与蛇对视。那蛇也感受到了来自医生的凌厉的视线,停止向前移动。 季秋白咽了口口水,觉得口干舌燥。他知道医生的机械手不怕被蛇咬伤,所以双手向前用以保护自己,但是这种类似自残的方法让他觉得心惊胆战 屏息这么久,季秋白真心忍不住了,他小心翼翼的吐气吸气。谁想那蛇竟然转头看向季秋白,张大嘴露出了阴森的尖牙,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那蛇转变了攻击目标。也许,季秋白一直是它的攻击目标。 医生不禁皱眉,迅速而敏捷的用刀片刮伤了蛇的眼球,巨蛇被激怒,转头看向医生,狠狠地反击。索性医生的手是机械手,也不怕被它咬。巨蛇的牙齿很了得,除了四颗尖牙外还有许多细小的牙齿,咬力很大,不一会儿,医生的手套就被扯下来了。 那蛇愈斗愈勇,张着血盆大口,向医生扑了过来。 季秋白就看医生扬手翻起手腕,向后退了两步。 季秋白心说,你这是要扔飞镖的架势啊?你是医生还是小李飞刀? 医生当然没有把手术刀扔出去,他只是向后退了一步。 巨蛇一寸一寸地靠近,这时天色大亮,季秋白能够清楚地看到巨蛇身上的鳞片。 那么大的蛇,就算是人,它也能给吞下去吧? 别说季秋白这样的城市小伙没见过野生蛇了,就算他见过,也没见过这么大的蛇。 医生一步一步向后退,说:“它不怕我,怎么办?我就这一双机械手,弄坏了手就动不了了。” 医生转头对小狼喊:“你丫的末世前那么牛B,现在倒是帮帮我啊。” 小狼皱眉道:“我的力量被封印了。” 季秋白看医生被逼的节节倒退,说:“刚才那蛇闻到了我的汗……”季秋白尴尬地说:“它躲了一下。” “这次不会躲了。”小狼淡淡地说,“你那东西没用,以后我和你解释。” 医生一边没有形象地骂,一边四处观察地形。 然后季秋白就看到他以常人无法比拟的速度跑到了蛇的身前,并且用力按住了蛇的吻部。 那蛇的力气很大,拼命的耍头,医生几乎按不住他。于是医生大喊:“两位大爷,他妈的过来帮忙!” 季秋白害怕蛇用尾巴缠住医生,连忙跑到蛇的身后,用力压住蛇的尾巴。万幸的是,蛇只是进化的很大,但是它的力量还没来得及和它的身体一起进化。 那蛇拼命扭动,医生甚至牺牲一条机械手,用另一只手狠击它的头部,然后捡起旁边的手术刀,用力刺入蛇的眼球。 巨蛇挣扎着吐气,表情狰狞。 医生刚才在手术刀涂上了毒药还有麻醉剂,那蛇挣扎了一会儿,就不动了。 第十一章:迷失丛林中。 医生喘着粗气,把手从巨蛇的口中挣脱开,开玩笑道:“真好,早餐有着落了。” “别吃这种东西。”季秋白说。这种野生巨蟒的鳞厚的像是盔甲,里面说不准有多少寄生虫,有的寄生虫能钻到人的眼睛里。 “小伙子听不懂开玩笑吗?”医生哈哈笑,“这么粗的蛇,吃着都害怕啊。” 季秋白从蛇尾巴上站起来,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顿时满手都是水。季秋白把那些汗擦到了自己裤子上,说:“我的妈呀,流这么多汗都没虚脱,可是,我不热啊。” “这不是你的汗,”小狼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我的力量在你的心里,它不会被完全压制,偶尔就会转移到你的身上。刚才那蛇还以为你能拥有我的力量,才会吓得后退,但是其实你没有。” 季秋白问:“你的力量是什么?”不会就是一直流水吧?那也太怂了。 小狼反而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季秋白看。 这一看,看的季秋白有些心虚。他还从来没有欠人家东西不还的前科,唯一欠着小狼,还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还。 于是季秋白转移了话题,他转头问医生:“怎么突然出现这么大的蛇?我记得北京很少有野生蛇出现的。” “确实,这丛林以前没有这样大的蛇。”医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机械手,皱眉,“但是也有可能,你想,所有大陆都开始重新组建,有这样稀奇的物种出现也不足为奇了。” 他们站起身从蛇身边走过去,然后季秋白突然听到了小小的窸窣声,他疑惑地转过头,一看,就见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蛇,竟然支起身子,头和脖子成九十度角,对着他们做出了攻击的姿势。 一阵腥臭味儿卷着风来,巨蛇的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每一片鳞都看的清清楚楚。它的眼睛被医生刺伤,狰狞地流着血。 他娘的竟然装死!季秋白大骂一声,已经没有时间恐惧了,他眯眼看到巨蛇攻击的竟然是他们中间的小狼。 季秋白猛地蹲下,想把小狼推出去。然而蛇的攻击速度比季秋白伸手的速度快多了。 小狼只来得及回头看着那蛇,还没做出攻击的姿势,那瞎了眼睛的蛇就狂躁地咬住小狼的腹部,小狼闷哼一声,向后躲了一下,没躲开,于是调整着姿势,尽量避开要命的地方,那巨蛇就凌空把小狼咬了起来。 虽然最近小狼长得很快,已经有季秋白一个胳膊那么长了,但是对那个水桶粗的巨蛇来说,小狼简直就是一只蚂蚁。 季秋白愣愣地看着小狼被巨蛇咬在嘴里,都忘了该怎么喊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狼形的小狼也可以露出那样的表情,简直就像是人一样。 小狼皱眉大吼:“季秋白!你……” 小狼还没说完话,就猛地咳嗽一声,它的腹部被巨蛇狠狠咬住,几乎喘不过气。万幸的是,小狼避开了柔软的腹部,用侧身挡住了蛇的牙,就算是这样,小狼也被咬得几乎要吐了血。 医生一边跑过去一边用手术刀攻击巨蛇,然而那条蛇似乎不怕疼了,就只想让小狼死,任由医生攻击它,巨蛇都不松口,只是狠狠地咬小狼,陷入癫狂状态,然后用力把小狼拍在地上。 季秋白猛地冲上前,挡在小狼的身下,不想让小狼直接摔到地上。 巨蛇身上浓浓的腥气扑面而来。季秋白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脊椎都快要被弄折了。 “滚开!”小狼喊,同时用爪子抠住巨蛇的喉咙,强迫它松开口,小狼说:“你快点把我的……咳,还给我!” 医生一把将季秋白拽了回来,季秋白被那蛇拍的头昏脑胀,一抬头,就看到那蛇头上全是血口,然后蜷缩起了身体,似乎要把小狼活活勒死。 季秋白的身上涌出了大量的汗,他站起身,几乎晕的快要吐了,他猛地站起来,就要追着那蛇跑。 “你呆在这。”医生喘了一口粗气,说,“仔细想你心里那到底是什么东西,然后赶紧还给白泽!” 医生说完,就跑到了蛇的口边,用力掰着蛇的牙,让小狼能有一点缓解。 “我胸骨断了,”小狼倒吸冷气,“你小心点掰,别让它再咬进去。” 医生干脆把手塞到巨蛇的口中。那蛇开始狂躁,拼命的用力,想把小狼缠在身体内侧。 季秋白抱住脑袋,仔细想自己的心里到底有什么玩意,想的脑袋都要破了,也完全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东西。 “不管了。”季秋白站起来,刚要过去帮医生,就看医生手里抱着小狼,猛地朝他跑了过来。 医生跑得跌跌撞撞,身后还跟着那条死不悔改的大蛇,医生喊:“快跑!” 不用他说,季秋白就转过头飞奔。医生的肩膀上流了好多血,但是现在季秋白更担心的是医生怀里的小狼。 医生腿比季秋白长,很快就跑到了季秋白身边。季秋白一看小狼,心里就‘咯噔’一声,就看小狼皱着眉,紧紧闭着眼睛,身侧血红一片。 季秋白伸出手,对医生喊:“把它给我!” 医生道:“先跑了再说!” 季秋白一回头,就看到那蛇虽然眼瞎,但是爬行的速度极快,和他们就差了半百米的距离。季秋白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他只知道有无数的树叶划破自己的胳膊,然后有小虫子被他拍死。 季秋白和医生跑了好久才把那蛇甩开,偏偏医生还不让他停下来,只是说:“咱们身上的味道太重,要跑出这个丛林。” 季秋白身上全是黏黏的虫子的血浆,但是他的身上出了好多水,冰凉凉的,几乎让季秋白洗了个澡。 两人放慢了速度,却还是快速地走,季秋白低头看着小狼,就看小狼缩成一团,紧紧闭着眼睛。 医生问:“还感觉不到吗?” “嗯。”季秋白愧疚地说,“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还给它……” 医生叹了口气,问小狼:“白泽,你坚持得住吗?” 小狼没说话。 医生只能停下来。刚才跑的时候,他顺手把急救箱拿了过来,医生小心翼翼地把小狼放到了地上。季秋白就看小狼的毛上全是血,血液把小狼的硬毛黏答答地粘在一起。 “我来帮你。” 医生从急救箱里取出绷带,说:“不用了。只要把血止住了就行,白泽自己能复原。” 季秋白低头看小狼,就看它疼的一直在哆嗦,却一声没吭。 紧急处理后,医生对季秋白说:“你抱着它,累死我了。” 季秋白一手托着小狼的后脑,一手托着小狼的后背,把它抱了起来。它的体温很高,紧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然后医生看了看四边,喊:“他妈的这里是哪里啊?!” 小狼现在不能说话,能回答他的也就是季秋白一个了。季秋白摇摇头。他刚才一直跟着医生走,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而且跑得太远了,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原路返回。 此时太阳完全升起来了,丛林里的雾气消散,只见茂密的树叶挤在他们身边,几乎让人没有呼吸的余地。 两人顾及后面不知踪影的蛇,丝毫不敢停留,然后一步一步走向丛林深处。 越往里走树木越茂密,里面没有人类活动过的迹象。季秋白还在想北京什么时候有这么茂密的森林了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可能已经不在北京了。 小狼安静地躺在季秋白怀里,像是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季秋白现在是真的流汗了,他觉得快要被热死了,整个森林就像是个蒸笼,还会冒烟。 季秋白脸上的汗流到了下巴上,特别痒,但是他两只手都抱着小狼,也不敢随便擦。他的脸被树叶划破,再被汗浸泡,更加疼痛难忍。 季秋白只能和医生说话转移注意力。 “医生,”季秋白喊,“小狼他的能力是什么啊?你和我说说,我也许能多点思路。” “我也不大清楚。”医生说话也蔫蔫的,看起来很累。 “你俩看起来很熟。”季秋白热得快翻白眼了。 医生喘着粗气道:“不熟。我欠他一个人情。” “啊?”季秋白对两人的关系不感兴趣,于是转过话题,问,“那他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啊?” 医生说:“都说了我不知道……其实知道的也没有几个人。要么是看了他的能力没活下来,要么是根本不需要他用能力就能被击败的。我没见过他的能力,我也没办法告诉你。” “嗯……”季秋白叹了口气,要说那东西在心里,季秋白只能想起他八岁那年,溺水的时候,一只救起来他的土狗对着他的胸口抓了他一下,当时季秋白还觉得挺疼,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了里面似的,但是到了医院一看,他的胸口上什么都没有。 季秋白一边走一边发呆,就在这时,他突然觉得手上的热物动弹了一下。 “医生,”季秋白小声喊。 “小狼醒了。”他说。 第十二章:病毒在蔓延。 小狼在季秋白怀里动了动腿,没有睁开眼睛。 医生转过头,对季秋白说:“你把它放下,我看看。” 这时小狼突然开口,道:“不用了。这种伤沾点口水就好了。你们继续走。” “那也看看,”医生开始给自己的手消毒,然后说,“小朋友的腿也要重新包扎。” 季秋白小心翼翼地把小狼放到了地上,然后对医生说:“我的腿已经不疼了,你先帮小狼看看。” “待会儿在管他。你看你的腿,绷带都跑掉了。”医生笑了笑,轻松地把季秋白小腿上的绷带拆开,然后涂上冰凉的液体。季秋白的恢复能力很好,伤口又浅,几乎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刚才跑的时候,渐上了好多泥。 季秋白看着小狼,说:“不是沾点口水就好了吗?你怎么不舔舔啊。” “小朋友听不懂开玩笑吗?”医生用力把绷带缠在季秋白的小腿上,说,“白泽这样走不了路,一会儿你还要抱着它。” “行啊。”季秋白说,“我们去哪里?” 医生收拾完季秋白,就走到小狼身边,说:“我也不知道。” 这四周全是茂密的树木,走了半天都是一样的景色,看的人很恼火。季秋白穿着厚重的校服,热的快要魂飞魄散了,看着前面水汽腾腾的路,说了句:“这儿怎么那么热啊,潮了吧唧的。” “这不算潮了。”医生淡淡地说,“去赤道那边你才知道什么叫湿热。” 刚才逃命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样,现在一停下来,季秋白才觉得自己此时又饿又热,一整天流了这么多汗都没洗过澡,季秋白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糟糕的味道了。 “找个有水的地方吧,”季秋白提议,“我快渴死了,而且想洗澡。” “哪儿那么好找。”医生泼了一盆冷水,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小狼,“哎,你昨天那三条鱼从哪里捕上来的啊?” 小狼皱眉,像是在思考什么,半天,突然对医生说:“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医生坦率地说:“没有啊。” “那你跟着我走吧。”小狼声音压低,看起来非常冷静,“我恢复能力之前很危险。你看到的那条蛇,它只攻击我。” 医生笑了笑说:“让我保护你呀?也行,反正日后说不定谁护着谁呢,三个人一起走也挺好的。” “那赶紧走吧。”小狼微微动了动身子,让季秋白把它抱了起来,小狼对他们说,“现在的陆地都被震碎了。四周全是海洋,顺着一个方向,肯定能找到河海。” 但是说着容易做着难,他们三个走了这么半天了,也没瞅见半条河流。三人体力就小狼最好,它还躺在季秋白怀里呢。不一会儿,季秋白就累的脸色惨白。医生递给他一杯黑了吧唧的东西,季秋白也没问,直接喝干净了。口里的东西有点甜,就是不解渴,现在就算让他喝泥水他都愿意。 小狼的精神恢复了很多,不在一直闭着眼睛了,它侧着身子避开自己的伤口,对季秋白说:“你随便找片大点的树叶,昨天刚下雨,上面估计有雨水。” 季秋白喝了两口。最主要的是渴,而且热,所以身上一直出汗,那点水根本不够。 医生也舔了舔干燥的上唇,他的手臂受到的损伤很大,几乎抬不起来,沿途有好多新长出来的蘑菇,医生仔细辨认了几个,然后摘下来和季秋白分吃了。 管它是不是生的,季秋白几乎是把蘑菇整个咽下去。昨天中午和晚上就只吃了一条鱼,第二天什么都没吃,饿都快饿晕了。但是季秋白还是负责任的把三分之二的蘑菇放到了小狼嘴边。没办法,这是自己家养的小狼,还受伤了,必须要好好照顾。 但是小狼这样的肉食动物对蘑菇不感兴趣,它看了季秋白一眼,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小狼的一系列表情季秋白没看见,但是医生看见了。医生问:“你是又疼了吗?” “不是。”小狼回答,“我没有力气。” “失血过多,正常。” 小狼说:“不正常,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野兽最为强大的消化功能,到了小狼这里达到了巅峰,他的胃里提炼出了一个空间,空间极大,只要吸一口气,就可以把任何东西装入腹中,同样,吐气就可以放出来。但是现在,无论小狼如何吐气,它胃里的饮用水和事物都出不来。 既然是那样的话。 小狼开口对季秋白说:“先停一下。” 季秋白抱着小狼,胳膊都酸死了,总算能停下来了,于是他坐在地上喘气。小狼仰躺着,避开自己的伤口,对医生说:“你们两个出去捡点东西吃,别走远了,季秋白你别瞎捡,我就在这里等你。” 医生点点头,他也确实是饿了,于是带着季秋白走,他们甚至做好挖地里的蚯蚓的准备了。然而没走多久,他们就看到了一个人,脸色带着惊慌,从他们前面几百米的地方走动。这样茂密的森林,其实有个几百米就看不太清楚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人竟然穿着红色的衬衫,看起来也是地震后慌乱走到这里的,大红色的衬衫看起来非常耀眼。 季秋白刚想走上前问问,医生就拉住了他。 “怎么了?”季秋白疑惑,“看看他有没有吃的啊。” “肯定没有。”医生道,“带着吃的能穿成那样?离远点,赶紧回去。” 说得季秋白非常尴尬,因为他身上的大校服就是深紫色的,看起来特别扎眼。 医生懂的东西很多,不确定的东西肯定不吃,但是即使这样,他也找到了很多可以吃的东西,有一个尝起来像是豆角。小狼甚至还掏了一个鸟窝,只是伤口又裂开了。 这回晚上的时候,他们不敢都睡觉了,第一个守夜的是小狼,因为他的精神已经变好了,然后换季秋白,最后是医生。 因为担心小狼的伤,季秋白没怎么睡觉,就提出要替小狼守夜。小狼只说了句不用,让季秋白躺着。 地上硬的很,还有许多小虫子,季秋白都睡不着,只好坐起来。小狼一看他精神不错,干脆躺下来。季秋白手一伸,把小狼放到了怀里。 小狼身侧的伤口被血和毛挡住,看不见有多深,但是季秋白想想那巨蟒的牙齿,都替小狼疼,他觉得小狼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没被巨蟒给咬死。 然后季秋白就开始沉默地想,小狼放到自己心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每次靠近小狼的时候,他就会觉得心里很放松,很暖,但是没感觉自己有什么东西要给他。至于小狼说他身上开始大规模的流汗,也和小狼的能力有关。天知道季秋白流汗的时候就只有恐惧的感觉。 要不是害怕会吵醒小狼,他早就伸出双手用力抱头了,妈蛋,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时间慢慢过去了,季秋白一边发呆一边看着小狼,然后医生坐起来,说:“我睡不着了,我来守夜吧。” 季秋白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一点,季秋白一边躺下来一边说:“真不知道明天要去哪里呢。” “早点睡。”医生打了个哈欠。 夜深一点的时候,季秋白和小狼都睡着了。医生突然听到了虫鸣下草与草摩擦的声音,就像是有人蹲在那里,在不停的动弹。 等到医生走近一点的时候,有一个人哆嗦地举起刀,大喊:“把吃的拿过来!” 这一喊,就把季秋白和小狼都喊醒了。季秋白本来想去帮医生,却被小狼阻止了。 “你去只能添乱,”小狼淡淡地说,“他没事。” 果然,医生用手臂挡了那人一下子,借着火光,发现那人竟然就是白天看到的红衬衫。他看起来饿极了,要不然不会这样手哆嗦着抢劫,估计原本是想偷东西,但是蹲着一晚上,发现他们竟然有守夜的人,无奈下才出此下策。 三对一,医生都觉得没意思,他伸出机械手,开玩笑地说:“机关枪开火,你看我射不死你的。” 那男的一看医生的手,当即就哭了,哆嗦地说:“我太饿了,给我口饭吃。” “凭什么?”医生问。 “……”红衬衫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说,“海里的东西都没法吃了,我走了这么久,一只活物都没看见。” “你找到海了?”季秋白问,然后说,“不对啊,小狼明明给我们捕鱼吃了。” 医生心里知道小狼那三条鱼到底是哪里来的,因为那时接手的时候,他感觉鱼内脏里都被冻出冰碴了,而且死了很久,不可能是海里捕上来的,但是小狼不说,医生也就装作不知道。 红衬衫提起精神:“我能告诉你们怎么走出这个丛林。” “不用了谢谢。”医生一脚踩在红衬衫的胸口上,说,“告诉我们现在外面的情况。” 红衬衫脸上的表情很精彩,半天,他才叹了口气,道:“外面全都乱了,没有什么人活下来,那些染病的人把土壤都给腐蚀了,就这些雨林还有些东西。” 听到红衬衫说‘没什么人活下来’,季秋白心里咯噔一声,一种浓浓的忧郁在他心中挥之不去。 “染病的人?”医生问,“从澳大利亚那边回来的人?” 季秋白脑子里立刻浮现出那个宠物医生的形象。 “不知道,反正是特别可怕,他们一死,躺在哪儿,哪儿的植物就全都死绝。” 医生反手扔给红衬衫一小瓶糖浆似的东西,说:“看见什么东西,把它放到火上烤,然后用舌头舔舔,没有肿胀、酸痛的感觉就是没有毒,你赶紧滚。” 第十三章:白泽的空间。 红衬衫离开以后,医生就坐在火堆旁边,用树杈扒拉了一下火堆,让柴火燃烧得更充分。 “看来外面也没有咱们想得好,全都乱了套了啊。”医生把树枝上的火星吹灭,然后说,“这下更不知道去哪里了。” “还是要出海。”一直闭着眼睛的小狼说,“受到【吞噬大陆】影响最小的就是海洋,目前我们脚下的这片大陆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 “应该有什么价值?”医生问。 小狼坐起来,说道:“吞噬大陆第二个表现,就是在一定时期内,太阳会照耀一定的陆地,大致呈现出条带状,这片大陆会出现昼夜交替,然而随着地球的转动,这个条带状也是会转动的,最多一个星期,太阳就会偏离,然后去下一个岛屿。” 医生道:“那我们还算好运,脚下的陆地就有昼夜现象。” “那也没有多久了。”小狼道,“要尽早跟随太阳,去别的大陆,否则那时会非常冷,你们现在也没有棉衣,会死的。” “你这么一说,”季秋白搓了搓手,“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冷了?还是我的错觉?” “是冷了。”医生说,“大概只有十几度。我还说,为什么晚上降温那么快,原来是地球转动的速度变快了?” 小狼‘嗯’了一声。 季秋白抱膝坐在火堆边,这么短时间让他接受那么多的事情,他实在是无法消化。这感觉就像是前几天他还是躺在沙发上吃冰淇淋的孩子,现在却要灰头土脸的为生命奔波。 他现在很累,很饿,因为饿所以他都没办法睡着。季秋白闭上了眼睛,就在他以为他绝对睡不着的时候,他睡着了。 他感觉周围很安静,而且黑,季秋白感觉身体轻飘飘的,朦胧中,他好像看到了什么。 梦中还有这么清醒的意识,季秋白觉得很神奇,随即又想到了以前小狼给他看的梦境。这是小狼要让他看的?季秋白打起精神,仔细观看。 然后他就看见,他们三个人,自己,小狼,还有医生走到了海边,海边有许多的人,还有一条船停在岸边,有个渔夫带着帽子,似乎要等他们渡船。就在这时,画面突然中断,转移到了雾蒙蒙的地方。那里是小狼的空间,季秋白曾经去过。 他看到人形的白泽静静地站在那里,他的皮肤在雾气中显得非常白,修眉,细眼,带着三分戾气,白泽就这么沉着地看着季秋白,显得很安静,但是过了一会儿,白泽的表情分明变得焦急了,他张大口说着什么,说什么…… “喂。” 季秋白被猛地摇醒,吓得几乎跳起来。医生喊,“快点走吧,我快要渴死了。” 听了‘渴’这个字,季秋白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也渴了,但是最要命的是饿,饿得都没力气了。 小狼似乎还是不能站起来,但是就这一晚上没见,小狼的身形就以可怕的速度长大,现在大得要让季秋白抱住它都困难了。季秋白仰天叹气,心说自己当初抱回来的、和他手掌差不多大小的小狗去哪里了?这生长的速度,小狼才是变异最快的动物吧! 然而就在季秋白抱起小狼的时候,小狼突然用头拱了拱季秋白的胸口。 “……”季秋白心里这个心花怒放,长久以来让宠物依靠着自己的愿望终于被满足了,这愿望其实挺奢侈的,尤其是在他知道自己养的是一头狼而不是一条狗的时候,他还以为这辈子都不会遇到能拱他胸口的宠物…… 季秋白低头看着小狼毛茸茸的头,还有脑袋上倒三角的耳朵,强忍住想揉小狼脑袋的想法,季秋白小心翼翼地把小狼抱起来。 “咦,你怎么还抱着它啊?”医生疑惑道,“他——”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狼一个冷淡的眼神杀死了。 其实白泽的伤早就好了,昨天晚上医生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就发现,他的侧身只有血,至于伤口,全都已经快速愈合了,而且不知道愈合了多久。 医生本来以为小狼是懒得走路,但是后来一想,白泽不至于懒到这种地步……吧? 就在小狼用头蹭了蹭季秋白的胸口之后,季秋白就任命地抱住了小狼,还在想,谁让自己是他的【主人】呢,主人就要对宠物负责任。 季秋白张口对小狼说:“昨晚你让我看的是什么啊?怎么都是一半的梦境,看得我糊里糊涂的。” “嗯?”小狼给了他一个鼻音,难得的惊愕了,说,“我没让你看什么啊。” “什么?”季秋白也很惊愕,“但是我看到你了。就像是你上次在家里让我看到的三个梦一样……” 小狼瞪大眼睛,几乎要喊出来,然后猛地想起什么,仰躺在季秋白的怀里,说:“三个?”小狼记得应该是两个。 “第一个就是你说你是狼。”季秋白数道,“第二个是你不愿意去宠物医院……” “停。”小狼叹了口气,打断了季秋白,说:“第一个是我让你做的,但是第二个不是,那是你自己做梦。” “但是我看到你了啊。” 小狼说道:“我确实觉得那家宠物医院很怪,但是没做就是没做。”说完,小狼像是懒得辩解了,直接闭上眼睛,作出‘自己很累’的模样。 小狼不甚在意地说:“给我讲讲你昨晚的梦。” “我梦见……海,”季秋白换了个能让小狼躺得舒服的姿势,然后说,“渔夫、还有你。” 小狼皱眉:“没了?” “然后你好像要对我说什么,我没听见。”季秋白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小狼说完,季秋白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走了很久,久到季秋白都觉得手臂酸痛得抱不住小狼的时候,小狼突然张开眼睛,说道:“到了。” 然后,季秋白就听到了汹涌的水声。 医生和季秋白都是飞奔着冲向水边,远处有一个大的瀑布,冲击出了一个深水谭。尽管季秋白不会游泳,也不知道这水潭里有多深、有什么东西,但是当季秋白走到水潭边上,小心翼翼地把小狼放到地上的时候,他突然跳到了水潭里。 一阵直抵心脏的凉爽感突如其来,季秋白大口地喝水,还没等他尽情的享受这种冰冷的时候,医生毫不犹豫地把他从水潭中拽了出来。 医生拍了拍季秋白的脑袋,说:“你干什么?” “我快热死了。”季秋白吐了口水,说,“这么多天不洗澡,你不觉得恶心吗?” 医生看了季秋白一眼,脸上露出了‘没文化真可怕’的表情,然后说:“热就更不能直接往水坑里跳了,你想半身瘫痪吗?而且还不知道水里有什么东西。” 小狼突然站起身,看了看水里,说道:“没什么奇怪的生物,水可以用。”小狼走到季秋白身边,对他说:“你把我抱到水潭里洗一洗伤口。” “啊?不怕感染吗?”季秋白擦了把脸。 “好了。” “……”季秋白摸了摸小狼的身侧,半天仰头叹气,觉得自己被这头狼给耍了,但是指责的话却说不出口,毕竟人家才是让你在那场惊天地震后活下来的关键,自己给小狼拖了那么多后腿,他都没抱怨。 季秋白凌空抱住小狼,突然觉得手臂酸痛,但是也没敢把小狼扔下去,只是腾出一只手,往小狼血淋淋的身侧撩水。小狼低头喝了点水,又把四肢浸泡在水中,总算是恢复了力气,吐了口气,然后季秋白就看到小狼从嘴里吐出来一箱子方便面。 季秋白彻底傻了,手一松,小狼就掉到了水里。 医生饶有兴趣的拉长音,‘哦——?’了一声,道:“白泽的空间,原来是真的。” 小狼用眼神杀死季秋白,兀自爬了上来,把身上的水全都抖到了季秋白身上,然后说:“昨天出了问题,一直取不出东西来,好像是我的身体能量低到一定地步,就不能进入我的空间。” 但是下午的时候也已经复原了吧?医生心思缜密,立刻就发现了漏洞,但是他想的是,大概那时候白泽是不太相信自己,等到医生明确说明‘要和他们一起行动’时,白泽才慢慢的接受医生,并且向他展示空间。 小狼又试了试,吐出了好多冷冻的肉,还有虾,然后说:“大概就只能取出这么点东西了。” 季秋白看着那一箱方便面,心说以前看都不愿意看的垃圾食品,现在绝对就是宝贝了。但是季秋白先是把肉和虾泡到水里,等着解冻,然后放到小狼眼前,自己则是和医生啃方便面。没办法,生肉只有小狼能吃,虾倒是可以生吃几个。 季秋白吃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硬硬的方便面难以下口,他不得不趴下去,喝几口潭水,咽下去。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小狼吃东西的时候还是那么雄伟,生肉对狼有一种特殊的诱惑,尤其是对饿了两天的狼。季秋白看着小狼吃肉的模样都觉得可怕,眼看小狼的肚子就大了,连忙说了句:“哎,别急啊。” 但是他随即又想,这些东西本来都是存在他胃里的,至于饿成这样吗? 小狼没听季秋白的话,季秋白心说作为季秋白的主人,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狼被噎死,于是剥了个虾,端到小狼旁边,说:“张嘴。” 小狼抬头,看着季秋白的手指,张口要吃。 季秋白把虾往自己那边移了移,然后说:“你吃的太多了,撑死了怎么办?” 小狼走了两步,把季秋白手里的虾吃下去,突然脚下一软,整个躺在了季秋白的腿上,语气惊恐:“完了,季秋白,我快要被撑死了。完全走不了路。” 医生的嘴角抽搐了两下。 季秋白吓得把方便面都扔了,连忙帮小狼揉肚子,然后喊:“医生——” 第十四章:剧毒的浓雾。 在得知小狼身上的伤好了之后,季秋白放弃了类似公主抱的姿势来抱住小狼,而是把小狼竖着抱起来,双手交叉拥在小狼的后背,缓解自己手臂的酸痛。小狼用前肢勾住季秋白的脖子,过了一会儿,跳了下来,说道:“我自己走。” 季秋白观察了一会儿小狼走路的样子,然后抬手把自己浸湿的衣服拧了拧,然后对医生说:“我们走吧。” 医生从刚才开始,看着季秋白的样子就多了些调侃,这会儿看着白泽自己下来走路,更是笑了,然后伸手摸了摸季秋白的肩膀,道:“那我们走吧。” 顺着河流,很快就找到了人群密集的地方。季秋白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的温度正在飞快的下降了,他参加社会实践课的那天,也就是地震那天,温度大概在三十度左右,现在都是中午了,却大概只有二十度,虽然这样的温度让季秋白觉得很舒服,但是如果持续下降下去,他不知道会出现什么后果。 存活下来的人大多聚集在海岸线旁边,他们满脸的惊恐,还带着对未来生活的担忧。然而即使是在末世,也有人早早的筹划自己的生活路线,他们开始用简易的工具盖房子,在海岸线和人做买卖交换。 只有医生冷笑一声,道:“这群傻子,盖什么房子?留在这里,等着太阳完全照射不到这里,活活被冻死吗?” 季秋白没听见医生的话,事实上,他正伸长脖子努力的在人群中寻找女性的身影。他不知道在这里是否可以找到母亲,但是他不会放弃。 “你妈不在这儿。”小狼说了句,然后道,“快点走吧,早点到了下一个大陆,就可以对吞噬大陆了解的更深刻。” 这里的海岸线非常平直,带着一种明显的震碎之感,有簇拥着的人群站在海边,等待着什么。 “怎么渡海?”医生问小狼。 小狼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这时,旁边一位年轻人朝着医生走过来,说道:“这位先生,我这里有多余的帽子,还有黄金首饰,你要不要和我交换东西啊?” 医生摇了摇头,问:“请问围在这里的人都是要过海吗?” 年轻人一看医生没有交换的意愿,也就冷下了脸,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是啊,他们都是要去找自己的家人。蠢货,在这里等着多好。” 看来年轻人完全不知道【吞噬大陆】以及太阳转移的事情。 医生追问:“请问怎么过海啊?等船?” “嗯,这里有个渔夫。”年轻人显得很不耐烦,转身就要走。 季秋白走了过来,对年轻人说:“给我看看你的东西。” 年轻人脸上露笑,迎了上来:“您看我的这些黄金首饰,以前可都是非常贵的。” “我不要这种东西,”季秋白说,心想这东西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人要呢,谁会拿着啊,“你手里的帽子给我看看。” 年轻人又递给季秋白几顶帽子,说道:“绝对遮挡紫外线,防晒的。” 季秋白心说你这个嘴里兜风的,说话没一句靠谱的。季秋白颠了颠手里的帽子,说:“你从哪儿拿的这么多帽子?” 季秋白心想,地震的时候,人都应该是惊慌失措的,怎么会有人带出来这么多顶帽子?开玩笑的,要带也是带吃的或者现金。 年轻人心说这里以前是个旅游区,一地震买帽子的帽子全扔下来了,但是骗就骗你这种刚来的,于是眼球一转,编出来了一个非常充分的理由。 季秋白是真的想要这个帽子,这帽子是白色的,很硬,不怕水,以后如果跟着太阳活动,肯定少不了太阳的暴晒,而他的头发是黑色的,黑色吸热,就光说这两天,有几次他摸着自己的头顶,都害怕自己的头发被烧着了。 季秋白从方便面箱子里取出一袋,然后说:“用这个和你换,行不?” 年轻人心说反正不是我的,能有一包方便面就挺好,我快饿死了,于是点头:“行。”说完就递给季秋白一个帽子。 “三个。”季秋白增加要求。 “……”年轻人目瞪口呆,想的是我就这三顶帽子,全给你了我以后怎么办?但是他转念一想,万一季秋白知道这里遍地都是帽子,他就连一袋方便面都没有了,于是赶快同意。 季秋白把帽子戴在小狼头上,小狼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没必要。” 季秋白在帽子的庇护下难得的阴影里松了口气,他随意转了转头,然后突然怔住了。 他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榕树,因为地震而以怪异的姿势待在悬崖上。单看这一棵树还没有什么奇怪的,奇怪的就在于,在昨晚的梦境中,季秋白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棵巨大的树垂死挣扎在海岸、汹涌的大海、还有撑着竹竿的渔夫…… 季秋白刚想叫小狼,就发现小狼站在悬崖附近,正在凝望着远方。不远处,就有一个大陆,肉眼可见其轮廓,但是被雾气覆盖住,让人不确定陆地上到底是什么情况。 看着小狼很严肃的模样,季秋白只能压制住自己心里的疑惑,不再打扰。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了阵阵喧哗声,有人在喊:“来了!让我先上!” 然后季秋白眯起眼睛,看着远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人影正在上下舞动手臂,看起来在撑杆。 和他的梦越来越相似了。季秋白这么想。 “别指望什么啦。”刚才卖给他东西的年轻人一边嚼着方便面一边说,“这老渔夫老奸巨猾,一次只载三个人,一天只带三十人,超过这个数,要强迫他载人,他就把你扔到大海里。要想早点过去,不知道要给这个老渔夫多少东西来换。” “嗯?”季秋白有点感兴趣,“方便面他要吗?” “切,”年轻人给了他一个轻蔑的音,“他要肉,还有米,除此之外都不要。还美其名曰,他只载他看得上的人,但是这么多天都没看他看上什么人,我看,他就是为了勒索。” 听了年轻人的话,医生哭笑不得,说道:“你刚才那不叫勒索吗?”医生心里明白的很。 “我这是公平交易。”年轻人讪讪地说,然后走了。 “别走啊。”医生一把拽住年轻人的手,说,“除了乘船,没有别的方式了吗?” “还有好多人要自己造船。”年轻人给了个答案,但是很不屑的样子。 医生点了点头,对季秋白说:“我们只能期待白泽空间储存的肉和米比别人多了。” 等那渔夫走上岸的时候,无数的人都涌到了渔夫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有的人甚至手里举着肉,但是渔夫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往岸上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秋白感觉渔夫的视线一直都盯着自己。 然后渔夫扫视了一下四周,指着季秋白说道:“这个人,我载。” “……”季秋白额头上的汗都出来了,心说妈蛋,不是说他看不上什么人吗?什么人品? 季秋白讨价还价:“跟着我的还有两个人,能不能一并帮忙带上?” 人群开始轰乱,抱怨着季秋白的贪婪。但是渔夫没有说话,他只是点了点头。 医生锤了季秋白一拳,说:“好小子,人品不错啊。” “那是,”季秋白笑了笑,然后走过去抱住小狼,说,“我们走吧。” 小狼一直盯着远方的岛,表情严肃,突然说:“不能走——我们,不能乘这支船。” 人群都快要暴动了,嚷嚷着‘你们快点!’‘给不给别人留条后路啊!’之类的话。 “怎么了?”季秋白也不烦,看着小狼严肃的表情,询问。 “不知道。”小狼说,“我觉得怪怪的,好奇怪。” 渔夫下了海,说:“客官快点好不?我在这里帮忙载人好几天了,没出过事。” 季秋白也急了,和医生带着小狼就往下跳。这船很小,四个人已经很勉强了,周围都没有防护的玻璃,一遇到暴风雨,这船肯定毁了。 坐上这艘船,季秋白突然觉得脑袋剧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眼前一晃而过,但是因为疼,他没有看清楚。 一上船,小狼就显得焦躁不安,在季秋白的怀里走来走去,踩着季秋白的大腿。季秋白安抚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反而被小狼咬了一口。到后来,连咬耳朵这种下三烂的招式小狼都使出来了,拼命啃季秋白的耳朵,流下满耳朵的牙印。 船外,雾越来越浓了。 不多会,季秋白觉得这雾浓的太离谱了,他都伸手不见五指了,只能抱住小狼,笑道:“师傅哎,每次这里都这么大雾吗?” 没有声音回答。 季秋白心说不妙,喊:“人呢?” 这回是医生回答:“小季,你和谁说话?” “那个渔夫啊。”季秋白说,“他人呢?” “我没看到啊。”医生思维紊乱,说,“不好,这雾里有东西,我头好晕……你……” “医生?医生!”季秋白猛地站起来,然后突然头痛,险些把小狼扔出去。 第十五章:呼之欲出。 “搂紧我,季秋白!”小狼没有季秋白那么惊慌,相反,他显得非常冷静,“听好,季秋白,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事情,千万别让他们挖出你的心脏!” 季秋白头晕脑胀特别想吐,却也听见了那句‘别让人挖出你的心脏’,他心说废话,挖出来我就死了。 但是小狼刻意的提醒还是让季秋白提高了警惕。季秋白单手抱着小狼,然后另一只手扶在胸口上,问:“你的能力在我的心里,所以他们要挖我的心脏?” 小狼说话的速度飞快,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默背:“我要告诉你的就是这个,听着,如果拿人和植物作比较,很多地方人和植物都是相似的。植物的根就相当于人类的心脏,同样的,人类的血管相当于植物的根须,无论是多么强悍的人,只要心脏挖出来,必死无疑。” “……” “如果敌人要废了我,就会去捏碎你的心脏。”小狼飞快地看了季秋白的胸口一眼,道,“你心脏碎了,我的能力就一并消失了。”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把你的力量放到我这里?”季秋白话说的不稳,“你不怕我把你的能力弄丢了吗?” “不怕!”白泽大声道,“季秋白,因为我,——呃……” 季秋白脑袋疼的像是要炸了一样,他的手臂哆嗦,几乎抱不住小狼,脑子里嗡嗡响,听不清楚小狼说了什么。 然后他突然觉得手里一凉,体温很高的小狼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被突然拽起来的小狼发出了愤怒的声音,季秋白强忍着晕眩感,抬头想抓住小狼的腿,却因为抬头这个动作,猛地开始干呕起来。 他只听到小狼一反常态,变得非常紧张,大喊了几个字。 ‘保住心脏。’它说。 季秋白跪在地上,却仍然记得小狼说的话,他心说小狼的能力万一在自己这里被废了,小狼这辈子就无法变成人形了。脑子里回想了一下那个尖下巴的少年,季秋白都为小狼不甘心。 季秋白低头呕出了什么东西,然后骤然听到了小狼咆哮的嘶吼。 季秋白眯着眼睛想看看小狼到底在什么地方,然而雾实在是太浓了,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他只感觉船板在剧烈的晃动,似乎有什么人在船上来回跑动。 小狼的嘶吼声越来越大,季秋白甚至听到了皮肉被割开的声音,还有重物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那重物狠狠地从半空垂直坠到地板上,然后就是小狼短促的一声闷哼,季秋白心道不妙,小狼明显是吃亏了。 季秋白强忍着想吐的感觉,站起身,一步一步向着小狼那边走去,脑子里飞快的念着‘快把小狼的能力从身体里剥离出去。’ ‘快把小狼的能力还给他。’ ‘快想那是什么东西……’ 一遍一遍,季秋白拼命地想,像是催眠一样。 季秋白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头痛?是不是这浓雾里有什么东西?他连忙用力捂住自己的口鼻,然而他的手臂都开始哆嗦,哆嗦到连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就在季秋白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竟然感觉自己在流汗,而且是剧烈的流汗,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衣服都湿透了。 季秋白艰难地喘气,他低头一看,自己流的汗都是灰黑色的,不同于别人是热了才出汗,他现在觉得浑身冰凉。 但是过了一会儿,季秋白竟然觉得好受多了,虽然手还在颤抖,但是最起码头不疼了。 季秋白站起来要去看小狼,又记着小狼的话,一直用手护住自己的心脏。周围的场景和他梦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季秋白头脑一片空白,愣愣地回想自己做的梦。除了渔夫,他还看到了人形的小狼,他对自己说了什么?越是着急越是想不出来,除了浓雾,四周越来越暗了。季秋白猛地想起,他们上船的时候是下午,马上天就要黑了。 除了偶尔能听到小狼的声音,黑暗的大海上,季秋白只有孤单一个人。他几乎是跪在船板上,说什么都无法说服自己在黑暗中抹黑前行。 他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一样的心跳声,在寂静中显得尤为突出,季秋白不怕黑,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就是特别害怕。 他像是自我催眠一样的想,他应该走两步,小狼在那里被揍得和土豆似的,作为他的主人,自己应该去帮他。 季秋白哆哆嗦嗦得刚走两步,就被一个东西给绊倒了。这一下子磕到了季秋白的鼻子,让他眼泪突就涌了出来。 “唔……”一个熟悉的声音。 “医生?”季秋白又惊又喜,没想到两人之间的距离这么近。 “嗯……”医生的声音有些沙哑,他被季秋白这一脚给踹醒了,但是神智还没有恢复,说话有点不利落。他缓慢地说,“这雾里面有毒,我头好痛。” “我也是。”季秋白将医生扶起来,“那个船夫呢?你看到没有?” “没有。”医生用力摇了摇头,然后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 季秋白暗骂一声,说:“我就觉得那人没有那么好心,我这辈子都没有什么好运,怎么能他一看到我就想载我渡船?” “嗯。”医生头痛欲裂,没想说话,却听到了不远处鞋底踩踏、还有爪子狠狠挠抓船板的声音,心说白泽呢?然后医生就听到了白泽怒吼的声音,那声狼嚎让医生心惊胆战,道,“咦,什么声音?白泽呢?” 季秋白拽了拽医生,说:“刚才小狼和我在一起,但是突然被什么人拽了过去,我听它的声音像是吃亏了。我正想去帮帮他。” “别去了,”医生拉住季秋白,听着不远处的动静都有些胆颤,小狼的吼声明显是怒火中烧,联想到小狼现在的体型,医生叹了口气,说,“白泽没让你去,你就不要给他添乱了。你留在这里快点想小狼放在你身上的能力是什么,我去帮他。” 但是医生站起来的时候,身体都是虚晃的,还没走出去一步,就重重得摔在了地上。 医生摔倒的声音引起了小狼那边的注意。但见有几颗石子样的东西从雾里飞射而来。季秋白下意识的躲了一下,然而那几颗‘石子’却并没有落到季秋白身上,而是散落在季秋白的身边。 医生‘嗯?’了一声,低头一看,就见那黑魆魆的并不是石子,而是豆大的植物种子。 “这是?”医生眯起眼睛,想要捡起一个看看。 不远处小狼喘着粗气,大喊一声:“——别动!” 医生吓得手立刻缩了回去,小狼的声音很焦躁,听起来他不停的跑上跑下,时不时传来白泽压低声音的呻吟。 季秋白眯起眼睛,就看一个狼形的影子在浓雾中,仔细看,在小狼身边的人果然是那个渔夫。 医生站起来要帮小狼,然而就在这时,散落在他们身边的种子,竟然以惊人的速度开始破壳、生长。 医生睁大眼睛,惊愕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就看那顶破种子壳的植物,张牙舞爪地冲着医生和季秋白这个方向伸展,而且生长的速度极快,几乎是刹那间就长出了五厘米左右的根茎。 季秋白和医生都是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然而他们身边有不少这样的种子,纷纷狰狞得向他们两人身边凑,那植物的叶子非常锋利,随便一碰就能把人的皮肤刮伤。 医生伸出他的机械手,随便扯了扯那个叶子,说:“靠啊,这是杀人植物吗?” 季秋白随便动一动就被那植物刮伤了,手臂又辣又疼,忍不住骂道:“你不是说小狼有这世界上最强的战斗力吗?强个脑袋啊?!” “他以前才不是这样!”医生吼回去,“你快把白泽的力量还回去,不然我们都得困在这儿。” “又不是我想还回去就能还回去!” 俩人互骂一通,然后季秋白就听到了一阵船板碎裂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的脚腕一片冰凉。 季秋白弯腰一摸,就发现船里面竟然进水了。四周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吱嘎——’的声音。 医生脸色一变,道:“这植物把船板给割碎了,船里进水了!”医生的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要给小狼说似的。 小狼那边的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反正他是抽不出身帮这两个人了。小狼退后两步,看着那个高大的渔夫,觉得非常疑惑。这渔夫,根本不靠近,只是拖延着小狼,不让小狼回去,看起来他的目标就只是季秋白一个。要季秋白的心脏吗?小狼冷笑一声,抓紧空闲时间,吼:“季秋白。” 季秋白应了一声,他的手臂被疯狂的植物刮了好几下,流了不少血。 “关于我的能力,”小狼喊得很大声,一听到小狼说‘能力’,那些植物就显得更加疯狂,拼命的往季秋白那边凑,季秋白躲得很勉强,还不忘记说:“嗯,怎么了?” 小狼听到季秋白的声音,竟然笑了笑。 他感觉非常的宁静。 有什么话呼之欲出。 小狼转过头,就在这时,季秋白也转过头去看小狼。浓雾中,季秋白分明看到了小狼碧绿色的眼睛,海风狂卷而来,季秋白不得不眯起眼睛。刹那间,小狼的眼睛和人形的白泽交融在一起,季秋白分不清那到底是小狼,抑或者是白泽。 仿佛是回到了梦境中,梦中也是这样,四周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那人开口说话。 他说。 “季秋白。” “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想送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那渔夫一听这话,猛地冲上前去攻击,渔夫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挥舞着刺向小狼…… 季秋白的心脏骤然抽搐了一下。 第十六章:力量与指环。 那一瞬间,时间就好像是静止了一样,季秋白能够清楚的看到,小狼仰天摔下的姿势,狼形的它不能露出什么表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季秋白就是觉得那一刻小狼是在笑的。 但是那笑极浅,只是淡淡地挂在唇边,让人无法琢磨。 季秋白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拆了线的木偶,周围癫狂的植物都张牙舞爪地扑向季秋白。季秋白能清楚地看到自己被划伤的手臂上涌出了血,但是他感觉不到痛。 然后季秋白闭上了眼睛。 第一次见到小狼? 季秋白的眼前浮现出了那一天的场景。小胖家又热又湿的厨房,有一个脏兮兮的狗窝,季秋白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静静趴在地上的灰团,虽然很小,但是毛发竖起,看起来异常冷清、不近人情。 季秋白伸手把它抱起来,那一刻,自己想的是什么? 我要护着它。 从遇到小狼的第一天,季秋白的心里就坚定了这个信念。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护着小狼,只是在见到它的第一眼,季秋白就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做一见如故,好像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一样。 当季秋白知道自己养的是一头狼的时候,他还松了口气。别人家的小狗,如果主人靠近,它们大多眯起眼,摇着尾,露出谄媚的表情。然而小狼不,它永远像是饿死鬼,吃饭拼命,除此之外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摸它的时候,它就保持沉默,闭上眼睛像是死了一样,如果摸它的耳朵,它就仰起头咬你的手指;小狼的耳朵永远不垂下来,而是高高竖起,显得非常警惕;它的毛也不软,非常扎手;它总是趴在床上睡觉,那么懒,很重,抱都抱不住。 ——这样的小狼,怎么会是狗? 那一瞬间,万千个和小狼相处的画面像是放电影一样从季秋白眼前闪过。季秋白眯起眼睛,突然觉得筋疲力尽,很想躺着睡一觉。不受他自己的控制,季秋白的身体果真向后仰,像小狼一样。 无数的植物争先恐后地挤向季秋白,季秋白眯起眼睛看着旁边,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把他自己隔离出了这个世界。 他什么都听不见。那东西只是给季秋白留下了一个空间,让他尽情的回想,他和小狼相处的点点滴滴。 季秋白感觉自己直挺挺地要摔倒在地上,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那一瞬间,他就看到了许多的画面。 小狼走失后他焦急的心情;小狼盘在他腿间熟睡的模样;小狼大口吃肉嘴角是血。 还有什么没想起来? 季秋白轻轻歪了一下脖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他想起了小狼刚才对他说的话。 ‘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你想送给我的,是什么东西。’ 季秋白蓦地睁大眼睛,短暂的自由落体结束,季秋白狠狠地砸在甲板上,但是他却像是没有感觉到痛似的,只是愣愣地躺在船板上,睁大眼睛,似乎不想遗漏任何的瞬间。 第一次见到它,第一次见到它,第一次见到——他? 存在于雾蒙蒙的空间中的少年,不甚在意地坐在地板上,也不抬头,只是静静地摆弄手指,显得那么安静。 季秋白将画面定格在那个少年身上。他仔细地看少年纯白色的衣袍、精致的容貌、还有修长的手指。 季秋白莫名的觉得,少年身上缺了什么东西。 我想送给他的,到底是什么呢? 季秋白闭上眼睛,耳边风声猎猎,他在努力地想,同样平静地想。 季秋白脑子里闪现了无数个画面,然而现实中也不过是过了几秒钟,医生惊愕地看着仿佛失去了魂魄的季秋白,随着小狼的动作轰然倒地,不知死活。 就在医生挣扎着在那群疯狂的植物中站起来,想要挡住那些植物对季秋白的攻击的时候,医生突然看到,季秋白的胸口,蓦地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那光实在是太刺眼了,让医生也忍不住转过头去。 医生突然感觉一阵寒冷,周围骤然降温,让医生忍不住打哆嗦。 一直闭着眼睛的季秋白慢慢睁开眼睛。 小狼突然笑了。 季秋白知道自己要给他的是什么了。 少年苍白的手指上,空荡荡的。 季秋白想,我想送给他的,就是这个了。 在季秋白下定决心的同时,他感觉自己心脏一阵剧痛,那痛楚,让季秋白回想到了八岁那年,把他从河里救出来的土狗,在他胸口抓的那一下子。 然后季秋白就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像是从他心里扯出来什么东西一样,季秋白的额头开始大滴大滴的流汗,有什么深藏在他胸口里的东西要被人拔出来了。 季秋白的眼底有被映出来的白光,他伸出自己的左手,用力压住胸口,才发现自己的胸腔竟像是被打开了一样,顺着三道深深的疤痕被打开,本来跳动的心脏此刻完全停止了跳动,反而发出耀眼的光芒。 季秋白将自己的手伸进去,摸到了什么冰凉而且坚硬的东西。 季秋白狠狠一拽,那东西应声落到季秋白手里,三道伤疤飞快的愈合,季秋白的心脏又开始重新跳动。 季秋白把手扬起来,突然喊。 “你的东西!”季秋白的声音很大,“我找到了……” 医生震惊地看了季秋白一眼,就见季秋白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一个小小的银环,躺在地上,正盯着那银环,发愣。 那是一个纯色的指环,看大小应该和人形的小狼手指相合,指环上没有任何的字迹,这样简单的一个指环却意外让人觉得高贵而且干净。 在季秋白拿出指环的瞬间,四周突然弥漫出来一股肃杀的苍凉,气温骤降超过十度,船边的海水都还是隐隐有结冰的现象。 季秋白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他手里举着指环,旁边靠近他的植物都开始迅速枯萎,像是忌惮他手中的指环,季秋白也没在意,他跌跌撞撞地向着小狼的方向跑,还差点被绊了一跤。 那渔夫在季秋白拿出指环的一刹那就僵住了,向后退了一步,震惊地看着季秋白,没过一会儿,转头从船上跳了下来。 季秋白只看着躺在船板上的小狼,在转眼的功夫里,皮毛退却,骨骼拉长,硬生生从狼形幻化成了人。 白泽站起来,皱眉看着跑过来、举着指环的季秋白。 季秋白的表情很是兴奋,因为实在是太兴奋了,所以在他离小狼还有四五步距离的地方,季秋白被一个座位狠狠地绊倒,摔在了白泽的脚下。 季秋白膝盖疼的发麻,顿时有些站不起来,于是他干脆就不站起来了,就这么跪在地上,仰起头,抬起手,看着白泽。 人形的小狼长得实在是……太过于精致,有那么一瞬间,在看到白泽冷淡的眼眸时,季秋白甚至忘记了该怎么呼吸。 如果非要形容白泽,季秋白只能说‘冷淡’。白泽长得太过于淡泊,眉眼中看不出一丝情欲,脸庞的线条过于流畅,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看着跪在地上、举着指环的季秋白,白泽轻轻皱了皱眉,他掸了掸自己的白袍,看起来有些局促,然后白泽伸出自己的左手,对着季秋白说。 “戴上。” 那声音冰冷,但是温润,就像是一块玉石,摸着像块儿石头,实际上质地温润,细腻的一塌糊涂。 季秋白被自己这个类似‘求婚’的动作雷到了,有些发呆,犹豫着要不要给他戴上,但是在白泽伸出手的时候,他看着白泽修长的手指,一瞬间像是被魔怔了似的,愣愣的抬起手,极尽崇高之意,缓缓地拉过白泽冰凉的手,给他戴上了戒指。 那指环和白泽的手指仿若天生契合一般,戴上的瞬间,季秋白仿佛听到了轻微的‘咔嚓’声,那指环就像是扣在了白泽的手上。 季秋白仰头看着白泽淡漠的脸,不由自主地唤:“小狼。” “嗯。”白泽随意应了一声,把手抽回来,那一刹那,骤然扬起了看不见的气流,空气紧凑的让人无法呼吸。 气温骤降。 白泽身上的袍子被风吹的鼓起来,他弯腰把季秋白从地上拽起来。季秋白闻到了白泽身上冰凉的味道,他能感觉到四周变冷了,四处看下,挨着船的海水都被冻结成冰。 但是季秋白感觉不到冷。 医生却没有季秋白那么好运,在白泽戴上戒指的时候,气温骤降到零度以下,医生却还穿着单薄的衣服,差点被冻得喘不过气来,但是幸好他一直有冬泳的习惯,还不至于晕过去,即使如此,医生也被骤然降温弄得说不出话。 他没想到,白泽的能力,竟然是。 白泽从空间中取出衣服,让医生穿上,然后转头看了看不怕冷的季秋白,略微惊讶了一下,也不多说,站到船的边缘上,一声不吭,猛地跳了下去。 季秋白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低头看海面,却发现小狼脚踏着的地方,无一例外,全部被冻成冰。 白泽抬手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指环,像是有了感应一样,回头看着季秋白。 季秋白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着人形的小狼,觉得他不近人情了。 那是因为,白泽的眼瞳是纯黑色的,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别的杂色。像是漆黑的水潭,一眼望不尽底。 白泽无声无息地看着季秋白,半晌,从他戴着戒指的左手上,冒出了丝丝的冷气,一把形状尖锐的冰刃,从他手上,幻化而来。 第十七章:闯入无人岛。 看着手中锋锐的冰刃,白泽都愣了一下,随后将左手垂下来,那冰刃就像是瞬间蒸发在了空气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医生哆哆嗦嗦地站起来,被冻得鼻涕都快出来了,他看着季秋白单薄的衣服,颇为不平的喊:“你小子,不冷吗?” “嗯?”季秋白低头看着下面,只见白泽行走过的地方,海面全部冻结成为坚冰,而白泽就赤脚踩在冰上面,步伐稳健,“我不冷啊。” “……”医生心里暗骂一声,刚想说什么,就看白泽转头对他们挥了挥手,说道:“快走。” 季秋白和医生顺着船向外跳下去,就发现白泽冻得冰极硬,两个大男人踩在上面都不会碎裂。 医生冷得受不了,朝着白泽的方向小跑着走来走去,像是聊天一样和季秋白说话:“真没想到,白泽的能力竟然是这个。怎么说,能在夏天变出冰来,还能一下子把人冻死,真他妈的……” 医生伸手用衣袖擦了擦鼻子,在白泽身后保持五米的地方走,对旁边的季秋白说:“你刚才——” 话还没说完,季秋白就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哎呦妈呀,我现在脑子都快乱死了,医生先闭嘴,我自己想想。” 医生果然闭嘴,将头埋在了衣服里,嗅了嗅里面难得的热气。 季秋白看着走在前面的白泽,脑袋里‘嗡嗡’作响,他看到白泽在前面举起自己的左手,皱眉,很不满意地甩了甩手,然后有大量的冰从他的左手冒出来,几乎将白泽冻住,等白泽甩手的时候,那冰又消失了。 白泽看起来很焦躁,很不耐烦。 季秋白虽然感觉不到冷,但是也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脚下的冰一会儿融化一会儿陡然变厚,季秋白和医生都被弄得一惊一乍的,几乎要被甩到海里面。 白泽回头看了看他们,伸出了手,手掌摊开,只见他左手手指的指环发出了耀眼的光芒,不一会儿,他们所见之海,全部被冻成了坚冰,白泽对他们喊:“快点走,上岸后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什么话不能现在说?医生和季秋白对视一眼,加快了脚步,脚下的冰异常坚硬,而且光滑,就像是走两步就要滑倒一样,两人再怎么想走的快一点也没办法,但是抬头看着白泽,就发现没穿鞋的白泽走的飞快,在冰面上疾行,很快就看不清身影了。 等到他们接近岸边的时候,已经被摔得鼻青脸肿了,医生还好,他身穿小狼递给他的厚厚的棉服,季秋白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摔一下就把腿磕破了。 医生冷的哆嗦,抱怨道:“你怎么天天受伤。”一看季秋白的伤口很浅,就暂时不理,等着上岸后给他一并处理。 白泽站在前方等着他们,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环,又看看季秋白,有些欲言又止。 远远地看到一个大陆,那大陆的海岸线也非常平直,带着被强行震碎的痕迹。大陆很厚,土层将近十米,走近之后,季秋白仰头看着大陆,不知道该如何爬上去。 白泽一伸手,就有类似冰阶的东西长在土壁上。季秋白心说这个能力可真方便啊,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转头看白泽。虽然能力恢复了,但是白泽看起来并不是很高兴,甚至频频蹙眉,看起来能力很不顺手。 季秋白低头看着白泽赤裸的双脚,然后就见他足下有一层薄薄的冰,难怪他不用穿鞋子。 白泽感受到了季秋白的目光,扬起下巴指了指冰阶,让季秋白上去。 医生手脚并用地爬上去,然后伸手拉了季秋白一把。 季秋白一边爬一边向下看白泽,也想学着医生的样子拉他一把,结果一转头就看到白泽脚下的冰层骤然变厚,整个人像是拔地而起的高楼,平缓地走向陆地。 靠,这不是耍赖吗。 季秋白一边腹诽一边看着白泽,那人一直盯着自己左手的指环,不知道是不是季秋白眼花了,他竟然看到那指环挣扎地在白泽手上动了动。 白泽不动声色地垂下手,看了看天色,说:“今天先别走了,在海边留宿比较安全。” 季秋白看了看四周,觉得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他们像是来到了一个无人岛。 医生跺了跺脚,开玩笑道:“你俩在这里呆着,我要离你们远远的,他娘的就我一个人快冻死了,你们都没事儿?” “确实不对劲。”白泽皱眉,抬起手给医生看了看,说,“我的能力……不对,我根本无法完全控制住它。”话音没落,白泽的手上突然化出了一个坚硬的冰条,在白泽食指上端,冰凉地指着医生。 白泽苦笑:“你看。” 白泽周边冒起了惊人的冷气,医生退后一步,骂:“太冷了,我受不了了。” “如果实在没办法,”白泽甩了甩手,将那冰条摔碎,道,“我就只能恢复狼形了。这样太危险,根本敌我不分。” 听到白泽说要恢复狼形,季秋白精神一震,面对人形的白泽,季秋白总是有点拘谨,明明是同一个人,但是季秋白还是更熟悉狼形的白泽。 “拜托你快点现出原形!”医生牙齿打颤,“你这哪儿是敌我不分,根本就是尖端武器,有了你还怕什么全球变暖啊……” 医生在那里满嘴跑火车,肆意挖苦白泽。白泽懒得理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环。 他没想到力量从季秋白胸口里拿出来后会进化的如此强大,强大到自己都无法控制。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忍不住的颤抖,骨骼发出痛苦的悲鸣声。 周围的温度眼看又要下降,医生哀嚎一声,白泽没办法,只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弯腰趴在地上,转眼间已经幻化出了狼形,指环从他的手中脱落,凌空弹到了季秋白手中。 到了季秋白手中的指环就变得有些安静,在太阳的照耀下发出点点光芒。 温度缓缓上来。 医生将棉服脱下来,松了口气,打了个喷嚏。低头一看白泽,几乎吓了一跳。 拥有了能力的白泽自然恢复了原本神兽的模样,它身长将近三米,属于巨狼,只是眼神还与幼时一样,充满了危险和警惕。 季秋白一看白泽变成了小狼,张口想喊,却觉得这么大一头狼根本就不小,顿时有些尴尬。 医生曾经见过白泽的原型,也不说什么,只是站起身说:“我去生火,你们两个先吃点东西吧。” 小狼从空间里取出肉和牛奶,竟然还有烧饼。季秋白坐在小狼身边,摸了摸烧饼,竟然还是滚烫的。 季秋白拿起烧饼啃了一口,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以前。 他很想很想妈妈,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季秋白不由自主地靠近小狼。靠近他这个唯一的‘家庭成员’。 小狼无声地往旁边挪了挪。 季秋白朝它那边又挪了挪。 小狼不动了,它叹了口气。季秋白一听小狼叹气,眼泪他妈的都要流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小狼是他的熟人,是能依靠的人,这会儿放松下来,他特想和小狼说说话。 季秋白看了看小狼偌大的身体,一歪头,突然倒在了小狼的背上。 小狼动也没动,让季秋白靠着。 不同于小狼能力的冰凉,它的体温很高,靠上去非常有安全感。 季秋白心说自己真是赚大发了,刚养几天啊,都能让主人这样靠着了。 季秋白一边往嘴里塞烧饼一边默默地流眼泪,喉咙哽的几乎咽不下去烧饼,没过一会儿就被噎的浑身颤抖。 幸好医生不在身边,幸好小狼没变成白泽,否则季秋白根本没办法露出这么伤心的模样,他觉得自己必须坚强。 但是在小狼身边就不一样了。小狼是他的家人,唯一剩下的家人。 虽然这个家人很懒得搭理他吧。 季秋白无声的流眼泪,身体一哆嗦一哆嗦的,小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撑着没动,让季秋白整个靠在他的背上。 季秋白吃完烧饼就腾出手,环抱住小狼的背,用脸蹭它的毛,一边蹭一边喊:“小狼,我爸,我妈,都活着吗?” 小狼没说话。它其实不知道。 这么多天的恐惧、疲劳一股脑全都涌了上来,季秋白把眼泪都蹭到小狼身上。他刚刚十七岁,无法接受这样的灾难,这几天他的表现很冷静,但是实际上心里扎着刺。 黑暗中,小狼转过头,伸出舌头舔了舔季秋白的耳朵。 季秋白愣了,眼泪挂在嘴边,都忘了该怎么做。 小狼用湿润的鼻子拱了拱季秋白的脸,想用自己的方式来安慰他。 季秋白读懂了小狼的安慰,他更加紧地抱住了小狼的脖子,突然开始抽泣,让小狼舔自己的脸,整个脸像是被水洗过一样。 “我带你去找你家人。”小狼说道,语气坚定。 就在这时,季秋白手中的指环突然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和戴在白泽手中不一样,那光泽没有刚才那样刺眼,而是很柔和。 小狼的惊讶一瞬而过。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可以点燃这样的力量。 医生叼着一根草,蹲在不远处,无聊的仰天看星星。他打算等季秋白哭完了之后再走过去。 第十八章:预言的马路。 医生迈着蹲麻了的腿回去,升起火堆,毫不客气的享用小狼拿出来的食物,还问:“白泽,你有没有矿泉水啊?我快渴死了。” 小狼看了他一眼,然后从空间里取出矿泉水,三人又凑活过去一顿晚餐。 这岛上非常安静,暂时都还没遇到别人,医生一边吃东西一边就着火光往外看。这里实在是太安静了,连虫子都没声,简直就是一个死岛。 恢复了能力的小狼理所应当的第一个守夜。医生蹲下来帮季秋白清理伤口,就觉得这小孩儿太厉害了,身上没一块好肉,一片青一片紫。 “医生,”季秋白从下到上把自己的衬衫脱下来,“把白泽的力量还回去的时候,我好像看到我的胸腔被打开了,还看到了我的心脏。这会儿感觉有点疼。” 火光太微弱,医生也看不清楚,眯起眼睛凑近,只看见季秋白胸口上有浅白色的三道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划伤的,疤痕干净利落,浅的看不清楚。 小狼耳朵动了动,走到季秋白身边,看了看他胸口的伤痕,说道:“嗯,这是我留给你的。” “留什么?”季秋白低头看了看。他发现自己胸前凭空多出来三道疤。季秋白瞪大眼睛:“这是什么啊?” 小狼抬起前肢,趴在季秋白的胸口前,用鼻子嗅了嗅,说:“你忘了吗?你小的时候曾经去一个湖旁边玩,结果滑到水里了,我在旁边的山洞里休息,你喊的太吵了,把我吵醒了,是我跳到湖里救了你。” “……”季秋白张大嘴巴,虽然他不想做出这样蠢的表情,但是他实在是控制不住。什么?季秋白八岁的时候掉入水中是被小狼救起来的?那时候小狼出生了吗? 最重要的是,以前季秋白以为救他上来的是一条土狗。不过这种事情就不要和小狼说了,否则它肯定会生气。 “那时候你一直在挣扎,一不小心我就抓了你一下子。”小狼说道,“那时候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丢了。没想到你竟然没被我弄死,把你救上来之后,我才发现我的身体在一天天的缩小,那时我才知道,我的能力全都寄放在你那里了。” 医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小狼,问:“那你为什么不尽早找到小白呢?没有能力很不方便吧?为什么等他这么大了才出现在他的面前。” “因为我发现,把能力寄放在别人身体内,是让能力升级的最好办法。”小狼说道,“比如我的能力是‘冻结’。出现这个能力的时候,我称它为初级进化,这时我可以完全控制我的力量,但是这力量不会随着我的熟练运用而更加强大。当我把能力放到季秋白心脏里的时候,我能感受到我的能力在日益增长。我管现在这个能力叫做中级进化。” 医生愣了一下。他所说的白泽拥有这世界上最强的战斗力,是在白泽初级进化的时候,现在的白泽,不知道要拥有多么惊人的战斗力。 季秋白说:“所以你过了很久没有能力的日子,等到了合适的时候再找到我?” “嗯。”小狼应了一声,然后叹气道,“但是我总感觉……我无法控制这力量。进化之后,怎么说,虽然强大,但是它不再听我的话了。” 医生道:“是不是因为它一直寄放在季秋白的身体里?” “不知道。” “小白,你试一试。” 季秋白愣了:“怎么试?” “你看看你能不能用白泽的能力啊,”医生提起精神,“白泽的指环,你看看你能不能戴上。” 季秋白展开有些汗湿的手掌,他一直紧紧攥着小狼的指环,虽然指环的能力是‘冻结’,但是其实和普通的指环没什么区别,被季秋白捂得非常温暖。 小狼歪着头看季秋白,如果没看错的话,他刚才确实看到季秋白把这个指环点燃了,小狼也不知道季秋白能利用这个指环到什么程度,于是点点头,示意季秋白戴上。 然而这指环的大小是匹配人形的白泽的,季秋白试了自己每一根手指,都不合适,而且指环在他手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普通的指环。 “那这样,”医生说,“白泽你再戴上这个指环,我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无法控制这力量。” 但是其实不用看,当白泽稍稍用手指靠近这个指环的时候,指环就发出刺眼的光芒,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低,逼的白泽无法戴上这个指环。 “这……”医生顿了顿,心说不好啊,力量再强大有什么用,根本是一匹无法驯服的野马。 白泽也显得很焦躁,他抖了抖自己被指环冻成冰的白袍,走到外围,开始守夜。 季秋白几乎是一躺在地上就睡着了。以前觉得地上硬,而且有虫子,但是适应了几天,季秋白觉得任何不能忍受的都能忍受了。人之所以能娇贵,只是因为没被逼到绝境。 但是这一觉季秋白睡得非常不好,他的四肢总是无意识地抖动,然后把季秋白惊醒,看看表,也只睡了半个小时。 他觉得非常疲劳,今天过于激烈的运动让季秋白浑身僵硬,肌肉绷得紧紧地,非常疼。 但是哪里有时间让他浪费,又因为太累了,醒了之后的季秋白再次入睡只需要几秒钟。 然后他开始做梦,梦到了一些很模糊的场景,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场景。 在梦里,他是一个第三者,凌空旁观自己、小狼、还有医生向着森林深处前进,然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震断了的公路。天很热,柏油马路看起来油汪汪的,让季秋白有一种重回现代社会的错觉。 唯一不一样的是,这马路上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 然后…… 然后看到什么?季秋白眯起眼睛,随着三人前行。横躺在马路上的大树、一人多高的野草、坍塌的断层,还有—— 有人猛地推了推季秋白的肩膀,喊:“该起床了。” 季秋白吓得一哆嗦,睁开眼睛的瞬间就跳了起来,把那个人吓了一跳。季秋白定睛一看,是医生。 “小伙子睡觉那么踏实啊。”医生尴尬的笑笑,“一宿都没动弹。” 季秋白清了清嗓子,他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冷汗:“没。” 休息了一晚上,季秋白却觉得精神越发不好了。他实在是累,累得没有办法站起来。 早餐是烤糊了的烧饼夹上火腿肠。医生仔细探索了小狼空间的内容,决定先把那些保质期短的东西吃掉。小狼的空间储存的东西极大,让医生一度以为白泽把整个超市搬了过来,所以也不节省,三个男人吃饭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叫‘节俭’,抱着明天也许就死了的决心吃饭。 季秋白埋头吃饭。他累得手指都在颤抖。他觉得自己明明睡了一整晚,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累。 小狼注意到了他的异常,多加留心了一点,却没有什么表现。 他们坐在原地磨蹭到了八点多钟,然后把火堆踩灭了,小狼说:“我们继续走。” “嗯。”季秋白站起来,眼前都是黑的,心跳声极大,他还一直流虚汗。 季秋白觉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也可能只是太累了。可这种状况让他没办法和医生说。 小狼看在眼里,没有说话,却自觉地把脚步放缓了。 “话说,你们有人觉得这里熟悉吗?”医生突然开口,“有人去过八达岭长城吗?我怎么觉得这里我好像来过?” 小狼到:“什么长城,全都被震碎了,你觉得哪儿熟悉?” “虽然这儿没有牌子写‘八达岭高速’,但是这条路……”医生摸摸脑袋,“算了,你当我胡说吧。” “高速?”季秋白感觉自己眼前都有小金星闪过,恶心,想吐,但是却不得不坚持,“昨天晚上做梦,我梦到了一条公路。” 医生和小狼都转过头,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季秋白。他们不明白季秋白为什么要突然提起自己的梦。 季秋白吸了口气,看了看周围,说:“不骗你们,我也觉得这儿特别熟悉,不是我以前来过这里旅游,而是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我梦到过这里。” 听了季秋白这些话,医生笑了:“真的吗?那你还梦到什么了?” “……”季秋白气结,心说你他妈这明显就是不相信我啊。但是季秋白直接说道:“我看到一条公路,天气很热,马路像是要被晒化了一样。还有一棵大树,横在公路中间,断层上长出来了像是人一样高的野草。本来我还要看到什么的,结果你把我叫醒了。” “哈,”医生捏了捏季秋白的肩膀,说,“你以为我为什么叫你起来?你睡觉的时候一直打哆嗦,还总喊‘救命!救救我!’我还以为你被魔怔了呢,才把你叫起来的。” “……”季秋白吸气,头晕眼花地说,“你要相信我。” 小狼走在前面,说:“往前走走不就知道了吗?”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到了中午的时候还没走出丛林,季秋白的衣服都被树枝刮破了,露出来的肉被虫子咬的面目全非,医生往季秋白身上涂了防蚊虫的草药,又给他换了新的衣服,看他脸色白的像鬼,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才继续向前走。 没走一会儿,医生突然‘啊’了一声,一条断裂的高速公路,寂静的横亘在他们面前。 第十九章:月老的红线。 “啊,”医生喊道,“这儿不会真的是八达岭吧?” “不一定。”小狼说着,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天气慢慢热了起来,季秋白一边走一边头晕,后来实在是受不住了,蹲在路边的阴凉处,大吐特吐。 医生听到季秋白呕吐的声音,连忙转过头,哎呀一声蹲下来,帮季秋白拍背,拿出避暑的药喂给季秋白吃。 季秋白的呕吐物非常干净,就只是干净的水,看起来像是融化了的冰。 “这是怎么回事?”小狼看着季秋白的呕吐物,问医生。 “不知道。”医生拍季秋白的背,说,“你怎么了?” “呃……”季秋白揉太阳穴,吐得山崩地裂,“早上起来就累,特别累,头疼。” 等季秋白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之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那些疲劳的感觉全都消失了。季秋白站起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说:“我记得我没喝那么多的水。” 小狼皱眉看着季秋白吐的东西。如果没看错,那明明就是…… 三人顺着公路向前走,渡海之前买的帽子起了作用,季秋白在难得的阴影下前行,眯起眼睛,觉得眼前的场景很熟悉。这绝对是昨天他梦中见过的画面。 翻过一个斜坡,一棵被震得连根拔起的树砸在公路上,旁边全是碎叶子,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季秋白低头一看,真的就像是他昨晚做的梦。断裂的大树,连纹理都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看到这棵树,季秋白下意识的拽了拽小狼,但是小狼变得实在是太大了,季秋白不知道拽它哪里,想了想,还是攥了攥小狼的耳朵。 小狼停了下来,显得有些气愤:“别摸我耳朵。” “啊?嗯,”季秋白咽了咽口水,正经道,“小狼,这棵树我真的见过。昨晚梦到的,和这个一模一样。” 季秋白抬眼看了看,说:“连走路的顺序都是一样的。你看,医生走在最前面,你在我旁边。” 医生好奇道:“你的意思是你做的梦和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难不成你还有预知的能力?” “不是啊。”季秋白说,“以前做的梦都没有实现过。我觉得,我做的梦就像是想要告诉我什么似的。” 医生很有兴趣地问:“告诉你什么?” “不知道。”季秋白尴尬地说,“每次要知道些什么的时候,我就醒了。” “这样啊。”医生想了想,说,“你要不要现在睡一下?也许你就知道你的梦要告诉你什么了。” 季秋白还没说话,小狼就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没必要。” “咦,”医生饶有兴趣地说,“如果小白真的能预知今后的事情,我们不就少了一些危险吗?” 小狼盯着季秋白惨白的脸,说:“你昨晚做了那么短的梦,今天就像是要死了一样。这样高的代价,说不定会害死你。” 医生点点头,叹了口气:“说的也是。” “而且这不是预知。”小狼淡淡地说,“我觉得,你好像开始初级进化了。” 听闻,医生和季秋白都是一愣,季秋白甚至用手挠了挠脑袋,被医生拍了下来。 这意思是,自己以后会和小狼一样,拿着指环,武力值爆表,打遍天下无敌手是吗……别啊。 小狼看了季秋白一眼,然后说:“因为很久以前我也做过这样的梦,但是时隔太久,我都忘了。那时候我也是吐,吐的是水,那时候觉得自己可以预知,其实只不过是你的梦引导着你去寻找你的能力。这是初级进化的表现。” 医生吹了声口哨:“那小白你的梦是怎么引导你的?” “我不知道……”季秋白讪讪地说,“梦就在这里停了。什么引导,我根本没看到啊……” 小狼没说话,但是季秋白就是觉得小狼那时候是鄙视了自己一把。 “那就接着走吧,”小狼这么说,“往前走试试看。” 小狼放缓步伐,虽然看起来不是很在意,但是他把自己的全部注意力全都放到了季秋白身上。 季秋白身上出了许多的汗,但是其实这并不是普通的汗,在很久以前小狼就发现了,季秋白的汗没有味道,而是像水一样,所以季秋白不洗澡他自己也没感觉有那么难受。这水简直就像是融化了的冰,后来看到季秋白不觉得自己的冰是冷的,小狼想,也许是季秋白持着自己的能力,自己的能力无法在季秋白身上发挥应有的力量,从而使冰快速冻结,然后融化,如此一来,季秋白才像是特别容易流汗,但是流的都是水。 小狼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对季秋白说:“季秋白,把我的指环给我。” “嗯。”季秋白把指环放到小狼的口中,他张口含住,不是人形的话,小狼就无法控制指环的力量。 果然,季秋白不再流汗了。 季秋白能让白泽冻结的能力融化。小狼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向前走了莫约半个小时,天气实在是太热了,也没有阴凉处,但是三人都没有抱怨,他们都在好奇,季秋白的初级阶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公路被地震震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断层,最长的裂缝有好几十米,走过去的时候,就只能让小狼往旁边的山体上冻冰,然后医生和季秋白再心惊胆战地爬过去。 到了下午四点多钟,稍微凉快一点的时候,他们一抬眼,突然看到公路前出现了一棵巨大的合欢树。那树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几乎是凭空长在公路上,公路被合欢树的根挤压得变了形。 “这……”季秋白仰起头,看着直上云霄的合欢树,几乎要坐在地上。 “我靠,这是什么东西啊。”医生眯起眼睛,仰头看,“这东西不是春天开吗?现在是什么时候?” “现在快秋天了,应该早就落了。”季秋白回答。 医生仔细看合欢树大大的花瓣,这树实在是太高了,离他们最近的一朵也在两米高的地方,根本够不着。 季秋白听到身后有骨骼挣扎的声音,一回头,就看小狼卧在公路上,转眼间已经幻化成人型。 “让一让。”白泽从口中取出指环,抬手套在了左手上,顿时一阵狂风吹来,将酷热的空气团团包围,温度陡然下降。 医生一看白泽要带上戒指,立刻向后躲了躲,却还是被冻得牙齿打颤。 白泽的脚下贴着一层冰霜,当他想要爬到高处的时候,就可以在空气中凭空冻出一个冰层,然后攀爬上去。 季秋白总觉得小狼这个能力太能作弊了,简直是无所不能啊。但是随即又想,这种能力也不是能轻易控制的,能想到控制方法的小狼,其实也很不容易吧? 但是显然现在的白泽也无法完全控制这股能力,每当他碰一下那冰层,冰层就会出现明显的裂痕,这时候白泽就会用指环靠近冰层,为冰层修复,然后冰层就会骤然变厚,变得极重,然后从空中掉落。 季秋白看着白泽皱眉,耐心全无,几乎就要发飙了。 幸好白泽冷静了,他很快爬到了树上,看了看,突然道:“这不是合欢树。这上面的花都是用红线做出来的。” “咦,”医生走进一点,说,“红线吗?你摘下来一朵让我看看。” 白泽用力摘了一朵,没有摘下来,然后敛神,用了狠力气,那花却纹丝不动。 “不行,”白泽摇摇头。人形的白泽力量虽然没有兽形那么强大,但是如果他都拔不出来,那么至少‘人类’是没有能够拔出来的可能性了。 医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喊:“那你试试,能不能把红线拔出来?” 红线? 白泽站在树枝上,捧起一朵花,轻轻一拽,一条长长的红线就垂了下来。 白泽从三米多高的树杈上跳了下来,把红线递给医生,说:“这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医生笑眯眯地说,“但是以前总是看到有人系着红线,据说这样可以寻找到自己的恋人。” 白泽道:“胡说什么。” 医生不理他,径直拿着红线走到季秋白面前,说:“反正你也不知道你的初级进化是怎么样的,那你就都试试呗。这么高一棵树,简直就是在对人说‘我很奇怪’嘛。奇怪的事情是不是就是和进化有关?” “这……”季秋白皱了皱脸,心说你想干什么啊。 然后医生就把那根红线系到了季秋白的小拇指上,说:“啊,希望你以后找到恋人的时候能想起我。” “别闹了。”季秋白刚想把那根红线解下来,突然想起什么,问,“小狼,你以前进化的时候,遇到了什么?” 白泽沉默地看着季秋白,没有说话,看起来是不想告诉别人自己以前的事情。 季秋白见小狼不想说话,也不勉强,只是在他刚想解下来那条红线的时候,那红线竟然凌空飞了起来。 “……”季秋白看着那条红线,有些不可思议。 “我的天,”医生吓了一跳,“难不成这真的是月老的红线啊?” “不是。”白泽看着那条红线指着自己的方向,脸色一变,向左退了一步,刚想解释什么,结果那条红线又向着白泽那边挪了挪。 医生的视线也挪到了小狼的身边,季秋白像是被噎住了一样,不知道说什么。 医生拍了拍季秋白的后背,说:“这不是月老的红线,我瞎说的,红线会指引你找到你的好兄弟,去吧。” 季秋白心说你这不是越解释越黑吗?但是那红线的牵引力很大,季秋白被拽的一个趔趄,然后不知不觉地向着白泽那个方向走去。 白泽的手指动了动,然后他一声都没吭,沉默地站在原地。 只见季秋白手指上的红线慢慢变长,红色越发明亮,隐隐地简直要发光了。 当季秋白手上的红线像是活了一样,牵到了白泽垂下来的手指的时候,季秋白忍不住尴尬,咳嗽了一声。 第二十章:第二枚指环。 当红绳系在白泽的小指上时,白泽突然觉得小指一抖,那红绳竟然像是通了电似的,不轻不重地电了白泽一下。 白泽手指一颤,连忙向后缩,那红绳骤然缩短,死死地系在两人手上,季秋白不得已被拽了过来,就见白泽如临大敌,左手指环发出白色的光芒,转眼间,红绳已经被厚重的冰块冻结。 气温陡然下降。 白泽抬起手,拽也不是,推也不是,想了想,他伸手就要把那红绳解开。被冻得死死的红绳躲藏在坚冰的保护下,坚韧无比。白泽表情一变,当即左手用力一斩,无数冰屑顺着白泽的手脱落,那红绳却没被伤害丝毫。 医生冻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向后退了一步,却怎么都躲不开白泽敌我不分的气温攻击,刚想骂一句‘你疯了’的时候,医生突然听到身后呼呼的风声,还没等他回头,医生就觉得有什么硬邦邦的东西捆住了自己的腰,然后猛地把他向上拽了起来。 医生被提得头晕眼花,还被那硬邦邦的东西顶住了胃,几乎要吐出来了,低头一看,那硬邦邦的竟然是刚才看到的合欢树的树枝!妈的!这又不是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要不要这么神奇? 捆在医生腰间的树枝力量极大,刹那间就把医生抡飞了,医生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全都旋转了起来,从白泽冰凉的身边躲开,然后火辣的太阳就照耀在医生的身上。 “我靠啊!”医生大喊,“这是怎么回事?!” 季秋白一抬头,就看医生像是乘坐云霄飞车一样在空中飘荡,顿时张大嘴巴不知道说些什么。 白泽眯起眼睛看着医生荡来荡去的模样,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觉得小指一阵灼热,低头一看,牵住两人的红绳颜色开始变浅、变淡,隐隐的有要消失的迹象。 白泽心道不好,想趁着红绳完全透明之前把手挣脱开,但是没一会儿,那红绳就像是被两人消化了一样,了无踪迹。 季秋白只觉得手腕一轻,然后头顶上是医生‘咦啊啊啊啊’的惨叫声,树枝上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水,季秋白手忙脚乱地躲着,心说医生!你别是吓尿了啊!结果抬头一看,才发现不知道是哪个好心人往树上倒了那么多水,巨大的树杈上全是水珠。 医生的惨叫声没有引起白泽的注意,他只是抬起自己的手,仔细地看自己的小手指。 怎么消失了?白泽愣了,盯着自己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他觉得自己手指强烈的灼热感越来越重了,顺着小指一直钻到心里。 白泽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好,太不好了。他的左手整个麻痹,完全不受控制,就在白泽考虑要不要斩断自己的左手来摆脱这样的麻痹感时,白泽就感觉自己的右手都举不起来了,麻痹感蔓延到全身,白泽不自然地躺倒在地上,呼吸困难。 虽然医生的喊声比较山崩地裂,但是季秋白只是仰头看了看就明白了,这种情况自己是无法帮助的,况且医生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于是季秋白就没有动弹。而下一秒,他就听到了旁边重物坠地的声音,季秋白一转头,就看到白泽整个人趴在地上,喘息声极大,像是喘不过气似的。 季秋白一惊,连忙蹲下,想把白泽扶起来。但是白泽软绵绵地躺在地上,每当季秋白碰他一下,白泽就压低声音哼一声,看起来非常痛苦。 医生被树枝捆着扔到了天上,然后被用力拍到了树干上,整个人都疼的脸色苍白,医生面目扭曲地向下看,就见季秋白不知道和白泽在干什么,一人躺在地上一人蹲在地上,就在这时一根更粗的树干冲着医生的面门拍了过来,医生一声惨叫躲了过去,然而尖锐的树杈已经刮伤了医生的小腿,让他疼得想要一飞冲天。 还没容得医生多想,他就真的再次一飞冲天了,医生用机械手死死地揽住树杈,整个人都晕得想吐,就在医生觉得自己要被疯狂的树枝甩下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这个树杈停了。 停止了这样癫狂的动作。 医生抬起头,迷茫的看了看,然后找到了一个地势低的地方,慢慢滑到了地上,大吐不止。 医生还在想为什么合欢树停止了动作时,他一抬头,就明白了为什么。 只见白泽仰躺在季秋白的怀里,死死地闭上眼睛,面色惨白如鬼,胸口都没有起伏,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 “医生!”季秋白喊,“小狼怎么了?” 医生心说你这个完全不管我死活的臭东西我他妈为什么要管你……但是暴躁归暴躁,医生还是蹲下来,捏了捏白泽的脖子,又感受一下他还有呼吸,然后说:“没事。刚才怎么了?” “你让我带上那个红线,”季秋白声音提高,“然后牵到小狼手上,红绳突然没了,小狼就这样了。” “是吗?”医生闭上眼睛,压住自己想吐的感觉,然后看了看小狼的左手,顿时睁大眼睛。 他看到白泽左手的小拇指完全变成透明的颜色,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他的指环一直在发光,但是医生都没有感觉到冷。 这是怎么了? 然而医生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看到白泽的袍子骤然鼓起来,刺眼的白光直射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季秋白闭上了眼睛,即使如此,眼睛也被强光逼出了眼泪。 季秋白眯起眼睛,一边流泪一边按住小狼的胸口,他真害怕小狼整个人像个气球一样爆炸了。 白泽的表情很静,简直能称得上是寂静,医生总觉得他的表情很像是自己手下那些打了麻醉药后昏迷的患者。 强光之后,小狼的心跳开始恢复。 季秋白愣愣地看着白泽的身体,手掌摸到了白泽有力的心跳,不由得舒了口气。 但是当季秋白想把手从白泽的心脏上抽离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掌像是被黏在了白泽的身体上,动弹不得。 “哎?”季秋白用力拽,虽然把手拽开了,但是他震惊地看到,有什么透明的粘液,顺着白泽的心脏,被季秋白拽了出来。 季秋白几乎是顿时就想起来了白泽当初和他说的话。 ‘植物的根就相当于人类的心脏。’ ‘人类的血管相当于植物的根须。’ ‘无论是多么强悍的人,只要心脏挖出来,必死无疑。’ 白泽的心脏是他自己的根。季秋白这一下子,把小狼的东西从根里取出来了。 季秋白的手顿时就不敢动了,惊慌的想要把那些粘液塞回去。那东西很黏,不像是血液,倒有点像是胶水,沾在手上就甩不下来了。最可怕的是,那东西好像还有生命,紧紧地缠着季秋白,还往上爬。 季秋白连喊都没喊出来,就觉得被粘液爬过的地方开始发麻,只一刹那,手臂就没有知觉了。 “这是……什、么……啊……”季秋白嘴唇都麻了,完全不能说话。他闭上眼睛,却还是有强光往眼睛里钻。 医生一看这种情况,连忙拽住季秋白的手,想把他从粘液的包围中拽出来。但是医生还没碰到季秋白,就感到背后被人拍了一下。 “别动。”一个陌生的男音突然道,“会死的。” 医生一转头,什么都没看到,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拽住领子,强迫式的把医生拽离季秋白和白泽的影响范围。 季秋白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他觉得冷,非常冷,但是冷到了极致,他就开始觉得热,那种焦躁的感觉无处排遣,浑身打颤,只有额头还能流出冷汗。 就在季秋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左手一松。 那种轻松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季秋白睁开眼睛一看,就看刚才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白泽突然睁开眼睛,单手撑地把自己支起来,然后眼眸冰凉地看着季秋白,突然张口唤, “季秋白。” 这三个音力度很轻,但是好在白泽吐字清晰,所以季秋白听清楚了。 季秋白还想问:“干什么。”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左手一紧。 一枚和他中指一模一样大小的指环,正正的戴在了季秋白的手指上。 季秋白无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感觉,只觉得很熟悉,很自然,仿佛他就应该拥有这枚指环一样。 季秋白下意识地低头看白泽的手指。他发现自己的指环和白泽的如出一辙。 原来这指环有两枚。季秋白想。 那,自己的能力,又是什么?季秋白愣了一下,突然有一种想把指环掰断了的想法。 妈蛋,根本没反应。 但是当这枚指环出现的时候,白泽突然说:“我可以了。” “啊?”季秋白很愤怒。 “我说,”白泽低头看自己的手指,“我可以控制这股能力了。” 医生被陌生的男子拽着领子躲到了旁边的巨石后面,等他回过神来,转头一看,看着那俊朗的面孔,突然说:“咦,你不是那个张……” “别喊我的名字。”男人神色一变,然后把头探到外面,看着他们两人,问,“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十一章:那株合欢树。 那男人赤裸着上半身,露出精瘦的上体,他的小腹上肌肉线条分明,汗水就集中在沟壑的地方,看起来男人才刚刚进行过超规模的体力运动。 男人偏着头小心翼翼地看远处的季秋白和白泽,还扶住医生,将他整个人藏在岩石后面。很快男人就看到了白泽身上发出的刺眼的光,以及季秋白手上粘稠的液体。 “他们两个在干什么?”男人嘴里叼着一根草,问医生。 “我哪儿知道?”医生回了他一句,道:“再看看。对了,这里就你一个人?” “如你所见。” “你在这儿干什么?怎么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不是我非在这里呆着的啊。”男人苦笑一声,“你也感觉到那天的地震了吧?那天我正在这里跑路,地震的时候下车去尿尿,这才躲过了一劫。我的车、旁边的人还有车全都被震到天上去了,要不是我抱住了旁边的一棵老树,恐怕也……” 男人说到这里,竟然笑了笑,似乎是在自嘲,医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到他的模样就知道他过得并不是那么好。 男人打起精神:“这是地震后的第几天?” “四天?或者五天吧。” “刚过了这么几天,我感觉像是过了一辈子似的。”男人道。 “你不能分辨出昼日吗?” “这里没有晚上。”男人说道,“戎医生,你们是从别的岛来到这里的吧?别的地方也没有夜晚吗?” 医生刚想和他解释‘这是太阳移动轨迹出现偏差的吞噬大陆’时,男人突然惊喊:“戎医生,你的手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医生抬起自己的机械手,一路的磨难让那手看起来就像是废铜烂铁一般,医生道:“一言难尽。”然后转念又想,当初自己的机械手就是让男人安装上去的,不知道男人会不会修复。 男人有一个很够呛的名字。万幸的是,他的动手能力没有他的名字那么够呛。男人爸爸属于那种前半生从未走出家乡,然后骤然变成暴发户的农民。很多乡下人觉得,给自己的儿子起一个烂点的名字,这样的孩子会比较好养活。什么狗胆狗剩的,在他们乡最为流行。男人也没有躲过,在外界男人都叫‘建国’‘爱国’的年代,因为男人排行老三,于是男人的父亲给他起了个名字,名叫张三柱。 三柱厌恶自己的名字到了极点,七八岁正是朦朦胧胧的年代,男人经常躲在被子里想为什么自己不叫张震天或者别的名字,但是转念一想他二哥名叫张二嘎,他大哥名叫张大铁,他隔壁家邻居的小孩儿名叫李蝴蝶。于是三柱就平衡了。最起码在他们这个小小的乡村里,他是平衡的。 后来爸爸突然成了暴发户,一家人迁到了城里,三柱心里的不平衡感就越发浓重了。爸爸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名字,于是给他们换了名字,比如三柱改名叫倚霄,这个奇怪的三柱暂时告一段落。 但是唯一让他们头疼的,是户口本上的名字。户口本上的名字可没有那么好改,平时没人看户口本,但是到了医院,就要用户口本上的名字。 很不幸的是,戎尘良戎医生,在张倚霄二十四岁急性阑尾炎手术的时候,曾经给他做过初级检查。 于是医生就成了为数不多的,知道三柱原名的人。 那时候医生的手臂感染,面临着截肢的痛苦,这时三柱找到了他,并且愿意无偿向他提供一双智能机械手,完全是三柱手工制作的,医生惊叹三柱的动手能力,但是无以为报,这时三柱告诉他:“只要你忘记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既然人家不愿意用这个名字,医生也就不戳人伤口了,只是淡淡地说:“小张,你看你能不能帮帮我修复一下这个手?我总感觉这双机械手要掉下去了。” “嗯,可以倒是可以,”男人飞快的回答,同时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季秋白和白泽,“但是我没有工具。” 医生失望了一会儿,然后就开始看白泽和季秋白,只见刚才一直在昏睡的白泽突然坐了起来,他和季秋白之间的距离一度缩小到了一个拳头左右,季秋白瞪大眼睛盯着白泽,看起来非常被动。 “他们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医生回答,“你看坐在地上的那个人,他叫白泽,本身拥有可以在任何时间任何空间冻结一切的能力。” “超能力?”张倚霄吹了一声口哨。 “对啊,但是最近有些不对劲。他开始失控了。”医生说,“所以我们要躲远一点,万一他真的失控了,我们两个都会被冻成冰棍的。” 医生探头看了看两人胶着的模样,拽起小张就要跑。谁知道张倚霄的腿一软,整个人就跪在地上了。 “呃,抱歉啊。”张倚霄道,“我太饿了,跑不动了。” “……” 就在这时,医生感觉到那股刺眼的白光渐渐消退,季秋白也恢复成了平时的模样,蹲在白泽身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季秋白的左手,赫然出现了一枚和白泽一模一样的指环。 医生连拉带拽地把张倚霄拖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说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能力了。”季秋白说,“但是我觉得没什么改变。” 医生转头看着白泽,问:“怎么个能控制法?” 白泽不动声色的抬起手,轻轻一挥,一把尖锐的冰刃就顺着小张的耳侧划过,弄掉了许多的碎发。 医生和小张同时喊:“你在干什么啊?!” “你是谁?”白泽看着小张,眼神冰冷。 “……”医生叹了口气,说,“他说他是这座岛的唯一一个人,也曾经是我的患者,我叫他小张。” “我是一名机械师。”张倚霄和季秋白握了握手,在看到季秋白手上和白泽一模一样的戒指时,先是愣了愣,然后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医生从季秋白的背包里取出面包,递给张倚霄,张倚霄原本还想保持一点风度,但是后来实在是无法保持了,吃饭的模样比小狼还要可怕。 医生很高兴地说:“你刚才冻结出那个冰刃,周围没有那么冷了。我都没有感觉到冷。” 白泽嗯了一声,摊开手掌,做出了张合的动作。 医生不知道的是,白泽现在用这股能力,手指不会觉得痛。在季秋白戴上指环之前,他每次用冻结的力量,手臂都痛得无法忍受。 季秋白站起身,苦笑:“所以说我的什么狗屁初级进化完全不能和小狼比是吗……哎,同人不同命。” 季秋白转了转自己左手的指环,却觉得指环很紧,摘不下来。 “什么是初级进化?”张倚霄问。 季秋白看了看张倚霄。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见到张倚霄,季秋白就觉得很熟悉,也不认生,刚才还和张倚霄握了手,这会儿更是先自我介绍:“张先生你好,我叫季秋白,你可以叫我小季。” 张倚霄笑眯眯地看着他,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塞东西吃。 季秋白说:“所谓初级进化,嗯,就像是超能力似的吧,你看白泽,他就是这样。” 白泽很给面子的,突然幻化成一条巨狼,吓得张倚霄几乎吐了出来。 “也可以变成人,就像是你刚才看到的。”季秋白说,然后苦笑一声,“也有没什么作用的,比如我。” 虽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但是张倚霄告诉他们,除了沿海的地方,这里没有夜晚,那么酷热将会一直持续,季秋白热得都快死了,直说:“这座岛没人,咱们去下一个岛吧。” 张倚霄显然没想到白泽的空间里还有水果待遇,一口将西红柿咬了一大半,红色的汁水顺着手臂流到了他赤裸的胸腔上,张倚霄也不在意,顺着手臂舔了舔,然后说:“没用。这四天我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走了个遍,就是找不到出口。和鬼打墙似的,不管怎么走,总能回到这棵合欢树下,根本走不出去。” 小狼一听,干脆坐到了地上,也不怕热,闭上眼睛开始休息。它知道以季秋白磨磨蹭蹭的性格最起码要在这里磨叽两个小时。它想睡觉。 果然,季秋白冲着张倚霄喊:“什么?那怎么办啊?” “哈哈,为了感谢你们的食物。”张倚霄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道,“走了这么多天,我也在想,为什么那棵树总是要让我回来?后来我发现了,只有这棵树旁边有路。” 医生和季秋白都下意识地往旁边看了看,顺着张倚霄的手指,他们看到了公路一侧被撞翻了的护栏,通向大海。 “这……”医生倒吸一口气,“是让我们往海里走?” “嗯。”张倚霄点了点头,又偷偷拿了一个苹果,“但是这公路护栏下是悬崖,走不过去,然后我又发现合欢树后面的山坡上,有两条分开的小路。” 医生问:“你想下山?” “嗯,但是有两条路,我不知道哪一条是正确的。”张倚霄两口吃完苹果,都快要感动的哭了,然后说,“但是你们来了,我们就可以分开行动了。” 一直在旁边闭上眼睛的小狼,突然睁开眼睛,道:“我跟着季秋白,医生你跟着那个人。” 第二十二章:不和谐的花。 医生随便看了一眼,就知道白泽的选择是正确的了。如果按照实力来安排,那么很明显队伍里最强的白泽应该跟着……比较弱的季秋白。医生的攻击能力不出众,但是好在小张是他的机械师,受伤了还可以相互扶持。 医生将急救箱里的药品平分,塞到季秋白的口袋里,虽然有些担心,但是想了想白泽剽悍的能力,还是松了口气。 白泽从空间里取出了一些衣物,还有够一个星期食用的食物还有水,递给他们。 张倚霄套上上衣,然后从裤兜掏出几个金属状的物体——难得他把上衣都丢了还能带着这些东西,递给季秋白,说道:“如果你们找到了出口,就把这东西往上扔,然后赶紧跑,这东西能发出很大的声音,到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找到出口了。” 季秋白点点头,收下了。 三人跟在张倚霄身后,来到了刚才还在发飙的合欢树下,那树这会儿变得稍微安静了一点,没有刚才癫狂的模样。 医生小心翼翼地走上山坡,绕开那棵树,这才松了口气。 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山,山体周围非常光滑方正,就像是洪水冲击后留下来的墙壁,只有两条蜿蜒的羊肠小道,顺着山腰向外蔓延,不知通向何方。 四人站在小路的分叉口,前途不可探究,季秋白觉得心里很慌,但是也没办法说出来。本来就是,说出来给谁听呢?谁不害怕?谁能帮得了谁? 对于小狼愿意和他组团的事情,季秋白觉得非常高兴,他觉得自己是走了八辈子的运才能收养小狼。 于是四人沉默地站了半天,良久,张倚霄才叹了口气,拍了拍医生的后背,说:“那我们先走了。” 张倚霄选择了一条看起来比较平坦的路,但是谁知道这条路是不是一直平坦呢?季秋白盯着剩下的那条路半天,才下定决心,打算踏出第一步。 “我走在前面。”小狼原本趴在他身后,抓紧一分一秒躺下,在听到季秋白的脚步声后,快走两步,冲到他前面。 “嗯。”季秋白点点头,看着小狼,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喊了句:“小狼……白泽,你能变成人形吗?” 小狼转过头,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他觉得这条路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因为他没有感觉到戾气,季秋白这么说,就像是在担心狼形的白泽没办法使用能力一样。 小狼突然觉得自己的能力被轻视了,于是小狼转过头,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季秋白,问:“你说什么?” 虽然季秋白和小狼相处的日子不久,但是他已经可以完全分辨小狼的每一个表情了。当小狼眯起眼睛的时候,代表两个意思,一是困,二是很生气。 “……”季秋白脑子飞快地动了动,然后僵硬地说,“……因为我想牵着你的手……” 小狼突然愣了一下。在他的记忆中,似乎还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 然后小狼仰起前肢,做了个人立,再转眼的时候,就是一个翩翩少年站在季秋白的眼前。 季秋白原本只是觉得狼形的白泽实在是太大,大得季秋白没办法凑近,而且还有视线差,让季秋白觉得浑身不自在。 但是说出口的话也无法收回来,季秋白硬着头皮想牵住白泽的手。妈呀,自从他上了初中,连他妈妈都没牵过他的手了。 白泽轻轻地哼了一声,撩开自己遮住手指的白袍,示意季秋白可以牵他的左手。 季秋白在牵住白泽的手的时候,就觉得这人手实在是太凉了,凉而且温润、干燥,牵着的时候,季秋白就觉得很安心,这样热的夏天也觉得无所谓了。 他们两个是简单的扣住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泽特别喜欢把季秋白的拳头整个包到手里,季秋白很害怕自己的指甲会划到白泽,于是轻轻挣扎了一下,白泽无奈地看了季秋白一眼,然后张开手,和季秋白十指相扣。 “……”季秋白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想,我去,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但是这样牵手又觉得非常安心。季秋白也就不再多说,安静地任由白泽扣着自己的手,只一个劲儿地盯着脚下,生怕旁边蹿出来什么东西。 事实证明,张倚霄害怕路途危险而不敢前进是多余的,虽然行走艰难,有些地方甚至要两人相互搀扶才能过去,但是也没有什么要命的东西。 季秋白稍微松了口气。 前方有一处被石头砸断了的断处,白泽正弯腰查看,打算用冰将断层修复,但是断裂的地方实在是太长,要控制好力度不破坏本来就脆弱的土层还挺困难。 季秋白走了一整天,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一会儿了,他小心翼翼地脱了袜子,然后就看到自己长了水泡的小脚板。 不看还不觉得怎么样,一看到水泡季秋白后知后觉的疼得龇牙咧嘴,他抱着自己的脚丫正打算让白泽给自己冻一层冰——反正他也不觉得凉——的时候,季秋白突然闻到了一股非常浓烈的香气。 那香气不像是普通的香水,而是非常甜,甜到季秋白都无法形容,季秋白抬头刚想看看什么东西这么香,就感觉自己肩膀上滴了一滴水。 下雨了? 季秋白一边毫不在意地抬头,一边冲白泽道:“白泽,什么味道这么香?” 白泽是那种一认真起来旁边什么都顾及不到的人,所以他虽然听到了季秋白的声音,却没在意,只是轻轻地用‘嗯’字敷衍过去。 于是季秋白也没在意,只是微微抬起头,顺便擦了擦自己的肩膀。季秋白这一擦就觉得不对劲了,哪儿有那么粘的雨? 季秋白激灵一下,立刻向后退了一大步,但是他忘了自己是在坐着的,身体后仰,脚板踩到了岩石上,顿时疼得季秋白就跳了起来,发出一声惨叫。 这声惨叫还没彻底爆发出来,就被季秋白硬生生吞到肚子里了。 季秋白看到了一株巨大无比的花,花瓣非常肥厚,花蕊里吐露出粘腻而且香甜的液体,这液体,就是滴落在季秋白肩膀上的东西。 季秋白失声一秒钟,然后哆哆嗦嗦地转过头,看着蹲在地上的白泽,暗骂一声,刚想大喊出声,突然就看到那花张口花瓣,扭动着靠近季秋白…… 季秋白甚至连喊一声的时间都没有,就感觉一股馥郁的浓香扑鼻而来,然后一根细长的像是花蕊一样的东西,就猛地拽住季秋白的手臂。 季秋白震惊地看着那如同手指粗细的花蕊,‘吧嗒’一声,像是动物的舌头一样,卷在自己的手腕处,然后用力地拽了季秋白一把。 季秋白:“白泽!白泽!” 白泽正蹲在地上看最脆弱的土层,听季秋白喊得惨烈,就挥了挥手示意他安静一点,本来不想理他,但是想了想刚才季秋白要和他牵手的情景,白泽忍不住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左手的指环,无奈之下只得地转过身,然后骤然睁大了眼睛。 白泽的行动比脑子快,他甚至来不及想怎么会无声无息的出现这么大一朵花,手就快一步行动起来,按在地上将身体撑起,足下出现了无数的冰层,借此来增加起身的速度。 白泽看到季秋白光着脚,被花蕊扯得一个踉跄,虽然拼命挣扎,但是因为花蕊上面的液体太滑了,他根本挣脱不出来。 于是季秋白就侧着头,惊恐地看着白泽,脸色惨白,说不出话。 白泽看到季秋白的眼神,心也沉了沉,只见季秋白脚下一滑,整个人都被那朵巨大的花拖到了花蕊里。 白泽听到了季秋白的惨叫声,更加不敢怠慢,白泽左手的指环发出淡淡的光芒,只一刹那,周围就因为急速低温而卷起了不大不小的风,白泽反手抄起一把尖锐的冰刀,顶住了巨大的花朵要闭合的花瓣。 这花瓣旁边沾满了黏糊糊的液体,白泽一只腿留在花瓣外,一只腿直接伸到花里,身体整个倾斜到花腔内部,对着季秋白伸出手,大喊:“快上来!” 季秋白半个身子都泡到了花蜜里,他感觉并不像是小说的主角那样——身体灼热,要被融化了。相反,季秋白觉得非常的振奋,仿佛这花香可以振奋精神,这短短的几秒钟,是季秋白这些天最舒服的时候。 然而白泽可没他那么悠闲,白泽用极度的低温冰刃顶住了巨花的花瓣,让凑近的花瓣几乎枯死。巨花开始疯狂的扭动,用力咬合白泽的冰刃,同时分泌出大量的花蜜,让白泽找不到着力点。 白泽看着季秋白整个人都泡在粘液里,神情恍惚,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然后下一秒,白泽就放弃了把他拽上来的想法。 白泽纵身跃到花腔内部。 季秋白只觉得上方最后一抹光亮消失了。他虽然觉得亢奋,但是眼皮却越来越重,他有很多话要和白泽说,但是他有不知道从何说起。 然后他听到旁边重物落水的声音。 以及白泽怒骂的声音。 第二十三章:第一次接吻。 季秋白艰难地抬起一只手,想要把自己从粘液中支撑起来,最起码不要让这液体把自己淹没。但是季秋白一抬手就有更多的液体涌到他这里。季秋白觉得很热,这粘液像是有生命一样,集体避开白泽,就往季秋白这边涌。 季秋白很快觉得呼吸困难,连站都站不起来,尽管他紧紧闭着嘴,但是还是有不少甜了吧唧的东西被季秋白吞了下来。 那液体吞下肚,季秋白只觉得食管火辣辣的,尝着的感觉有点像是蜂王浆。季秋白想起医生说的‘尝着辣的估计都有毒’,顿时慌了手脚,这一挣扎,竟然让他拽到了花腔内隐藏的花蕊,一借力,季秋白就坐了起来。 季秋白连忙看了看四周。这里太黑了,季秋白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只能偶尔听到些微的水声,判断白泽的方向。 季秋白无用地睁大眼睛,想喊白泽的名字,却觉得喉咙极痛,痛到不能说话。 季秋白心说这不会真的是毒药吧?然后立刻忍受着喉咙灼烧的痛苦,声音嘶哑地喊:“白——泽!这液有毒!你——走吧。”季秋白说的缓慢,每喊出一个字额头上就流出豆大的汗珠,他的声音嘶哑,整个喉咙几乎都要没有感觉了。 白泽在季秋白喊得第一声就确定了季秋白的位置,和季秋白不一样,白泽的眼睛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的清清楚楚。但是他周围全是那种粘液,指环被覆盖住,几乎无法用,白泽喘了一口气,用力抖了抖自己的手,然后艰难地向季秋白那边行走。 季秋白只觉得呼吸困难。听到周围的水声,知道是白泽正在行动,但是季秋白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屏住呼吸,眼睛一直盯着白泽那个方向。 白泽行走的很缓慢,偶尔还会摔倒,差一点滑到粘腻的液体里。他那个被紧紧裹住的指环只能冰冻小范围的粘液,不知道为什么,一被冻住就能立刻融化。 白泽被困得快要暴躁了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季秋白歇斯底里的咳嗽声。 那咳嗽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有人在平时听到这种声音,一定二话不说就把季秋白塞到救护车里。 白泽听说这液体里有毒,猜想季秋白肯定是咽下去了不少,他飞快的想了许多的办法,但是没一个能让他们两人立刻走出去。白泽无奈地叹了口气,摘下自己左手的指环,犹豫了一下,将那指环含到了嘴里,希望能把旁边的花蜜舔干净。 这是一种伤人一万,自损八千的烂招数。指环上沾有许多花腔内的粘液,白泽只觉得口腔里一阵灼痛,然后就渐渐麻木了。 白泽将指环上的液体咽下去,然后有舔了舔自己的左手,让指环和手指无间隙的靠近,同时一阵巨响,白泽四周的粘液全被冻成了冰块。 白泽纵身从冰层里跳出来。冰块融化的速度极快,那巨花也在拼命的挣扎,白泽竭力保持自己的平衡,同时飞快地弯腰向前爬,凭借记忆找到季秋白,然后一把拽住季秋白的手腕。 白泽在黑暗中死死盯着季秋白,只见季秋白面色潮红,整个人虽然精神很好但是看起来非常的虚弱,咳嗽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季秋白身边的冰块已经全化了,身上又是水又是粘液,看起来非常邋遢。 白泽的力气可以让他把季秋白拽起来,但是季秋白手腕上全是滑溜溜的东西,根本借不到力。白泽尝试了一会儿,周围的冰块就全都化了,他躲避不及,一下子掉到了粘液里。 白泽的呼吸变得更加粗重,季秋白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让他听着就很烦。于是白泽单手把季秋白搂到了怀里,另一只手则是勉强撑住冰层,用力想翻身上岸。 然而这样脆弱的冰层支撑一个人尚且困难,两个人更是天方夜谭。白泽的力气又不够温柔,只听‘咔嚓’一声,白泽就生生把那块冰给压碎了。 这进化后冻结出来的冰,虽然很薄,但是白泽甚至能让冰层的硬度媲美钢铁,从未出现过断裂的情况,白泽皱眉擦了擦指环,心说这到底是什么花?竟然能把自己的冰给融化了? 就在这时白泽突然觉得喉咙很痒,痒得他也想咳嗽。但是白泽看了看季秋白咳得山崩地裂的模样,就捏了捏喉咙,强迫自己不能咳嗽。 “季秋白。”白泽靠近季秋白的耳边,小声和他说话,“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初级进化的能力是什么?” 季秋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一瞬间也没听清楚,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白泽的表情非常冷淡,看起来就像是那个趴在阳光下睡觉的巨狼,根本就不像是遇到了危险应该有的表情。 于是季秋白很不好意思的停止了咳嗽,问:“你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 应该是把那些粘液咳嗽出来了,季秋白觉得自己的喉咙好受了一点。 然而白泽只是僵硬地看着他,没打算再重复,半晌,白泽放开了季秋白,任由季秋白在粘液里越陷越深。 季秋白只是挣扎了一下,本来下意识地想拽住白泽,但是又觉得不能拖累人家,于是干脆撒手,让白泽自己出去吧。 那一刻,季秋白头脑清晰,整个人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让白泽活下去’。 但是还没等季秋白沉下去,白泽就跳了下去,来到了季秋白的身边。白泽溅起的粘液全都泼到了季秋白的脸上,季秋白刚想擦一擦,就被白泽一把拽住了后颈,他把季秋白往自己这边推了一下。季秋白只觉得脸上一热,白泽炙热的呼吸全都喷在了季秋白的脸上,两人被粘液团团包围,一动身体,就发出奇怪的水声。 季秋白屏住呼吸,看着就在眼前的白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白泽看起来非常犹豫,最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拽着季秋白的后脑,一用力,两人之间的距离顿时缩小到了零。 季秋白的鼻子都蹭到了白泽的鼻子,他震惊的想要说什么,然后唇就碰到了白泽的唇。 那种酥麻的感觉,让季秋白很想用力蹭一蹭,来缓解这种痒感。但是季秋白不敢动,他根本不知道白泽是什么意思。周围那种热气腾腾的窒息感已经完全被白泽搞的天下大乱了。 白泽闭上了眼睛,有些无奈的,蹭了蹭季秋白脸上的粘液,然后深深地吻了吻季秋白。 季秋白只觉得呼吸都停止了。他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地倒退一步,却被白泽紧紧扣住后颈,动弹不得。 他不明白白泽这是什么意思,事实上,他什么都想不起来,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感觉都放到了自己的嘴上。 季秋白一直睁着眼睛,他的手因为无措而无法垂下,而是死死地攥着白泽的衣袍。每当白泽动一下,他就紧张的无法自制,他的双唇无意识地张开,白泽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了。 白泽抬起了头。 季秋白只觉得眼前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样,他睁大眼睛,突然‘啊……’了一声。 季秋白曾经幻想过自己未来的伴侣,但是在他的脑海里却没有什么形象,那个幻想中的伴侣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季秋白甚至都看不清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影子,也不知道那人到底是该瘦还是该胖、该高还是该矮。 但是白泽碰到他的唇的一刹那,季秋白觉得白纸就和脑海中的那个影子重叠起来了,哦,他想,原来那个影子是这样的。 季秋白呆呆地看着白泽,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把伴侣的定义下到了白泽身上。事实上,他觉得,自己的性向是正常的,所以那个影子不应该是白泽。 季秋白低下头,还在胡思乱想,就觉得一阵胸闷气短,脸上热腾腾的,季秋白抬手一擦,擦了一脸的鼻血。 白泽看着季秋白的蠢样暗骂一声,然后左手紧紧攥着季秋白的右手,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指环在此时都开始发出微弱的光,季秋白试图擦擦自己的鼻血,然而还没抬手,就被白泽制止了。 季秋白只觉得眼前一亮,他们的指环突然开始变得烫手,紧紧地箍着季秋白的手指,烫得让季秋白忍不住想摘下来。 眼前亮的光线是巨花花瓣打开后,设进来的阳光。季秋白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快要被白泽拽断了,白泽用力地攥着季秋白,几乎要把季秋白凌空拽起,季秋白只觉得脚下出现了不少凭空出现的冰碴,他踉跄了一下,就顺着冰碴向上爬。白泽的脸上变得极其苍白,喘气声也越来越重,听上去他非常累。然后白泽闭上了眼睛,轻声说了些什么。 季秋白脸上、耳朵里几乎全是那些粘了吧唧的东西,根本听不清白泽说的到底是什么,但是在白泽说完那些话之后,他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指环松了松,然后脱落——落到了白泽的手指上。 白泽深深地看了季秋白一眼,刹那间,狭小的空间卷起了巨大的狂风,原本还无法冻结的粘液猛地被冻成冰块,那花剧烈地挣扎一下,冰块又开始迅速的融化。 然而只要一刹那就可以了。白泽用力一撑,拽住季秋白,先把季秋白扔了出去,然后反手一跃,两人同时从巨大的花瓣内跳了出来。 跳出来的时候,季秋白头部先着地,一从粘液中落到地上,他立刻呕吐了起来,刚才快要停止了的鼻血又涌了出来,滴落到地上,流了季秋白一脸。 第二十四章:第一次上床。 白泽从里面出来之后,立刻连根拔起旁边的一堆野草,然后把指环褪下来,用野草胡乱擦了擦。他身上全是泥土和草屑,看起来很狼狈。 白泽手拿利器,目光凶狠地盯着那朵花。那花也不跟上前,反而向后缩了缩。 白泽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向后退,一直退到季秋白身边,这才慌忙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戴到了季秋白手上。 “快走。”白泽喊了一声,把跪在地上的季秋白一拽,然后就要走。 “不行……”季秋白口齿不清地说,“我、腿软。” 白泽看了季秋白一眼,喘了口气,大声道:“上来!” “啊?” “我背你。”白泽说,“反正刚开始那几天不是你一直抱着我吗?这回算扯平了。” 季秋白心说我倒是想上去啊,但是拜托你能不能稍微弯一下腰让我爬上去啊?! 白泽最奇怪的地方在于,无论在谁面前,他都绝对不肯弯下腰。白泽的脊背永远是挺直的,不像是季秋白,一旦累了就弯腰驼背的。季秋白也没办法抱怨,用袖子擦了擦脏兮兮的脸,然后就双腿夹住白泽的腰,像是跳山羊一样爬到了白泽的背上。 白泽走的飞快,虽然山路狭窄,但是白泽却像是在平路行走一般。季秋白还在奇怪他为什么走的那么快,于是低头看了看白泽的脚下,然后就发现每当白泽要踏空的时候,他的足下就会浮现薄薄的一层冰,用来支撑白泽。 怪不得他走的那么稳。 季秋白觉得白泽心里总有那么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就像是在花壁内的那个吻,肯定不是情人间的亲昵,白泽一定是用那个吻来达到什么目的,只是不肯告诉季秋白罢了。 想起那个吻,季秋白又觉得鼻下一热,用手一蹭,竟然有流鼻血了。 白泽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让季秋白洗了洗手。季秋白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上面脏兮兮地蹭满了泥土、花蜜以及鼻血,又香又臭,特别恶心。 季秋白吸了吸鼻涕,又喝了口水,觉得人生真是太惨淡了,他现在又累又饿,刚才被白泽扔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是脑袋着地的,幸好他脑袋硬,否则肯定就撞傻了。 季秋白可怜兮兮地蹭了蹭白泽的后背,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白泽听到季秋白均匀的呼吸,愣了一下,不自然的放慢了脚步,微微弯了弯腰,让季秋白睡得稍微舒服一点。 白泽还记得,吞噬大陆开始的第一天,季秋白那么抱着他,尽管累得手臂颤抖,却抱得紧紧的,从未放手。 他刚十七岁。 白泽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除了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巨花,整条山路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好走的,虽然这里只有白昼没有黑天,但是接近下午时,白泽就已经走了一半左右。 白泽在一棵树下停了,一松手把季秋白从背上扯下来。季秋白睡得昏天暗地,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愣了一下,还要往白泽的背上爬。 “别睡了。”白泽拍了拍他的后背,弄得‘咚咚’响,他说:“你身上都臭了,怎么不换一身衣服?” “啊?”季秋白反应很慢,“我没有衣服。” 白泽想了想,这几天实在是太忙了,也没时间给季秋白拿衣服。他取出几身看起来比较合适的内衣、运动服,递给了季秋白。 季秋白精神一振,手忙脚乱地脱下上衣。白泽随意一瞥,就看到了季秋白瘦削的上身,他还没来得及长出腹肌,只有几道浅浅的痕迹。当季秋白意识到白泽在看他的时候,季秋白下意识的驼背,然后被白泽拍了后背一巴掌,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背。 “你干什么啊。”季秋白疼得吸气,拼命转头看自己的后背,想看看上面是不是被拍出了一个大手印。 就在白泽以为这里不会有黑天的时候,天色竟然慢慢的暗了下来。 白泽心里一沉。他虽然知道吞噬大陆开始后太阳旋转的速度会加快,而且距离会剪短,但是他没想到太阳轨迹变化的情况会如此之快,四天前还不会出现夜晚,四天后就开始出现了。 白泽低下头,不再多想,只道:“我要在这棵树上做一个吊床,你帮帮我。”其实白泽的空间里一直有简易吊床,但是他的空间太大,有什么东西白泽自己都不知道,还是他在今天拿季秋白的衣服时才看到的这个东西的,于是他取出吊床和驱蚊水,以及食物,道:“晚上睡这里,你小心不要被虫子叮死。” 季秋白换好了衣服,涂上驱蚊水,然后就躺到了吊床上。歪着身子吃东西。他特意给白泽留了个位置,白泽也不推脱,自己一个人霸占了大半个吊床,甚至要把季秋白给挤下去。 季秋白刚才睡的时间太长,此刻已经睡不着了,而且吊床一直在晃,季秋白也没有小龙女那样可以在绳子上睡觉的功力,更是只能睁着眼睛神采奕奕。天色很暗,他只能感觉到白泽灼热的呼吸,却看不清楚那人的脸。 季秋白保持着僵硬的卧姿,过了很久很久,季秋白觉得白泽肯定睡着了的时候,他才撑起身,打算靠近白泽一点。 谁想到季秋白一动,吊床就开始摇晃。他们俩人之间的距离本来就不远,这会儿更是紧紧贴着了。 季秋白吓得不敢动弹。他不知道白泽是不是被他吵醒了,于是季秋白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胆战心惊地看着白泽。白泽的呼吸轻轻一窒,但是他却没有动弹。 季秋白见白泽没动,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姿势,侧躺在离白泽很近很近的地方。 月亮升起来,很亮很亮,白泽的脸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根本不像是男孩子应该有的皮肤。 季秋白像是傻了一样盯着白泽的脸。风一吹,白泽的头发就遮住了他的眼睛,季秋白要拼命忍住,才能控制住自己想要摸摸白泽头发的冲动。 为什么不能摸?季秋白心想,明明白泽狼形的时候那么喜欢粘着自己,自己也能自由地摸他的脑袋啊。 季秋白鼓起了勇气,伸出手哆嗦着把白泽眼前的碎发抚平,然后飞快地缩回手。 白泽的呼吸很平静。 季秋白盯着白泽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时候按着自己脑袋亲了自己一下的场景。季秋白屏住呼吸,妈蛋,自己嘴唇怎么那么麻啊,白泽的嘴唇看起来真好看,为什么他能亲我我不能亲他……亲一下,没什么关系吧? 季秋白很快给自己找到了借口,口干舌燥的弯腰,他紧张的就像是要偷看女澡堂的男流氓似的,喉结上下滑动,不停吞咽口水,鼻翼轻轻起伏,就像是屏住了呼吸一样。 在季秋白距离白泽很近很近,近到快要亲上的时候,白泽突然睁开眼,冷静地看着季秋白。那么冷静的眼神,就像是他一直都没睡着一样。 季秋白顿时愣住了,也没往后退,只是随着惯性要向前倒。他甚至低头看着白泽的嘴唇,心说就差一点点,马上就能碰到了。季秋白觉得嘴唇很干,忍不住舔了舔,然后就看白泽伸手用手背挡住了季秋白的脸,应该是感觉到了季秋白唇上湿润的触感,白泽立刻收回了手。 季秋白这下才反应过来,顿时觉得脸上一热,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白泽淡淡地说,然后转了个身,闭上眼睛。 季秋白心说你的表现明明就不像是不在意啊,季秋白懊恼地抱住脑袋,想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啊?刚才那是鬼迷了心窍吧?干嘛突然想——亲一个男人啊?! 季秋白发出悔恨的声音,羞愧的简直想找个缝儿钻进去。季秋白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脸热得都要烧起来了。 就在季秋白快要羞愧死的时候,白泽突然说道:“我知道不是你故意的。这事儿和你没关系。” “嗯?”这话说得,就像是白泽知道些什么一样,“你知道什么?” 白泽翻身,用亮亮的眼睛盯着季秋白,沉默了一会儿,道:“你从我心里拿出那枚指环……我就知道了。” 季秋白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环,过了一会儿,着了迷一样,把自己的手放到了白泽的左手旁边,让两枚戒指待在一起。半晌,才想起自己做了什么,猛地缩回手。 白泽也不在意,只说:“你看。这两枚戒指都在互相吸引,我一看你的指环和我一模一样我就有预感了。” 季秋白心里一凉,问:“什么预感?” “……”白泽盯着他,显得有些不自然,半晌,才说,“就是融合。要发挥我的能力的途径是融合。你刚才要是亲上我,我敢保证这棵树都能被冻成冰。” 季秋白脸又烧了起来:“为、为什么我要亲你啊。”装傻:“我没啊,你看错了。” 季秋白撑着手臂,整个人悬在白泽的上方,两人的胸几乎贴在一起,季秋白尴尬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个姿势不好,他能清晰得听到白泽心跳的声音。 “我看错了?”白泽勾了勾嘴角,右手突然抬起,按住了季秋白的脖颈,说:“你想到了什么?” 季秋白因为白泽的这个举动,心跳陡然加快,手指尖都疼了,想说的话全都忘了。 “你看,”白泽说话带着笑音,“我没看错吧。不过这不关你的事,是因为你的指环,大概。” 季秋白翻身躺在吊床上,握紧了拳头,心说我完了我完了。 刚才,那肯定不是因为指环啊…… 第二十五章:心想事成屋。 医生和张倚霄一前一后的进山,两人都保持沉默,闷头向前走。山路很不好走,有的地方甚至没有路,要从山壁上爬过去。 这样难走的路,前进了几百米,医生就气喘吁吁的了,转头一看张倚霄,却发现那人连呼吸都没变。医生盯着他看,然后说:“小伙子,体力还不错啊。” “嗯,大学的时候我参加过马拉松。”张倚霄说,“你要是累,我可以背你。” “不用了。”医生朗声笑,心说我这个大男人这辈子还没让人背过呢,但是平时疏于锻炼,医生也不轻松,有汗流到了他的下巴尖上,医生抬起手,用袖子擦了擦汗。 张倚霄不动声色地观察医生,然后说:“你这手不好使了吧?” “嗯,”医生点头,道,“本来很好用,你教给我保养的方法后就一直没坏过。可能这几天一直摔摔打打的,就有些活动了。” 张倚霄看了看医生,然后说:“要不停下来休息一下?我帮你修一修。” 于是医生坐到了旁边的石头上,说:“行,那就麻烦你了。” 张倚霄抬起医生的左手,试着摇了摇,发现这机械手果真破损的厉害,有好几个关节都生锈了。当初张倚霄送给医生这机械手只是为了让医生帮他保密,所以做得也不是很用心,这都几年过去了,再次看到这东西也觉得有点害羞,当即说:“要不,以后我给你重新做一个吧?” “没有材料吧?”医生问。 张倚霄的脸颓丧了一下。 “那就算了。”医生说,“我这样就挺好。” 医生用右手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刀,简单消毒后,说:“好几天没刮胡子了,刚才一摸还真扎手,这手有不听使唤,你帮帮我呗。” “用刀?” “难道有剃须刀?” 张倚霄接过医生递过来的刀,比划了一下,说:“我还没用刀刮过胡子呢。” “我也是第一次。” 张倚霄看着医生的下巴,伸手抬起医生的脸,表情很认真地刮他的胡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手突然哆嗦了一下,把医生的脸刮破了,顿时血就流出来了。 “嘶——”医生倒吸一口气,不是疼,就只是吓了一跳。 “对不起对不起。”张倚霄连连道歉,“我手抖。没事吧?会不会毁容?” 医生摆手:“怎么会,我这张老脸,毁容了没事,随你刮。” 张倚霄笑:“老脸?你看起来比我年轻。” “哈哈,”医生僵硬着手自己给自己刮了两下,问,“你喝水吗?” “不喝了,咱们快点走吧。”张倚霄站起身,“这太阳怎么这么低了?前几天都是到这个距离后就升起来,根本没有黑天。” 医生应了一声,说:“大概是太阳轨迹开始移动了。这就像是我们以前在南、北极点经历的极昼极夜,但是等太阳移动后就会渐渐变化。” “你的意思是今天也许会出现黑夜?”张倚霄脸上变了。 “也许,我也没弄清楚呢。我们是从前面那个岛坐船过来的,上一个岛就有昼夜之分,我在想,这么一点距离不至于出现极昼吧,应该很快就会有夜晚。” “什么?你是从别的岛来的?外面现在怎么样?” 医生大惊:“怎么,你没看到别的人吗?除了我们,还有好多人来这里了啊,你怎么不知道?” “除了你们,没有任何人来这座岛。”张倚霄坚定地说,“我保证。” “但是……”医生愣了一下,一拍脑袋,“难道是那个渔夫?!” 医生说:“有一个渔夫载人来这里,但是你说这里没人,难道他们都被……” 两人沉默了一下,没有说话。 张倚霄叹了口气,问:“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是因为这里没有别人,才拼命想要出去的。” 医生沉默着,半晌,突然道:“小张,你知道什么叫做吞噬大陆吗?” 等医生给他解释完什么叫吞噬大陆,以及他们必须要时时刻刻追随着太阳时,医生已经口干舌燥,喝了整整一瓶矿泉水。 张倚霄一直在保持沉默,但是看得出他在思考。 “照你这么说,”张倚霄苦笑,“我家人存活下来的可能性是不是没有了?” 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很小了。” 张倚霄低下头,不自然地擦了擦脸。 医生看着他,想了想,摸了摸张倚霄的脑袋,说:“小张啊,你也别难过,人总要死的,我家里人早就没了,当初也是要死要活的,但是现在不也这样过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活着,也许他们活下来了,在哪里等着你呢。” “你说得对。”张倚霄站起来,道,“那我们快点吧,万一今天出现夜晚,也要找个可以露营的地方。” 真是一语成谶,医生刚说可能有夜晚,天就慢慢黑了下来。 这几天来第一次见到黑暗的张倚霄显得有些焦躁,但是很快的他就恢复了清醒,咬牙砍树,准备烧火。 医生收拾了一下背包,这包还是白泽从空间里拿出来的,上面还带着标签。医生取出食物,正准备站起来帮张倚霄拾柴的时候,眼睛一瞥,竟然看到了什么黑魆魆的东西。 医生下意识地停了,他疑惑地看着那个方向,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走近。 “医生?”张倚霄喊,却没听到回答,“戎医生?”还是没有回答。 张倚霄有些奇怪,转过头想看看医生是不是睡着了,然后就听到医生一声惊喊:“小张!你看这是什么?” 张倚霄被这一声喊得差点跳起来,连忙走过来,问:“怎么了?” 医生正指着一个山洞的洞口,说:“这里面……” 那是一个很隐蔽的洞口,被杂草覆盖着,显得格外深邃,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到。张倚霄一边问‘你怎么看到的’一边扒开野草,打算看一看。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个山洞的第一眼,张倚霄就想走进去看看,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正等着他。 医生看着张倚霄弯着腰想进去,突然一把拽住他,说:“小张,你要干什么?” “我想进去看看。” “别啊,万一里面有什么东西怎么办?” “什么东西?不是你让我看看的吗?” 医生顿时语塞,说:“我让你看?不对啊,我没说啊。咦,我刚才……”是不是魔怔了? 张倚霄看着医生迷惑的脸,也有些踟蹰,但是那山洞对于张倚霄来说就像是饥饿的人看见了一碗饭,他进去只是迟早的事情。 医生用树棍探了探深度,说:“这里挺怪的,我们还是走吧。” “等等。”张倚霄把自己身上的装备脱下来,说,“不行,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东西。就像是如果我不进去,我们就绝对走不出去似的。我进去看看,万一我没出来,你就先走,别管我了。” “那不行,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张倚霄只拿一把刀,“万一遇到危险,有你也没用。” 医生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张倚霄说,“我进去了。” 当张倚霄感觉到山洞内的寒气时,他才开始后悔,自己怎么贸贸然的就冲进来了?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能比他的命还宝贵的呢? 然而当他从山洞口滑到里面的时候,张倚霄突然就不后悔了。 他觉得自己就应该进这里,而且,这山洞不会害他。虽然张倚霄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山洞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 山洞里很黑,张倚霄闭着眼睛适应了很久,这才稍微能看清楚。虽然山洞口很小,但是山洞内的空间很大,旁边还有一口湖,让炎炎夏日的山洞变得异常清凉。 张倚霄抱了抱自己的小臂,上面汗毛竖起,足以说明这里面的阴冷。 张倚霄顺着湖水往里走了走,就觉得里面空间越来越大,大的有些离谱。这么大的空洞,难道不会坍塌吗? 这时,医生趴在洞口,喊:“小张,你没事吧?” “暂时没事儿,”张倚霄回答,“我再往里走走,一会儿就出来。” 莫约走了一分钟,张倚霄遇到了一个分叉口,一个洞口很小,大概只有张倚霄半个身体那么高,要进去需要爬着,而另一个洞口则是刚好可以让张倚霄站在进去。 想了想,张倚霄先选择了和他一样高的洞口,但是没走五分钟那里就没路了。张倚霄只得退出了,爬着走到另一个洞口。 越往里走越是阴冷,张倚霄忍不住打哆嗦。这个洞口意外的长,等张倚霄爬的脖子都酸了的时候,洞内的面积才大了。 张倚霄一抬头,看到面前的一切时,突然睁大了双眼。 医生焦急地在外面等,也不敢喊,心说万一里面有什么生物,比如巨蟒啊蜘蛛的,被自己叫醒了就不好了。 过了足足半个小时,张倚霄才从洞口钻出来。医生松了口气,看他身上没伤口,于是问:“里面有什么?” 张倚霄回头看着医生,声音干涩,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后来他转过头,愣愣地看着医生,张口道。 “戎医生,你看过哈利波特吗?” 医生呆了一下,反问:“怎么了?你在里面看到他了?” “不是……”张倚霄咳嗽了一声,看起来非常局促,“我不知道怎么和你形容。” “那我看过,”医生说,“但是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我我我……”张倚霄咽了咽口水,说,“我是不是疯了?哈利波特里面是不是有个心想事成屋?妈的,我是不是遇到那个屋子了?” 医生震惊地看着张倚霄,半晌没有说话。 第二十六章:深海的章鱼。 几乎就闭上眼睛过了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季秋白躺在吊床上一动不动,突然觉得身下剧烈摇晃了一下,是白泽从床上翻身下来。季秋白其实是在闭着眼睛装睡,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是要起床还是继续装,正在犹豫的时候,白泽突然拽了一下吊床,床体大力摇晃,硬是把季秋白弄得直起身子,睁开了眼睛。 “起床。”白泽说,“天太热了,趁着现在还能走一会儿,先起来吧。” “热吗?”季秋白爬起来,觉得现在温度刚刚好。 “嗯,”白泽道,“我现在只能承受十八度左右的气温,不然就只能变成狼形。” “有这么热?”不至于吧? “总之快走,”白泽不耐烦了,拽了拽自己的衣服,扇风,道,“万一变成狼形,你就没办法牵我的手了。” “……”季秋白心里一阵别扭。其实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牵着别人的手,但是既然白泽这么说了……那就让他这么说吧。 两人收拾好了东西就继续走,季秋白一看表,天总共也就黑了四五个小时。照这样的速度,最多还有三天,这里就会变得像是赤道一样热了,应该趁早乘船到达下一个岛屿。 他们吃了早点,一边走一边吃,白泽只咬了两口就扔了,倒是喝了不少水。 季秋白转头看了看白泽。虽然白泽没有说话,但是他能看出来白泽已经热得受不住了。白泽的脸庞泛红,手指不停地抖。 有这么热?季秋白拍了拍季秋白的肩膀,道:“来,今天换我背着你。” 白泽转头,也没拒绝,伸腿就要往季秋白身上爬。 季秋白的背紧紧贴着白泽的胸膛,只觉得白泽身上没有正常人的体温,有些冰凉。 白泽躺在季秋白的背上,然后就闭上了眼睛。他看起来很疲惫,让季秋白回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小狼时的场景。那时的小狼就躺在小胖家的厨房里,热得一动不动,被季秋白抱起来的时候脑袋都耷拉下来了。 “这么热这么难受的话……”季秋白耳边听着那人微弱的呼吸声,道,“要不你还是变成狼吧?” 白泽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只是说:“遇到危险怎么办?” “那你为什么不在身上弄点冰?” “我不会因为冰而觉得凉快。”白泽解释说,“你不是也不会觉得冷吗?” “嗯。”季秋白抱着白泽腿的手哆嗦了一下。季秋白想了想,还是说:“可是我觉得我快要抱不动你了……” “别吵,万一遇到危险,狼形的我能干什么?”白泽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还是被越来越热的温度打败了,趴在地上,只一刹那,就变成了狼。 白泽化成狼形后,山路立刻就显得有些狭窄了,两人不能再并排走,季秋白跟在后面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着自己,于是他不停地凑到白泽身边,有时候还会不小心用小腿踢到小狼的尾巴。 小狼很生气地转过头,本来想骂季秋白两句,但是一想起昨天遇到那朵巨花而自己没有及时回应,季秋白差点就被巨花活吞了,小狼多少就有些骂不出口了。 在季秋白第三次用小腿碰到小狼的屁股的时候,小狼干脆用尾巴扫了扫季秋白的小腿。小狼的毛很硬,扎得季秋白小腿有些疼。 “……”小狼瞪着季秋白,半晌,小狼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水了一样缩小了。 季秋白睁大眼睛不敢置信。 “你抱着我。”小狼直起身子,说,“这样是不是好一点?” 季秋白蹲下来,撑着小狼的两只前腿,把它抱到自己的膝盖上,说:“原来你可以变小?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是故意变成这么小的?” 季秋白就说,怎么可能有小狼一个礼拜就长得那么大的?明显是小狼可以改变自己的外形啊。 季秋白像是抱着小婴儿一样拖着小狼的屁股,把它搂在了怀里,同时心里感慨万分。能再次把小狼抱在怀里,是他之前没想过的。尤其是当他看到了长大后小狼将近三米的体型时,更是觉得不可能了。 小狼显然不满意季秋白这样的姿势,因为这样的话它看不到前方了,于是拱来拱去想要换个方向。季秋白叹了口气,低头用脸蹭了蹭小狼的鼻子。 小狼很健康,所以鼻子很湿润,季秋白成功地蹭到了一脸的鼻水。小狼奋力地用爪子推季秋白的脸,扭过身子,气愤地说:“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季秋白搂紧小狼,然后向着前方走去。 小狼警惕地看着前方的路,耳朵高高竖起,不知道为什么,当季秋白搂着小狼的时候,就觉得先前的那些恐惧都烟消云散了。 能有一个依赖的人,其实也挺好。 季秋白顺着山路一路下山,期间虽然不好走,但是还算是安全的。季秋白遇到了一个和脸盆一样大的蝉,正慢腾腾地向着一棵树前进。 季秋白惊讶了,怎么现在蝉长得都和坦克似的?小狼低头看着那个爬得很慢的蝉,说:“等它过去了再走。” 除了这么一个大东西,季秋白他们两个顺利地走到了山脚,期间过程太过顺利,顺利得让季秋白不敢相信,一度以为自己穿越回了文明时代。 顺着山路走下去,季秋白就感觉风越来越大,偶尔还有几滴咸涩的海水渐到季秋白的脸上。 耳边的风声越来越大,当季秋白走下了最后一节山路,猎猎的海风把季秋白的衬衫吹鼓,他险些睁不开眼睛。 前面没有路了,是一望无垠的大海。 季秋白把小狼放下,大声问:“医生他们怎么还没赶过来?” 小狼也大声回答:“不知道,不会遇到麻烦了吧?” 两人退后几步,躲过了过于强烈的海风。他们躲在了一个背阳地,等了两三个小时,小狼化身成人形,戴上了指环说:“我估计他们两个差不多该到了。不然就是遇到了什么危险,咱们还得绕路去找他们。” “先出去看看。” 白泽道:“下面风太大了。我先把近海用冰冻住,我们赶快跑过去,去另一端找他们两个。” 季秋白点点头。他们两个站在山脚断层处,正好面对着一个海,旁边能隐隐看到医生和张倚霄的出口,但是被大面积的海水挡住了。 两人顶着狂风冲出去,白泽单膝跪下,把手浸在海水里,季秋白只听得如同鞭炮一样的巨响,大面积的海水都被硬生生冻成坚冰,发出刺耳的冻结的声音。 那声音太大了,让季秋白瘆的慌,头皮发麻地看着白泽。 白泽把手从冰里抽出来。他左手的指环发出耀眼的光芒,很长时间都无法消去。 白泽将指环摘下来,甩了甩手,觉得左手都麻木了。 擎天的海浪不停地敲击着冰面,很快就有边缘的冰开始融化。两人默契的没有多说,踩在冰层上,快速往对岸跑。 冰层不是光滑的,上面有好多的冰刺,所以也没那么不好走,眼看季秋白就要到达对岸了,但是就在这时,季秋白突然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黑暗中,有什么东西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你看。 季秋白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停住了脚,觉得很不妙,有什么东西在他身边。 季秋白突然一停,害的白泽差点撞到他身上,但是白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到季秋白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冰层突然被什么东西撞碎了,同时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两人纷纷向后退了一步。 那是什么啊?! 季秋白看到捅破冰层的那个东西,第一个想起来的是隔壁烤串买的烤鱿鱼。但是烤串上的鱿鱼须子和面前的这个大鱿鱼触手可一点都不一样,最起码……烤串上的那个是死的。 就那么一刹那,季秋白的脑子里想到了许多种好笑的解释,然而他的身体反应比大脑靠谱,季秋白猛地转过头,向着后面跑。一看到白泽,还拽住白泽和自己一起跑。 季秋白慌慌张张地拽着白泽,然而白泽却不让他跑。白泽用吼的声音对季秋白说:“别回头!往对岸跑,我的冰层温度极低,不会有什么东西不被冻伤。” 季秋白喉咙抽筋,几乎听不懂白泽的话,但是白泽不让他跑,他就当真不跑了。那么多次生死抉择,季秋白下意识地选择相信白泽。 那鱿鱼须子似的东西果真被冻得够呛,原本还是粉红色的触手都变成青紫色了,因为太冷,那东西伸出来一下就立刻缩回去。 “快跑。”白泽脸色一变。周围的冰层被触手一撞全都碎了,几乎无法支撑两人。“冰要化了。” 不用白泽说,季秋白就已经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前跑了,不幸的是,当季秋白跨过那个被触手戳碎的冰冻时,‘咔嚓’一声,旁边的冰也碎了。 季秋白只觉得身体一歪,整个人的平衡都无法再保持,鞋里涌进来海水,刹那间整条腿就要掉进去了。 白泽连忙补救季秋白脚边的冰层,勉强把季秋白稳住。季秋白刚想抽出脚,就觉得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那种恶心的感觉,就像是湖里面的水草,让季秋白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白泽!”季秋白喊,“有什么东西拽住我了!” 白泽用力砸了一下冰层,顺势低头一看,心都凉了。那个东西还在,而且紧紧缠住了季秋白的小腿。 凭感觉季秋白就知道自己没被什么好东西缠住,当时吓得脸色发青,几乎喊不出声。 白泽蹲下来打算拽季秋白的腿,但是还没等他碰到季秋白的小腿,就听一声巨响,海底那东西竟然不怕白泽的低温,开始用力撞击两人脚底的冰层。 季秋白的腿卡在冰层之间,动弹不得。 白泽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底一片冰冷。 第二十七章:垂死的章鱼。 “啊啊啊啊啊……”季秋白额头流下一滴冷汗,他拼命拽着旁边的岩石,小腿被海下的东西缠的发麻,让季秋白有一瞬间觉得‘还不如把腿砍下来的好’。 季秋白整个人像是壁虎一样趴着旁边的山壁,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只一会儿的功夫,白泽化成的脚下的坚冰竟然开始打滑,让季秋白被海下的大章鱼一样的东西拖开了山体。 季秋白还在暗骂,准备拼死挣扎一番,然后就听得身后白泽大喊一声:“季秋白,接着。” 季秋白下意识地回头,还没来得及问‘接着什么’,就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结结实实地砸了一下。季秋白眼前一黑,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没流血,他眯起眼睛摸索,想看看白泽是用什么东西砸的他,然后就从冰层上捡起一根冰柱似的东西,只是那东西很硬很厚,还有尖端,看起来很危险。 季秋白拿着那东西傻了,心说你难道真想让我把我腿砍下来?季秋白捧着那东西,然后立刻呸了自己一下,想,白泽是让我拿这东西砍怪兽吧? 想到这里,季秋白攥着冰椎就要往前走,还没走两步,手心突然一痛,像是被扯掉一层皮一样。 季秋白手一哆嗦差点把冰椎给扔了,但是硬是没扔出去,手心疼的他都快喊出来了,也紧紧攥着那冰椎。 季秋白飞快的一弯腰,准备把自己的腿给拽出来,顺便给那海怪一锥子,他一低头,就看到自己的手心流了好多的血。血量之大让季秋白都愣住了。 怪不得掌心这么疼呢,怎么回事? 季秋白要把自己的腿拔出来,但是力气不够,于是他喊道:“白泽,帮我一下!” 季秋白没听到回应,他转头一看,冰层上竟然空无一人。 季秋白顿了顿,焦急地想喊,但是又觉得自己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不如先把自己的腿给拽出来。 刚才还拽着他腿不放的章鱼,竟然渐渐松开了触手,让季秋白已经麻痹了的小腿过了点血。 季秋白没感觉大章鱼放开了他,他拼命地拽自己的腿,好不容易把腿拽上来,就嘶吼着打算和大章鱼决一死战。 但是他带上来的只有几条被冻得死透了的小黄鱼,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季秋白。 季秋白心说以前钓鱼我从来是一条都钓不上来,怎么这会儿上来这么多条?他妈的末日也不是全都没好事。 季秋白拍了拍自己的腿,觉得没什么问题,然后就赶紧远离了那个冰洞,跑到了对岸的那条本应该是医生和张倚霄出来的那个出口。然后季秋白才想到‘白泽去哪儿了?’ 季秋白的手掌钻心的痛,而且不断的流血,一滴一滴的血顺着手掌向手臂流,整只胳膊都红了。而且那伤口还在不断扩大,季秋白想怎么会流这么多血?什么时候刮伤的啊? 但是季秋白也没敢多想,他瘸着腿走到冰层上,大喊:“白泽——” 几乎是他喊完的一刹那,季秋白就听到了人出水的声音,紧接着就是那人深呼吸一口,然后剧烈的喘气。 季秋白一转头,就看到浑身湿透的白泽,撑着冰往上爬,他的掌心也在不断的流血。 “季秋白,”白泽手一软,“拉我一把。” 季秋白赶紧跑过去,拽着白泽往对岸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脚下的冰软绵绵的,马上就要碎了。 季秋白咬牙拽着白泽。白泽脸色惨白,白袍上全是血印子。 “你钻到海底下干什么?”季秋白一愣,立刻想起了那平白无故松开自己小腿的章鱼,心中真是五味俱全,嘴里一股酸味,几乎要哭出来。 白泽垂下眼帘,吐了两口咸涩的海水,手指哆嗦着碰了碰冰层,季秋白脚下的冰就变得坚硬了一点。 “季秋白,”白泽道,“你……低头。” 季秋白架着白泽,很艰难的低下头,本以为白泽会和他说些什么,然后下一秒,白泽冰冷的唇就碰了碰季秋白的。 季秋白脑子轰的一声,脸刹那间就像是煮熟了的鸡蛋一样。白泽浑身湿透,嘴唇还带着一点咸味儿,因为时间很紧张,季秋白还没来得及闭眼,他一垂下眼睛就能看到白泽的唇形。 然后季秋白张开了口,那一刻季秋白想的是‘管他什么世界末日,我只想和白泽好好接吻’。 但是白泽没有下一步举动。他轻轻推开了季秋白,擦了擦嘴,然后说:“好了。” “……”季秋白懵了,想着好什么了。 白泽直起身子有些恼羞成怒了,说:“看你的手!” 季秋白一看自己的手,哦,伤口好了。 原来是……季秋白尴尬的笑了笑,刚想说我的口水怎么那么管用的时候,冰层就发出了让人心惊的‘咯吱——咯吱——’声。 那声音就像是有一个很胖的人走在冰面上,然而冰快要被踩碎了。让人不寒而栗。 白泽‘啧’的一声,皱眉蹲下,用手扶了一下冰面,冰面顿时增厚了不少,那声音被硬生生的压下去了。 “关于我们……的事情,以后我再和你解释,”白泽言简意赅地对季秋白说道,“你别误会,我们。现在,就是一个人。”白泽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季秋白,无意识地磨蹭了一下指环。 季秋白尴尬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什么叫你别误会,妈蛋,你就不能提前说吗,我现在已经误会了…… 白泽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感:“他们说我的血可以辟邪。我不知道是不是传闻,我刚才试了试结果没有用,伤口还没办法愈合,因为特殊原因现在我受伤你也会受伤,如果两人有融合的机会那么就可以复原。” 白泽深呼吸说:“海底下那东西很大,这冰层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你躲远点,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停留,你往山上跑,看到医生他们就在原地等着,别让他们过来。” 季秋白本来还想问什么,但是白泽一挥手,脸上很沉重,让季秋白自己赶快走。季秋白犹豫了一下,就听到那刺耳的撞击声,白泽加厚过的冰层都出现了裂痕。白泽敛神站起,脊背挺得笔直,海风吹得他的头发四处飞舞,那人手里握着冰刃,看起来那么—— 季秋白手脚并用地往山上爬,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声破冰巨响。季秋白咬牙忍住不往后看,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弱小了。根本没办法帮白泽,那么弱小,弱小的可恨。 可恶啊…… 季秋白咬牙咬的都流出了血,这边的山路更不好走,本来就狭窄的山路上还有好多杂草,那些草的叶子很锋利,把季秋白的手臂划伤了好几处。 走出去不到一百米,季秋白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那个场景,季秋白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他愣在了原地,盯着不远处的海面,连说话、惨叫的能力都失去了。那还能是章鱼吗?能有那么大的章鱼吗? 那海怪身上都是粘腻的液体,白泽晃晃悠悠地站在章鱼身上,眨眼睛就将章鱼半个身子冻住了。然而章鱼实在是太大了,简直是章鱼的祖宗,白泽只来得及冻住他半个身体,章鱼其他的触手就已经朝着白泽那边扇了过来。 白泽一跃而起,脚下附着着空气凝结出了无数冰粒,然后支撑着白泽跳起,堪堪躲开了章鱼的攻击。 章鱼的触手拍到了它自己身上,顿时发出了山崩一样的声音,水珠四溅,季秋白只听得那章鱼剧烈的喷水声,白泽已经拽住了那章鱼的另一半触手,千钧一发之际将章鱼整个冻住。 那海怪再也无法动弹,在白泽的低温伤害下,身上出现了青紫色的冻痕。 白泽像是筋疲力尽一样,一下子坐到了章鱼的身上,看起来像是在喘气,一动不动。 季秋白张口想喊,但是害怕白泽听不见,于是也不管白泽说过什么了,直接顺着山坡向下滑,他心里想的是,他妈的爱死不死,我现在,一定要跟在白泽身边。 季秋白心脏剧烈地跳动,他觉得很不踏实。那海怪看起来太奇怪了,白泽不可能那么轻易就把它全都冻住了。 有什么没解决有什么没解决—— 季秋白几乎要咳出一口血,他想嘶吼着提醒白泽,但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来。 季秋白狂奔向白泽,在距离他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季秋白看到了白泽从章鱼身上滑下来,坐在地上,拼命地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季秋白感觉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以至于他跑得拼命,呼吸中都有铁锈味。 终于,季秋白跑到了白泽身边,喘着,一把拽住白泽的手,然后停也不停的转头就跑。 白泽整个人就像是脱力了一样,浑身湿透,面色惨白。 季秋白用了吃奶的力气拽白泽,把他往前面推。这地方很危险,白泽不能呆在这里。季秋白闭上眼睛,几乎要累死了,却咬牙喊了一句:“小心——” 一语成谶。 刚刚被冻得一动不动的章鱼,拼着老命也要拽着他们两个,那东西动了动眼球,‘噗’的一声,一团黑色的脏水从它身上喷射而出,落在了躲闪不及的两人身上。 季秋白就感觉一阵冰凉,一股腥臭扑面而来,他比白泽好一点,白泽的左臂被污水沾上了,而季秋白是整个人都被泼到了。 白泽惨白着脸,盯着季秋白,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 沾到墨水的地方灼烧一样的痛。季秋白只觉得脑子里轰鸣作响,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那章鱼,发现它终于死透了,冷笑一声,然后直挺挺地摔到了地上。 第二十八章:能力是净化。 被污水碰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疼,季秋白深吸一口气,差点被那腥臭的味道熏吐了。他浑身上下都是墨汁,那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沾在身上像是有生命一样,往季秋白身体里钻。 白泽在那东西喷到他身上的时候,就往自己胳膊上冻了薄薄的一层冰,阻挡脏水入侵。但是时间实在是太紧了,紧到他没时间抬手帮帮季秋白,所以季秋白全身上下就全都沾满了脏水。 季秋白‘嘶——’的吸了口气,拼命甩手,皮肤像是火烧了一样,疼得他想大喊。 白泽嗅了嗅季秋白身上的东西,脸色骤变,又见污水往季秋白身体里钻,顿时说了句:“完了。” 白泽对这东西束手无策,他扬手甩掉自己手上的污水,然后对季秋白说:“你过来。” 季秋白眯着眼睛走到了占不到污水的地方,那刺痛感又奇妙的消失了一点,于是季秋白伸手和白泽要手纸:“白泽,借我些手纸,我想擦一擦。” “……”白泽看着他,沉默不语,等到季秋白走到他旁边的时候,白泽一把拽住了季秋白。 季秋白挣扎一下:“我身上脏着呢,先别碰我。”见识过了那条大章鱼,季秋白可不敢下海洗澡了。 白泽没说话,他定定地看着季秋白,同时紧紧攥着季秋白的手腕。 季秋白一看,原来白泽在自己手心凝结出了一小层冰,正好将两人接触的地方阻住了。 季秋白纳闷,心说你这是干什么?然而还没等他问出口,白泽就清了清嗓子,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只是紧紧握着他的手。 季秋白用另一只手蹭了蹭脸,被那味道恶心的都要吐了的时候,白泽突然对他说:“季秋白,你上来。” “嗯?”季秋白没听清楚,“上来哪儿?” “……”白泽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像是吞了下口水,“我背上。” 季秋白都被他说糊涂了,心想自己现在又不是走不动了,我上你背上干什么?季秋白刚想拒绝,就被白泽一拉,不由分说地就被拽到了白泽的背上。 季秋白动弹一下,就觉得白泽背上极滑,他低头一看,就见白泽背上涌出了一层细密的冰,将两人能接触的地方完全阻绝了。季秋白一愣,当即就问:“白泽,我身上这个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白泽没有说话,半晌,突然开口说:“季秋白,有件事情你一定要记住。” “……” “大多数我不想走路的时候,就会装作走不动,然后让你抱我。”白泽的声音压得很低,还带着一些颤音,“我一直很想……报答你。” 这话说得季秋白当场愣住了。白泽简直就像是在对他进行临终前的祷言,让季秋白心里‘咯噔’一声。 季秋白擦了擦额头,说:“白泽,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泽没说话。 季秋白了然,他用手轻轻环住白泽的脖子,果不其然地看到那人脖子上浮现了冰。季秋白明白了自己身上的东西是不能碰的,但是没办法,碰都碰了,还能怎么办? 白泽背着季秋白,一步一步沿着山坡向上走,走到季秋白转身的那个地方时,季秋白就觉得很不好受了,那东西大概真的有毒,他现在脑袋很晕,很痛,身体很热。 “白泽,”季秋白唤了一声,“你从来都不需要回报我。如果没有你,我肯定都死了好几次了。” 季秋白苦笑一声:“我总觉得我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收养了你。我总是拖累你,真的是很对不起。” 白泽走得很稳,但是显然刚才他已经费了不少体力,一边走一边喘,看起来非常辛苦。季秋白虽然想离白泽远一点,因为身上的东西太臭了,但是当死亡的恐惧降落到他的头上时,季秋白根本不敢离开白泽,他很想紧紧地抱着白泽,但是又害怕自己身上的东西蹭到白泽身上。 就这么被白泽背着,季秋白眼皮越来越沉,他觉得很困,很想睡觉。季秋白想,如果死亡就是这样,那也挺好的,最起码还有个人在自己身边陪着。 就是一个家人都不在身边。季秋白觉得心里一酸,连忙闭上眼睛。他现在特别想家,希望自己现在遇到的事情都是一场梦,梦醒了,他还躺在自己的床上。 但是无论是脚底下水泡被磨破了的疼痛,抑或是身上腥臭的味道都让季秋白清醒的认识到,这不是梦。 朦朦胧胧间,季秋白闭上了眼睛。他还以为自己会和电视里的人一样,一闭上眼睛就死了。但是他没死,他只是觉得很热,非常热。渐渐的,季秋白觉得很安静,安静到感觉不到白泽的脚步声。 季秋白想起了以前自家养的一只仓鼠。那只仓鼠在死前一个月就表现的很不对劲,湿尾,骨瘦如柴,浑身无力,睁不开眼睛。但是每次喂食的时候它都踉跄着冲向食盆,大口吞咽。季秋白看到那只仓鼠都觉得不忍心,特别想让它快点死不要挣扎了,但是却怎么都舍不得。那只仓鼠挣扎了一个月,终于死了,死的时候牙齿暴露在外面,表情很狰狞。 季秋白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只仓鼠,垂死挣扎,却绝对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现在他感觉自己就像是泡在了热水里一样,身上全都在发热,脏水黏糊糊地沾在自己身上,季秋白结结巴巴地对白泽说:“白泽,我不想这么脏的、死了,你能不能帮我洗一下?” “嗯。” “你要是怕沾到我身上的东西,就把我扔到水里。”季秋白很讨厌自己像是哭哭啼啼的嗓音,但是他已经克制不住了,“万一你找到我家人,别告诉他们我死了……” 白泽低头往前走。季秋白手上的指环都出现了灰色,这表示持有指环的人生命机能下降到了一定地步。白泽觉得季秋白这次是逃不掉了,但是他不知道季秋白为什么在如此低的生命值下还能说话。白泽叹了口气,把呼吸急促的季秋白放到地下,让他平躺着。 季秋白呼吸有些困难,喉咙里不知道卡住了什么,呼吸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季秋白艰难的抬起头,凑近白泽的耳边,他很想摸一摸白泽,但是最终还是垂下了手。 “白泽……”季秋白一边喊一边盯着他,眼珠一动不动,“小狼,小狼。” “嗯。”白泽在手心结了一层冰,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季秋白的手。 季秋白握着白泽的手,声音嘶哑:“小狼,小狼,谢谢你。我很喜欢你……” 白泽坐在季秋白身边,望着季秋白,眼睛很平淡。他一个人生活了这么久,早就忘记了悲伤是什么东西。 季秋白还想说什么。反正是要死的人了,说什么都不会被嘲笑。季秋白这么想着,却突然咳嗽一声,咳得无法继续说话。 “咳……咳,小狼,我……咳。” 季秋白拼命坐起来,他身上全是那死章鱼喷的污水,季秋白以为这么久那东西会干了,仔细一看却发现那脏东西都被吸到了他的皮肤里,根本就洗不掉。 季秋白哀叹一声,歪过脑袋,打算装死,以便白泽能扔下他自己走。 季秋白倒是不觉得难受。他只觉得热,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而且那种热是说不出来哪里热,仔细想想,总觉得是胸口那里热得烫手,总不会是心脏热出汗了吧? 季秋白闭着眼睛,浑身哆嗦,再不说话。 白泽小心翼翼地把季秋白抱起来。像是季秋白当初那样抱着小狼一样。虽然白泽不觉得伤心、难过,但是多少也会有一点遗憾。遗憾什么?那个可以一整天搂着自己,绝对不会抱怨,被自己咬了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喊‘小狼小狼’的人,还会出现吗? 白泽突然不知道自己该把季秋白送到哪里去,他可以去找医生,但是医生治不好季秋白的病,连白泽也束手无策的东西,医生能干什么? 白泽低头看着季秋白面如死灰,想了想,将他放到了自己能够圈住的地方。想了很久白泽也没想起来要如何安慰季秋白,只能淡淡地说:“我会记住你。” 季秋白也不管自己身上多脏多臭了,直接把脑袋贴到了白泽胸前,说:“我也会记住你。” “嗯。” 两人之间奇妙的安静下来。他们的气氛很好,似乎不需要说话,只要一个人陪着另一个人,就可以度过一切难关。 季秋白闭上眼睛,安静的等待死亡。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秋白觉得自己的精神很好,半点没有要死的感觉,刚才胸口那股灼热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季秋白闭着眼睛,突然觉得手指一凉,然后就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季秋白睁开眼睛,一转头,想往自己手尖看看。他这一歪头,白泽还以为他是要死了,连忙扶住了季秋白的脑袋。 季秋白闻到了白泽手指冰凉的味道,顿时有种心旷神怡的错觉,更是精神一震,整个人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 季秋白大口呼吸,他抬起自己的左手,然后就看到自己带着指环的那根手指尖端破了一个小口子,有脏兮兮的东西顺着季秋白的手指流出来。 季秋白震惊得说不出话,他一抬手,流出来的水就更多了,顺着他的小臂往下流,‘兹啦’一声,让季秋白联想到了夏天烤羊肉串时油滴落到炭上的声音。 白泽盯着季秋白漆黑的小臂,一言不发。 季秋白尝试着甩了甩手,更多的脏水顺着手指尖流出,他手上戴着的指环,此刻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的了。 第二十九章:秋白的心脏。 白泽握住季秋白的手腕,犹豫着问:“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季秋白看着自己手尖流出来的脏了吧唧的东西,恶心得当场就要吐了,半天才说:“没觉得不舒服,我觉得挺好的。” 白泽捏着季秋白的手指,把他的手放到了一棵草上面,那脏东西顺着季秋白指尖流下,沾到那棵草上面,只听‘兹啦’一声,那棵草就变成了黑炭色,发出了烧焦了的味道。 季秋白震惊地看着自己流出来的东西的威力,后知后觉地想,这种伤害力极强的液体,在自己身体里,真的没问题吗? 白泽看了看季秋白手上的指环,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能站起来吗?” “嗯,应该可以。”季秋白一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但是比刚才脚都软了的感觉好多了,都不用白泽扶着就站了起来。 季秋白看着自己黑了的指环,随手擦了擦,竟然从上面擦出来不少脏东西,指环慢慢的也就干净了,变成了银色。 在季秋白擦干净指环后,他发现自己流水的手臂越来越黑,另一只手臂却变得干净了,仿佛被吸进去的脏水也拍了出去,变成原本的肤色。 随着滴水的速度越来越快,季秋白胸口的那种憋闷感也没了,人也精神了不少。白泽一直盯着他的手指看,到后来没什么东西流出来,滴了几滴透明的液体后,白泽抬起了季秋白的手指,就见刚才那个小小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白泽戳了戳季秋白的指环,半晌,开口说:“难道……” 白泽还没说完,就被一声男声打断了。 “小季?白泽?你们怎么在这里?” 两人同时回头,然后就看到两个男人从一辆类似于汽车的机器里走了出来,朝着他们挥手。 季秋白一愣,眯起眼睛一看,那两人正是医生和张倚霄。 医生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还没接近就毫不顾忌地捂住了鼻子,喊:“哎呦你们两个干了什么?怎么那么臭啊?” “你还说。”季秋白抱怨,“我们差点被你们害死,妈的,你们怎么走的那么慢啊?!” “谁知道你们那么快,”医生毫不在意,“你看,我们找到了好东西。” 季秋白站起来。他身上全是那种脏兮兮又臭的液体,整个人都不好了,看见医生就气不打一处来,心说你们俩干什么呢,要是走快点还至于让我们来找你们? 季秋白走近医生,看到医生捏着鼻子的样子,扬手把上衣脱了,猛地拽到了医生身上。他本意是为了开玩笑,没想到用力太猛,真的拽到医生身上了。医生伸手一接,想说什么,突然哎呀一声。 “我去,小季,你衣服上涂了硫酸了吗?”医生连忙放手。他的手是机械手,不会感觉到痛,但是在碰到季秋白的衣服的时候,立刻发出了烤焦的味道。 张倚霄哭了:“我刚给你换上的手……” “不好意思啊,”医生笑,“晚上还要麻烦你了。” 季秋白显然也没想到自己的衣服上的液体能有这等威力,脸都要红了,转头看白泽。白泽长出一口气,一弯腰跪在地上,化成狼形。 他显得很累,很不愿意说话,只是看着张倚霄,问:“你们遇到了什么?后面那是什么东西?”白泽指的是他们乘坐的机械。 这是白泽第一次和张倚霄说话。 张倚霄哦了一声,开始回答:“我们两个走得很顺利,没遇到什么危险,就是看到了一个山洞。那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走进去了,开始很黑,很凉,我想赶紧出去,但是就和魔怔了似的,我就是不能走出去。” 季秋白将自己脏透了的裤子脱下来,只剩下一条小内裤,结果小狼扔过来的衣服,穿上了,又用矿泉水冲了冲头发,专心致志地听张倚霄说话。 张倚霄道:“然后我在那山洞里找到了许多的零件,什么都有,而且质量特别好,那时候我以为我在做梦呢。因为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买零件,几乎是我想要的,这里都有。” 医生打岔:“他还对我说,他来到了哈利波特的心想事成屋。” “但是很像啊,”张倚霄懊恼,“我想要的都在里面。” 季秋白望着后面那个东西,问:“所以呢,那是什么东西?” 张倚霄打起精神道:“我先把戎医生的手修了修,他的机械手破损太厉害,已经没办法用了。” 医生挥了挥手,示意新的机械手很有用。 “然后我在想,我们要怎么才能从岛上出去。”张倚霄说,“你们说的渡海我考虑过了,但是做船很不划算,因为观察不到海下的情况。” 季秋白莫名想到了那只大章鱼,同意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就觉得能潜到水里的船比较好,还要能观察四周。最好还能在路上行走。”张倚霄向后退了几步,拍了拍身后的那辆像是车一样的机械,说道,“然后我就做出来了,啊。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做的特别快,很快就把图纸设计出来了,医生也帮忙组装来着。” 季秋白上下打量那个机器,突然很想吹一声口哨。 张倚霄笑道:“这是张倚霄第七十五号,欢迎乘坐。” 白泽站在季秋白身后,看着那人又恢复了精神,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他甚至无法想象,就在刚才,季秋白躺在他怀里,还是浑身冰凉、呼吸不畅。 难不成? 季秋白摸索着找到了七十五号的开关,然后那辆汽车一样的机械就像是被剥开的莲花一样打开了。季秋白爬到了七十五号内部,一看就知道这是短时间内完成的粗糙工艺,里面丢着不少的零件,堆得尖尖的,没有什么让人乘坐的空间。 季秋白弯腰把小狼抱了进来,说:“小狼,你能不能把这些东西收到空间里?” 小狼没说话,只是弯腰用鼻子碰了碰,转眼间那些杂乱的东西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等张倚霄和医生走近一看,原本拥挤的空间已经腾空,季秋白坐在一个角落,倚着靠垫,正在犹豫着要不要靠近小狼。 小狼卧在不远处,闭上眼睛。他很累,需要休息。 三人吃了点东西,张倚霄就将七十五号停到了一个避阳的地方,聊了一会儿天。季秋白将两人遭遇的事情讲了讲,然后又把指环摘下来,把残留的几个黑渣捏了捏,随手一扔,竟然把七十五号内部的钢铁都灼了一个洞。 震惊着,天就慢慢变暗了。 张倚霄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似乎是睡着了的小狼,压低了声音:“天黑的越来越早了,昨天一共是四个小时的夜晚,今天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医生道:“所以应该尽早到下一个岛,万一太阳照不到这里,会非常非常冷的。” “和南极似的吗?”张倚霄问。 “嗯,差不多吧。”医生随口瞎掰,反正没人经历过,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 医生说要第一个守夜,要是时间不长,估计能一直守通宵,医生说让他们三个好好睡一觉。 季秋白想了想,来到了小狼身边,躺下之后自然而然地抱住了小狼的身体,见小狼没醒,就用头蹭了蹭小狼的脸。 他想起自己‘快死了’的时候小狼说的那些话,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然后他又开始想自己身上的章鱼汁,恶心的全身发麻,季秋白忍不住闻了闻自己身上,但是身上却再也没有那种恶臭味儿,一切的味道都像是随着手指尖端的伤口流出去了一样。 季秋白轻轻搂住小狼,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怀里的小狼挣扎了一下,用爪子推季秋白的胸,没推开。 季秋白低头一看,刚才睡得昏天黑地的小狼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 第一次见到小狼的时候,小狼的眼睛像是被感染了一样,充满了血丝,看起来眼白都是红色的,但是现在在黑夜里看着小狼,小狼的眼瞳却发出了碧绿的光,像极了季秋白在动物世界看到过的野生狼。 季秋白愣了一下,随即搂得更紧。小狼几乎要翻白眼了,他实在是受不了季秋白这种抱宠物的抱法,但是又不能真和他翻脸,半天,很郁闷地说:“让我看看你的指环。” 季秋白摘下那枚戒指,送到了小狼的眼前。 小狼的眼睛可以在黑暗中看得很清楚。白泽能够确定,在季秋白手指流出那种液体的时候,这枚戒指是黑色的。 白泽见过黑色的指环吗?很显然没有。 等气温降下去了之后,小狼化成人形,整个人躺在季秋白身边,摇晃着他不让季秋白睡觉,然后声音沉稳地说:“季秋白,把你的衣服撩开。” 季秋白正要睡着,突然惊醒,但是神智也不清醒,顺从地把自己的上衣撩起来,露出了腹部。 白泽伸手把季秋白的衣服撩到了脖子上,盯着季秋白的心脏猛看。 季秋白觉得身上一凉,然后就被衣服捂住了脸。季秋白一惊,心说白泽不会是要捂死自己吧?连忙挣扎了一下。 白泽松开手,压低声音说:“季秋白,你看看你的心脏。” 季秋白迟疑着爬起来,顺着白泽的目光看了看,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于是伸手摸了摸,也没有什么的,于是问:“怎么了?” “我以前是不是告诉过你,人的心脏和植物的根很相似?”白泽垂下眼帘看着季秋白,一字一顿道,“但是你的心脏和别人都不一样。” 第三十章:被迫摸胸。 季秋白咽了咽口水,显得有些紧张。白泽的手指很凉,碰到季秋白身上,害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季秋白问:“是吗?有什么不同的?” 白泽缩回手,盯着季秋白解释:“自从你戴上那枚指环,我发现我就可以看到你身体内的脉络。但是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我看不到别人的血管,却能在某一瞬间看见你的……” 季秋白很震惊,什么意思?白泽的眼睛能像是x光线似的,看到他身体内部?那得多可怕啊。季秋白连忙问:“我的血管是什么样的?” “嗯,很混乱。”白泽说道,“我没见过别人的脉络,所以那时候也不知道你的心脏有什么奇怪的。” “那你看着我是不是就像是看着一张经络图啊?”季秋白打了个寒颤。 白泽有些生气道:“都和你说了,我是偶尔在某个瞬间能看到,又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 “哦。”季秋白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白泽这才继续道:“你的血管流动的东西,一般都是带着些杂色的。越远离心脏杂色越黑,你腿脚血管流的血液里有许多的脏东西,像是小沙子一样。” 听了白泽这话,季秋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小腿。 白泽看到季秋白的小动作,也没说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但是你心脏附近的血液都非常干净,就像是把那些脏东西都过滤掉了一样。我没见过几次你的经络,但是这里的血液。”白泽按住季秋白的心脏,道,“让我印象深刻。” 季秋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感叹着说:“如果你能看到别人的脉络,会不会他们和我的状况是一样的?” 白泽摇摇头,指尖不自然地划了划衣襟,然后说:“第二次看到你的脉络,又不是那样了。” 两人谈话的声音有些大,医生从七十五号外面走进来一次,吓得季秋白连忙闭眼装睡。不知道为什么,他并不愿意除了白泽外的人知道他自己的状态。 又过了一会儿,白泽才说:“第二次见到你的脉络,又干净了许多。除了腿脚,其他的地方全是通红的,显然比前几天干净了。这两次间隔不到一个星期。” 季秋白点了点头,示意白泽继续说下去。 白泽咽了咽口水,精致的喉结滚动一下,才说:“第三次见到,就是刚才。你刚被海怪喷上污水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血管全都变黑了。那东西侵入进去你的身体内,把你的血液弄得很脏。我曾经在别处见过相同的毒液,那东西本来会钻到人身体内,然后把人毒死的,所以我还以为……你会死。” 季秋白回想到了白泽背着他时候说的话,差点笑出来。 白泽踹了他一脚,然后继续说:“你现在没死,联想到你刚才手上流出来的东西,我在想你是不是……能净化自己身体内的脏东西?” “比如呢?”季秋白问。 “比如那个海怪的毒液。”白泽说,“一旦进入你体内,就被净化,然后通过你的指环排出去。我的指环一直是银色的,当我极累的时候会变成透明色。但是我从来没见过黑色的指环。” 季秋白说:“嗯,但是刚才我的指环是黑色的。” “对。”白泽点了点头,“你自己觉得呢?” “我当然是听你的。” 白泽又踹了他一脚:“我就是问你自己有什么感觉?” 季秋白揉了揉被白泽踢疼了的小腿,说:“嗯……我没有感觉啊。” 白泽支起身子,整个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季秋白,然后道:“我这么说吧。你能不能感受到你自己血液流动的方向?会觉得自己越来越干净了吗?” “我感觉不到啊……”季秋白心虚地说,“我觉得我越来越脏了。” “怎么脏?” “……臭。” 白泽摇摇头:“不,你身上什么味道都没有,有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以前我想要靠嗅觉记住你的时候,但是我闻不到你的味道。” 季秋白啊了一声,道:“你这么说……我突然想起来了,以前有一段时间我特别爱流汗,流出来的汗都特别脏,难不成是那个把我整个人过滤了?” 白泽摇了摇头:“那个不是。” 两人都沉默了,季秋白其实很想问那个不是,是什么?但是白泽显然是在思考什么,他也不敢问了。 “这样吧,”白泽将自己的衣服掀开,在黑暗中露出自己精瘦的上身,“你能不能看到我的血管?” 季秋白睁大眼睛看着白泽线条分明的小腹,半天,摇了摇头。 “这里呢?”白泽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季秋白都不敢抬头看了,就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白泽牵着季秋白的手,把他的手指放到自己胸前,说:“能感觉我血液流动的方向吗?” 季秋白手都哆嗦了,一直摇头。 白泽挑眉,看着季秋白‘腾’的就红了的脸,有些奇怪地问:“那你能摸到我的心跳吗?” 季秋白还是摇头,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模样。 正巧这时医生走了进来,看着季秋白按着白泽的胸口,被白泽一把拽住的样子,还以为季秋白是偷袭不成功反被抓住,忍不住调笑道:“小季,你们俩干什么呢?” 季秋白缩回手,说:“我睡不着。” “然后就调戏调戏白泽吗?”医生哈哈笑,“外面已经亮了,今天黑了六个小时,咱们是再休息一会儿还是直接起来赶路?” 张倚霄睁开惺忪的睡眼,说:“快赶路快赶路,我要试试我的七十五号。” “行,你开着七十五号,我们在后面睡觉。” 张倚霄反对:“再留一个人给我啊。一会儿要下海,我开七十五号,还要有人观察旁边的情况。刚才小季不是说了吗?海底下也许很危险,我一个人应付不了。” “遇到危险,我出舱护着你。”白泽擦了擦自己的指环,“现在的海水很奇怪,能把我的冰融化,以前不会……我也不知道能撑多久,反正就是尽量快点吧。” “好。”张倚霄站起来,往白泽身上系了个很细的链子,“系上这个,你就不会丢了。” 七十五号行走的时候不是靠轮胎,据说是因为张倚霄没找到轮胎,所以在陆地上它是滚着走的。 季秋白被晃得几乎要吐了,连爬带滚地从七十五号上跳了下来,一阵头晕目眩,暗骂张倚霄你个小人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看着威武霸气原来就是滚着走的吗?! 医生笑道:“多好的创意,我怎么不觉得晕?” 于是白泽和季秋白下了七十五号走到海边,到了岸边才看到原本被白泽冻住的海岸已经全部解冻了。 白泽很无奈的说:“吞噬大陆之前,我的冰至少可以存在一年。不知道为什么度过了中级进化能力反而下降了。” 季秋白一愣,问:“会不会是因为我?” 白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走上前,打开七十五号的门,问张倚霄:“这里面的密封怎么样?” 张倚霄比划了一个绝对没问题的手势。 “那走吧。”白泽对着季秋白招了招手,示意季秋白坐上来。 七十五号潜水的时候,季秋白是提着一口气,非常紧张。后来听到了外面咕噜咕噜的水泡声,有些害怕海水侵入,等了大概五分钟,才听到张倚霄吹了声口哨:“哎,竟然一次成功了。扶好了,我们要走了。” 季秋白暗骂你丫竟然没提前做试验,那我们当小白鼠呢。季秋白坐直了,四处看看,这才发现七十五号内部有好多的小窗户,可以全方位地观察四周。 季秋白好奇地打开一扇窗户,向外看了看。海底下的沙子被七十五号翻腾起来了,海水起来很混浊,暂时看不清什么。白泽也不慌张,在旁边闭目养神。 等到七十五号开始往前走的时候,季秋白才知道自己刚才误会了张倚霄。七十五号本身就是在海里游的,而且游得很快,自然在陆上走得不顺利。 往前走了一会儿,水慢慢变得干净了。 季秋白好奇地向外看,海里很静,没什么可怕的东西。张倚霄紧张地操纵着机械,季秋白看着他面前密密麻麻的按钮,觉得张倚霄真是个牛人。 过了大约十分钟,季秋白向外面什么都看不到,于是无聊地垂下了眼,这一看,在海底上看到了什么东西。 季秋白眯眼。距离太远了,他看不清楚海底到底有什么东西,于是忍着没说。但是一直向前走,他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甚至看到了可以反光的东西,看起来有些像是镜子什么的。 “哎,小狼。”季秋白喊了一下白泽,“你过来一下。” 白泽凑过来,离他很近。 “你看那是什么?”季秋白只给他看,“好亮。” 白泽看了看,突然转头对张倚霄说:“能不能向下靠近一点?” “嗯?向下?”张倚霄慌乱了一阵,然后说,“没问题。” 到了一定低度后,白泽示意可以了,两人趴在窗子上看,白泽眼神好使,几乎是立刻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但是他没什么,只是对张倚霄喊:“行了,我知道了,走吧。” “等等,”季秋白眯起眼睛,想看的清楚一点,“我怎么……没看见……” 白泽捂住季秋白的眼睛:“不用等了,走吧。” 在白泽捂住季秋白的眼睛的那一刹那,季秋白突然尖叫了一声,声音凄厉,引得医生都忍不住回头问:“怎么了怎么了?” 季秋白扯开白泽的手,趴到窗户上看,一边看一边吼:“那是什么?” 第三十一章:我快热死了。 白泽捂着季秋白的眼睛,不甚在意地对张倚霄说:“快走。” “等等……”季秋白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地说,“你看见了是不是?你也看见了吧?” 张倚霄一边按着那些复杂的按钮一边插嘴问:“看见什么?别说话说一半,心脏病都要被你吼出来了。” 季秋白爬起来,也没功夫和张倚霄斗嘴了。医生一转头就看到季秋白面色惨白,吓了一跳,以为他犯了什么病了,连忙打开自己旁边的窗户,随意看了看,心说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小季给吓成这样。 季秋白半天都没办法呼吸,过了好一会儿长吸一口气。 他看到海底有无数的断手残肢,有的被泡得发涨,依稀能看出是人的肢体。季秋白一点一点分辨,虽然没有看到人头,但是他看什么都觉得像是自己家人的肢体,只一会儿,冷汗就浸透了他的衣服。 季秋白脸几乎都要贴着窗户了,弄出了不少哈气,看不清楚了就用袖子擦一下。过了半个小时,七十五号都走出很远了,他还能看到无数的残肢、头发,整个海底看起来死气沉沉,偶尔有水流将断肢吹动,就会让季秋白哆嗦一下。 “这……”季秋白喃喃地说,“难道吞噬大陆后死去的人都来到海底了?不……” 季秋白转头看着白泽,问:“是这样吗?” 白泽没说话,意思是你已经看到了。 又看了几分钟,季秋白满脸冷汗地从窗户上挪回了自己的位置,他的心跳声很大。七十五号内奇怪的沉默了好久,季秋白坐下后就紧紧搂着自己的脑袋。 虽然他知道那场地震应该死了许多人,但是一直也没有见过尸体,所以他心里总有一些侥幸,觉得也许人都跑到别的岛上了。但是走了两个岛也只遇到了两个人。 季秋白甚至没办法思考到底是什么东西把这么多人扔到海里,也没办法考虑这些人的头颅都到了哪里去,他只是浑身颤抖地想,妈妈爸爸,能存活的可能性,真的是太小了。 季秋白把脑袋埋到了膝盖上,突然特别想哭,但是怎么都哭不出来,似乎这些天遇到的一切把季秋白的眼泪都弄干了,尽管伤心,也没办法表现出来。 季秋白就这么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呼吸急促,脸越来越红,几乎要窒息了。 医生和张倚霄坐在前面操纵机械,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季秋白了。医生和小张的父母早就已经去世,两人都是光棍,当然能体会季秋白的痛苦,但是毕竟是外人,怎么安慰都没用。 医生只是时不时回头看看季秋白的后背,然后叹气,觉得季秋白这样的小孩儿,能忍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直坐在旁边的白泽幻化成狼形,沉默着走到季秋白身边,把脑袋毫不客气地挤到季秋白的膝盖中间,仰躺在地上,从下至上地盯着季秋白通红的脸,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季秋白的上唇,道:“季秋白,我不是和你说了吗?我会带着你找你的家人的。” 听了这话,季秋白整个人都僵了一下,小狼的嘴说话的时候有些张不开,听起来很模糊,但是季秋白每个字都听清楚了,刚才还拼命狂跳的心脏慢慢安静了。 季秋白伸手把白泽搂住,用力蹭了蹭小狼的脸,咬咬牙硬是没说什么。医生看着他的模样都觉得难受,郁闷地叼起了刚才沾到身上的草,说道:“小季啊,你要是想哭就哭呗,反正我们没人笑话你。” 季秋白没说话,他躺了下去,靠着小狼,半天一个字都没说。 小狼躺在季秋白的大腿上,觉得这人的体温很高,高得有些离谱,他炙热的呼吸就喷到小狼的胡须上,让小狼很想打喷嚏。 “小狼……”季秋白呼吸急促,“你觉不觉得很热?” “不。” 医生疑惑地‘嗯?’了一声,说:“不热啊,这里面也就是十几度,而且还在不断降温。” 张倚霄应和一声:“对,我们现在要去的那个岛应该很冷。” 白泽问:“还没到吗?” “还远得很。” 小狼抬头看着季秋白,觉得他有些不对劲,脸上全是冷汗。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怎么了。 小狼还以为他是吓坏了。实际上季秋白确实是害怕。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死尸,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生死攸关的事情后,其实也不是那么害怕。 季秋白就是觉得热,闭着眼睛忍了一会儿觉得受不了了,干脆半跪起来,扯开了脖子附近的衣扣。 他这一动害的七十五号都晃悠了一下,医生连忙喊。本来躺在季秋白腿上的白泽,都被他这一下子弄得一打滚站了起来。 张倚霄连忙抢救。只是七十五号尚未完成,又是圆的特别不好掌握平衡,实在不行张倚霄甚至站起来跺了一脚。 白泽这才发现不对劲,季秋白的脸红得像是能滴血了一样,这么一看,季秋白手上的指环竟然一直在发光。 白泽连忙恢复成人形,支起身子平视季秋白:“喂,你怎么了?” “我……”季秋白拽着白泽的袖口,“热……” 白泽把手往后一缩,然后顺势把季秋白往自己这边带了带,问:“热?我都不觉得热。” 白泽捏了捏季秋白的指环,也没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那指环一直在发光,白泽摸了摸季秋白的额头,也不觉得热,于是就挥挥手在他脑袋上冻了一层冰,谁知道这层冰一贴到季秋白身上,就立刻化成了水。 白泽惊愕地看着季秋白,半晌,突然说:“你……我知道了。” 季秋白也不觉得凉快,他觉得自己带着指环的左手热得像是要沸腾了一样,身上流了许多的冷汗,白泽摸了摸季秋白的手腕,然后说:“我的冰并没有变化,正常的话确实没有东西可以冻结,是你,季秋白,是你让我的冰那么快就融化了。” 季秋白脑子混混沌沌的,听不清白泽说的是什么,但是也知道白泽没说什么好话,于是下意识地摇头,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就在这时,七十五号整个撞到了什么东西上,只听‘嘭’的一声,所有人都稳不住地攥住了旁边的人,来保持平衡。 张倚霄喊道:“不好意思啊!前面有个冰层,还挺厚的,我没瞅见。” “冰层?”白泽往前走了两步,“才离开上个岛多久?能出现冰层吗?” “嗯,”张倚霄点点头,“还挺厚的,这里离海面太远,我也看不清什么,就撞上了。” 医生问:“那怎么办?爬上去顺着冰走,一直走到下一个岛吗?我说怎么那么冷,小季,你是生病了才觉得热吧?” “不,”白泽把之前张倚霄系在他身上的银链拽断,说,“打开舱门,我能把那些冰融化了。” 张倚霄连忙阻挡:“冰很厚呢,也不知道离下一个岛有多远。” “没关系,”白泽把季秋白拉到自己身边,指了指季秋白说,“反正他觉得热,让我们出去。” 张倚霄让七十五号向上飘了一点,本来想把他们送出水面,没想到白泽却说让张倚霄直接把他放到海里。 白泽说完,就从空间里取出了泳衣还有泳镜。他们甚至没有潜水服。 张倚霄想了想外面的温度,刚想拒绝,就看白泽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于是放出外舱,让他们出去了。 狭小的空间中,白泽对季秋白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季秋白,你还记得我把能力放到你心脏里的事吗?那时候你流汗并不是在净化,而是在不停的融化指环产生的冰。” 第二句是:“深呼吸,我要开舱了。” 汹涌的海水扑面而来,季秋白屏住呼吸潜下去,顿时凉快了许多。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那么热,尤其是靠近白泽后,他热得向要咆哮。 等到完全潜入海里,季秋白才觉得轻松了不少。 海中他能看到自己上半个身子的皮肤,胳膊上细小的汗毛顺着海流飘舞,在看看白泽的,发现他根本没有汗毛,皮肤白得吓人,穿着泳裤的白泽身材显得非常好…… 季秋白猛地喝了一口水,几乎要呛住,幸好在要紧的时候屏住呼吸,把水排了出去。 两人来到了冰层附近,白泽拉着季秋白的手让他触碰冰层。季秋白觉得一点都不冷,摸冰和摸塑料没有区别。 但是冰层没有白泽说的融化了,相反,冰层一动不动。 季秋白慌了,转过头看着白泽,把手放了下来。 白泽不为所动,而是拉着季秋白的手让他继续在冰层上放着。 季秋白本来还很顺从,但是他没有气了,觉得下一秒钟就要呛水了,于是试探性地挣扎了几下,但是白泽却不放开他的手,一定要让他摸着冰层。 季秋白也就不反抗了,但是心里很慌,一不小心手就打滑了一下,整个人被水流打得向下转了个圈,季秋白瞪大眼睛,就看着黑魆魆的海底,有那么几只断臂,随着水流轻轻得动了动…… 季秋白睁大眼睛,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一瞬间也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直接张开嘴想要呼叫。 想着这海水泡过死人,季秋白就想要大口呕吐。 他的心脏猛地跳动。 最靠近他手掌的冰层,突然就融化了。 白泽眯起眼睛,看着季秋白快要崩溃的表情,又看了看融化了将近一米的冰层,准备把季秋白送回七十五号。 就在他将季秋白拉开的一瞬间,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大的冰层断裂声响起,在七十五号内的张倚霄和医生都惊呆了。 厚重的冰层上下错位,然后有一整块脱落,慢慢的开始分开出一条道路。 第三十二章:温柔的对待。 季秋白在海里把那巨响听得清清楚楚,当场被呛得吸进去一口冷水,然后一哆嗦,觉得那种燥热感消失殆尽,周围海水冷得他受不住,四肢更是立刻被冻僵,几乎无法动弹。 在海里季秋白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头发在海里,毫无生气地飘动,偶尔挡住他的视线。 季秋白胸口憋闷,有水珠呛进肺里,气管辣得快要炸了。白泽从身后勾住季秋白的脖子,就往上面游。季秋白也不反抗,任由白泽捏住自己的口鼻,以防海水再次侵入。 季秋白瞪大了眼睛。他看到自己摸过的冰层如同放到了热水里的糖块,迅速地融化,向海里释放粘稠的糖液。 寂静的海底就只听到冰块撕裂的声音,笨重的冰层顺着海流分裂飘散,重一点的就干脆沉到海底。 等到季秋白从海底浮到海面时,已经忘了该怎么呼吸了,直到被白泽大力地拍了拍后背,才骤然咳嗽起来,冷得嘴唇发青、不停打哆嗦。 白泽撑手爬到旁边的冰块上,给季秋白换上了干燥保暖的衣服,动作之快让人咋舌。 季秋白像是木偶一样任由白泽摆弄,半天才颤抖地问:“我怎么了?小狼……我,我怎么了……” “先别问了。”白泽擦了擦脸,也不穿衣服,只穿一个泳裤就在冰上跑起来了。季秋白冷得站不起来,眉毛上都是冰屑,白泽拽了两下没拽起来,干脆背着他。 季秋白紧紧搂着白泽,刚才潜水看到白泽的裸体都会脸红,现在近距离的触碰反而没有什么表现了。 季秋白像是病了很久的病人,脑袋无力地耷拉在白泽的肩窝处,随着白泽奔跑时不时动一下。 他已经不再觉得害怕了,但是看到自己怪物一样的行为时,季秋白下意识得抗拒,只想靠近白泽一点,再靠近他一点。 刚才季秋白只是轻轻碰了一下那冰层,但是造成的效果却是惊人的,原本很厚的冰层顿时土崩瓦解,白泽走两步就要跳过裂缝,太长的裂缝还要用能力修补。 七十五号顺着季秋白弄出来的裂缝前行,向下一个岛屿前进。因为在这里就能隐隐看到下一个岛的影子,所以张倚霄也就没有停下来接他们两个了。这也是医生的意思,七十五号内部空间太小,既然季秋白觉得这里面憋闷,还不如待在外面。 医生疑惑地看着季秋白身上被白泽穿上的衣服,本来想出去看看,后来又觉得白泽做事肯定是有理由的,于是也就没有多问。 季秋白死气沉沉地趴在白泽背上,看着白泽动作熟稔地在足下冻结,跨过很远的距离,突然愣愣地想,白泽第一次知道自己的能力时,是怎么样的?他还不害怕?自己身边还有白泽,那时的白泽,身边有谁? 一阵寒风吹过,季秋白打了个喷嚏,头昏脑胀的感觉更加明显,眼皮很沉,不一会儿就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睡着了。 白泽听到季秋白的呼吸均匀,更是不敢放慢步伐,足下裹着冰雪,速度竟是比七十五号还要快。 白泽率先登陆到了下一个岛,也不敢擅自深入,只在沿海的地方把季秋白放下来,然后等着张倚霄和医生。 两人慢悠悠地坐着七十五号浮上水面,张倚霄很兴奋地说:“第一次试验效果就这么好,以后一定会越来越有用的。” 然后两人爬上来,站在寒风中,猛地哆嗦了一下,愣了一下,慌忙接过白泽递过来的衣物。 医生冻得瑟瑟发抖,上岸后不停跺脚,然后他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季秋白,哎呀一声,摸了摸季秋白的脑袋,喊:“白泽,他是不是发烧了?” “好像是。”白泽在七十五号下面冻了大量的冰,然后推着它来到了陆地,道,“你别碰他。” “我能不能给他看看病?”医生调笑,“不过我估计我的药没有用,咱们小季又不是一般人,必然要白泽大人脱光了背着才能药到病除。” 白泽也不和他开玩笑,伸手把身上的水珠擦干,弯腰起身后,一袭白袍就裹在了身上。 张倚霄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看着季秋白躺在岸上,像是睡着了,眼睛都睁不开。 张倚霄修理了一下七十五号,觉得没什么问题,就说到:“这个小哥是冻着了吧?我就说那么冷的水不能这么直接下去,能把人冻坏的。”张倚霄摸了摸季秋白的手,说:“这手像是冰块似的。” “别碰他。”白泽抢先一步将季秋白搂到自己这边,看到季秋白手上不停发光的指环,也不说话,只是抬头盯着张倚霄和医生,声音冰冷,“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你们尽量别碰他。” 两人都怔了一下,明显看出来了白泽的维护之意,也不好说什么,于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开始生火。 登陆这个岛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冷,即使穿着厚衣服冷风也会无情的穿透他们。取暖是他们开始考虑的第一件事,白泽也不帮他们,只是坐在季秋白旁边,看起来像是在发呆,其实手指一直捏着季秋白的手腕。 他们离开的那个岛出现的是极昼现象,到了这个岛虽然没有极夜,但是白昼也极短,大约是下午三点天色就开始变暗,短短的距离内温度发生了惊天的骤变,倒出来的水表层立刻就会结冰,除去不怕冷的白泽,他们三人都要在七十五号内避风。 晚上的时候,医生提醒白泽把季秋白抱到七十五号内,三人封闭了七十五号,只留白泽一人在外守夜。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七十五号的门竟然打开了,医生慌慌张张地把白泽叫了进来,只喊:“白泽!你他妈快进来!我们两个按不住了!” 白泽心里一惊,心说七十五号密封这么好?自己竟然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然后才想,什么东西两人压不住? 没时间让他多想,白泽翻身跃进七十五号,那里空间非常狭小,一时间竟然无法让白泽被迫单膝跪下,只一秒钟,白泽就听到了什么东西向他这边跑了过来。 白泽顺势仰躺在地上,那东西正好被他绊到在白泽身上。白泽正想看那人是谁的时候,什么湿热的东西就掉到了白泽的脸上。 白泽大惊,一时间下意识地扬起手,冻结了大量的冰,随后才想到不好,如果这人不是季秋白,怕是要被他冻伤了,于是连忙收手。 那人却正是季秋白。 季秋白不会被白泽的冰冻伤,甚至还能将他的冰融化,两人贴着的地方顿时出了不少水,白泽将季秋白抬起来,就发现他脸上湿漉漉的全是水,而且通红,看起来就像是生病了。 医生喘了口粗气,道:“他一直找你,我说要开门他还不让,非说你就在这里。” 季秋白紧紧贴着白泽,不停地说:“我难受,小狼。” 白泽摸了摸季秋白的额头,问:“你们两个谁碰到他了?” 张倚霄和医生一脸疲惫的模样,一听到白泽的问题都愣了,说:“都碰了,他刚才一直在动,我怕他磕到头。” 白泽直起身,在季秋白劲后摸了摸,解开季秋白的衣服,按着季秋白被汗弄得湿透的后背,做出像是安抚的姿势。 在医生和张倚霄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季秋白闭上了眼睛。 白泽把季秋白放到一边,道:“我没想到七十五号密封得这么厉害。我在这里待着就没事了。” 医生干笑一声:“白泽你这到底是在干什么啊?小季他怎么了?” “没怎么。”白泽也没想解释。 七十五号内的气氛像是冻结了一样,医生和张倚霄再没有想要睡觉的想法,都尴尬地坐在角落。 半晌,医生开口道:“不是我说……白泽,我们四个走在了一起就是缘分,抱着以后不死的话都一路走的打算了的,虽然我们两个没有你们的能力,但是你和我们说说基本情况难道不行吗?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也好帮一下。” 白泽淡淡地说:“你们没办法帮忙。” 医生被噎了一句,干脆不说话,郁闷地坐在角落。 张倚霄说:“我们确实没办法帮忙,但是你也没什么好办法吧?你看这小伙子的样子。”张倚霄努努嘴,“总不是因为你干了什么事情吧?有什么困难说出来听听,人多力量大,说不定我们能帮你想出办法呢。” 白泽一直保持沉默,就在两人以为白泽不会回答的时候,白泽突然说:“不是只有我们两个有能力。” 张倚霄和医生都愣了。 白泽伸出手指,先指了指医生,声音沉稳:“戎尘良,你难道不觉得你的手指,最近变得非常好用吗?” 还没等医生回答,白泽就迅速做了一个不用说话的手势,指着张倚霄道:“张倚霄,你难道以为这世界上真的有什么心想事成屋?” 张倚霄的表情一僵,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白泽冷声道:“要我给你们讲也可以,但是实在是太长了,你们确定真的要听吗?” 医生犹豫了一下,说:“听是要听,只是,你能不能先讲一讲小季的事情?我看他……很不对劲。” 白泽点点头,说:“……本来早就应该和你们说,但是最近一直没有什么时间。季秋白这样,也是因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医生听得混乱,连忙打住:“白泽,你知道吗?我们不是你,很多事情我们没有你那么清楚。我现在看你这个人、看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团雾一样,活着像是做梦。我不怕你啰嗦,你慢慢讲行不行?别说一句模糊一句好不好?” 白泽瞪了医生一眼,竟然是叹了口气。 第三十三章:白泽的解释。 白泽坐直了身体,一瞬间竟不知道从何说起,几次张口又都闭上了嘴,来回几次,终于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指了指自己的指环,说道:“那就先从我和季秋白讲起。之前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见医生和张倚霄摇头,白泽顿时语塞。他并不擅长做讲解的人,讲了许久也将不到重点。良久,叹了口气,从头讲起。 “在季秋白很小的时候,他曾经来到过我的住所,然后他溺水了,我救了他。”白泽慢慢说道,“当时他整个人都极度惊慌,我来不及化成人形,无法使用能力,慌乱之间爪子碰到了季秋白的胸口……”白泽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然后后我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季秋白吸走了。将他救上岸后,我便无法恢复成为人形,能力也凭空消失了,那时我觉得不对劲,就想去找季秋白,但我遇到了麻烦。” 白泽道:“我不但没法变成人形,而且在天热的时候,我还会变成幼狼的模样。” 医生笑:“像是缩水了一样吗?” 白泽点头,说:“我不敢轻易出去,而且也不知道去何处寻找季秋白。再后来……竟被季秋白收养了。” 医生想了想,觉得不太相信白泽无法找到季秋白的话,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时的白泽即使没有能力,也应该是相当剽悍的。但是以白泽的个性,无论发生了什么应该都不会贸然出去,再加上那懒散的天性,必然是能寻找到,不想去找罢了。能够被季秋白收养到家里,也真是件奇事。 白泽不再过多解释,接着说道:“我的能力是冰冻,寄存在季秋白身体内,本应对他造成伤害,但是我看他行动如常,并没有受到意料之中的影响,便知道我的能力存在他的体内不是偶然。他经常出汗,却没有味道,像极了融化成水的冰。我观察他许久,发现每当他惊恐之时,就会融化我冰雪。等我取出我的能力,我以为他就不会再流汗,因为他并没有可以融化的物质。谁知并不是这样的。取出我的戒指后,他仍然能够大量流汗。” 白泽清了清嗓子:“我的能力大不如从前,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季秋白。” 医生:“我又晕了……你的能力存在小季体内到底是干什么?” 白泽:“为了中级进化。进化后,我的能力就会实体化,可以从人身体内取出,按理说中级进化后,能力会大大增强,但到了我这里却不是。” 医生:“你说中级进化,那为什么小季也有指环?” 白泽皱眉:“因为他也进入到了中级进化,能力放到了我的心脏里,然后取出来,这不是很明显吗?” 两人见白泽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也就不再多问。 白泽继续道:“季秋白可以融化冰雪,我把这称为季秋白的本身力量。既然他仍旧可以大量出汗,显然是因为我的能力还存在他体内。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的力量大不如前了。除此之外,他还拥有一种力量,就是从我胸口拿出去的指环的力量。” 白泽道:“之前我和季秋白都不知道那力量是什么,我一直在猜测,他的第二种力量,是净化。” 白泽咽了咽口水,不太适应一口气说那么多话,于是停顿了一下,让两人消化消化。 医生感叹:“原来你今日使用能力那么不顺,竟是因为还有大部分能力存在小季身体内。” 白泽点点头:“我一直在想该如何拿回我的力量。你还记得季秋白是怎么把我的能力还给我的吗?” “在海上,”医生道,“小季就摔了一下,然后就从胸口里拿出一枚指环。” 白泽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对,但是你不觉得那实在是太巧合了吗?我猜是当时情况太紧,季秋白还没来得及把所有的能力都取出来,就把指环给我了。” 张倚霄:“取不出来会怎么样?小季能不能用你的力量?” “不能,”白泽说,“即使取出来的这部分也不会完全听我控制。有一次……嗯,我亲了季秋白一下,然后我就能用我的力量了。” 两人本来是当听学术探讨一样严肃,听到白泽轻描淡写地说‘亲了他一下’,都震惊了,良久没反应过来。 白泽:“所以说我的能力能暂时拿回来,但是不能长久,这很麻烦。因为我总不能一边战斗一边……” 两人点头表示同意,张倚霄问:“可是你为什么会想亲一个男人?” 白泽冷笑一声:“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样?” 张倚霄:“……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白泽说,“我就是抱着试试的态度亲下去的,因为我的能力在季秋白心脏里,所以才想靠近一点。没想到成功了。” 白泽打起精神,向他们解释季秋白的第二种力量:“刚才我们找你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可以喷射毒液的海怪,本来我以为季秋白必死无疑,但是他活下来了。这就是我说的,他的第二种力量,净化。” 张倚霄问:“净化什么?” “血液,”白泽说,“心脏周围的血液。” 医生问:“啥?净化血液有什么用啊?” 白泽叹了口气,说:“本身是可以让他百病不侵、百毒不惧。” 然后他摸了摸季秋白的额头:“但是现在看,又不是这样。我的能力在他体内,他不能完全净化。看起来像是净化和融化两种能力相互排斥一样。当然,这两种力量都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准。” 张倚霄苦笑:“但是一定是有融化的力量吧?我们两个都看见了。来时候的冰层,是被小季融化了的吧?” 白泽点点头:“关于季秋白我就讲到这里,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医生和张倚霄都没有说话,但是均陷入了沉思。 白泽看他们两个都有些犯迷糊了,也就不多说,想着要尽量讲得清楚一点,接下来的事情就干脆直入主题,道:“你们既然都知道了吞噬大陆,我就不多讲了,直接和你们说说日后的打算。” 白泽吸一口气,道:“你们脚下的大陆被地震震碎了,每个岛都极小,所有大陆像是面包屑一样分布在大海上,我们要做的就是穿过大陆,到达别的大陆。” “至于我们为什么要迁移,你们都已经看到了。这里的昼夜变化得很快,如果不跟着太阳的脚步,或者跟错了太阳的轨迹,就会遇到现在这样的情况。”白泽指了指外面,“寒冷,还有黑暗。” 这次白泽说得言简意赅,两人都点了点头,然后才觉得有些冷了,不由得紧了紧衣袖。 张倚霄打断可宁静:“除了迁徙,我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比如把季秋白胸口的能力取出来。”张倚霄扬起下巴,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季秋白,道:“能否把白泽的能力找回来,关系到我们日后能否生存下来。我说得没错吧?” 白泽点了点头。 七十五号内沉默了一会儿,白泽觉得自己说得够多了,于是就不再多说。他也不敢再出去,只坐在季秋白身边,闭目养神。 张倚霄和医生也分别坐在角落里,用很疲惫的姿势睡着了。 医生皱眉,想得全是刚才白泽对他说的话,心里想,怪不得到了末世后白泽处处掣肘,实力大不如前,原来是因为大部分的能力还在小季的身体里。 然后又叹气。以前医生说白泽拥有世界上最强的战斗力,并不是空穴来风,那时的白泽拥有冻结一切的能力,简直就是打遍天下无敌手,到了末世,却总是沾不到什么光,几次失败那时觉得他是天赋异凛,现在想想,却觉得是天妒英才。 长时间的奔波劳累使得医生没法多想,很快就睡着了,但是梦里想得也尽是刚才听到的话。 朦胧中,医生突然张口说了一句梦话,将张倚霄和白泽惊醒。他道:“白泽,我觉得小季的能力不是融化,是融合。既然你和他接吻没用,为什么不试试其他的方法?” 第三十四章:我当然愿意。 白泽愣了一下,问:“你……什么意思?” 医生只是在说梦话,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有些晕,‘啊?’了一声,挠挠脑袋,问:“我……说什么了吗?” 张倚霄道:“你说梦话了。” 医生迷茫:“什么梦话?” “你让白泽试试其他的方法。”张倚霄顿了顿,继续说,“试试其他恢复能力的方法。” 医生显然想起了自己刚才那个不靠谱的梦,脸竟然红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哈哈,我瞎说的,没别的意思。” “我就问你什么意思。”白泽站起身,走到医生旁边坐下,一副要仔细问的样子,“什么是融化,什么是融合?你说清楚一点。” “我……”医生语塞,心说我就是说个梦话你认真什么,然后又想,自己肯定是电视剧看多了,脑子里全是那些少儿不宜的思想,可是拜托,这是两个男的。医生掩饰性得咳嗽两声:“那什么,我也是瞎猜,电视上不是都说吗,什么天造地设啊……”医生仰天不看白泽的表情:“你和小季不是这样吗?俩人还都有指环。我猜你们两个的能力不是分开的,应该是融合在一起才能发挥作用。” 医生说得泪流满面,根本不看白泽的表情,生怕白泽问他一句‘怎么是天造地设?’ 听了医生的话,张倚霄都笑了:“人家那天造地设都是男的和女的吧?你这话也太不靠谱了。” 医生尴尬:“做梦嘛,怎么能当真。” 白泽沉默得想了想,然后说:“……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很靠谱呢。”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白泽说的肯定,像是陈述句一样。听了白泽的话,医生更心虚了,说:“你可不要信,我这是做梦,一点都不靠谱。” 白泽摇摇头,道:“我和季秋白的关系肯定不一样。我的空间不能进入活物,却可以让季秋白进入;我能看到他的血管脉络;只有和他接吻的时候才可以用我另一半的能力……”白泽问:“你刚才说的,另一种方法,是什么?” 见白泽表情严肃,医生更是不好说出来了。 张倚霄看着医生的表情就懂了,对白泽说:“医生想说的是男女双修之事。只是你和季秋白都是男人,这件事当然是不可能的,你就当没听过吧。” 白泽皱眉:“什么是双修?我都听过了,怎么能当没听过?” 医生感叹,这祖宗真是刨根问底,又想,小张都说的这么明白了,还让我怎么解释? 随即道:“我不说了,等小季醒了,你自己问他。” 白泽转头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季秋白,想到了什么,连忙站起身来,坐到了季秋白身边。 医生走过去看了看季秋白,摸了摸他的额头,季秋白的脸已经不像是刚才那么红了,但是头还是很烫,医生本来想给他喝点退烧药,但是白泽却说不用。医生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窗户,想看看外面的情况,顺便算好什么时候出发。 张倚霄道:“等外面的气温超过十度我们再出发,怎么样?”又问:“白泽你空间里的吃的还能坚持多久?” 白泽含糊道:“还没问题。” 话音未落,就听到医生疑惑地‘嗯?’了一声。张倚霄凑上前,问:“怎么了?” 医生道:“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 “什么人?”张倚霄将脸凑过去,贴到窗户上,仔细看。 “不知道,”医生眯起眼睛,“要是有望远镜就好了,刚才一闪而过,但是我绝对看到了一个黑色的帽子,就在前面那个小雪包后面。” 张倚霄惊讶道:“这种天气,应该不会有人或下来吧?” 白泽说:“不一定。如果这片大陆本身就是南北极,那就可能有人活下来。因为南北极是受到影响最小的大陆。” 张倚霄:“什么?我们都走了这么远了?原本还待在亚洲,这几天就迁移到南北极了?” “我只是打个比方,就是有这种可能。”白泽道。 医生说:“不管是不是南北极,这种气候也很难有人能继续活下来。走了这么久也没见到多少人,我们要不要下去打听打听消息?” “嗯,”白泽道,“你们两个去,我在这里陪着季秋白。” 两人站起来紧了紧衣服,打开门后感受了一下,惊愕的发现,才一天而已,气温已经升高了不止十度。 医生:“那我们出去了,顺便找点吃的,两个小时如果还没回来可能就是遇到麻烦了。” 白泽点点头,等他们两个走出去后,就关上门,盯着季秋白,不自觉地说:“……融合,是个什么意思?” 两人出去大约半个小时,季秋白就醒了,他先是听到了白泽均匀的呼吸声,随后放心了,想睁开眼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睁不开。然后季秋白觉得有些燥热,狭小的空间内空气流通很慢,他觉得胸口不舒服。 季秋白喘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顿时觉得眼皮肿了,眼球也很干涩,揉了两下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了。 白泽听到动静,挪开了一点,问:“醒了?” “嗯,”季秋白左右看了看,也问,“医生和小张呢?” “出去了。”白泽随口一说,“你觉得怎么样?” 季秋白:“什么怎么样?” “头还疼吗?” 季秋白摇了摇头:“口渴,想喝水。” 白泽递给他一瓶矿泉水还有面包,季秋白这几天吃的不是肉就是面食,现在看见面包都有点恶心了,于是摆了摆手,仰头喝水的时候还有些头晕。 季秋白坐到旁边的角落,像是没骨头一样靠着墙壁,两人都没想着要主动说话,于是气氛有些沉默。 后来季秋白开口道:“白泽……那时候,你为什么让我摸那些冰?” 白泽知道季秋白肚子里有许多问题,但是显然没想到季秋白第一个想问的竟然是这个问题,愣了一会儿才说:“我猜的。” 季秋白笑了一下:“你猜我什么?”他顿了顿,说:“你猜我能把那些冰融化,是不是?” 白泽点点头。 季秋白叹了口气,说:“那时候也是你让我滑了一下,看到海底的尸体的吧?难道只有我很恐惧的时候才能融化冰雪?” “是。” 季秋白松了口气:“原来竟然是这样……太好了,我还以为我这枚指环没有什么能力呢。”说完,竟然真的是放松了,靠在白泽的腿上,说:“当时吓死我了,说了好多胡话,你别在意。” 白泽已经忘了他当时说的是什么了,也不反驳,只是嗯了一声,然后道:“刚才你睡着的时候,我和医生还有张倚霄谈了谈,已经把你的事情讲得差不多了,现在大概也就只有你不知道了。” “不知道什么?” “你的一些情况。”白泽说,“当然我现在知道的也就只是猜测,有些还需要你自己想。” “你现在猜测的是什么?”季秋白喝了口水,“给我讲讲。” 白泽:“关于你的能力,我只猜到了一些,一个是净化。就是刚才你被污水弄脏后没死的时候我猜到的。” “嗯。”季秋白应了一声。他想得也差不多。 “还有一个是……融化。”白泽皱眉,“你也觉得那是融化?能把冰融化?但是医生说不是……” 季秋白听得有些疑惑,问:“不是吗?但是我明明把那么厚的冰层都弄断了。” “确实,但是很奇怪,”白泽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改怎么说,后来沉着脸说,“反正就是很奇怪。” “……”季秋白听得很晕,不知道说什么。 白泽急了,打开七十五号的门把季秋白拽出去,拿起一块冰,说:“你,你摸摸这块冰。” 被冷风一吹,季秋白猛地哆嗦了一下,然后手抖着摸了摸冰,发现那冰纹丝不动。 “你想想很恐怖的场景。” 季秋白如是想了,发现那冰还是没有融化。 白泽露出‘果然是这样’的表情,然后突然拽住季秋白的手,说:“你再想想。” 被白泽拽住的一瞬间,季秋白就不觉得害怕了,那冰块当然没有融化。在白泽冰冷的注视下,季秋白勉强想起了以前听过的一个鬼故事,那冰块才融出了一个小豁口。 白泽言简意赅地说:“按照医生的意思,我们两个的力量只有融合在一起才能有作用。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两个亲了一下吗?那时我才拿回了我另外的力量,从巨花口中逃脱了。” 季秋白瞪大眼睛:“什么?另外的力量?在哪儿?” “还在你的心脏里。”白泽皱眉,把他拽回七十五号。外面很冷,七十五号瞬间溜进来很多冷空气,气温下降了不少。“而且似乎是无法取出来了,我只能用很短的时间。” 季秋白想了想,问:“除了接……接吻,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不知道,医生他们想到了,但是我不明白。”白泽摇了摇头,突然问,“季秋白,什么意思是‘双修’?” “……”季秋白顿时明白了什么,尴尬地转过头,不看白泽,问,“谁想到的?有可行性吗?” “医生,还有张倚霄啊,刚才告诉你了。”白泽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可行,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 季秋白低下了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含糊过去,结果抬头就看到白泽盯着自己,那人的眼睛很黑,在狭小的空间内带着惊人的亮,看他有些困惑的表情,含糊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个……”季秋白挠挠耳朵,“大概,我是知道的,但是那个……我的理解和医生不知道是不是一样的。当然,如果是一样的话……” 白泽:“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季秋白抬起头,鼓起勇气,憋了半天,突然说。 “我当然是愿意的。” 第三十五章:亲吻和兔子。 “愿意什么?”白泽问,还皱眉想了半天,才犹豫地问,“——双修吗?” 季秋白面红耳赤,看着白泽说话不修边际,连忙捂住耳朵,说:“你等一下……我先静一静。” 其实有一件事情季秋白一直没有和别人说,那就是他对女孩子没感觉。高中正是少年躁动的年代,季秋白偶尔也会和同学坐在一起谈论写少儿不宜的话,但是那时候季秋白就发现了自己对女孩儿没感觉,甚至在看到同学口中的‘女神’时,季秋白也会下意识的无视。长大了一点,季秋白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他发现自己不但不喜欢女孩儿,似乎也不喜欢男孩儿。 直到他捡到了小狼,他才发现,自己愿意和小狼这样过一辈子,想一个人养它,然后安安静静的生活。 然后……他看到了人形的白泽。季秋白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感觉叫做安心,仿佛只要跟在白泽身边,就什么都不用害怕。 当白泽吻他的时候,季秋白的心脏狂跳,完全不觉得恶心,而是想紧紧地扣住白泽的脖子,和他好好的接吻。 那时季秋白就知道了,自己对白泽,存有不正常的依恋。 想到这里,季秋白终于鼓足勇气,抬起头,对白泽说:“好吧,既然医生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也试试呗?” 白泽看着季秋白蹲在地上脸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不明所以,问:“怎么试?” 季秋白虽然年龄小,但是有句话说得好,初生牛犊不怕虎,季秋白对能亲近白泽的事情抱有浓厚的兴趣,当时就兴奋得呼吸急促,凑近白泽,说:“所谓双修……嗯,你听我的就行了。” 白泽挑挑眉,没说话。 季秋白吞了屯口水,道:“白……小狼,你躺下。” 白泽没动,只是盯着季秋白,把季秋白盯得毛骨悚然。 就在季秋白战战兢兢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白泽向后仰了一下,然后用手肘支起上半身,饶有兴趣地看着季秋白。 季秋白看着白泽修长的身材,顿时大脑死机,咽了咽口水,然后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个紧张的流氓,于是赶紧跪下来,一步一步靠近白泽,当季秋白整个人压倒白泽身上的时候,紧张的手都抖了。 季秋白还在发热,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脸看上去是什么样的,只知道自己兴奋的浑身发抖,想来也不会露出什么好表情,于是连忙低下头,把头埋到白泽的肩膀上,哑声问:“小狼,你觉得、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白泽笑了一声,道:“蠢。” “……”季秋白突然就不紧张了,感觉白泽还和往常一样,这还是自己熟悉的人,特别可靠的人,不需要紧张。 季秋白僵硬了一会儿就放松了,握着白泽的腰,用脸蹭白泽的肩膀,说:“你以为我要死了,所以背着我,说的那些话,是真心的吗?” “嗯。” “我说的也是真心的。”季秋白想起那时候自己说的‘我喜欢你’,不知道白泽有没有记住,但是说完这话自己都有些窘迫了,抬头看看白泽,发现白泽没有什么其他的表现,于是松了口气,继续说:“你能亲我,我能不能亲亲你?” “嗯。”白泽点头,“但是不知道会不会出意外。比如能力突然全都到了我身体内,我无法控制。” “试试。”季秋白捏着白泽的下巴,手突然又抖了,像是害怕白泽后悔一样,用脸‘撞’着往白泽脸上冲。白泽向后夺了一下,然后被季秋白吻上了。 那时他们两个第一次彼此都心甘情愿、没遇到危险、不包含杂质的吻,季秋白感觉白泽的嘴唇冰冷而且干燥,忍不住想伸出舌头舔舔白泽干燥的嘴角,这一伸舌头,白泽就想往后退,然后季秋白向前,整个人趴在白泽身上,俩人鼻子都贴到一起了。 季秋白忍不住睁开眼睛,一不小心就看到了白泽冷静的眼眸,于是伸手将白泽的眼睛捂住,微微抬开了脸,说:“别睁眼。”说完这话,就有没来得及咽下去的口水顺着两人连接的地方流到白泽下巴上,季秋白尴尬得不知所措,竟然低头舔了舔,弄得白泽下巴一片湿润。 “没什么感觉,”白泽说。 “……”季秋白很失望。 白泽道:“我的意思是能力没有感觉。” 季秋白精神振奋,凑近去又想再亲亲白泽,白泽垂下眼帘,任由他亲了。 最后亲得季秋白气喘吁吁,刚想继续摸白泽,就听的煞风景的‘咯吱——’一声,竟然是七十五号的门被谁打开了。 季秋白吓得灵魂都要出窍了,活像是被捉女干在床的……嗯,但是季秋白那时候下意识的动作竟然是遮住了白泽的脸,下意识得不想让别人看到白泽。 医生爽朗的声音传来:“你们看我们抓到了什么——呃……呃……小季你又偷袭白泽。” 季秋白脸突然红了,死盯着医生,磕磕巴巴不知道说什么,半天也只说了两个字:“你……我……” 张倚霄开门进来,对着季秋白笑:“没关系我们都懂,以前也见过这样的人,放心,我绝对没有歧视。” “不是,我……”季秋白深刻觉得自己越解释越黑,但是后来又想,自己对白泽本身就目的不纯,自然是越描越黑,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白泽掸了掸身上的土,说:“不是。我们在双修。” 张倚霄正在喝水,听了这话‘噗’的喷了出来,他显然没想到白泽说的这么直白,呛得一边笑一边咳嗽。 医生也笑,倒有些不太相信,毕竟季秋白刚十几岁,可能就是闹着玩玩,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过冲动啊。 季秋白‘呃’了一声,然后坐在地上,问:“你们带回来什么?” “啊?哦,”医生扬起手,跟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东西,说,“兔子,哈哈,好大一只。” “只可惜不能烤,外面风太大了。”张倚霄说,“生吃,小季你受得了吗?” 季秋白摇摇头,他没什么胃口。 医生走上去摸了摸季秋白的额头,对白泽说:“你空间里有蔬菜吗?拿些水果蔬菜来。” 白泽嗯的点点头,拿出来的东西让季秋白觉得眼熟,一看,正是地震那天从学院基地采的那些蔬菜。 季秋白感叹一声,觉得无比怀念,想了半天,才对白泽道:“我说那天我挖了那么多萝卜都没了,原来是你……” 白泽没说话,看了季秋白半天,才忍气说到:“我本来可以存更多东西,要不是你非要时时刻刻看着我,我能把整个基地的东西都囤进去。” “什么?”季秋白无奈道,“那时候你太小了,让我扔着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而且我挖萝卜的时候明明没有管你,你……” “好了。”医生剥了兔子的皮,用打火机烤了烤,把血控干,杂毛烧掉,然后又开门放了放浓郁的血腥味儿,这才递给了其他人。 白泽当然可以吃生肉,另外两个却很难开口,闭着眼睛咬了两口,医生说:“鸡肉味,嘎嘣脆。” “别恶心我了。”张倚霄笑,“你也看了那个探险节目?” “嗯。” 白泽三口吃完,漱了漱口,问:“外面有人吗?” “有,”医生道,“我在外面看到了人的脚印,那人脚很大,最起码四十五码,应该是男人。我顺着脚印向前走了走,虽然这边没有下雪,但是山那边雪很大,气候变化得很恶劣,我就没敢向前走,顺着边上找了一会儿,没敢走远。”医生挥了挥手,道:“然后就有一只兔子从我边上跳过去,我一拽,就抓到了。” 白泽说:“抓到?这么简单吗?” 张倚霄说:“那兔子动作特别快,吓了我一跳,我都没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医生就出手了,一抓一个准。” 白泽哦了一声,道:“难道医生你手臂的速度比这兔子还快吗?” “不太清楚,”医生说,“反正我反应过来,那兔子就在手上了。兔子还挺凶,在我手里一直踹我,踹的我胳膊都碎了,幸好我的胳膊没感觉,不过晚上要麻烦小张帮我修修了。” 张倚霄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从季秋白那里拿了两根黄瓜塞到嘴里,然后坐回七十五号。 医生走到季秋白身边,用肩膀拱了拱他,说:“小季,咱们白泽压起来感觉怎么样啊?” “什么……压啊压的。”季秋白一听这话,脸又红了,咳嗽两声,“我们俩是想研究研究怎么把能力还回去,你别瞎说。” 医生笑,也不戳穿,心里还感叹,白泽竟然是底下的……吗? 白泽见医生笑,冲着医生一挥手,一大块成型的冰就冲着医生砸下来,然后在医生的惊叫中迅速融化成水,泼了医生一身。 第三十六章:单独相处。 医生被泼得全身是水,很狼狈的擦脸,也不生气,哆嗦着换了衣服,竟然还是笑着的。 然后医生就继续讲其他的事:“我捉到这只兔子也没往回走,向着东边走了走,那边没雪,风也小,就是太冷了,我脚趾头都要冻掉了。” “嗯,”张倚霄点头,“外面雪太厚,等一会儿雪停了,气温升高一点也不能直接出去,需要雪鞋。” “好,”白泽说,“等一会儿你做两双,我估计这形势今天出不去了,就在这里待着,明天出发,看看这岛有什么东西,等天热了再去下一个岛。” “什么?你没有雪鞋吗?”张倚霄问。 白泽摇摇头:“我没听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 “我做的话……需要原料。”张倚霄道,“要韧性好的、长一些的树枝,还有线,毛线或者尼龙绳都可以。” 白泽说:“我有毛线和绳子,没有树枝。” “那就没办法做雪鞋了。”张倚霄说,“所谓雪鞋,就是在你踩到雪的时候,增加你的受力面积,防止脚陷入雪里,我需要把树杈弯成水滴状,绑好,来增大受力面积。” “那怎么办?”医生问,“可以用别的东西代替吗?” “能有什么可代替的?”白泽说,“我收集的都是吃的、穿的,还有急救用品。” 医生一阵语塞,不自然的说:“山那头的雪很厚,脚埋在里面一会儿就冻僵了,更别提本身就散热快的脚趾了,棉鞋根本不够,从这岛走出去,你脚趾头别想要了。” 白泽:“那我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树杈。我不走远,一会儿就回来。” 本来一直坐在地上的季秋白突然站起来,道:“我跟你一起去。” 在被人看到他和白泽这样那样,他才不想和医生单独相处,而且也确实是不想离开白泽。 白泽问:“你跟着我干什么?很冷的。” “不怕,”季秋白说,“你离开我,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有我跟着还是好一点。” 白泽看着他无语,然后才说:“你跟着我也行。” 季秋白兴奋地点头,然后脱下鞋穿了好几双袜子,把自己裹得像是粽子。 七十五号虽然完全密封,但是外面冰天雪地,这里也不至于有多好受,医生不断地活动自己的脚趾,说:“你们出去超过两个小时不回来,两个半小时后我们就出去找你们,别在外面一直转,会冻伤。” “嗯,”白泽点头,“地震后植物受到的伤害小,这里有树的可能性很大,我尽量不到远处去,嗯,你们两个不要轻易出来,两个半小时没回来可能是遇到麻烦了。我会保护好季秋白,你们在周围找找就可以了。如果一整天都没回来,你们两个就更不要瞎跑了,待在这里,等天热了,自己走。”说完,白泽留下了食物和水,看起来够他们两个用一个星期。 张倚霄见白泽说的严肃,也没觉得怎么样,心里很放心他们两个,就让他们走了。 期间医生曾经想让他们带着墨镜,防止雪盲症,然后张倚霄就说了,这里好多岩石和野生植物,视觉不会一直疲劳,没关系。 白泽不怕冷,所以穿的少,相比起来季秋白就肿了一圈,而且还在哆嗦。 一出去季秋白才发现,七十五号内真的算是温暖如春了,虽说气温上来了几度,但是感觉上和刚来的时候是一样的,冷到人的骨子里了。 季秋白跺了跺脚,跟在白泽身后寸步不离。 然后季秋白很快就发现了在雪地里的好处了。大老远他们就看到了一株树,不,是一群的树,虽然树干被雪压着,但是也能勉强看到棕色的树干,在白茫茫的一片中显得非常突兀。 “咦,这么快就找到了。”白泽说,“咱们朝那边走吧。” “嗯。” 虽然看着距离不是很远,但是实际上走着是很远的,两人走了半个小时也没觉得有多靠近。季秋白总算是知道为什么张倚霄一定要让他们穿雪鞋了。这边的雪虽然积得不是很厚,但是也能没过脚脖子了,季秋白一脚踏上去整只脚就埋进去了,还有冰雪和碎碴子钻到鞋里,这半个小时,季秋白的脚就已经没有知觉了,一走路就有一种抽筋的错觉,只能不停蜷缩脚趾。 但是白泽在这里就显得如鱼得水,走得飞快,而且看起来还是故意放慢了步伐。 季秋白强忍住不去拉他的手,他带着厚厚的手套,还觉得很冷。 季秋白抬头看天。以前这样冷的天气,虽然有太阳,但是也不会感觉温暖。到了这里,也看到了太阳,但是那太阳实在是太小了,一看就知道是吞噬大陆后太阳轨迹偏移的效果。季秋白眯眼看了一会儿太阳,然后就垂头丧气的继续走。 一路上白泽不和季秋白说话,季秋白就胡思乱想,想得最多的是,为什么这树被他们一眼就看到了?不会是有什么危险吧?联想起不久前遇到的能把人吞下去的巨花,季秋白忍不住颤了一下。 季秋白觉得走得很累,累得抬不起腿,但是每次觉得时间很长后看看表,就发现只不过过了十几分钟罢了。 等他们离那些树还有几百米的时候,白泽示意季秋白停下来。显然白泽也对那些能吃人的植物产生了阴影,当即化了一把冰刃,狠狠地扔到了那些树身边,见没有反应,就向前走两米。然后再次化出冰刃,来回了走了好半天,才终于走到了群树边缘。 靠得近了,季秋白看那些树就更清楚了。他能分辨出来的树很少,除了松树柳树榕树,其他的不开花的树他基本都分不清楚,更何况眼前的这群树不仅不开花,甚至连叶子都很少。 “你在这里待着,别动。”白泽挥了挥手,不让季秋白靠近,“我去看看有没有危险。” “嗯。”季秋白点头。他觉得很冷,找到旁边的一块石头就站了上去,用手摸着鞋,试图温暖一下僵硬了的脚趾。 他想起以前看的一个电影,里面讲的是一群海盗来到了很冷的地方,那里面有的人被冻得脚趾都成冰了,然后哆哆嗦嗦地想摸一摸,结果脚趾就掰断了。 那虽然是很短的一个小插曲,但是季秋白总觉得记忆深刻,季秋白是北方人,冬天很冷,初中有一段时间不爱穿的太厚,经常被冻得脚趾发麻。看了这个电影后,他再也不敢穿得太少了,总是想尽一切办法捂着自己,冬天就干脆穿三双袜子。 现在季秋白觉得脚凉得可怕,北京的冬天再冷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让季秋白觉得冷到骨子里了。季秋白特别害怕自己一脱鞋,脚趾头就断了一根。 季秋白努力活动着脚趾,面部表情很是可以,然后就听到白泽喊了一声:“季秋白,过来。” “哎,”季秋白从石头上跳下来,也不继续担忧自己的脚趾了,只向着白泽那边走,问,“怎么样?那树杈可以用吗?” 季秋白往树林里走,左右看看,没看到白泽,正觉得奇怪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了白泽的声音:“我觉得可以。” 季秋白仰头,就发现白泽已经爬到了树上,踩着粗壮的树枝,身体还轻轻晃了晃,随着他的动作,许多碎雪就落了下来。 “撅下来一根给我看看,”季秋白说,“不能弯成羽毛球拍状不行吧?” 白泽一跃跳到了一根相对细一点的树杈上,凭借体重一压,然后就发现那树完成了可怕的弧度,白泽几乎都要贴到地上了,那树杈也没断。然后季秋白就觉得有戏,接过白泽掰断的树杈就开始按照张倚霄教的方法做雪鞋。 季秋白把手从手套里伸出来,冷风吹过立刻觉得手开始哆嗦了。季秋白手哆嗦着把雪鞋绑好,然后递给白泽。 白泽摇摇头示意不要。他都感觉不到冷,怎么会需要这种东西。 季秋白蹲在地上,摸了摸白泽的脚,发现那人光着脚踩在雪地上,竟然比自己的手还要暖一点,他叹了口气,踩着雪鞋,往回程的路走。 有了雪鞋果然好受了许多,季秋白的脚不会埋在雪地里,走路也就轻松了,但是季秋白还是累,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小冰洞,特别想爬到里面睡一觉。但是这也只是想想罢了,这样睡过去会被冻死的。 他们两个走了好久,见到了许多冰洞,有的还很大,像是人或者野兽挖出来的。 走得实在是太久了。季秋白抬起手腕,看看表,发现他们回来花费的时间是来的时候的两倍。最可怕的是,他们到了现在还没看到七十五号的影子。 季秋白喘了口气,停了下来:“怎么还没看到七十五号?迷路了吧?” “嗯,”白泽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 季秋白累得快死了,期间忍不住张开口喘气,结果这里太干燥,把季秋白的舌头都吹肿了,说话都疼:“白泽,咱们休息一下可以不?我脚好冷啊。” “嗯。” 他们两个走到了最近的冰洞。那个洞稍小。稍微往里面一点,两个人要紧紧靠在一起才能坐下。季秋白脱了鞋,看到自己脚趾完好无损,松了口气,连忙用手搓了搓,然后发现自己的脚像是冰块一样冷。 季秋白生不了火,又觉得冷,只能没脸没皮的紧紧靠着白泽,见白泽没反应,还用手抱住了白泽的腰。 第三十七章:摸摸。 “你冷吗?”白泽问,“靠我这么近。” 季秋白应了一声,也不想放开手,于是道:“我很冷,想靠近你一点。” 白泽点点头,坐朝他张开手,提醒道:“我体温很低的。” “没事。”季秋白脱下湿漉漉的鞋子,放到手中捂着,整个人蜷缩起来,缩到白泽身边,不堪忍受地闭上眼睛。 季秋白问:“迷路了怎么办?还能找到他们吗?” 白泽摇头:“不知道,我可以试试去找他们,但是我害怕和你也走丢了。” “……”季秋白皱眉。他在这种冰天雪地中体力确实不行,跟在白泽身边也是拖累,早知道刚才不和他一起出来了。 季秋白刚想叹气,就想起了自己刚来时候的理由,顿时精神大振,猛地擦了擦自己的手,闻了闻没有味道,却也不敢用碰过脚的手碰白泽,于是把手臂轻轻搭到了白泽的脑后,把白泽圈在自己的怀里,兴致勃勃地说:“白泽,我们来修炼吧。” “嗯?”白泽问,“现在吗?” “对,”季秋白凑到白泽脸边,轻轻亲了亲,感觉到了白泽光洁皮肤上好闻的味道,忍不住大口呼吸了几下,动作显得有些猥琐。“那什么,万一遇到什么危险怎么办,咱俩先试试能不能把能力弄回来……”季秋白越说越尴尬,后来干脆搂着白泽,眼睛很亮地盯着他,不说话了。 白泽说:“这好像也有道理。”然后问:“我该怎么样?” 季秋白一翻身坐在白泽身上,然后就要拉白泽的腰带。 白泽的袍子是一连身的,只有腰部有一根腰带,季秋白这么一碰,白泽就有些不适应的想要推开他,后来勉强忍住,没有动弹。 季秋白仅凭一腔热血来行动,但是其实也没有脱人衣服经验,手指都在抖,甚至低着脑袋不敢看白泽的表情,将白泽身上长长的腰带解开后就不知道要怎么办了,他的脸腾的就热了,手也哆嗦得像是抽筋了。 白泽皱眉:“这么冷?” 说完握住了季秋白的手,想给他传递一些体温。 其实白泽的手心也很冷,季秋白握着就像是握住了一块儿精致的玉,低头看着白泽白皙的手指,手立刻就不敢颤抖了,捧着白泽的手,宛若珍宝。 季秋白吸了口气,趴在白泽身上,在白泽看不到的地方握住了下体。那处如他所想,已经开始缓缓变硬了。季秋白低着头,勉强控制自己的呼吸。从末日开始,他已经许久没有解决过这样的生理问题了,开玩笑,他又不是性冷淡。 ……虽然以前确实是性冷淡。 在遇到白泽之前,季秋白似乎是对一切都没有欲望,唯有几次手银也是因为青春期的悸动,害得季秋白一度以为自己有毛病。 知道看到了白泽的人形,那样冷淡而精致的男人,季秋白才发现,自己不是没有欲望,而是没有遇到能让他心动的人。 每次白泽救他的时候,季秋白就觉得心里最软的地方被人狠狠戳了一下。他知道白泽没有义务管自己这个拖累,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自己一个人走,活得比现在要轻松百倍。 但是白泽他没走。 季秋白心里涨得满满的,许多话想要说出来都不知道怎么说,最后憋得脸通红,下面完全硬起来了。 “你在干什么?”白泽的视角只能看到季秋白的头顶,所以完全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正想把季秋白的脑袋挪到一边的时候,就突然听到季秋白撩高的一声喘息。 那喘息声很奇怪,让白泽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但是也不觉得难受,身体有些奇怪的变化,他甚至想紧紧攥着季秋白的手腕,让他再次发出那样的喘息声。 “你……”季秋白呼吸得速度很快,“把衣服撩开,让我摸摸你。” 白泽显然没有季秋白那么多顾虑,他甚至一弯腰,摸了摸自己的白袍,外面的衣服就全都没了。 他觉得无所谓,因为狼型的他也从未着装,而且季秋白甚至看见过幼狼的他,那个最寥落的他。 在白泽心里,季秋白是唯一一个能暴露弱点,却不会伤害他的人。 季秋白一看白泽要动,还以为他是要挣扎,当时吓得手忙脚乱就要压住他,结果一看,白泽比他还要上道,一挥手衣服全都没了。 季秋白呼吸顿时更加急促了,吸进去不少冷空气,肺干燥的要命,后来都有些疼了,他才放慢呼吸速度,闭着眼睛平复呼吸,尽量不去看白泽的皮肤,半天才睁开眼睛,颤抖着摸了摸白泽的手腕。 白泽皱眉,不明白为什么季秋白现在心跳的那么快,还以为他是冷,干脆不让季秋白握着自己的手,自己凑近,胸贴着季秋白厚重的衣服,说:“你想怎么办?快点。” “无论我做什么……”季秋白的声音沙哑,“你都不要觉得奇怪。你会讨厌我吗?” “我为什么讨厌你?”白泽反问,“我能理解你。就像是当初我亲吻你一样,都是为了让能力用出来,是吧?” “啊……对,”季秋白有些心虚。他的心思不纯,和白泽当然不一样。白泽亲吻他不带其他思想,季秋白却带着浓烈的欲望。 白泽顺从的躺着,动都不动,但是气场太强了,硬是让季秋白不敢随便动。 白泽大煞风景地问:“如果我们双修后能力不好控制怎么办?还是等到……” “别等了,”季秋白箭在弓上,就怕白泽不同意,“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险,咱俩……咱俩动作不熟练,就完了。” 季秋白说得面红耳赤,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智商的人都不会信。万幸的是白泽没有怀疑他,只是从下向上盯着季秋白,目光清澈,看着他。 那一瞬间季秋白仿佛想起了八岁那年,将他从水里救出来的,那年他刚上小学二年级,那时发生的事情都记不太清除了,只有小狼在水中清澈的眼睛让他记得一清二楚。 季秋白深深地叹了口气,鼓起勇气捏住白泽的手,引着他来到了自己的下体,声音颤抖:“你……摸摸我。” 白泽没反应过来,还问了句:“摸你?” 然后伸手猛地摸向季秋白的下体,力道有些重,让季秋白哆嗦着蜷缩起来,‘啊——’的一声躺在白泽身上,发出幼兽一样的悲鸣。 白泽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让季秋白这么痛。白泽独自一个人在野外生活那么久,从未有过情欲,想得也比季秋白要简单的多,让他想得到的最为亲近的动作就是‘亲吻’了。 所以他才不明白什么是双修。所以他能重重地摸季秋白炙热的下体,那力度几乎废了季秋白。 季秋白喘了半天,因为天冷穿得多,才没受到多大的伤害。有一瞬间他还以为白泽是故意的,但是一低头,看着白泽的眼睛,季秋白责备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像是第一次抱着幼小的小狼回家,他就从心底升起了‘绝对不伤害它’的想法。 季秋白拽着白泽的手,放到自己裤子里,他的体温比白泽高许多,白泽皱眉,想要把手缩回来,然后季秋白就看着他,说:“……小狼,帮我撸撸。” 他叫的不是白泽,而是小狼。那个季秋白给他起得名字。 白泽看着季秋白湿润的眼睛,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那东西的热度吸引了白泽。白泽缓缓握住,然后轻轻捏了一下。 画面转到医生和张倚霄那面。 话说白泽和季秋白走出去两个小时都没有回来,等到三个半小时的时候,他们两个再也待不下去了,白泽还好说,他们不担心白泽,但是季秋白可是个大活人,脚埋在雪里三个多小时肯定受不住。即使他们担心,可他们俩也不敢走远,开着七十五号,慢腾腾地在能看到他们脚印的地方走。 顺着脚印走了一会儿,就再也看不到两人的脚印了。 往窗外一看,才发现这不过几分钟,竟然刮起了大风,卷着雪把脚印都覆盖住了,两人纷纷感叹,刚才没有及时赶路,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着季秋白和白泽。 七十五号内的温度比外面高,却还是冷,医生蜷缩在衣服里,看着张倚霄不停地操纵键盘和按钮,时不时对着手上‘哈’一下,显然是冷的不行,手指都僵硬了。 医生说:“我来帮你弄会儿吧,反正我手也不觉得冷。” “我在考虑怎么才能做个温度调节器。”张倚霄说,“你没办法帮忙的。” “那也能做得出来?小张你也太厉害了吧。”医生说,“当初在医院里见到你,还觉得你病怏怏的没有什么活力,现在看起来觉得你实在是太可靠了。” “因为那时候生病了嘛,肚子疼得想打滚,怎么可能有精神。”张倚霄一边说一边手指挪动的飞快,“别说,那时候我看到你才觉得可靠啊。我刚来医院的时候有好多人让我去做检查,检查了半天到了凌晨三点多,你一来就让我马上做手术,让我少受了不少罪。” “哎……”医生眼睛里有一些黯淡,“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别提了。” 两人说着说着,就沉默了,医生再次打破宁静:“我们去不去找他们两个?” “尝试着走一走吧。”张倚霄说,“七十五号的速度你也知道,走不了多远,咱们留点记号。” “嗯。” 在莫名的吸引下,张倚霄和医生,连同七十五号,都顺着和季秋白还有白泽完全相反的地方,慢慢走去。 第三十八章:第一次。 季秋白呼吸急促,把头靠在白泽肩膀上,当白泽捏住他的下体后,季秋白就放手让白泽摸,然后抖着手摸了摸白泽的下面。 白泽的东西很大,但是凉,虽然触感和握着白泽的手没什么不同,但是季秋白还是心跳加速,羞愧地闭上眼睛,上下抚摸。 白泽觉得很难受,说不出的别扭,刚想说话的时候却又看到季秋白闭着眼睛,同样很尴尬的表情,当即明白,嗯,季秋白是在烦恼双修之事。 都已经说好了愿意配合,就不要过多抱怨。 白泽学着季秋白的动作,也这样摸摸他,但是白泽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季秋白那处很硬,很热,摸得重一点就会动弹一下,显得很兴奋,但是自己那里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觉得痒,被碰到很痒的地方白泽还会躲一下。 季秋白很快也发现了白泽的不对劲,摸了两把后就弯下腰,用脸蹭了蹭那处,又侧过脸亲了亲。开玩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能让白泽舒服。 白泽表情淡然的任由季秋白胡闹,感觉确实是不一样,但是也没觉得有多么舒服,顶多是湿了点、热了点。 季秋白努力吞下白泽的硬物,没一会儿就发现白泽根本没有变化,这是他第一次含别的东西,嘴巴马上就酸了,唾液大量的分泌,弄得白泽那里晶莹剔透的。 季秋白有些无措地抬起头,问:“小狼,你硬过吗?” “哪儿?” “这里。”季秋白咽了口口水,“有没有过?” 白泽疑惑地盯着季秋白,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 季秋白皱眉,好笑的想总算找了个比自己还性冷淡的人了。 “那怎么办啊?”季秋白说,“……那个,我们想要双修,你这里要先硬起来。” 白泽问:“怎么才能硬起来?” 季秋白说:“你有没有什么时候觉得特别舒服?特别……嗯,下面很热,热腾腾的,口干舌燥?” 白泽很不上道,这样冷场了半天,外面呼啸的冷风吹进来,吹得季秋白都有些僵住了,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趴在白泽的身上,这会儿也有些沮丧,磨蹭着要从白泽身上挪下来,白泽的身体直接接触着冰雪也不觉得冷,季秋白却不是那样,当他躺在冰上,顿时冷的哆嗦了一下,这一哆嗦,手就戳到了白泽的腰,吓得白泽一转身就压在了季秋白身上,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你干什么戳我?” “对不起对不起,”季秋白连忙道歉,“不是故意的啊。” “……”听到了季秋白的道歉,白泽却还是不从季秋白身上下来,只是抬起身,从上俯视着季秋白。 季秋白身下都是冰,这么躺着有些不舒服,于是伸手推了推白泽的肩膀。 白泽一把拽住他的手。 “季秋白……”白泽的声音有些低哑,“我……觉得现在这样比较好。” “什么?” 季秋白想了想,顿时懂了,手指毫不含糊地向下谈了谈。白泽夺了一下,然后才安静下来,停在那里不动,让季秋白摸。 季秋白摸了摸,果真是硬了,只是还是很凉,看来白泽的体温全身都是一样的。 季秋白喘了口气,呼吸急促,手指的动作加大了,说:“这样好受点吗?没关系,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别管我。” 白泽忍受着季秋白手指的温度,半天突然攥住了季秋白的手腕,将他两双手交叠着放到季秋白脑后,然后用力压注。 季秋白震惊地问:“怎么了?” 白泽没回答他,伸手碰了碰季秋白的手腕,不一会儿,一层厚厚的冰就从白泽的手掌绽放,粘连在季秋白身后的冰上,禁锢着他的手。 “白……白泽?”季秋白努力动了一下,发现那冰很硬很厚,自己动弹不得。 如果季秋白不觉得恐惧,那冰是不会短时间内融化的。 “你,”季秋白停顿了一下说,“喜欢这种调调?” “我不喜欢你摸我。”白泽掀开季秋白厚厚的衣服,将冰凉的手探进去,说,“但是我喜欢摸你。” 季秋白冷得一哆嗦:“等、等一下……” 说完这话,季秋白扭了一下,然后就被白泽捏住了腰,动弹不得:“不等。” 白泽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居高临下打量着他,思索要从那里下口。白泽凝视着季秋白,果真觉得下面越来越硬,但是没有燥热感。白泽慢条斯理地揭开季秋白的衣服,想了想,按着季秋白的左胸,缓缓地弯腰,靠近季秋白的乳尖,被那粉红色的一点吸引了,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 “嘶——”季秋白倒吸一口气,挣扎着想后退,但是手被禁锢得死死的,身后是簌簌掉下来的积雪,根本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白泽像是舔到了什么有趣的地方,压着季秋白的胸膛不让他动弹,伸出舌尖重重按压季秋白的乳尖,看着那处变红、变硬,自己的下面果然越来越硬。 白泽顺着乳尖向下嗅,逼得季秋白剧烈喘息,肋骨的痕迹清晰可见。 “嗯……啊!小……狼,别碰我……” 白泽说:“不是你让我随便动吗……别耍我。” “啊!”季秋白挣扎一下,胸口猛地向上弹起,反而被白泽舔的更多,于是又缩了回去,“别……痒。” “我刚才也痒,但是我让你碰了。”白泽说,“你忍着。” 白泽用手捏着季秋白的大腿,头匐在季秋白的胸口前,对于季秋白硬的像是小石子一样的左乳尖很感兴趣,每当靠近的时候,就发现那里有三道淡淡的伤痕,在嫩红色的乳尖旁边显得非常突出。 白泽舔着那里,就觉得有一种久违的心安,好像自己就应该这样,就应该,这么贴着季秋白的心脏。 明明是冰天雪地中,季秋白却觉得非常燥热,白泽堵住了洞口,为他遮蔽了所有的冷风,每当白泽舔他一下,季秋白的心跳就会加速,脸也红得像是要滴血了。 季秋白口中发出无助的呻吟:“嗯……哈啊……” 白泽虽然觉得这样禁锢着季秋白很舒服,但是下身的硬感却怎么都消失不了,于是他用下面蹭了蹭季秋白同样坚硬的地方,问:“然后呢?我该怎么做?” 季秋白眼眶湿润,大口的呼吸,怎么都不发出声音,或者说是怎么都发不出声音。白泽觉得这样蹭蹭也挺舒服的,就倾身压在季秋白身上,两个同样坚硬的东西挤压在一起,相互揉搓,还有黏腻的水声,那是季秋白尖端上忍不住流出来的液体。 季秋白心惊胆战地想,自己要被白泽为所欲为了。 被肆意的摆弄……什么的。 季秋白呜咽一声,自知躲不开了,干脆分开腿架在白泽的肩膀上,拱起腰身体向上,用后面磨蹭了白泽的硬物,颤抖着说:“摸……摸摸我,给我放松一下后面,然后进去。” 季秋白别过脸,竟然有些尴尬,但是很快就放弃了自己心中的那些小不适,心说这是小狼,小狼啊,没关系的。 白泽想了想,把季秋白的上身盖上,只脱下了季秋白一小部分的裤子,冰冷的手大大咧咧地摸了摸季秋白的后面,说:“进去这里吗?” “——啊!”季秋白的身体猛地弹起来,心里暗骂,说到你刚才就差点废了我,现在还要直接顶进来,想痛死我吗? 但是季秋白没喊出来,他颤抖的点了点头,说:“轻点……” “冷吗?”白泽问。 “有点。”其实白泽的手指不是很凉,已经被季秋白的大腿捂热了。 季秋白闭着眼睛,感受着白泽手指侵入的感觉,不停的喘气来平复这种燥热的感觉。他一抬手就发现白泽的冰有些融化了,但是季秋白不准备挣扎,所以没告诉白泽。 季秋白都快要哭了。有男人被这么玩弄屁股会觉得爽吗?显然不是所有人都觉得爽,但是为什么季秋白觉得那么舒服,他觉得白泽的手指就像是融化了一样,摸哪儿哪儿爽。我了个去,要不要第一次就这么…… 季秋白忍不住发出了舒爽的呻吟,然后猛地回过神来,面色通红,挣扎着向后挪了挪,被白泽拽回来后,忍不住伸手抱住了白泽的脖子,深深地和他接吻。 季秋白觉得心跳的很快。慢慢地,他发现了自己身体内奇怪的变化,比如刚才冷得冻僵了的脚趾已经没有冷感了,贴着冰层的后背也不觉得冷。最奇妙的是,他觉得白泽的皮肤也不冷了,完全适合他。 季秋白模模糊糊地说:“小狼……我是不是……体温下降了?” “嗯。”白泽研究着季秋白的后面,觉得扩张的差不多了,缓缓埋了进去,听到季秋白强忍住不发出声音,心里竟然有些奇怪,于是用力撞了他一下,让季秋白发出了无法忍住的声音。 “——啊……哈啊……别、别那么快。”季秋白的眼泪突然流了下来,流的满脸都是,“别动……小狼!” 白泽没有理会他,他能分辨出季秋白是真的疼还是假的,捏着他的大腿向前顶。 就在他刺入季秋白体内的那一瞬间,白泽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真的顺着他们相连接的地方,流到了他的体内。 季秋白咬住自己的手臂,冷静了一会儿后不由自主地抱住白泽的脖颈,然后一边哭喊一边迎合白泽的动作,不觉得疼。 季秋白甚至觉得,自己和白泽,本该就是这样的。 第三十九章:嘴唇都肿了。 白泽的嘴唇都让季秋白给亲肿了,后来抬高身子不让季秋白咬,季秋白就顺着白泽的肩膀向下亲。他不觉得白泽冷淡,相反他觉得这样的白泽很好,很招人喜欢。 季秋白顺从的抬起腰,方便白泽进来,每当白泽顶进来的时候,他就会被顶得向前挪一点,季秋白的脑后就是冰层,被这几下装得脑袋都疼了,还没抱怨就被白泽狠狠拉回来,连喊都来不及,就觉得白泽深深埋了进来,逼得季秋白只能仰起脖子,大口呼吸。 他再也感觉不到白泽下体的冰凉了,事实上他觉得白泽的温度刚好,和自己的体温保持一致,偏偏在摩擦的时候会产生热,那微小的热感让季秋白几乎想跳起来,但是季秋白的腿被白泽拽住,动弹不得,于是他只能拼命的亲吻白泽的肩膀,来缓解一下这样的感情。 季秋白渐渐感觉不到寒冷了,他身体的变化白泽最清楚,于是白泽暗想原来这双修竟然真的有用。 季秋白的能力说不定不是融化,而是融合。也就是两人在融合的时候,能把能量送还到白泽的体内。 既然感觉不到冷了,季秋白干脆把衣服扣子解开,然后脱了厚重的上衣,用力抱住白泽的脖子,倾身向前将胸膛贴在白泽身上,摩擦着那人。 两人在雪地中缠绵了好久,到后来季秋白屁股都被拍红了的时候,季秋白才觉得后面一凉,白泽身寸到了他身体内。 季秋白确实觉得非常舒服,但是下面在白泽身寸的时候却突然软了,什么都没吐出来。 “这……”季秋白吓了一跳,低头看,那处果然是软了,而且毫无征兆,也不是疼啊什么的。季秋白伸手摸了摸,只觉得那里冰凉凉的,是一滴经验也没有,但是季秋白觉感觉比身寸了还有累。 白泽皱眉,打断了季秋白的思考,说:“季秋白,我的能力回来了。” “什么?”季秋白立刻选择暂时忘记了自己的不适,问,“都回来了?” 竟然真的有效。 “回来一点。”白泽说,“既然有效,我们再来几次可好?” “别……”季秋白见白泽还有向前顶,缩了一下,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快累死了……” 白泽饶有兴趣盯着他通红的脸,下面慢慢变大,卡在季秋白的穴口,然后看他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模样,才放过他,给他穿上了衣服。 季秋白已经不觉得冷了,却还是把衣服仔细穿上,本来想趁着白泽不注意擦擦后面,然而一擦才发现那里非常干净,什么东西都没有。 季秋白松了口气,因为累,所以就躺在白泽的肩膀上,夺过寒风,在这个小小的山洞里睡着了。不觉得冷实在是太好了,季秋白睡了一个好觉。长时间的奔波害得他全身酸痛,本来想睡一会儿就起来,但是眼皮一直睁不开,到后来还是白泽摇醒他的。 “天亮了。”白泽说,“醒醒,快,不然一会儿又看不见了。” 季秋白睁开眼睛,然后发现自己已经睡过了漫长的黑夜,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外面刮着大风。看着白泽的模样显然是一夜没睡。 季秋白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身体非常疲劳,睡了这么久也没觉得有多好受,看了看外面能把人吹起来的风雪就不由咋舌。 白泽拽着他的手臂,说:“没关系,这样的风我能全部挡住。” 季秋白说:“可是……万一遇到雪崩了怎么办?” 白泽好笑地看着他:“为什么我会害怕雪崩?” 也对,那人比雪崩可怕多了。季秋白打起精神,想了想,拖延了一下时间,问白泽:“你的能力恢复到什么地步了?” “能控制的很精准。”白泽没有保留,“我能感觉得到。密度、薄厚都很好控制。和我初级进化的时候不相上下。” 说完白泽抬起手,轻轻挥了挥,然后季秋白就听到了冰块快速冻结发出的那种独特的声音。季秋白还没说什么,一把极薄、形状像是伞面的东西,就出现在了季秋白眼前。 “有了这个就可以挡风了吧?”白泽问,“你既然不怕我的冰,那么你试着拿一拿。” 季秋白伸手接过来,觉得那东西很薄、很轻,但是坚硬,敲敲也没碎,不像是冰倒真的像是一把伞了。 他也没觉得冷,那样极度低温下冻结出来的冰在季秋白手中就像是塑料一样。 季秋白拿着那东西,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行走。昨天的雪鞋已经松开完全不管用了。幸好季秋白也不再怕冷,就好好收集了几双给医生和张倚霄的雪鞋,然后继续找路。 这里的风暴越来越大,白泽看起来一点都不累,但是也不和季秋白说话。季秋白本来就觉得累,更不想和白泽说话了,两人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声。每当风大的时候,白泽就会回头把季秋白的保护罩做的大一点,到后来那个保护罩已经几乎可以覆盖季秋白的全身了。 季秋白走在雪地里。 突然前面的白泽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季秋白停下来,终于开始和白泽说话:“怎么了?” 白泽低头看着地面,说:“底下,刚才有东西过去了。” “啊?”季秋白也低头,他看到的全都是白茫茫的雪,根本看不到地底下有什么东西。 白泽的表情严肃了许多,握住季秋白的手说:“……不对。” “……” 白泽说:“这不是一个岛。这是一大块冰,底下就是海洋,刚才过去的,是海里的生物。” “什么?”季秋白不敢置信,他看着茫茫的白雪,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大块的冰?赶上南极大陆了。然而他没和白泽说,白泽看起来像是认真的,并且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往他们脚下冻结了一层保护膜。 季秋白站在那层硬冰上,也不知道白泽在干什么。远处突然吹来了大一点的风,有一小块被雪埋住的地方给吹开了。季秋白眯起眼睛看着那里,就看被冻得透明的‘土地’下,有什么黑魆魆的东西,蠕动了一下,然后像是坉地一般,消失不见了。 那处‘土地’也重新被盖上了积雪,伪装成了一块大陆。 季秋白咽了咽口水,总算明白白泽的意思了。 白泽对他说:“下面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脚步放轻,尽量不要招惹他们——”话音未落,季秋白就看到蹲在地上的白泽身体突然一歪,只听得巨大的冰块碎裂声,以及白泽隐忍的闷哼声,季秋白惊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猛地往前跑想要拽住白泽。 往前一看,就见白泽的腿被一条冻得青紫的触手拽住,所谓的‘大陆’已经被击碎,下面的海水全都涌了进来。 白泽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那条大触手拉到海下,力道之大让白泽整个人都重重摔到了冰面上,冰面上马上出现了裂缝,季秋白同时听到了那种让人心惊的冰块碎裂声。 季秋白来不及思考,惊呼一声下手去拽白泽的身体。 缠住白泽的触手力量极大,白泽还没挣扎,半个身子都落入水中,可是白泽动作也快,正常人被那种速度撞到冰面上都会发懵,但是白泽没有,他迅速冻结了周围的冰层,给自己手臂一个支撑点,忍不桩哈啊’的喘气,然后从喉咙中挤出了些声音,用力到手臂血管都能清晰可见,硬是把腿又给抬起来了。 白泽抬起腿后季秋白就跑到了白泽身边,用力一拽把白泽给拽了出来。白泽松了口气但是好不泄劲,低温冻住了那蛮横的触手,借力一踹,脱身开来。白泽翻身抱住季秋白,大吼:“跑!” 季秋白哪里用的着他提醒,反映过来就拽着白泽往边上跑。他看到了那条触手,那青紫色让他十分熟悉,竟然是他们刚才遇到的大章鱼,不知道怎么的又跟上他们了。 季秋白刚跑两步就拽住白泽,用喊的音量对他说:“不能跑!那东西看得到我们!” 果真,在他们停下的那一刹那,前方的冰层被用蛮力戳碎了。 “快快快!”季秋白喊,“回刚才的那个树林,躲树上!” 季秋白哪里还能考虑,这里既然是冰层,又怎么会有树。 两人狼狈的一转头,白泽就立刻想到了这个问题,当即说道:“不回去,你在这里等着我,我马上回来。” “你干什么?”脚下的危险让季秋白如履薄冰,吓得面色惨白,然而听到白泽这句话才真是够呛,连问两次,“你干什么?!” 白泽没回答他。白泽走到那块碎冰旁边,蹲下,用力一敲,跳到了冰窟窿里。 季秋白觉得身上都冷了,他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就看到白泽钻了下去。 海下是冰冷的海水,没有氧气,海滩上还有残骸。 白泽又不是神,他怎么一个人斗那只怎么死都死不了的大章鱼?! 像是回应他的话,海下传来了重物拍打冰层的声音,还有怪物大声的咆哮,声音凄厉得让季秋白毛骨悚然。 就在季秋白觉得自己快要崩溃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浮现了一个想法。 那就是自己一个人在陆地上很危险。白泽一个人在海底也很危险,但是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那么就并不是危险。哪怕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的。 季秋白虽然感觉不到冷,但是还是颤抖了起来,他后背全是冷汗,脑子里迅速浮现了白泽的画面,想得最多的,竟然是他们两个拥抱在一起时,季秋白亲吻白泽的场景。 如果没有白泽,活着多没意思。 第四十章:消失的红点。 既然季秋白不怕冷,也就不害怕跳到水里了。他深吸着氧气,脱了厚重的衣服,只留下一条短裤,然后猛地就往冰窟窿里跳,季秋白感觉有冰块划伤了他的脸,随后是大量气泡争先恐后地往他的皮肤上涌。季秋白只听得耳边气泡破碎的声音,‘咕隆咕隆’的。他闭上眼睛害怕看到海底的残骸,但是又因为太过于担心白泽,连忙睁开眼睛看着旁边。海底可见度极低,季秋白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不要命的四处摸索。 季秋白不敢远离冰窟窿,就怕一会儿游不上来,然而刚才白泽似乎是有意引走了那只章鱼,季秋白憋气憋得快死了的时候,都没有见到白泽半点身影。 这么短时间,怎么可能游得离开季秋白的视线?更何况,是游走的还是被章鱼拽走的?白泽能憋气多久? 季秋白越想越觉得难过,再联想到那章鱼被冻得浑身青紫都能打破如此厚得冰层,更是觉得白泽凶多吉少。 此时季秋白已经快被憋死了,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于是连忙游到出口,大吸一口气,都不敢停,立刻向下面潜去。 季秋白不小心看了一眼海底。虽然可见度地他没有看到什么可怕的场景,但是还是心惊胆战,干脆闭上眼睛,倾听哪里有声音。 海底很静,静得让季秋白拼命吐气,心脏跳得很快,但是水泡声和心跳声太大让他无法听到别的声音。季秋白强迫自己屏住呼吸,但是心跳声还是一清二楚。 季秋白稳住心神,想象自己现在就在陆地上,而白泽就在自己身边,这么想着心跳果然有所平缓。季秋白将双手平摊开,尽量接触海水,感受着水流的痕迹,然后仔细听,没过多久,他就听到了些微的杂声,声音很小,倒像是鱼类游来游去的声音。 季秋白蓦地惊了,手忙脚乱地睁开眼睛就要往上爬。这一抬头吓得他魂都飞了,原来就在他刚才闭目敛神倾听的时候,他已经顺着海流漂到了距离冰窟窿很远的地方了,现在模模糊糊得竟然只能看到一点小小的光亮。 这一着急,季秋白就呛了一口水,他手脚并用地往冰窟窿那边游,不知是不是巧合,正在这时打过来一个颇大的水流,让季秋白离洞口越来越远。 季秋白知道现在不能慌,更是用了十分的力量向前游。 季秋白忍着要窒息的感觉,心里想的是我要动,动起来。 快点,游到哪里去。 就在这时,季秋白的指环发出了隐隐的白光。将那漆黑的海底都照得如同白昼。季秋白连忙闭上眼睛,只觉得眼睛都快被晃瞎了,这一闭眼,左手带着指环的手指一痛,一股巨大的压力挤压着季秋白的手指,季秋白疼得想喊,顿时忘记了现在自己还在海底,一口让人恶心的海水就涌到了口腔里。 季秋白想起着海底泡着什么,恶心的想吐,然后更多的海水就呛了进来。季秋白剧烈地咳嗽一声,正想挣扎。 他发现自己一挥手,一条巨大的冰刃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季秋白难受得想死,哪里还管得了什么冰条,手忙脚乱地用那东西向前划,好不容易爬出冰窟窿,就开始猛烈地咳嗽,咳嗽得都吐出来了。 季秋白觉得气管火辣辣的,吐出来了好多酸水,趴在雪地里就不想动了。 原本被白泽用力锤开的冰窟窿已经变得很大了,现在大概有半米宽一米长,隐隐还往上渗水。 季秋白揉了揉湿漉漉的头发,正觉得无计可施想要痛哭流涕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在水下化出来的那把冰刃。 季秋白愣了愣,一抬手,果真看到一把坚硬无比的冰刃,只是被水泡过后都有些发软融化了。 这……是白泽给他的?不对,刚才海底没有人。 季秋白睁大眼睛。自己竟然是无意识中借用了白泽的力量。 季秋白又挥了挥手,这次他也化出了冰块,但是很小,大概只有拇指那么大。难道这东西竟然还和情况、心境有关? 季秋白救人心切,没办法再浪费时间了,又一次潜入水下,仍旧是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 这么长时间,白泽会不会被憋死了?! 季秋白急得快要哭了,无措得睁大眼睛看,后来眼睛都疼了,像是感染了一样。季秋白机械地爬上去,潜下来,当他快要崩溃的时候,周围的冰面突然被身后砸过来的什么东西给砸碎了,吓得季秋白一哆嗦,趴在冰面上眼泪几乎就要流下来了。 妈的!什么东西都随便吧,知道什么叫倒霉吗?知道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吗? 自己就是吧? 季秋白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他以为戳破冰面的是大章鱼,如此想想白泽也该遇难了。既然如此,那自己挣扎求生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季秋白趴在冰面上,紧紧抠着冰块,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季?!” 竟然是医生。 医生没有张倚霄长得高,自然跑得也没有他快。张倚霄以为季秋白这是冻僵了,连忙跑过来将季秋白捞了上来,一摸,只觉得季秋白全身湿透,冰冷的没有什么温度,连忙叫医生:“他冻僵了吧?” 季秋白一听到医生的声音就有些激动,只是刚才来回潜水太过于费力,现在手脚都累得抽筋,一瞬间绝境逢生竟然说不出什么话,只是来回喊:“白泽!白泽!” “白泽在哪儿?”医生熟稔得像是安抚病人一样安慰季秋白,“你别动,你现在体温很低,我们先回七十五号里面好吗?” “不好!”季秋白大吼,“白泽!白泽他在下面!” 医生脸色一变。白泽绝对是那种可以护好别人的人,眼见季秋白都成了这样,白泽他估计是遇到危险了。 但是医生没有多说,他按住了季秋白冰冷的没有一丝热意的手脚,道:“好,待会去找他。” “我没事。”季秋白用吼得声音对他说,“我现在不会感觉冷,我不冷的,你们帮帮我,我去找白泽!” 医生一听季秋白的话,还以为他受到了什么刺激。随即想,他们四人中白泽和季秋白最为亲近,如果白泽遇害,最伤心的大概就是季秋白了。一瞬间神智出现错乱也可以理解。 当初他手臂被迫截肢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精神状态。 医生更是不肯放开季秋白。季秋白看着医生和张倚霄要把自己抬到七十五号内,终于急了,嘶喊道:“我没事!妈的你们俩猜对了,我和白泽做爱,白泽就能恢复能力。但是你们俩想不到吧?白泽的能力我也能用!你俩现在不放开我,我拿起冰刀敲死你们!” 医生听得他底气很足,倒真不像是冻伤了的模样,一低头就看到季秋白身上有些青紫的痕迹,不像是被划伤得,倒有些像是欢好后的痕迹。 医生纳闷地看了看季秋白的脸,只见他脸涨得通红,变多少有些信了,将季秋白放到地上,问:“白泽在哪里?” 季秋白翻了个白眼说:“我正在找。他被那海怪拽走了,白泽应该是把那东西引走了,我看了好久都没看到他在哪里。” 医生围着那冰窟窿看了看,明白了点。 张倚霄说:“白泽被拽下去后你一直找他?那为什么没看见?” “我不知道。”季秋白心急火燎的,“这都有一个小时了,是什么都要被憋死了,我急得——” 季秋白还没说完就被医生打断了:“急有什么用?既然不在这里,你不会去别的地方找找吗?” “你以为我不想吗?这冰层最起码有几十厘米那么厚,除了这里,还怎么打出来这么大的洞?就算打出来了,我怎么知道白泽在哪里……咦,”季秋白说着说着愣了。对啊,他不知道白泽在哪里,但是白泽是怎么提前发现大章鱼的? 季秋白对医生说:“如果雪被风吹走,只留下冰层的话,我们能看到海怪的影子!只要有黑影的地方就行,快点走。” 医生点点头,拽着张倚霄的手,说:“一会儿万一白泽回到原地找季秋白的话,我们需要留一个人在这里。” 季秋白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到了现在才恢复了精神。有同伴总归是好过点。他说:“万一又走丢了怎么办?我们怎么联系?” “刚才我们就发现了,这里风大,很容易走丢,我们也是误打误撞碰到你的。现在不行了,万一走丢就只能被迫分开了。” “怎么不走丢?” “你别急啊。”医生一看季秋白眼睛都红了,特别怕他血管爆了,只能加快语速,“我们两个想了半天,然后突然看到七十五号的显示屏出现了几个小红点。似乎是七十五号有一种特殊的磁场,乘坐过的人都会出现在七十五号内。” 季秋白愣了,道:“那怎么会看不到白泽?” “我还觉得奇怪呢,原本能看到四个红点,现在只能看到三个红点了。” 季秋白冲到七十五号内,问:“白泽消失在哪里?” “我没看到。”医生摊了摊手,无奈地说,“本来是在和你很近的地方,然后突然就没了。” “为什么为什么……”季秋白拼命思考,“难道七十五号的磁场只能在陆地上被发现?白泽现在在深海?” “深海……”医生没说话。白泽的红点消失了很久,如果这么长时间不呼吸,是人都不能忍受。 季秋白一锤大腿,突然说:“白泽难道在他的空间里?” 第四十一章:变异寄生虫。 “既然如此,那我们分头行动。”医生说道,“小张你在这里等白泽,我们两个去找他,如果找到了我们再通过七十五号的显示屏上的红点回来找你,行吗?” 张倚霄比划了一个‘OK’的姿势,看了看季秋白焦急的样子,扬扬手示意他们快走。 医生犹豫了一下,突然伸手把季秋白身上的大衣给扒下来了,说道:“你不冷就把衣服留下来吧,我们还能坐在七十五号里,小张只能在外面站着,冷死了。” 张倚霄接过医生递过来的衣服,笑了一声,一抬头就看见医生必看了视线不去看张倚霄,脸好像有点红。 季秋白急得快死了,三下两下把自己厚的衣服都脱下来,坐在七十五号里就催医生。 医生道:“我马上就来。”然后深深地看了张倚霄一眼,说:“万事小心一点。” “好,”张倚霄点头,“你去吧。” 七十五号还是依旧的运作缓慢。医生又是操控新手,在雪地里滚了五分钟,季秋白就忍不住了,从七十五号跳下来,在深及膝盖的雪地中穿行。不怕冷真的是太方便了,季秋白仔细地看着旁边的冰层,希望能发现黑影,从而得知白泽的位置。 医生时不时打开七十五号的门对季秋白说几句话,大部分都是汇报方向:“我们离小张已经有两千米远了,现在在他的正北方。” 季秋白在考虑到白泽可能是在空间里的时候就不是那么担心了,但是他知道只要白泽体力下降到一定程度,他就没办法再进入空间了。 白泽能撑多久? 季秋白突然停下了,并且对医生说:“等等。” 如果自己是白泽,自己真的会把章鱼吸引走吗?虽然这么说很不情愿,但是白泽带着一个拖油瓶,那个拖油瓶没什么能耐但是白泽却一直保护着他。如果自己是白泽,能离开那拖油瓶多远? 季秋白转头就往回跑,对医生大喊:“不对,白泽没走,他就在附近。” “什么?” 就在季秋白转身跑的时候,白泽似乎像是在回应他一般,七十五号的屏幕上骤然出现了第四个红点,而且距离张倚霄很近。 医生愤怒道:“你怎么不早点想到啊?!” “靠,我都快急死了想到个脑袋啊!”季秋白吼,本来想跑得快点,但是由于这里的雪太大,他根本迈不开步子,想来想去干脆跑到七十五号里,对着医生大喊:“你不能让它滚快点吗?” “怎么快?”医生也有些急了,他很担心那两个人的安危,“小张说这个键是平衡,这个是方向,其他的我都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啊。” 季秋白哪里管什么三七二十一,对着操作键盘就是一阵狂按,医生连阻止都阻止不了。但是还真的让他按对了,七十五号缓缓停下,然后突然滚动的速度加快。 两人都被那突如其来的速度给弄得向前一仰,季秋白根本没来得及坐好,随着七十五号滚动的轨迹趴在了地上,然后又滑到了天花板上。 季秋白被弄得几乎要吐了,但是这速度也真是快,在雪地里更是没有什么阻力,七十五号歪歪扭扭地向着白泽和张倚霄的方向滚去。 医生也快要吐了,但是他强忍着没吐,用手指操控方向和平衡,同时还不忘记狠狠地瞪了季秋白一眼。 季秋白和医生一看马上就要到达那个冰窟窿了,季秋白又手忙脚乱地按了一下刚才加速的那个键,他想的是希望这样可以让七十五号停下来,但是忙中出错,七十五号滚动得更快了。 眼看七十五号从那冰窟窿上滚动,医生甚至听到了张倚霄大喊:“喂!”的声音,但是七十五号已经控制不住,完全失控了,速度惊人。 季秋白强忍着晕眩打开了门,对医生大吼:“跳下来!” 就几秒钟的时间七十五号内已经涌进来许多的雪了。医生来不及思考从七十五号内跳出来,角度没选好被蹭了腰,非常疼。 医生暗骂季秋白,踉踉跄跄地走回去,也不管七十五号了,任由它滚吧。 张倚霄一见到七十五号剽悍的滚动速度都惊呆了,连忙跟在它身后,就怕出什么意外。结果两人从七十五号跳下来不管他的七十五号了,气得张倚霄鼻子都歪了。 他也没时间去追七十五号了,只能看着七十五号以惊人的速度滚走,张倚霄恋恋不舍地看着七十五号,然后叹了口气,一看到季秋白就对他说:“白泽就在这里的海底,他说你要是来了快点下去,因为他——” 季秋白哪里还忍得住,听了白泽在海底就猛地跑到冰窟窿旁边,一吸气就要钻下去。 张倚霄话都没说完季秋白就已经跳下去了,张倚霄摇摇头说:“哪里有大章鱼?我怎么没见到?话说我最喜欢吃章鱼了。” “章鱼体表有大量的寄生虫,”医生泼了他一头冷水,然后问,“白泽没事吧?” “我也不太清楚。”张倚霄说,“刚才我等得冷,就跺了跺脚,然后白泽就从冰窟窿那里钻出来,身上全都湿了,他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让季秋白快点跳下来,我有话要告诉他’,一句是‘你们躲远点’。” 医生:“躲远点?我们?” “对啊。” “躲哪里去?”医生道,“去找七十五号吗?” 张倚霄笑:“好主意。” 两人顺着七十五号的痕迹向前走,一路上跑得很轻松,只因为七十五号很重很大,在雪地中压了一个重重的痕迹,不用让人把腿和脚都埋到雪里了。 在季秋白跳入水中的一刹那,就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他还来不及转身,就觉得身后有一股巨大的水流,有什么东西正以极快的速度向他游来。 季秋白下意识地认为是那只大章鱼。他用力划水想要远离那个东西,但是那东西比他速度快得多,几乎是眨眼间就游到了季秋白的身后,有什么柔软的如同触手一样的东西揽住了季秋白的腰。季秋白用手肘向后一顶,慌忙间几乎又要呛一口水。那东西微微向后一躲,就躲开了季秋白的攻击。 但是那东西不是触手,那是白泽的手臂。 季秋白一低头就看到了白泽白皙的皮肤,一瞬间什么想法都有了,季秋白挣扎着向后转身,看到了白泽的脸、白泽的头发,喉咙突然哽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扑上前死死搂住白泽,然后吻住他的唇,将自己的氧气送往白泽的口中。 白泽推开了季秋白,一只手搂着季秋白的腰,另一只手划水,两人就这么从海底游到了水面上。 “噗……”季秋白吐出一口水,见到白泽就开始说,“没受伤吧?你刚才去哪里了?你到了你的空间里?那只海怪呢?” 季秋白的问题太多,白泽没打算回答他,于是将季秋白扔到了岸上,自己撑手上岸,道:“那章鱼最多被我冻一个小时,我将他冻在了海底,要不了多久它就能上来了,能躲一会儿就躲一会儿。” “什么?”季秋白大惊,原来是在海底,怪不得他刚才没见到大章鱼,只是觉得海底波浪很大,原来他们就在底下。 季秋白猛地想,白泽和那海怪战了那么久才将他冻起来,想来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他低头一看,果真看到白泽的白袍丢了一个角,露在外面的腿一片青紫。 季秋白忍不住摸了摸白泽的小腿,问:“疼吗?” 白泽摇摇头,说:“我有话要对你说,等再过二十分钟我们两个一起下去,潜到海底彻底把海怪冻结。以前的我可以将它完全冻杀,现在和你联手应该也可以。” “好。” “那两人呢?跑的远吗?” “应该远,怎么了?” 白泽道:“那海怪身上的寄生虫变异了,能攻击人,我怕他们两个吃亏。” 季秋白四处看看,没见到他们两人,于是就蹲下来轻轻地摸白泽的小腿,说:“你都不知道我刚才一直看不到你……都要哭了,我特别害怕……” 白泽任由季秋白摸他的小腿,半天对他说:“你能憋气多久?” “两分钟?或者到不了,大概就是那样。” 白泽皱眉:“那不行,这时间太短了,要是这种时间不能下去。” 季秋白根本不想再离开白泽了,直说:“你有没有氧气瓶?氧气罐也行。” 白泽哪里有这种东西?但是最后他们在空间里找到了水囊,兜住空气大概能让季秋白在海底潜水十分钟左右。 两人试了试,二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他们急匆匆地潜水下去,向下游的时候季秋白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水流很快,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两人对视一下,眼神都有些怪异。 那章鱼提前解冻了。 白泽并不好战,拽着季秋白就往上游,出水后猛吸一口气,道:“快走,你憋气时间太短,不能在海底待在。” 季秋白只听得‘轰隆’一声,随后就是章鱼咆哮着喷水的声音。海怪彻底被白泽激怒了,这水柱竟然直接打在冰面上,刹那间冰层都开始摇晃了。 季秋白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一种自己绝对不能离开白泽,否则那人会死的想法,当即摇头,道:“我绝对不走。” “你……” 白泽还没说完这句话,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两人竟然回来了,冲他们喊:“白泽~小季~我们回来了。” 白泽恨不得给他们每个人一个耳光,沉着脸想说话,然后后背一凉,那章鱼的一只触手已经出水了。 白泽连忙用冰冻住那只触手,只是刚才费力太大,竟然有些不听使唤。 那触手并不攻击白泽,而是安静的蜷缩在冰面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一瞬间铺天盖地的黑雾就向白泽身后攻击去。 季秋白一看那黑魆魆的东西就心里发麻,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黑雾,明明是密密麻麻的虫子。 那虫子径直扑向张倚霄,张倚霄向后退了一步,连喊都喊不出来,顿时被那些虫子啃成了骨头。 医生瞪大眼睛,几乎要吐血,同时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地大喊一声,声音凄厉。 “——三柱!!” 第四十二章:身体互换。 季秋白和白泽都比较在意张倚霄的状况,所以没听见医生喊得是什么,虽然没听清楚,但是医生凄厉的声音也给他们留下了深深的印象。那声音仿佛就是认定了张倚霄不会再有生还的机会似的。 再看张倚霄,那人身上一片肉都没有了,森森的白骨上覆盖着许多灰色的寄生虫,空气中就只有虫子发出来的让人心惊的蠕动的声音。 医生脸都白了,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张倚霄那边靠近。 “三……” 就在医生要喊那个名字的时候,刚才还被人认为已经死了的张倚霄突然‘动了’一下,随后清澈的男音就响起来了:“所以我说我最讨厌医生了……都和你说了不让你喊那个名字了,非要喊不是?” 医生已经愣住了。 在他面前的张倚霄就是一个不停跳着的骷髅,他身上只剩衣服,但是因为肉都没了所以衣服松垮垮挂在身上,张倚霄的眼睛那里就只剩下两个黑漆漆的洞,看起来死气沉沉的。 医生瞬间想起了一个词,那就是回光返照。 医生停住了脚步,有无数的话想说,最后竟然第一个问的是:“你疼不疼?” 那人愣了:“疼?为什么?” 哪里有时间让他们两个说话?季秋白和白泽看着张倚霄白骨森森的模样都别过头不忍再看,偏偏医生像是再也见不到他一样定定盯着张倚霄,那眼神让张倚霄非常奇怪,忍不住低头一看,然后就看到了自己露出白骨的手,吓得大喊起来。 却说刚才伸出触手的那只大章鱼在冰上打了好几个洞,似乎想要把他们两个拽起来。白泽在脚下冻结出了冰层,拽着季秋白远离冰面,那章鱼也不知道有几个触手,而且每个触手都被白泽冻得青紫。季秋白听着章鱼愤怒的喷水的声音都觉得害怕,脚下的冰层摇摇晃晃,几乎要化成水了。 白泽的脸沉下来,对季秋白说:“为什么冰还是会融化?我们再双修一次……” 季秋白连忙打断他,道:“有那时间吗?况且你想在哪里做啊?” “……”白泽没说话,只是盯着季秋白,看起来很苦恼。 季秋白拦住白泽的后脑,然后用力亲了白泽一下,想了想用舌头舔了舔白泽的唇,希望他能够张开口。 白泽张开口,两人亲吻的那一瞬间,季秋白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他还以为两人亲的这一瞬间,白泽的能力会回到他身体内,就像是他们身在巨花内一样,白泽可以突然冻结。 然而季秋白现在只觉得头晕目眩,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突然躺在了床上,向上一看,什么都是白色的。 那边的张倚霄一看到自己骷髅一样的手骨,自己先害怕地惨叫起来,半天才对医生喊:“怎么搞的?怎么成这样了?我不疼啊。” 医生反映过来,率先冷静,对张倚霄说:“你能走路吗?” 张倚霄一边走一边抬起手摸了摸脸,在听到骨骼碰撞发出的清脆的声音时,张倚霄惊了,说:“能走路,但是我的肉呢?” “我他妈怎么知道啊?”医生怒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吓死我了。” “那你还叫我三……气都气活了!” “那是关注的重点吗?”医生道,“你过来。” 张倚霄往医生身边走,他身上还有那些章鱼身上的寄生虫,看起来特别恶心。 张倚霄身上没有肉自然也不怕他们,最奇怪的是他的喉咙空荡荡的一看就能看见骨头,但是张倚霄竟然能说话。 张倚霄用那种骷髅特有的细长手指拍了拍身上,黑雾一样的寄生虫就被拍下来了,有的竟然往医生这边飞来。幸好医生一看张倚霄动手就爬回七十五号,留着一个门缝问张倚霄:“这虫子怎么办?快把它们打死。” 医生不害怕虫子,但是不代表他不害怕这么多的虫子。 张倚霄道:“怎么打死啊?”他说的都快哭了(骗人的),这么多虫子爬在身上,虽然不觉得痛但是真心难受。张倚霄狠命拍了那些虫子,有些飞了,张倚霄一见有效又开始猛拍,幸好刚才冷所以他把衣服穿得紧,所以那些虫子没有爬到衣服里。 张倚霄看着那些飞在半空中的寄生虫问道:“然后怎么办啊?” 只听得较远地方有人在喊:“用火烧!” 那声音冷冷淡淡的像是白泽在说话,但是听声音竟然是季秋白的声音。 张倚霄喊回去:“哪里有火啊?” “你过来。”还是冷冷淡淡的。 张倚霄心里觉得奇怪,于是走过来,猛地看到从地底下钻出来的章鱼触手,好大一条吓得张倚霄都跳起来了。 ‘季秋白’仍旧用那酷似白泽的冷淡的声音说:“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我怎么知道,靠你别学白泽了我听着好难受啊。”张倚霄一边骂一边跑过来,接过‘季秋白’扔过来的打火机。 ‘季秋白’声音冰冷:“我就是白泽。” 张倚霄对着那些黑雾打开打火机,那些东西特别易燃,一碰到火就开始燃烧,半空中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就是肉烤糊了的味道。 季秋白和白泽接吻之后,只觉得头晕目眩,像是高血压了似的,好不容易缓过来再次睁开眼睛,就觉得身上很轻松,什么束缚都没有了。 季秋白抬起手一看,这双手苍白而且修长,掌心的纹路很浅,虽然左手上带着熟悉的银色的指环,但是这指环也有些别扭,看起来位置很奇怪。 这是他的手?他的手什么时候这么细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季秋白抬头一看,眼前骤然出现了每天在镜子里都能看到的自己的影像。 季秋白‘啊’了一声,突然觉得自己声音很奇怪,仔细想想……那竟然是白泽的声音啊? 季秋白低头一看。果然,自己身上穿着的是白泽的衣服,视线也抬高了不少。 抬头看着白泽,那人的表情却是很淡然,但是也有些许的惊愕。 季秋白:“啊……”的拉长音,然后突然摸了摸白泽的身体,用力揉了揉他的胸。 白泽拍下来季秋白的手,说:“别乱碰。” “好。”季秋白点头,但是忍不住自己摸自己的手。白泽看着季秋白有些欲言又止,但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就看到张倚霄那边跳脚似的大喊大叫,一个骷髅一样的人这样跳看起来真的很可怕。 季秋白问:“这是张倚霄的初级进化?” 白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然后压低声音道:“我去帮帮他。” 季秋白看着那原本属于自己的身体,此刻竟然露出了和白泽一模一样的表情,自然觉得不可思议。 白泽道:“现在我感觉身体很轻松,大概是可以用我的能力了,你在这里呆着,没事不要乱跑。” 白泽往张倚霄那边跑,又给了他打火机,随后就在被海怪戳碎的冰窟窿里见到了那只巨大的章鱼。那只章鱼太大了,几个碎洞没办法完全看清楚,但是章鱼在陆地上不占据优势,所以它也不敢随意爬上来,只是阴森地躲在冰层下,随时等待将他们拽下来。 它的一只眼睛被白泽的冰刃划伤,现在覆盖着一层薄膜,它的眼球太大,一转动都能发出声音。白泽蹲下,只觉得身体很轻松,那种舒适的感觉让他一度回想起了当年初级进化的时候。只是现在比那时候更加轻松。 白泽深吸一口气,并不躲避,甚至化出一把尖锐的冰刃,握在手中找好着力点,然后用力的刺向冰面。 这冰刃并不融化,反而越来越硬,白泽自然也感觉到了,而且那冰刃刺到冰面上还不会震痛人的手,用起来格外得心应手。 那章鱼在白泽走过来的时候本来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但是那双被划伤的眼睛很快就露出了怨毒的光,于是它停住了向后退的想法,而是小心翼翼的靠近,虽然它不明白为什么白泽换了个外表,但是那种让人厌恶的气息,海怪是闻一闻就知道的。它靠近后,准备趁着白泽不注意的时候将他拉下水。 白泽冷笑一声,心想我既然自己走过来,自然就不会害怕你了。 这边说到张倚霄一把火将寄生虫全都烧死后,这边就没有什么危险了。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白骨森森的身体,抬起头欲哭无泪。 医生从七十五号走下来,问:“你怎么回事啊?” 张倚霄还记恨着他喊自己三柱的事情,于是闷着头没回答,打了个喷嚏后走回七十五号,转头看着季秋白和白泽,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关上门躺在座椅上,看着自己没有肉后真的是超级骨感的身体,很无奈。 医生打开七十五号的门后坐了进来,说:“你怎么生气了?” “……”张倚霄不理他。 医生说:“你吓死我了。那时候我真的以为你……”医生说不下去了,他伸手摸了摸张倚霄骷髅一样的脸,道:“能活着就好,能活着就好。” “……”张倚霄避开他的手,说,“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 “……我的脸。” “有什么可怕的。”医生像是知道了他的心里,伸手摸着张倚霄的脸,过了一会儿直接和他坐到了一张椅子上。 张倚霄沉默了,然后突然说:“这难道是白泽说得初级进化吗?……还是中级进化?中级进化我的能力是不是可以实体化?” “等会儿他们进来再问。” 张倚霄想了想,趁着医生不注意,突然用力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医生只听到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然后张倚霄就抬头对他说:“咦,掰断了。” “……”医生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那碎了的骨骼发出隐隐的光,过了一会儿竟然软了,化成像是一朵花一样的东西。 “果然可以这样。”张倚霄看着震惊无比的医生,笑道,“我还以为也会是指环呢,那么高端洋气的东西,我送给谁啊?” 第四十三章:午夜惊魂。 医生睁大眼睛看着张倚霄断了的无名指,还没有反映,就听道张倚霄说道:“好烦啊,虽然我最讨厌医生了,但是还是交给你比较放心吧。” 说完,那个像是骷髅一样的人跳到了医生身边,仔细看了看那朵像是花一样的东西,比划了一下也不知道放到医生身上哪里。 幸好医生还保留着穿胸前有兜口的衣服的习惯,看到那骨头化出的花就觉得像是胸针。他接过来,别到了衣服上。 张倚霄只觉得一阵舒服,身上的衣服像是紧了点,然后他再低头一看,就发现自己的肉都长回来了,左手的无名指也完好无损,但是医生胸前的胸针却没有消失。 两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能活下去已经是很好的了,哪里有人会抱怨?反正张倚霄没抱怨。他尝试着跳了跳,还道:“没有刚才那么轻快了。” 他们从七十五号往外走,就看到浑身湿透的‘季秋白’从冰窟窿里往上爬,表情冷淡,那神态看起来和白泽一模一样。 ‘季秋白’爬上来后没有多余的动作,直接吻了吻‘白泽’。 季秋白只觉得那种熟悉的晕眩感更加明显,再次睁开眼睛,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哎哎哎注意影响啊你们!”张倚霄在后面大喊,捂住了眼睛。 医生在后面呵呵笑,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洁白的胸针。 接下来的日子,他们过得非常平静。 有一段时间季秋白甚至觉得自己回到了末世之前的生活。 这座岛开始还是很冷,过了两天就开始回暖了。 那两天他们四个都在七十五号内,也不守夜了,反正这里死气沉沉的,什么都遇不到,等到暖了之后再多加小心好了。 无聊的时候他们四个就玩玩扑克,没错是四个。白泽打扑克的技术可不像他杀人那么高超,经常让他们三个围着惨败,每当这时白泽就会非常气愤,七十五号原本的一点热气也会随着白泽的冷高压攻击随风而散。 这样来了几次,他们都不敢再打扑克了,于是围坐在一起,听医生讲以前在医院工作的事情。 “其实医生嘛,肯定不能怕死人。我确实不害怕死人,但是我很害怕乘坐刚搭载过死人的电梯的……”医生带着笑对他们说,“那年我到医院实习,半夜被叫过去,困都快困死了,结果正好遇到了一床病人去世了。他们的家人把尸体用滚动病床送到太平间。太平间在地下二层,病房在七楼,他们乘着电梯送尸体去。” 医生吸了口气,他其实有烟瘾,但是这么多天都没有吸烟,他显然有些难受,手指作出凌空夹住烟蒂的动作,似乎是找了些心理安慰。 医生讲故事的时候很平淡,但是很有画面感,很吸引人。 医生道:“我当时特别困,也不知道电梯里那是尸体。只见电梯里一堆人,都哭得像是泪人似的,中间围着一个滚动病床,从头到尾盖着白色的被单。” “那年我刚来医院实习,也不知道从头到尾盖着被单是尸体的意思,读医那几年都累成傻逼了,还以为是病人有皮肤病或者怕冷呢。大半夜的我困得要死,没看清楚那电梯是向下的,稀里糊涂就上去了,直到病床推出去,我才看到那病人露出来的脚上穿着鞋呢。” 张倚霄吹了声口哨。 医生继续道:“然后我吓醒了,猛地一抬头就看到这里是地下二层,就明白了,原来那是死人啊。” 医生抬起手,用唇轻轻碰了碰手指,然后说:“我不怕死人,所以也没在意,就对电梯里的服务生说了句‘我要去二层,谢谢’,那服务生带着口罩,眼睛特别好看。按了二层的按钮后就和我聊上了。” 医生回想了一下,还是感叹:“多好的姑娘。咳咳,然后我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一身灰衣的男子,和刚才哭得要背过气的家人不一样,他表情很冷淡。现在想想,那可能就是死人的表情吧?我就随便问了那服务生一句‘哎,你怎么就按了二层?那边那位先生要去哪里?’” 医生说道这里停顿了一下,半天才继续说:“等我说完这句话,那服务生脸色猛地变了,看着我也不说话了。我奇怪的低头一看,那妹子的手都在哆嗦。我很奇怪,问她‘怎么了?’,她就是不说话。等到了二楼的时候,我刚出来,她就跟我一起出来了。” “我虽然很奇怪,但是还有一场手术,所以也没浪费时间,直接走了。没想到那服务生竟然跟着我一起走了。我问她她要干什么,电梯里还有乘客呢怎么能走呢。结果她的脸色突然就变了,看起来特别惨白,仔细一看一直在哆嗦。” “小服务生拉着我的袖子说,那电梯里就我们两个人,小服务生,还有我,戎尘良,除了我们,没有别的人了。” 张倚霄忍不住说:“那你看到的人是谁?” “我他妈怎么知道?”医生道,“我那时候都快要吓死了,拼命问那个服务生是不是看错了,那女孩都哭了,说大半夜的就她一个人值班,怎么可能记不清上来的人。她还和我说她来上班的时候家里老人一直不同意,因为医院的死人多,而死人通过电梯的时候会被困住灵魂。” 张倚霄怒骂:“那你看见的不就是那死人的灵魂吗?还骗我?”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啊。”医生说,“别拆台别插嘴啊,我继续说。虽然那时候我有点害怕,但是有手术等着我呢,当然我几乎就是在旁边围观啊。我也没办法耽搁了,就急吼吼地跑进手术台。等到手术结束都已经四点多了,一出门那小服务生还在门口坐着呢,眼圈特别红,看起来很害怕。” “本来我都要忘了那件事了,一看到她又猛地想起来了。我问她小姑娘你怎么还不回去,结果她就颤抖着指了指电梯。我一看……” 医生到吸一口冷气:“那电梯还停在二楼,动都没动,像是坏了一样,楼层提示灯都没亮。” 张倚霄:“那你怎么回去的?” “我没回去,我想着反正第二天也要来,所以都没下去,直接蜷在办公桌睡了两个小时。那姑娘是夜班,说什么都不睡,站了两个小时,等天亮了人多了才从楼梯上走下去了,嘴里说着肯定回去要辞职,真是太可怕了什么的。” 张倚霄:“呵,那你岂不是再也见不到那妹子了?” “就是啊,”医生笑,“后来我听别的电梯乘务员说,一般有经验的乘务员在见到死人后就会自动下去,而且把别的乘客都请下去。似乎是电梯里如果除了亲人没有别的人存在的话就不会被困住。” 季秋白被说的一愣一愣的,转过头问白泽:“小狼,你信吗?” “不知道。”白泽说,“但是医生没有说谎。” 医生笑:“今天就讲到这里吧。” 冰封的那几天需要食物,但是白泽对于事物非常不上心,经常是看着什么能吃就拿出来什么,原则是离他最近的东西。张倚霄和医生都不能进入白泽的空间,于是只好拜托季秋白了。 在这几天季秋白养成了一个爱好,那就是逛白泽的空间。 白泽的空间极大,季秋白走了两天都没有走到头,而且不仅是空间大,而且东西也多,种类极全。 季秋白看到了好多东西,小到内衣大到衣柜冰箱都有。季秋白甚至看到了一棵盆栽。 他取出来最多的当然是食物,季秋白选东西比白泽有原则多了,拿出来最多的是那种保质期短而且有价值的东西,什么方便面之类的都被他扔的远远的,蔬菜、水果、蛋奶吃了很多。 对于食物医生和张倚霄都纷纷感叹道,幸好季秋白能进入白泽的空间,否则他们肯定会被对食物不挑剔的白泽饿死。 天气渐渐暖和了,才两天气温就已经上升到了十度左右,外面的生物开始疯狂的长,季秋白这才知道这岛极大,外层包裹着一圈的冰层,最中央是土地,长着许多的花草树木。 而他们很倒霉也很幸运。第一天就遇到了最凶险而且记恨的章鱼,然而幸运的是这几天他们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的生物。 等气温再次升高的时候,医生和张倚霄就已经不好意思吃闲饭了,纷纷表示要出去寻找食物。 中央的土地植物生长得及其旺盛,这显然是两天之内长出来的。他们刚踏上这片土地,什么生物都没有,短时间内,竟然可以进化成这样。 张倚霄和医生下了七十五号,医生喘了口气,看着一人高的野草说:“现在这些东西是长得快,死的也快吗?” “对。”张倚霄说,“靠好多蚊子,我怎么变不成骷髅了?求变成骷髅啊,我不想被吸血……” 医生笑,然后扎进裤脚,跨进了中央的土地上。 这座岛唯一的危险似乎就是那只章鱼,很不幸的是似乎就是他们第一天就遇到的东西。 两人走到大陆上,发现那里面什么动物都没有,只有生长的很旺盛的植物。 第四十四章:亲密的接触。 自从季秋白和白泽发生过亲密的关系后,季秋白就感觉自己和白泽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了,虽然可能是单方面的,但是季秋白确实是越来越依赖白泽了。他无时无刻不在希望靠近白泽。对人形的白泽,季秋白忍不住想去拉他的手;对于狼型的白泽,季秋白又忍不住想摸他的爪子,有时候甚至看到白泽的耳朵都会失神,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攥住了白泽的耳朵,小狼毫不在意地抖了抖耳朵,把季秋白的手打下去,装作不知道。 天气变热了一点的时候白泽就一直变成狼型了,因为体型巨大所以几乎霸占了七十五号的大半个空间,医生和张倚霄借口出去寻找食物,实际上也是忍不了白泽霸道的脾气了,白泽自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叮嘱了几句就让他们走了,并且表示如果他们第二天早上还不回来,就出去找他们。 季秋白正愁没有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呢。他这样的年轻人,刚刚尝过爱情的味道,自然比一般人要饥渴对吧,等到张倚霄和医生走后,季秋白就自觉爬到了狼型的白泽身边,然后紧紧贴着白泽,口干舌燥地喊:“小……小狼。” 小狼闭着眼睛不看他,但是尾巴微微拍了拍地板。 季秋白看着小狼的脸,然后装作不在意地靠近小狼,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狼的胡须。 小狼重重呼吸,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季秋白的手背上,似乎想是用这种方法威慑季秋白。季秋白哪里那么容易被他吓走,这下非但没把他吓走,还逗得季秋白笑了起来,甚至大逆不道伸手摸白泽的耳朵。 白泽的耳朵算是一处禁区,没被人摸过,也就只有季秋白敢这么攥着不放手。 但是白泽也不生气,反而轻轻抖动耳朵,用尖端的毛发骚刮季秋白的手心。 白泽哪里能看不出季秋白的想法?那么炙热的眼神,每次白泽看到都忍不住想勾起嘴角。 但是他不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宠着季秋白,更不能时刻保持人形让他意银。 谁想到自己变成了狼型季秋白反而更加肆无忌惮,竟然敢攥着他的耳朵不放。 白泽哼了一声,就是不睁开眼睛。 季秋白似乎是很得趣,干脆躺在地板上,和白泽保持同样的视线。 白泽感觉到了季秋白一直在看自己,只不过他当作不知道。他知道季秋白想干什么。做那种事情他也觉得很舒服,但是那种事只能是研究力量时做,现下没有危险,他不需要迎合季秋白。 季秋白却没有白泽想得那么多,他摸着白泽的耳朵,终于要把他惹烦了的时候,才笑呵呵地亲了亲小狼的鼻子。 白泽一下子就恼了,在地上蜷缩了一下身子,只听得清晰的骨骼张裂声,下一秒人形的白泽就已经出现在了季秋白的面前。 季秋白自知惹恼了白泽,装出害怕的模样,笑着想要向后退。 那速度怎么能让白泽追不上?白泽腿部用力一蹬就追上了他,用力拧住季秋白的胳膊,刚想说什么生气的话,季秋白就抬起头,吻住了白泽的嘴唇。 这边,张倚霄和医生走到了小岛的中央,找到了不少野果也不知道能不能吃,走了大半个小时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不由得放松了。 他们把摘下来的野果都收集到背包里,这背包还是季秋白从白泽的空间里找出来的,很结实很耐用。他们装着这些东西,是想试试看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毒,如果没有毒倒是很好的打牙祭的水果。 他们两个走着走着看到了一条很细的小溪。大概是高处的雪融化了后流下来的雪水吧,后来聚集到了一处较为低洼的地方,水看着很清澈。 张倚霄本来想摸摸。结果医生道:“雪其实很脏的,你最好不要喝。” “我有点热,洗把脸。”张倚霄说,随后走了下去,摸了摸溪水,说,“还挺凉快,得,我洗洗脚吧。” 医生站在旁边等他。前几天季秋白从白泽的空间里找到了一盒烟,但是只有一盒,医生在考虑要不要戒烟。但是现在反正也无聊,于是从背包的隔水层抽出烟,点燃了说:“那我抽根烟,你等会儿我。” 两人全当是在休息了,坐在石头上歇脚,医生四处望,然后突然见到了一个山洞口。 医生当然还记得当时张倚霄遇到的心想事成屋,于是见到山洞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好运’,但是他很快冷静了,因为这里很可能是蛇或者大型野兽的洞,所以他拍了拍张倚霄的肩膀,让他看了看那个山洞。 张倚霄道:“这么隐蔽的地方你都能看见?靠。” “刚才我一转头就刮风了,正好把山洞口的杂草吹开了。”医生解释道,“不然也看不见。” 张倚霄说:“你想去看看?” “不想。” “那和我说干什么?” 医生道:“就是想到你以前看到洞就想往里钻,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 “你才看到洞就想钻。”张倚霄不冷不热地回了句,“看到这个洞没有想进去的想法,估计没好事,走吧。” 医生摘了不少的野果,还遇到几个自己知道名字的野果,吃了不少,算起来收获也不少了,就是没遇到什么生物,估计在这里待着也不会有什么更大的收获了,于是两人都想回去了。 张倚霄擦干了脚穿鞋,有些犹豫地说:“咱们俩现在回去……不会打扰到白泽和小季吧?” “打扰?” 张倚霄语塞,半天吭哧着说:“他们两个……不是那种关系吗?我看小季这几天都挺欲求不满的。估计……都是成年人了,你懂吧?” 医生愣了,然后说:“你以为他们俩……会会会?” “对。”张倚霄点点头,“我们再遛遛吧,省的回去尴尬。” 医生说道:“呃,你说的也对,那就再走走。” 一提起这个话题,两人都有些尴尬,后来医生打破了沉静,问:“你觉得白泽和小季俩人……那个,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张倚霄装傻。 医生知道他已经懂了,所以也不戳破,半天说:“你歧视他们吗?” 张倚霄摇摇头:“不歧视,也没资格歧视。” 医生松了口气,刚才一直紧绷的背部也放松了,然后说:“那我们给他们腾点空间吧。他们俩都是成年人了,咱们干涉不了,既然不反对,就给他们多制造点机会吧。” “嗯。”张倚霄点头,调整了一下背包,就要往丛林深处走去。 医生拉了他一下,深处不知道有没有危险呢,照他的想法,随便找个风景好的地方待着就行了。 医生有些话其实没问出口。 他们两个发展成那样的关系,你把胸针交给我,不怕以后我们也变成这样的关系吗? 我觉得你性格挺好的,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但是医生一个问题都没问出来。他是最冷静的医科生,要淡看生死,面对感情更要冷静,尤其是这样弱势的感情。 医生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就是,可以忍耐,有足够的耐心。 他们两个跨出了中央的土地,就看到了一大片被震碎的冰层,虽然七零八落,但是还挺完整的。 两人楞住了。不是因为看到了冰层,而是他们听到了轮胎滚动的声音。 那声音很缓慢,而且竟然是在逐渐靠近他们。 显然他们俩人都听到了,所以倒吸了一口冷气,医生压低声音问:“听到了吗?” “嗯。” “这是有人吗?” “也许是敌人。” “去看看?” “嗯。”医生从背包里取出一把短刀,“先等等,让它自己滚过来。” 两人话音未落,那汽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就更加明显了。他们想了想,不约而同地趴在了草丛中隐蔽了自己。毕竟是敌明我暗的有力地形,不要浪费了。 那轮胎滚动的速度很慢,两人脖子都酸了,才终于看到了一辆车。 真的是一辆车,一辆巨大的公交车,看起来很破败,但是确实是在运行中。 医生有些激动,有车证明有人,这岛上有生还的人?前几天怎么没看到?还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伤员,如果有,作为医生,那他更是义不容辞地一定要去看看了。 医生有些激动,呼吸都急促了,张倚霄一听就听出来,但是还没观察清楚,连忙按住了医生,将他压在了原地,道:“等等,你看清楚,车里没人!” 医生仔细一看,那果然是一辆空车。 医生摇摇头:“但是肯定有司机。说不定乘客很害怕,都趴在地上我们看不见,这样的话说明他们受了伤,受了惊吓,我更要去看看了。” “谁和你说有司机了!”张倚霄的声音有些严肃,“别闹了,你自己看看驾驶舱,有人吗?” 医生抬头一看,不由得愣了。 这是一辆空车,里面没有一个人,连司机都没有,但是它就这么悠闲地在两人面前走过,留下‘咯吱——’‘咯吱——’的恐怖声音。 没有人操纵,但是大公交车运行的很平稳,四只轱辘都快要掉了,但是仍旧坚持不懈的在陆上前行。 车里透着让人心惊的寒意。 “这……”医生楞住了,半天没眨眼,眼球干涩。 张倚霄道:“我们遇到麻烦了。” 你见过没有人操控的车子吗? 反正医生和张倚霄没见过。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即使是在末世,他们也仍就觉得心里发凉,后背上的汗毛纷纷站立起来,大热天的硬是一滴汗都没留出来。 第四十五章:所谓甜蜜。 吻上白泽的唇,季秋白呼吸都要凝固了,心脏怦怦直跳,虽然紧张,但是季秋白却硬是装出不紧张的模样,紧紧抱住白泽的后颈,两只腿也搭在了他的腰上,摆出一副不让他躲开的姿势。 白泽自然是不躲开,但是也不回应季秋白,颇有些要看他笑话的模样。实际上,白泽并不懂得这样的亲吻到底意味着什么。 白泽自幼便显露出惊人的天赋,没有什么可以束缚他,长大后越发冷傲,排斥接近他的人,孑然一身存在于这个世界,无欲无求。但是偶然遇到了季秋白,从此打破了原本的生存模式。白泽变成了没有能力的幼狼,寄养在季秋白的家里,幸好季秋白关爱有加,没让别人欺负了白泽。季秋白是白泽唯一亲近过的人,白泽允许他接近,但是并不明白这样的亲近意味着什么。 尽管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白泽仍然能感觉到季秋白眼神中的喜爱,这让白泽很舒服,所以也没有拒绝季秋白的求欢。 季秋白自然不知道这瞬间白泽想了这么多,他带着讨好的意味亲吻着白泽的唇,等到分开的时候就看到白泽气息平稳的看着自己,竟然没有一丝的情动。 季秋白有些脸红,但是他毕竟是厚脸皮,就这么盯着白泽的脸,心里想的是,这人气息皑皑如同山上雪,就是那惊为天人的相貌也皓皓如云中月。 这样简直像是奇迹一般的人,怎么会被自己遇上。 季秋白强忍着想要继续亲吻白泽的欲望,想等着白泽慢慢情动,于是夹着腿轻轻抚摸白泽的腰侧,松开手解开自己的裤子。 “你最近好像特别喜欢戏弄我。”白泽皱眉说,“三番五次摸我的耳朵,我很不喜欢。” 季秋白却笑,白泽只当自己是在戏弄他,却不知季秋白本意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季秋白死不悔改,扬手摸了摸白泽的耳朵,然后说:“我很喜欢。”过了一会儿,一字一顿的强调:“我很喜欢你。” 白泽皱眉,按住季秋白的手腕。 季秋白只觉得手上一重,仰头一看,白泽竟然又用冰将季秋白的手腕给禁锢住了。现在的白泽可以更加精准的控制冰的薄厚了,只见季秋白手上出现了一副煞为合适的手铐,把季秋白牢牢铐住。 白泽既然不害怕季秋白被冻伤,自然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季秋白象征性的挣扎两下,见睁不开,也就不挣扎了,反而看着白泽,眼神里有些许的期待。 白泽被季秋白的近似赤裸的眼神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于是装着很严肃的捏了捏季秋白的腰,哑声道:“你知道错了吗?” “什么错?” “……”白泽本身想说摸我耳朵的错,但是又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是错,于是就没说话。 季秋白用还能活动的腿抚摸白泽的腰侧,然后说:“——如果这样算是错的话,那我还是不知道错吧。” 白泽自然听出了他语气间的调戏,当即恼羞成怒,对准季秋白最为敏感的腰侧轻轻骚刮,然后说:“这样呢?” 季秋白被白泽挠的那一刹那就忍不桩哈啊——!’的发出惊喊声,随即又觉得自己的声音太大,于是咬住嘴唇忍耐。但是白泽的力度很轻,最能让人忍耐不住,季秋白痒得小腿蜷缩起来,左右都逃脱不得,这一会儿功夫竟然痒得全身无力起来。 “哈……哈哈……啊!”季秋白被挠的几乎软成一滩水,怎么都不能逃脱,白泽看他这样,手下也有了几分分寸,见季秋白喘不上气就松手,一等那人缓过来就继续。 季秋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到后来拼命求饶:“小……小狼哈!我……我错了……别、别闹我了……” 白泽并不放手,而是将手掌握在季秋白腰间,感觉到那腰上的颤抖痉挛,忍不住勾起嘴角:“知道什么错了?说来听听。” 季秋白从来不知道白泽性格也可如此爱嬉闹,愣了半天才说:“我不应该摸你耳朵?” “……”白泽哼了一声要起身,“你知道就好,以后不要这么接近我。” 季秋白原本抖得掉了下来的小腿又猛地缠到了白泽的腰上,然后说:“为什么?我喜欢靠近你。” 白泽说:“在他们两人面前不可如此靠近我。”这会儿说话的语气已经有些放软了,“近几天医生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 季秋白虽然厚脸皮,但也要脸,一听这话已经有些紧张了,然后又说:“现在没人,我可以摸摸你吗?” 白泽没做反应,但是已然是肯定的意思。 两人做过这些事,再次亲吻的时候就可以灵魂互换。季秋白进入白泽身体内觉得轻松,白泽更是如此觉得。季秋白的胸腔承载着白泽大部分的能力,白泽一进入季秋白的身体就觉得非常舒服,要不是看见季秋白手不规矩的摸自己的本体,他大概还能在里面待更久。 季秋白一见白泽没有躲开,欣喜之下想要扑上去吻白泽的唇,但是双手被束缚,季秋白动弹不得。 季秋白央求道:“小狼,松开了我吧?” 白泽却不,他弯腰靠近季秋白,说:“你这样挺好的。” 季秋白无奈,也只能这样了,他睁大眼睛看着白泽,很想和他接吻。白泽将季秋白的上衣衣扣解开,唇轻轻擦过季秋白的皮肤,却并不吻,微凉的唇却给季秋白带来了巨大的震撼。已经有两天没有碰过这个人了,季秋白觉得自己身上一点就着,而白泽就是可以让他解放的那个人。 季秋白呻吟一声,抬起腰用下体磨蹭白泽的小腹。白泽已经见识过了季秋白的反映,也不生气,只当他是少年心性忍耐不得,手伸下去给他撸了撸,安抚了他之后就凑近季秋白的脖颈,在他脖颈处重重吸吮。 不要说这样的亲吻了,就是白泽的唇轻轻擦过都能让季秋白哆嗦,这几下亲吻,季秋白只觉得魂都要飘起来了,一种爽快的痒意顺着脊椎向下,一直蔓延到曾经吞咽过白泽的穴口,那处竟然随着季秋白打哆嗦的时候抽搐了一下。 “嗯……”季秋白呻吟一声,很想搂住那人的脖子,可是双手被擒,真是动弹不得。 白泽在季秋白的脖子上亲吻了几下后,又被那颗上下滚动的喉结吸引了,那东西看起来非常紧张,滑动的速度很快,季秋白口干舌燥地咽了口口水,想要躲开白泽,白泽便让他躲开了,只是掀开季秋白的衣服,看了看季秋白的左胸。 季秋白的心脏里本身就装着白泽的能力,白泽只稍微接近那处,就觉得心情舒畅,很快就生出来了一股想要戏弄季秋白的想法。 白泽吻住季秋白的乳尖,听到那人猛地到吸一口冷气,不由觉得好笑,问:“你最近几天这么调笑我,难不成是想让我对你做这些事?” “嗯……”季秋白挣扎一下,说,“对,你亲亲我。” 白泽含住季秋白那处,甚至用牙齿咬。 季秋白呻吟两声,挺起胸来,不知道是要躲还是要迎着白泽。 白泽也有些激动,向下摸了摸季秋白的下体,只觉得那里很硬。 白泽心中了然,又摸了摸季秋白的后茓。白泽和季秋白本是能力融合在一起,不知为什么连做这种事情也异常顺利,大概是季秋白的能力真的和自己有关,不然为何那后茓一张一合的收缩,已然有了做好准备要接受白泽的准备了。 白泽伸进去一根手指,发现果然是顺利,看季秋白的表情也没有什么痛苦。 “季秋白,”白泽说,“你要是痛就说出来。” 说完竟然探入两根手指,不一会儿又伸进去一根。 季秋白有些紧张地收缩着,又尽量放松,那里虽然紧,但是不多时,已经可以让三根手指进入自由了。 白泽将手指同时抽出,然后抬高季秋白的双腿,用力一顶,竟然就这样进去了。 “……!”季秋白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刚想让白泽慢一点,白泽就已经开始快速的抽动了,那速度把季秋白的话都顶的七零八落,求饶的话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季秋白带着三分哭腔,好不容易挤出来一句话,是:“小狼……慢……” “不。”白泽干脆的拒绝,表情很是冷静,看起来就如那无情无欲的仙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季秋白。 季秋白腿脚发软地躺在地板上,也不清理。和上次一样,他又没有身寸出来。季秋白怀疑自己的米青水都以某种特殊的方式消失了。 白泽化身成狼型,在一旁闭目养神。 季秋白得了便宜卖乖,早忘了刚才人家怎么挠自己的了,凑到这只巨狼身边,小声说:“就是让医生他们看到了,他们也不会多想。” 季秋白说到这里,突然想起那天着急的时候和医生说过了自己和白泽的关系了,一阵语塞后竟然说道:“不必担心,你是我养的狼,他们只会觉得我是一个爱护你的主人,不会觉得你怎么样的。” “……”白泽抬头看着季秋白,说,“你是我的什么?” “……”季秋白不明白白泽为什么突然回答他了,想了半天才说,“——爱护,你的主人?” 季秋白只见白泽趴在地板上,一阵声响后,白衣飘飘的少年已然屹立在了自己身前。 “哈……!哈哈哈……别挠了……”季秋白挣扎不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我错了我错了……你……你是我主人……呜呜……” 第四十六章:活死人墓穴。 张倚霄和医生都搞不清楚那辆车到底怎么回事,于是不敢贸然上前,只能趴在原地焦急的等待着那辆车走过去。幸运的是,那辆车只是从他们两个身前路过,并没有过多停留。 见那辆车走出去,两人都是松了口气,等到公交车走远后,两人才站起来,拍了拍土,看了看天气,准备回去了。 他们两个颇为尴尬的在七十五号旁边站着。七十五号密封极好,俩人什么都没听见,又尴尬的等了一会儿,医生壮起胆子打开了七十五号的门,幸运的是没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情景。季秋白和白泽两人坐的很近,但是是狼型的白泽闭眼休息,靠在季秋白的腿上,季秋白低头看书。 医生松了口气,走进七十五号,然后说:“外面很安全,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离开了。” 医生没有提那个公交车的事情,毕竟那实在是太玄妙了,说了估计也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张倚霄也是如此想得,两人对那公共汽车的事情闭口不谈。 白泽虽然是在听,但是却一直闭着眼睛,像是在午睡一样。 季秋白倒是给了点反映:“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呢?” “应该是快点吧。”医生说道,“现在岛上的温度是十六度,照着速度下去不到三天就能达到赤道的温度,随后向下降温,再变成隆冬之地。” 虽然季秋白早就有了对于吞噬大陆的概念,但是如此迅猛的气温变化还是让他忍不住叹了口气,说:“这么快……那还是提前走吧,冷还能忍受,太热了水也不够用啊。” 原来白泽储存最多的是食物,因为吞噬大陆后植物多少受到影响,即使没有被震死,剩下的植物也有变异,如同先前遇到的那棵能四处挥舞的合欢树,以及吞人巨花,看一眼就知道不能吃了。 但是这里河海众多,想必之前白泽也有所考虑,所以储存的水非常少。 医生叹了口气,同意了季秋白的决定。 既然已经决定好了,小狼就从季秋白腿上爬起来,然后说:“季秋白,你跟着我下去吧。” 虽然这几天张倚霄加紧升级七十五号,但是悲哀的是他原料稀少,只能在七十五号下面安了几个轮子,终于可以不用滚了,但是这样滑行也非常颠簸,只有医生这种不怕颠簸的人能不被颠吐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七十五号成型后,医生就一直坐在张倚霄身边,无论张倚霄作出什么改造都是医生第一个尝试,而且永远都是笑呵呵的表扬张倚霄。 像是现在这样一个圆球底下有四个轮子的可怕造型,医生也觉得甘之如饴。 季秋白和白泽自然不愿意像是医生一样凑合使用试验品,于是两人干脆走下来徒步而行。 七十五号运行的速度和两人极度慢行速度差不了多少,季秋白和白泽全当散步了,倒也不觉得累,虽然不觉得累,但是后来白泽还是提出来了要化成狼型,让季秋白抱着自己。 季秋白刚想说你那么大个我怎么抱,结果刚这么想,白泽就一滚变成了幼狼的模样。季秋白看到白泽这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当初见到小狼这个模样,他就决定要一辈子对小狼好了,后面更是因为在危难中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总之对白泽是爱之深。季秋白蹲下来,揽住小狼的前肢,如同抱住婴儿一样,将它的脑袋放到自己肩膀上,然后整个环抱住。 然而相比起季秋白此刻辗转的心情,白泽的想法就干脆的多了。让他抱有两个原因,一个是自己背了季秋白那么多次,这次怎么也要让季秋白吃点苦头了,还有一个,自然就是因为他懒。 越往南边走越是潮湿闷热,虽然只有十几度,但是太阳火辣辣的,季秋白觉得这不是十几度应有的热度,于是看了看温度计,此刻竟然有二十几度了。 果真是增温飞快。季秋白搂住小狼的手上都流汗了,但是死活不放手。 四人走着走着就遇到了一条颇为完整的公路,这条公路虽然也有点裂痕,但是没有断层,隐约能看到末世前的一些痕迹。 季秋白停了下来。不是因为他看到了公路有些激动,而是因为他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 白泽也听到了,他睁开了懒散的眼睛,突然挣扎开,从季秋白怀里跳下来,因为太热所以他不准备幻化成人形,而是变成正常大小的狼,竖起耳朵看着那辆孤单走在公路上的公交车。 七十五号密封太好,几乎听不见什么,于是季秋白敲了敲七十五号,让他们两个下来,说道:“等等,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医生一听那声音脸色就变了,白泽一看,明白了,于是问:“你们刚才也看见了?” “对……”医生咽了咽口水,“但是车里没人,是空车。” 白泽想了想,问:“刚才在哪里见到那辆车的?” “在溪边。” “离这里远吗?” “很远。” 白泽说:“别出声,等它过来再说。” 四人都是屏住了呼吸,等待那辆公交车走过来。季秋白看了看那辆车,虽然知道那是空车,却也以为能遇到个司机,没想到那里面连司机都没有。 白泽伸手把七十五号收到空间里,然后说:“我们走过去。” 其余人都是同意,这里不知道还会遇到些什么,七十五号除了潜水,起得都是拖后腿的作用。 医生紧紧跟在张倚霄身后,像是有些后怕,然后说:“我怎么觉得那辆车就是跟在咱们身后的?”随后又自嘲的说:“大概是我想多了。” 白泽皱眉,没有多说。 那辆车终于从他们面前缓缓开过。众人都是松了口气,然后继续向前行走。 虽然他们没遇到什么危险,但是也不由紧张了起来,再不敢放松半分。 不幸的是,没等他们走出几步,那熟悉的轮胎声,又传来了。医生顿时紧张了:“这里这么大,它走哪里不好,偏偏要在我们面前路过吗?” 白泽沉思一下道:“大概它就是来找我们的吧。倒是和你说得一样。” “……”医生已经有些慌了,慌忙攥住了张倚霄的手臂。张倚霄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任由医生握住了。 白泽此刻已经变成了人形,然后道:“没事,上前看看去。” 那公交车运行的速度倒是很慢,等了足足两分钟才到了四人身前。这次车子没有继续走,而是发出‘怦怦’的声响,然后停了下来。 那两声‘怦’声音很大,吓得季秋白后退一步,然后反应过来,很尴尬的又上前一步。 那公共汽车竟是真的像是有意识一般,打开了门,黑魆魆的车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们。 张倚霄问:“谁先上去?四个人都上去吗?” “都上去。”白泽斩钉截铁地说,“留下谁都不安全。” 虽然里面有些未知的东西,但是一旦分开了,四人算是彻底割裂了,那么远离白泽的那几个人日后必然不会好过。 三人想清了利害关系,跟在白泽身后上了那辆公交车。 里面很暗。等到四人都站上去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们去哪里?” 除了白泽,其他人都吓得哆嗦一下,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地,只见一个很胖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地上,身上穿着工作服,看起来有些像是司机。 如果是普通人坐在那里,医生肯定会冲上前去看看他有没有受伤,但是那人…… 那人身体显露出了奇怪的透明色,看起来只像是灵魂而不像是人。 那人说道:“——好久没看到乘客了。我找了你们很久,前几天太冷车子开不动,现在……你们要去哪里?” 医生道:“我们想离开这座岛,你能不能送我们走?” 那人摇摇头,道:“不,你们不能出去……我想想,嗯,我要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白泽皱眉,本想说什么,但是车子猛地开了起来,于是白泽只是看了看那人,就不说话了。 季秋白吓得想要跳下去,但是勉强稳住心神,跑到白泽身边问:“怎怎怎……怎么办啊?”竟然是太过于紧张而磕巴了。 白泽摇摇头道:“他对我们没有恶意,反正也走不出这座岛,不如跟着他去。” 季秋白立刻想到了什么,于是紧紧攥住白泽的手。季秋白手上的冷汗打湿了白泽的手,后者一皱眉,却没有说什么,任由他握住了。 季秋白凑到白泽耳边问:“那人,是人吗?” “不是,是魂。”白泽说,“他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死了。你别告诉他真相吧,不然连魂都无法存在。” 季秋白得知真相后就知道为什么这人不坐在驾驶舱里了,原来是外面阳光正盛,他无法坐在那里吗? “他要带我们去哪里?”季秋白问。 白泽摇摇头,道:“看着吧。” 车子以很缓慢的速度走了半个小时,然后停了下来,四人从车子上走下来,季秋白摸了摸兜口,里面还有几个硬币。于是季秋白放到了公交车的地板上,然后转身离开。 那公交车缓缓走了。 在他们面前,竟然是一个偌大的山洞口。 第四十七章:海底活死人。 白泽看到那个山洞口的时候,突然愣了,‘嗯’了一声道:“咦,从这里就可以通往下一个岛了。” 季秋白惊讶地问:“什么?为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白泽道:“这里的大海的味道非常浓郁,走了这么多天我从来没有闻到过海浪味儿,本来我以为是因为这座岛太大了,所以才想快点走,没想到……要从地底往外走吗?” “没错。”一个苍老而冰冷的声音响起,四人都是一惊,因为那声音听起来很像是刚才的公交车司机,但是声音来源却是……却是那个山洞。 白泽向前一看,就发现公交车司机的魂魄此刻就在山洞内。 季秋白道:“这师傅……竟然是想把我们送出去吗?” 白泽想了想,道:“他就是为了让我们出去,才来这里的吧。” 那司机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四个,然后说:“如果要出去就快一点,等天冷了……你们谁都出不去。” 季秋白站在山洞口,就能发现里面疯狂卷起来的冷风。气温达到二十度里面尚且如此寒冷,等到天冷了,不知道要冷成什么样子呢。 白泽点了点头,就打算要走进去。路过那公交车司机旁边,然后说道:“谢谢。” 胖司机面无表情的说:“小心。” 那两个‘小心’让白泽顿了顿,身后跟着白泽的人都停了下来。季秋白询问道:“这位师傅……请问,为什么要小心?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吗?” 那师傅却没说话,只是静静坐在山洞口,一句话都不说。 四人面面相觑,季秋白问:“……还走吗?” 当他靠近山洞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能隐隐听到海浪的声音。 白泽自然也听到了,他想的没错,要从这座岛走出去,只能横穿这个山洞,和司机说得一样,如果现在不往外走,等气温降下来就更不好走了。 就是一转身的功夫,季秋白再看山洞,就发现那司机不见了。 四人都默契的保持着沉默,半天医生才从兜口里抽出一根烟,拿起打火机点燃,他说:“我一直觉得我预感很准……算了,如果这次能成功到达下一个岛,我就戒烟。”说完,医生扬手就把兜口里剩下来的烟都扔了出来。 季秋白看着他那样没说话,看着那黑漆漆的洞口他也觉得很难受,一种恐惧从心底蔓延,但是他没有什么预感,只是觉得这次到达下一个岛屿,可能很困难。 如果说以前的季秋白横冲直撞,即使得到了白泽的劝阻也不会回头的话,那么现在的季秋白显然就要稳重的多了。甚至在遇到如此多的危险后,季秋白已经有些胆怯,害怕拖其他人后腿了。 季秋白的退意一闪而过,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了,不能退,否则怎么办?难不成一直在这座岛上待着吗? 他妈妈怎么办?就算找不到他妈,也许别的岛上还有人存在,也许别的岛上还有文明。 就算是这么一丁点的期待,也足以支撑他们继续走下去了。 医生和张倚霄更是不用多说,这座岛升温快降温肯定快,再过一个星期就又是冰天雪地的,说不准要持续多久,如果跟不上太阳的运转速度,除了不怕冷的白泽和季秋白,他们两个会被冻死在这里。 也只不过是想了几分钟,他们站起来,决定向那山洞里走去。 白泽从空间里拿出四个手电,这也是现在能拿出来的最大手笔了,白泽在末世前接触的电器非常少,那是因为他的体型没办法接触家电,就算运气好走了进去,被人发现也会立刻赶出来。 白泽的空间里总共也就只有五个手电罢了,还是那种最不亮、需要换电池的手电,可怕的是他们连电池都没有,日后不知道要走多远,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一两颗电池啊什么的。 四人手里分别拿着手电,季秋白觉得自己手心都是潮湿的,他有点害怕。 走进山洞里,季秋白就发现山洞里很大,大概有两人多高,四个人可以并排走,但是他们现在的队形是一纵队,白泽打头阵,张倚霄垫后,季秋白则是紧紧跟在白泽身后。 山洞里很凉快,很潮湿,走得久了季秋白甚至觉得背上都湿了。 他们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已经深入山洞内侧了,向后看都看不到原本的洞口,如果没有手上的手电,他们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 四周除了他们越来越急促的呼吸生外非常安静,只有偶尔水滴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季秋白走着走着就觉得脚下非常滑,就像是踩在什么粘液上面,感觉非常恶心。 然后又走了半个小时,等季秋白都觉得烦、累了的时候,他们看到了前方,竟然有一个分岔口。 两条路都是一样宽,一样高,每个洞里都能听到海浪的声音。 他们正好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白泽从空间里取出水,他们喝了之后,医生道:“山洞里的水要比外面的雪水干净许多,要省着点水的话,从这里接一点吧。” 白泽摇头:“我总觉得怪怪的,这水看起来太黏了,很奇怪。” 医生蹲下来摸了摸,也打消了要接水喝的想法。 张倚霄坐在旁边的岩石上问:“这可怎么办?我们分开走?” 白泽还是摇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别分开了,四个人一起走还能有些照应。” 季秋白也有些紧张了,如果在平时他们四个分开走还能节省些时间,然而现在看来白泽似乎是对这里一无所知,保险起见,竟然是愿意在这里多多逗留了。 张倚霄和医生自然也知道其中厉害,于是点点头,休息了一会儿,就站起来。 “往哪里走?”医生问。 白泽抬手指了指左边的分路,道:“这边的海腥味更浓……虽然也没差多少。但是总归不知道去哪里,还不如顺着这边走。” 医生本来想高端的来用扔硬币决定,但是一想到季秋白把硬币都留到刚才的公交车上,就讪讪一笑打消了这个念头。 四人还是按照刚才的顺序往前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秋白总觉得自己的手电黯淡了几分。 季秋白后颈一凉,吓得一哆嗦攥住白泽的手臂。原来是一滴水滴落到了他身上。季秋白松了口气,刚想放开手,就被白泽紧紧攥住了。 白泽皱眉,很严肃地说:“这里不对劲,抓紧点。” 于是他们凑得近了一些,当白泽说出‘不对劲’的一刹那,张倚霄就走上前和医生并排走了。 就在这时,季秋白突然觉得脚底一滑,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后倾倒,随后他就闻到了微微的辛辣的味道,那味道很淡但是很刺鼻。季秋白不甚在意地抬起手电,对着那地方微微一扫,顿时,季秋白瞪大了眼睛。 “……!”季秋白睁大眼睛,突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跟在他身后的医生顿时发现了季秋白的异状,但是手电的亮度有限,于是医生没发现前面有什么,同样用手扫了一下季秋白的右边,医生猛地瞪大眼睛,然后伸出手,把季秋白拽到了后面。 就是千钧一发之际,季秋白右边的东西突然动了,偌大的空间只听到那东西‘咯吱咯吱’的活动骨骼的声音。 白泽走在前面反映的稍微慢一点,竟然被那东西生生隔开。 季秋白看那东西看的最清楚,于是他大声吼:“活死人!那是活死人!” “活你个脑袋!”医生剽悍地吼回来,“哪里是活得?你给我看清楚!” 张倚霄连忙向后撤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向右一看,发现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于是松了口气,拽住医生要向后退,但是这样的话他们就和白泽隔开了。白泽想到的也是这个问题,他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被季秋白称为活死人的东西,皱眉挥手,刹那间大量的冰雪就弥漫在了那个活死人身上,那东西被暂时冻住了。 “你们过来!”白泽对他们三个吼,“无论如何向前走。” 他们三个强忍着恐惧感,飞奔一般向白泽跑去,季秋白吓得浑浑噩噩,忍不住转头一直盯着那东西,只见那东西脸色青紫,就像是死去了很久的尸体,身上全是血痕,冻得浑身僵硬,散发着非常恐怖的死气。 季秋白猛地咽口水,刚才还觉得凉快,但是现在就已经浑身都是汗了,他跑到白泽身边紧紧握住了白泽的手臂,汗水都将那一片皮肤打湿了。 张倚霄和医生也是十指相扣,彼此依靠。 然而接下来,他们就感觉脚下震动,随后山洞里全部都是活死人活动身体时发出的‘嘎嘣’的声音。 白泽大喊:“糟糕!” 然后拽住季秋白就往前跑,张倚霄和医生不需要提醒也开始跟随,白泽喊道:“刚才我闻到的不是海水的腥味……该死!这东西是在海里泡过的死尸!” 季秋白听了这话,本来就很害怕了,听完之后突然吐了。 第四十八章:地底空间。 医生走在季秋白身后,就是那个被最先影响到的人,季秋白一吐就吐到了地上,然后医生从上面跨过的时候忍不住破口大骂:“季秋白!你要恶心死我吗?” 季秋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尽量离山壁远一些,然后用力握住白泽的手,白泽以为他害怕了,于是‘啧’了一声跑到他身边,拽着季秋白的手臂向前跑,大喊:“别吐了!” 季秋白哪里能控制,他吐出来的都是清水,但是吐得很痛苦,季秋白几乎无法呼吸,都快要走不动了。 白泽脸上的表情非常凝重,他用力拍季秋白的背,等他吐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就将他护在自己身边,因为走的实在是太快了,季秋白觉得自己的小腿都在抽筋。 医生和张倚霄紧紧跟在后面,整个山洞都是四人喘息的声音、以及活死人活动着的骨骼摩擦的声音。 医生粗喘说道:“……哈,这是什么东西?”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活死人从山壁内冲出来,虽然他的动作很缓慢,但是正在靠近那四人。 医生喉咙发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离他最近的活死人只有二十米远,手电很黯,所以他大概也就只能看清楚那东西的轮廓,他能闻到一股腥臭味儿,但是很淡,那东西很瘦,但是极高,身高能有两米左右。 医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东西,只见他的手指非常长,仔细一看又不是手指长,而是指甲长,大概是因为太暗了,医生看那东西的皮肤都是漆黑的。 “……靠!”医生一个没注意,被绊了一下,岩石上沾了水非常滑,他几乎踉跄得要摔在地上,幸好关键时刻张倚霄拉了他一把,才能让他避免不摔伤。 但是医生还没来得及道谢,就感觉身边有一股淡淡的腥味儿,那味道虽然很浅,但是让医生头皮突然就发麻了。 医生连看都不看,直接往张倚霄那边扑了过去,然后大喊:“白泽!快来帮忙!” 白泽和季秋白其实就在他们两人前面不远处,一听到医生声音凄厉,立刻回头。白泽转头看到医生左边有什么模糊的影子,白泽反手拽过去一个东西,趁着那东西停顿的一刹那,巨大的冰块已经开始冻结了。 这是白泽第二次和季秋白做爱后得到的能力,他可以接住外物来冻结别的东西。 医生尖叫一声就拽着张倚霄的手不放,因为他是机械手不好控制,激动的时候更是没轻没重的,直把张倚霄拽的呼痛,尽管这样,两人也还是飞快的向前奔跑,很快就已经跑出去了百米远。 就在他们还想像无头苍蝇一样向前跑的时候,白泽突然停住了,一边拽着季秋白,一边挡住了身后的张倚霄和医生,说:“别跑了。” 其实不用白泽说,他们也停住了脚。 前方是大量的阴影,医生用微弱的手电一照,就知道了,前面都是季秋白口中的活死人。 季秋白面色惨败,然后说:“海底泡过的死尸……这真的是活死人,你们看过那些末世片吗?哈哈……” 季秋白竟然笑起来了,但是没有人觉得好笑,他们心情非常沉重。 但是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医生手上的手电突然剧烈的闪了一下,然后光线减弱,最终没有了光亮。 四周奇怪的沉默了,在那活死人动弹的一刹那,他们听到了骨骼摩擦的声音,然后四人齐齐后退,猛地转过了身。 他们四个下意识地向后跑,但是最让他头痛的是身后的路也零星有几个活死人的存在。 季秋白手臂哆嗦地抬起手电筒,举起来看了看那些活死人的脸。那东西脸上毫无生气,看起来竟然有些像是刚才见到的公交车司机的脸。 他们四人连着跑了一个多小时,手上的手电筒都已经很微弱了,然而现在的情况根本不能忍受黑暗,季秋白默默祈祷自己的手电能坚持更长的时间,但是下一个暗了的手电就是他的。 于是他们四人只有两支手电,前后都夹着行动僵硬的活死人。 这一切都发生在千钧一发之际,白泽紧紧攥着季秋白的手腕,几乎要把他的手腕握碎了,季秋白也感觉不到疼了,因为恐惧,他大口的呼吸,就在他感觉绝望的时候,张倚霄突然‘嗯?’了一声。 季秋白下意识地看着张倚霄,然后就发现张倚霄飞快地指了指他们的左前方,说:“那边,那边有路。” 白泽其实也看到了那条路,因为只有他们两个有手电,所以没办法扔手电过去看看有没有危险,他们凑近一些,然后让白泽走过去,白泽挥手对他们说:“没有腥气,进来。” 身后那些原本行动僵硬的活死人竟然慢慢靠近了,如果说一开始他们像是没有目标的行尸走肉,那么现在他们显然就已经有了目标,很不幸,他们四个就成了行尸走肉的目标。 这次白泽不敢再让张倚霄垫后了,他对季秋白大喊:“你先走。”之后就往后走等待张倚霄和医生。季秋白原本腿软得走不动,但是现在却又猛地站起来,突然跟在白泽跑,道:“不行,我跟着你!” 医生本来走在季秋白后面,一看白泽走过来就知道他要垫后了,医生害怕季秋白给白泽拖后腿,于是毫不留情地用冰冷的机械手攥住了季秋白的手臂,道:“快走吧……呃……” 医生看到季秋白的脸,突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季秋白脸上全是冷汗,显然是恐惧到了极点。医生以为他是害怕外面的活死人,于是拍了季秋白的后背一把,道:“小伙子不是看了好多末世片吗?现在还害怕那种东西?!” 季秋白大喊:“怕你奶奶个腿,我要去找小狼!” 季秋白说着就连怕带滚地往白泽那边走,白泽一看甩不开他,干脆攥着季秋白的手腕,对着医生和张倚霄道:“你们快走,我在这里冻个掩护。” 季秋白刚刚跑到白泽身边,就发现不远处已经有活死人来到山洞口的附近了。他的脚踝很痛,袜子都湿了,显然是刚才跑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了。 季秋白哪里有时间再管自己的脚腕了,他只是觉得,如果自己现在不跟在白泽身边,那么自己肯定会后悔。 白泽深深地看了季秋白一眼,然后不再多说,迅速地在洞口冻了一层厚厚的冰,白泽拉住季秋白的手腕就往里面跑。 白泽再拉住季秋白的手腕,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用力了,已经把那人的手腕都给弄得变形了,于是白泽连忙放开手拽住季秋白的手臂。 季秋白很累,这样湿滑的岩石导致脚底不好着力,跑了一个多小时,他都要虚脱了。 季秋白大口的喘息,其实他的体力还挺好的,以前跑一千米的时候还是优秀,但是连日的奔波让他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刚才还和白泽做过激烈的运动,现在狂奔一个小时,是人都会累。 但是白泽显然没有他那么疲劳,他大气不喘地问季秋白:“你为什么总是跟着我?” 季秋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前方大声的一个‘靠!’字。 张倚霄甩了甩手,回头对白泽喊:“白泽,我手电也没电了!” 白泽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电,露出了担忧的表情,同时从空间取出最后一支手电,扬手扔给了张倚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张倚霄竟然没有接住,只听得‘咔嚓’一声,那手电就被扔到了岩石上,玻璃屏立刻就碎了。 张倚霄‘啊哦’一声,于此同时,季秋白感觉身后传来一股让人心惊胆战的凉气。 “……”白泽沉默地转过头,对准要冲季秋白伸出手的活死人动手,白泽猛地攥住了那活死人的手臂,只听得冰块冻结的声音,只一刹那,那活死人的半只手臂就被冻成坚冰。白泽毫不手软,用力一斩,那只手臂就被整个砍碎,掉到地上发出恐怖的声音。 季秋白都来不及尖叫,脑袋就被白泽搂住,然后用力撞到了白泽的胸前。 白泽的声音非常冷静:“别睁眼,你就一直向前跑,无论怎么样都不要回头看。” 季秋白闭上眼睛,然后又睁开,他鼻子里都是白泽身上冷静的味道,让他安心。虽然现在季秋白腿脚发软,但是他觉得只要自己能和白泽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怕的。 自己到底是有多幸运,能收养到白泽,能和他在一起。 季秋白心跳的很快,他现在累得几乎说不出话,口干舌燥的,几乎尝到了铁锈的味道,但是他的心情很轻松,季秋白的脑子里回想的全都是那天自己收养白泽的时候的情景,那么小的小狼趴在自己胸前——就像自己现在趴在他的胸前一样。 季秋白累得睁不开眼睛,他只能用尽力气,搂住白泽的腰。 季秋白感觉到很多次有东西拽着自己的后背,但是都被白泽挡了下来。季秋白听到白泽的呼吸越来越重,最后他也开始喘了。 飞奔的张倚霄和医生突然停了。 前面没有路了。 医生急得跺了跺脚。白泽本身应付那些活死人已经开始呼吸不稳了,但是听到医生跺脚的声音,白泽突然眼前一亮,对他们喊:“这底下是空的!看看怎么才能往下走!” 现在,离他们最近的活死人只有不到五米,季秋白急促的呼吸,他甚至能看到后面如海如潮的活死人群,本来淡淡的腥气聚集到一起,竟然是恶臭难闻,弄得季秋白又想吐了。 第四十九章:末世存活人。 “怎么下去啊?”医生拼命跺脚,他已经听到了脚下的空洞的声音了,但是死命跺脚都跺不开一个洞。这里似乎有一个石板,被医生踹的‘桄榔桄榔’响,但是石板很厚,踩是绝对踩不碎的,医生焦急地四处看,想找找石板的缝隙,但是周围太黑,手电又不给力,前面还有腥臭的活死人挡路,医生实在是没办法迈出一步去寻找连接的地方。 白泽和季秋白离活死人最近,季秋白愣愣地看着那群不死不活的东西,只觉得脖子很酸很痛,原来是那群东西实在是太高了,季秋白只能仰着脖子看他们的脑袋。近处看觉得他们面无表情,再凑近一点就发现他们脸色惨败,上面还有些微的水痕,就像是被水泡涨了的大饼一样。 这样联想了一下,季秋白越来越觉得反胃,特别想吐。他勉强忍住了这种感觉,然后猛地握住了白泽的手臂,问:“现在怎么办?” 不用他问,白泽就在四处看寻找解决的办法了。离他们最近的那只活死人已经靠近他们,但是虽说他们是活死人,他们也没有张大嘴要咬季秋白,那些活死人只是死气沉沉地盯着他们,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白泽冻得动弹不得。 慢慢地活死人越来越多,几乎是前赴后继地朝着他们这边涌,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撕咬着人的残肢断腿、满嘴的血液,那些活死人看起来很冷静,只是阴测测地看着他们,似乎…… 张倚霄眼神一冷,下意识地攥住了医生的手腕,那动作和白泽攥着季秋白的动作如出一辙。 “不好。”张倚霄冷汗流了下来,“我觉得……他们似乎在把我们往一个方向赶……” 医生也发觉了,他自欺欺人地说:“哈哈……应该不会吧?” 白泽皱眉,刹那间将一连串的活死人冻成冰葫芦,但是活死人越来越多,一个一个逼近,四人的空间越来越少,到后来只能紧紧贴在一起,季秋白整个人都趴在白泽的身上,瑟瑟发抖。 他不是觉得冷,他只是有些恐惧,这里太黑了,而且还很狭窄,他能闻到活死人身上的海腥味儿,能看到活死人发皱的皮肤,以及,以及活死人泡烂了的眼球…… 什么都让他恐怖,季秋白只能狠狠抱住白泽,把头埋在白泽的肩膀上,深深嗅白泽身上的味道,多少得到一些安慰。 白泽忙得感觉不到季秋白的心情,当他冻住的活死人达到了一定地步的时候,那些东西就笨拙地摔倒,然后踩着同类的身体,阴测测地凑近四人。 季秋白只觉得脚下一晃,那石板竟然因为增加了人而摇晃,有一种非常不稳定的感觉。 医生一喜,道:“人!多来点重量就能掉到地下了……” 他没说完,白泽就说:“好,我知道了。” 在石板晃荡的第一秒钟,白泽就已经想到了对策,他将先前冻住的人都拽到了石板上,重量突然就增多了,随后还有接踵而来的众多活死人,都被白泽冻得硬硬的,然后放到了石板上。 季秋白手脚冰凉,他一转头就能看到大批的活死人被白泽冻僵,然后‘嘭’的一声,被白泽甩到了自己身边的石板上。 在看到白泽因为激烈运动流下的汗水,听到白泽急促的呼吸时,季秋白突然开始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身后的医生也能帮忙将活死人运送到合适的地方,催动石板晃动。张倚霄则是在碰到那些活死人的一瞬间变成了骷髅,他的骨骼及其坚硬,尤其是指骨还可以再生,尖锐的指骨身寸出去就能将活死人的胸口戳出一个洞。 季秋白看到那些活死人身上如同棉絮的伤口,还有黑魆魆的血洞的时候,他再也感觉不到恶心,他恶心的东西,变成了自己。 季秋白看着旁边的活死人,看着他们毫无生机的眼睛,突然想到了在深层海底看到了那些残肢断腿,季秋白想的是,如果他没遇到白泽,他会不会也成为这些活死人的一份子? 就在季秋白浑浑噩噩的时候,医生大喊一声:“石板动了——” 季秋白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失重感,然后他就摔了下去。那石板简直像是跷跷板,当一边受重到达了一定程度的时候,石板就会翘起,然后将上面的东西全都放到下面。 季秋白在摔下去的时候心情非常沉重,他现在处于一种自暴自弃的情绪内。但是没等他真的自暴自弃,在摔下来的同时,白泽以一种非常扭曲的姿势反转过身,然后搂住了季秋白。 季秋白觉得眼眶一热,心道我这是走了八辈子的运啊,能遇到白泽。 季秋白颤抖着呼吸,然后紧紧搂住了白泽,暗骂道,你矫情个什么劲儿,人家白泽都没嫌弃你,你还自怨自艾了? 等他摔下来的时候,季秋白只觉得后背一痛,整个人被摔得七荤八素头痛欲裂,有一瞬间几乎没办法呼吸,等他好不容易忍过了疼痛后,就有人拽住季秋白的手腕,季秋白头昏脑胀地抬头,发现那是白泽,白泽对他说了些话,但是季秋白疼得什么都听不清楚,半天才哆哆嗦嗦地问:“你说什么……哎呀妈呀疼死我了……” 白泽蹲下摸了摸季秋白的后背,又掀开他的衣服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大伤,才又说了一遍:“别坐在地上,地上好多脏东西。” 季秋白不知道他说的脏东西指的是什么,于是伸手一摸,还没摸到东西就让白泽握住了手:“别碰,脏。” 季秋白虽然看不清楚地上有什么东西,但是习惯性地服从白泽,于是站起来,紧紧贴着白泽,问:“医生呢?张倚霄呢?” “没看到。”白泽扬起自己手上的手电筒,说,“这个也坏了……没办法了。”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季秋白听到了张倚霄的尖叫声:“哎呦我靠!这是什么东西?!” 季秋白被张倚霄尖锐的声音弄得头皮发麻,以为他们遇到了危险,但是白泽却松了口气,对季秋白说:“别慌。这地上有好多的死尸,别摸别怕。” 季秋白本来是真的想像白泽一样淡定的,但是当他得知自己脚下都是死尸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小腿有些发痒。季秋白知道自己这是典型的心理作用,于是他尽量忽视这种感觉,然后……然后他又觉得鼻子痒痒,似乎能凭空闻到什么不好的味道。 实际上他长时间处于恶臭的环境中,已经不觉得臭了。 白泽拽着季秋白,顺着张倚霄的声音向他们那边走,季秋白感觉到了自己脚下滑腻腻的触感,顿时恶心的一阵反胃。但是季秋白已经不想再给白泽添麻烦了,于是忍得脸都扭曲了也没吐出来。 就在白泽快要走到张倚霄身边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了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女声。 “那边的……”那声音很虚弱,几乎像是要断了气一样,“是有人吗?” 季秋白愣了一下,四人没人会话。 季秋白清了清嗓子,道:“有人!您在哪里?” 那边传来了很多惊慌的声音,然后是窸窣的谈话声,季秋白听得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大概是‘怎么有人来’‘怎么进来的’和‘终于有救了’。 四人听得懵懂,最后还是白泽当机立断地往声音的来源地走。 再往前走就发现这里面是个山岙,只有一条很小的缝,能露出些许的阳光。 当季秋白看到那个和他说话的人的时候,季秋白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曾经在电视上看到非洲大陆的贫困难民,那时觉得他们骨瘦嶙峋得很可怜,但是只有亲眼见到——见到那种瘦得像是干尸一样的人,你才会真的觉得震撼,真的觉得眼眶湿润。 向前走走,季秋白看到了这里有四十多个人,算得上是他们在末世后见到的大群体了,但是这四十多个人大多数是女性,而且瘦弱,如果不是睁着眼睛还有呼吸,他们简直就和上面的活死人没什么区别了。 “这……”医生几乎不能呼吸,“我,我去给他们看看……” 这里没有病人,但是每个人都饿,瘦,急需营养,医生好几次都忍不住看着白泽,希望能让白泽帮帮他们,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 把他们带进来的女人声音阴测测的:“你们为什么要进来这里?——进来就出不去了。” 季秋白忍不住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里的人,一个都走不出去。”女人声音微弱,“倒霉。” 张倚霄问:“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呵呵……”女人笑,但是也不想浪费体力给他们解释,她的表情带着些微的嘲讽,直到白泽转过头,对女人说:“我能把你们带出去。告诉我你知道的信息。” 女人似乎被白泽的气势惊到了,被拽住也不生气,半天,竟然说道:“这里是末世后的一个安置点。我们逃到这里,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季秋白听了一耳朵,然后随意瞥了一眼,却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季秋白睁大眼睛,几乎是骤然停止了呼吸,手指都因为过于激动而疼痛了。 季秋白近似疯狂地向着自己看到的那个方向奔跑。地上都是水,很滑,季秋白跑两步就踉跄一下,发出了很大的噪音,白泽的手被挣脱开,愣了一下,他也顾不得和女人说话了,转过头有些生气地喊:“季秋白?” 季秋白没有回答,他整个人都发懵,嘴唇都在颤抖。 白泽一看季秋白奔跑的方向,也抬起头想看季秋白为什么要跑,结果一看,连他都愣了。 第五十章:小剧场 1小狼(眯眼):你知道我救过你多少次了吗该死的人类。(拿出小册子)第一次你八岁的时候,无缘无故来到我的地盘还一头摔到了湖里,不救你你还嚎的那么大声,吵死我了。 小季(心虚):(想)幸好我没和它说过,我还以为当年救我的是一条土狗…… 2关于告白 小季:(心虚)狼、狼大仙,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小狼:(得瑟)你说什么我没听见。 小季: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小狼:喜欢就是喜欢说什么好像? 小季:恩。 小狼:(叉腰)我一猜你就喜欢我!在我身边呆了那么久的凡人才不可能不被我的魅力吸引@#¥%……&! 小季(擦汗):确实、是这样的。 小狼:哼。 第五十一章:末日的依靠。 女人猛地拽住了转身欲走的白泽,沙哑的嗓音喊着:“带我们出去!求你了!我能给你你要的一切!” 白泽的身上冰凉,而且气势逼人,激得女人立刻放开了手,女人听到白泽能带着他们走,立刻哆嗦起来,看着白泽的眼睛都带着闪光,说话也不像刚才那样半死不活了,嘶吼着:“求求你,求求你……” 白泽看着季秋白跌跌撞撞得往一个方向跑,也没有和这个女人纠缠的想法了,只挥了挥手,敷衍地说:“既然答应了,我就不会反悔。” 那女人还有些不敢置信,她非常想拽住白泽的袖子,但是白泽的衣服太干净,让她有些恐惧,加上过于惊喜的颤抖,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旁边坐着等死的四十多个人,一听到能走都开始打起最后一点精神,有人看着白泽的眼神都是赤裸裸的贪婪,到后来都几乎要暴动了。 季秋白没有感觉,他在那一群仰躺着的人群中徘徊,只看着一个目标拼命的走,几次都要摔跤了,也不停脚。 白泽叫了他两声,季秋白都没有回答,白泽都有点生气了,在他的印象中季秋白是不会这么不听话的,然后他猛地想到,季秋白不会是看到自己的母亲了吧? 但是季秋白的眼神中没有欣喜,相反,他的眼神一片死寂。 “你……”白泽叹了口气,朝季秋白那边走去。 当季秋白真的要摔倒在地的时候,季秋白突然觉得手臂被拽住了,季秋白感受到了手臂上冰冷的体温,有些无措地对白泽说:“狼……小狼,我看到……我……” 他有些欲言又止,白泽一听他的语气就明白了什么,季秋白绝对不是遇到了他妈妈,但是季秋白遇到的人,是以前认识的人。 白泽作出很不耐烦的样子,凶狠狠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他知道只要自己这么说话,季秋白就绝对不敢再躲躲藏藏的了,果然,季秋白指了指前面,说:“那个人……” 白泽随意瞥了一眼,愣住了。 他认识这个人。 季秋白不再管白泽,跑到那人身边,看着那人脏兮兮的衣服,都不知道该不该碰,然后拽住那人的手臂,喊:“喂,你,你怎么样了?” 那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头发凌乱的盖在脸上,指甲里全是污垢,嘴唇干裂,看起来非常邋遢,死气沉沉的。 但是那女人在看到季秋白的时候,眼睛里突然露出了精明算计的光。 那女人名叫李艳红,是季秋白父亲的前妻,在离婚后经常找季秋白的茬,每次都拿自己的女儿和季秋白作比较,还在季秋白家门口指桑骂槐的闹。 季秋白从骨子里讨厌这个女人,倒不是说他有多记仇,但是如果有一个人从你记事情的时候就一直嘲讽你、伤害你,你也不会对她有什么好感。 季秋白对李艳红的厌恶几乎是习惯,即使在现在的情况下,季秋白也忍不住皱眉。 李艳红任由季秋白握住自己的手臂,作出垂死的模样。其实像她这么聪明的女人,最会节省体力,当其他人呐喊着抱怨,她就学会了静止不动,李艳红是这里体力保存的最好的几个人之一,但是现在,她做出了垂死的姿态。 这小子看起来比她活得好多了,她虽然愤愤不平,但是她有信心能算计这小子。 季秋白看她那副蔫样就觉得烦,平时还能敬重她是长辈,现在什么身份地位都能抛在一边,他大喊:“你知不知道我妈妈在哪里?你看到她了吗?我爸爸呢?” 女人闭着嘴一个字都没说,半天才呻吟道:“饿……饿死了……” “……”季秋白摇了摇她,说,“你住的和我妈妈很近,她还活着吗?你听过有关于她的欣喜吗?” 李艳红的表演天赋更加突出了,她蜷缩起自己瘦弱的身躯,声音被压得极低:“饿……我饿……” “你告诉我!!”季秋白都急了,如果他手上有什么吃的肯定会死死赛到李艳红的嘴里,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万一他给出了什么东西,无论是面包还是烧饼,都会引起着其他四十多人的欲望,李艳红这个女人,纯粹是想给自己找麻烦。 更何况,自己吃的都是白泽的东西,季秋白自己都难以心安,哪儿能再给白泽找麻烦? 季秋白急得眼睛都红了,特别想揍那女人一顿,但是看着她骨瘦如柴的模样就下不去手,于是只能提高音量:“你别装死,我告诉你,你要是告诉我关于我妈的信息,我能把你从这里送出去……”季秋白心虚了一下,心里解释道,白泽能把你弄出去,他一想到白泽,底气突然足了,“如果你什么都不说,我就不管你,你一个人爱死不死吧。” 李艳红心里冷笑,她是看着这个季秋白长大的,这孩子什么性格她能不知道?外冷内热的软柿子一个,被人欺负到了脑袋上也不说什么,不然能让自己天天跑到他们家门口骂啊?就为了养条狗,低三下四的和他妈求了那么久,回头养了狗跟养了个孙子似的,照顾的比女人还细心。 李艳红笃定季秋白不可能有什么阴狠的行为,几乎是有恃无恐地喊:“饿……我饿!” 那样子和饿死鬼也没什么区别了。旁边的那些人哪个比她饿得轻?一听李艳红说话,都开始心里不安分了,心说这些人从上面下来,看着水灵灵的,一看就知道没受什么罪,跟他们比起来自己可就是活受罪了,当时就觉得不公平。 虽然觉得不公平,但是那些人中有几个人看着特别心狠手辣,尤其是白泽,看起来就从他手里讨不到好。所以他们也就是嫉妒嫉妒,也不敢伸手和季秋白要东西吃。 谁知道呢,真饿极了,连死都不怕了。 李艳红作出垂死的模样,然后恶狠狠地对季秋白道:“给我点吃的,什么都成,不然我一个字都不告诉你!” 她以为自己的威吓对季秋白有用,毕竟在末世前季秋白被她骂的躲在房间里不出来,但是他显然没想到在末世后的这些天,季秋白早就进化成金刚不入之身了。 季秋白当时就放下狠话:“你不说试试!” 白泽走到季秋白身边,不明白季秋白为什么要如此小气。他能看出了医生对一些垂死挣扎的人的无奈,白泽没想过要放着他们不管,白泽无法提供他们长时间的饮食,但是短时间的还是可以提供的。 于是白泽从空间抽出一袋小面包,那东西季秋白很喜欢吃,而且存的也多,这么一小袋还是没关系的。 谁想到季秋白扬手就把这东西藏到怀里,对女人说道:“你要是不说,我还就偏偏不给你吃了。”季秋白把那袋子面包放到女人面前不远不近的地方。 面包隐隐的香气激得李艳红的眼中显现出贪婪,很快女人就忍不住了,她双眼通红的看着季秋白,再也不装出垂死的模样了,反而中气十足地喊:“给我!” “不给。” 季秋白看着旁边已经隐隐骚动的人群,随手把那袋面包扔到了远离自己这边的方向,人们果然纷纷跑过去,连李艳红也想要狂奔,但是季秋白比她力气大,还拽着女人的手臂,女人动弹不得。 李艳红眼中露出凶恶的光:“你妈早死了!这个狐狸精天上就没积德,死的好啊,你不知道,我亲眼看着她脑袋都被震成两半,血流的到处都是,等地震过后,我爽的在她脑袋上踩了好几脚!” 季秋白脑子‘嗡’的一声,几乎站不直,李艳红果然抓住这个空挡,弯腰抱住季秋白的手臂,对着季秋白裸露在外面的手咬了上去。她咬得极狠,她饿极了,几乎想要咬掉季秋白一块肉。 但是当李艳红咬上季秋白的手臂的时候,她突然睁大了眼睛,然后震惊着向后退去。 她觉得冷,季秋白的手臂好冷,咬上之后只觉得冷的刺骨,仿佛有什么东西顺着季秋白的手臂侵入自己的体内,侵入的东西带着极度的低温,有一瞬间李艳红觉得季秋白的手臂里的血管都是冰雪。 季秋白已经感觉不到痛了,他知道李艳红很可能是在骗人,但是他忍不住,他忍不住的想妈妈是不是已经死了,妈妈死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像李艳红说得一样,脑浆迸裂…… 白泽并没有跟在季秋白身边,相反,他跟着最开始遇到的那个女人走到了一个窄缝前。那女人是这里最受尊重的人,女人一边没有形象的吃着白泽拿出来的面包,一边说道:“和外界沟通的唯一方式就是这个缝隙,但是你看到了,这缝隙太窄了,人根本过不去。上面的东西……你们都看到了吧,我们上不去也不敢上去,只能寄希望于能把这个缝隙打碎,然后出去。” 女人吃完了还不停吮吸自己的手指,因为吃得快她眼里还有些失望。 白泽自顾自地说:“你们没有工具,出不去是不是?” “对。”女人说,“别说炸药了……我们连斧子、铁锨都没有,只靠指甲的话……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白泽点点头,说:“工具我有。” 张倚霄和医生蹲在人群堆里,查看那些生病了的病人。医生脸上的表情很严肃,连着叹了好几次气,伸手想要从书包里取出烟,然后就发现自己早就把那些东西扔了。 而且在病人面前,医生绝对抽不了烟。 就在白泽和女人说话的时候,季秋白行尸走肉一般走到白泽身边,也不管白泽在干什么,突然就从后面抱住了白泽的腰。 第五十二章:激动的亲吻。 白泽看也不看身后,就知道是谁在抱着他了,白泽也不回头看,兀自和那女人说话。 季秋白沉默着,也不打扰白泽,自己在那里思考问题。 张倚霄和医生疲于奔波,乍一看觉得这里面有四十多个人,其实挺到现在的也不过有三十左右,一个个都饿得骨瘦如柴,要想恢复体力,需要长时间的调养。 医生正在给一个受伤的老人检查心跳,老人家都喜欢说话,大概是因为这么久第一次遇到从外面进来的人,老人家对着医生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我们逃到这里就知道出不去啦,只有那么一条缝,谁都钻不出去,末日之后有许多的安置点,我们倒霉,不小心来到了这里。本来很快就能到安全的地方了……” “不过也没关系了,反正我的家人都……我能活一天是一天,我都把这些天当赚的了,老骨头了,活那么长干什么……只是你们,你们还这么年轻。”医生安顿好老人,就说:“别担心,我们会出去。”顿了顿,有些犹豫地说:“你们——也会。” 医生和张倚霄转头去找白泽,白泽已经把这里的情况打听的七七八八了,虽然白泽有工具,但是少,有几个小锤子,还是钉图钉的那种,最多的是别针,这个没什么用,最有用的是一根铁棍,除了这个就是扫把墩布之类的没用的东西了。 由于工具短缺,留在这里的除了他们四个,大部分人没有体力,所以白泽只能选择用最省力的办法来掰开这细缝,能容得人走过去。 白泽看了看自己那小锤子和别针,皱眉,然后拍了拍季秋白的手背,问:“季秋白,现在怎么办?” 季秋白本来正在神游,听得白泽这话有些反映不过来。他现在处于一种自我嫌弃的状态,觉得自己什么都没用,不舍得连累白泽。但是他太无能也不能不连累白泽,于是陷入了循环的自我嫌弃…… 所以当白泽询问‘现在怎么办’的时候,季秋白是愣了,然后有些忐忑,不敢说话。 季秋白吸了口气,松开搂住白泽的腰的手,转而摸了摸那条窄缝,说道:“如果小狼你能把这里冻住,然后迅速生起火来,就能把这里的石头撑开。” 医生:“咦,为什么?热胀冷缩吗?” “对……”季秋白有些尴尬,“我没试过,就是随便说说,没什么把握,也许不行……” “试试。”白泽冷淡道。 旁边站着的女人有些坐不住了:“你以为我们没想过这种办法吗?但是哪里有冰?哪里有火?不可能……” “嘘。”张倚霄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问题的。” 现在是光线最亮的时候,白泽听完了季秋白的建议就开始找可行的位置,他顺着一条已经开裂的缝隙开始冻结,白泽的冰温度极低,远远低于零度,除了季秋白,谁碰到都会被冻得皮肤粘连在冰上,不撕掉一层皮绝不可能脱离。 季秋白则是在白泽冻结成功的时候,用打火机炙烤那些冰层。 在白泽用手覆盖住岩石的时候,旁边的女人还有些轻蔑,但是在看到白泽手掌中隐隐出现的冰时,女人顿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有些狂喜。 周围没有力气站起来的三十多个人也听到了白泽冻结时发出的窸窣的声音,当季秋白点上打火机的时候,他们都挣扎着坐起来,眼神里有了些对于求生本能的渴望。 李艳红护住身后的孩子,眼神有些阴狠,有些坚决。 白泽和季秋白忙了半天,却并没有预想的效果好。主要是白泽的冰温度太低,而打火机火焰很小,温度也不太高,尤其是用久了,就会烫人的手,季秋白虽然不怕冷了,但是反而非常怕热,几次烫得手都快掉皮了,咬牙都忍不了。 于是进度就这么慢下来了,白泽的冰温度太低,除了季秋白没人敢凑近,那打火机又小,忙了半天,那岩石也没碎,只不过是松软了一点…… 季秋白大拇指都快要烫熟了,连忙对白泽说:“等一下我找点东西在这里弄个火堆。这打火机太小了。” 白泽看着他,说:“我给你这个的意思就是让你去弄个火堆。” “……”季秋白甩了甩手,突然觉得自己挺白痴的。 但是白泽竟然不嫌弃也不抱怨。 和医生一起去外面找可燃物的时候,季秋白忍不住问:“医生,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医生笑道:“和白泽比,谁都是没用的人。” “但是你们——” 医生最近一直看着季秋白精神不振,本来没上心,突然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就明白了,这孩子竟然在愧疚吗。医生本着快速找到症结然后解决的方式,打断了季秋白的自怨自艾,道:“我们什么?你管你是什么样的,白泽不嫌弃你,你自己嫌弃个什么劲儿啊?” “……”季秋白被噎的一愣一愣,就是找不到话反驳。 医生砍了些干枯的死树,但是这里面太潮了,木头都是湿的,要把水分抽干才能燃烧。季秋白无意识的寻找,自己却想明白了。 季秋白什么能力,白泽当然清楚,他不嫌弃……他不嫌弃你。 季秋白耳朵根突然红了,装模作样的捡了几根木头,然后跟着医生回去了。 他的大拇指被烫出了一个水泡,很疼但是没什么影响。 回去将火生大了,白泽就敢在更大范围冻结。这里不缺水,而且非常潮湿,听说是前几天冷的时候的冰雪融化后流到这里的。 由于这里伸入地下,所以冬天的时候倒是不冷,就是有冰雪融化就一定流到这里,这里非常的潮湿,到处是青苔,这三十多个人就是靠着青苔和雪水坚持到现在的。 白泽忙到晚上也没弄碎几块岩石,光线暗了些,季秋白眯起眼睛四处看。然后季秋白就看到李艳红从石头上小心翼翼的扣下一块青苔,那动作小心翼翼就像是捧着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但是她没有吃,她将那东西交给了一个更为虚弱的女孩儿。 那个女孩儿季秋白曾经见过,见过她的照片,那是李艳红和父亲的女儿,今年上大学,据说学习非常好,本来是前途一片光明,谁想到就遇到了这种事…… 季秋白以前非常憎恶李艳红,觉得李艳红是个讨债鬼,她凶神恶煞没有感情。但是那人却会把什么东西都让给她的女儿,简直,简直就像是…… 白泽直起腰,然后提供那些人一些能够维持生命的食物。日后还有很多路要走,白泽没办法一直供养他们,只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季秋白看着白泽累的几乎直不起来的腰,也有些生气了,心想为什么小狼又要给你们东西,又要帮你们走出去啊?你们不会帮帮忙吗? 季秋白很想对别人说,但是看着一个个瘦的像是干尸一样的人,季秋白就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白泽忙了好几天,才让附近的岩体裂出明显的缝隙。 然后季秋白就把白泽的工具分发给有劳动能力的人,连别针都发出去了。李艳红是这里面干的最起劲的一个,那是因为她的女儿快不行了,即使母亲再怎么照料,仍旧只靠着医生掉着口气,李艳红必须加紧进程,将她女儿送出去,最起码要让女儿死的时候能见到太阳,能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李艳红几乎是不要命的劳作,她的双手都是血泡,她拿着一个小小的锤子,无论白天黑夜,都尽量对准岩石的缝隙,用力的敲打,后来累得浑身发抖,也绝不休息。 季秋白突然觉得有些无奈,长久以来的恨意是不可能消失的,但是他却有些感动,作为一个母亲,李艳红做到了她能做的一切。 于是尽管医生一再对季秋白摇头示意那女孩儿没救了,季秋白仍旧会坐到李艳红的女儿身边,有时候和她说说话。 女孩儿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名叫季锦,寓意为锦上添花,锦绣前程。 大概是因为有一点血缘关系的缘故,季秋白总觉得这个女孩儿很温柔,那种亲切感仿佛是与生俱来的。 女孩儿的手臂极细,脸也瘦削的不成形,但是她的眼睛很明亮,她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的话,比如对季秋白的歉意,说自己和母亲过得很艰难,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学费,母亲不会一次次找季秋白家里的茬。还说她已经上过大学了,尽管很短暂但是死而无憾。 季秋白听得很认真,但是也不敢经常和她说话。女孩儿看起来太虚弱,就像是一呼吸就会死去似的。 季秋白总是靠在白泽身边,听着医生和张倚霄敲击山壁的声音,身边就是白泽的味道,季秋白就能睡得昏天黑地。就像是靠着白泽,他就是安全的。 最后的几天山洞里的人都坚持不住了,只留下张倚霄、季秋白、医生和白泽四个人轮流敲打。 凿出来那个可以让人通过的缝是在一个黑夜,那时所以人都在熟睡,只有张倚霄和医生在坚持。 当医生蹭着山壁走出去后,医生突然喊了一声,张倚霄听出来了那是自己的名字,终于从洞内走出来的医生竟然又艰难地走了回去,然后和张倚霄热情的拥抱。 “喂……”张倚霄搂着挤进来的医生,问,“你回来干什么啊?好不容易出去的,万一又胖了出不来怎么办?” 医生用力地嗅了嗅张倚霄的味道,他的心脏怦怦跳得厉害,医生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勇气,他踮起脚,然后狠狠吻住了张倚霄。 “……”张倚霄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要推开他,还是不推开。 第五十三章:走出山洞。 “你……”张倚霄努力将唇从医生的唇上分开,刚离开一点的距离,他就说道,“你干什么?” 医生冰冷的手臂就环抱着张倚霄的脖颈,让张倚霄觉得非常别扭,很难受。 医生看到张倚霄脸上的尴尬、无措、以及气愤,他突然无话可说,只能把手拿下来,说:“哎呀,激动了,不好意思了啊兄弟。” 医生念着‘兄弟’的时候近似咬牙切齿,张倚霄擦了擦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能转过身避开医生的视线,大喊:“喂,能出去了,快醒醒。” 现在是深夜,不着急的人,如季秋白与白泽都在沉睡。起不来的人,如老弱妇孺,也都躺在地上,多少保存些体力。因此,在听到张倚霄的喜讯时,他们都懵了,随后就是挣扎着站起来,然后争先恐后的要从这个小山洞里走出去。 但是这里只有一个窄缝,医生钻出去的时候几乎是蹭掉了一层皮,最多也只能一个一个走出去。 医生正烦着呢,对推搡的人群大喊:“挤什么挤?按照胖瘦,一个一个出去,不然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大概是医生那种职业的气势还在,当他吼完这句话,就没有人挤了。也是没力气说话,人群自觉的排队,然后就是小声的呻吟和叹息。 他们都在等待,等待着从这里出去。但是他们不知道,外面已经不是他们熟悉的地方了,这里降温升温及其迅速,离开这里,他们也许坚持不了多久。 “怎么办?”季秋白问,“外面……他们出去了,不是找死呢吗?” “……”白泽沉默一下,然后说,“我打听了一下,最近的安置点大概离这里有三天路程。能带走的,我会带走,不能带走的……就这样吧。” 季秋白点了点头,因为被医生凿出来的缝隙实在是太窄了,简直超越了人体能够钻出去的极限。但是好消息是,由于这些人被饿了许多天,所以都瘦了不少,把衣服脱下来后,只有两三个原本就是壮汉的人钻不出去。 于是医生和张倚霄又开始凿山壁,等到天亮的时候,所有人都出去了。 季秋白和白泽当然是最后两个走出去的,先于他们走出去的人最早见到了日出,于是他们跪在地上,以一种近似癫狂的姿态痛哭,不是在表达他们的不满,只是感谢,以及心痛。 季秋白和白泽体型偏瘦,但是即使如此,穿着衣服挤出来也很艰难。 医生叹了口气。从山洞里走出来的人很多都没坚持下来。他们生存的信念就是从这里走出去,一旦走出去,他们就没有了继续存活下来的信念,于是很多人躺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这是季秋白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死人,这么多在自己面前活生生死去的死人。但是季秋白没有觉得难受,那是因为这些人许多都是说着话,带着笑然后死去的。神态安详,没有什么可怕的。 季秋白走到了李艳红身边。女人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她的女儿没有坚持住,卡在窄缝里的时候就不行了,后来还是医生帮忙拽了两把,出来的时候人都—— 李艳红没有哭,她看起来很平静。 她呆呆地看着季秋白从山洞里走出来,和那个穿着白色袍子的少年说话。李艳红声音沙哑:“季……季秋白,你过来一下。” 季秋白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李艳红怀里的女孩儿的尸体,一瞬间他觉得有些伤感但是并没有表露出来。季锦撑不下去,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能坚持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季秋白犹豫地看了看白泽,白泽对他点了点头,于是季秋白走到了李艳红身边,问:“怎么?” “你妈妈的事,我是骗你的。”李艳红深吸一口气,“地震的时候太乱了,我只顾得上拽住我家姑娘的手……然后被震晕了,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后我发现我和我姑娘被卡在两棵树中间,你妈妈……我是没见到,也许,也许她活下来了。” 季秋白点点头:“我会去找她的。” “你爸爸在东北一直没有消息。他,也许也能活下来。” 季秋白顺从地点点头。他能感觉到李艳红对他说话都没有一丝的气力,仿佛在季锦死去后她也没有了生存下来的价值,她就像是用交代遗言一样的语气和季秋白说话,于是季秋白也就没有理由和李艳红顶嘴了。 现在的季秋白,只把她当成自己的长辈。 李艳红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她在末世后的遭遇,说她跟着大的人群渡海,一路上死了不少人,最后挺过去的就只有几十个。那场地震几乎毁了所有,走了这么多天,季秋白他们四个是李艳红唯一见到过的外来人。她还说现在有不少安置点,自己就是跟着队伍寻找安置点,如今女儿没了,她也不想活了…… 季秋白安静地听,听她说了许久。 等到天更亮了的时候,医生就和其余的人商量了一下,准备出发了,能站起来的,三十五人中有十六个,能坚持到下一个岛的……几乎没有。 医生知道他们需要长时间的护养,但是现在他们已经耽误了许久,按照现在的降温速度,最多只能再拖一天。一天有什么用? 医生和他们讲了现在外面的情况,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一听到外面可能会有的风暴,许多人就打退堂鼓了,他们觉得语气出去,不如在这里等死。 像是李艳红这种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的人,也是大有人在。活着实在是太痛苦了,没有什么比放弃更轻松的了。 他们很累,只想在这里度过最后的时光。 医生正在烦恼他和张倚霄的事情,说话的时候也是漫不经心的,时不时歪头看看张倚霄,发现那人和自己一样郁闷,张倚霄蹲在一颗石头上,弯腰驼背的样子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医生现在也非常邋遢,于是他郁闷地拽了拽自己的头发,心里默默地说:妈的,让你忍不住,让你忍不住亲他,被人家嫌弃了吧?这下该怎么办…… 清点了一下,剩下的十几个人中只有三个愿意和季秋白他们走,其他人有的是害怕外面的危险,有的是真的不愿意动了。 季秋白叹了口气,和张倚霄、医生一人架着一个,把他们从山谷里运了出来。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白泽就在打量这里的情况。他们处于一个山的最低地,深入山谷,旁边全是树木、杂草,也没有人烟,要出去只能在满是植物的山坡上向上爬。不说这里有多少隐藏的虫子,就是那陡峭的山坡也让人难以企及。 他们本来可以等到天气冷一些,没有什么虫子的时候再爬上去,但是现在不行,他们手中还有三个活生生的人呢,看他们气息微弱的样子,再拖两天就不用带着了,直接都升天了。 季秋白最讨厌走山路,而且他的血特别招蚊子,这一会儿的功夫都快被叮残了。最可怕的是末世后,所以植物都开始疯长,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的生长期都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天气再冷也冻不死,但是只要一热,一回暖,它们就开始疯狂的生长,速度是末世前的许多倍。 他们四个心事重重,带着三个快要坚持不住、却仍旧苦苦挣扎着要活命的人,艰难前行。 白泽说得‘三天路程’指的是爬到平地后,来到海岸边的三天路程。他们光是从这个山里走出去,就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季秋白累得够呛,一到晚上就浑身酸痛,肌肉开始哆嗦痉挛,但是他也不抱怨,相反他倒是很高兴能为他们做一些什么。救出来的三个人,想要继续挣扎的原因都很相似。大抵都是要去寻找亲人,和季秋白一样。 其中有一个刚刚结了婚的男人,地震的那天是他婚后整整一个星期,经历了那样的暴雨,他只想赶快回到家里找他的妻子,结果没想到—— 他撑了这么多天,只是想去找那个自己要找的人。 医生听了他的话,有些感慨,于是悄悄看了看张倚霄,发现那人满脸的感动,于是有些郁闷,想说的话哽在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个晚上,白泽照旧化成狼型,和季秋白躺在一起。季秋白呻吟一声,脱掉了袜子。这里太潮湿了,走了一天他的鞋子全都湿了,袜子也没有幸免,于是他的脚就很难受,到了晚上终于可以放松一下了。 季秋白把鞋子放到火边,然后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小腿,自然而然的来到了白泽旁边,搂住了狼型的白泽巨大的头,然后准备睡觉。 “季秋白。”白泽别扭的张开口,突然道,“我们快要渡海了。” “……”季秋白叹了口气,说,“我明白的。” 走得越远,海浪声越明显,现在连季秋白都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湿度不正常,他都能闻到海水的腥气。 第五十四章:半夜的亲密。 白天的时候季秋白实在是太累了,所以一钻进睡袋就睡着了,半夜的时候开始大幅度降温,于是白泽化成人形,也钻到睡袋里,和季秋白挤着取暖。虽然他们两个都感觉不到寒冷。 季秋白与白泽同躺在一个睡袋里,睡袋空间很小,他们都不是身材高大的人,但是也要紧紧抱住对方才能挤在一起。白泽进来的时候季秋白有一点感觉,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但是因为太累了所以没睁开,只是在闻到白泽的味道后,下意识的转了个身,方便那人进来。 这一觉季秋白睡得昏天黑地的,大概是因为总算可以离开这个岛了,加上白泽就睡在他身边,季秋白和安心,很放松,朦朦胧胧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自己身上有些燥热,于是季秋白凑到白泽胸前,闭着眼睛蹭了蹭那人的胸。白泽被他蹭醒了,见季秋白没有睁开眼睛,就没在意,随便拍了拍季秋白的后背,然后继续睡。 季秋白被安抚了两下,又睡了半个小时,这才真的醒了。他挣扎着翻身支起身子,感觉自己热的汗都出来了,刚想从睡袋里爬出来,就让白泽拽住了腰。 “干什么去?”白泽问。 季秋白道:“好热……睡不着了。” 季秋白看了看表,其实现在也才三点多钟,外面还是黑漆漆的。白泽放心不下季秋白一个人出去,于是把季秋白拽回来,道:“老实待着,等天亮了再出去。” “不行……我热……”季秋白挣扎一下,白泽却不松口,直接把两只手缠在季秋白的腰间,一副绝对不让他出去的模样。 季秋白愣了,这动作,简直就像是白泽幼狼时撒娇的姿态,就着火堆微弱的光,季秋白甚至联想到了末世前,躺在自家床上的小狼,袒露出鼓鼓的肚子,然后充满信任的任由季秋白给他揉肚子—— 季秋白忍不住对白泽说:“小狼。为什么你以前的时候就让我摸你的肚子?而且那时候我们才第一次遇到……” “……”白泽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回答,“不是第一次。” “?” “你很小的时候,掉到水里,我救了你,那是第一次。”白泽闭着眼睛,很敷衍地说,“快睡觉。” 季秋白猛地想起来了。怪不得呢,都说狼的警惕性极强,白泽确实是不容易和别人相处,平时和张倚霄、医生他们都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但是对于季秋白则不然,白泽非常的信任他,甚至在白泽处于危险的幼狼时期,白泽也会毫不顾忌的将腹部露出来,让季秋白给他揉一揉。 季秋白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觉,后来白泽烦了,把季秋白狠狠搂在怀里不让他动弹。季秋白的脸全都埋在了白泽的胸前,呼吸间全是那人冷冽的味道。季秋白露在外面的耳朵突然红了。 季秋白小心翼翼地把手探到白泽下面,然后对着那人腿间轻轻揉搓。白泽嗯了一声,道:“别闹。” “……”季秋白耳朵红得要滴血了,还在耍赖,“不要。” 白泽的眼睛睁开一条缝,有些无奈地说:“没有用的,你摸我,我不会硬。” 白泽这样的人,别人主动的时候不会给他带来快感,像是季秋白这样的抚摸,也顶多是让他觉得有些痒。 季秋白把手探到白泽衣内,只觉得白泽大腿很凉,那处很滑,摸起来很舒服。 季秋白摸着摸着就觉得呼吸急促了,又见白泽闭着眼睛没什么反映,于是凑到白泽耳边道:“今天进去吗?” 白泽摇摇头:“人太多。” 季秋白看了看周围,果真,医生和张倚霄都在两人十米左右的地方,那救出来的三个人则是靠近医生、张倚霄,离他们两个不到五米。 季秋白身上非常燥热,特别想和白泽亲近亲近,当即也想不到那么多,折腾着总算从睡袋里出来,然后头先钻进去,和白泽方向相反地躺在一起。 白泽皱眉,被季秋白打扰得全无睡意,又忌惮着旁边的人,于是压低声音喊:“别闹,季秋白。” 季秋白面红耳赤的拉开一点睡袋的拉链,睡袋里面很温暖,他脸都红了。 他想舔舔白泽,马上。 季秋白以一种很扭曲的姿势跪在白泽身上,然后掀开白泽的衣服,在昏暗中摸了摸白泽有些冰冷的下体,几乎是没有犹豫地舔了舔。 白泽被季秋白闹得够呛,但是也不知道改怎么说,最后干脆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他对于季秋白倒是没有什么羞耻心,这大概是因为自己最落魄的样子都被季秋白看过了,这会儿也没关系了。 谁想到季秋白竟然把自己那里给含了进去。 当白泽感觉到自己的东西被包裹在湿润的口腔里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弹了一下,双手都不自然的握紧了。 白泽忍耐不住,用手拽住季秋白的脚腕,低声威胁:“快起来。不然我生气了。” 季秋白充耳不闻。他当然知道白泽什么时候会生气,什么时候是在说假话。季秋白把白泽那处深深的咽下去,那处原本还有些疲软,现在却已经涨大,开始变硬了。 真好。季秋白这样想。 这是他第一次含住白泽的性器,奇怪的是,他没有一点点的不愿意或者恶心。季秋白在想,难道是因为自己天生性向就有问题吗?不对,在遇到白泽之前,季秋白没有对任何人动过感情。 那就是因为,自己喜欢白泽,所以想和他亲近。 想到这里,季秋白更觉得面红耳赤。睡袋里氧气很少,很暖,季秋白几乎喘不过气,只能微微拉开拉链,让外面的寒风吹进来一点。白泽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有些紧张,但是他并没有推开季秋白。 季秋白仿佛是受到了鼓舞,张开口更深地把白泽的东西含进去,含不到嘴里的就用手抚摸。季秋白摸着白泽的东西,心里都是甘愿和心动。 也就是白泽,能让季秋白做到这种地步。 季秋白感觉自己要窒息了。每当碰到白泽敏感的地方,白泽就会颤抖一下,白泽的颤抖让季秋白无比激动,于是含得更深,到后来噎的快要喘不上气了。 季秋白忍不住发出了破碎的呻吟,有些忍耐不住地用手摸着下体。 最后白泽身寸出来的时候,季秋白没躲过去,被弄了一脸,在感觉到脸上湿漉漉的时候,季秋白脸‘腾’得一下热了,他刚才一直处于一种近似癫狂的状态,现在缓过来,才觉得有些丢脸。 季秋白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然后面红耳赤地躺回原处,总算是安静了,闭着眼睛想要平复自己的呼吸。 白泽眯起眼睛看着季秋白,过了一会儿仿佛是戏弄一样握住了季秋白硬热的下体,犹豫着问:“你这里……为什么不会身寸出来?” 季秋白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听到身前有人站起来的声音。季秋白与白泽都同时噤声,然后就听到医生压低声音道:“出去解手,你俩继续。” “……”季秋白尴尬地笑笑。他还以为自己声音很小,没想到都给别人听了去。 白泽仿佛知道了他的心思,说道:“声音很小,医生一直都没睡着,你别在意。”……有不是说不在意就不在意。 白泽饶有兴趣地继续研究季秋白的下体,但是经过医生这一闹,季秋白是彻底的软了,于是随便亲了亲白泽的脸颊说:“别弄了,一会儿再让人听见。” 白泽盯着季秋白,有些阴测测地说:“刚才我就让你别闹了,你听了吗?” “……”季秋白把声音哽在了喉咙里,有些害怕地说,“轻点……嘶,痒!” 白泽用得力气大了点。 季秋白断断续续地说:“求……求你了……明天还要赶路……小狼……!” 白泽这才放手,悄悄凑到季秋白耳边,道:“别出声。一会儿张倚霄也要出去。一,二……” 就在季秋白还没有搞清楚白泽说的是什么的时候,白泽突然按住了季秋白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季秋白愣了愣,也没有放抗,然后就听到树叶被踩碎的声音,接着就是张倚霄:“那个……我也去上厕所。嗯。” 季秋白惊了,自己和白泽那啥那啥到底被多少人听了去?还要不要活了? “靠啊。”季秋白痛苦的拽着自己的头发,“他们俩都听到了?那三个人……” “没听到。”白泽说,“他们睡着了。我刚才告诉你别闹了,是你自己不听的。” 季秋白耳朵都红了,好不容易才抬起头,对白泽说:“可是我忍不住了。我就想摸你,就只想摸你。” 白泽低头看着季秋白的眼睛,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认真,于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道:“睡觉。” 医生独自一个人走了出去,也不知道要到哪里,这里不安全,他也不敢走远,外面太冷,他走了两步就有些后悔了。 医生不敢回去,他受不了张倚霄对他那种忽视和刻意冷淡的态度,不过这也不怪张倚霄,反正都是自己……都是自己忍不住。 医生忍不住踹了两脚树,旁边的是一棵松树,踹了一脚掉下来不少黄色枯死的松树针,医生低声道:“让你忍不住!让你忍不住!” 这样冷静了五分钟,医生又想起了刚才听到的季秋白和白泽的……现场版,更觉得憋屈了,人家都甜甜蜜蜜的就自己看着吃不上最讨厌了,偏偏人家甜蜜你还不能说什么,这日子,没法过了。 医生正郁闷呢,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到:“医生,你在干什么?” 第五十五章:你是处男吗? 医生正用一张怨妇脸盯着旁边的树,听到旁边的声音,郁闷地转过头想看看来者何人,结果那人竟然是张倚霄,害得医生一慌张差点坐到了地上。 “你你……”医生竟然有些结巴,无意中摸了摸自己的手指,非常慌乱的模样,随后立即强装镇定,“你怎么来了?” 张倚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只是走到了医生身边,然后问:“你听到了吗?” 张倚霄的声音低哑,嘴唇几乎就是贴着医生的耳朵,医生脸一热,慌张道:“听、听到什么?” “……”面对医生的不配合,张倚霄显得有些无奈,半天才说,“就是小季和白泽的……那个,不然你为什么走出来啊?” “我……”医生焦急地四处转圈,语焉不详地含糊了一句,“哈哈,你听到了啊,嗯,我也是。” 张倚霄无语一阵,也不打算和他扯来扯去了,当机立断地问:“你那天干什么亲我?” 医生愣了一下,没想到张倚霄问得如此直白,所以没有说话。 张倚霄松了口气,给医生找了个台阶下,迟疑着道:“哎呀,那时候太激动了,你估计把我当成妹子了,没事,我理解的。” “……哈哈,”医生尴尬地笑了笑,“对,对。” 也许是张倚霄的解释太过于生硬,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合适,于是张倚霄摸了摸头,决定进一步试探医生:“那个,其实我还挺好奇的。你说小季和白泽两个人都是男的,怎么也能那样呢,哈哈,虽然我没立场说什么,但是也觉得挺奇怪的。” 医生脸沉了下来:“怎么奇怪了?只允许一男一女谈恋爱吗?” “……”张倚霄一阵无语。他不觉得两个男的谈恋爱有多奇怪,相反像他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见识反而更宽更广,他非常理解并且表示尊重,所以他说挺奇怪的只是想看看医生的反映。 张倚霄心说糟糕,医生的这个说法完全不是自己想听的。张倚霄皱眉说道:“两个男的本来就奇怪,怎么,难道医生你喜欢男人吗?” 说出这话张倚霄也觉得有些不合适了,但是他生性耿直,这几天一直和医生打太极似的,他真的受不了了,对于他来说该摊牌就要摊派,得到想要的答案最好,得不到也不能横在两人中间膈应着。 医生突然有些生气,声音也大了点:“我喜欢谁怎么了?我就是喜欢男的了又怎么了?” “你……” 医生有些激动,大半夜的听了人家小情侣现场版秀恩爱,奶奶的你上来就怀疑到我头上来了,医生拽了一把张倚霄的领子,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亲你?你以为是个人我都亲啊?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喜欢你,我他妈干什么要亲你啊你听懂了吗?!” “……”张倚霄被医生拽着,有些呼吸不畅,他甚至屏住了呼吸,看着医生,彻底懵了。他真没想到医生能说得这么干脆,这么洒脱,甚至毫不在意,把自己心里的所以想法都说出来了。于是张倚霄凌乱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拒绝医生,半天才道:“你,你喜欢我什么啊?” 张倚霄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优点,虽然长得算得上是英俊,但是张倚霄绝对是外表光鲜内外不如一的典型代表,不说他末世前能呆在家里一个月都不出门的技术宅历史,光是末世后被重重危险弄得狼狈不堪就让张倚霄丧失了信心,以为自己绝不可能再被人喜欢上了。 所以医生向他袒露心意的时候,张倚霄第一个感觉竟然是有点惊喜,随后才是反问,自己愿意和医生做恋人吗?像是季秋白和白泽那种? 所以张倚霄没有说话,他很复杂地看着医生。 这样大胆的告白后,医生的脸突然热了,耳朵都变得通红。医生低着头,一把推开张倚霄,说:“你……当然不知道你自己哪里招人喜欢。” 张倚霄跟在医生身后道:“所以我才问你啊。” “……”医生有些恼羞成怒了,但是怒的程度很小,所以他结结巴巴地说话时,听起来还有些羞涩,“我,我喜欢你……” 张倚霄脸色都变了。 医生说道:“你人好,这么多天——” 张倚霄打断了医生的话,径直道:“我是男的,你也是,你难道不觉得你不能喜欢我吗?” “……”医生怒了,“拜托你啊,末世前也没有规定男人不能喜欢男人,末世后更没人在意这种事情了好不好?我喜欢你怎么了?” “你急什么?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同意吗?你讲点道理行不?” “我也没让你同意啊!”医生梗着脖子,眼眶都红了,“我那天就是不小心亲了你一口,除此之外我怎么样你了吗?你看人家白泽和小季,为什么……!” 医生猛地闭上嘴,嘴角抽动了一下几乎哭出来,突然转身,对张倚霄吼道:“你别管我了!!” 张倚霄被吼得莫名其妙,于是冲上前拽住医生的袖子,也有些生气了:“我这和你好好说话呢,你别急好不?你好好说话行不行?” 医生低着头不敢让张倚霄看自己的脸,他的肩膀甚至还在抽动,医生也觉得难堪,他并不是天生就喜欢男人,但是末世后和张倚霄这样朝夕相处,他被张倚霄吸引了,被这个坚强而且手脑灵活的男人深深吸引,到了后来这种感情根本就无法抑制。那天医生亲吻张倚霄也属于感情的宣泄。 每当医生看到白泽和季秋白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在幻想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但是现在,医生觉得万念俱灰。 他只想赶快走回篝火边,然后睡一觉,如果可能的话他需要离开张倚霄一段时间,他现在非常痛苦,非常难受。 “我不知道怎么说。”医生一边说一边抖,“你不喜欢男的,我知道……我就是想,也许我还有机会。不过没关系了,你……” 张倚霄看着医生难受的模样,突然就郁闷了,道:“喂,我也没说什么啊,你说的都是什么话?” 医生甩开张倚霄的手就闷头向前走,第二次被张倚霄拽住手腕后,医生用吼的声音对张倚霄道:“你别理我!我告诉你我就是变态了你碰我死全家!” 张倚霄被医生不管不顾撒泼的气势震惊了,由于现在医生的情绪极不稳定,所以张倚霄更不敢放任他回去了,低头一看医生气的浑身发抖,也惊了心说我到底怎么了让医生这么生气? 其实医生没有生气,医生这是恼羞成怒了,从小到大他都风光惯了,什么挫折都没经历过,因为没谈过恋爱所以也不知道告白被拒绝是什么滋味,但是现在张倚霄却让他觉得赧然,真的让他有种想要钻到地底下的想法。 现在医生根本不敢看张倚霄的脸,只想着快点离开快点离开。他不想再和张倚霄说话,甚至没有勇气再和他相处。 张倚霄奇怪道:“医生,你冷静点,我没说你恶心,我也没说你是变态,你冷静点!” 两人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季秋白与白泽都听得清清楚楚,季秋白有些担心,听到‘xxx死全家’之类的话还以为他们两个是在吵架,于是爬起来想劝架去。 白泽的听力比季秋白好上太多了,于是白泽按住了季秋白,说道:“人家的事情,不要管了。” “他们俩怎么回事?” “医生他有事要和张倚霄说,你别打扰他们。” 季秋白还想说些什么,结果腰被白泽搂住。白泽把头埋到季秋白的肩窝处,这一个略微带有示弱性质的动作,让季秋白立刻噤声。 暗地里,白泽的嘴角无意识地勾起,然后闭上眼睛,道:“睡觉。” 于是季秋白连呼吸都放的很缓,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搂住了白泽的腰。 两人这样安稳的时候,张倚霄和医生却在争执不休,医生打定了不配合,各种手段都使出来了,后来越来越往丛林内走。张倚霄害怕医生真的进入丛林里,要知道这样的大黑天没有手电什么都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危险都不知道,一个人绝对不能单身进去。 但是医生力气不比张倚霄小,两人这样争执着,医生突然怒了,转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跑。 张倚霄急道:“医生你等等!我有话要对你说!” 医生哪里还能听得进去张倚霄的话?他现在正经历着有生以来最颓废的时刻,他知道两个男人的感情不容于世,但是现在哪里还有【世】?但是即使如此,张倚霄都不愿意接受自己,他觉得恶心,他恶心自己…… 医生几乎要发疯了,他想的都是‘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慢着!”张倚霄脑袋里飞快地想了许多让医生停下来的办法,但是都觉得不合适,他紧追两步走到医生身后,一把拽住了医生的衣领,才堪堪让他停下来,张倚霄喘着粗气,突然问了一个偏题的问题。 “你是处男吗?” 第五十六章:深夜狼群。 这话一说出来,张倚霄和医生都懵了,张倚霄是有些后悔自己问出这个问题,医生则是搞不懂张倚霄说出这些话的问题。医生心思细腻,马上就开始想张倚霄说的话的深意。 你是不是处男?问这个干什么?医生不由得想多了,耳朵突然红了,他觉得张倚霄之所以问这种问题,说明他心里还是在意的,那是不是自己还有可能有机会? 医生想得太多了,因为张倚霄本意只是为了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现在达到了目的,松了口气,几乎忘了自己刚才问得是什么。 张倚霄拽了医生一把,说道:“赶紧回去吧,这里好黑。” “……我是。”医生任由张倚霄拽着自己的手。他甚至能感受到张倚霄手指的温度,那人掌心的热度从医生的后背传过来,让医生抖了一下,有一种酥麻的感觉从后背升起。 “是什么?”张倚霄有些奇怪,然后恍然大悟,尴尬地想,医生竟然在认真的回答自己那个无厘头的问题。 张倚霄硬着头皮听医生说道:“我从未和女生交往过,以前也没有喜欢的女孩儿……男人也没有,我,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张倚霄一阵无语,就算是末世了他也没想过要和一个男的在一起,两个男的多奇怪啊,于是打岔道,“快点走吧。” 医生脸有些红,他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磕磕巴巴地问:“你,你呢?” “……”张倚霄脸色青青白白,他怎么能不明白医生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下,说,“是。” 医生有些激动,他今年已经奔三了,还是个处男这种话说出去有些尴尬,但是医生洁癖很严重,心里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也是干净的,一听到张倚霄和他一样,就忍不住抬头看着张倚霄的脸。 月光下张倚霄的表情有些看不清楚,但是他的脸被照得极白,下颔的弧度非常清楚。医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张倚霄,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只觉得张倚霄是自己末世后最重要的牵挂,这种感觉连对季秋白和白泽都没有,医生想了很久才觉得自己应该是喜欢张倚霄了。 因为喜欢张倚霄,所以医生越看他越顺眼,现在反而不想回去了,任由张倚霄拽他也不走,只说:“张倚霄……小张,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张倚霄现在真的不想和医生谈论这种事情,他害怕自己随便说两句话就能让医生瞎想。张倚霄脾气好但是绝不会在感情上妥协,他不能给医生承诺,又不想拒绝的太狠,毕竟日后自己和医生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太紧张不好,他想了想道,“这种事情……谁知道呢,咱们以后再说好不好?你让我再多想想。” 医生忍不住点头,能再想就有戏,反正末世后没有什么人能再接近张倚霄了,就这样其实已经很好了。 张倚霄看着医生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怔,他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拒绝了。 他讨厌医生吗?当然不,如果医生是个女孩子他估计就同意了。但是现在都已经是末世了,男人女人有什么区别?还是自己的固守思想太严重吗…… 两人开始往回走。刚才医生在激动的时候不小心走得太远,以至于他们两个找了半天才看见回去的路。 张倚霄打趣道:“你再往前走走,我都不知道往哪里找你去了。” 医生笑笑,刚才那种尴尬得快要崩溃的感觉突然消失了,也是了,有些事情过去后才发现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就在这时,他们两个突然听到了‘沙沙’的落叶的声音。 两人都没有很在意,毕竟末世后植物的生长都开始突飞猛进,然后陨落的时间也大大提前,照这种速度树叶什么的掉下来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接下来的声音让两人都停住了脚。 那是人小心翼翼踩在枯树叶上,在树叶发出声音后,又猛地停了下来的声响。 “……” “……” 两人都屏住了呼吸,装作毫不在意地向前走,然后张倚霄握住医生的手臂,说道:“听到了吗?” “嗯。”医生小声回应着,然后觉得张倚霄贴着自己很近,炙热的呼吸都喷在他的颈后。医生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些紧张。 张倚霄本来没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但是一看医生通红的耳朵就有些尴尬,心说我做了什么吗?应该没有吧? 这一混乱就听不到后面的声音了。两人朝着火光向前走,顺利地走到了篝火附近。医生心虚地看了看白泽和季秋白那个方向,只见两人紧紧搂在一起睡在睡袋中,像是什么都没发现。 医生叹了口气,有些羡慕得睡不着了,于是坐在篝火边,看着火堆开始发呆。 医生其实很累,他扛着一个救出来的人走了一整天,但是他现在的精神很亢奋,根本睡不着。 张倚霄虽然靠在石头上闭上了眼睛,其实也是心乱如麻,没有睡着。 然后医生又再次听到了树叶落下的那种‘沙沙’声。 医生对半夜的声音非常敏感,当即站了起来,然后那声音又消失了。 医生有些不放心,他害怕是有其他的人在这个岛上,想要对他们不利,但是随即又想应该没问题吧?这岛上还能有人? 医生蹲在地上看着旁边,张倚霄没有说话,但是睁开了眼睛,也坐到了篝火边,两人不由得警惕起来。 当他们再次听到‘沙沙’的声音时,一阵狂风卷过,旁边一人高的草丛被骤风压得极低,黑暗中医生突然看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在草丛里匍匐着。 “你……”由于实在是太黑了,医生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于是对张倚霄说,“那是什么东西?不行的话让白泽起来看看……” 张倚霄说:“什么?” “你没看到那个影子吗?” 张倚霄脸色有些古怪:“医生,你吓不到我的。” 原来医生特别喜欢给他们讲鬼故事,时间长了张倚霄一直觉得医生是在吓唬他,所以现在条件反射得不愿意相信医生的话。 医生哎呦一声,道:“我可真是懂了狼来了的故事了,算了,也可能是我眼花了。” 医生向着张倚霄那边靠了靠,就在他移动的那一瞬间,他又听到了那种奇怪的声音。 “沙沙……沙沙……” 声音竟然持续了不少时间,医生和张倚霄两人脸色一变,都有些毛骨悚然。纵然医生不好意思打扰白泽睡觉,此刻也站起来想要推白泽一把。 谁知道在自己靠近白泽的同时,白泽竟然像是已经有了预感一般,撑手支起身子,拉开睡袋的拉链从里面走了出来。 季秋白被吵醒了,模模糊糊地问:“小狼?怎么了?” “你先睡吧。”白泽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地上站起来,“这里有东西。” “……”季秋白一听白泽的语气,就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跟着白泽从睡袋里出来,无限依赖地拉住了白泽的手,紧紧贴着他。 医生一看两人熟稔而默契的动作,心中酸涩更是没办法和别人说,这一愣神的功夫,刚才听到的声音越发的大了。 医生喊了一句:“有没有人在哪里?” 然后没有想象中的回答。那声音实在是大,简直就像是暴风雨中的狂风,慢慢地‘沙沙’声变成了风‘吼吼’的咆哮,大的让那三个获救的人都醒来了。 他们身体虚弱,经过一天的劳累已经陷入了深睡眠,这样都能吵醒,显然这声音已经让人觉得恐怖了。 白泽握住季秋白的手,皱眉,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 医生张口还要喊,但是白泽挥手打断了他,道:“不用了,外面的不是人。” “……不是人?”医生有些尴尬,“那是什么?” “不知道。”白泽犹豫了一下,道,“最后的那个手电还有多少电?” 医生拿过最后的手电,电池的电量极低,发出的光非常微弱,几乎没办法照明。 白泽对张倚霄说:“张倚霄,帮忙做一个火把,我去那边看一看。” 张倚霄哪里用白泽提醒?他拿出一块脂肪(动物的脂肪啥的随便想orz)裹在树枝上,然后凑到篝火边借火,火马上就升起来了,脂肪比较容易燃烧,照起来也亮,白泽持着火把向前走,然后向前挥了挥。 那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白泽脚下一停,对季秋白说:“你躲开一点。” “嗯。”季秋白向后退了一步,对白泽说,“小心点。” 白泽没有理他,小心翼翼得向前动。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有什么东西发出了威吓的声音,警告白泽不要向前移动。 所有人都听清楚了,那不是人发出的声音,那是野兽发出的恐吓。 听到这声音,白泽也有些错愕,他将火把扔回张倚霄的手中,然后道:“这是狼群。” 第五十七章:战狼。 一阵狂风吹过,近处的野草都被压低,医生再次看到了那些匍匐的影子,这一看,医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他看到草丛里密密麻麻的黑影,黑影数目之多让人心惊。最让人惊愕的是,那黑影竟然是围绕着圈团团将他们包围起来,只看一眼就让人流下冷汗。 “别慌。”感觉到众人呼吸紊乱的白泽道,“你们尽量靠近在一起,别离开火堆。” 白泽也有些紧张,他不明白为什么狼群要包围他们,白泽自小就独自生存,虽是狼却没有狼群居的习性,自然也不会懂狼群攻击的原因。 白泽粗略估算了一下狼的数目,就心道不好,这个狼群很大,狼有百头之多,白泽他们应该能逃跑,但是他们现在还带着三个病人,就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了。 风声猎猎,季秋白握住白泽的手心都流了冷汗,季秋白问道:“小狼,我们是不是占了它们的地盘了啊?” “不是。”白泽回答,“不然它们一开始就会攻击了。” 季秋白想想也是,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结果就在那一瞬间,季秋白听到了脚爪踩在落叶上的声音。狼群开始靠近了。 季秋白有些紧张,一转头看着那个方向,果真看到了一双碧绿的眼睛。 季秋白很清楚这种眼眸,因为白泽也是这样的,只要在黑夜,白泽的眼睛就变成绿色,那颜色就像是飘荡在空中的两团鬼火,让人不寒而栗。 季秋白抖了一下,那眼睛的主人离他们很远,季秋白看不清什么。 白泽握紧季秋白的手腕,然后又松开了,毫不畏惧地朝着那方向走了两步,紧接着,众人都听到了狼群威吓的声音。那声音凶狠,带着戾气,周围百头狼都开始低吼,汇集成恐怖的声音。 白泽听出了这声音里的戾气,但是并不在意,他再次向着一个方向前进,白泽的脚踩到了什么东西上,那东西发出了清脆的断裂声,那声音就像是按上了什么按钮,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狼群开始躁动不安,不知是哪头狼开始哀嚎,短短的时间内,群狼都开始狼嚎,那声音凄厉悲凉,还带着浓浓的怨气。 没听过狼吟的人在一瞬间是无法接受这样震撼的吼声的,季秋白甚至楞了一下,他觉得震撼,觉得熟悉。这种狼嚎他曾经听过,那是他第一天收养小狼时,小狼发出的声音。季秋白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强烈的意识到,自己的恋人是一头狼,是一头强大的狼。 白泽的步伐开始加快加大,很快离他最近的狼就被逼得节节后退,白泽的气势强悍,有一种来自头狼的威胁。 又是一阵风吹来,无数野狼开始逼近剩余围在火堆边的人,凑近了之后,季秋白能够清楚的看到狼群的规格。 狼群规模极大,最里圈的是狼群里的头狼与巨狼,没有白泽狼型那么大但是胜在数量多,还有的就是带着狼崽的母狼,那些母狼现在极为凶狠,攻击力强,口边流着口水盯着季秋白他们。 季秋白吞了口唾沫,答道:“小狼,我看它们是饿了……吧?” 他们见到的狼群极大,但是狼一个比一个瘦弱,那些有狼崽的母狼肚皮和乳头都耷拉下去,像是一条松松垮垮的裤子。内圈的头狼还好,外面的一条比一条毛发嘈杂,看起来营养不良,很久没有吃过肉了。 季秋白慌张地想,自己可不想成为他们开荤的口粮啊。 白泽大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不一会儿就消失了踪影,季秋白愣了一下,‘哎呀’一声,想跟着白泽一起走。 医生拽了季秋白一把,道:“你就在这里待着吧,别添乱了。” 季秋白问:“添乱?不,万一白泽……我能帮他。” “他没让你跟着。”医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他只是觉得季秋白这小孩儿太不够意思了,他和白泽一起走,就留下自己和张倚霄保护那三个人,多尴尬啊? 季秋白懂医生的意思,看着不远处蓄势待发的狼群,他也不敢动了,本来想对白泽喊‘回来’,但是也没喊出来。 周围突然安静了一瞬,就在白泽靠近狼群内部的时候,所以哀嚎的狼都停了下来,就像是有人按住了暂停键一般,原本让整个丛林震撼的狼吟都停了下来。 但是安静也只持续了一秒,下一瞬,季秋白就听到了熟悉的骨骼张裂声,那是白泽化身为狼的声音。季秋白有些担心,刚屏住呼吸想要听听白泽在干什么,然后他就听到了无数野狼同时哀嚎的声音,那声音凄厉、无措,大地上瞬间充斥着火药味儿,晚上太黑,季秋白看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听到了让人心惊肉跳的撕咬声,撕咬声中带着含糊的求饶、恐吓声,那声音听得季秋白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不知道哪个是白泽的声音,混乱中群狼都开始吼叫,他分不清楚,所以不知道白泽有没有吃亏。白泽比一般的狼体型大得多,但是白泽单身前去,估计没办法抵抗那么多的狼。 还有狼群的头狼。那些凶狠强壮,而且狡猾机智的头狼。 季秋白心沉了下来,对医生吼:“我太担心白泽了!!我要去那边看看!!” 但是狼群发出的声音太大,医生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于是吼了回来:“你说什么?” “我说……” 季秋白还没说完,就被扑上来的狼群打断了。 它们像是被什么激怒了,看着季秋白等人的眼神带着贪婪、狠戾,就像是看着一块快会移动的生肉。 季秋白看着它们张圆的口中,听到它们发出的和小狼如出一辙的吼叫,但是却觉得无比陌生,小狼不会这样看着他,他们的眼神让季秋白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吞噬。 季秋白脸色一沉,因为太在意白泽,他撒开了医生握住他的手,避开一头向他攻击的狼,对医生吼:“我去找他!” 风声、嘶吼声、呻吟声夹杂在一起,医生只看到季秋白张口,完全听不到他说的是什么。医生连问‘你说什么’的时间都没有,就有两头率先扑上来的狼缠了上来。 “……”医生暗骂一声,想退后已经来不及了,那狼速度极快,而且凶狠,短短一瞬间就看到两头狼竖着背毛向医生扑来。 医生心里有一瞬间是慌张的,他只能看到大量的草从那两头狼身边滑过,野草像是被劈开的水面一般,映入眼帘的就是野狼白得可怕的牙齿。 医生连忙将心慌收回,季秋白已经离开,白泽不知所在,他现在必须和张倚霄联手保护那三个人。 医生听到背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吓了一跳,不知道是谁出了事。医生转过身想避开那两头狼。他身后有一棵树,当他靠近那棵树的时候,就觉得树叶不正常的吹动,他一边躲前面两头狼一边向后看,然后不由得骂了一声娘,原来他后面还跟着一头虎视眈眈的母狼。 医生被逼得节节后退,离火堆越来越远,那三头狼凶悍非常,其中有一头最瘦小、最饥饿的狼实在是忍不住了,猛地扑到了医生身上。 医生无路可逃,他身上没有武器,只能用手挡了一下,如果是普通人的手肯定要被咬下一层皮,但是医生很早以前就截肢了,留下的是不会疼痛的机械手。 但是被咬上的那一瞬间,医生听到了机械手破裂的声音,他的心猛地一抽痛,医生想的是,这还是张倚霄给我制作的呢,怎么能被你们这群畜生弄坏? 医生也不躲开了,靠近那头咬住自己的狼,一蹲下然后用手臂狠狠地砸了那头狼的鼻子、眼睛。 那些器官是狼最脆弱的地方,被砸到的一瞬间狼发出了让人恐惧的声音,医生丝毫不手软,砸了两下手臂上都流了狼血。 其余的两头听到狼凄厉的哀嚎,却根本不停下进攻。医生砸着那头狼,却发现那狼死不悔改,疼得一直在哀嚎就是不撒嘴,医生急得冷汗都流了下来,只见剩下的两头狼嘶吼着向他这个方向扑来…… 季秋白朝着白泽走的方向前进。狼群像是被火堆吸引了,一个劲儿的朝着那边逼近,这反而给季秋白留下了空间,季秋白躲开了狼群,径直向白泽那边靠近。 季秋白听到了让人心惊胆寒的撕咬声,他看不太清楚,所以只能凭感觉往前走,但是狼群不一样,它们在晚上也可以视物,季秋白只能看到一颗颗碧绿的眼眸,那时候他也感觉不到害怕了,他只能不断的向前走,一直喊:“小狼。” 就在季秋白喉咙都快嘶哑了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嘶吼声最激烈的地方,季秋白低头看了一眼,突然傻了。他看到两个巨大的黑影撕咬在一起,那大一些的应该是白泽,白泽用脚爪踩在身下的巨狼身上,呼吸急促,用力咬住巨狼的咽喉。原本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巨狼突然开始哀嚎,声音像是求救。 白泽发出低低的恐吓声,那声音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季秋白只能看到黑暗中白泽两颗碧绿的眼眸,他觉得很奇怪,自己此刻竟然能够感知到白泽的心情,他能知道现在白泽非常的愤怒,非常激动、好战,他甚至觉得白泽是嗜血的,那一刻,他甚至以为白泽会咬断那头狼的咽喉。 季秋白大喊:“白泽!白泽!” 但是风声、嘶吼声太大,季秋白的声音全都淹没在了偌大的丛林里。 第五十八章:白泽的担忧。 季秋白大喊的时候,又有两头狼从季秋白身边一跃而过。白泽撕咬住的是它们狼群的头狼,头狼发出的求救声让最近的两头巨狼都连忙赶过来。 季秋白只听到了‘哈哧’的粗喘声,一回头就感觉什么东西跑过来掀起的大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 季秋白感觉那几头狼是贴着自己的手臂跑过去的,因为他觉得左手湿漉漉的,竟然有几滴口水滴到了他的手臂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季秋白听到耳边的风声,连忙转过头再度看白泽那个方向。 季秋白听到了属于野狼的嘶喊的声音,那声音夹杂着愤怒与恐惧,近似咆哮。 它们风一般地冲到白泽身边,张开白色的獠牙,口中是让人心惊的吼叫声,随后就是要扑到白泽身上帮头狼。 季秋白看着那两头狼身体健壮,早就是心惊胆战了,但是又害怕白泽吃亏。当那两头狼扑上去的时候,他听到了更多的哀嚎声,顿时咬了咬牙,拼着自己要被咬住的危险,一把拽住了另外两头帮忙的狼的尾巴。 尾巴是狼很脆弱的地方,季秋白害怕的时候手劲没轻没重,顿时将那两头狼的尾巴拽的崩直,然而他毕竟尚未成年,野狼的力量也远远超过成年男子的臂力,季秋白被那两头狼拽的一个趔趄,过于强大的冲击力将他拖到了地上,季秋白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那两头狼竟直接将他拖了半米远,季秋白的脸蹭到了地上,似乎是破了皮。 季秋白连呼痛都来不及,只能感觉到自己手臂被拽的涩涩得疼,手中握着的狼尾巴及其粗硬毛糙,硬硬的扎在自己的手掌中,很别扭很难受。 被拽住尾巴的野狼顿时开始哀嚎,如果季秋白没有被拽到地上,他还可以有逃走的机会,但是现在他已经是完全躺在地上了,那两头狼只要一转头就能毫不费力地咬断季秋白的脖子。 季秋白咬着牙想要爬起来,那两头狼嘶吼着就向季秋白那边奔来。他连忙放开了狼的尾巴,一撑手想要往前跑。季秋白跌跌撞撞地向前爬,手掌都磨破了。 “呜呜——嗷呜——” 季秋白听到了熟悉的吼声,他回过头恐惧地看着朝他扑来的野狼,正想用手臂挡住的时候,他在不远处看到了白泽,白泽他脸上都是血水,正一滴一滴地流下来。 白泽的眼神及其冰冷,季秋白甚至能感觉到他肃杀的气息,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突然一痛,似乎是有狼用牙齿撕咬住了季秋白的手臂。季秋白连喊都来不及,白泽就已经朝他这边飞奔而来,转瞬及到,在黑暗中季秋白看到了狼型的白泽,它高大强大,四肢极其有力,奔跑的时候步伐极大,风把它的毛发都吹乱了。 季秋白手臂疼得受不了,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活剥了打碎骨头。 “我靠!!啊——”季秋白呻吟一声,本想把手臂从狼口中拽出来,但是实在是太疼了。黑暗中他看到咬着他的狼眼神凶恶,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野狼贪婪地吮吸着季秋白手臂流下来的血。 季秋白害怕极了,他的眼泪忍不住顺着眼眶流出来,那种疼痛根本无法忍受,当他听到自己的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是,他喊道:“白泽!白泽!” 他甚至想不到求救,对于他来说,只有白泽能帮他,似乎只要喊了白泽的名字就会得救。 白泽的步伐极大,很快就来到了季秋白旁边,他一把扑到了咬住季秋白的狼身上,撕咬着狼的咽喉。只是那狼嘶哑地吼叫,就是不放口。 白泽脸上全是血,粘稠的血液滴到了季秋白的身上,季秋白看着狼型的白泽突然觉得很陌生,他痛得大喊,一直叫白泽的名字。 白泽看着季秋白严重变形的手臂,眼神一冷,弯腰蹲下幻化成人形,千钧一发之际用手按住狼的头,将野狼全部冻成一般大的冰块。 然而这样的话季秋白的手臂就卡在了狼的口中。狼的几颗尖牙仍旧刺在季秋白的手臂里。他低声的抽泣,腿软的站不起来,一直喊:“白泽,我的手……” 然而白泽此刻根本没办法管季秋白的手臂,他转过身堤防要来进攻的狼群,白泽很担心医生和张倚霄他们,但是转头看了看季秋白血流不止的手臂,皱紧眉头,在两人身边冻出了一个坚硬无比的冰圈,大概有两米高。 野狼的弹跳能力极强,只要它们想可以轻轻松松地跨越进来,白泽冻出这么低矮的冰圈就脸色惨白,已经没办法再冻结了。他只能将希望放在冰圈极低的温度上,希望暂时没有狼找他的麻烦。 季秋白疼得半边身子都麻了,看着那个被冻死的野狼,他本想将野狼的嘴掰开,但是他这个姿势根本没法用力,一动弹就撕心裂肺的疼。 季秋白眼泪汪汪地看着白泽,特别想大声的哭出来。 白泽皱眉看着他,单膝跪在地上,道:“别哭。”然后拿出匕首,把那冻得僵硬的狼的上下颚斩断。当白泽把狼牙从季秋白手臂里抽出来的时候,季秋白疼得都哆嗦了。 “别哭。”白泽继续对他说,同时将季秋白抱在怀里,轻轻吻了吻季秋白的唇。季秋白脸上湿漉漉的,嘴唇都有咸味儿了,而且还一直在抖。 白泽把冰圈砍碎,然后说:“抱紧我。” 他冲出层层狼群,径直向医生那边跑去。季秋白的手臂变形非常严重,流了许多的血,还有可能感染,他必须赶快把季秋白送到医生那里。 季秋白血流的太多,现在一直在抖,白泽几乎抱不住他,两人以非常别扭的姿势转换了一下方向,季秋白爬到了白泽身后,让白泽背着他,那支被咬得软弱无力的手就垂在白泽脸边。 白泽闻到季秋白的血液的味道,竟然觉得兴奋,刚才那种累得受不了的感觉又消失殆尽了。白泽想,大概季秋白的米青液、血液,甚至是唾液都对自己有影响吧。 季秋白很疼,他其实不想哭但是完全忍不住,脸上爬满了泪水,一滴一滴掉在白泽的衣服里。 当季秋白和白泽回来的时候,医生和张倚霄都惊呆了。他们身上全是血,季秋白的手臂都被咬得露出骨头来了,耷拉着脑袋躺在白泽背上,脸色惨白如纸。 像是这样的伤医生见过太多,也没有说什么,只对白泽道:“把他放下来,你们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白泽把季秋白放到地上,摸了摸他都是冷汗的额头,道:“狼群的头狼被我咬伤了。只要能咬死它狼群就会退去,张倚霄你在这里看着,我马上回来。” 白泽的衣袍几乎被染成血红色,他的脸上全是血迹,头发上占得血都干了,现在的白泽看起来无比凶悍。 “你别走,”张倚霄道,“我一个人怎么看这么多人?” 由于白泽回来了,狼群暂时还不敢进攻,头狼受伤严重,狼群还在等待头狼的命令。 “不行也得行。”白泽喊道,“我走了,你们一定要坚持住。” 季秋白疼得浑身颤抖,他哆嗦着闭上眼睛,任由医生给他治疗。由于实在是太痛了,他不敢看着,只能模模糊糊听了几耳朵,医生很焦急,现在的情况条件太不好,季秋白失血又多,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季秋白对那天晚上的记忆就是无穷无尽的疼痛,还有医生急躁的喊声。他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只知道白泽回来的时候,他疼得麻木了。 没有麻药,季秋白只能这么忍着,汗出的太多,季秋白几近脱水,然后只能睁着眼睛,什么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他看到白泽浑身是血地走到他身边。季秋白并不觉得担心,他知道这血不是白泽的,白泽回来了,他们有救了。 张倚霄累得气喘吁吁,道:“这群畜生……小季没事吧?” “有事。”医生道,“我只能给他消毒,没有狂犬育苗针,我怕小季……” 获救的那三个人中有一个人道:“下一个安置点应该有狂犬育苗,那里几乎没遭到什么破坏,可以去试试。” “那要快点了。”医生道,“我没办法给他缝合,不然细菌会更容易滋生,明天,最多后天,小季一定要打针。” “嗯。”白泽应了一声,握住季秋白没有受伤的手臂,道,“我要快点了。” 疼痛与惊吓是一件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季秋白睁着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白泽,他不敢挪动眼球,他只想这么看着白泽。 季秋白能感觉自己的冷汗刷刷地流,头发像是被水洗过了一样,白泽给他擦了两下,道:“我背着季秋白,咱们晚上就走。” “什么?”医生拒绝,“晚上太危险,不行,真的不行。” “那我先走,你们天亮来追。” 五人面面相觑,一旦走远,能追上就是微乎其微的事情了。医生看着季秋白惨白的脸,一咬牙,道:“走,反正白天和黑夜也没什么区别。” 张倚霄没反对,心里苦笑着想,怎么没区别?野生动物不都是在晚上捕猎的吗? 第五十九章:猥琐的男子。 也许是他们最近实在是太倒霉了,老天都看不过去了,给了他们点转运的机会。这一夜他们走得慢,但是没遇到危险,一路顺利地来到了海边。 此时天色微微发亮,医生时刻注意着季秋白的脸色,只听季秋白呼吸声越发微弱,垂下来的手臂伤痕累累看起来非常恐怖,最让人担心的是季秋白的脸色,他脸色惨白,全是冷汗,因为脱水而嘴唇干裂,医生不停地往他口边送水。 再过了一会儿,白泽感觉到了季秋白在发烧。他的体温本来和白泽差不多,但是现在季秋白的体温却让白泽觉得很烫。 白泽受不住这样的温度,没一会儿就把季秋白放到张倚霄身上,想让张倚霄帮忙背一下,谁想到一离开白泽,季秋白就喘得像是垂死之人。白泽没办法,只能忍受着季秋白灼热的体温,一直背着他。 来到了海边,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渡海了,七十五号可以乘坐四个人,撑死了也就是五个人,现在他们却有七个人,是怎么样都没办法一次成功渡海的。 “我背着季秋白在海上走,你们尽量快点。”白泽说着,飞快地踏上海面,只见他脚下浮现了薄薄的一层冰,支撑着两人站在水上。 季秋白的血虽然已经干了,但是白泽仍能清晰地闻到季秋白伤口的血的味道,不知为什么那味道让白泽非常的亢奋,一夜未睡的疲劳感顿时消失殆尽。 白泽走在海面上和走在陆地上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因为站在冰上走路的速度反而更快了。季秋白发烧发得昏天黑地的,走在海面上被冷风吹醒,顿时打了一个哆嗦,他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想抱白泽,就发现白泽头上都是汗。 “小狼……”季秋白哆哆嗦嗦的,一抱着白泽手臂就钻心的痛,疼得他连忙撒手,又觉得冷的受不了。 季秋白声音都哑了:“小狼,为什么医生不给我缝合啊?”他能看到自己裂开的伤口,上面只有简单的处理,伤口看起来还是很可怕。 “医生说现在不能缝合,等找到狂犬育苗再给你缝合。”白泽解释道,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下一个岛上就有,你忍耐一下。” 被冷风吹得有些清醒,季秋白直起身子看了看,才发现他们正在海中央,一望无际,医生和张倚霄都不知道在哪里。 白泽解释道:“我比他们走的快,到下一个岛集合。你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 其实白泽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季秋白现在体温比白泽高,压在白泽身上就像是一个火炉一样,白泽甚至开始流汗了。但是以季秋白现在的体力,根本就不可能走到下一个岛上,白泽又不能把他扔在这里,只好加快步伐。 季秋白听得模模糊糊,在体力严重透支的情况下,他慢慢闭上了眼睛,海上很冷,他一边打哆嗦一边睡着了。 回到这边,却说张倚霄和医生以及三个救下来的人一起坐在七十五号,空间显得非常拥挤,原本乘坐四个人就没什么空间了,现在更是连移动都困难。 张倚霄和医生两人坐在驾驶舱,由于之前发生的事情,两人都不好意思主动说话,救下来的人则是经历了一天的奔波没力气说话了,很长时间内七十五号只能听到张倚霄操控的声音。 医生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其实是在偷偷看着张倚霄的。空间狭小,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靠在张倚霄的身边了。 医生叹了口气。他对张倚霄的感情在末世前是不容于世的,但是现在还有什么人能管他们呢?只要张倚霄同意……只要张倚霄也有那么一点喜欢自己,两人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像是白泽和小季那样。 想到季秋白和白泽那种相依为命的相处模式,医生心里就有点酸,他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到外面,不再多说。 七十五号运行的速度很慢,但是遇到的海流很少,也算是幸运,在几个小时过后,七十五号竟然和白泽同时间到达了岸边。 白泽被季秋白弄得满头是汗,脸色也有些潮红,他三步两步踏上陆地,将季秋白放到了地上。 与此同时,医生在身后突然喊:“白泽,你刚到?” 这句话让白泽非常生气。他走的已经很快了,要不是担心季秋白会难受,他能走得更快。七十五号运行的速度真是慢得够呛,自己竟然和七十五号一起到达吗? 不过算了,能找到彼此已经很好了。 就在白泽将季秋白放到地上的时候,季秋白突然开始小幅度的抽搐,他的手脚都变得僵硬,季秋白尝试着蜷缩在一起,他哆嗦着说着什么。 医生一看季秋白这样,连忙紧跑两步,坐到了季秋白身边,问:“小季,你觉得怎么样?” “冷……冷……”季秋白牙齿打颤,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看起来真的是冷到一定地步了。 白泽身上的体温比季秋白低,所以他也不敢碰季秋白了,只能问医生:“他怎么了?” “感染了。”医生叹了口气,伸手把季秋白背起来,道:“我们尽快走,这里是不是一个安置点?” 被救的人都露出迷茫的神情,其中有一个胆子大的人道:“我们只知道离上一个岛最近的岛就是安置点,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这里。” 医生的手被狼咬得有些损坏,把季秋白放到背上的时候很困难,张倚霄帮了一把,道:“死马当活马医吧,往前走。” 白泽看起来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是其实也有点着急了,他害怕季秋白就这么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其实,‘害怕’这种情绪白泽很久都没有有过了,以至于很长时间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医生感觉到季秋白哆嗦的频率,也有些担忧,背着季秋白就往里走。 现在他们才有闲心情打量这个岛。 小岛显得非常素净,没有一点人、兽的声音,外缘是他们熟悉的丛林,密密麻麻的都是树,但是再往里走就发现树变成了草,从一人多高的草变成及膝高的草。 由于季秋白已经不能再等了,他们几乎是一路狂奔,被救下来的人本来就体力不足,现在更是面色惨白。 他们走了两个多小时,及膝高的草又开始变得稀疏,到后来他们甚至看到了公路。 公路!人类文明的见证,他们都有些激动,顺着公路向上走,才发现公路似乎没有被地震破坏,公路光滑平整,就像是末世前一样。 三人道:“这里应该就是安置点了,你看这公路没有被破坏,说明地震对这个岛的破坏小,这里可能原本就是岛国,有急救药品的可能性很大。” “嗯。”医生点头,步伐又加快了一点。当他顺着山路走到一个末世前用于收费的关卡时,有一个人从里面探出了头。 那人穿着随意,但是手上却拿着一把锃光的枪。那人似乎习惯了看见伤残人员,上来就问:“你们这里面有没有异能者?没有一人交五十斤米才能进去,不然哪儿来的哪儿回去。” 那人说话说得及其迅速,倒像是非常熟悉一切的流程一般,说完也不多解释,就用手枪指着他们,似乎只要他们中有一个人暴动,他就毫不留情的开枪。 医生说道:“我们这里有病号,能不能通融一下?” “少废话。”听了医生的话那人不但不同情,反而有些不耐烦。 与此同时,又有三四个彪形大汉从关卡走出来。他们看起来很强壮,都佩戴枪支,每一个人的肌肉都给人强烈的威胁感。 医生转过头看白泽,白泽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一瞬间就有一块冰刃从他手中脱落,正正向一个拿枪的人飞射而去。 只听得‘铿’的一声,那坚硬的枪膛瞬间被白泽的冰刃划破,硬生生斩成两半。 那人惊得向后退了一步,看着白泽的眼神有些复杂,半天才说:“你们,走吧。” 其他的人像是没有异议一样,打开横栏,放他们进去。 医生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这么爽快的放他们进去,但是总归是遇到了好事,他像是后怕男人反悔一般,快速走了进去。 一进入岛屿内部,四人就和获救的三人脱离开,三人去寻找亲人,而他们则是要寻找狂犬育苗。 越往里走人群越发密集,但是尽管如此偌大的岛屿最多也只有将将一万人口,他们看起来都非常紧张,见到外来人本能的开始排斥。 好不容易打听到了医院在哪里,医生、张倚霄以及白泽跑着来到医院,奇怪的是末世那么多病人,医院却很冷清。 管不了那么多了,医生一把推开医院的门,走进去。 正中央有一个正在睡觉的中年男子,听到声响,男子抬起头,看到人后,也不说话询问。 “请问这里有没有狂犬育苗?我的同伴需要救治。”医生道。 中年男子抬头看着医生,有些好笑地问:“新来的?” “……有关系吗?”医生问。 “狂犬育苗没有。”中年男子的表情有些猥琐,“只有保险套和润滑剂,要不要?” 第六十章:变身为兽。 “什……什么”医生一愣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本来还以为是自己是听错了,但是一看到中年男子脸上的笑容,医生就全都明白了。 医生脸色突然就变了,他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中年男子,然后转身就走,道:“我们走。” 中年男子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他大喊道:“你们是刚来的吧?这里早就没有医院了,还来买药,买什么药啊,等死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张倚霄忍不住顶了一句。 中年男子看着对方高大的身材,有些讪讪的,然后小声嘀咕:“哼,有药品也都给上面的人用了,狂犬育苗?板蓝根都没有。” 听到那个板蓝根,白泽顿了顿。他的空间储存有大量的急救药品,当初在季秋白家‘搜刮’的时候也没少存像是板蓝根似的东西,但是像是狂犬育苗这样不常用的药品则是没有的。 白泽转身走到中年男子身边,道:“我这里有其他药品,和你交换,行不行?” 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白泽,大概觉得白泽还算靠谱,于是就说道:“能换也没有用,从这里到城市里面要走三天。”男子努努嘴,“你觉得这小孩儿能坚持到那时候吗?” 这个问题倒是让医生冷静了,季秋白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季秋白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甚至出现痉挛的症状了。 不能再等了。 “那算了。”白泽听到男子的话,就毫不犹豫地转过身,离开了医院。 医生踟蹰着,叹了口气,跟着离开了。 季秋白这样真的坚持不了三天了,他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医生和张倚霄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和季秋白相处了这么多天,肯定是有感情的,没办法救季秋白,他们心里难受。 白泽却没有两人表现的那样难过,他甚至很平静,背着季秋白走到了一棵树下,然后平静地开口:“接下来我们要分开一段时间。” “?”听到白泽说这话,张倚霄和医生都愣了,“什么?” “我早该这样。”白泽叹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抬起头看着张倚霄和医生,道:“我有办法能让季秋白好起来,只是……不能让你们知道。我们分开两天走,这样。” “……”医生顿了顿,道,“那当然好,只是,以后我们怎么汇合?” “我不离开这座岛,你们通过七十五号来找我们两个。”白泽看了看季秋白垂下来的手臂,竟然也有些担心了,随后也不留恋,径直转身走了。 医生和张倚霄看着白泽背着季秋白的背影,看了很久,两人只见的气氛异常沉默。 医生尴尬地想,靠,那以后的两天岂不是自己和张倚霄单独相处?那多不好意思啊。 但是张倚霄没有医生想得那么多,他向前走了两步,和医生保持着些微的距离,然后道:“走吧,找个地方住下来。” “啊,嗯。”医生点点头,跟着张倚霄走了。 季秋白觉得自己就像是掉到了热水里一样,身上特别热,还流了很多汗。背着自己的人体温低,因为瘦所以骨头硬硬得搁在季秋白胸前,在他背上季秋白觉得非常难受,他忍不住挣扎了一下。但是长时间的发热让季秋白体力不支,他的挣扎也不过是动了动自己的胳膊罢了,偏僻他有一条胳膊根本动不了。 有一瞬间,季秋白还以为自己会死。他的手很痛,被咬伤的地方肿成两倍大,流出了不少的脓水,季秋白很害怕白泽嫌弃他,但是他的手又动不了,也没办法抽回来,于是季秋白就哭了起来。季秋白哭的时候没有声音,就只是流眼泪,一边流眼泪一边哆嗦。 白泽背着他不知道走了多久,然后季秋白感觉到白泽把自己放下来了。他躺在地上,突然心里一寒,以为白泽要把他扔在这里,季秋白抬起双手,呜咽一声,搂住白泽的脖子。 季秋白睁不开眼睛,他只能感觉到白泽冷冽的气息,那味道让季秋白非常安心,但是也非常恐惧,他恐惧白泽会扔下他,他不想离开白泽。 白泽没有让季秋白放手。他只是调整了一下季秋白躺着的姿势,然后自己趴下,正好靠在季秋白的身上。 季秋白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看,但是他太累了,根本睁不开眼睛,他只能紧紧抱着白泽的脖子,手臂因为这个动作,伤口再度撕裂。季秋白疼得冷汗直流,但是就是不放开手。 季秋白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体温越来越低,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头脑一片空白。 接着他发觉自己好像被泡在了水里,水是流动的,不停冲击着他,季秋白想要挣扎,然后就听到了白泽的声音。 “别动。”白泽道,“忍一忍。” 季秋白难受得不得了,但是白泽让他忍,季秋白也就不再挣扎。 那只受伤的手臂最终也泡到了水里,那种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季秋白呼吸急促,好不容易憋出了一句:“白泽……你在干什么?” 白泽并不理他,只是托着季秋白的脑袋让他不至于溺水,然后季秋白就感觉周围流动的水变成了固体,虽然不凉,但是季秋白知道那是白泽把流水冻上了。 季秋白喘息着,睁开眼睛。 白泽的脸庞瞬间映入他的眼帘,季秋白动了动,然后抱住白泽,问:“我能活下来吗?” “能。”白泽斩钉截铁地说,“你别说话了,接下来可能有点疼,你忍一忍。” 季秋白不害怕疼,因为他现在已经非常疼了,他只说道:“你别走行不行?” 白泽哭笑不得地说:“走?我走到哪里去?” “……”季秋白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体温,大量的汗流了出来,他觉得嘴唇很干,季秋白抿了抿唇,然后说:“嗯。” 季秋白很累,他闭上了眼睛,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的累,刚才都没有这么疲倦。季秋白睡了过去,他昏昏沉沉的,不时抖一下。 季秋白觉得很难受,但是非常宁静。 直到那一瞬间的尖锐的疼痛将他的宁静打破后,季秋白突然睁开眼睛。 他的心脏突然一阵抽痛,那疼痛比手臂还要明显。 “啊……啊——”季秋白一阵抽搐,“白泽……小狼,我好疼……” “别动。”白泽在他耳边说话,压住了他想要挣扎的四肢。季秋白体力透支严重,很轻易就让白泽压住了。尽管现在白泽就在季秋白的身边,但是季秋白还是没办法听清楚白泽说得到底是什么。 “啊!……”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力量开始增大,只是白泽比他更强硬,季秋白被压得动弹不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季秋白勉强睁开眼睛,然后感觉有人轻轻亲了亲他的唇。季秋白努力张开嘴想和白泽亲吻,然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太狼狈,又想偏过头躲开他。 就在季秋白快要崩溃的时候,他觉得口中一甜,有什么东西流到了他的嘴里。 季秋白用舌头顶了顶,然后白泽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口。季秋白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了,那是白泽的血。 季秋白睁大眼睛,“唔”的一声想要躲开,但是白泽的力量极大,按着他的手臂让季秋白无法挣扎。 季秋白下意识地咽了下去,那是白泽的血,季秋白不知道白泽到底哪里流血了,他也不知道白泽为什么要让自己喝下他的血。 当白泽把唇抬起来的时候,季秋白多少有点明白白泽的动机了。 季秋白感觉不那么难受了,他的力量似乎都回来了,最神奇的是,他原本暴露在空气中无法愈合的恐怖伤口,竟然在慢慢愈合,恢复了原本手臂的模样,皮肤光滑,甚至没有一点伤痕。 季秋白还是觉得热,不是那种发烧时热得头昏脑胀,他变得燥热不安,抬起身子搂住白泽,不停的用下体磨蹭白泽的小腹。 然后季秋白就发现自己手臂上涌出了柔软的毛发,一开始他没发现,只是不停的亲吻白泽的脸颊,白泽被他亲的一脸口水,就躲了躲,于是季秋白就偏过头亲吻白泽的脖颈。 这一偏头,季秋白就发现了自己手臂上的绒毛,原本他以为自己看错了,‘嘶’了一声睁大眼睛仔细看,那绒毛却越长越多,季秋白整个手臂都被绒毛覆盖住了。他震惊地低下头,然后就发现不仅手臂上有绒毛,连大腿上都是,掀开衣服,肚皮上的绒毛非常柔软。 季秋白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使劲闭上眼睛又睁开,看到绒毛的一瞬间,季秋白就知道了,自己长出来了和白泽一模一样的绒毛。 季秋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毛,就觉得绒毛表层极其硬,硬的扎手,但是里面又非常柔软,和小狼的皮毛如出一辙。 “这是……怎么回事?”季秋白震惊地看着白泽,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搞不懂了。 白泽盯着季秋白,一句话也没说。 第六十一章:兽性。 那种疼痛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季秋白感觉自己像是被劈成了两半,然后全身的血液、骨骼都融化在了一起。季秋白张大嘴但是痛得发不出声音,他只能不停的颤抖,不由自主的攥住了白泽的手腕,但是季秋白害怕会把白泽弄疼,于是一边哆嗦一边松手。 那疼痛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季秋白疼得流冷汗,冷汗流到眼睛里让他睁不开眼睛,有一段时间他还以为自己没办法再活下去了,那是他经受过最疼痛的疼痛,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很幼稚,因为更剧烈的痛苦还在等待着他。 季秋白咬牙咬得牙齿咯吱咯吱响,他觉得自己的腮帮子都要被咬穿了,身体内传来骨骼重组的声音,季秋白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要被戳穿了…… 那顺着皮肤长出来的皮毛开始变得硬,更加浓密,等了一会儿,当季秋白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头狼,和白泽一模一样的狼,他疲惫地趴在地上,腹部湿漉漉的都是水,他觉得很热,热的要命,刚才磨蹭着白泽小腹微微缓解的燥热感又全都涌上来了,他觉得难受。 于是季秋白都没有时间惊讶自己竟然能变成狼的这件事了,他仰躺着,对白泽露出腹部,喘着粗气用前腿拨白泽的胸。 季秋白没办法说话,他发出的声音都是类似狼吟的声音,过了一会儿疼痛有所缓解,渐渐不疼了,但是燥热还是没有消失,他用力弓起腰,狼型的他比以前更柔软,他紧紧贴着白泽,然后粗喘,不停的律动。 季秋白闭上眼睛,难以忍耐。 他不知道为什么白泽不碰他,反正季秋白是毫无羞耻心的不停蹭着白泽。 渐渐的,他能感觉到白泽的呼吸也加重了,然后身上一沉,是熟悉的白泽化成狼型的声音。 季秋白猛地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白泽,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然后被白泽用前爪按住,动弹不得。 季秋白定定地看着白泽,动了动爪子,突然有些窘迫,垂下头颅粗喘,然后就看到自己的胡须被人舔了舔。 “……”季秋白吓了一跳,随后也反映过来,既然白泽没说什么,那就是没有危险的。季秋白甚至用舌头舔了舔白泽的鼻子、咬他毛茸茸的耳朵。 白泽的耳朵动了动,偏了偏头有些用力地咬住季秋白脖颈处的毛,季秋白呼吸一窒,那种完完全全被掌控、生死大权都交给白泽的感觉,让他就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搔过一样,燥热感铺天盖地。于是他弓着腰,用很猥琐的姿势靠着白泽。 白泽似乎也觉得这样的亲昵很有趣,他本没和别的狼亲近过,突然见到狼型的季秋白,就忍不住戏弄戏弄。 之后白泽用力把季秋白掀起来,让他跪趴着,像个真正的野兽一样承接白泽。 这样的姿势让季秋白非常羞耻,因为羞耻而更加敏感,这种感觉让季秋白不知所措,却下意识的一遍遍求欢。 第六十二章 医生和张倚霄一前一后走进了这个岛最喧哗的地方,然后同时停下了脚,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应该能称得上是‘城市’,有一种末世前特有的繁华,两人很长时间都没见过那么多人了,一瞬间竟然有种应接不暇的感觉。 他们有些慌张、恐惧地靠着一边,低着头走。 这里的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外来人,根本不看张倚霄和医生,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医生和张倚霄走了好久,等天色暗了的时候,医生终于忍不住了,回头和张倚霄主动说话:“咱俩住在哪里?” “……”张倚霄吓了一跳,半天才回答,“能住在哪里?” 医生叹了口气,说:“刚才不是问了吗?前面不远处就要一个旅馆,我们是住在旅馆里还是露宿?旅馆的话要交些日用品,我们没有酒精……” “那就露营。”张倚霄低着头,不看医生的脸。 医生看着张倚霄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态,竟然有一种一拳头打到了棉花里的感觉,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张倚霄非常沉默,他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一样,走路也心不在焉的,当医生生起火后,张倚霄坐在旁边,时不时地看看医生,有些欲言又止。 医生将火生大了,然后烤了烤手,清了清嗓子:“小张,有什么话你就和我说吧。” “嗯?”张倚霄被打断了思路,问,“说什么?” “……”医生一阵无语,想了想今天两人在一起相处的那种沉默的氛围,有些伤感有些尴尬地说,“我们需要谈谈,你心里怎么想的,就全都告诉我吧,你这样憋着我都替你难受。” 张倚霄张大了嘴,他没想到医生能这么干脆,但是当问题推到他身上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医生见张倚霄说不出话,苦笑一声,道:“我们来谈谈我们两个的事情吧,正好小季和白泽都不在,有什么话我们一并说了。” 医生说得喉咙有些干,特别想抽烟,但是还是忍住了,喝了口水,咳嗽一声。 张倚霄皱眉思考,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医生哪里不明白张倚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比张倚霄想得时间长,思考的更深。医生吸了一口气,说:“那我先说……我喜欢你,这件事已经是确定的了。大概在很久以前,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就对你抱有好感了。之后也一直没喜欢过别人,每次见到你我就有一种很心动的感觉,就是——心跳加速,我觉得这就是喜欢了,我不会喜欢别人,只喜欢你。” 这一串话,医生翻来覆去想过很多次,说得极为顺畅,几乎是像背诵一样说出来,听得张倚霄都愣了。 医生又露出那种苦笑。他道:“我从未想过要让你回应我的感情……当然我非常希望、渴望你能喜欢上我。但是我也知道让一个正常性向的男子喜欢上一个男人很困难。”医生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接着说,“你也没喜欢过别人,你怎么那么确定你不会喜欢上男人呢?我总要争取一下不是?” 张倚霄说道:“……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如果距离远点,还可以试试看,但是现在我们两个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分开了,让我怎么面对你。” 医生手指都颤抖了:“什么意思?你愿意?你愿意是不是?” “……”张倚霄把脸别过去,“你也可以这么说。我不讨厌你,愿意试试看,但是我很担心日后我们如果分开了怎么办。” 医生连呼吸都忘记了,半天才喘了口气,心跳的速度快的吓人:“没事没事,你能愿意和我处处我就……我,我太开心了……” 张倚霄:“哎?我说了什么吗?我……” 医生突然坐到张倚霄的身边,说道:“没事,你可以再想想,我等得了。” 于是两人各怀心思的保持沉默,两小时后不约而同地躺下。 张倚霄心里想的是‘我刚才说了什么吗?我怎么觉得医生有点不对劲?’ 医生心里想的是‘他肯答应我,我就很满足了,日后一定要好好对他,我那么喜欢他,一定要和他在一起。’ 两人在城市里呆了两天,这里有着和末世截然不同的安宁,在安置点的人眼神里虽然还有惊恐,但是都已经被安宁掩盖过去,他们就像是在末世里横空出现的一个现代城市,和末世前如出一辙。 这样的安置点有多少?季秋白的父亲母亲到底能不能找到? 带着这样的疑问,张倚霄和医生收拾了行李,离开了这个城市。 他们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从这里出去,来到沿海处,找到了蹲在旁边悄悄说话的季秋白和白泽。 两人听到了张倚霄和医生的脚步声,同时抬起头来。 三天没见,四人开始寒暄。医生看着季秋白和白泽亲密的样子,心里突然冒出来了一种酸涩的感情,随即又赶快将那感觉打碎,只想‘日后自己和张倚霄,说不定也能成为这样……’ 季秋白一只手安静地挽住白泽,医生一看,正是那支曾经受伤过的手臂。 “现在没事了?”医生凑上前看看,“还疼吗?” “不疼了。”季秋白把手抽出来,给医生看,“已经长好了。” “咦,真的诶。”医生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季秋白走的时候手臂都没法看了,骨头都露出来了,但是现在露出来的一小截手臂却洁白光滑,连个伤疤都没有。“这……” 季秋白嘿嘿笑了两声,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摇了摇头,然后对医生道:“遇到了点事情,想和你们说说。把七十五号拿出来吧,先走,一边走一边说……” 呼啸的风声顺着他们的耳边吹过,海浪拍击着岩石,现下正是白天,温暖的太阳照耀在人们的身上,让季秋白忍不住闭上眼,再次睁开的时候,坐到了七十五号上,在海浪声中出海。 他们的旅程还在继续。 正文完末世养狼——鬼丑
作者:鬼丑 录入:0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