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刚开始拍摄,《魂》就制造了无数的噱头供娱乐界八卦。从开始的选角风波,到余静和苏真的一姐之争,再到现在徐仲结束漂流签约何念经纪公司,最后则是余静邀请何念共进晚餐,助理卢萧亲吻余静私生子显亲密…… 这一系列,都与何念或多或少有着联系。今天拍摄强度大,何念对待媒体的态度不是很好,又添上耍大牌这么一项,何念最近的曝光率让他朝着一线影星迈进的步伐加快。 这些是他事业进步的助力,何念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但是公司的一个电话,却让他的眉头皱了一天。 王生跳槽,在找到合适的经纪人之前,何念必须跟从徐仲的经纪人一段时间,公司已经打电话安排和新经纪人见面。 拍完今天的戏份后,何念收拾东西准备回公司。这时副导演又走过来说吴导找他,原本要拒绝,可是仔细想了想后,何念还是去了剧组办公室。 吴辰正在看今天拍摄的剧本,见他过来,将手上的资料整理了一下站起来说:“一起吃晚饭吧。” “我还有事,不去了。”何念笑着说,然后就看到男人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余静请你吃饭你都去了,我请你倒不同意了?”今天的报纸还摊在办公桌上,看到余静和何念凑在一起,男人不自觉地一身恼火。 将报纸拿过来看了一眼,何念笑得一脸无辜:“昨天没事今天有事嘛!”然后又开玩笑似的添了一句说:“再说余静家有嘉嘉陪着玩,你又没有儿子陪着我玩……” 何念还没说完,下巴就被一只手给捏住了。吴辰眼中翻滚的冷意让何念浑身发寒,但是青年脸上的笑意非但不减,反而笑得更加温暖。 “你还是不相信我。”男人的声线已经没有正常说话时的平稳。 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何念笑着说:“我已经和宋晤约好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呢。” 下巴被捏住的力道一下子收紧,男人眼中已经冒了怒火。 “你和他做是情非得已,我不怪你。但是现在已经有了那样的经历,你不觉得你应该离着他远点么!” “不觉得!”三个字说的掷地有声,何念脸上也隐隐带了怒气。 捏着下巴的手微微一松,吴辰的声音突然无力而又苍凉了起来。 “你非要让我伤心么?” 伸手握住吴辰的手,将他捏住自己的下巴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青年白皙的下巴上已经隐隐泛了青。 “不是让你伤心,你既然让我相信你,那也请你相信我。” 何念笑着说完,松开男人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剧组办公室。 宗宜是国内经纪公司龙头,公司旗下艺人都是在一二线的演员。公司招揽通告的渠道很多,一般艺人签约进来服从公司管教,人够圆滑够世故,红起来是迟早的事。外界对于徐仲能签约,讨论最多的就是他与刘姓投资商之间的关系,而这样一来,徐仲和苏真分手,风向就偏向了苏真这边。 卢萧已经和经纪人联系好了,何念下车后直奔经纪人公司,敲门后,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进来。” 推门而入,等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时,何念讶异地挑了挑眉,脸上挂上了微笑。 伸手不打笑脸人,徐仲回了何念一个微笑说:“经纪人不在,先等一下吧。” 点头表示同意,何念在徐仲旁边坐下了。 手里拿着一本新出的娱乐杂志,杂志封面上是何念脸部大特写。徐仲看了一眼特写,又转头看了何念一眼说:“这些杂志社,都说自己的摄影师是国际顶尖的,但是真正拍出来的效果,真不如本人好看。” “真是谬赞了。”何念微微一笑,低头看了一眼杂志上的自己。封面上的何念,微扬着下巴,眉眼上挑,一颗泪痣在右眼角下显得特别妖冶。但是他的目光中却透着清冷,让他整个人的气质显得不那么浮夸而媚俗,很沉静。 何念的谦虚让徐仲又笑了,意味深长地看了何念一眼,徐仲笑着说:“怎么会呢,我可是亲眼看到过镜头里的你确实不如现实中更……诱人。” 眼睛仿似一把尖刀直直插向徐仲的心脏,何念脸上的冷笑让原本笑意盈盈的徐仲僵了僵。 “是么?他们有拍下来什么么?”既然徐仲挑开,何念也没有再打哑谜的必要。 修长的腿一搭,男人又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徐仲笑眯眯地问:“你在说什么呢?” 在进入圈子之前,每个人都是有棱有角,个性张扬十足。进了圈子以后,接踵而至地跌跌撞撞将那些棱角磨得平滑而圆润。何念也是如此。 将徐仲手里的杂志拿过来,何念指了指上面的自己说:“当然是摄影师手里的其他特写。” 笑容渐渐消失后又再度扬起,徐仲收了收自己的衣服,没有再说话。但是何念下面的一句话,却让男人高度紧张了起来。 “我手里有证据。”何念淡淡地说,“让摄影师或者是幕后主使身败名裂都很简单。” 徐仲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别紧张。”看着身体僵硬的徐仲,何念笑得一脸轻松:“我在念台词罢了。那天晚上,苏真说你不在,台词还是我帮着她对的。” 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何念这番话并没有让徐仲有任何的表情动作,脸上仍旧挂着不咸不淡的笑,何念也没有再说话。 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莫测,徐仲看着何念微微低下去看书的侧脸,牙根紧了紧,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何念肯定知道了什么,连苏真能提供他的不在场证明他都知道。就苏真见风使舵的性子来看,到时候帮得肯定是何念。但是何念今天并没有和他撕破脸皮,说明他也不过是猜测,并没有十足十的证据证明那次出事就是他一人所为。 而且,他和公司解约,公司不愿再签他,以前的经纪人告诉他说这是因为公司上层有人压着。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吴辰,而幕后主使也肯定是何念。两个人的关系扑朔迷离,虽然没有引起腥风血雨,但是也已经有了猜测的苗头。 不过,不管是他和公司解约也好,和何念接了梁子也罢,这些都已经过去了。他现在和宗宜签约,以后就是他事业的康庄大道,这件事情就已经过去了。 可是这只是徐仲自己的猜测,他不知道,其实这件事,永远没完没了。 高跟鞋在走廊里响起,砸在何念的心上一下一下。门被推开,女人冲着沙发上两个男人微微一笑说:“你们好,我是你们的新经纪人,胡迪。” 和经纪人会面完毕,交代了一下未来的工作走向,何念脸上一直没有任何表情。而等他上了车后,车上的卢萧转头看了一眼,狗熊脸上挂着的憨厚的笑让何念笑出了声。 回到家,叮嘱何文淑先睡,何念给宋晤打了电话后下了楼。 上次来找他,宋晤就穿着一身正装带着眼睛很疲惫的样子,而今天也是如此。开门见是何念,宋晤温柔一笑闪身让他进来问:“吃饭了么?”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宋晤办公室还开着灯,桌子上一堆的文件堆成山,可见他是多么忙碌。昨天问他发生什么的时候,宋晤并没有说,何念也不好多过问。 “没有。”何念找了个位置坐下,笑得挺没皮没脸的。“我就是来蹭饭的。” “那我去煮粥。”将眼镜拿下,宋晤脱掉一直没时间脱下的西装外套,解开衬衫袖上的扣子,挽了两下后进了厨房。 出神看了一会,何念站起来进了厨房。 男人就是有这种魅力,尽管看上去疲累不堪,但是任何动作做起来都是那么从容优雅,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舒服。 看他娴熟地淘米做粥,何念倚在门框上说:“我要不来蹭饭,你是不是也不吃饭了?” “也没有。”男人转头冲他一笑说:“晚上饭局上已经吃过了。” 商人之间的饭局比艺人之间的饭局更为夸张,每个人都套着一层厚厚的囊壳,看不清楚内里表达的意思。说的每句话里,都包含着无数层的意思。光揣摩对方的意思就能累得半死,再加上喝酒奉承,根本没时间吃饭。 脸上的笑容敛了去,何念犹豫了一会后问道:“我想问点关于遗产的事情……” 说了一半,何念就闭上了眼睛。等他调整好情绪再说的时候,手却被另一只温暖的手给握住了。 “不管你想做的事情代价有多大,有我在,一切资本都绰绰有余。” 男人的眼睛很黑很亮,这样直直地看着自己,何念又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身体抖了一下,何念微微低下头,笑着说:“看我,本来不屑的东西,现在却……” “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尽管你不屑,它也是属于你。” 锅里的水沸腾了,宋晤过去将锅盖掀开,转头冲着他温柔一笑,淡淡地说。 袅袅白烟在宋晤身边萦绕,何念并不轻松地点了点头说:“我听说,新娱财务出问题了。” 他不跟他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财经新闻已经就新娱公司的股票走向做出分析,如果新娱撑不过这一次,将会面临破产清算的危险。而宋晤作为最大的股东,将负债累累。 这个时候的何念,突然想起上一世来。宋晤侵吞了所有的资产,是不是也是为了不让他卷入这场商界硝烟? 但是他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上一世害怕他背负债务,那为什么这一世却把遗产留给了自己一半呢? “放心,这次的事情会过去。你不会受到牵连。” 男人说得很轻松,何念却没来由地觉得心疼。凑过去拥抱住男人,下巴搁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何念说:“我倒想受到牵连,替你分担一些。” 胸腔处被男人的轻笑声震得发颤,男人微笑着说:“小念,你能这样说,我很高兴。” 吃过饭,何念不想继续打扰宋晤乖乖地回了家。 经济学大半夜还不睡觉,躺在沙发上不知道啃什么。过去将它抱在肚子上,何念拿出手机找到了一个新号码。 经济学啃着他的手指,痒痒的。 何念拨通了电话,过了一会,电话那边传来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何念问:“请问,是楚先生么?” 34. 拍摄一部戏,导演的心情影响整个剧组的心情。吴辰上午的心情暴躁易怒,而下午则因为一个电话变得温和。虽然还是那张扑克脸,却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开心和兴奋。 余静和苏真也在明争暗斗中,这样看来,似乎剧组里就只有何念是大闲人一个。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和余静或者苏真随便一个互动就能再登娱乐头条。 《夏爱》上映,票房一路飘红。相对应的,何念和素真的片酬也在疯涨。从接的一些商业活动中,两人已经被按照一线待遇安排。何念由于出演过《红》,身价更是飙升得厉害。 昨天和吴辰闹了那一出,两个人除了拍戏外都没有任何交流。而今天收工后,吴辰也没有像往常一样让副导演过来叫他过去。吴辰不叫,并不代表何念自己没腿。 进剧组办公室的时候,吴辰正在收拾东西,见何念进来,男人的目光微微一闪。何念冲着他一笑说:“今天晚上一起吃饭吧。” 要求刚提出来,何念就从男人脸上看到了一丝挣扎,他在犹豫的时候,习惯性的抿唇。目光渐渐冷冻下来,何念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 “我今晚有饭局。”淡淡一笑,吴辰看和何念的眼睛说。 脸上表现出失落,何念笑了笑问:“什么饭局?” “投资商请客。”吴辰低头整理了一下手上的资料,头也不抬地说:“就是跟平常一样。” “那根本吃不饱。”何念有些担忧地说:“我在车上等着你吧,晚上咱们一起喝粥。” 说完,何念又笑眯眯地添了一句说:“我在车上看剧本,也不算耽误时间。好久不在一起吃饭了……” “明天吧。”没等何念说完,男人抬头说了这么一句话,神情已经有了些焦急。“明天拍摄起来比较简单,吃饭的时间也充裕一些。” “好。”没有再坚持,何念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在男人匆匆掠过他身边时,何念握住了男人的手。男人挣扎着想甩开,却径自站住不动了。 勾着男人的胳膊,何念斜眼瞟了男人一眼,与吴辰的目光正好相对。 水光潋滟的眸子里,一股媚气萦绕咋何念的脸上,搭配着他眼角下妖冶的泪痣让青年显得格外诱惑。 男人一动未动,只见青年的手在他的重要部位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然后压低声音说:“明天时间充足,吃过饭后,还能干些别的事情。” 喉咙一阵发干,脑中急切的时间概念也没拦住男人的动作。一把抱住何念,大腿将青年紧闭的双腿压开,何念一下子被抱着躺在了大办公桌上。 看到男人颤抖的喉结,何念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抱住将要亲在他嘴上的吴辰说:“时间不早了,别让别人等急了。” 要说让别人等急了根本不要紧,但是何念的大笑声却不得不让吴辰停了下来。剧组办公室是临时搭建的,隔音效果不太好。他这一笑,剧组里还没走的人都能听到。要是两人在这共赴巫山,肯定被人发现。 想到这里,男人平稳了一下呼吸,眸中火热的欲望仿佛要将何念灼伤。低头将一吻印在何念的唇上,吴辰的声音里带着期待。 “等明天收拾你。” 何念笑着表示自己会等着,男人没有再说什么,拿着车钥匙又急匆匆地走了。看着男人消失的背影,何念脸上的笑容敛去。掏出湿巾,青年擦了擦刚被男人亲吻过的唇,然后冷笑了一声。 给何文淑打了个电话说晚点回去,何念自己开着车去了一趟粥铺,然后赶去了宋晤所在的医院。他今天值晚班,何念想和他一起吃个饭。 到了他办公室门口,何念还没推门进去,旁边一个路过的小护士就告诉他:“宋医生不在,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要说事,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心里憋得慌,想来和男人说说话排解排解。当然这他不能跟小姑娘说,摇了摇头,何念说:“没事。” 他不在,何念也不打算等他了。明天拍摄时间比较早,他还要赶回去休息。精力养不好,他怎么去导演那场准备了这么久的大戏。 到了电梯口准备坐电梯下楼,发现电梯里人都满了。想着走走也挺好的,何念转身进了漆黑的楼道。 这条楼道何念以前走过,因为平时都没人走楼道,所以楼道里的灯坏了都没人来修。何念扶着栏杆,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刚下了一层,就听到下面楼道里传来了秦雨浓的声音。 “公司财政这么吃紧,你竟然还要将这些资金抽出来!你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因为害怕被别人听到,秦雨浓压抑着声音说的很绝望,何念眨了眨眼。 “不会影响。”宋晤说,“这本来就是他的。” “他不配!”秦雨浓吼了出来,但是声音马上又调低。“这笔钱属于谁你比谁也清楚,想想你自己……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给我这么折腾,你还要不要你妈活了?他何念给你下了什么蛊?你就这么死心塌地?” “他是我弟弟。”男人温和地说完,何念微微抿了抿唇。 “行!行!行!”三个“行”道出了女人无比的绝望,“我就当养了个白眼狼!你们有血缘关系,我跟你一点都没有,你把他护得好好的,别管你老娘了!” “妈……”女人突然的暴怒依旧没有改变男人柔和的声调,叫了一声后,宋晤抱住了秦雨浓。 女人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趴在儿子怀里,平时的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哭得无助又委屈。 “新娱是我的全部心血,你别折腾了,妈求你了。救救它!” 淡淡的安慰从楼道里渐渐传了出来,何念并没有听到男人说了什么,但是他能想象到男人安慰人时的样子。 目光正直而温柔,没有任何躲闪,表情淡雅而谦和,没有任何做作…… 何念转身出了楼梯口…… 安慰好秦雨浓将她送走,宋晤揉着一直突突跳动个不疼的太阳穴回了办公室。太阳穴扯着神经,男人的疲累瞬间全部涌现到了脸上。 等到了办公室,看到桌上的保温桶时,男人心中兀得一暖,叫值班的护士进来,问道:“这是谁送过来的?” 护士看了看保温桶,回答道:“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墨镜太大了,看不到他的脸。” 嘴角微微牵起,男人温柔一笑说:“知道了,谢谢你。” 小护士红着脸走了。 打开保温桶,男人给自己舀了一碗,喝了一口后,笑意更加深刻了。 余静觉得最近两天何念的状态都不怎么对劲,虽然拍戏看不出来,但是直觉却告诉她何念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当她看到他上了吴辰的车准备走的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直着身子站在了停车场里。 没站一会,吴辰的车就退到了她身边。女人吸了口烟,缓缓地吐了出来。吞云吐雾间,何念下了车。 “把你的烟给我。”何念笑着说。 看到青年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余静又看了一眼车内的吴辰说:“怎么?” 问着,但是还是将拿出烟来给了何念一支。 还没等她递过去,何念就将整盒烟拿了过去,女人的柳叶弯眉讶异地一挑。 “都给我吧,我这是有事呢。”何念说完,转身就往车上走。 一把拉住青年,余静眼中满是担忧:“你没事吧?” 和吴辰在一起走太近,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看出余静的意思,何念抓身将女人额前的发撩到耳后,轻笑一声说:“没事,你别担心。嘉嘉自己在家呢,快点回去吧。” 一声叮嘱,车内车外的两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两人脸上表情都没有多大变化,何念笑着上了车。将从余静那里要来的烟揣进口袋,何念说:“走吧。” “你不是不抽烟么?”男人的敏感让吴辰察觉出了何念身上些许的怪异。 何念说:“过会,总要有点事情干。” 青年的这句话让吴辰谨慎了起来,而等何念报了已经订好的酒店地址时,吴辰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下了车,何念就要进去,而身后的吴辰却一动未动。不解地笑了笑,何念说:“怎么了?饭菜我都订好了,在房间呢。” 黑亮而又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何念,吴辰脸部肌肉僵硬得像是大理石。手一直没有离开方向盘,吴辰抿了抿唇说:“去别的地方吧。” “怕遇到熟人?”何念领会到他的意思,马上说:“放心。我订的是进门后的第一间,快点进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何念的话,像是很单纯的在解释一件事情。又像是话里有话,在说些其他的什么意思。但是他心里对何念的印象,还是那个什么都不会隐瞒他,一直服从着他的何念…… 没有再犹豫,男人下了车锁了门。 进了房间,才发现这里已经都被布置好了。玫瑰、红酒、佳肴一样都不少,吴辰的心也渐渐松了下来。 刚入座,吴辰开了红酒给何念倒上。没等吴辰说话,何念拿着酒杯碰了吴辰的酒杯一下笑着说:“你是不是该把楚智介绍给我认识一下?” 在高脚杯中波澜不惊的红色液体猛然一晃,吴辰的双眼瞬间盯向了何念。男人的腮骨在动,一下一下,显示出男人正在不安。 何念一直保持着笑容,酒杯里的红酒晃来晃去,将吴辰的紧绷的表情都晃松动了。 “我最爱的是你。”吴辰说。 听完这句话,何念高举着杯子吃吃笑了起来,吴辰被笑得发慌,刚要起身解释,这时,旁边的门猛然被踹开,吴辰转头一看,脸色瞬间惨白。 “楚智!” 眼中是隐藏不住的怒火,楚智拾起手边的椅子朝着吴辰狠狠砸了过去。 35. 这是何念第一次见楚智,虽然他发怒的样子和他不一样,但是两人的五官却是惊人的相似。只是楚智比何念多了份乖剌,少了份沉稳。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报纸上那个和吴辰站在一起的人觉得眼熟了,一个经常在镜子里看到的人,当然会觉得眼熟。 楚智身材比吴辰要矮,身架也瘦弱,一把椅子抡过去,吴辰虽然措手不及,但是胳膊一抬起,还是挡住了。 敦实的闷响从胳膊处传来,楚智目光一抖,将椅子扔向一边,不远处传来稀里哗啦地破碎声,就像他再也愈合不了的心。 双眼红得充血,易怒的人发起火来更是可怖。楚智站在脸色冷然的吴辰身边,看了一眼何念,冷笑了一声说:“吴辰,你真行啊。” 他并不是个多疑的人,除非是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否则他都不会相信吴辰竟然在中国藏了个何念。 刚才那一瞟,楚智也看清楚了何念的长相。两个人相似的五官也让他微微讶异了一下,但是瞬间又被愤怒埋没。 三个人站在一个空间里,何念掏出口袋里的烟点了一支,牙齿在打颤,但是面上却表现得稳重自然。 吴辰也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了过来,胳膊上阵阵剧痛他都察觉不到,额头上的冷汗昭示着男人心中的不安。仍旧是那副冰山脸,吴辰回应了楚智一句。 “你怎么会在这?” “说今晚上有会的你都在这,我怎么就不能在这?”楚智哼笑起来,声音透着寒冰的阴冷。 腮骨微微一动,吴辰转头看向楚智说:“我会跟你解释。” “解释个屁。”楚智的手握向旁边的椅子,但是最终压抑着没有朝着吴辰抡过去。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楚智的脸色铁青,心脏敲击着他,就像要把他震碎一般。 “你先出去!”平静了一下心情,楚智这样说了一句,何念微微一愣。 楚智的命令下得挺熟练,可见平时两人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真没想到吴辰这样的性子,竟然会对楚智服服帖帖。 但是这次,吴辰却没有服从命令,仍旧站在那里一动未动。他一直在看吸烟的何念,仿佛希望能从他嘴巴里得到些什么。但是何念的所有都沉浸在一片烟雾中,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真切。 最终,吴辰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何念联系到楚智也不过是前两天的事情,两人没见过面,只在电话里说了些关于吴辰的事情。楚智是个急性子暴脾气,听到何念说的二话不说放下工作就回了中国,最后在何念的说服下,同意了演这么一出戏。 拉了把椅子放在何念跟前,楚智率先坐了下来。何念看了他一眼,也坐下了。 楚智一直在端详他,何念却懒得再有任何动作,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你长得很像我。”楚智说。不是他们两人长得很像,也不是他长得像何念,而是何念长得像他。因为他们两人都知道,吴辰是因为楚智才和何念在一起的。 “知道他为什么带着你回家么?”楚智说完,又自己回答了:“因为他知道家里人肯定不同意他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而你和我长得像,所以他想先领你回家看看家人的态度,他不舍得他家人用那种针扎般的眼光看我。” 怪不得那次,吴辰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坐在那里接受着他家人对他的冷嘲热讽。 “知道吴辰为什么剪掉你在《红》里的戏份,为什么去国外宣传不带着你,为什么会在那次综艺节目里说你们两个人只是导演和演员的关系么?”没等何念回答,楚智接着说道:“因为你们一起吃饭被拍,我看到了这则新闻。他对天发誓跟你没有关系,并且在那个节目里那样说了。而且节目一完,他就来了西雅图。” 就是那次,吴辰对他说,他喜欢他,想让他们在一起。 “知道《红》失败后,他一直没有回过是因为什么么?”楚智说:“是因为我答应跟他在一起,我们两个人去了法国散心。” 他一直在担心男人的心情,男人却在另外一个人的床上,说出了“工作”这样的谎言。 “知道为什么他散心回国又回了西雅图么?”楚智说:“因为他和余静的绯闻,我不信他,尽管工作忙,他依旧亲自跑到我面前解释给我听。” 余静的私生子事件,男人给他的解释是让他信他。没有任何理由的信他。他信了。 “知道为什么他顶着投资商的压力让你出演《魂》么?”楚智的声音开始发抖,“因为,我就是这部电影的男主角,他想最真实的还原我。我们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为了他的“最真实的还原”,他与徐仲结下了梁子,差点被强暴被拍。他以为这件事吴辰这样争取,就像他说的那样是想拍一部“以他做主角的电影”。但是,最终的一切,却都是为了楚智。 吴辰跟他一起,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和楚智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他一直不懂,上一世男人为何在临死之前说如果两个人早点认识就好了。 现在他懂了。 就算上一世,吴辰也不过把他当做了楚智的影子,才给了干涸的他,一丝湿润的温暖。唯一的亲人去世,他抓着这丝温暖细心呵护,谁料吴辰却身染胃癌不久于人世……他死后,他了无希望。他重生,他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他。 就因那句“如果我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现在想想,何念真是连自嘲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已经知道所有,但是被楚智当着他的面撕开这个鲜血淋漓的真相时,他麻木的心还是痛得让他喘不上气来。 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何念一直没有在楚智说话的时候插一句嘴。等楚智说完,何念端过旁边的酒杯喝了口红酒。 甘滑得液体顺着食道缓缓落进胃里,何念抿了抿唇,看着楚智微微一笑说:“你说的都对。” 脸上完全没有胜利的表情,看着何念的笑容,楚智仰头喝了口红酒。 两个人的沉默让房间里显得死气沉沉的,顿了半晌后,楚智突然说了一句。 “他说他最爱的是你,是真的。” 没有因为这句话而高兴,何念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他最近演了太多的戏,镜头外镜头内都一贯保持着这种微笑,笑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本笑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我是被他掰弯的。”低着头,楚智的声音很轻。“可以说,我现在不喜欢女人,但是男人能喜欢的也只有他了。” 话锋突然转向,让何念的笑容僵了僵。楚智一直低着头,没有刚才那一连串自问自答时的霸气。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抬起头,楚智的笑容很微弱。仿佛再笑大一点,他就被撕开了。 笑容已经不见,何念只是定定地看着楚智。 最后,他看到对方的嘴唇动了动,然后楚智清亮的声音传了过来。 “以后吴辰肯定会来找你。我拜托你,不要跟他在一起。” 听到楚智提出这样可怜的要求,何念的心情有些崩溃。吴辰是做了什么样的孽,将直男掰弯,让他谁也不去喜欢,而自己却去爱上了别人。 微弱的笑容没持续多久,楚智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仰起头,喉结抖动间,一杯红酒全部进了他的肚子。 楚智就像在等一个宣判他这个人一生命运的结果一般,他在不可自抑的紧张。 制止住楚智还要倒酒的动作,何念说:“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再跟他有任何联系。” 青年的掌心微湿,楚智将手抽回来,说了句“谢谢”,然后起身出了房间。 房间外,吴辰一直在等着…… 事情已经全部败露,他知道再解释也没有什么用。他爱着楚智,和何念相交,原本只不过是想利用他做挡箭牌试试自己的父母。谁料,一步一步,竟然将自己陷了进去。 越是霸道的男人,控制欲越强。楚智和何念,一个倔强一个温顺。越是沉稳的男人,越在乎别人的信任。楚智和何念,一个疑神疑鬼一个则无条件相信。越是冷漠的男人,越渴望别人的全身心的爱,楚智和何念,一个若即若离一个死心塌地…… 他真心爱着谁,连楚智都能看得出来。 看到出来的是楚智,吴辰脸色未变。对楚智,他仍旧是保持着开始的那份感情,只是所有的新鲜感都被他和自己格格不入的要求给消磨殆尽,爱没有那么浓烈了而已。 “走吧。”楚智冲着吴辰淡淡说了一句,然后就率先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抿唇看了紧紧关闭的房门一眼,吴辰转身跟上了楚智。 回到房间的时候,楚智已经将卧室门关得严严实实了。吴辰没有过去敲门要求过去,他自己还没整理好这一切,躺在沙发上,男人胃痛得像是有人在里面翻搅一般。 胃疼中的吴辰永远不会知道,在紧闭的卧室门后,一个男人坐在地上,无声,却哭得撕心裂肺。 楚智走后,何念在房间坐了一会也走了。出了秘密通道,青年朝着一辆白色的车走了过去,宋晤正在那里等着他。 打开车门上了车,何念把头一歪倚在副驾驶上就闭上了眼。车上的男人看着面无表情的何念,眉头微微一皱,发动车子走了。 等回到家,何念仍旧没有醒。宋晤走过去将他抱起来,准备关上车门时,看到了椅背被浸湿了一大片…… 宋晤没有低头看何念,何念却用力搂住了他的脖子。 “哥。”何念轻轻地叫了一声。“我不能再跟他有任何联系了。” 抱着青年进了电梯,男人温柔一笑说:“好。” 第二天,《魂》剧组收到一张碟片。 剧组当天发表声明,因为某些原因,何念的男一号将由肖鸿代为出演…… 36. 《魂》剧组发表声明后的两天,剧组都在吴辰铁青的脸色中战战兢兢的工作,唯恐一个不慎得罪了导演,惹火上身。 肖鸿代替何念,让剧组人员大跌眼镜,但是谁也没有敢就这个问题过问什么。而肖鸿自己,则被顶在风口浪尖。今天已经被NG了不下百次,吴辰阴沉着脸,肖鸿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卡!” 这次没有像往常一样冷暴,吴辰直接摔掉了剧本。而肖鸿,则一把扯下了自己身上又重又热的戏服,扔在了地上。 咬肌动了动,男人看着肖鸿的动作,斜瞟了一眼,转身进了剧组办公室。 整个剧组在导演重重的一声关门声后鸦雀无声,谁都能看出来,主演和导演别扭上,两人都火了。 化妆师过来给肖鸿重新上妆,后者将化妆师手里的东西打翻,怒气冲冲地说:“都给我滚!” 说完,肖鸿头也不回地出了剧组,旁边记者按快门的声音打破了内部的沉寂。余静掏出烟来敲了一根,眼睛里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吴辰刚进办公室,剧痛从胃部直击全身,他拉着旁边的椅子一下子坐下了。双手捂着疼痛难忍的胃,吴辰额头上青筋暴起。 将抽屉里的碟片抽出来,吴辰捏了两下,最终,没有把它捏碎。 自从那天后,楚智回了西雅图,何念再也没有跟他有任何联系。只是在第二天的时候寄了这张碟片给他,并且告诉他,如果他不将他辞掉,那么他就将手里的这张碟片公布于众。 这张碟片里,刻录了那天晚上三人对峙的整个过程。他拍了这么多年的戏,没想到自己人生最狼狈的时刻竟然被何念拍了去,而且成了他威胁他的工具。 事情发生到现在,何念仿佛没事人似的仍旧在赶着通告,时不时与合作的女明星爆出点花边新闻,似乎并没有受到被辞演的影响。 何念的淡定无疑让吴辰更加的暴躁了起来…… 将手上的碟片扔到一边,吴辰拿出手机打了何念的电话。 电话通了以后,何念很快就接了。快到吴辰在何念“喂”一声的时候,还没想好怎样的应答。 “我原本是想给你打电话的。”何念说。 吴辰眉头一皱,抿着唇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电话那端的青年倒是笑了,清亮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震得男人耳膜都疼。 眉头皱得更紧,男人沉默半晌后说:“今天晚上,咱们吃过的那家粥铺,我想和你谈谈。” “行。”爽快地答应了,何念挂掉了电话。 正在看着文件的胡迪看了何念一眼,精明一笑问道:“你真准备去?” “不会放他鸽子。”何念并没有笑出来,说得有些牵强。仰头望着天花板,青年说:“曾鸣会给我争取一个比较满意的赔偿。” 胡迪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刚收拾好文件,门被猛敲了两下,胡迪眉头一皱,脸色已经变得肃然。还未说“请进”,门被推开,徐仲走了进来。 急喘着气,看来他发着不小的火气。胡迪好玩似的挑了挑眉,问道:“徐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徐仲的火气在听到胡迪这句话时瞬间窜到了头顶,狠狠地剜了何念一眼,他有点破罐子破摔。 “《魂》的主角替演本来是我的,你们为什么给推了?”刚打电话给刘总,她亲口告诉他是因为被公司给推了所以才给肖鸿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进了宗宜就是走上了一条星光大道,谁料这条星光大道竟然给他来了个南辕北辙。不帮他也就罢了,还推掉了他的机会。 因为这次的换角问题,他和肖鸿直接翻脸。肖鸿以前的唯马首是瞻完全不见,现在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在他面前耀武扬威,想想就气炸了肺。 听到徐仲的话,胡迪刚想解释,旁边的何念却笑了起来。胡迪无奈地闭上了嘴,徐仲转头看向了何念。 笑声戛然而止,修长的大腿交叠而坐,何念微微扬着下巴说:“徐先生,您难道不觉得出唱片比做《魂》的男主角更有利于您的发展么?” 徐仲因为这句话,整个人瞬间冷了下来。 公司每签一个艺人,都会根据这个人的特长和优势来给他制定计划从而决定他往哪个方面发展。 上一个经纪公司是把他往影星培育,而这一个经纪公司完全摒弃掉他以前的特长和优势,竟然按照歌星的培养计划来培养他。 每个明星或多或少都会影视歌一手抓,徐仲以前也参与过录制唱片或者拍摄MV这样的工作。 开始他接到这样的安排他并没有多想,而后面完完全全都是这样的安排时,徐仲心里开始隐隐不安了起来。 他唱歌只能说是一般水平,平时喝酒抽烟早把嗓子弄坏了。再加上年纪渐渐增大,他已经没有几年的时间去走青年偶像歌手这样的路子了。 这样下去,随着唱片销售量的逐年减少,他这个人,也就渐渐消失在公众的视线中。这是一种隐性雪藏…… 何念的一句话与其说是一盆冷水泼醒了他,不如说是一把尖刀插死了他。徐仲双目有些呆滞,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 公司为什么花这么大的代价来雪藏他?与他结下梁子的仇人数不胜数,谁有这个能力?刘总?肖鸿? 没有等徐仲问,何念就站了起来,跟胡迪告了别:“余静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刚收拾完新娱的资料,胡迪也伸了个懒腰,笑眯眯地说:“去吧。” 两人如老友一般的寒暄让徐仲的眼珠动了动,何念开门出去后,胡迪对徐仲下了逐客令。 “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忙,你还有事么?” 话说得相当客气沉稳,胡迪年纪看上去不大,但是为人处世却分外老道圆滑。像只老狐狸一般,眼光毒辣而且社会经验丰富的令人咂舌。 “你和何念什么关系?”心中突然涌现出一个不好的想法,徐仲问得有些虚。 合上文件,胡迪笑得依旧甜蜜,眼睛里却看不到丝毫的温暖。 “徐先生,录好你的唱片,八卦不属于歌星关心的范围。” 从胡迪的话里回过神来,徐仲紧绷着脸点了点头,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自从第一次去余静家吃过饭后,何念后来又接受她的邀请去过几次。两个人丝毫不避嫌,倒让八卦记者给钻了空子,两人和余嘉在一起被拍得铺天盖地的。 当然这一切都比不上何念被吴辰辞掉更劲爆,原本关系暧昧的两人,现在却走上了分裂之路。这种相爱相杀的狗血大戏,是最吸引人们眼球的。 何念被辞,《魂》剧组乱成一锅粥,而何念却仍旧跑他的通告接他的戏。任何一个演员被导演飞掉,都是有原因的,而且原因大多在演员身上。 一般角色都是如此,更别提主角。 这场狗血大战中,受影响最大的无疑是何念。先撇去他失去了获得国际电影人奖项的机会,就因为被辞演这事,没了高含金量的“吴辰御用主角”的头衔,他的身价也暴跌了不少。 余静这次找了一家平时常来的咖啡厅,在一个隐蔽角落里等着何念。何念一进门,余静就冲他招了招手。压了压帽檐,何念朝着女人走了过去。 坐下后要了杯咖啡,何念问余静:“有什么事电话说不清楚非要当面说?” 女人的头发烫成了大波浪,挑染了两绺天蓝色,让女人在高贵的同时又添了分活泼。认识这么久,第一次见余静打扮得这么年轻。 “新戏。”见何念打量自己,余静笑着解释道:“文艺片,要求装嫩,然后再变老。” “你本来也不老,装什么嫩?”何念调侃了一句。 “你跟吴辰,怎么弄的?”公共场合不敢太放肆,余静轻笑一声后问道。 何念的性子在某些时候挺像一只乌龟,遇到他不想做的事情,他直接就把自己缩进龟壳里。 这次也是。 吴辰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在他心上留下的伤疤却永远愈合不了,他想躲都躲不掉。每提一次,都像重新扒开那个伤口…… 喝了口咖啡,何念微微扬着下巴没有说话。 无奈地叹了口气,女人拿过包包放在腿上感慨地说:“看吧,我说让你离着他远一点你不听,这下被整了吧。” 鼻间自嘲地哼笑一声,女人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何念微微一愣。 展开手掌,里面是一张银行卡,余静给的。 “何念,我想拜托你办件事情。” 何念回家的时候,何文淑正在收拾东西,见儿子回来,女人赶紧催促道:“快收拾一下,宋晤还在下面等着呢!” 还没从和余静对话中转回来的何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问:“怎么了?” 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何文淑将不知道啃着什么的经济学抱在怀里笑眯眯地说:“你装什么糊涂,小晤说你让我收拾一下,咱们要去海边玩两天的。” 这样的环境似乎将女人压抑坏了,听到能去外面玩,女人高兴得像个孩子。 突然想起那次自己和宋晤说要在拍完《魂》后带着母亲出去散散心,最近琐事太多他都忘记这茬了,宋晤竟然记得。 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何念笑着说:“好。” 随便收拾了些东西,何念和何文淑一起上了宋晤的车。 一路上,何念抱着经济学看着窗外。经济学整张狗脸都贴在了车窗上,样子要多二逼就有多二逼,逗得何文淑哈哈大笑。 母亲这么开心,也让何念舒了口气。宋晤开着车,时不时地回答一两个问题,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等好不容易到了海边,宋晤走到前台去订房间。不一会,男人脸上颇有些不满地走了过来。 何念不解地问:“怎么了?” 将房卡递给何文淑一张,男人拿着手里唯一一张房卡说:“没有预定,房间不够了。” “嗨。”何念满不在乎地说:“多大点事,咱们俩挤一张床就行了。” 嘴角微翘,柔和的目光看着何念,男人温柔地说:“好。” 37. 这家酒店沿海而建,打开窗子咸湿的海风吹进来,像一双刚擦干的手,温柔地贴在脸颊上一般,清凉又舒服。 虽然这是本城市的酒店,何念却从没有来过。以前是没钱,现在是没时间,这次宋晤领着他来,何念觉得自己就像发现了一个新世界一般。站在窗户跟前吹着海风,身后的宋晤在收拾东西。转身倚靠在窗台上,何念看着男人一丝不苟地干着家务,嘴角微微一勾。 宋晤是个做家务好手,不管是做饭还是整理房间都井井有条。 察觉到何念的目光,男人抬头冲他温柔一笑,问他:“我这忙着收拾,趁现在你先去洗个澡。” 看着宋晤拿着他的内裤往衣柜里放,何念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走到宋晤跟前拿过自己的行李说:“你先洗吧,我东西自己收拾。” 看着何念握着行李的样子,宋晤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何念小时候吃干脆面吃出难得一见的卡片时的样子。见宋晤一动不动,何念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随即温柔一笑,说:“好。” 浴室里传来了哗哗水声,何念收拾着行李,抬头看了床边的大钟表一眼,微微挑了挑眉。吴辰一会,该给他打电话了。 将行李收拾完,指针已经走了五分钟,何念的手机果然响了。 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何念接了电话。果然,吴辰沉闷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 “你怎么还不来?”吴辰的话里带了很多不满,仿佛以前何念像猫一样服从他时的那个样子。 “律师不是去了么?”反问一句,何念躺在大床上,腿在乱抖。 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正在喝粥的男人,吴辰眸子里添了分阴郁。 “你想怎么样?”虽然大约猜出了何念的想法,吴辰还是问了一句。 “你辞演的我,当时咱们可是签约了的。无缘无故地辞演我,可是要给我巨额赔偿的。合同都在曾鸣那,如果没事,我先挂了。” 何念说得很轻松,但是看着天花板的目光很空洞。如果他当时因为恨吴辰而罢演《魂》,那么就会是他何念毁约要赔偿剧组巨额费用。现在是他威胁吴辰辞演的他,主动权都在他手上。 洗完澡,宋晤擦着头发走了出来。只在小腹那围了一块白色的浴巾,漂亮的腹肌下,人鱼线若隐若现。 “我洗好了,你去吧。”擦着头发,宋晤并没有看到何念在打电话。 不知不觉看宋晤的身子看直了眼,何念将目光抽回,应了声说:“好。马上来。” 看到何念在打电话,男人没有再说话,去衣柜里拿了件棉质睡衣换上,然后坐在旁边的小桌上。戴上眼镜后,拿出来公文包里的文件。 新娱公司的财政危机还没有过去,他竟然还有时间带着他出来散心,何念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感动,特想过去抱着男人宽厚的背叫他一声哥。 再也没有人像他那样,对他那般好。 他的想法还没付诸实施,吴辰的声音又将他拉了回去。 听到男人的声音,吴辰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男人的声音太熟悉,等他回味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做出反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和宋晤在一起?”一种被欺骗的感觉从脚底钻到头顶,凉了整颗心,连嗓子都凉得把声音降到很低。对面一直喝粥的曾鸣抬头看了他一眼,鼻间一声冷笑。 “嗯。”何念没有丝毫隐瞒,仿佛他和宋晤在一个房间睡觉天经地义一般。 何念爽快的应答让吴辰的话一下子堵在了胸口,堵得他差点喘不上气来。胃部的绞痛再次袭来,吴辰坐下腮骨颤动得厉害。 “你们俩什么关系?”对于楚智的事情,他承认他对何念心有愧疚,就算他联合楚智背后阴他他都没这么绝望过。在娱乐圈耍心机,一直是他将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而这次,他好像被何念和宋晤给耍了个团团转。 “我们俩什么关系跟你没关系。”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何念说:“没有什么事挂了。” “你不怕我把这件事曝光给媒体?!”吴辰声音陡然一提,何念的心重重击打了胸腔一下。 吴辰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 牙齿气得打颤,何念却又笑了起来。声音打着抖他都没察觉,青年说:“红口白牙,你想曝光就曝光去。到时候碟片一出来,到底是谁劈腿大家自然都懂。要拼,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 电话两端陷入了深深的沉寂,何念的浑身都在剧烈的哆嗦,仿佛整个人被电击了一般的难过。 将眼镜摘下,男人走到何念身边,将发颤的青年抱进了怀里。就像鱼儿重新遇到了水,何念瘫在宋晤的怀里,再也没有发抖。 吴辰手里的汤匙已经深深陷入他食指关节处,一用力仿佛就能马上断了一般。左手捂住胃部,男人现在很难过。 最后,男人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脸冷汗,声音却柔和了下来。 “你不这样说话不行么?” 对方笑了笑,坦然地说:“我以前就这样说话。” “不。”吴辰也笑了,声音沉着冷静得吓人。“你以前说话像只猫,现在完全是一只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的老虎。” 没有再说话,何念挂掉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忙音让吴辰挂在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心脏仿佛骤然停止跳动,整个人,只剩下胃在不厌其烦地痛着。 将粥喝完了的曾鸣拿出手上的一份文件递到吴辰面前,礼貌地说:“这是我的委托人拟好的赔偿明细,您请看一下。” 按理说赔偿应该全部是投资商的事,但是投资商说了这篓子是他捅的,善后就要他来处理。何念是他选的,后来也是他辞演的,这件事,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咬碎了牙往自己肚子里咽。 接过曾鸣手上的文件,吴辰缓缓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了曾鸣一眼说:“到时候,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希望不会让我等太久。”曾鸣愉快地说。 吴辰点了点头,出了门以后,助理将车开到他面前。吴辰坐上车,安排道:“去医院。” 直接挂掉电话,何念原本的样子一扫而空。从宋晤怀里站起来,何念看着男人眼中包含着的担忧,笑了笑说:“我去洗澡。” 说完,没等男人问就直接进了浴室,只剩下眸光越来越深沉的宋晤。 何念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宋晤已经开始整理文件了。擦着头发走出来坐在床上,何念静静地看着窗外。窗外一轮月亮圆得正好,又大又亮特别好看。 将笔放下,男人转身看着青年擦着头发的动作,粗鲁到像是要把头发给擦掉。最终,男人走过去,握住了何念不断来回的手。 知道男人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何念头也没有转,将手从男人的手掌下抽出来,任凭他给自己擦起头发来。 小时候,两个人一起洗澡,都是宋晤帮他擦身子擦头发。 “刚才是吴辰么?你跟他怎么了?”《魂》剧组发表辞演何念的声明后,宋晤就知道两个人肯定闹掰了。 但是他一直没有问,何念遇到打击,通常是需要缓冲两天的,如果不给他缓冲的时间,他的牙齿会咬得比谁都紧。 “他咬了我一口,我得还回来。他咬我咬得不深,只给我咬破了层皮。但是,我要把他的肉都给撕下来!”转头望着宋晤,声音里透着森森寒意,何念目光都变得阴厉无比。 但是这种狼一般的眼神并没有对男人造成任何影响,帮何念擦干净头发,宋晤折叠了一下手里的毛巾,月光般柔和的目光从他黑而亮的眼睛里缓缓散发出来。 男人轻柔地说:“好。” 何念一愣。 手掌摸了摸何念的后脑勺,男人将毛巾放下后,回来继续坐在桌子前看着堆积如山的文件。 心口咚咚的声响渐渐消失,何念干咳一声回过神来。看着宋晤宽厚的背影,何念问他:“公司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头也没回,男人低着头声音有些发闷。 “还好。” 掀开被子钻进去,何念望着天花板眼神依旧空洞地说:“我……我不久就能收到巨额赔偿,到时候先拿给公司救急吧。” 何念的话让宋晤一愣,转头看到青年已经躺下,床边的灯光打在青年的脸上,长而卷的睫毛在眼睑下形成了一个扇子形的倒影。 “你不恨我?”宋晤第一次问何念这样的问题。因为他终于在何念说出这句话时鼓足了勇气。 “不恨。”何念哼笑一声说,“我恨你妈。” 宋晤微微一抿唇,何念继续说:“从小在那样的家庭长大,我的性子受我妈的影响很深。她的软弱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我,把这种女人的性子刻进了我的骨头里。从小到大,我对你恨不起来。” 何念的一番话让宋晤更加沉默,而将真心话说出来的何念翻了个身留给了男人一个背影后就睡了。 没想到,何念心中竟然是这样想的。 微微一笑,男人起身走到了桌子边,继续看文件。 第二天,何念接到胡迪通知马上回了公司。他有些不放心何文淑,宋晤告诉他上夜班,他给照着就行,何念这才放心去了。 到了公司,胡迪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什么话是电话里说不通的?何念有些疑惑。 见何念进来,胡迪跳起来给了何念一个熊抱说:“你要翻身了!”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何念拿过了胡迪递给他的报纸,他还没仔细看,胡迪就抽回报纸说:“我问你,你捐款给灾区怎么没留名字?灾后重建学校是怎么回事?何念基金会又是怎么回事?” 胡迪问出来就哈哈大笑,何念还是没搞明白。这些他都没参与过,成立何念基金会这样的大事他不可能参与了却不知道。 思考间,一个想法骤然出现在脑海里。 宋修书的遗产! 谁给他操作的?那个灾区发生地震是父亲刚去世的时候…… 宋晤! 心中一暖,何念咬住了下唇。 原来宋晤已经给他想好了后路,无论他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到什么田地,只要他曝出这样的消息,慈善家的光环会让他的形象瞬间提升。 “知道终生工作室和央视合作的那个公益广告么?他们已经决定任用你做主角了!”胡迪开心地说。 还沉浸在宋晤给他铺展开的路上不能自拔,何念听到胡迪说的也没有表示任何震惊。胡迪倒有些不满意了,坐在何念身边唠叨:“这则公益广告不但在央视,各大地方媒体都会播出。这可是打造知名度的绝好机会,这个通告过去,你的身价绝对会暴增。” 被小姑娘的笑容感染,何念最终笑了笑说:“什么时间?” “还有三天,你好好准备准备,我正在沟通着。”胡迪回答道。 何念应了一声,突然坐在椅子上发起了呆。胡迪不知道现在何念心中在想着什么,如果她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在何念发那条作死的声明之前抽死他! 那条作死的声明很简单,何念说:“就算没有吴辰,我也能成功。” 不出第二天,各大媒体报纸争相报道这条消息。圈里的人从里面嗅出了味道,因为《魂》换角色的事情,何念和吴辰杠上了! 而对于何念的声明,吴辰却久久没有回应。 一直等到公益片开拍,媒体发布了吴辰的消息。 不是回应他的声音,而是一张检查单。 吴辰得了胃癌,已经住院两天了。 38. 鉴于《魂》剧组停拍,吴辰胃癌住院消息的可信度上升。剧组一片混乱,就在谁也找不到吴辰的时候,吴辰助理突然发表了一则辞演余静的消息,在娱乐圈又引起一番不小的风波。 先不说《魂》在吴辰的名气下能得到多少票房,光赔偿给辞演何念和余静的毁约金就需要不小的一笔。 吴辰再也没有消息传出,何念却发布了余静将要参演他出演那则公益广告。 这则公益广告的主题是保护野生动物,拍摄地点定在青藏高原。到了目的地,高原反应就袭击了整个广告剧组,何念的高原反应最为强烈,干呕得胃都要搅和出来。 刚拍完一个镜头,何念的双唇丝毫血色都没有,蹲在一边干呕了起来,配合着一阵天旋地转,何念抬头看看天空,太阳都出了好几个。 将手里的水递给他,余静帮他顺着背,担忧地说:“你这不是高原反应吧?怎么跟孕吐似的,五脏六腑都给吐出来了。” 何念的身体状况在剧组内引起不小的争论,有些人觉得他娇气,有些人却觉得他敬业。反正什么样的人都有,他也不在乎。 接过水来喝了两口,瓶嘴碰到了唇上刚起的一个泡上,疼得何念眉头一皱,“嘶”得叫了一声。 “你心里有什么着急的事啊?”余静接过他递回来的水,毫不顾忌地咕咚咕咚喝了两口不解地问道。 蹲在地上,何念看着脚底下踩的土地,胃里又是一阵翻搅,余静找了个板凳让他坐下了。何念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余静的目光渐渐深沉起来。 最终,等导演喊到他开拍的时候,何念一起身,眼前一黑,就那么直直地晕倒在了地上。余静吓得惊声尖叫,赶紧叫了医生。 黑暗中,何念握住一个人的手,喃喃了一声。 等何念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头痛欲裂的感觉让何念牙根紧咬,但是接下来又是一通干呕让他趴在床上直接起不来了。 坐在一边睡着的卢萧听到声音,猛然惊醒,一看何念干呕赶紧跑过去给他顺气。好不容易顺过气来,卢萧给倒了杯水,何念重重地倒在床上,一只手搭在额头上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余静从外面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给卢萧使了个颜色,后者看了粥一眼,被女人一巴掌拍了出去。 粥放在一边,余静端详着躺在床上的青年,死气沉沉的。如果不是胸腔上下起伏,跟个死人一般。 “想什么呢?”女人坐下,将何念额头上的手拿开,笑着问。 从失神中惊醒过来,何念笑着看了她一眼说:“没什么。” “先喝完粥吧。”将手上的粥递给何念,女人温柔地说。 睡了这么久,肚子还真是饿了。何念也没有客气,拿过汤匙来舀了一口尝了尝。女人做的粥和男人做的粥,感觉挺不一样的。男人做粥比较有味道,女人做粥比较细腻。 吃了几口,何念胃部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察觉到他的异样,女人将垃圾桶拿过来放在他身边,何念吐了一通,刚进去的粥全部吐了出来。 喝口水将嘴巴里的酸涩感冲去,何念不好意思地说:“我先不吃了。” 手脚利索地将垃圾桶和水还有粥处理好,女人一甩大波浪坐在了何念跟前,高贵的脸上没了平时嬉笑的表情。 她问:“你告诉我,你跟吴辰究竟是什么关系。” “吴辰”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何念心里的焦躁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心里空荡荡的,血液流出后再也没有流出,何念将胳膊搭在眼睛上,干涩的眼圈里似乎被蓄满了什么东西。 他一直在想吴辰,尽管他表现的够坚强,但是心还是不够坚强。人有时候犯贱,是不受自己控制的。他一直在和自己的本性抗争,不让自己有一丝松懈。但是当体力不支倒地不起的时候,他还是握着一只手叫了吴辰的名字。 何念没有说话,余静却已经猜到了。她心思通透够精明,但是两人接触到现在她竟然都没想过何念和吴辰是那样的关系。抽着烟的手哆嗦了一下,余静将脸转向窗外对何念说:“我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就见了何念你这么一个对我胃口的朋友。娱乐圈里没有交心这一说,但是今天,姐姐就跟你交交心,好好谈谈。” 说完,女人拿过烟灰缸弹了弹烟灰,深吸一口后,白雾吐出,女人说:“我告诉你,余嘉的父亲是谁。” 女人说完,将烟灭掉在烟灰缸里。拿过何念的手,缓缓地在他手上写了两个字。 蓄在眼中的泪水滑落出来,何念缓缓闭上了眼睛。 吴辰住院的消息虽然已经发出,但是没有人知道他在哪家医院。为了防止有八卦记者来采访影响吴辰的病情,吴家将吴辰送往了宋晤所在的私人医院。而宋晤,也在吴瑾的求助下做了吴辰的主治医生。 拿着病历看着,宋晤刚到门口,就看到了吴瑾一个人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哭。 合上病历,宋晤走过去问:“怎么了?” 抬头一眼是宋晤,女人的哭非但没有收敛,泪顺着脸滑落的更厉害了,仿似受了千般委屈。 “我哥不接受治疗。” 检查结果已经出来了,胃癌早期。幸亏发现的比较早,通过治疗完全有康复的可能。但是吴辰却吃了承托铁了心,整日整夜地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用担心。”宋晤安慰了一下后说:“我先进去看看。” 有了宋晤这句话,吴瑾仿佛有了支撑一般地点了点头。跟着宋晤要走进去的时候,宋晤悄悄地将门关上,吴瑾被关在了门外。 其实吴辰算是个比较听话的病人,穿着病服不吵不闹,住院的两天也配合了检查。但是怎么到了接受治疗方案的时候,却死死不肯治疗呢? 拉过椅子坐下,宋晤将病例放在交叠的大腿上,开门见山地问:“你想做什么?” 宋晤的声音让男人的眼珠转了转,冰雕一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吴辰说:“我要见他。” 鼻间一声哼笑,宋晤问:“你觉得你能挽回么?” 男人的一句话让吴辰的眉头皱成一座山峰,眉宇间的戾气显示出男人此刻的愤怒,而他的手却放在自己腹部,微不可查地揉了一下。 “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早就在一起了。” “不。”宋晤又是一笑,然后淡淡地说:“你们在一起过,还有楚智。” 猛然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男人从床上直接飞来一拳,迎面朝着宋晤揍了过去。拳头坚硬似铁,毫不留情地给了宋晤一下,却在中途的时候,被宋晤一把抓住了。 拳头丝毫用不上力,吴辰咬牙切齿地样子让他显得分外狰狞。 “楚智,要不是你他怎么知道楚智!” 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男人将手里的拳头松开,彬彬有礼地说:“就算我不告诉他,他也会知道。有时候,把别人看得太笨,也是一种失败。” 宋晤说完,拿着病历低头看着,边看边走说:“苦肉计都用上了,你果然穷途末路了。” 打开门走出去,宋晤抬起头,脸上温柔的笑让吴瑾松了口气。过来拽住宋晤的胳膊说:“怎么样?” 不动声色的将胳膊抽出来,宋晤淡淡地说:“明天大约就好了。” 正在这时,病房里传来了重物落地和破碎的声音,吴瑾推门而入,尖叫了起来。合上病例,宋晤将手揣在口袋里,默不作声地走了。 拍完公益广告回来,何念整个人瘦得皮包了骨头,胡迪赶紧让他回家先休息一天。 何文淑因为要体检,中午不在家。何念刚回去,就被宋晤一个电话叫了楼下。听到门铃声宋晤一开门,何念的样子让宋晤的眉头一下子皱成了个“川”字。 “高原反应特别厉害。”何念摸着脑门不在意地说了一句,进了客厅后就躺在了沙发上。刚一躺上,腰就被沙发上的东西硌了一下。没等他起身看看,宋晤的手顺势伸进了他的腰下。手背碰着他的腰,何念不舒服地扭了两下,然后就看到宋晤将王八从他身下拿了出来。 看着四肢乱颤的王八,何念笑着将它接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肚子上。王八瞪着绿豆小眼茫然四顾,何念笑得更大声了。 “经济学呢?” “含了一天王八,刚喂了之后回去睡了。”宋晤笑着说着,转身去厨房将准备好的饭菜收拾了出来。 看着满桌子好吃的,何念食指大动,没等宋晤招待自己就吃了个饱。 “你下午不上班吗?”何念眯着眼看着宋晤,困得眼皮打架。 “不上。”宋晤笑了笑说:“吴辰在我们医院,我是他的主治医生。” 躺在沙发上的青年眼皮动了两下,气氛因为宋晤这句话而变得异常冷清。 最终,男人拉着沙发上懒散的青年说:“去睡一会吧。” “那我跟你一床。”噗嗤一笑,青年说得有点撒娇的味道。 依旧是温柔的笑挂在脸上,男人柔和地说:“好。” 两个人躺在床上,何念累得翻了个身就睡了。听着青年沉稳的呼吸声,男人也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的一个人稍微动了一下。静静起身,弯腰床上鞋子,那人小心翼翼地开门走了出去。 那人刚出去,床上另外一个人身子也动了动,站起身来走到了窗前。 不消两分钟,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顺着小区走出去,那人招了一辆车坐上了。 等上了出租车,墨镜后何念的目光变得决然。 “师傅,麻烦去趟医院。” 39. 何念进门的时候,吴辰正看着窗外。听到门声响,男人连头也没回。何念走过去,将手上刚买的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摘掉了墨镜。 眉头微微蹙起,男人似乎因为何念的动作而有不满。当他转头瞟了一眼来人时,吴辰嘴唇动了一下,直勾勾地盯着同样盯着他的何念没有说话。 虽然两人的目光都在对方的身上,但是却没有交流在一起。等到最后互相将对方打量了个遍,何念才淡淡地说了一句:“你不会死。” 喉结滚动了一下,吴辰苦笑一声说:“你来就是跟我说这个?” 重新将墨镜戴上,何念下巴微微抬起:“如你期望般的来了,却说出不是你期望般的话,这样是不是让你心里更难过些?” 自从酒店那夜以后,何念和楚智谈过,和吴辰却没有面对面地说清楚。吴辰心中是存在着侥幸的,先不提他和楚智还没搅合清楚,就算搅合清楚了,他也绝对不会和他在一起。上一代给了他一夫两妻这样的影响,何念已经把出轨划为原则性问题范畴。 何念的话让吴辰闭上了眼,手已经放在胃部开始轻揉,吴辰说:“是,更难过。” 嘴角扯开一抹笑,何念的目光却在镜片后发颤闪动。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何念也没有再多说,转身就要走,吴辰叫住了他。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死?”吴辰垂下眼帘,低着眼看何念说。男人说话的声音依旧低沉磁性而性感,但是里面却添了些悲凉。 男人声音里的悲凉让何念微微转了个身,在男人旁边的桌子上看了一圈说:“你要想死的话,你为什么会选择住院?法国电影节即将开始,《魂》换角色后需要磨合,你要是想死,你不会着急,但是你桌子上的剧本和文件是怎么回事?你虽然是个导演,但是更是个商人,你太明白你自有的价值,还有辞演我和余静所需要的赔偿。” 牙根紧咬,吴辰听着何念的分析,伸手抓过桌子上的文件扔到地上,声线不稳地说:“这些我都不管了,我只要你。” “你要得起么?!”脸上绽开一抹笑,何念声音森寒地说。 青年说完,脸上怒气浮现,没有再多说,转身出了病房门口。 将桌子上的东西扫落在地,盯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吴辰嘴角突然浮现一抹笑意说:“这世上就不存在我要不起的东西!” 宋晤和吴辰谈话后的第二天,吴辰果然积极配合地接受了治疗。为此,吴家很是感激宋晤。其中,当属吴瑾。 刚喂吴辰喝完药,吴瑾从病房里出来,刚好碰到从别的病房出来的宋晤。见到宋晤,吴瑾羞涩地叫了一声:“宋晤。” 还要赶着回去给何念做饭,宋晤的招呼打得简约。冲着吴瑾笑了笑后就要走,谁料却被女人抓住了胳膊。 宋晤无奈,只好站住了。 “吴先生怎么样了?” “嗯,刚吃过药睡下了。”吴瑾高兴地说着,脸颊微微泛红。在宋晤开口要告辞的时候,吴瑾说:“因为我哥哥的事,我妈想今天晚上专门设宴谢谢你,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宋晤了然的啊了一声,脸上依旧挂着恬淡的笑容说:“对不起,今天晚上我有点事。” “哦。”吴瑾失望地低下了头。 “等以后有时间吧。”宋晤最后添了这么一句,将手上的病例合上,双手习惯性地插进口袋,转身就要走。 “宋晤。”吴瑾抬起头来叫住了他。 眉眼间已经隐隐浮现了不耐,宋晤嘴角仍旧是绅士般礼貌地笑容。 “嗯?” 没有仔细观察,吴瑾并没有看到他眉宇间的表情。虽然羞涩,但是大小姐独有的冲动让吴瑾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宋医生,你知道我对你的感觉的。”越说勇气越足,吴瑾声音也越来越大,“我就想问问,你对我是什么感觉!?你……喜欢我么?” 眉毛微微一挑,病例在大腿间轻轻一拍,宋晤没有任何犹豫地说:“我一直拿你当朋友。” 吴瑾猛然抬起了头,满眼地不可思议。 “如果你想打破这种朋友关系,那……对不起。”云淡风轻的微笑仿佛不是在说一件击碎女人自尊的事情,而像是和你讨论今天晚餐吃什么一样。 “不不不。”吴瑾赶紧笑着摇起了头,“做朋友就挺好的。” 女人的眼圈已经泛红,身体斜斜靠在墙壁上,坚强的笑容有些牵强,可见她内心是一种什么感受。 微微抬头,宋晤笑眯眯地说:“那就好。” 说完,男人拿着病历头也不回地走了。 扶着墙壁,吴瑾的胸口被虚弱的心脏缓慢地拍动着,仿佛就要死了一般。喘息了好久才将这个结果吞咽下去,掏出镜子补了补妆,吴瑾再次进了病房。 吴辰接受治疗,身体稳定后马上重新回到了《魂》剧组进行拍摄。肖鸿替代何念,余静戏份被删,苏真成为女一号。 紧锣密鼓地拍摄开始,导演并不像没住院时得那么暴躁,剧组一片和谐。倒是肖鸿时不时地耍个大牌,他一耍大牌罢演,吴辰就将他那幕戏给剪掉。长此以往,肖鸿的戏份越来越少。后来,肖鸿亲自去找吴辰道了歉,男人才将他的戏份添了上去。 《魂》刚拍摄完毕,就赶上法国电影节开幕。而何念所参演的公益宣传片,不知为何竟然在电影节开幕时作为首映电影全场首映。为了宣传,何念不得不也去了法国。 《魂》作为一部民族气息很浓烈的电影,所受的关注非同一般。而接下来最佳导演、最佳男女演员、最佳配乐奖等一系列提名瞬间将《魂》拔高到最高处。 电影节为期一周,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余静因为那部新戏的缘故并没有来,何念独自一人在电影节附近瞎逛。 余静那天在他手掌上写的两个字在掌心隐隐作痛,何念站在走廊楼梯前,失神地看着外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何念,这么巧。” 一声熟悉的打招呼声将何念从思考中揪了出来,虽然有些不情愿。何念还是转过了身子。 在他对面,楚智和吴辰就那么垂手而立。见到何念,楚智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而吴辰则一脸铁青。 “是挺巧的。”挂了个笑,仿若老友般地问了楚智一句:“你怎么来了?” “来玩。”楚智笑眯眯地说道,然后转头看了一眼脸色冷森的吴辰一眼说:“《魂》不是参加了这次电影节么,我来跟着看看。” 毕竟是以他为原型写的东西,尽管心中隔阂颇多,但是当吴辰提出邀请时,楚智还是跟着他一起来了。 “说到这……”何念转头望向吴辰,眉毛一挑说:“还要恭喜吴辰导演了。” 看着何念的脸,吴辰刚要说话,卢萧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叫何念。 “何先生,有人找。” “知道了。”应了一声,何念笑着冲楚智和吴辰点了点头说:“先走了。” 看着何念潇洒离去的背影,楚智的目光停留在吴辰的脸上,渐渐露出一股阴寒。 “我们也走吧。”将脸上的表情处理好,楚智笑着拉了吴辰一把。 收回目光,吴辰看了楚智一眼,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吴辰坐在沙发上发呆。楚智见他累了,体贴地走过去帮他揉了揉太阳穴。轻轻按压了几下后,男人说:“我要喝水。” 从未有过的好脾气将楚智诠释得愈发像何念,楚智笑着说:“好。” 玻璃壶里是温热的水,楚智熟练地将一边的玻璃杯拿过来。拾起玻璃壶往里面倒水,水刚倒了一半,楚智手一顿,一袋粉末状的东西趁机撒入了水中。 笑容再次绽开,楚智将剩下的半杯子倒满水,端给吴辰说:“喝吧,温的。” 40. 尾随着卢萧往酒店的方向走,何念问:“是谁找我?” 何念没有带手机,胡迪的电话打给了他,只说让他带着去指定的房间,并没有说是谁找。到了房间门口,何念犹豫了一下,从卢萧手里拿过手机,给胡迪拨了过去。 正在看着文件,胡迪接了电话问:“喂,何念。” “到底谁找我?”作为经纪人,胡迪不来这里也就罢了,有人联系他,她也给弄得神神叨叨的。 “哦哦。”胡迪这边忙得焦头烂额,也没多余时间给解释:“是这样的,你知道摩根·怀特么?” 摩根·怀特,九十年代的好莱坞影星。演绎了一大批脍炙人口的电影,可以说是那个时代的电影人象征。他演的电影被人们高度评价为温馨系列电影的经典之作,他也是何念最喜欢的电影人之一。后来一心投入慈善事业,已经息影将近二十年。 乍听到这个名字,何念惊讶的同时更多的是疑惑。没等他问,胡迪就说了:“你拍的公益宣传片在开幕式放映后,他的助理就联系了我,说怀特最近特别关注中国的慈善事业,所以想要找你聊聊。” 胡迪说得轻便,何念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没有再多问,何念淡淡地应了一声说:“好,知道了。” 挂掉电话,卢萧刚要按门铃进去,被何念制止住了。心中郁积的东西越来越多,何念拨了另外一个号码,电话很快通了。 男人的声音略带着疲惫的沙哑,何念问:“很忙吗?” 将手上的工作放下,宋晤揉了揉眉心,淡淡地说:“没事,有事你说吧。” “嗯。”宋晤的一句话让何念有些开不了口,但是想想长久以来他忍下去的事情,最终,何念说了一句话:“我很不喜欢,这种被安排好的生活。” 紧蹙的眉心微微一展,男人坐直了身体。 何念说:“胡迪是你安排过来的,慈善是你用资金帮我做的,甚至摩根·怀特也是你帮我联系的……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不想让我在这条路上走的太累。但是,这种被保护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特别无能。” 何念有自己的爪牙、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行为方式和他自己想要走的路,而宋晤却在无形之中按照他的思维方式安排了他要走的路。这是一种关心他知道,但是这种关心像把人禁锢在里面。像是一个棉花糖陷阱,让人不忍反抗却也腻味于接受。 青年说完后,男人手上的笔在文件上签了个字,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后,宋晤说:“好。” 宋晤嗓音里的疲惫让何念有些不忍,但是话已经说出,也没有收回来的可能了。低着头,何念轻声叮嘱了一下说:“你工作别太累,注意休息。” 淡淡的笑意在男人唇边漾开,宋晤温和地答应道:“好。” 青年的笑声传了过来,然后道了句别就挂了电话。男人将电话挂了,拿过手边的文件继续看着。对面的胡迪看着男人疲惫却仍旧温柔浅笑的样子,问:“何念找你干什么?” 头都没抬,男人只是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撒娇。” 怀特今年也不过六十多岁,常年做慈善让这位电影泰斗看上去很有亲和力。怀特约他过来,并没有马上谈论中国慈善的问题,而是就何念拍摄的公益片和他的演技讨论了起来。刚开始见偶像的拘谨渐渐被老人的幽默和开朗给融化开,何念也就不再拘束。 两人聊了一会后,正到晚饭时间,怀特约了何念一起吃过饭,何念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明天是电影节的最后一天,所有获得电影节提名的电影奖项都要在明天揭晓。近几天的娱乐新闻的注意力全部在《魂》上,这是一部争议颇大的电影,不但经历两次换角,投入巨大的毁约赔偿。而且还是导演吴辰在艾森奖遭遇滑铁卢后,查出胃癌早期仍旧不肯放弃的呕心沥血之作。 明天的电影节闭幕,何念作为嘉宾出席。到时候媒体肯定就吴辰和他的关系还有《魂》对他带来的影响进行一轮连番轰炸。 何念的头有些疼…… 将手上的工作收拾完后去洗了个澡,在何念准备休息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看了一眼旁边的监控器,外面那人仿佛知道他会这么做一般,已经冲着摄像头笑了起来。 是朱玉。 何念笑着开了门,真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这次电影节朱玉应该没有作品参加。打开门,何念这才发现在监控范围外的另外一个人。 那人大约三十多岁的年纪,个子比朱玉要矮小,整个人给人一种说不上来的成熟感。而朱玉的一句话让何念差点喷了出来。 “这是我丈夫林冲。” 听到朱玉介绍自己,林冲对何念礼貌一点头,举手投足间不乏稳重与坦然。 虽然心里满是讶异,何念还是闪身让他们夫妇俩进了门。倒了杯水递给朱玉,何念问:“这么晚了,你们有什么事么?” 朱玉刚进门就把腿盘着坐在了沙发上,林冲眼中颇有不满,但是也终是无奈,等他慢慢思索着要如何提出这个不情之请的时候,朱玉已经连珠炮似的说了出来。 “我们看到你从摩根·怀特的房间里出来,你跟他有什么交情么?”朱玉拍着脚丫问。 谈到怀特,何念转头看了一眼林冲,然后笑着说:“算不上什么交情,跟他闲聊了一会,怎么了?” “唔。”朱玉喝了口水说:“我丈夫有部电影要拍,算是对九十年代电影的致敬之作。他想请怀特出山,出演这部电影。但是怀特的助理说他已经不参与任何电影的拍摄了。我们走投无路,就跑来找你看看能不能从你这找到点突破口。”说完,朱玉转头颇为不耐地拿开了林冲捏着她大腿的手烦躁地说:“别捏了,说都说完了。” 知道自己妻子的脾气,对上何念的目光,林冲尴尬地笑了笑。 朱玉已经结婚还是宋晤告诉他的,他以为能压住朱玉这么个性子的肯定是那种大男子主义很重的男人,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人物。 林冲的名字他听说过,今年的中国新锐导演奖就颁给了他。他获奖的电影是一部动画片,讲述了一个人死亡时回忆以前和想象未来。这部影片的创意很新颖,导演也很老辣,没想到他竟然是朱玉的丈夫。 对朱玉说的话,何念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和怀特也不过是聊过一次天,吃过一次晚饭的交情而已,他未必能有那样的能力让他出演一部电影。而且一个演员搞二十年慈善,说是息影,但是也不至于像他这般息影息得如此彻底。怀特息影,多多少少有种淡出公众视线的味道,现在让他再重新回到以前万众瞩目时的状态,他肯定不会愿意。 心下思考间,何念嘴上已经对朱玉说了出来:“我试试吧,但是未必能帮上。” “你肯帮忙就不错了!”朱玉似乎是完成了任务一般地拍了何念的肩膀一下,然后退后一步说:“那这么晚我们就不打扰了,你明天要走毯吗?” 淡淡应了一声,何念没有再多说。朱玉拉着林冲要走,林冲却对何念说:“这部电影也是关于公益的,如果你从这个方面和他探讨的话,或许他会同意。” 嘴角略微一勾,何念笑着说:“好。” 林冲提前出了门,朱玉在出门前看到何念旁边摆着一些小点心,过去抓了一把。在啃着饼干出去的时候,何念抓住了朱玉说:“宋晤认识怀特的吧,你怎么不直接找他?” 抱着一怀抱吃的,朱玉笑得意味深长。 “他让我来找你的。” 朱玉说完,没等何念再说话,就在林冲的催促下离开了。 关上门,何念脱掉衣服躺在床上,想起自己跟宋晤说的话,鼻尖一声哼笑。宋晤是真放手让他去做了,一个电影、一个请求,又把他下一步路给铺好了。 手上的文件终于看完,杯子里的咖啡已经变凉。宋晤端过咖啡喝了一口,疲乏的身体已经对咖啡免疫。捏了捏眉心,男人拿着外套站了起来,打开了电视机。 大屏幕后,法国电影节闭幕式正在进行中。各国影星齐聚红地毯,闪光灯和解说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显示了这场电影节的隆重与热闹。 最佳导演奖、最佳男演员奖、最佳编剧奖,三项大奖收入囊中,《魂》当之无愧的成为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冲了一杯咖啡提神,镜头很快切换到了另外一边,一堆记者将何念围住,青年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带着不耐,但是脸上仍旧挂着得体的笑容。 《魂》剧组就在旁边,不但吴辰,连肖鸿和苏真也在。记者有意图得把剧组和何念挤在了一起。 记者提问:“您怎么看待这次《魂》成为本次电影节最大赢家?” 虽然仍旧笑着接受记者们的拍照,吴辰的目光却时不时地扫向何念这边,正好与青年带着笑意的眼睛四目相对。 “当然是恭喜吴导,也感谢吴导给我国电影界赢得这么多荣誉。” 何念回答得大方得体,吴辰眸光一暗,转头没有再往这看一眼。 “那对于原本属于您的‘最佳男演员奖’被肖先生拿去,您有没有后悔?”没有给何念喘息的机会,记者接着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何念没有回答,却将另外一边的肖鸿给惹恼了。获得最佳男演员奖,得到的瞩目却不如何念多,肖鸿原本心中就不痛快。而记者一个“原本属于您的‘最佳男演员奖’”让肖鸿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察觉到他脸上的异样,何念笑着说:“我是被辞演的,哪里有什么后悔不后悔之说。吴导是不是已经把毁约金全打到我账户上,这才是我关心的问题。” 一句话让记者群顿时炸开了锅,男人关掉电视,打了个电话。 “帮我订一张机票。” 安排完后,男人穿上外套往外走。刚走到门口时,男人的身体趔趄了一下……双手猛然撑在墙上,额头上冒出一阵冷汗。 扶着墙稳定了一下呼吸,宋晤站起身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电影节闭幕后,何念收拾行李和卢萧一起去机场等飞机。今天应付记者让他很是疲累,黑色的墨镜后,青年正在闭目养神。 “小念。”一声熟悉的叫声响起,乍听以为是错觉,等何念睁开眼睛,眼前的男人让何念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看着站在身前的男人,何念心中又惊又喜。其中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何念没有仔细品味,也就没有察觉。 “来接你。”尽管笑得一如往常般的优雅从容,但是掩盖不住的黑眼圈却昭示了男人疲惫的事实。 这时,卢萧过来招呼两人说:“要登机了。” 两人都是头等舱,紧挨着坐下,何念说:“你不用来接我的。” 刚说完,却发现男人的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何念微微一愣。 宋晤说:“加了两天班,我先睡一会。” 低头望着身上的男人,一种别样的感觉渐渐晕开在心间。加了两天班,是整整两天没合眼吧。新娱的财务问题还没解决,他却这样赶来接他。是因为看到电影节闭幕式的直播了么? 男人的剑眉很有型,闭上眼睛后,双眼皮下长而卷的睫毛让他看上去很沉静。何念突然想起上一次吴辰艾森电影节失败,自己不顾疲惫的身体硬要去西雅图找他时的场景。 回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靠在宋晤的身上。那时候的宋晤,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何念是想着宋晤的想法,如果他当时换位思考一下,把那时候的他和现在的宋晤连在一起,或许他就知道宋晤对他是什么心情了。 但是,人有时候就是那么奇怪。明明是固定思维,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转了个弯。 电影节回来后,何念和怀特一起就餐的照片流出。关于两人关系的猜测在娱乐新闻上又是一段时间的头条,而何念的身价也意外暴涨。被辞演的影响似乎在无形中,渐渐消失。 这时候,新娱公司发布了将要邀请何念作本公司下期杂志封面人物的声明。 兄弟俩商量好晚饭一起吃,何念在那拍照,宋晤在一边的角落等着。翻着杂志的时候,宋晤的手机响了。 “何念的母亲好像病发了,现在正在街上拉着小孩的手找何念。” 41. 抬头看了何念一眼,宋晤问:“你们现在在哪?” 电话里的人迅速报了地址,宋晤挂掉电话出去正赶上何念补妆休息。见男人过来,何念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问:“干什么了?” “接了个电话。”宋晤笑着说:“公司有事,我先去处理一下。晚点过来接你。” “嗯。”面对宋晤说的话,何念从来没有过怀疑,点头应了一声后,男人转身走了。 开车赶到记者所在的地点时,何文淑已经被拉上了车。周围几个新娱的记者围着,为首的那个正将手上的水递给何文淑。 车上的陌生面孔让何文淑很是拘谨,女人头发有些乱,眼神也是四处躲闪,似乎在害怕。但是软弱的天性却让女人说不出话来,只得默默忍受着车上人的所有动作。 宋晤下了车,为首的那个记者看到了跑到他身边说:“正赶着幼儿园放学,吓到了几个孩子。” 点了点头,宋晤问:“有其他记者拍到么?” “没有。”为首的记者回答道。 虽然为首的记者说没有,宋晤也不放心。不过,眼下这边的记者是他提前派来的,好歹能先瞒一会就瞒一会吧,能趁着这段时间想想应付的对策。 没有再说话,宋晤走到了何文淑面前。刚要说话,何文淑却猛然抓住了他的手,激动地说了一句话。 宋晤眸光一沉,在场的记者全都惊呆了。 提前联系好上一次的那个医生,何文淑因为太累在车上已经睡着了,但是手却一直抓着宋晤的手不放。等到了医院后,宋晤抱起女人进了医院。何文淑很瘦弱,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轻盈,宋晤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张纸一般。 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虽然刚过五十的年纪,但是看上去却如六十多岁的老妪一般。岁月在她脸上刻画的痕迹是那么深沉,让人不由自主地就去思考这个女人是有着多么困苦的一生。 想起刚才女人握住他的手说的那句话,宋晤眸光又是一沉。他欠了何文淑和何念的,岂止是一个家…… 医生已经提前联系好,宋晤过去的时候,她已经在那等着了。安排好病房将何文淑放下,宋晤坐在了床前。 女医生名叫张洁,和宋晤是同一所大学毕业,只不过她比宋晤大了两届。给宋晤倒了杯水,张洁走到床边看了看何文淑,简单检查了一下后对他说:“如果真如你电话里所说的那般,那她可能需要住院治疗一段时间。” 张洁的话让宋晤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后摇了摇头说:“何念不会同意的。” “不会同意也没办法,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很不好了,要是家属再隐瞒病情延迟她的入院,这种行为可是违法的。”张洁分析道。 宋晤没有说话。 叹了口气,银边眼镜框后的眼睛看了男人一眼,张洁说:“她这是压力长期淤积造成的,如果不住院的话,病情加重的肯定更为厉害。如果你们一定不同意的话,那你们必须带着她四处转转……直到她好了为止。” 这个肯定做不到,不光何念没时间,宋晤也没有时间。 补好妆准备开拍,何念的手机响了,歉意地说了句不好意思,何念拿起了电话。号码是一个陌生号码,何念眸光闪了闪,想也没想就挂掉了电话。 刚挂掉电话,短信提示音响起,何念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打开了。 【有没有看刚才的新闻?】 眉头一皱,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何念打开了手机网页。在看到新闻下面的配图时,何念拽掉自己身上的衣服,转身就往门外跑。 里面拍摄杂志的工作人员被他这一举动惊呆了,有人叫着何念的名字着急地说:“马上要拍了,你这是要去哪里?” 眼睛里满是怒火,何念一句话都没说,直接开车走了。 刚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何念手机的短信提示音又响了。 【你看,他也骗你。】 开着车,何念拿着电话拨通了那个电话号码。号码在响了两声后接了电话,何念对着手机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滚!” 青年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四个字像钉子一样直直地钉在了心上。握着电话,吴辰说:“他骗你。” “那也比你骗我要强!”冷笑一声,何念猛然挂掉了电话给宋晤拨了过去。 张洁还在那劝说要让何文淑住院,男人一声不吭地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看名字是何念,男人拿着电话出了门。他才刚过来,离着何念拍摄完毕还有一段时间,现在打电话干什么? 宋晤还没想明白就接了电话,他还没说话,电话那边一听电话接通,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你在哪里?” 微微低下头,男人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说话。 “我问你在哪里!?”男人的沉默让何念更为恼火,他不说话,他直接吼了出来。 从何念的语气中就能猜出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再隐瞒也已经没有必要,男人说:“在医院。” 刚说完,电话接着就挂了。挂掉手机,男人进了病房。 开着车往医院赶,何念觉得自己浑身都像烧着了一般,又热又急。要不是他在补妆途中看了看新闻网站,他连自己母亲病发了都不知道。 宋晤,你真是撒得一手好谎! 到了病房门前,何念轻轻地推开了房门。坐在床边正给母亲擦着手的宋晤一看他过来,刚准备站起来,何念一拳猛挥了过来。 “砰”男人应声倒地。 拳头捏得很紧,何念的眼睛隐隐晕了泪。宋晤被揍倒在地上之后,擦了擦嘴角后,冲着他笑了笑说:“你来了。” 多么云淡风轻的一句“你来了”,要不是他提前知道,他准备瞒他到什么时候?工作上、生活上,他瞒着他,他都能忍受。但是唯独自己的母亲,他是万万忍受不得的。 “你凭什么这么瞒着我!?”何念说得咬牙切齿,仿佛要把所有对宋晤的不满都发泄出来。 将手边的椅子扶起来,宋晤拉着暴怒中的何念准备出去,男人边走边说:“别影响到你母亲休息,咱们出去慢慢说。” “放开!”何念猛一甩手,双目血红得看着宋晤,然后掷地有声地再吼了出来:“你凭什么瞒着我?!” 何念不配合,宋晤也没有再坚持。他走过去拉着何念的手,轻声安抚:“我没有瞒着你,我只想等你安心工作完了咱们再一起来。” 床上的女人仍旧睡得很沉,何念看着女人挂着幸福得笑脸,心里一阵抽痛。男人的湿润的掌心贴在他的掌心上,何念边抽着手边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松开!” 何念越挣扎,宋晤的手握得越紧。挣扎了几次后,何念直接放弃了挣扎,一头扎进宋晤的怀里,声音里带着委屈的哭腔。 “你把我的什么都夺走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妈了……” 三句话将男人的心脏捶得生生的疼,伸手抱住怀里的人,宋晤说:“对不起。” 何念吓得浑身无力,他迎面揍了宋晤一拳头说:“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男人抱着他,温柔一笑,说:“好。” “小念。”何文淑醒来就看到何念揍了宋晤一拳,脸上满是埋怨。 听到母亲醒来,何念赶紧和宋晤松开,然后走到何文淑身边叫了一声:“妈。” 儿子一声叫让何文淑笑眯了眼睛,女人眼角带着笑容看了宋晤一眼,摸了摸何念的头问:“小念,你怎么能打爸爸呢?” 何念愣住了…… 儿子突然不说话让何文淑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的埋怨生气了,温柔地拉着儿子的手,女人说:“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爸爸回来了你不高兴吗?” 慢慢转头看向宋晤,何念的眼圈泛了红。 走过去拉住何念的手将他拉向身后,宋晤冲着何文淑温柔一笑说:“没事,我们闹着玩的。你再休息一会,我和小念有些事情要说。” 宋晤的叮嘱让女人脸上泛起了红晕,轻轻地点了点头,男人拉着何念出了门。 刚一出门,何念就像支撑不住了一般,顺着墙蹲在了地上。眼睛里湿润润的,何念伸手抹了一把,手背一片清凉。 脑子里一片混乱,何念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直有自信能成为牵着生活走的人,但是现在他却被生活死拉硬拽朝着脱轨的方向走去。 “张洁建议让何阿姨住院。”站在何念旁边,宋晤静静地说。 “还有别的方法么?”何念问。何文淑住院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到时候媒体记者肯定蜂拥而至。嘈杂的环境肯定不适合她的休养。 “找个比较安静的地方住一段时间。郊区外有栋房子,可以去那里。”宋晤说:“你得陪着。” “嗯。”何念默默站起身,低着头看着脚尖说:“我回去准备一下,你帮我先照看着妈。” 何念刚要走,胳膊又被宋晤拉住了。宋晤说:“工作呢?” 头都没有转,何念抬头看了看走廊后又低下去,然后说:“哥,我现在很挫败。一直去追求一些想要的东西,却忘记了怀里已经拥有的那些……现实打脸,我不想再把自己拥有的那些丢弃了。不管什么时候,我妈永远是最重要的。” 宋晤没有说话,何念松开宋晤的手,走了。 看着何念的背影,男人打了个电话安排道:“给我捏造一张假的住院证明。” 42. 何文淑住院的消息不胫而走,医院门口已经围堵了众多的媒体记者。为了不影响医院内的病人休息,医院申请警方介入,外面更是乱作一团。而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一辆白色的奥迪Q5渐渐开出医院的大门,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坐在车上,何文淑看到外面的人,眼神中带着恐惧。宋晤看了她一眼,柔声细语地安慰了一句:“别怕。” 女人被安抚下来,脸上也挂上了笑容,轻声问:“修书,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你不是一直想带着小念去乡下住几天么?”宋晤笑着解释道:“我这几天刚好有时间。” 听到男人的回答,女人的笑容瞬间拉大。这种仿佛回到刚结婚时的气氛让女人感觉很是窝心,完全没有后来因为自己生不出孩子时的那种鄙夷。 到了目的地时,何念已经在那站着等着了。他们在的地方是郊区,位置很偏远,靠着乡下。刚才开车经过的时候,路边一大片农田,黄灿灿的麦田在风的吹动下形成滚滚波浪,很好看。 环境清幽又安静,很适合何文淑休养。 房子是两层小别墅,里面打扫的很干净,后面还有个小院,院里有一些玫瑰。这种季节,玫瑰还未到花期。但是院子里的那些已经冒了花骨朵,看上去生机盎然,很有朝气。 何文淑在屋子里转了转,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拉着何念的手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后,抬头看了看宋晤说:“以前就想一家三口出来玩玩了,但是一直没有时间……” 其实印象中,好像是宋修书因为一直忙,忙到没有时间时间回家吃饭,没有时间跟她一起睡觉,甚至一起说话都没有时间…… 女人一直想着宋修书在忙,却忘记了他当时忙了些什么。停顿下来时,女人因为思考而变得紧皱的眉头显示着她的迷茫和不解。何念走过去拥住她,笑着说:“这不是已经出来了么?你想玩多久都行。” 眉头舒展开,女人高兴地笑了,何念将头别向了一边。 收拾行李的时候,女人本想把宋晤的东西放进卧室。但是宋晤说自己要加班到很晚,今天睡书房。女人脸上带了些失落,最终却也因为惯性而接受了这样的理由。 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宋晤去厨房准备晚饭,何念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后就陪着何文淑在餐厅看电视剧。电视剧里善良的女主角被欺负的很惨,何文淑拿着纸巾哭得眼角泛红,何念心中五味杂陈。 正在这时,余静的电话打了过来。笑着和何文淑说了一声,何念起身去阳台那接了电话。 余静最近都在拍戏,知道何文淑出事还是余嘉看了新闻后跟她说的。最近因为《魂》剧组在法国电影节上大放异彩的事情,公司里对于她和苏真有一定的调整,余静最近也挺烦心的。 “你妈没事吧?”火机“啪”得一声响,余静吸了口烟后问道。 “嗯。”应了一声后,何念说:“我们和宋晤在外面呢,最近都不准备回去。” “息影?”余静挑眉问。 这个问题,何念很仔细地想过。和宋晤一起陪着何文淑在这养病不是长久之计,但是眼下他确实不能离开。娱乐圈里新鲜血液更新换代很快,到他回去后他能跟得上么?跟不上他的话,他将来做些什么? “走一步看一步。”何念说的有些沧桑。 将手上的烟灭掉,女人心中悲凉油然而生。这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受,是一种认命的共鸣。 “能帮忙我还是会帮的。”余静笑着说。 知道她这句话完全不是随便说笑,何念淡笑着说了声谢谢。谈话到这有些沉重,余静很快转移了话题问道:“你跟宋晤待在一起?就是那个医生?” 最近,何念貌似老是跟他在一起。当时去新娱拍杂志封面,就有八卦记者拍到宋晤坐在一边静静等他的照片。 宋晤作为吴辰曾经的私人医生,在何念和吴辰决裂后却站在了何念这边,里面的风起云涌又引来不知多少猜测。 “我说那医生不会看上你了吧,二十四孝丈夫啊!”余静笑着开玩笑说。 余静玩笑般的一句话让何念脸上的笑容敛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何念觉得自己心里的一些疑惑仿佛被她这一句话给敲开了一般。 但是很快,何念就再次笑了。 “胡说八道什么呢。”何念说:“只是普通朋友。” 电话那边,余嘉叫余静去洗澡,女人柔声说马上来,然后就和何念挂掉了电话。 女人说的那句话还回荡在何念耳边,直到宋晤过来叫他吃饭时,何念才骤然惊醒一般地回过了神。 看到何念发愣后的样子,宋晤有些担心地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不舒服么?” 额头稍微离开男人的掌心,何念脸上有些发热,笑着对上男人黑亮的双眸,青年说:“没事。刚和余静打电话了。” “哦?”男人微微一挑眉问:“说了什么让你走神走得这么厉害?” “说你是二十四孝丈夫。”想想自己刚才所想根本不可能成为现实,何念也就毫不在意地说了出来。 脸上的笑容因为这句话而变得更加温柔,男人说:“那你觉得呢?” 原本因为不在意而散开的心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握住,再次收紧。何念抬头看着宋晤,男人也正在看他。目光仍旧是以前那种像月光般柔和的感觉,何念却被蛊惑了一般,只听得到胸腔里心脏砰砰地跳动声。 微不可查地将头别向一边,何念笑着说:“挺像的,你比宋修书做的要好。” 眼中的光芒微微淡了一些,宋晤还未说话,何念就说:“妈在等着呢,先去吃饭吧。” 唇边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男人说:“好。” 何文淑吃过宋晤做的饭,但是这次再吃却像忘记了味道一般对他赞不绝口。女人的记忆仿佛出现了一些偏差,时间轴脱离了原定轨道,记忆被打碎,有些能记得,有些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和重生,倒也有些相似的地方。如果何文淑是重生的话…… 脑海中的想法很快被推翻,何念没有再多想。 吃过饭,何文淑要宋晤陪着她看电视,何念刚要去洗碗,朱玉的电话又来了。想起朱玉夫妇上次的嘱托,何念接了电话。 接了电话,说话的却是林冲。何念倒是挺想是朱玉的,林冲说话拐弯抹角的,等到寒暄了一通才问起让他帮忙的这件事。 不好意思地跟林冲道了歉,何念说:“我最近可能没时间拍戏。” 林冲因为他这话顿了顿,翻了翻资料说:“没事,投资商这边也还没谈下来,电影还在准备阶段,一切不急。” 虽然这么说,林冲说话的语气还是让何念听出了些别的意思。抿了抿唇,何念说:“我帮你联系怀特吧,至于我参演不参演,以后再讨论。” “那只好这样了。”林冲说完,道了句晚安后就挂掉了电话。 何念突然消息,一堆通告没有人接,胡迪正应付的焦头烂额。公司要人,剧组要人,快把她折磨疯了。但是宋晤下的命令就是让她处理好这些事情不要影响到何念,她也没有办法,何念打电话给她的时候,胡迪近乎咬牙切齿了。而听到何念的嘱托,胡迪直接崩溃。 “老大,你就可怜可怜我吧!”胡迪快哭了。 “卢萧呢?”何念于心不忍地问。 “一头熊能干什么啊!?”胡迪满满的怨念透过电话线传过来。 虽然挺不厚道,但是何念还是笑了笑,提点了一句说:“狗熊身边的狐狸能干的事可不少。” 一语惊醒梦中人,胡迪直接撂了电话。 “小念!” 刚挂掉电话,就听到何文淑在院子里叫他,何念赶紧走了过去。 “你看,玫瑰开了。”刚来的时候还是花骨朵,现在已经开了。 院子里的温度比室内好像要高,何念蹲在地上研究着,抬头望了望院子上空,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这时候,宋晤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将手上的毛毯盖在了何文淑双腿上,女人幸福地一笑。 倒了杯热水,宋晤跟何念商量道:“明天去外面转转吧。” “嗯。”想起开车来时经过的麦田,外面的空气肯定也挺清新的,何念笑着应声,然后起身接过了宋晤递过来的水。 玫瑰刚绽开,院子里的灯光不是很亮,打在粉色的花和绿色的枝桠上,倒有些朦胧的美意。 宋晤走到花旁,伸手折了一支花,然后带着笑意别在了何文淑的发髻旁边。女人的脸颊顿时红了…… 男人这样的举动让何念很不适应,像是不满,又像是别什么东西。但是想着何文淑现在还把宋晤当做宋修书,他心中也微微释怀了一些。再追回去细想,却怎么也想不出刚才宋晤帮何文淑别花在头上时,自己为什么有那种异样的感觉。 正在他细想的时候,青年的掌心被微微打开,一支玫瑰静静地躺在了他的手中。 手背上是男人熟悉的温度,何念的心中渐渐有什么东西流淌了起来…… 43. 记得那次,吴辰的车上放了一大束玫瑰跟他道歉……现在想想,当时他为什么道歉都已经忘了。一些事情,不经常想了,当猛然想起的时候,就像蹲久了的人突然站起来,脑海里一片模糊,什么都不真切了。 “我又不是女人。”淡淡一笑,何念抬头对宋晤说,“玫瑰太娇贵了。” “像你么?”宋晤问。 何念一愣,手却被包住,食指传来刺痛感,被玫瑰刺扎破的指腹沁出一小滴鲜红的血。何文淑“哎哟”一声,刚要扯过儿子的手看看,就看到宋晤微笑着含住了何念的手指。 血腥味在舌尖蔓延开来,微微一吮咂,何念心一动,将手指抽了回来。 手指上还留有男人的温暖,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着,脸上都有些火辣辣的感觉。喉结动了动,何念笑着说:“你是说我会扎人么?” 目光又如月光般柔和,男人笑了笑说:“你是扎心。” 脸上笑容敛起,何念觉得今天的宋晤特别不对劲。何文淑看到父子俩这样,也揣测不出俩人之间到底怎么了。沉默了一会后,女人揉了揉眉心说累了,何念推着她进了卧室。 将何文淑安顿好后,何念出了她的卧室。这座房子虽然是两层,但是一层也不过一百平米,一楼是客厅和厨房还有吧台,二楼是书房、游戏厅和两间卧室。何文淑一间,何念一间,而宋晤已经将书房收拾好了,准备睡在书房。 从何文淑卧室出来回自己房间,何念需要经过书房。书房里的门虚掩着,灯光透过门缝流出来,在精致的地板上铺成了一个不规则四边形。 何念透过门缝往里面看了看,宋晤没有脱衣服,正拿着笔看着文件。似乎察觉到何念的目光,男人抬起了头。 四目相接,何念竟有种偷窥被发现的窘迫感。脸上绽开一抹柔和的笑意,男人和灯光融合在一起,像是要融化了一般。 “有事么?” “没。”将门微微开了一点,何念倚在门框上笑了笑,“书房没有浴室吧,要洗澡的话可以去我房间,我给你留着门。” “好。”宋晤应声。 “那你早点休息。”何念将门再次掩上,轻轻地说了句:“晚安。” 没有听到书房里的男人说什么,何念回到了卧室。这两天见到宋晤后自己的情绪越发不受控制,这样的转变让何念有些茫然无措。 但是无论怎么样的茫然无措,何念都知道两人不过是兄弟,真的只是兄弟。 脸上挂着些无奈的笑,何念进了浴室。洗完澡后,趴到床上就睡着了。 宋晤忙完已经是深夜,想起何念的叮嘱,男人拿着衣物去了他的卧室。浴室在床的旁边,何念还给宋晤留了一盏小台灯。 台灯下,床上的何念睡得很熟,手臂搭在胸前,脖子微微有些歪,双唇紧抿,青年不知道在做着什么梦。男人微微一笑,走到床边轻声坐下,床凹陷下去了一块。 抬手将指腹放在青年的唇上绕画了一圈,似乎觉得有些痒,青年将舌头伸出来舔了舔那个在他唇上不老实的东西。 十指连心,舌头湿软的触感像电击一般直达心底,男人俯下身,含住了那个不老实的小东西。 只是轻轻一碰,何念轻哼了一声,身体动了动,有清醒的迹象。男人马上撤离了身体,站了起来。 浴室门轻声打开,男人的目光仍旧放在熟睡的何念身上。唇上还有软糯得感觉,青年又伸出舌头舔了舔,翻了个身,将双手枕在头下,并没有转醒。 没有再犹豫,男人进了浴室,打开了花洒。 花洒里的水砸在地板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刚刚还在熟睡的青年睁开了双眼,昏暗的灯光中,青年的目光看不真切。 受了伤的指腹在唇上微微摩挲,一滴心疼的感觉缠绕住了全身…… 经常拍戏,何念已经习惯了早起。洗漱完毕下了楼,宋晤已经在准备早餐了,见他下来,男人优雅地同他打了个招呼。 “早安。” 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何念点了点头后坐在了餐桌旁。察觉到何念的异样,男人转身后,目光也闪了闪。 吃过早饭,宋晤回书房继续忙,何念陪着何文淑在院子里给玫瑰浇水。浇了一会,女人有些累了,何念拿过藤椅让她坐下,在他起身要继续浇的时候,何文淑拉着他的胳膊坐在了她的旁边。 将手里的喷壶放下,何念笑着拉住母亲的手问:“怎么了?” 从住院到现在,何文淑的眼神都有些空洞,但是现在却显得清明无比,只是说话的时候面部表情仍旧有些僵硬。 “二十六了。”何文淑说。 何念一愣,笑着点头说:“嗯,二十六了。” 得到儿子的确认,何文淑转头看着何念,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说:“我的儿子,该成家了。” 脸上的笑容一僵,何念目光一沉,没有回答。 何文淑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女人的想法就是让儿子成家立业,然后再传宗接代。儿子的事业蒸蒸日上,她对他的感情生活方面就上心多了。 走一步看一步这样的话,不仅适合他未来在娱乐圈的走向,也适合他未来的人生走向。他不是个善于计划的人,因为自己的性向,他从没考虑过和一个女人成家。何文淑的一句话仿佛打醒了他,又仿佛让他更加深陷了进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喜欢上女人,刚从吴辰的情伤中拔出来,何念觉得自己身心俱疲。再爱上一个人,很难。就这样孤独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可以。可是母亲肯定不同意。 何文淑还在等着他的回答,青年一笑,淡淡地说:“现在工作还不允许,等过几年再说吧。感情这事,要随缘不是么?” 这是何文淑第一次问儿子这个问题,但是何念的理由,何文淑却在电视里听过无数次。目光有些暗淡,女人低下头,轻念了一句:“也好,娶妻就要对人家负责,总要找对人。” 别像她一样,耽误了自己,更耽误了自己的孩子…… 知道母亲又想到了她自己,何念赶紧转移话题说:“妈,你喜欢什么样的?” “妈懂得不多。”何文淑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又笑了起来说:“但是过日子,总要找个体贴的,温柔的,真心待你好的。” 不知不觉,宋晤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何念微微一蹙眉,淡淡地应了一声道:“好。” 中午吃过饭,宋晤去书房又忙了一会,接近傍晚的时候,男人去推了一辆轮椅过来。将何文淑放在轮椅上,何念给她盖了一条薄薄的毛毯,一家三口出了门。 傍晚时分,红色的夕阳斜拉出淡淡的光芒洒在路上,将三个人的影子扯得很长很长。路边是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正往四轮车上捆扎着收割的小麦。 三个人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何文淑兴奋地说着以前跟着母亲去乡下时帮着收割麦子的事情,说道后面,拉着何念的手开心地说:“你小时候可喜欢吃刚煮熟的麦子了。” 这事何念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是宋晤貌似有些。将轮椅交到何念手里,宋晤沿着马路进了农田。 将轮椅固定住,何念抬头看着男人修长的背影一点点离他而去,等走到忙碌的人群中时,男人温文尔雅地冲着人们打了个招呼,老汉们哈哈大笑,有几个小姑娘还羞红了脸蛋,夕阳下显得妩媚而娇羞。 何念看出了神…… 何文淑拉了拉何念的胳膊,青年回过神,问母亲:“怎么了?” “你看那边的姑娘怎么样?”何文淑笑着问。 何念将目光转向马路另外一边,发现那边田地里的姑娘似乎正在看他,嘴角带着羞涩的笑,似乎在谈论着什么。红扑扑的脸蛋上洋溢着青春和活力,倒是何文淑喜欢的类型。 已经养成了戴着墨镜的习惯,何念倒不怕她们能认出他来。何念笑着摇了摇头说:“妈,你总不能让我把那几个都娶了吧。” 何文淑哈哈大笑了起来…… 女人的笑容将青年感染,何念嘴角也勾勒出一个弧度,等他转过身时,嘴角的笑容微微顿住了。 阳光很暖,波浪般的麦田闪耀着金光,男人手中抱着一大堆麦穗,背光而来。黑而亮的眸子里漾着如月光般朦胧而又神情,上扬的嘴角让男人看上去俊洁雅致。 心口因为心脏的跳动而微微发涩,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死死压抑着,握住轮椅扶手的手渐渐收紧,何念眨了眨眼。 “是他们给的吗?”宋晤刚走过来,何文淑就笑着问道。 “嗯。”应了一声后,宋晤的眼睛淡淡地看了何念一眼说:“小念喜欢。” 双唇紧抿,眼睛被麦穗扎得发疼,何念走到男人身边张开胳膊说:“我来吧。” “扎人呢。”宋晤将麦穗收了收,然后说:“你推着你妈,咱们回去。” 转过身要走的时候,身后的老农叫了宋晤一声,宋晤转头冲着他们笑了笑,道了声谢谢。 推着何文淑,何念心里沉甸甸的。抬头看了宋晤一眼,宋晤正看着麦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何念问:“你跟我们在这,工作呢?” 脸上的笑容微微一顿,男人转头看着何念,轻声问:“你这是赶着我走?” “没有。”何念低下头,没有看男人的眼睛,“你昨天晚上好像有忙到很晚,我怕你太累。” 眸光一转,宋晤轻声一笑,说:“没事。” 回到家,宋晤将麦穗煮了。这些是还未发黄的新麦,煮出来时软趴趴的,要将麦仁从麦穗中揉搓出来才能吃。 宋晤煮得很用心,里面加了些作料,吃起来既有麦子的清香又有作料的配香,何念一不小心吃多了,还被何文淑说笑了一通。 吃过饭又瞎逛了一圈,何念照例将何文淑安排着睡觉。走过书房的时候,何念的脚步顿住了。在门前犹豫了一会,何念拉开门对宋晤说:“我给你留着门,别工作太晚。” 男人抬头,温柔一笑说:“好。” 回到房间,何念没有马上睡觉。将身上的衣服脱干净,青年走进了浴室。 浴室里有一个单独的浴缸,何念将浴缸里住满水,然后赤身坐了进去…… 外面的时钟在嘀嗒嘀嗒得响着,何念的眼皮越来越重。等听到门外开门声时,青年闭上了眼睛。 今天文件比较少,宋晤处理得快。卧室里,何念并没有在床上,倒是浴室里还开着灯。男人眉头一皱,抬步走到了浴室前。 将门轻轻打开,眸光一沉,男人抿紧了双唇。 白色的浴缸中,青年赤身裸体得躺在里面已经睡着。双眉紧蹙,薄唇轻启,似乎不满意这个睡姿。 男人的下腹,有些热…… 44. 男人的身影很高大,走路的声音却很轻。一步一步踩在有些水汽的地板上,仿若踩在鸭绒上一般优雅。 待走到浴缸边上时,男人停住了脚步,微微俯身,正对着青年的睡颜。何念睡得很沉静,长而卷的睫毛在灯光下附着了一层半圆的剪影,眼角下那颗泪痣在盈盈水光中散发出蛊惑的魅力。 水淹没了青年锁骨以下的所有部位,裸着的身体在水中看得很真切。修长的大腿、漂亮的人鱼线、细而精致的腰肢,还有平坦的小腹上那薄而匀称的肌肉…… 喉结动了动,男人在想着些什么,手已经渐渐伸入了水中。 水温刚好,不像是放了很久的样子。颀长的手在水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圆圈,水波漾起一串涟漪,一下一下得打在青年细腻的皮肤上,像是在上面印下了一串串碎吻。 男人原本柔和的目光在看到青年眼睛微微眨动时变得一沉,将手从水中抽出,水珠滴答滴答得滴在了地上。 眸光渐深,男人将手再次伸入水里,双手环抱住青年的身体,一用力,水珠哗啦一响,何念被抱了起来。 等他睁开眼,宋晤已经将浴巾盖在了他的身上。抬头正对上男人带着柔和笑意的目光,何念微微一愣,没有破绽得一笑说:“不小心睡着了。” “以后注意一些,会感冒。”轻声叮嘱了一句,宋晤让何念拉开浴室的门,然后将赤身裸体的青年放在了床上。 “擦一下再睡。”宋晤又拿了条浴巾放在了何念身上。 被人这样盯着,何念还是有些不适应,拿过浴巾将自己裹住,青年直接钻进了被窝。宋晤也不再强求,转身进了浴室,打开了花洒。 水声响起,青年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眉头微微蹙起。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么? 浴巾扔在头顶,何念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但是心中的沉重反而没有减轻。 这是怎么了? 男人洗澡很快,因为马上睡觉的缘故,只在胯部围了一条浴巾。与上次相比,男人似乎更瘦了,人鱼线深了更添性感,肌肉仍旧是那么漂亮。 擦着头发,男人看着还睁着眼的何念问:“怎么还不睡?” “在里面睡了一觉,现在不困。你今天事情处理得早些。”躺平身体,何念往旁边一挪,身边留了一块空地,眼睛朝着这边看了看。 男人会意,走过去并没有躺下,而是坐了下去。 何念眉毛微微一挑。 “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男人盯着何念问了一句,像是兄弟之间无关痛痒的闲聊。 别人问他这句话,他觉得一点压力都没有,他可以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是不是这样做未可知。但是宋晤问他,他就有种压迫感和责任感。感觉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如果自己做不到他心里或者让他失望,那会是一件非常让人难过的事情。 “看我妈的病怎么样。”何念说:“如果渐渐变好,我会继续做演员。如果时间拖长了,或许会去幕后。” 拍戏赚了些钱,还有新娱公司里的分红,已经足够养活他和母亲。 “你喜欢这样的安排么?”男人的身体靠在床上,转身将头低下轻声问道。 脖子微微一缩,何念脸上又挂了笑容。 “生活这事,有时候由不得自己喜欢不喜欢不是么?”何念说完,抬头正对上宋晤黑亮的眼睛,笑容也渐渐消失。 “一直问我喜欢不喜欢,你呢?那你喜欢你现在走的这样的路么?” 宋晤是喜欢做医生的吧,就算新娱里的工作忙得要死,他仍旧不去辞职。要不是宋修书死那么早,他是不是会一直做医生?他不知道如果没有秦雨浓,没有宋晤,他是不是也要过着这样行尸走肉的生活。 何念的这个问题很短,宋晤却思索了很长的时间。两个人的目光一直粘在一起,没有人退让,似乎在暗中争着什么。 开始的凌厉已渐渐消失,男人的目光恢复得柔软而温和。大手轻轻抬起放在了何念的脸上,轻柔的摸了一下,男人说。 “我喜欢不喜欢不要紧,你喜欢就好。” 又是如白天那般激烈的心跳声,脸颊被男人摸过的地方热得发烫,何念睁眼看着男人,男人却站起身,留给了他一个宽阔的背影。 在出门之前,男人转过身,冲着他微微一笑,里面的宠溺明显到让何念窒息。 “晚安。” 脑海里是躁动不平的喧嚣,何念抓着被子,咬牙笑着想,宋晤真是个好哥哥。 回到书房,宋晤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微微有些烫。低着头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男人起身打开抽屉,掏出了一瓶药。 倒出两粒就着温水吃下去,男人看着反光的书架上自己的脸色惨白的吓人。 喉结动了动,药片的苦涩还在舌尖萦绕,男人关掉灯躺在床上睡了。 宋晤今天起床比较晚,脸色也明显不是很好。 “修书啊。”何文淑担忧地说:“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脸色怎么这么差。” 昨天晚上回去后,宋晤就有些发低烧。女人脸上的担忧让宋晤微微一笑,安抚她道:“没事。多睡会就好了。” “公司里的事情是不是挺忙?每天忙到这么晚……”女人絮絮叨叨地说:“你这别太累,还是我做早饭吧。” 不由分说地进了厨房,女人接过宋晤手上的东西,开始做起了早饭。女人这样说,宋晤也没有再坚持,身体确实有些不对劲,男人坐在了餐桌旁。休息了一会后,不适感渐渐消失,脸色也变得好多了。 厨房里何文淑在做早饭,何念看到后有些高兴。虽然精神不济,但是何文淑的身体状况还是挺好的。宋晤坐在餐桌上看报纸,何念走过去倒了杯果汁,并没有看出男人脸色的异样。 外面天气渐渐转热,吃过早饭,三个人在院子里坐了一会,何文淑被晒得有些发晕,宋晤去找了太阳伞过来遮上才变得好了些。 “修书啊,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和小念去游泳馆游泳吧。”炽热的天气让女人的记忆又出了偏差,她只是靠着自己的本能来说着一些与记忆相符的话。 何念担心地叫了一声:“妈。” 何文淑眼神涣散得看了他一眼,只是笑着没有说话,何念眉头一下子皱紧了。 “可以。”宋晤说完,从玫瑰花旁边的架子上拿过一把钥匙,然后将院子的偏门打开了。 刚一打开,何文淑就像个孩子似的笑了起来。而何念则满眼惊奇地看着宋晤,就像看着口袋里什么都能变出来的哆来A梦。 偏门后面是一个长约十米,宽约两米的小型游泳池。游泳池里已经注满了水,倒映着天空的淡蓝色,纯净又好看。 接上何念的目光,宋晤笑着说:“换一下衣服吧。” 两个大男人只穿着泳裤就进了水,天气有些凉,何文淑没有下水,只是坐在旁边微笑地看着。女人笑得很幸福,儿子、丈夫都陪在身边已经足够。 水深没腰,何念其实不怎么会游泳,只是在水里站着,偶尔扑腾那么两下逗何文淑开心,而宋晤则游得又快又好,何文淑笑着说:“你教教小念吧。” 何念刚要说不用,胳膊顿时被禁锢住了。还未回过神,男人的气息一下子钻进了他的鼻腔,身体贴合在一起,耳边是宋晤低沉的声音。 “好。” 何念的心,又开始不规则得跳动了起来。 胳膊松开,宋晤的双手放在了何念的腰上,淡淡地说了一句:“太瘦了。” 说完,双手顺着摸向了他的大腿。心底有什么东西痒痒的,何念“哎”了一声,身体已经被横翻了过来。 突然的腾空让何念心下一急,一把抱住了旁边的宋晤,赶紧说:“等……等会!” 身体贴在男人的胸腔上,能感受到男人的因为闷笑而传来的震动,何念抬头瞪了他一眼。 侧着身体这样瞪人,怎么看怎么都有种嗔怪的感觉,宋晤将人放下,双手仍旧贴在他的大腿上,轻笑着说:“我记得你在《民国风云》那部电视剧里,是会游泳的。” 《民国风云》是何念刚出道时拍的电视剧,宋晤这么一说,何念还骤然一愣才想了起来。 那次他只是做了个小配角,叫袁灿,当时他的戏份是去湖里将溺水的主角救出来就算完了。就是因为这个角色,他才被另外一个剧组看中让他去演主角,却因为他拒绝与艳星出道的女星合作而被封杀。 想到以前的事情,与现在的状况相比,何念心中只剩了感慨。 “那是多久前的片子了,得亏你能记得。”何念握着宋晤的手想让他放开,奈何宋晤的手劲比他大得多。 “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男人继续闷笑,“袁灿、袁灿……” 低叫声在耳边回旋,男人的鼻息在耳边骚动,让何念的下体有些蹿火。受不了这样的动作,何念一用力挣脱开男人的桎梏,上岸披上了衣服。 “天儿还是冷,先上来吧。”何念说。 拥着一怀的水,刚才抱着何念时的充实感好像还没有消失,男人微微一笑说:“好。” 上岸换了衣服后,宋晤就在书房里没有再出来,何念过去瞧了一眼,男人的脸色不是很好,过去一摸他额头才知道他发这低烧,赶紧给他喂了药让他好好歇着。 吃过饭后,何念陪着何文淑看电视。当台跳到娱乐频道时,何念抓住何文淑的手,阻止了她继续换频道。 “照片没打任何马赛克,经仔细辨认,确认此套裸照主角为著名影星余静……” 腮骨一动,何念拿过了手机。 还未按下去,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何念的手微微一抖。低头一看,电话是陌生号码,青年犹豫了一下接了。 电话那端,女人正在瑟瑟发抖。 “是何念么?” 眉头一皱,何念问:“余静?” 电话那端嗤嗤啦啦得响,余静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然后说:“我求你一件事情。” 没有说话,青年听着电话那端女人断断续续得叙述声,不知过了多久,等余静说完最后一个“求求你救救嘉嘉”后,何念得身后已经冒出一身冷汗。 45. 挂掉电话,耳朵内一阵轰鸣,不知道脑海里想了些什么,何念进了客厅。 客厅里,何文淑刚关上电视,见何念过来,女人问:“你还看电视吗?” “不了。”何念出声说了一句,声音沙哑到他都吓了自己一跳。 “你没事吧?”何文淑担忧地走过来,握住了儿子的手。 母亲拉扯他这么大,自己的身体有一点不适,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女人都能察觉出来。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坚强地活下去,那是多么的不易。何文淑让人敬佩,余静也让人敬佩。 握住何文淑冰凉的手,何念笑了笑说:“我没事,可能有些累了,睡一会就好。你也去歇一会吧。” 尽管有些犹豫,女人最终还是选择听从了儿子的话,踌躇一下后回了自己卧室。 听到卧室门“砰”得一声关上,何念抖了一下,去吧台拿了瓶红酒,再拿了两个杯子,拎着去了书房。 书房门虚掩着,何念走进去完全没有任何声响。大床上,男人躺在上面睡得很熟,眉头微微蹙起,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儒雅,却添了份落寞和疲累。 睡着的人才会显示出自己真正的形态,宋晤清醒的时候,一直带着一张成熟的面具,当沉睡之后,面具摘下,这样的男人却更惹人怜惜。 竟然对这么强大的人用了怜惜这样的词,何念苦笑一声,拉了把椅子坐在了床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 现在已经是傍晚,书房里的灯光柔和的洒在酒杯上,何念端着玻璃杯在灯下轻轻晃了晃,血红色的液体来回游荡,一仰头,喉结抖动,液体顺着食道滑落进去。 舌尖的味蕾仿佛已经失去了知觉,火辣辣的感觉刺激着胃部,何念的眼睛都被刺激得泛了红。 静静地看着床上的男人,杯子里的红酒刚喝光又被倒满,直到酒瓶见底,何念才将杯子放下了。 意识已经模糊得不成模样,何念只看到眼前一张大床,没有丝毫犹豫地扑上去后,青年闭上了眼睛。 身上沉重的压迫感让男人清醒了过来,眉头倏然展开,男人脸色恢复如常,摸了摸额头,已经恢复正常温度。再一低头,就看到了睡在自己身上的青年。 何念的双颊已经变得粉红,看到桌上的酒瓶时,男人眼带笑意,似乎明白了什么。动了动胳膊,男人调整了一个姿势,将青年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刚刚趴上还未沉睡,这么轻柔的动作也让青年幽幽转醒。长长的睫毛下,黑亮的眸子里水光潋滟,眼角微微上挑,让青年徒增了些媚意。 未等男人反应过来,青年的双臂已经搂住了自己的脖颈,男人一笑,柔声问:“怎么了?” “哥。”何念叫道。 “嗯。”宋晤应道。 “哥。”何念又叫了一句。 “嗯。”宋晤又应了一句。 青年像小孩子一般叫得欢快而又压抑,而男人则不厌其烦得一声一声应着,直到最后,青年的双臂收紧,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 “哥,你会不会害我?” 委屈的声音让男人心下一动,心脏微微有些抽痛,男人将青年抱在自己身上,轻柔地说:“不会。” 何念确实是醉了,双臂挂在男人身上,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眼睛里还带着湿意,双腿分开跪坐在男人身上,青年似乎不相信地问:“为什么?” 被青年这样坐在,男人的眸色深了深。而这个问题,让男人的目光也坚定了起来。 “因为我爱你。”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何念一动不动,心里却反反复复地咀嚼着这几个字,心里越来越甜、越来越甜…… 最终,青年俯下身,吻住了身下的男人。 这个吻来得突然却又没有出乎男人的意料,两个人的唇贴合在一起,男人舌尖轻挑,青年紧闭的牙齿启开,然后口腔里就满是男人攻略的味道。 嘴巴没法闭合,呼吸越来越急促而又粗重,青年想要躲开寻求一下空气,却被男人一个翻身压住。 青年口中溢出一丝呻吟。 眼中带了些笑意,男人的双手顺着青年的胸膛而下,捏在腰处,挑开衣服摸了进去…… 唇舌被男人纠缠不休,何念似乎很不满,张开嘴巴对着男人的舌头一咬,男人嘶了一声,青年微微一迷茫,叫了声“宋晤”。 和心底的声音应和,男人舔了舔唇角,漾开一抹魅惑的笑容说:“嗯。” 得到回应,何念抬起头,再次吻住了男人。 衬衫的扣子被一个个解开,青年的胸膛渐渐裸露了出来。饶过何念的唇舌,男人的双唇仿佛火把一般顺着青年的脸颊而下,轻咬了一下他的下巴,何念觉得有些痒,抬着下巴蹭了蹭男人的脸。 舌尖舔过青年白皙的脖颈,坏心的在他喉结上咬了一下,青年微微仰头,锁骨却被逮了个正着。胳膊屈起的动作让何念的锁骨露出一个很深的凹陷,男人湿润而灵巧的舌头在里面乱扫。 衣服被脱了个一干二净,青年的腰又细又柔韧,来回的扭动揉皱了身下的床单,就像揉皱了一池的春水,更揉起了男人的欲火。 顶开青年的双腿,男人的手固定住了青年的腰…… 一波波热浪袭来,何念觉得自己就快要被淹没了,身体仿佛被一次次推向顶峰,但是却一直上不去,双腿渐渐夹紧,直到最后,何念身体重重一颤,整个人跌落在了深海里。 腰被折得又酸又软,喉咙已经叫的干涩又沙哑,何念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谁料,这边被压住的腿刚放下休息了一会,不好的预感让何念瞬间睁开了眼,正对上男人的沉得像深潭一样深邃的目光。 “我是谁?”男人没有任何地问。 “哥。”青年没有任何犹豫地答。 “很好。”满意地回答了一句,新一轮的动作继续开始。 猛然睁开眼,何念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喝醉了酒,然后抱着宋晤睡了…… 意识渐渐清醒,浑身各处的酸软开始叫嚣了起来,何念动了动身体,就像散了架子一般。开始还未在意,但是身体一动之后,身后熟悉的火辣感让何念瞬间僵住了身体。 猛然清醒过来,何念扭头看向身边的宋晤,男人已经醒了一会了,对上何念的目光,男人微微一笑。 何念冒了一身冷汗…… 空气中仿佛还有欲望弥留的气味,两个人昨天晚上干了什么,可想而知。 已经做过一次,何念比上次要有经验的多。上次是因为被下了药,无可奈何之下宋晤和自己做了。那这次呢?是因为他喝醉了酒,然后拉着宋晤上了床么? 头疼欲裂,何念闭上眼睛,先发制人。 “对不起。”喉咙沙哑而酸疼,昨天晚上用得多过度可想而知。 两个人什么东西都没穿,裸露而光滑的皮肤还贴在一起,宋晤的身体很温暖,何念却仿佛置若冰窟,通体发寒。牙根咬紧,青年觉得自己的牙齿都要被咬碎了一般。 “不是。”笑容敛起,男人对上何念的目光,眼中是少有的认真和严肃。“我们两人,都是自愿的。” 一句话像一记闷棍狠狠地抽在了何念的后脑上,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青年脸色阴冷地问:“你说什么?” 没有被何念的表情吓到,宋晤仍旧不紧不慢地说:“我爱你。” 三个字刚说出的那一刻,何念的拳头就揍了过来,像往常一样,宋晤没有躲,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何念,等着他的拳头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 但是这次何念没有揍上去,而是一耳光扇在了自己的脸上。“啪”得一声脆响,白皙的脸颊上闪现了五个清晰的指印。 何念说:“我们是兄弟。” 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感情就已经让人接受不了,而两个骨肉相连的兄弟竟然还能萌生出爱情,这已经超越了何念的理解范围。他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甚至觉得宋晤有些可怕。 他不是傻子,宋晤对自己有什么样的想法,他能察觉出来。但是他不相信,两个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竟然会说出“爱”这样的字。他理解不了,接受不了,所以他昨天晚上试探了宋晤。但是宋晤并没有对他做什么,他原本已经放心,但是今天,他却对他说出了这样的话。 难道,昨晚上的一切都是男人在做戏? 脑袋里的思路像麻绳一样缠在一起,在被子底下的手还在发抖。 宋晤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是因为上次他们两个人不小心做了才这样的吗?一脸串的问题涌入何念的脑海,何念憋得双目通红,默默地拿过衣服,开始慢条斯理地穿了起来。 看着青年的动作,男人的目光变得愈发深邃,在青年扣上最后一粒扣子后,宋晤握住了何念的手。 不管宋晤的手劲比自己大多少,何念没有挣扎,红着眼珠对宋晤一字一顿地说:“松开。” 宋晤说:“我想让你开心,一直开心。所以,直到你跟我在一起真正开心的时候我才说出这三个字……” “不要再说了!”心中有什么东西塌了一角,何念红着眼眶大声制止住了男人还未说完的话。一口咬在男人握紧自己的手上,男人吃痛松手,何念翻身下了床。 浑身酸软让青年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但是马上站直了身体头也不回的甩门走了,只留着床上的男人,唇角渐渐漾开一抹笑…… “小念。”昨天晚上睡觉后,何文淑醒来就已经是第二天了,现在精神也有些发懵,看到儿子这样狼狈地跑出来,何文淑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妈。”眼眶还是红通通的,何念揉了揉眼睛,笑着叫了一声。 何文淑“嗯”了一声后就没有说话,默默走过去坐在沙发上,嘟囔了一句什么后,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还是昨天看得娱乐频道,屏幕上是大片人群混乱在一起。 何念看着屏幕上的标题,身体一下子放空,走到何文淑跟前,缓缓地坐下了。 摇晃着脑袋,何文淑无意识地念叨着屏幕上的标题说。 “著名影星余静,昨晚发生车祸,今晨不治身亡。” 46. 倒了杯水,何念仰头喝了下去,手捏着杯子微微发抖,何文淑不解地看着他,然后提醒道:“小念,你电话响了。” 手机铃声这才进入的耳朵,何念回过神,拿起电话接了。胡迪的声音传了进来:“何念。” “嗯。”再倒了杯水,何念的嗓子还有些哑。 松了口气,胡迪叮嘱道:“余静这样死了,圈子里乱成一锅粥,公司不让你参与这事,怕被牵扯进去。” 余静是车祸死亡,警方已经对外宣称她是酒后驾驶后的意外死亡,虽然结果如此,但是圈里还是人心惶惶。 宋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何念精神恍惚地拿着手机发呆,走过去后,宋晤的手刚搭在何念肩上,后者一个哆嗦,直愣愣地站了起来,眼睛里满是他看不懂的神情。 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宋晤将停顿在半空中的手收回来,问道:“谁的电话?” 胡迪听到宋晤的声音,催促何念道:“你把电话给宋晤,我跟他说。” 已经恢复清醒,何念眨了眨眼,将手机递给了宋晤。 宋晤接过电话后,听到电话后胡迪交代了来龙去脉,男人的眉头就再也没有舒展开过。时不时地应一声,男人的目光在何念身上停顿一会后又离开了。 挂掉电话,坐在何念旁边不远处,宋晤也陷入了沉默。 何文淑没有因为两个人的不正常而说些什么,仍旧在自顾自地看着电视剧,旁边的纸巾已经准备好,随时迎接善良的女人因为看到电视剧里女主角受到迫害而流的泪。 腰还是酸软的要命,何念站在那里双腿都在打颤,青年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转头对宋晤先说了话。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让宋晤帮忙的时候,何念习惯性地叫他哥。而宋晤今天早上说的话还在他脑海里来回旋转,何念实在是叫不出那个“哥”。 “你说。”脸上仍旧是温和的,宋晤没有笑。 “我得回去一趟。”没有任何犹豫,何念说的斩钉截铁。“你能帮我照顾一下我母亲么?” 男人点了点头说:“好。” 宋晤的干脆让何念愣了一下,但是马上青年就要进卧室收拾东西,宋晤叫住了他。 “何念。” 回过头,何念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宋晤将手上的车钥匙扔给他,微微一笑说:“要是不满意警方给的结果,就去找曾鸣。局里他有认识的人。” 接着车钥匙,何念眼睛里浮现出一些感激,但是马上被冷淡取代,青年点了点头回了卧室。 今天凌晨,余静和她的车被发现在公路上。车子撞在不远处的山脚下,已经挤压得不成样子,余静也是直接死亡。警方介入调查后,发现没有任何他杀的痕迹,余静遗体被领回,马上就筹备了葬礼。 这时候,人们才发现,余静所谓的哥哥嫂子不过是花钱请来的托,而余嘉确确实实是她的儿子。至于是和谁的儿子,八卦杂志和新闻媒体上又是一阵血雨腥风。 余静是个孤儿,葬礼上除了余嘉和她的助理还有圈里和余静比较要好的几个明星外,并没有任何的来参加。但是参观的人数却不少,摄像机和带着话筒的记者将这个不大的灵堂围得密不透风。 何念的到来,无疑是记者们最喜闻乐见的,他一到,聚光灯骤然闪起,何念直接摘掉了墨镜。 余静在圈子里很玩得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是其实这个女人,骨子里却是个很传统保守的女人,无奈一辈子身不由己。葬礼安排成中国式,也算最后遂了女人的愿。 灵堂上余静的黑白照片好像是很久以前拍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扎着一个高马尾,笑起来没有现在的端庄高贵,而是很自然的那种青涩。这时候的她,并不需要像上部戏那样,要将头发挑染成蓝色,才能装得了年轻人。 她也不老,她才二十五岁。在娱乐圈却摸爬滚打了将近十年,是真正的老戏骨。 余静于何念,亦师亦友。她给他提供机会,她教他适应圈子里的规则,她帮他处理他的烂摊子,她想和他成为圈子里不可能存在的交心人,她把自己的儿子托付于他…… 引起了一个高朝,何念并没有在意,越过一个个话筒和摄影机,青年径直走到了棺前。余静是内脏大出血死亡,头部因为有气囊保护并没有受多大的损伤,看上去也没那么可怖。 余嘉哭得很厉害,小孩子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但是对死亡却理解得非常透彻。他知道妈妈不是睡了,是永远地不会醒来了。举目无亲的孤独让小孩子完全把握不住自己未来的方向,他甚至连自己下一顿饭要吃什么都不知道。 而何念的到来,仿佛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何念刚走到他身边将他抱起来,小男孩就死死搂住了何念的脖子。 这个镜头像是某种临界点的导火线,原本还矜持着的记者看到这一幕瞬间涌了上来,将何念和余嘉死死围堵住了。 “何先生,请问您和您怀里的孩子是什么关系?” “何先生,余静的死亡是您决定认领您怀里孩子的原因吗?” “何先生……” 记者连珠炮一样的问题吓到了余嘉,抱住何念的脖子,余嘉大声地哭了起来。哭声和喋喋不休的问题回荡在耳边,原本就心情不好的何念整个人顿时暴躁了起来。就近扯住身边一个记者手里的麦,一下子砸在了地上…… 何念这个动作无疑吓到了所有的人,就连怀里的余嘉也停止了哭声。轻柔地拍了拍余嘉的背安抚了一下,何念声音却冷得像是刚从冰窟里出来:“余静的遗嘱在我手上,到时候我会召开新闻发布会。人都已经死了,灵堂能有点良知么?” 余静的遗嘱竟然在何念手上,她是已经预知到了自己的死亡么?众人的猜测远敌不过何念的不配合,他已经打定主意一句话也不说,他们死皮赖脸在这缠着也不是事,而且何念已经说了会召开新闻发布会,记者们再拍了几张照片,也就渐渐散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何念抱着余嘉操办的,到了晚上,其他朋友已经走了,何念和余嘉要守灵。 抱着余嘉,何念打电话给了曾鸣。 “曾鸣,你派人过来看一下吧。” 余静的葬礼都由何念一手操办,外界关于余嘉是他儿子的推测也越来越有模有样。而何念也如他说的那般,带着何念的助理、律师还有余嘉,召开了这场大家期盼已久的新闻发布会。 新闻发布会以前,何念和余嘉住在何念家里。早上吃饭的时候,何念问余嘉:“你愿意和我生活在一起么?” 余嘉的眼睛哭得红肿,看着何念,小男孩的头点得很郑重,余嘉揉了揉他的脑袋眼睛酸涩得要命。 他和余嘉,既像又不像。他们的母亲都是伟大而又坚强的,是他们唯一的亲人。但是他母亲敢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余嘉的母亲不敢。他母亲养活他到这么大,而余嘉的母亲却在他才六七岁的时候就撒手人寰…… 他比余嘉幸福太多。 新闻发布会现场,何念将事情都交给了律师,自己则抱着余嘉并没有说话。 余静嘱托他这件事,还是那次他和吴辰闹掰以后的事情。当时余静说出这个请求时,何念就问了她原因。女人只是抽着烟,到了最后才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理由。 “为了嘉嘉。” 一切都是为了余嘉,所以这样提前安排也无可厚非,何念也没有再多想就答应了。 律师发布余静的遗嘱,财产全部归余嘉所有,但是在余嘉成年以前,所有财产将由他的监护人何念代为保管。 这个消息一发布,当即在各大媒体引起轩然大波。媒体决胜在标题,而“余静车祸死亡,何念成最大赢家”的标题,最为吸引眼球。 余静演过这么多戏,和不少投资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的财产可是一块不小的肥肉。而何念不但将那些钱财收入囊中,还做了余嘉的监护人。人们对何念和余嘉的关系充满了猜测,也对余静真正死亡的原因充满了怀疑。 “何念为财产杀人”这样的标题,最终还是冒了出来。 但是真正的大媒体不敢刊登这样无凭无据的消息,小媒体一经刊出,随即就被何念起诉诽谤。后来,这些消息虽然渐渐消失,但是人们对何念还是存了一丝疑虑。 事情渐渐过去,何念一直没有带着余嘉回宋晤和母亲那里。小男孩还要上学,因为被媒体刊登了正面照,何念又帮他换了一家学校。 躺在床上,余嘉睡得很熟,何念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何念才回过了神来。 掏出手机看了短信,何念原本柔和的目光顿时变得森寒。握住手机的手紧了紧,仿佛要把这个小方块给捏碎。敲了一个字发过去,何念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按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电话号码,何念毫不犹豫地拨了过去。 电话那边,男人似乎因为他的来电而很高兴。 “何念!” 听到这个声音,何念的嘴唇都被自己咬得青紫,声音发颤仿佛不是自己的。没有丝毫犹豫,何念冲着电话那端吼了起来。 “余静是不是你害死的!?” “你说什么?” 电话那端的疑问让何念顿时冷静了下来,冷笑声在唇齿间溢出,何念咬牙切齿地说:“余嘉好歹是你弟弟,你就这么恨他!?” 47. 喉结动了动,吴辰沉默了一会,声音凉凉的说:“我说跟我没关系,你会信么?” 何念一愣,过了一会闭上眼睛说:“我不想跟你再玩这样的游戏,如果余静的死跟你有关,那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说完,何念挂掉了电话。 捂住腹部,胃部的绞痛感让吴辰直不起腰来,但是男人仍旧抬头望着天花板,仿佛能从上面看出解决的方法来。 解决他身体的痛的方法,还有解决他心痛的方法。 “看什么呢?”楚智边说着边走过来,吴辰原本捂住腹部的手悄无声息地拿开了。 “没什么。”吴辰说完,笑了笑。 吴辰的小动作完全没有躲过楚智的眼睛,嘴角似有似无地勾出一抹笑,楚智问:“我去给你倒杯水。” 男人点了点头,楚智走路的动作很慢,似乎在隐藏着什么。当走到大水杯前时,楚智的动作更为缓慢了。男人盯着楚智不紧不慢地将手上的东西撒入水中,眸光越来越沉。 “刚才谁的电话?”楚智将水端过来问道。 玻璃水杯很干净,里面的水也很干净,透明的液体上能看着楚智圆润的手指。 吴辰眉毛动了动,将他手里的水接过来,小声说了句没什么,一仰头,没有任何犹豫地将手上的水全部喝了下去。 挂掉电话,何念去和余嘉说了一会话。余嘉现在情绪还很低落,有时候自己在卧室看书看一页能看很久,不知道小脑袋里到底想了些什么。如果和他说会话,孩子天性的好奇和活泼会让他看上去好些。 随意聊了一会,何念的手机就响了。何念掏出手机,手指按在屏幕上,久久没有动弹。 余嘉好奇地看着他,提醒了一句道:“何叔叔,电话。” “嗯。”应了一声,何念冲着他笑了笑,然后挂掉了。 电话是宋晤打过来的,他这几天处理事情处理的焦头烂额,相信他做了什么胡迪和曾鸣都会告诉他。如果他打电话过来,那么想说的肯定是其他的事情。 余静尸骨未寒,他还没把她的事情搞明白,就不要再添上自己的事情瞎搀和了。 揉了揉余嘉的头,何念说:“我出去打个电话,你要不想学习就玩会。” 听话的点了点头,余嘉又拿起了书。 眉头皱紧,何念最终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何念出门后,手机拨了余静助理的号码。 “喂。”电话那端很快就接了电话,余静的助理跟着余静很久了,余静平素待人不错,她对她也是死心塌地。而余静去世,生前好友知道这个小姑娘激灵,一块将她带去做了自己助理。现在小姑娘正在忙着,看到是何念的电话马上就接了,以为是嘉嘉出什么事了。 “我是何念。”何念简短地自我介绍了一下,然后开门见山地说:“你知道余静出事那天晚上,见的最后一个人是谁么?” 警方给的消息是余静的死亡非他杀,助理也就没有在意。何念这么一提,助理的心瞬间提了上来,赶紧说道:“是苏真。” 苏真和余静的一姐之争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但是苏真因为《魂》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她有什么理由要陷害余静呢?而且最近几次,余静和苏真走的都比较近,苏真还很热情地介绍投资商给余静…… “她们干什么了?”咬肌一动,何念沉着地问。 “那天晚上一起和投资商吃的饭。”助理说道,“平时都是我开车的,但是那天我不舒服,余姐没让我跟着去……要是我跟着去的话,说不定……” 助理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别哭。”何念叹了口气说:“没什么事,我就是随便问问,你先忙吧。” 何念说的轻松,助理可不这么认为,跟着余静这么久,一些背后的门道她还是能嗅出来的。 “余姐被曝出裸照的时候,她跟苏真通过电话,当时情绪挺激烈。但是事后我问她,她却什么也没有说。” 助理算是自己的左膀右臂,一般余静有什么事情都会和她交代个清清楚楚,以便下次出现同样的事情时,两个人同时解决。但是这次,余静却表现得讳莫如深。不知道到底跟苏真有没有关系。 “嗯。”喉结动了动,何念的声音有些哑:“知道了,谢谢你。” 没有再就余静的事情说下去,助理再念叨了几句余嘉,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握住手机,何念最终还是给宋晤回了过去。何念不接电话,男人正拿着手机发呆,看到是他打过电话来,男人直接接了电话。 “喂。”男人的声音依旧是温柔如水。 “你认识怀特的吧。”没有任何犹豫,何念继续说道:“能不能请他出演部电影?” “朱玉那一部么?”宋晤问。 想来宋晤也已经都知道了,何念也就没再隐瞒,大大方方地承认道:“是。” 心中已经对何念想做的事情有了初步的想法,宋晤直截了当地说:“好。” “那我等你消息。” 怀特跟宋晤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一个息影二十年的人要想让他重新出山,并不是那么简单。手机一直在沉默,可见宋晤的谈判并没有多么简单。 如果怀特不答应,他应该去哪里再找这么个机会…… 正想着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低头一看,竟然是陌生的电话号码。犹豫半晌,最终,青年接了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很低沉,像是吴辰的,却比吴辰的要威严的多,何念反应了一会后,才突然想起这是吴父的电话。 余静在他手上写的那两个字还像针扎一般地扎着他的手心,电话那边吴父说了些什么何念完全没有听到,等到吴父叫了他一声,何念才说了句:“重新说一遍。” 吴父是个很讲究面子和威严的人,所以在吴辰领着何念回去的时候,他整个人是不苟言笑的。因为吴辰挑战了他的权威。 而这次,何念却挑战了他的权威。 吴父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不好看,但是因为还要和何念谈一些事情,他硬生生的将自己的火气压了下去后说:“余嘉是你和余静的孩子么?” 这个问题没有让何念愣住,却让青年哑然失笑。笑声中带着些悲切,何念问:“你想说什么?” 何念的笑容莫名其妙,吴父却没有多问,他只关心自己的问题。 “如果是你和余静的,那么我同意你和吴辰交往。” 好一个同意他和吴辰交往,何念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起来,但是眼睛里的冷笑还没有退去。 吴父既然能打电话来,那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余嘉是他的孩子。他以前不同意吴辰和自己在一起,无非是嫌弃他没法生孩子而他吴氏基业没人继承。现在,他知道余嘉是他的孩子,那么吴辰和自己在一起也没什么关系。就算他大儿子不争气是个gay,他小儿子完全可以继承他的吴氏,让它不会落入外人的手里。 吴氏内部肯定也不是多么太平,至于那个“外人”是谁,或许和吴母有关。 “不用。”没有再想一些,何念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这两个字。 电话那端陷入了沉默…… 何念继续说:“我跟吴辰没有关系,也不会扯上任何关系。余嘉是不是我儿子你心里清楚。想当初你答应余静的没有做到,就不要再来找余嘉了。你也知道,如果你跟余嘉交往过于亲密,他们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 说完,何念就要挂掉电话,吴父制止住了他。 “我能见他一面么?”吴父说的很小声,“不让别人知道。” 或许吴父对余静是真爱,对余嘉是真心疼爱。但是这两种,现在对他们来说都是毒。如果他可怜一个父亲,那么他就要搭上一个余嘉,他不能冒这样的险。 “不能。”没有再给吴父任何说话的机会,何念挂掉了电话。 心中还在砰砰作响,何念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挂掉电话后,身心都觉得空落落的。直到宋晤的电话打了过来,何念才觉得自己整个人又活了过来。 “他同意了。”宋晤说。 过程虽然忐忑,但是何念却完全不意外这样的结果。 “嗯,谢谢。” 电话那端,男人似有似无地笑了笑,何念心中一动。 “你知道他为什么答应么?” 咬住下唇,何念问:“我不想知道,可以么?” 宋晤对自己的感情,像火。能温暖他,却也灼伤他。他很迷恋,但是却不得不走远。 电话两端同时沉默了下来,最终,男人说了一个字。 “好。” 从内到外的无力感让何念的心像是被放在棉花上一样,跳起来都是那么软绵绵的。再叮嘱了一句什么,宋晤挂掉了电话。 拿着电话看着已经挂断后显示的手机屏幕,何念从没有觉得忙音像今天这样的刺耳。 打开通讯录找到林冲的名字,何念说:“怀特同意参加演出,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林冲还沉浸在怀特能参演的喜悦中,何念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我要推荐一位女演员,让她出演女主角。” “谁?” “苏真。” 48. 新戏马上开拍,新闻发布会召开后引起媒体的一系列反应。而当事人何念并没有说任何话,和余嘉去了一趟郊外的别墅,准备带着何文淑回家。何文淑这几天的状态挺好,已经知道宋晤不是宋修书,看到何念领着余嘉回来,女人有人陪着,更是高兴。 何念回去那天宋晤并不在,想着那天电话里跟男人说的话,两人见面也是尴尬,这样不见倒是好些。 卢萧开车载着三人回了家,下车后,卢萧领着何文淑进了家门,何念则抱着余嘉站在了外面。 好奇心驱使着孩子的头往里看着,似乎想看看新家什么样子。何念抱着他,看着男孩脸上的殷切,问道:“你想住在这里,还是住在以前的家?” 和他住在一起是方便,但是小孩子可能不会喜欢新环境。 听到这个问题,余嘉原本探着的头扭了回来,看了何念一眼,余嘉抱住了青年的脖子,将头歪在一侧。 “妈妈说让我跟着你,你不会害我。” 不会害他么? 眉头微微一皱,何念抱着余嘉进了家门。 “嗯,我不会害你。” 去给余嘉收拾了一间卧室,何念这边赶着要和林冲去接怀特。林冲还是有些放不开,其实何念跟怀特也不是多么熟,因为一切都是宋晤帮的忙。 回来的时候,何文淑让他给宋晤打个电话,他打了。但是男人的电话一直不通,何念有些担心。但是马上,宋晤的短信就发了回来,还是只有一个字,“好”。 不知是不是没看到宋晤那温柔的眼神的缘故,何念觉得短信里的这个“好”和宋晤亲口说出来的“好”,里面有着不同的意味。 那天那个电话,让两人之间原本就隔阂变成了沟壑…… 开车去了机场,林冲已经在那等着了,看到何念过来,林冲马上走了过来。怀特的飞机晚点,林冲等的很焦躁。 何念安抚了他一下,两人又讨论了一会新戏的问题,然后就听到了不远处有人用非常蹩脚的汉语念了何念的名字。 “何念。” 机场里八卦记者众多,“何念”的名字一被叫,顿时蜂拥过来一大批记者。怀特和他的助理边往这走边笑着,何念赶紧迎了上去。 记者越来越多,何念拉着怀特的手,和林冲好不容易才挤上了车子,然后驶离了机场。 车上,许久未被这么疯狂追过的怀特并没有多惊讶,反而一直握着何念的手,想要和他说话。奈何林冲一直在热情的打招呼,怀特也没有任何开口的机会。 直到最后,林冲领着他们进了已经订好的酒店后,临走前,怀特叫住了何念。何念转头笑了笑问:“有什么事么?” 怀特笑得很慈祥,拍了拍何念的肩膀说:“宋先生,是个不错的人。” “什么?”何念微微一愣,怀特却转过头,意味深长地走了。直到他关上门,何念这才从呆愣中缓过神来。 宋晤和怀特说了他对他的想法? 脑海中刚冒出这个想法,何念的火气就冒了上来。本来两个人的关系就够乱了,他还要告诉别人?万一怀特告诉了别人…… 不过很快,何念又淡定了下来。宋晤行事向来稳妥,自然是做了万全的想法之后才会跟怀特说这样的话。 但是,他为什么要和怀特说这些呢? 反正他就从没搞懂过宋晤!何念有些颓败。 开车回家,何念将车驶入车库的时候,听到了不远处一个女人的说话声。声音很熟悉,但是细想也没想起是谁,何念下车后,往那边看了看。 女人是吴瑾,而站在她身边耐心听她说话的,则是他好久不见的宋晤。 何念站得地方挺隐蔽,像是偷摸着听两人讲话。宋晤的声音很低,只能听到吴瑾偶尔发出的娇笑声。何念的脸色愈发阴沉…… 自己这样看着他们,搞得像是他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挺在意一样。何念很讨厌这样的感觉,心中的烦躁更甚,何念转身走出了地下车库。 “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家了。”眼角往何念刚才站着的圆柱子旁边一扫,宋晤微笑着提醒了一下吴瑾。 原本笑容满面的吴瑾脸上僵了僵,被这样明目张胆地赶走,女人还真有点抹不开面。但是宋晤和她说的很清楚了,两人就是普普通通地朋友,做不来情侣。 想到这,女人低下了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后,女人再次笑着抬头说:“好的,那再见。” 何念回到家,何文淑他们正在吃饭。余嘉身上有何念小时候的味道,嘴巴又甜,何文淑和他熟络的很快。女人一般不看娱乐节目,所以根本不知道余嘉是余静的孩子,也信了何念说的,只是帮着朋友带几天他而已。 看着桌子上摆满的菜肴,不用想也知道是宋晤过来了。 见何念进来,卢萧赶紧扯了一把凳子给他,然后说:“吴小姐做的菜,挺好吃的。” “吴小姐?”何念眉头一皱。 看到儿子这样子,何文淑又是担忧又是开心地笑了起来:“对啊,吴小姐就是宋晤的女朋友,刚才来看我们没吃饭,专门给我们做的饭呢!” 没想到吴瑾这种大脾气小姐也会下厨?何念不置可否,看着桌上的菜品,也没有坐过去,只是淡淡地说了声:“我吃过了。” 何念经常在外面吃饭,何文淑也没有多想。一心想着让儿子早点成家立业的母亲逮着机会就不忘叮嘱他。 “你看人家宋晤都找了女朋友了,你也抓紧点。”何文淑说:“有个人帮你收拾东西做饭得多好。” “我去洗澡。”没有接上何文淑的话,何念转身回了自己卧室。 嘟囔的对象跑了,何文淑的话头一下子跑到了卢萧身上,看着埋头猛吃的狗熊,何文淑问:“卢萧啊,你有女朋友了没?” 狗熊支楞起俩耳朵,眨了眨眼睛说:“有了吧。” “有了就有了,还有了吧,跟阿姨还害羞啊?”何文淑佯装不满地说。 卢萧嘿嘿傻笑,完全不知道如何和何文淑说,自己的“媳妇”不知道是不是媳妇啊。因为洗衣做饭收拾家务都是他做的,而且,他的“媳妇”是男人。 明天新戏就要开拍,何念将浴缸里放满水,整个人浸泡进去后,拿着台词看起了台词。 第一天拍摄的戏份比较少,台词也就那么一张,何念拿着台词对着浴缸旁边的镜子一遍一遍地练着。 身体浸入水中,何念觉得自己有些发烫。望着镜子里头发濡湿的自己,何念的嘴巴一张一合,完完全全念叨着一句台词。 “为什么不可以?” 过了这么久再和何念重新搭戏,再加上和怀特这样泰斗级的人物在一个电影里,苏真很高兴。这部电影的剧本很有深意,几乎可以预见未来在电影节大放异彩的时候。 但是虽然说是演了女一号,苏真的戏份还真没有多少,动不动就是一化妆画一整天坐在那里等拍。一次两次还好,次数一多,在剧组里吃过的哑巴亏越多,苏真也渐渐察觉出了什么。 她好歹已经算是一线影星,能被这样对待的话,肯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等一天的戏份拍完,苏真叫住了何念。 “你为什么推荐我来演这部戏?”在娱乐圈里的资历渐渐增长,苏真脸上的天真无邪也愈发的自然。 “我推荐你自然有我推荐的道理。”何念说。 脸上笑着,苏真心底里却发苦:“你认为余静的死和我有关对么?” 苏真自己提出这件事情,倒是让何念很惊讶。眨了眨眼,何念温和一笑说:“你想多了。” 说完,青年没有再多说,转身走了。 晚上回家,何念洗过澡后拿着剧本想了一会,最终还是下了楼。按了门铃,宋晤擦着头发过来开了门。好像是刚洗完澡,男人只围了一件浴巾。见是何念,宋晤闪身就要让他进来,何念却摆了摆手,男人笑了笑,也没再坚持。 “余嘉被曝光,余静裸照流出都是出自一个地方,你能帮我查查么?” 新娱是业内门路最多的公司,想要查到这些东西,应该不难。 “好。”宋晤笑着答应。 “苏真……”何念还没有说完,就被宋晤打断了。 “好。” 何念抬起头,眼睛不敢直视男人,扫了一眼后马上低下头说:“谢谢。” 这次没有说不客气,男人双手抱臂倚在门框上,笑容里带着蛊惑地说:“我能要些报酬么?” 身体不由自主地开始发热,何念的心脏又开始不受自己控制地狂跳了起来。眉头皱了皱,何念咬着牙说:“你想要什么?” 眼睛死死盯着男人的双唇,男人的话他没听到,但是他看到了他的唇形。 腹部一阵绞痛,何念眼前一黑,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后再也没有了任何知觉。 49. 总觉得重生以来,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睡这么长时间,何念醒来的时候,睡得两眼发黑,但是触目所见,却是白茫茫的一片。 眼睛转了转,在看到身边的宋晤时,何念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似乎没察觉到何念已经醒了,宋晤双腿交叠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正在看着一本书,来回翻动间能看清上面的图片,好像是一本菜谱。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雨,能听到小而密的雨声,窗外的阴暗的光芒透过窗户微微投到男人的身上,在地上拉开一个长长的影子,背光而坐的男人更像是一尊雕琢完美的雕塑。 长时间的躺卧让何念的身体有些麻痹,青年微微转了转头,男人的目光也从手里的书上转到了他的身上。 “醒了?”宋晤合上书,站了起来。 点了点头,何念问:“我睡了多久?” 何念自从那天晕倒后,已经睡了一天一夜,病因还是阑尾炎。宋晤并没有自作主张给他动手术,最近新戏在拍,如果何念做了手术耽误拍摄,那么青年肯定会大发雷霆。 “不长。”宋晤淡淡应了一句说:“怀特这两天请假没法拍摄,所以剧组停工,你可以休息两天。” 刚醒来脑袋还有晕眩感,何念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何阿姨刚才领着嘉嘉来过,我让他们先回去了。你饿了么?”宋晤问。 这样的宋晤让何念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何念觉得自己还没走出宋晤对他表白的阴影,现在看着他还是有些尴尬。 空气变得有些稀薄,想着宋晤在他晕倒前说的话,何念点了点头说:“嗯。” 就知道他会这样说,宋晤也没有任何表情。拿起椅子上的菜谱说:“你先休息,我去做饭。” 说完,男人打开门走了出去。 望着悠悠关上的病房门,何念有些恍惚。这不是他第一次生病晕倒,但是重生前后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却不一样。 腹部已经没有疼痛感,何念从床上站起来,身体略有虚弱不影响他的动作。扶着椅子站在窗台边上,何念低头往下看去。 在医院里,男人说做饭其实就是去借用医院的厨房。他住院几次,男人这样做了几次。上次回老家的时候是下大雪,温文儒雅的男人带着保温桶从肆意飞扬的雪花中缓缓走来,他心跳的速度也随着他的脚步渐近而渐渐加快……这次,窗外的雨下的那么急切,把他的心都砸出一个个窟窿来。 男人撑着伞,手里的菜谱优雅地一下一下的拍打着他的腿部,让男人看上去气质显得更加无与伦比的优雅。 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沦陷到了哪里,但是他却不能随心而欲。生活本来就是这样,没法十全十美。你既然有了一个完美的哥哥,就不能再拥有一个完美的情人。 尽管,和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笑容在唇边漾开,何念却笑得发苦。 宋晤说怀特请假,何念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掏出手机给副导演打了个电话确定了一下拍摄的时间,目光却一直盯着窗外,似乎在等着男人回来。 一个多小时过去,何念站得腿脚发麻男人才提着保温桶打着伞走了过来。 收拾了这么长时间,宋晤也有些累了。习惯性地抬头一看,窗边什么人都没有。嘴角勾起一抹笑,宋晤提着保温桶走进了医院。 坐在宋晤刚才坐着的椅子上,何念刚才几乎是下意识地躲闪开了宋晤的目光。相对于重生前的吴辰,宋晤更让他窒息。那种感觉像是在你溺水很久以后突然被拽上岸,还没等你喘息的时候,一把掐住了你的喉咙一样。 站了这么久,额头上都冒了汗,何念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转身上了病床。 男人推门而入,何念正在床上闭目养神。听着男人将床上的便携桌子拉开,然后摆开餐具的声音,何念睁开了眼睛问宋晤:“你工作呢?不忙么?” “工作没有你重要。”经过上一次的“表白”后,宋晤对何念的情感也明朗了,说起话来也没有以前的拘束。 这句话作为台词,何念说过无数遍,每一遍他都要求自己说得有感情。但是他觉得自己练了这么久的,不如宋晤说的这一句有感觉。 因为他是真心的么? 何念没有说话,起身拿起了汤匙。桌上摆的菜里其中有一部分是那天回家时,母亲说是吴瑾做的饭菜,还有几道他以前没吃过的。或许是男人刚才在椅子上看的菜谱刚学的,曾鸣说的对,宋晤果然有做饭的天赋,只看了这么一遍,就将饭菜做得这么色香味俱全。 眸光动了动,何念不动声色地咬了咬汤匙,然后又喝了一口粥,漫不经心地问:“我妈说吴瑾做饭挺不错,让我也早点着个女朋友。你们两个人待时间长了,连菜都做的差不多。” “你紧张?”宋晤问。 咬着汤匙,何念假装不在意地说:“什么?” “你小时候紧张的时候,喜欢咬汤匙。”宋晤突然笑了起来。 嘴巴里的粥依然与往日那般香甜,何念却吃得味同嚼蜡。将嘴巴里的汤匙拿了出来,何念看着桌上的饭菜没有说话。 “我和吴瑾是普通朋友。”察觉到何念有些生气,男人没有在继续那个话题。 何念仍旧没有说话…… 嘴角勾起一抹笑,宋晤问:“你厨艺怎么样?” 突然转移到这上面,何念转头看了宋晤一眼,不知道他意欲何为。 “你经常和我在一起,但是你做饭的有和我一样么?” 温文尔雅的人笑起来也是那么温文尔雅,但是何念却从男人这次的笑容里读出了些揶揄的味道。 饿了一天一夜的肚子很难过,可是何念却死别扭地没有拿起筷子。 怕他再饿下去会晕倒,宋晤没有再说话,将手上的菜谱放到一边,然后说:“我去办公室一下,你先吃。” 等男人起身关门走出去,何念这才重新拿起了自己的汤匙,继续喝粥。宋晤一句玩笑话,将何念的怒气和尴尬都瓦解了。 刚吃了饭,宋晤就掐着点来了。将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男人坐在了何念跟前。何念刚吃了饭,准备下床休息一会,看到男人的动作后,自己也不动弹了,静待宋晤说话。 何念躺在床上一动未动,宋晤也没有说话,而是直接付诸了行动。当男人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时,心跳声掩盖过了一切的伪装,何念愣住了。 青年的双唇有些僵硬,但是完全不影响他继续吻下去。灵巧有力的舌尖撬开青年紧闭的牙关,然后就和他下意识的舌头纠缠在了一起。 愣住只在一瞬间,醒来却用了相当一段时间。两个人的亲吻啧啧发响,垂在两侧的手动了动,最终,何念一巴掌甩在了宋晤的脸上。 这一次是耳光,却远比拳头的力度要大得多。一个拳头是闷声,但是一巴掌却是脆生生的响。不但脸上疼,心里更像是被敲醒了什么一样。 何念喘着气,双唇依旧红润,脸上却没有任何颜色。宋晤说要报酬,就是要的这个吻。他没同意,他自己索取了。这样也省了他的麻烦,这样两个人就用这一个巴掌来彻底结束掉吧。 他承认自己动心了,但是他永远不可能会接受兄弟之间的爱恋。 脸颊上鲜红的五个指印依旧没有影响男人原本的气质,舌头在腮内舔了舔,有些许血腥味,宋晤起身说:“资料我会尽快给你。” 既然他不同意,那他也把这当做一项交易。 何念闭上了眼睛…… 住了一天院后,怀特回来,何念回去继续拍戏。吴瑾做菜做上了瘾,每次回家都看到桌子上摆满了菜。而何文淑嘴巴里则是嘟嘟囔囔得都是宋晤的女朋友,偶尔回去的时候,他还见到过吴瑾几次。 原本他还以为吴瑾是冲着余嘉去的,但是吴瑾貌似只把余嘉当做一个小男孩来对待,并没有搞什么和说什么,何念也就渐渐放心下来了。 吴瑾做的菜他忍了、吴瑾经常去他家他也忍了、但是吴瑾和宋晤一起在他家等着他一起吃饭他有些受不了。 后来因为拍摄时间缩短,何念也没有再来回折腾,直接入住了剧组给安排的酒店。 宋晤因为那天他打了他一巴掌后就再也没有跟他说两人之间的事情,但是偶尔会给他一些资料。 半夜刚拍完戏,何念累得洗澡时趴在浴缸里差点睡着,宋晤给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时,何念的打了一个哆嗦,醒了。 接了电话,何念问:“怎么了?”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今天却多了一份迫切。 “你要的东西我都找好了。” 50. 宋晤将资料发到了他的邮箱,何念挂掉电话后打开了电脑。静静地看着电脑启动完毕,何念打开了男人发来的邮件。 邮件整理的很规整,资料和照片分了各自的文件,何念一个一个挨着看了一遍,鼠标点得卡卡作响。不知过了多久,鼠标声停止了,目光离开电脑,何念沉默了。 电脑屏幕上还是那张照片,让他躲都躲不开,最终,何念起身去了浴室。 对于这部电影,林冲倾注了自己全部的心血,拍摄过程甚至可以用严苛来形容。除了怀特,全部演员包括何念都没有请假的机会,稍有不满意就会被喊卡。 其中,苏真被喊得最为厉害。 虽然参演了吴辰导演的《魂》,但是苏真并没有获得任何的荣誉。说实话,苏真的演技在众多演员中不算最好的,林冲一直不懂何念为什么推荐她。因为这事,朱玉还跟他恼过。 一中午的拍摄结束,林冲让苏真去了办公室。苏真知道自己最近的表现不尽如人意,进去的时候脸上已经摆出了无辜的表情。可是谁料刚进办公室,林冲将剧本扔到她面前直截了当地说:“这是你的新剧本。” 小心翼翼地拿过桌子上的剧本,苏真抬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冲,问:“为什么给我新剧本?” 导演给演员新剧本,每个演员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苏真自然懂得。可是她不会说,没有撕破脸皮跟她说,她就不会承认导演会这样对待她。 “你后面的戏份我给剪掉了,今天下午拍摄完最后一幕戏,你就能走了。”林冲说的不客气,苏真眉头微动,不动声色到别人根本看不到她究竟是什么表情。 从进剧组开始,苏真就经常做冷板凳。这部电影主题不是爱情,女主角在里面显得有些多余。苏真经常性的化妆后等拍一天,说是女主角,整部戏和何念这个男主角搭戏却也不过五六次。 导演有剪戏的特权,说到底也不过是对二三线小演员的戏码。对于一些和投资商或者其他导演关系很好的一线影星,要时刻注意,不然牵一发而动全身,会造成不必要的后果。 林冲这样做,肯定有了充分的准备。多说无益,苏真笑了笑说:“谢谢导演。” 最后一幕戏是和何念的对手戏,苏真因和何念观点不和,牵着行李箱行走远方。一条大路绵延冗长,配着路两边看不到顶的树,一轮落日行将落下,就像是这名女星的未来。 苏真和何念的状态进入的很快,一遍拍摄完毕后,林冲满意地喊了“好”。准备收工的时候,剧组里来了人。 苏真正要去化妆室卸妆,一个警察走到她跟前时,女人挂上了她标志性地笑容。 “你是苏真?”为首的警察张进并没有因为女星完美的笑容而改变原本严肃的表情,不苟言笑的样子不怒自威,让任何人不敢靠近。 何念却走了过去,在外围站住了…… “嗯。”周围已经聚拢了一大批人,苏真脸色有些挂不住,问道:“找我有什么事么?” “事情很复杂,去警局说吧,到时候会给你联系律师的时间的。”张进说着,让人给苏真让了一条路,给她一个面子让她自己上车。 给台阶就下,这是娱乐圈里的法则。仿佛料到了些什么,苏真没有多问。但是脸色已经隐隐发了白,眼中也有了水光。 等到经过何念身边时,苏真停住了脚步,张进眉头一皱。 “你讨厌我么?”克制着声音的颤动,苏真这话说得很成熟。 点了点头,何念说:“是。” 演员流泪很容易,甚至容易到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假。可是苏真脸上的泪痕,她自己不知道真假,何念的眸光却动了动。 “你真狠心。”苏真说。 “不如你狠。”何念的目光很冷。 步步为营拿掉余静也就罢了,竟然还曝出她的裸照,最后还制造了车祸的假象杀了余静,她跟她究竟多大的仇。 “这里面有你的责任。”苏真突然一笑:“要不是你喜欢她,我怎么会这样弄她!” 最后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看着何念因紧咬牙关而变得绷直的脸,苏真又笑了。没有往常的天真,苏真笑得挺苍凉。 身后的人推了她一下,苏真最后再看了何念一眼,尾随着张进上了车。 就算平常演戏,苏真都没有坐过警车。这是第一次坐,隔着车窗往外看,苏真知道自己再也出不去了。找律师也是白搭,从林冲剪戏开始到拍完被抓,苏真就知道自己进了何念下得套。 倚靠在车窗上,女人看着外面不断退后的景物,对张进说:“给我根烟吧。” 张进不抽烟,从前面开车的青年那里借了一根递给了苏真。苏真的手并没有被拷上,拿着烟,自己点上了。 袅袅的烟雾在脸部缭绕,嘴唇因为吸咂而变得发麻。烟是个好东西,能让人在瞬间略尽人生的苍凉。 喜欢何念是多久前的事情,她自己都不记得了。苏真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用天真的外壳和聪明的脑袋生活在这个吃人的娱乐圈。她曾告诉自己,你可以为了虚荣变得没有原则,但是你必须要保证你有一样东西是真的。 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做的,她做了明星后,身上唯一真实的东西就是爱着何念的那颗心。 爱上一个人很简单,那个男人就只帮她撑了一次伞。 何念站在原地,直到车子驶远才将目光收了回来。苏真使了那么绊子将余静折腾得那么惨,他却没有心思和她继续玩下去。 “何念。” 刚要和卢萧上车回家,身后却传了了怀特的叫声。脸上挂着笑容,何念转身。 怀特的车子和何念的车子挨着挺近,让助理先上车上待着,何念也让卢萧上了车。 今天发生的一切怀特都看到了,虽然语言不通,光看众人的表情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见何念冲着他笑,怀特问他:“宋晤当时让我接拍这部电影的时候,我曾问过他一个问题。” 那次通电话,宋晤说要和他说怀特问他的问题,何念拒绝了。这次,他没有拒绝。不是因为他无法拒绝怀特,而是他确实想知道。 和宋晤的关系已经到了最后一个关口,他想收都收不住了。 “我问他,如果你爱的人不爱你,你该怎么做?”慈祥的笑容在老人的脸上挂着,何念却不知道如何接上。 “要回去吃药了。”两个人的沉默让车里的助理等不及了,打开车窗催促了一下。 吃药?怀特有什么病么? 何念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当看到助理看着怀特的笑容时,恍惚中仿佛看到宋晤在看自己。未等他回过神来,怀特拍了拍何念的肩膀说:“他怎么回答的,你回去问问他吧。” 转过身,怀特笑着上了车,车里传来了助理不满的嘟囔声,怀特仍旧是笑着慢慢地解释着。 等车子驶远,卢萧下了车说:“何先生,咱们也走吧。” 没有回答卢萧,何念沉默了一会说:“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开车走。” 看着何念的脸色,卢萧也没有说什么,自动下了车,然后看着何念开着走远了。等车子驶出他的视线,卢萧特委屈特怂地蹲在地下车库的柱子旁边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我又被抛弃了。你来接我。” 正处理这手上的案子,曾鸣忙得焦头烂额,哪里有时间去照顾一头熊。烦躁地说了句:“忙着呢,没时间,你自己打车。” “没带钱。”卢萧抽了抽鼻子说。 将手上的文件扔到地上,曾鸣的心中像被猫儿抓着挠着一样又痒又疼。这种感觉让曾鸣更加暴躁了。他受够了这种感觉了,敲了敲桌子,曾鸣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说:“卢萧,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们两个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以后你有什么事情能别给我打电话了么?” 电话那端是长久的沉默,曾鸣的心被挠得越来越厉害,最终,男人怒骂了一句:“我操你大爷,卢萧你给老子说句话!” 抽噎声从电话那端电话里传来,卢萧断断续续地说:“你……你说过……男人哭得时候……也要……无声地哭……这样……才是真男……人!” 最后一个“人”字咬得分外清晰,一下子咬在了曾鸣打着颤的心上。再次怒骂了一句,曾鸣拿过外套吼道:“在那别动,我现在马上过去。” 男人的吼声完毕,卢萧挂掉电话。脸上还挂着泪珠,虎背熊腰蹲在地上挺累的,卢萧沿着柱子站了起来。望着地下车库的门口,狗熊原本涣散的眼神骤然收紧,嘴角渐渐上扬,丝毫不见平时的憨傻之气。 公司财政危机过去,秦雨浓渐渐又把新娱接手了过去。虽然如此,医院里的工作也不少,宋晤并没有多闲。 下了班刚回家洗了个澡,宋晤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着什么。门铃一响,高脚杯里的红酒微微一晃,男人优雅地起了身。 打开门,何念扶着门框站在外面,男人眉头微微一皱,过去扶住他问:“你这是怎么了?” 男人的手还没碰到何念,就被后者给挥开了。力量用得过猛,何念差点摔倒在地,男人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怎么回答的怀特的问题?”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何念的脑袋很不清醒,舌头都是大的。 不顾青年的反抗,宋晤强行将他抱住拖进了屋子。双手被禁锢住,何念开始本能地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 将怀里不听话的人再次禁锢住,男人的唇贴在青年的耳边,声音柔和到像把人融化一般。 “守着你。” 挣扎顿止,何念猛然一个翻身,握紧拳头冲着宋晤揍了过去。 男人像往常一样没有躲开,但是拳头却没有落在脸上。 眼圈泛红,何念仰着头眼神坚定地看着宋晤说:“我们是兄弟!” 男人唇边漾起一抹笑容,温暖的声音直达心底。 “是,但是我爱你。” 眼中有什么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最终,何念抱住眼前的男人,吻了上去。 51. 始料未及的发展让男人嘴唇微开,何念不老实的舌头就窜了进去。手臂抱住眼前的青年,男人笑着接受了这个笨拙的吻。 唇齿交缠,宋晤第一次实实在在地抱住了何念。 可是这个主动的吻并没有持续多久,口中来回乱动的舌头不一会停止了动作,男人讶异地一挑眉,低头一看,青年已经睡着了。 眼睫毛上还泛着光,宋晤低下头轻柔地将睫毛上的泪吻干净了。然后将何念打横一抱,进了卧室。 身上肌肤接触的感觉很明显,宿醉后的头痛欲裂让何念早已经清醒过来,腰肢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搂住,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昨天晚上的记忆只停留在他喝醉酒后跑来找了宋晤,其他的一概不知。至于自己怎么又和宋晤滚在了床上,不用想也知道是男人拉着他上来的。 但是身体并没有感觉到欢爱后的酸乏,这让何念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这样也避免了一些尴尬。 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何念睁开眼环顾四周找衣服。 “醒了?”细微的动作都逃离不过宋晤的眼睛,男人笑着在何念耳边问了一句。 轻柔的声音配合着男人温柔的呼吸在耳边萦绕,何念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你昨晚上喝多了,再休息一会。”说着,男人的手微微松开了一些。 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了起来,何念牙根一咬,猛然掀开了被子。这时已经夏天,但是刚掀开被子时屋子里因为开着空调而变得清凉的温度还是让何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板着脸,何念准备起身。 身子发力,身体却一动不动,抱住他腰的双手收得更紧了。 咬着下唇,何念头微微后侧,却没有看着宋晤的眼睛。 “松手!” 两个人最近见面,何念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男人微微叹了口气,手没有松,另外一只手将被子再次给何念盖上了。 何念开始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别动,你听我说完。”宋晤不紧不慢地说着,双手也用力地禁锢住了何念,“你听我说完后,你想怎么样都行。” 怀里青年的挣扎停止了,但是何念还是将宋晤搭在他腰侧的手拿开了。背对着男人,何念说:“你说吧。” 肩膀微微缩着,蝴蝶骨突出,让何念看上去更瘦了些。男人不在于有多宽厚的肩膀,而在于有多坚韧的意志。特别是何念这种性子,愈发让人心疼。 这次宋晤没有按照何念的意志行事,而是将胳膊执着地再次放在了他的腰上。手掌贴在何念的腹部,紧致的皮肤让男人的手掌仿佛黏住了一般,任凭何念怎么动都挣脱不开。 男人的大脑逻辑性很强,对于未来要做的事情要说的话,总是在脑海里有个大致的顺序和计划。可是他以下将要说的那些,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有条理地说出来。 “十岁那年,我们分开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直到知道你成了演员,然后我就开始看你演的每部电视剧。” 宋晤比同龄人要早熟一些,一家五口生活在一起的模式他在刚懂事时起就觉得不对劲。他那时候并不知道是自己的母亲抢了何念的父亲,也不知道自己抢了何念的人生。除了父亲和母亲看何念和何文淑时眼神有些不对劲外,何念和何文淑都待他很好。他很喜欢何念,兄弟间单纯的喜欢。 十岁的孩子并不知道什么爱情,他只知道和一个生活在一起了十年的弟弟分开生活时他很难过。何念握着拳头拉着一直哭的何文淑往外走,小小年纪力气却似乎有无穷大,牙根咬紧不让自己哭出来。模式一旦打破,一些别的东西也存活不下去了。例如他和何念的关系…… 他站在房间里的窗户边上看着楼下,何念扭头和何文淑说什么的时候看到了他。男孩的眼神很稚嫩,就算有恨也不是那么强烈。但是对于十岁的宋晤,这样的恨也足够震慑住他,足够让他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去找何念。 宋晤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只是没有了那个拉着他叫哥哥,死皮赖脸的让他做手工做作业,甚至撒着娇让他帮忙洗脚的弟弟……宋晤开始觉得自己会适应,但是时间越大,思念的创口也越大,直到偶然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了何念。当时宋晤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吹大后的气球被何念扯着走了很远后,他猛得一松手,始料不及中,打在了他的心上。 虽然是第一次,宋晤却很精准地将这种感觉定为他爱上了何念。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宋晤并没有任何的恐惧或者是感到不可思议。他一向是个理智而冷静的人,有了这样的想法,就会有了一个目标,随之而来的就是整个计划。 何念是三线野明星,因为拍戏时拒绝和三级片女演员搭戏而被雪藏,眼看就要有丢饭碗的危险。从这件事,宋晤悟出了两点。第一,何念的性子还是那么冷傲倔强,他不能去找他。第二,他要足够强大才能让他继续冷傲倔强下去,他宠他。 原本不愿意接手的新娱,他主动承接了过来,父亲很高兴。而他接手公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保住了何念不被他的公司给炒。他喜欢演戏,他临时没有能力保他成巨星,那就让他在底层吧。树大招风,娱乐圈的残酷何念会受不了。 “你演的每一部电视剧,不管角色或大或小,我都看过。”说到这里,宋晤一笑,看着何念裸露的肩头说:“你问你王八肚子上的字是什么时,你没觉得它很眼熟么?” 静静听着宋晤说的每一句话,这个问句让何念一愣,眼睛一涩,心中却有一丝甜意静静地漾开。 “那是你的签名。”这么久了,宋晤想起当时让那个小男孩去问何念要签名时,何念脸上受宠若惊的表情时,还是会笑出来。 那是何念第一次被人要签名,何念当然不会忘。 人坚持做一件事情,当那件事情不和他付出的努力成正比时,他就会对这件事情成功后给他带来的和他为了成功而付出的进行一系列对比。通常情况下,对比结果都是不值得。这时候,坚持还是不坚持就是他整日所想。 意志力再坚定的人也有迷茫的时候,何念至今感谢在他最迷茫的时候,有那么个小男孩拿着一只乌龟,甜甜地叫着他在电视剧里的角色名字并且让他签名。 而现在,没想到那个小男孩竟然是宋晤委托的。而签名,也是宋晤要的。何念压抑着心中的冲动,眼睛盯着落地窗,静静的…… “我经历过一种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宋晤低声说着,最后时还微微一笑。 “因为我母亲,你会恨我,无可厚非。”男人低沉着声音说:“我只想一步一步地重新再走进你的生命,和你重新做回兄弟,然后再和你过一生。” “可是生活远不是那么简单。我们原本可以化解的矛盾,却因为何阿姨杀了我妈后在监狱中自杀而变得完全不能化解。” 这种矛盾,完全是解不开的死疙瘩,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四面八方都是铜墙铁壁,两个人被关在里面,谁也冲不破。 事后,父亲去世,公司财政陷入一片混乱,为了防止何念受牵连,他让曾鸣出面将所有遗产划归他的名下。 那时候的何念恨透了他。 “事后,就在我以为这辈子咱们两人再也不会见面时,吴辰住院,我作为主治医生去病房查房,看到了你看着吴辰的眼神……”那种满含着爱意的眼神宋晤至今都忘不了,声音里透着些苍凉,宋晤说:“那时我知道,这辈子就算我再怎么努力也白费了。” 何念的肩膀微微一抖…… “可是老天并没有完全给我绝望。”声调抬高,宋晤声音里突然带了些欢快。 吴辰去世,何念崩溃,他害怕他出意外一直跟在他后面。眼看着何念就要晕倒,他没控制住自己走了过去。 两人的对话现在想起来宋晤还觉得恍如隔世,车祸来临时,何念推在他身上的感觉还那么鲜活。其实逃不开的,不管是那辆车,还是何念,所以他抱住了他…… 死亡并没有那么可怕,就像睡了一觉,最后他睁开了眼。看着周围的一切,再看看手机上的时间,男人很快反应过来,马上冲出门去。 一切还不是那么晚,何念面无血色地看了他一眼,宋晤第一次那么信命,觉得老天真是待他不薄。 “这一次,咱们的母亲都还在,你也和吴辰分了手。你看,上一辈子的遗憾,这一辈子,全都弥补给我了。”男人说的很满足,就连抱着何念的手也收紧了。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明明幸福的想哭,眼睛也涩得厉害,却完全掉不出一滴眼泪。他重生为了吴辰,为了弥补两人没能早点相遇的遗憾,最终,却得到了那样的结果。 宋晤重生为了他,一直默默等候,不离不弃,不卑不亢,静静地等待他得转身…… 自古以来,一个“等”字熬坏了多少人。 转过身,何念双臂勾住宋晤的脖子,一个吻印在男人的唇上,何念的手顺着男人的小腹摸了下去…… 身体随着男人的动作摆动,眯着眼睛,青年的眼角滑落一滴泪。 “我爱你。” 被男人从早上折腾到了下午,何念的腰都快被做断了。口干舌燥地醒来后,何念接过了男人递过来的一杯水。 已经做过几次,但是互表心意后的欢爱让何念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宋晤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坐在床上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据知情人爆料,当红小生何念竟是新娱老总宋修书之子,而前日曾与其一起拍摄杂志封面的私人医生宋晤则是其同父异母的哥哥。几日前,两人一同出入公寓的照片被拍,更有知情人爆料,两人似是情侣关系……” 电视机里记者的声音还没有停,何念掀开被子下了床…… 绝对不能让何文淑看到这则消息! 而在另一座公寓内,同时看着这则消息的另外一个男人,晃了晃杯中的红酒,笑了起来。 52. 两人沉默地看着电视,主持人的笑容分外刺眼。压抑的气氛让空气流通得分外困难,呼吸清晰可闻,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化不开地无奈。 何念在娱乐圈走得这么顺利,与新娱的暗中帮助脱不了关系,不过他既然是宋修书的儿子,就算得到这样得帮助也无可厚非。可是宋修书去世,何念连葬礼都没有出席,宋修书也根本没有承认过他这个儿子。他所得到的得帮助都是宋修书去世后,宋晤给争取的。就算到手的遗产,也拱手相让给了何念一半,这就让一切变得扑朔迷离。 而两个人的情侣关系,很好的解释了这一切。 同性间的爱恋为禁忌,兄弟间的爱恋为乱仑。中国传统观念根深蒂固,接受禁忌之恋就已困难,乱仑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放入娱乐圈这种大染缸,发生一系列的化学效应。 情侣这种关系,不被接受就永远不能承认。 剧组、公司、两个人的母亲,都不能知道这样的事情。 对视了几秒钟,两人的手机陆续响起。就算不想让别人知道,无风不起浪,要想解释这样报道出现的原因,必须要有强有力的证据。 舒缓的铃声在现在听来都是那么刺耳,何念掏出手机看了看,是公司直接越过胡迪打过来的。抬头看了看宋晤,男人说:“处理一下吧。” 尽管事情已经乱成一团麻,但是也不能让它就那么乱着,必须要一点一点地解开才行。 点了点头,何念接了电话。 公司无非是问报道的真假,他们好就这则消息展开一系列的应对措施。电话那边的人还在焦急地询问着他和宋晤到底是什么关系,何念又抬头看了宋晤一眼。 后者温柔一笑,似是鼓励一般地冲他点了点头,眼中仍旧是化不开的爱意,让何念都快要窒息了。宋晤一直等着他,从上一世等到了这一世,这个男人的一生似乎都在等着他。而他却连一个名分都给不了他…… 喉结动了动,何念闷声说了两个字:“兄弟。” 如释重负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再叮嘱了两声,公司那边挂掉了电话。何念拿着一直嘟嘟响着的手机看向宋晤,眼睛明亮清澈,没有掺杂任何的杂质。 心下微微一动,宋晤微笑着走过来,双手虚虚地拥住了何念。 “没事,我会处理好。” 何念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仔细感觉根本感受不出来,脸贴在宋晤的脖子上,皮肤冰凉。 反手抱住男人,何念嗓音发颤地说:“我也会。” 刚刚消停下去的手机再次响起,宋晤拿出来后看了一眼显示屏,对何念说:“你先去看看何阿姨,解释一下。” 点了点头,何念整理好衣服后出了卧室门。 看着青年的背影消失后,男人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妈”。 时间还早,何念回到家时,何文淑正在准备早餐,余嘉坐在地毯上玩王八,而经济学则在他周围撒着欢不知道啃什么。 抬头看了电视一眼,正在播放动画片,何念脸色稍霁,余嘉抬起头睁着大眼睛一瞬不转地看着何念。 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却听到余嘉说了那么一番话。 “刚才的新闻我看了,我换台换的很快,奶奶没有看到。” 苦笑从嘴角渐渐蔓延开,何念轻声说:“谢谢。” 看出何念的无力,余嘉低头玩着王八,没有再说话。 听到客厅有人说话,何文淑带着围裙走了出来,看到何念后高兴地问:“还没吃饭吧?我多煎个蛋。” “嗯。”重新打起精神,何念笑得很灿烂。想来剧组现在肯定被八卦记者给围了个结实,昨天是苏真,今天是他,自己还真给林冲惹了不少麻烦。 何文淑没察觉到儿子的异样,高兴地拿着锅铲回了厨房。 回到卧室,何念用凉水冲了一下脸让自己冷静下来。事情发展到现在,完全是一发不可收拾,他不能自乱了阵脚。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何念抹了一把脸,接了电话。 “喂,公司说要你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一下这件事情。”胡迪声音里也带来担忧。她一直知道宋晤对何念的想法,这样的消息爆出来,不但何念的工作会受影响,连新娱的诚信度也会受牵连。 公司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召开新闻发布会,然后再死咬着牙不承认。这样能起到一定的效果,但是就他和宋晤这则消息的劲爆程度,新闻发布会的效果也很微弱。新闻发布胡后,媒体记者还是胡写八写,他们也任凭公众八卦。 “好。”何念应了一声,拿过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然后说:“我马上去公司。” “这次照片只是刊登了你和宋晤一同进出公寓的照片,你就说宋晤身为哥哥在你生日的时候送了一套公寓,兄弟俩感情深没想到被这样扭曲,到时候一定趁机反咬一口拿到主动权。”胡迪叮嘱道。 虽然这么说,但是面对这么多张嘴,真想反咬一口也不是那么简单。新娱现在作为当事人,根本没有任何采访的权利。他可以说与宋晤的兄弟情有多深,但是秦羽浓小三上位,他母亲持刀杀人……这样的事情一连串曝出来…… 没再多想,何念拿着手机出了门。 电视里还在滚动播报何念与宋晤的新闻,吴瑾收拾好自己从卧室出来就看到吴辰在喝酒。皱着眉头提醒了一句:“注意胃。” 唇角挂着一抹笑,吴辰抬头示意吴瑾看一下新闻。随意抬头一看,吴瑾的目光仿佛被吸住一般再也没有移开。 “这是真的?”吴瑾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辰又是一笑,晃了晃杯中红酒沉声道:“不管是不是真的,这对你都是一个机会。” 沉默着没有再说话,吴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照片中曝光了何念和宋晤所在的公寓,收拾好后,何念开门出去,宋晤已经在门外等着了。看到何念,宋晤笑了笑,完全没有了早上看电视时的无奈。将手里的墨镜给何念戴上,宋晤说:“外面全是记者,卢萧在车库等着你,注意安全。” 躁乱的心安定了一下,何念点了点头,将鸭舌帽压了压闪身走了出去。 一直站在何念的身后,宋晤所见的基本上都是青年的背影。果断的、勇敢的、悲伤的、落寞的……而这次,则是坚决的。男人笑了笑,心中被什么东西载满,充实了他两世人生。 还未出门,何念就听到了门外的吵嚷声。不光记者,还有别人。同性恋的丑闻被曝出,影迷们难以接受,如果处理不好还会引起暴动。刚从电梯出来,何念就被卢萧大力拽走了。 塞进车里,卢萧满头大汗,刚从人群中出来可见是有多么困难。气喘吁吁地将安全带系上,卢萧安慰何念道:“曾鸣过会就会去何阿姨那里,张进也派人过来处理了,不会让她知道的。公司那边新闻发布会安排就绪,除了记者没有人放进去,不会出现上次徐仲那样的情况。对了,林冲刚才给你打电话没打通,让你回电话给他。” 困乏感涌上心头,何念看着不断倒退的景物,重重地叹了口气。到底是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恨,要将他拉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真?徐仲?肖鸿? 无数个名字闪过脑海,唯独漏掉了那个他以为再也不会跟他有交集的那个人。就算他被骗了,他也不相信那个男人竟然阴损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何念给林冲打了电话过去。 “国内拍摄已经完成了,今天你把事情处理好,咱们接下来的拍摄在美国。”受何念的影响,剧组进程又耽误一天,林冲的语气也不是多好。 “嗯,知道。明天我会准时到机场。”何念回答道,“昨天和今天的事情,不好意思了。” 听到何念的道歉,林冲语气明显好了许多。叹了口气后,林冲说:“剧组耽误两天了,希望你调整好状态。新闻发布会成功与否,更多的牵扯到这部电影能不能如期上映。你要知道,苏真那件事已经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要是你再坐实了这个绯闻,那可……” “放心吧。”没等林冲说完,何念就打断了他。这部电影对林冲有多重要,何念也是清楚的。他不会因为自己,糟蹋了林冲的心血。 两人赶到发布会现场时,刚下车就被黑衣保镖领着进了安全通道,进了发布会现场,里面除了记者,光保镖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现场围了个严实。 像是箭绷在弦上,何念一进去,所有人的箭全部对准何念,毫不留情地咻咻发了出去。闪光灯亮起,记者们的问题铺天盖地仿佛要把他淹没一般地涌了过来。 何念眨了眨眼,走到座位边上,拉开椅子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 下面的记者们为了挖到第一手资料,七嘴八舌杂乱不堪,场上有人维持秩序,但是收效甚微。最终,还是何念的一句话将场面控制了下来。 “你们不静下来,我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额头上青筋暴起,何念坐在位置上看着下面乱作一团,讥讽地笑了笑。不是讥讽记者,而是讥讽自己。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跳梁小丑,每个人都想要逗他说一两句寻寻开心…… 是什么时候,他选择变成这个样子? 新闻发布会为了按照公司的意愿执行,通常公司会买通几个记者引导发布会按照他们预期的想法进行下去。何念话一说完,记者瞅准机会率先发问。 “何先生,请问今晨爆料称您与宋先生不但是兄弟,还是情人,这个消息是否属实?对此,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全场因为这个问题而瞬间肃穆,大家屏气凝神等待着何念的回答。 心脏仿佛被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死死攥住,麻木到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喉结动了动,何念觉得自己喉咙里都是血腥味。底下的闪光灯还在不停地闪动着,眼睛里的血丝就像要爆掉一般。 回答早就定好了,他和宋晤是兄弟,他们俩只是兄弟…… 脑海中是宋晤安静而温和的笑,早上那个鼓励的拥抱似乎还在怀中久久没有散去,何念开不了口。 这时,大厅中的一则报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新娱集团负责人秦女士刚刚发布消息称,新娱集团接班人宋晤宋先生,将在本周周三与吴瑾小姐举行订婚仪式。” 刚被攥住的心渐渐松开,浑身的毛孔挨个被扎了一下,扎完后,已经满身冷汗。 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处理方式。 已经没有了冷笑的权利,何念全身冻得仿佛一敲就碎。扶着桌子稳稳地站起来,声音在脑腔中嗡嗡回响。 何念说:“看来,已经不需要我澄清什么了。” 两人沉默地看着电视,主持人的笑容分外刺眼。压抑的气氛让空气流通得分外困难,呼吸清晰可闻,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化不开地无奈。 何念在娱乐圈走得这么顺利,与新娱的暗中帮助脱不了关系,不过他既然是宋修书的儿子,就算得到这样得帮助也无可厚非。可是宋修书去世,何念连葬礼都没有出席,宋修书也根本没有承认过他这个儿子。他所得到的得帮助都是宋修书去世后,宋晤给争取的。就算到手的遗产,也拱手相让给了何念一半,这就让一切变得扑朔迷离。 而两个人的情侣关系,很好的解释了这一切。 同性间的爱恋为禁忌,兄弟间的爱恋为乱仑。中国传统观念根深蒂固,接受禁忌之恋就已困难,乱仑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放入娱乐圈这种大染缸,发生一系列的化学效应。 情侣这种关系,不被接受就永远不能承认。 剧组、公司、两个人的母亲,都不能知道这样的事情。 对视了几秒钟,两人的手机陆续响起。就算不想让别人知道,无风不起浪,要想解释这样报道出现的原因,必须要有强有力的证据。 舒缓的铃声在现在听来都是那么刺耳,何念掏出手机看了看,是公司直接越过胡迪打过来的。抬头看了看宋晤,男人说:“处理一下吧。” 尽管事情已经乱成一团麻,但是也不能让它就那么乱着,必须要一点一点地解开才行。 点了点头,何念接了电话。 公司无非是问报道的真假,他们好就这则消息展开一系列的应对措施。电话那边的人还在焦急地询问着他和宋晤到底是什么关系,何念又抬头看了宋晤一眼。 后者温柔一笑,似是鼓励一般地冲他点了点头,眼中仍旧是化不开的爱意,让何念都快要窒息了。宋晤一直等着他,从上一世等到了这一世,这个男人的一生似乎都在等着他。而他却连一个名分都给不了他…… 喉结动了动,何念闷声说了两个字:“兄弟。” 如释重负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再叮嘱了两声,公司那边也挂掉了电话。何念拿着一直嘟嘟响着的手机看向宋晤,眼睛明亮清澈,没有掺杂任何的杂质。 心下微微一动,宋晤微笑着走过来,双手虚虚地拥住了何念。 “没事,我会处理好。” 何念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不仔细感觉根本感受不出来,脸贴在宋晤的脖子上,皮肤冰凉。 反手抱住男人,何念嗓音发颤地说:“我也会。” 刚刚消停下去的手机再次响起,宋晤拿出来后看了一眼显示屏,对何念说:“你先去看看何阿姨,解释一下。” 点了点头,何念整理好衣服后出了卧室门。 看着青年的背影消失后,男人接了电话,叫了一声“妈”。 时间还早,何念回到家时,何文淑正在准备早餐,余嘉坐在地毯上玩王八,而经济学则在他周围撒着欢不知道啃什么。 抬头看了电视一眼,正在播放动画片,何念脸色稍霁,余嘉抬起头睁着大眼睛一瞬不转地看着何念。 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却听到余嘉说了那么一番话。 “刚才的新闻我看了,我换台换的很快,奶奶没有看到。” 苦笑从嘴角渐渐蔓延开,何念轻声说:“谢谢。” 看出何念的无力,余嘉低头玩着王八,没有再说话。 听到客厅有人说话,何文淑带着围裙走了出来,看到何念后高兴地问:“还没吃饭吧?我多煎个蛋。” “嗯。”重新打起精神,何念笑得很灿烂。想来剧组现在肯定被八卦记者给围了个结实,昨天是苏真,今天是他,自己还真给林冲惹了不少麻烦。 何文淑没察觉到儿子的异样,高兴地拿着锅铲回了厨房。 回到卧室,何念用凉水冲了一下脸让自己冷静下来。事情发展到现在,完全是一发不可收拾,他不能自乱了阵脚。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何念抹了一把脸,接了电话。 “喂,公司说要你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一下这件事情。”胡迪声音里也带来担忧。她一直知道宋晤对何念的想法,这样的消息爆出来,不但何念的工作会受影响,连新娱的诚信度也会受牵连。 公司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召开新闻发布会,然后再死咬着牙不承认。这样能起到一定的效果,但是就他和宋晤这则消息的劲爆程度,新闻发布会的效果也很微弱。新闻发布胡后,媒体记者还是胡写八写,他们也任凭公众八卦。 “好。”何念应了一声,拿过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然后说:“我马上去公司。” “这次照片只是刊登了你和宋晤一同进出公寓的照片,你就说宋晤身为哥哥在你生日的时候送了一套公寓,兄弟俩感情深没想到被这样扭曲,到时候一定趁机反咬一口拿到主动权。”胡迪叮嘱道。 虽然这么说,但是面对这么多张嘴,真想反咬一口也不是那么简单。新娱现在作为当事人,根本没有任何采访的权利。他可以说与宋晤的兄弟情有多深,但是秦羽浓小三上位,他母亲持刀杀人……这样的事情一连串曝出来…… 没再多想,何念拿着手机出了门。 电视里还在滚动播报何念与宋晤的新闻,吴瑾收拾好自己从卧室出来就看到吴辰在喝酒。皱着眉头提醒了一句:“注意胃。” 唇角挂着一抹笑,吴辰抬头示意吴瑾看一下新闻。随意抬头一看,吴瑾的目光仿佛被吸住一般再也没有移开。 “这是真的?”吴瑾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辰又是一笑,晃了晃杯中红酒沉声道:“不管是不是真的,这对你都是一个机会。” 沉默着没有再说话,吴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照片中曝光了何念和宋晤所在的公寓,收拾好后,何念开门出去,宋晤已经在门外等着了。看到何念,宋晤笑了笑,完全没有了早上看电视时的无奈。将手里的墨镜给何念戴上,宋晤说:“外面全是记者,卢萧在车库等着你,注意安全。” 躁乱的心安定了一下,何念点了点头,将鸭舌帽压了压闪身走了出去。 一直站在何念的身后,宋晤所见的基本上都是青年的背影。果断的、勇敢的、悲伤的、落寞的……而这次,则是坚决的。男人笑了笑,心中被什么东西载满,充实了他两世人生。 还未出门,何念就听到了门外的吵嚷声。不光记者,还有别人。同性恋的丑闻被曝出,影迷们难以接受,如果处理不好还会引起暴动。刚从电梯出来,何念就被卢萧大力拽走了。 塞进车里,卢萧满头大汗,刚从人群中出来可见是有多么困难。气喘吁吁地将安全带系上,卢萧安慰何念道:“曾鸣过会就会去何阿姨那里,张进也派人过来处理了,不会让她知道的。公司那边新闻发布会安排就绪,除了记者没有人放进去,不会出现上次徐仲那样的情况。对了,林冲刚才给你打电话没打通,让你回电话给他。” 困乏感涌上心头,何念看着不断倒退的景物,重重地叹了口气。到底是谁,跟他有这么大的仇恨,要将他拉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真?徐仲?肖鸿? 无数个名字闪过脑海,唯独漏掉了那个他以为再也不会跟他有交集的那个人。就算他被骗了,他也不相信那个男人竟然阴损到这种地步。 想到这,何念给林冲打了电话过去。 “国内拍摄已经完成了,今天你把事情处理好,咱们接下来的拍摄在美国。”受何念的影响,剧组进程又耽误一天,林冲的语气也不是多好。 “嗯,知道。明天我会准时到机场。”何念回答道,“昨天和今天的事情,不好意思了。” 听到何念的道歉,林冲语气明显好了许多。叹了口气后,林冲说:“剧组耽误两天了,希望你调整好状态。新闻发布会成功与否,更多的牵扯到这部电影能不能如期上映。你要知道,苏真那件事已经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要是你再坐实了这个绯闻,那可……” “放心吧。”没等林冲说完,何念就打断了他。这部电影对林冲有多重要,何念也是清楚的。他不会因为自己,糟蹋了林冲的心血。 两人赶到发布会现场时,刚下车就被黑衣保镖领着进了安全通道,进了发布会现场,里面除了记者,光保镖就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现场围了个严实。 像是箭绷在弦上,何念一进去,所有人的箭全部对准何念,毫不留情地咻咻发了出去。闪光灯亮起,记者们的问题铺天盖地仿佛要把他淹没一般地涌了过来。 何念眨了眨眼,走到座位边上,拉开椅子不紧不慢地坐了下来。 下面的记者们为了挖到第一手资料,七嘴八舌杂乱不堪,场上有人维持秩序,但是收效甚微。最终,还是何念的一句话将场面控制了下来。 “你们不静下来,我是一句话都不会说的。” 额头上青筋暴起,何念坐在位置上看着下面乱作一团,讥讽地笑了笑。不是讥讽记者,而是讥讽自己。他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跳梁小丑,每个人都想要逗他说一两句寻寻开心…… 是什么时候,他选择变成这个样子? 新闻发布会为了按照公司的意愿执行,通常公司会买通几个记者引导发布会按照他们预期的想法进行下去。何念话一说完,记者瞅准机会率先发问。 “何先生,请问今晨爆料称您与宋先生不但是兄弟,还是情人,这个消息是否属实?对此,您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全场因为这个问题而瞬间肃穆,大家屏气凝神等待着何念的回答。 心脏仿佛被一只骨瘦如柴的手死死攥住,麻木到没有一丝疼痛的感觉。喉结动了动,何念觉得自己喉咙里都是血腥味。底下的闪光灯还在不停地闪动着,眼睛里的血丝就像要爆掉一般。 回答早就定好了,他和宋晤是兄弟,他们俩只是兄弟…… 脑海中是宋晤安静而温和的笑,早上那个鼓励的拥抱似乎还在怀中久久没有散去,何念开不了口。 这时,大厅中的一则报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新娱集团负责人秦女士刚刚发布消息称,新娱集团接班人宋晤宋先生,将在本周周三与吴瑾小姐举行订婚仪式。” 刚被攥住的心渐渐松开,浑身的毛孔挨个被扎了一下,扎完后,已经满身冷汗。 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处理方式。 已经没有了冷笑的权利,何念全身冻得仿佛一敲就碎。扶着桌子稳稳地站起来,声音在脑腔中嗡嗡回响。 何念说:“看来,已经不需要我澄清什么了。” 53. 让宋晤的手停下来的,是吴瑾的手机。手机铃声乍响,吴瑾有些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宋晤笑着退后一步,提醒道:“先接电话吧。” 点了点头,吴瑾不情愿地将手机拿了出来,然后看到来电显示显示的是自己哥哥的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吴瑾接了电话。 “喂,哥。”吴瑾叫了一声。 吴辰听到妹妹的声音,脸色骤然阴沉了下来,问道:“你跟宋晤在一起?” “是啊。”抬头望了淡笑不语站在一边耐心地等待着她接电话的宋晤,吴瑾幸福地笑了笑。 “我有事要跟他商量,你让他接个电话出来一下,你就不要跟过来了。”手指按压着腹部,吴辰的声音多了些吴瑾听不清楚的东西。本来就是他让她抓住这个机会的,为什么听上去吴辰好像不满意? 吴辰确实不怎么满意,他让吴瑾提议和宋晤订婚,本意是想让宋晤痛苦。宋晤喜欢何念大家一目了然,他没有想着真正让妹子陷入这样的困境。而且,依照宋晤隐藏心思这么久就为了得到何念,现在得到了,他肯定不会贸然放手,那就更不会答应这个订婚要求。到时候新娱下不了台,对公司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对宋晤更是。但是从吴瑾打电话时的语气来看,宋晤好像已经答应了,并且答应得很爽快。 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吴辰提出这样的要求首先不高兴的是吴瑾,宋晤愿意跟她在一起,她现在很高兴,只想多跟宋晤多腻歪一会,可是吴辰却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而且,他们两人有事情要谈,肯定是关于她的,为什么她不能在一起商量? 但是吴辰的命令,吴瑾向来不敢违背。将手机不情不愿地递给宋晤,吴瑾将目光移向了一边。宋晤拿过电话,手在她头上轻轻抚摸了两下,后者很快又开心地笑了起来。 “喂。我是宋晤。”吴辰的电话打过来肯定就是有目的的,宋晤很懂。但是他仍旧不急不慢地轻声说着,熬得却是电话那边的吴辰。 “你想干什么?”吴辰的声音瞬间冷峻了下来。 抬头看了一眼还在幸福笑着的吴瑾,宋晤笑了笑说:“跟你妹妹订婚。” 吴瑾笑得更为开心,吴辰却气得咬紧了牙。“你……” “好,在洛夫咖啡厅吗?行,去的时候再详谈,我现在马上赶过去。” 吴辰的话还没有说完,宋晤就将话接了过来,说完这句话吴辰还没任何表示,宋晤就将电话挂断,交给了旁边的吴瑾。 “你哥让我去跟他详谈一下,订婚时间快到了,该讨论一下你们家那边需要宴请的宾客了。” 先是娇羞地低了低头,吴瑾现在甚至还不相信自己的感觉。老感觉雾蒙蒙的,宋晤的脸都看不真切。可是,事实却是,过几天她就要和她喜欢的人订婚了。 “那我也过去。”脸颊上带着微红,吴瑾要求道。 “两个男人在那,一个姑娘不合适吧?”宋晤笑眯眯地勾了勾她的鼻子。 脸上再次染上一层红晕,吴瑾低着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丈夫,有什么不合适的。” 她后面说的声音很小,似乎在害羞。宋晤却坏心眼地提高音量说:“你刚才说什么?” 嗔怒地揍了宋晤一拳,吴瑾红着脸说:“我先走了。”说完,拿起沙发上的包,恋恋不舍地跑走了。 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宋晤脸上的笑容也消失殆尽。等将手上那杯已经凉掉的咖啡喝完,男人脸上浮现一层别有深意的笑。 收拾好东西到达洛夫咖啡厅的时候,吴辰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除了心情不好脸色略显难看外,吴辰的脸上还带着一抹病态的苍白。手按压在腹部,动作小而密集地动着。宋晤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看了一会,然后才云淡风轻地走了过去。 拉开椅子坐下,吴辰的目光顿时像利剑一样射在了宋晤身上。宋晤不为所动地拿着单子看了一会,让侍者给他上了杯咖啡,然后才淡笑着将从容不迫的目光对上了吴辰。 “你认真的么?”手不动声色地从腹部移开,男人像往常一样气场不输以前。 “谢谢。”跟侍者道了谢,宋晤将目光移到吴辰身上说:“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结果,是他想要的。但是过程,却远不跟他想的一样。牵扯到吴瑾的事情,吴辰不是那么了解,说出的话与他的气场略有不搭。 就算如此,吴辰也是命令式的:“你不要伤害她。” “是你将她送到我身边,如你所喜闻乐见。你怎么会认为是我对她造成伤害,而不是你这个哥哥为了一己私欲出卖了你的妹妹呢?” 宋晤淡淡地回应了一句,然后将咖啡放在了桌子上,没有再动。 “你保护不了何念。”上一个话题眼看着僵住了,吴辰马上换了另外一个话题。他们两个人之间最大的矛盾就是何念,如果将何念的问题处理好。大家就会皆大欢喜,但是这也是走一招险棋,他猜不透宋晤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宋晤依旧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笑着问了一句。 “曝出你和何念的事情后,你马上选择了和我妹妹订婚,丝毫不考虑何念的感受。”吴辰说的有些恼火。 这件事情他走错了路,不管是何念还是吴瑾,都有可能伤到。但是如果按照他原本的路数走,何念和吴瑾都不会伤到,能伤到的只是宋晤。但是按照不按照他的路数走,主动权却完全落在了宋晤手里。 “我保护不了他,但是你却从没想过保护他。”脸上还是笑,声音却发冷,宋晤看着吴辰的表情,又清淡地加了一句:“你做这些,楚智知道么?”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吴辰在楚智身上的回忆占据了大片,最终,他不动声色地站了起来,看向了落地窗外。 现在的时间,外面车水马龙,与咖啡厅里清凉而又恬淡的气氛很是不搭。 吴辰说:“我先走了。” 看着吴辰将要离开的身影,宋晤淡淡地说:“先把宾客名单确认一下吧。” 背影略略那么一僵,吴辰回过头看了宋晤一眼。宋晤清晰地看到吴辰的咬肌动了动,最终,他还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出了咖啡厅。 来到美国拍戏,没有了绯闻舆论的骚扰,何念似乎轻松了不少。其实,自从宋晤和吴瑾订婚的消息放出来后,关于他和宋晤是情侣的绯闻不攻自破,媒体的矛头也不再指向他。 拍了几天的戏,何念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身体里的愤怒、伤心、还有疲劳全都堆积在一起。似乎要找一个点发泄,周围却圆滑到没有一个棱角能碰碎他。 身体已经疲劳不堪,卢萧开车送他回到酒店,不放心地要送他上去。何念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很好,然后在卢萧的注视中乘上了电梯。 他住在十五楼,电梯上的灯一格一格的往上长,就像年轮一样,一圈一圈地往外扩张。灯亮在十五楼,何念闭上眼睛缓了一会,电梯停了,他走了出去。 酒店里的公共设备很好,楼道里的灯一直亮着。来了美国这几天,何念的时差一直没有倒过来。这几天的疲惫累加在一起,身体快要不堪重负了。 掏出房卡刚要开门,何念的动作微微一顿,转头一看,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吴辰站在他的身边,似乎等待了很久了,但是男人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看到何念,抑制不住的思念在脸上显露无疑。 不动声色地将头转回来,何念打开房门,毫不犹豫地关上了。 谁料,房门在离着门框有五厘米的时候,被一股大力给推住了。心中的火焰蹭得窜到头顶,何念拿脚猛地踹了门一下,吴辰闷哼了一声吼,何念吼道:“滚!” 脚被挤压变形,吴辰却像自虐一般不肯将脚拿出来,手攀附在门上,何念没有力气抵挡,吴辰很轻松地将门打开了。 何念站在那里,低着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对吴辰,没有悲伤、没有怨恨、没有愤怒,而是已经无言以对。他们已经走到了穷途末路,连仇人都做不了了。 “宋晤和吴瑾的订婚提前了。”吴辰说。 “滚。”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一个字。 “他要求不发布消息,没有通知任何媒体,就是不想让你知道然后去破坏。” “滚。” “今天就是他们的订婚宴,过了今天,他们订婚宴上的照片和视频就会在各大媒体上争相报道!” “滚。” 再也受不了这一个字,吴辰一把抱住何念,心疼地说:“何念,我爱你,求求你,不要再生我气了,咱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不知道一个疲劳了几天的人哪里来的蛮力,何念的手硬生生地将吴辰抱着他的手掰开。吴辰嘴里还在说着什么,他完全听不到。他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嗓子发痒,痒得他恨不得不去呼吸。 何念的蛮力大得惊人,吴辰没有任何抵抗余地地就被推到了外面,脚再次放在门边,吴辰定定地看着何念说:“我不走,我爱你。” 静静地抬起头,何念眼中没有任何表情地看了吴辰一眼,猛然一用力,门没关上,吴辰却闷哼一声将脚抽了回去。 在吴辰将脚再次放进门内前,何念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让你滚!” “砰”,门合上,吴辰被结结实实地阻挡在了外面。 喉咙里有什么东西一直梗着,何念喘气喘得有些困难。他靠着门缓缓坐下,心在冷冷地发颤,完全没有任何思考的能力了。 不知坐了多久,身体都坐得发僵,何念却没有一丝要动一下的迹象。这时,门突然轻轻一动,何念的身体往前微微一倾。 天已经亮了,房卡只有卢萧有,是他来接他去拍戏了。 何念微微动了动身体,给卢萧足够的空间让他进来。但是却在听到脚步落地的声音时,身体陡然僵住。 来人一直站在他的身后,气息一点一点传过来,萦绕在他的鼻尖,熟悉到让他浑身发抖。 “地上凉。”男人弯下腰抱住何念想要让他起来。 仿佛噩梦惊醒一般,何念一拳揍向来人,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你他妈不是订婚去了么!?” 54. 话是这么说,何念的双手却已经死死地抱住了宋晤。浑身都在乱颤,眼泪流得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能在吴辰面前保持冷静,已经是他最大的容忍力。媒体发布消息称宋晤将会和吴瑾订婚,他伤心,却不是那么伤心。他没听宋晤亲口对他说,他就永远保持着一种信任,更或者是一种侥幸。但是当消息从吴辰口中说出时,他就不得不相信。 就算怀里抱着的是他爱的男人,心脏那种彻头彻尾的疼痛依旧那么鲜明。不知不觉中,他不知道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并且爱的这么深,深入骨髓。想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与灵魂当中,像他自己一样,独属于他。 唇角勾起一抹笑,男人脸上的宠溺都快将面前的景色融化。轻轻地反抱住怀里的青年,宋晤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吴瑾订婚了?” 话刚一说完,青年的身体就停止了颤动,未等男人反应过来,刚刚还挂着完美无瑕的笑容的双唇已经被一双锋利的牙齿死死地咬住。男人微微吃痛,眉头一皱,嘴巴里弥漫开鲜血的腥咸味。 尽管如此,男人的目光仍旧如月光般柔和,如何念所期望的那般,只属于他。 在这样的目光下,何念咬得更加用力了。 但主动权不永远掌握在他手里,男人的呼吸明显粗重了起来。何念眼中的倔强得受伤像是一条毛毛虫,仔仔细细在男人身上的每个角落慢慢地蠕动着、蠕动着…… 最终,男人抱起怀里虽然做着伤害他的事情却完全被他理解为撒娇的青年进了卧室。 身体被轻轻放在床上,男人却重重地压了上来。何念双手搂住了男人的脖颈,又像小狗一样地张开嘴巴就咬了上去。 牙齿虽然夸张地露了出来,实际上却没有用多少力,像是用牙齿在舔舐着男人的唇一样。这样的感觉,多一分太痛,少一分太痒,真是磨人。 眸光渐深,男人的舌头灵活地伸进青年的嘴巴里,很快,将青年的意识搅乱…… 手顺着青年的衣服渐渐摩挲进,紧致而滚烫的皮肤让男人的手仿佛被吸住了一般,窗外依旧黑乎乎一片,在渐渐模糊的意识下,何念突然开始庆幸起来。 他以为已经是黎明,原来还是黑夜。这样的话,整个晚上,宋晤是属于他的。 奢华的水晶吊灯悬吊在半空,将偌大的大厅映衬得无比明亮,甚至明亮得有些刺眼。美酒佳肴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而跟大厅的气氛相映衬的,却是精致的西餐旁边那闪着冷冷光芒的餐具。 手里的酒杯硬得硌人,红色的液体像是夜晚吸血鬼刚刚吸食的最甜美的血液。吴瑾站在大厅正中央,依旧是主角。只不过,她由原先的旦角变成了一个丑角。 到场的人,都是她家的宾客。宋晤仔仔细细和吴辰商量过,一个都没有漏掉。就算是许久不联系的七大姑八大姨,都被宋晤给找了出来并且邀请了过来。 三天前,她会以为这是因为宋晤爱她,想给她一个大大的虚荣,让所有跟她有联系的人见证她的幸福。让所有的人都羡慕她,能拥有这么优秀的一个丈夫。 她甚至连睡觉时,想着人们脸上的羡慕和嫉妒,她都能笑着醒过来,然后看看漂亮的床幔和流苏,再也无法入眠。 这是美梦,美到让她窒息。 所以当美梦破碎的时候,她茫然无措,甚至都忘记了如何感到羞愧。 这是那个她最爱的男人,亲手拿着尖刀,抱着他的爱人挂着嘲讽的笑容,一点一点割碎了她的这个梦。 当最后一个相交的地方被利刃斩破,吴瑾听到了自己心底血水滴答的声音。 这是一辈子的耻辱,并且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愈合的伤口。 因为,这是宋晤给的,他给的,她接受了。 站在她旁边的是各位宾客,她的父母还在为她的新郎没有来而不知道在哪里焦急地奔波。这里站着的人,有因为新郎久等不到而急躁的,更有因为新郎久等不到而看她吴瑾的笑话的。 嘁嘁喳喳的议论声在她耳边回荡,像是她哥哥吴辰领着她去山谷里玩耍时,两人对着空旷的山谷喊出的回声。 吴辰说,她是他妹妹,他会对他好一辈子。 她却说,她怕他以后会和嫂子一起欺负她,所以她要自己找一个男人保护她。 当时吴辰笑了,笑她小小年纪就发春。她却不以为然。 而现在,那个山谷里的回声似乎在她耳边回荡,最终,她被她深爱的以为能保护她的男人伤害以后,唯一能帮到她的,还是她的哥哥。 身上的礼服是专门定做得,上面的钻石闪烁着她得虚荣心,让人觉得粗俗得作呕。将杯子里的酒喝下去,吴瑾走到一个男宾客身边,嗓子发不出声音来,过了好大一会才说:“我能借用一下你的手机吗?” 男宾客似乎对这个发展有些茫然,但是还是掏出手机递给了吴瑾。吴瑾是名门千金,从小被教导得就是优雅。接过手机,吴瑾微微一笑,小姐的跋扈浑然不见,她说:“谢谢。” 空气在瞬间冰冻了下来,周围一片鸦雀无声,吴瑾的手在屏幕上戳点了一个号码,然后拨了过去。 她唯一能记得的号码,就是吴辰的。 电话很快通了,吴辰的声音很轻。 “喂,小瑾。” 人并不是一直开心快乐,有时候会经历悲伤、痛苦,那时候心里仿佛有座山一下子就塌掉了。但是等某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就算那个人只说了一句话,叫了你的名字,你就会发现,心中的那座山重新立了起来。 “哥。”吴瑾叫了一声,声音没有任何地不正常。 “怎么了?”按理说吴瑾现在应该在订婚宴上,但是电话那端却鸦雀无声,这让吴辰马上担心了起来。“宋晤呢?” “哥,你在哪里?”提到宋晤,吴瑾脸上的表情有些崩塌。 “出什么事情了?”吴辰的神经马上被提了起来。 大厅当中有投影仪和一块巨大的幕布,是用来放映她和宋晤的美好时光的。其实仔细想想,两人根本没有什么美好时光。这个创意是她想出来的,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她和宋晤专门补拍了各种各样的照片。牵手、拥抱、游玩……现在幕布连接着电脑仍旧在一次一次地变换着图片,讽刺着拿着电话的那个姑娘。 没有马上回答,吴瑾走到电脑旁边,拿着鼠标点开了新娱首页。首页是红色的,中国人的婚庆要的就是这个颜色,喜庆。上面是红烛和大大的双喜,中间是宋晤和一个女人。 标题很大,所以写的很简洁。幕布上几乎被这几个红色的大字占满,宾客们又开始面面相觑,吴瑾却没有一丝在意,轻声念出了幕布上的大字。 胃部的揪痛感让吴辰从电话中缓过神来,电话那端吴瑾念完标题后就没有再说话。吴辰用力地闭上眼睛,眼前满是不断炸开的雪花,又冷又爆。 “别急,我马上回去。”男人柔声安慰着自己的妹妹。 “哥。”吴瑾又叫了一声。 “嗯,我知道怎么处理。”吴辰的声音渐渐放轻松,但是仔细听,却是另外一番绷紧。紧到仿佛连他自己都能勒死。 吴家虽然不像宋家那般家大业大,但是吴老爷子在政界也算是小有名气。这次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但给吴辰抹了黑,更是狠狠甩了吴老爷子一记狠鞭。 宋晤太精明,他懂得如何利用别人的计划来成就他自己,并且滴水不漏。 吴家这次遭受了这么大的名誉损害,吴辰一手拍在方向盘上,牙齿咬得一响。这事,已经到了没法再挽回的余地了。硬碰硬,没人会怕。 脑海中另外一个计划呼之欲出,吴辰现在仔细想着的,是这个计划实施后的退路。 不知过了多久,胃部再次传来一阵剧痛,吴辰伸手揉了两下,拿着手里的电话拨了过去。 吴老爷子已经知道了宋晤做的事情,刚让手下疏送了各位宾客,现在正站在偌大的大厅里绷着脸。吴母抱着自己的女儿,哭得不能自已,让吴老爷子脸上的阴云更加得浓厚。 儿子的电话打破了大厅里的宁静,吴老爷子掏出手机,毫不犹豫地接了电话。 “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你现在在哪?马上给我回来!”心中的愤怒仿佛到了一个爆点,吴老爷子直接吼了出来,旁边吴母的哭声更大,让老爷子更添上了心烦。而吴瑾则呆呆地坐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就像丢了魂一般。 “爸,我会马上回去。”吴辰掏出平板看了一下机票,电话那端吴老爷子又发了一通火,摔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混杂着母亲的哭声,家里已经乱得不成样子。 “爸,你听我说。”机票订好,决心也下了下来,吴辰的一句话让吴老爷子的愤怒顿时消失。 吴辰说:“爸,你上次跟我说的事情,我答应。” 耳边还有自己妻子的哭声,吴老爷子的愤怒瞬间停住了,咬着牙冷静了一会,吴老爷子说:“你说真的?” “这事不能让妈知道,宋晤做了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善罢甘休。” “好!”吴老爷子刚才的情绪完全不见,抑制不住的喜悦让吴母将目光投放了过来,而一碰到妻子的目光,吴老爷子赶紧将情绪再次尘封。 “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回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吴辰发动了车子。 坐着飞机赶来美国,再加上疯狂了这么一夜,给何念清理好身体后,宋晤就一睡不起。等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太阳照着有些刺眼,男人抬手遮住阳光,拿过旁边的衬衫穿上了。 何念已经不在床上了,这个时间应该去拍戏了。精神百倍的男人洗刷完毕,看了看时间刚要准备午饭,这时候,门吧嗒一声开了。 微笑着看着门边的青年,宋晤问:“中午想吃什么?” 手上的报纸捏得发皱,男人的笑容看上去讽刺得那么刺眼,何念的身体微微抖了起来。 察觉到何念的不对劲,宋晤脸上的笑容消失,走到青年跟前轻轻拥住他,柔声问:“怎么了?” 男人的怀抱一直是他强有力的支撑,他相信着这个男人甚至超过了相信他自己。但是这次,何念没有被男人的怀抱拉住,站直身体,何念将手上的报纸放到了男人的手里。 “你不是说你没订婚么?” 这是一份英文报纸,报道的是宋晤那华丽而又隆重的订婚宴。微微低了低头,宋晤将报纸收了起来。 何念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过了一会,宋晤抬头,直视着青年的眼睛说:“我是说没有和吴瑾订婚,没有说我没订婚。” 55. 电影在美国杀青,因为在国外拍摄的戏份,角色不多,林冲夫妇商量着就在他们所在的酒店订了个大厅,举行了杀青宴。 何念比较喜欢这种自助式宴会,不用起来挨着一圈敬酒。自己坐在一个角落里慢慢喝着,看着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又哭又笑的聚集在一起。这让何念想起了他高中时的散伙宴。 时间过去很久,何念对高中同学的长相已经记不太真切。唯一能记住的,是大家一起唱《闪亮的日子》。这是首老歌,唱出了青春和离别。一圈人抱在一起,又笑又哭。缅怀着自己的过去,向往着自己的未来。 高考是一个人这一生巨大的分水岭,何念成绩优异,却选择了电影学院。任课老师当时找他谈过话,让他报一些比较热门的经济类管理类学校,他婉拒。 演戏是他的爱好,在一个领域成就一番事业是每个男人的梦想。他从没有在心底里说过自己不想接拍好戏,相反他却想象着自己拍出的电影被传颂被夸赞。但是想要接拍好戏,必须要有名气。必须要做红得发紫的明星。 明星效应带来一系列影响,他料到过,却在接受时觉得自己已经疲劳。明明是想拍好戏而做的明星,现在却因为明星的光环而对演戏产生了疲累。这就像一部戏,主角被配角给带着跑了。整部戏就出了偏差,他的爱好也是。 不知不觉想了这么多,何念并没有意识到身边走过来的怀特。高脚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何念回过神来,怀特友好一笑。 “怎么自己在这个地方喝闷酒?”怀特问。 起身给怀特留出一个位子,何念淡淡一笑,说:“我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做了个不以为然的表情,怀特就势坐下说:“你拍过不少部电影,杀青宴经历过这么多次,都还没有适应?” 怀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何念也坐下了。喝了口香槟,何念看着不远处闹成一团的人,恍惚中与他前几次的杀青宴混杂在一起。何念性子喜静,这种嘈杂的场合他不适应很正常。重生一次他让自己放低姿态,谄媚着、妥协着,都是因为吴辰。当吴辰从他生命中消失,他的本性依旧是冷傲而孤独。 他和吴辰注定成不了陌生人,吴辰在他的心理上烙下这么深沉的一记烙印,这个是怎么也抹不掉的。 “没有。”怀特还在等着自己的答案,何念赶紧笑着说了一句。 这个回答让怀特安静了下来,何念转头看向怀特,怀特回神后冲着他一笑,然后说了句让何念也诧异的话。 “我也没有适应过来。” 何念微微挑起了眉…… “我拍的戏比你多,杀青宴经历的自然也多,但是我融入不进来。”怀特说:“性格是一部分原因,但是更大一部分原因却是我喜欢的是拍戏的过程,而杀青宴上的人喜欢的则是这部电影所能带给他们的利益。喜好不同的两群人根本就说不到一块去,而且过于迁就则太累。” 微微抿起唇角,怀特的想法跟自己的是那么相似。 “每个人成就自己的目标不同。”怀特加了一句话,举起酒杯对着何念手上的红酒一碰,笑得像个孩子:“恭喜我,找到了一个好朋友。” 真心高兴怀特能对他说这番推心置腹的话,何念感激地笑了笑,喝了口香槟。 “这也是我要退出娱乐圈的原因。”香槟顺着喉管滑入腹中,怀特笑着说完这句话,将何念的表情再次拉得凝重了起来。 “我们不适合,就不应该为了迁就自己的爱好而逼得自己每天不开心。”怀特说着,看了不远处自己的助理一眼。助理察觉到目光,对他一笑,然后做了一个少喝香槟的姿势,怀特微微点头。 这个动作引起了何念的注意,当他顺着怀特的目光看向他的助理时,助理对他友好而礼貌地一笑。平时都不注意怀特的助理,现在仔细看看,那个长相平凡的男人浑身散发着一种恬淡从容的气质,就像宋晤一样。像一杯不起眼的美酒,开始你并不觉得它有何过人之处,但是当你尝过一口后,整个人都被这杯酒的香气感染,并且欲罢不能。 有些事情,似乎一目了然。 怀特并没有刻意隐瞒,站起身来后拍了拍何念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和宋先生的关系,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懂得珍惜。” “是宋晤让你来跟我说这些的么?”何念脸上没了笑容。 怀特停住脚步,转身看了何念一眼说:“我喜欢你,比喜欢他要多。” 表情微微一动,何念低下头说:“对不起。” “好好想想,给他个结果。”怀特说,再是微微一笑,对着他的酒杯一碰:“期待下次合作。” 唇角漾起一抹笑容,何念说:“说不定,没有合作了。” “哈哈哈哈。”怀特哈哈大笑起来,男人的笑声爽朗而又有感染力,何念也笑起来。怀特开玩笑似的说:“那我可要仔细珍藏这部电影,因为这是我和我的朋友唯一也是最后一次合作。” 杀青宴结束,何念回到房间,看到站在门边的女人时,面色平静地走到门口插入房卡开了门,淡淡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女人嘿嘿一笑,没有客气地进了房间。 房间收拾的很规整,旁边有个不大的行李箱,何念每次出门带的行李都不多。 给女人倒了杯水,何念说:“宋晤让你来的?” 女人又是一笑,脸上漾起两个萌萌的酒窝,想表示自然的笑笑,但是笑起来时却多少带了些不自然。 “你别这样嘛,我们俩人订婚本来就是假的,你至于直接把他赶出去么?” 想想自己老板回来时虽然依旧儒雅却穿着狼狈的样子,胡迪直接打了个哆嗦。 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宋晤向来都是惯着,那些人的要求,他都尽量满足。而对于他不熟悉的人,宋晤却最讨厌被牵着鼻子走。吴辰这一次做的事情将宋晤惹着了,吴瑾就躺枪了。 宋晤心中对所有的事情都有个标杆,这次对吴瑾做这样的事情完全不是无意识的。吴辰伤害了他的弟弟,他伤害了吴辰的妹妹,这样做只是为了替何念抱不平而已。 何念刚看到那张写着宋晤与胡迪订婚的消息时很愤怒,而宋晤的解释更是火上浇油。何念感情洁癖很严重,不然也不会对吴辰这么绝情。他对一个人死心塌地一心一意,那个人也要用相同的态度对待他。宋晤和别人订婚,何念脑中一热觉得他骗了他。而宋晤说的那句话更是让他的愤怒激增,直接将宋晤给赶出了房门。 宋晤回去后,给何念打的电话发的短信他一个都没接没看。宋晤摸透了何念的性子,知道他看似冷清,其实心很硬。就这样慢慢磨着,直到磨得差不多,戏杀青,然后就让怀特和胡迪两人来了个双重夹击。 他做事情计划性就是那么严密,以前觉得自己像是生活在他的生活中被他算计了所有,但是现在,却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幸福。就像是一个人的所有都被包裹在他的手心里,一个不爱他的人,怎么会这样做? 本来何念就没有多生气,怀特的话也让他释然了不少,胡迪说完后,何念问:“他来了?” 何念明显放松的语气让胡迪放下了心,整个人也放肆了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胡迪嗨了一声说:“他哪儿敢呐,您老不说句原谅,他估计这辈子不敢跟你见面。” 明明是为了他好,但是到最后生气使性子的却是他,仔细想想何念竟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何念沉默了。 胡迪嘿嘿一笑,走到他身边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笑着说:“你看你就别死别扭了,机票订了么?我们一起走。” “好。”何念没有拒绝。 吧唧了一下嘴,胡迪说:“宋晤最近挺忙的,你好歹给他打个电话说一声吧,我觉得他现在唯一的娱乐就是给你发个短信打个电话了。但是你还不理他……” 胡迪吧嗒吧嗒地说着,何念却完全没有听进去,抬头看着还在眉飞色舞地替她老板鸣不平的胡迪,何念说:“胡迪,我跟你商量个事情。” 何念脸上的慎重让胡迪闭上了嘴,胡迪惊慌失措地一笑说:“你别突然这个表情啊,商量什么?” 看着何念的嘴型,青年轻轻吐出了几个字,胡迪的眼睛瞬间睁大,喃喃地说:“你疯了。” 宋晤正在处理文件,何念的电话很快打断了他所有的工作思路,拿过电话,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喂,小念。” 两人也不过是几天没见,“小念”两个字却让何念的心脏不规律地跳动了起来。 “我今天下午四点的飞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念自己都觉得自己别扭。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宋晤看了下日程表,将手里的文件合上。 轻嗯了一声,何念没有再说话。 拿着手机站起来,宋晤望向外面,然后说:“小念,我想你了。” 像是被手攥紧的心脏倏然被敲击了一下,血液奔流的速度将手的桎梏打破,浑身都因为这种感觉而颤粟。手在桌子上画了个圈,何念笑着说:“我也想你,我马上就回去了。” 挂掉电话,宋晤手按压向腹部,办公室门被打开,男人的手不动声色的移开,回过头来望向来人。 秦羽浓看着自己的儿子,以前健康而又充满活力的儿子,眼中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不显露出那样的眼神。女人提醒了一句:“记得吃药。”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 胡迪因为要处理何念安排的事情所以提前回国,何念也没有和剧组一起,一个人戴着墨镜压低鸭舌帽,拎着一点行李,几乎没有人认出来。 透过黑亮的镜片,青年在四周找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到了门口都没有找到宋晤,何念掏出手机准备给他打个电话。然后就听到了一声稚嫩而又熟悉的叫声:“爸爸。” 声音是何念所熟悉的,称呼却是他从未听过的。何念眼睛眨了眨,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底里轻轻地游走,缓慢而又匀实,一下子击中全身,何念转过了头。 余嘉静静地站在他不远处,也像他一般带着小墨镜,似乎害怕被人认出来,小男孩还将头顶的鸭舌帽压低了。现在,他正仰着头看着自己,脸上挂着自然而开心的笑容。 不由自主地走到余嘉身边,蹲在地上何念将余嘉的帽子正了正,脸上还挂着恍惚。 小男孩一把抱住何念,身上还带着男孩特有的奶香,让何念的心都软了一大块。 趴在何念身上,余嘉开心地说:“宋叔叔在车库等着咱们,我们走吧。” 微微用力抱起地上的余嘉,何念笑着亲了他一口说:“好。” 离着车库还有段距离,何念脑海中还在回味那声“爸爸”。余静去世,余嘉孤苦无依,跟着他和宋晤。而他和宋晤也不会有孩子。直接将余嘉当做自己的儿子也好。 余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塞进了何念嘴巴里,酸得何念一哆嗦,余嘉咯咯地笑了起来。 “你刚才为什么叫我爸爸?”坏心地咬了余嘉的鼻头一下,何念轻笑着问。 “宋叔叔让我这样叫的,如果叫你何叔叔,怕记者看到。”余嘉细心地解释道。 了然地笑了笑,何念没有再说话,心中有那么一丝忽略不了的失落。 “何叔叔。”余嘉抱住何念,脸上带着些犹豫。 何念鼓励似的抵着他的额头笑着说:“怎么了?” “我以后,可以叫你爸爸吗?”余嘉不确定地问,声音都因为害怕而轻不可闻。 原本走着的何念站在原地不动了,直视着余嘉大而亮得眼睛。 “你愿意么?” 这时候,不远处看到何念抱着余嘉过来的宋晤也从车里走了下来,走到了他们俩身边。 余嘉今年五岁了,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思,何念和宋晤全心全意地对他好,他知道。所以他也会全心全意地对他们两人好。他和余静的纽带是母子,他也想和何念和宋晤有这样的纽带,做父子。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跟他们撒娇、接受他们的爱。 “我,我有爸爸的对吗?”余嘉没有回答何念的问题,反而皱着眉头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何念看了宋晤一眼,问道:“有人跟你说过?” 余嘉是星二代,就算换了学校,总会被其他家长看到。大家背后叽叽喳喳,余嘉能听到的话,难免会心里有猜测。 何念刚要开口劝他,余嘉却说:“我正在上课的时候,老师说有人找我。我出去,看到一个好严肃的爷爷,他说他是我亲生父亲。” 心中陡然一惊,何念眉头皱起,没想到吴老爷子已经找到余嘉所在的学校了。原本以为这所学校保护够严密,没想到还是被他给钻了空子。 宋晤问:“那你怎么办的?” 余嘉嘿嘿一笑,满脸俏皮地说:“我就说‘你想得美’,然后就跑回教室了!” 平时余嘉给人都是那种很乖巧的感觉,但是有余静这样的母亲,小男孩骨子里还是透着调皮的。 何念被逗得笑起来,但是心中还是不怎么放心。沉默了一会后,何念突然说:“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愿意叫我爸爸么?” 刚才还笑得一脸开心地余嘉听到这个问题后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可以吗?其实我、我一直想……” 将余嘉放进宋晤的怀里,何念笑得很开心,他转头对宋晤说:“看,咱们有儿子了。” 56. 不约而同地笑起来,一家三口上了车。何文淑知道何念今天回来,但是她并没有来接。何念问宋晤:“我妈身体不舒服么?” 将何念的安全带系好,宋晤回答道:“有些轻微感冒,她要过来我没让她过来。” “那精神呢?”何念有些担心,搬回去后过了这么久,何文淑的情绪都一直很稳定。在美国拍戏时间紧张,又有时差,两人打电话打得很少。不过就平时的为数不多的电话来看,何文淑其实还是有些压抑。 她总是在打着一会电话的时候跟何念说让她别挂念,她一切很好,并让她好好工作。以往何文淑对他拍戏的事情,往往让他别太累。这些许的差异还是让何念有些敏感。 上次爆出他和宋晤是情人的新闻,他从没有想过会瞒得过何文淑。就算何文淑不关注娱乐圈,偶尔看电视或者看报纸肯定会看得到。后面两人做了澄清,宋晤和胡迪也订了婚,但是她总不可能一点也不问他。这也是让人诧异的地方。 对何文淑的病情,宋晤作为医生了解得比何念要多。偶尔医生也会来家里了解情况,何文淑恢复的不错,也没有复发的迹象。 想到这,宋晤伸手摸了摸何念的头,微笑着说:“没事,你别担心了。” 没有多想,宋晤发动车子驶离了车库。 何念抱着余嘉回到家,何文淑开门看到儿子回来,眼眶还是红了一下,但是马上笑了起来。一向矜持的女人上去抱了儿子一下,在儿子惊诧的目光中,嘱咐道:“先去把行李放下,该吃晚饭了。” 宋晤给了何念一个眼色,余嘉也拽了拽何念的衣服,青年回过神,笑着拖着行李进了房间。 何念的房间在客厅不远处的拐角,行李箱的轮子在木质地板上哼哼作响,打开卧室门,何念并没有马上进去。双腿后撤一步,青年的眼睛拐过那个墙角,看向了客厅。 客厅里,何文淑正将厨房里准备好的菜肴往餐桌上端。宋晤将衬衫袖子挽上去,白色的衬衫将男人修衬得更加儒雅而有魅力。余嘉虽然个子小,但是也没有闲着,赤脚站在椅子上来回窜着帮着摆筷子。何文淑脸上挂着担忧在叮嘱着什么,宋晤则微微一笑,似乎是察觉到何念的目光,眼角不由自主得瞟了过来,与何念正好四目相对。 温情就是在这么一瞬间奔涌而开,嘴角不自觉上扬,何念笑了笑。宋晤给他做了个快点的手势,然后就去厨房帮忙去了。 收回目光,何念的心情从没像现在放松过。刚才的那一瞥,仿佛窥视到了自己以后的生活。平淡、自然、规律…… 但是,这就是他想要的幸福。 不过,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何文淑同意的基础上。想到这,何念的眉头再次拧紧,想起了自己交代胡迪做的事情。 交代胡迪做的事情完成,剩下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轻松的心情不由自主被自己压抑下去,何念耸了耸肩,拖着行李箱进了卧室。 何念东西不多,收拾完后被何文淑催促着去洗了洗手,然后就上了桌子。桌子上的菜都是何文淑最拿手的家常菜,很质朴的味道,何念吃的挺开心。 不停的给儿子夹着菜,何文淑担忧地看着儿子略显瘦削的脸说:“拍戏的时候都没好好吃饭么?怎么瘦这么多?” 母亲永远担心儿子的身体,也永远能看出儿子的变化,尽管那种变化是那么细微。 微微笑了笑,何念抬头看了宋晤一眼,说:“西餐我有些吃不惯,而且电影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你别担心了。” 何念这样说,何文淑也没放松,看了宋晤一眼后说:“拍戏也不能让自己瘦成这样啊,你可要注意你的身体。年轻了不注意,到老了可有你受的。对了小晤,你身体怎么样了?” 眉头一皱,何念抬头看着宋晤。宋晤似乎没料到何文淑会将话题牵扯到他身上,但是迎向何念的目光依旧是从容的。 “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你身体怎么了?” 宋晤的回答让何文淑微微点了点头,而何念的心却被提了起来。宋晤的身体一直不错,就算以前累成那样也从没出过毛病。或者,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却一直不肯跟自己说? 何念的眸光一沉…… 没想到何念的情绪变化的这么快,何文淑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是肚子不舒服呗,已经吃过药了。” 女人的云淡风轻让宋晤目光微微一闪,接上何念带着担忧的眼神,宋晤笑着回答道:“嗯,已经没事了。” 宋晤的心思向来深,何念也没有相信他的话。既然他不说,到时候他肯定能查出来。 吃过饭,何念和余嘉去花园玩了一会,宋晤在洗着碗,听到何念的手机响了。 “何念,电话!” 听到宋晤的叫声,何念很快跑回了卧室。号码显示的是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何念还是接了电话。 “喂。” “我是吴辰的爸爸。”吴锦州的声音依旧是冰冷的金属色。 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何念嗯了一声,问:“有事?” 对于何念的冷淡,吴锦州已经听了太多次。但是每一次,都狠狠地击打了他的自尊,这让一向高高在上的吴锦州很适应不来。 “我去找过余嘉。”吴锦州说。 “嗯,余嘉已经跟我说了。得到什么样的回应您应该也知道。还有,吴伯父尽管您有人脉,但是未经监护人同意就私自探望我的被监护人,这样似乎是违法的吧?” 每一个进入幼儿园的儿童都跟幼儿园里的负责人签过协议,吴锦州之所以能肆无忌惮地找到余嘉,不仅因为他有门道,肯定也答应承担协议上的条件。 “我和余嘉的DNA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他是我亲生儿子。明天律师函会送到贵府,这样的官司,你们怎么打也是打不赢的。” 手心微微湿润,何念握紧了电话。 吴锦州去找余嘉果然没那么简单,有了DNA检测结果,确定他是余嘉的生身父亲,那官司确实无力回天。脑海中想起余嘉叫自己爸爸时的样子,何念抿了抿唇说:“余静的遗嘱规定我是余嘉的监护人,这也是有一定法律效力的。” “关于这些,你可以咨询一下新娱的律师代表曾先生……”吴锦州声音微微飘了一下。 牙根动了动,何念问:“您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吴锦州在这里也算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虽然余静已经去世,但是被爆出有私生子这样的事情,对他的形象还是有一定的损害。他为什么不惜损害自己的形象也要认余嘉?这里面有有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要回余嘉,是真的只想让他认祖归宗么? 何念并不认为他这样问,吴锦州就会乖乖回答他。而吴锦州的回答也在他意料之内,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句:“我只想要回自己的儿子……” 话还没说完,吴辰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爸,电话给我,我跟他说一下吧。” 穿着医院里单独发的病服,吴辰的脸色发白,看上去有些憔悴。吴锦州看了他一眼,最终将电话递给了他。而吴辰并没有马上跟何念通话,而是笑着跟吴锦州说了一句。 “爸,我想单独和何念说句话。” 深深地看了儿子一眼,吴锦州目光复杂而短暂。既然吴辰这样说,他也就没再坚持,微微点了点头,吴锦州打开病房门出去了。 “喂,何念。” 吴辰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很缓。他相信何念不会挂掉电话,关于余嘉的事情,他的疑问不止一两点。 他跟何念打了招呼,何念并没有回答,电话那端是沉默而不是忙音。这让吴辰低头笑了笑,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我爸以前就想让余嘉认祖归宗,但是我妈不同意。”吴辰的声音很小,语调也很平缓。“这要谢谢宋晤做的那一切,才让我爸得偿所愿并且狠狠地伤害了你们。” 微微喘了口气,何念还是没有说话。 “我家的公司虽然不如新娱大,但是也是我外公辛辛苦苦打起来的江山。外公只有我妈一个女儿,所以公司最后只好交给了我爸,然后再让我继承。” 但是吴锦州显然不是那么想的,每个男人都想有一番事业,并不能因为他事业的基础是吴辰的外公给打下的,就抹杀了他的一切努力。集团都姓了吴,却没有他的一杯羹,任谁也不会同意。 “我妈不简单,她当然知道我爸的想法。我爸刚出轨和余静勾搭上她就知道了。”吴辰说,“但是余静也不是那么好对付,我妈给钱让她打胎,她同意。我妈放松戒备,谁料她将孩子生了下来,并且做的那么滴水不漏,直到绯闻爆出来。” 吴母并没有恐慌,她想平静处理这一切。这则消息虽然压下去了,但是想瞒着吴锦州似乎是不可能。吴母告诉吴锦州,如果他跟余嘉有任何联系,那么吴氏集团重新改名为李氏。 吴母是吴氏集团最大的股东,吴锦州不敢动。 “你不会做这种两败俱伤的事。”何念终于开了口,然后说:“除非,这件事情对你也有好处。” 听到何念的声音,吴辰似乎很开心,说话的声音都大了,语气了也夹杂着欢快。 “是有好处。”吴辰说,“我得了胃癌,我不能让吴氏后继无人。” 宋晤擦着手走进卧室的时候,何念正坐在床上一动不动,而手机握在他的手里,没有一丝生气。 疑惑地走到何念身边,宋晤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问:“怎么了?” 放佛一座冰雕被骤然唤醒,何念冰冻的心脏也渐渐苏醒过来。宋晤正关切地看着他,何念的精神有些恍惚。 微微缓了一会回过神,何念说:“吴锦州验了DNA,嘉嘉确实是他的孩子,他要跟我们打官司。” 薄唇紧抿,男人安慰似的一笑,将身体微微侧开后抱住何念,说:“没事。” 刚刚因为男人的安慰而微微放松的心在看到门口站着的小人儿时骤然收紧,目光凝滞,何念喃喃地叫了一声:“嘉嘉!” 手上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余嘉没有理会何念的叫声,转身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57. 余嘉的背影很快消失,何念心下一急,赶紧起身去追他。谁料由于起得太急,脚被床绊了一下,要不是宋晤眼疾手快地接住他,他现在已经趴在地上了。 怀里抱着何念,宋晤眉心一皱,担忧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虑。何念刚才和吴锦州通话,有什么事情没告诉自己么?不然也不会精神这么恍惚。住了这么久的房子,竟然还会被自己的床绊倒。 宋晤这样想着,何念却没给他问问题的时间,心里担忧着余嘉,马上从宋晤怀里起身就要追出去。宋晤将他按在床上,轻叹了一声说:“我去吧。” 何念现在脑袋里一片混乱,就算找到余嘉自己也不能保证有条理地跟他沟通。而且劝解别人这事,温柔的宋晤比较在行。想到这里,何念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你去吧。”何念说完,脸上带着些颓败,眉宇间更是有化不开的惆怅。 宋晤没有再拖延,放开何念走了出去。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何念握住手机的手更紧了。 余嘉并没有跑远,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在掰着手指头不知道干什么。小男孩虽然表面听话乐观开朗,其实心思却很细腻又敏感。经常独自发呆,问他他也不说,还有些恐惧。仿佛他说出一些什么,别人就不喜欢他了一样。 抿了抿唇,宋晤走到床跟前,坐在了余嘉的身边。余嘉知道来人是谁,抬起头看了宋晤一眼。男孩的眼睛很大很亮,但是却充斥着某种说不清楚的委屈和担忧。虽然心情不济,仍旧叫了宋晤一声:“宋叔叔。” “嗯。”宋晤应了一声,问他:“你掰手指头在数什么?” “没什么。”小手还合不拢,里面应该攥着什么东西。 宋晤没有说话,大手包住了男孩的小手。男孩身体微微一动,手想要抽出来,却被更加大力地握住了。正在这时,吧嗒一滴眼泪滴在了男人的大手上。 “宋叔叔,你们都很好。”似乎还在压抑,男孩的声音里带着鼻音,但是却没有哭腔。 小男孩不说“你们不要我了”或者是“你们要把我交给亲生父亲”这样的话,他知道他本来就不属于宋晤和何念,也知道他说了“亲生父亲”这个词,会给他们造成困扰。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在悲伤中都能说出这么精妙的话来,可见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想过这个结局。 宋晤心中被轻轻挠了一下…… “嘉嘉不好么?”宋晤拉过他的手,双手抄在他的腋下,然后将余嘉抱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哭的样子,余嘉低着头拿着手背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我会做的很好。” 这时,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何念从背后抱住了余嘉,声音里带着笑意说:“那你还担忧什么?” 被何念骤然抱住,余嘉有些意外,身子往后一扭,手被何念抓住,然后将他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很小的银饰,虽然很小,但是模样很精致,能看出是一个貔貅。 这个银饰看来有些年岁了,何念看了余嘉一眼,余嘉揉着眼将头埋进何念怀里说:“这个送给你。” “谁给你的?”小小年纪不可能去逛银饰店,而且看这年岁,应该是好几十年前的东西了。 “我妈。她说是我姥姥给的。”感觉出何念的怀疑,余嘉赶紧解释道。 余静去世的时候,媒体报道称她是孤儿,而且她也没说过自己家里人的事,余嘉怎么会有姥姥呢。 看出何念的疑惑,余嘉说:“是当时孤儿院的园长。她待我妈挺好的,我妈那时候老做噩梦,然后她就把这个东西给了我妈妈并且说辟邪。后来妈妈用不到了,就给了我。我看你脸色不好,就想把这个给你了。” 说着说着,余嘉声音越来越小,似乎觉得这个东西拿不出手。末了,伸手就要拿那个貔貅,还说:“还是算了吧……” 将貔貅攥在手里,何念笑眯眯地问余嘉:“你说它真的能辟邪让你睡着么?” 何念的疑问让余嘉有些激动,他说:“真的很管用,我拿着它就能睡着。” “既然这么好,你为什么给我?”何念问。 腼腆地看了何念一眼,余嘉说:“这是我最好的东西……” 将小男孩再次搂进怀里,何念笑着说:“这么好的嘉嘉把最好的东西给了我,我怎么会不要你?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会把你交出去。” 这样的发展让话还没说完一半的余嘉一愣,宋晤从后面摸了摸他的头。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对母亲是,对何念也是。 因为自己,母亲被媒体抹黑,遭受网上的唾骂……母亲让自己忍,可是一直忍着的其实是她自己。余静没去世的时候,经常抱着自己说他就是她活下去的动力和希望,他一直很开心,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但是当余静死后,他整个人生就没了方向。需要他的人已经没有了,那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用呢? 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性格,就是因为有这种悲观的性子才让余嘉那么听话懂事。要不是害怕因为自己调皮捣蛋别人嫌弃,小孩子怎么会没有那种顽皮的天性。 而现在,好不容易他跟着何念认了他做父亲,他很喜欢何念。小孩子直觉很准,虽然不会看事,但是会看人。他知道何念是真心实意对自己。他也很喜欢何念。但是又是因为自己,何念却要染上官司了。就因为那个自己素未谋面的父亲想要他。 是真的想要他吗?他已经五岁了,那五岁之前那么长的时间,他怎么从来没有找过自己说喜欢自己想要自己? 他不喜欢所谓的亲生父亲,除了血缘他们还剩下什么?当两个人的关系可怜到只剩下用血缘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来维系,那还有什么意义? “哇!”余嘉大声哭了起来…… 小男孩突然的大哭让两个男人刹那间措手不及,而刚收拾完房间的何文淑听到声音赶紧跑了过来。看到余嘉埋在何念肩膀上哭,二话没说先给了何念一巴掌,嗔怒道:“你和小孩子玩怎么还把人吓哭了!” 大哭声仍旧没有停止,余嘉抱住何文淑摇着头一直哭,何文淑轻抚着他的背部,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乖乖乖,今天嘉嘉陪着奶奶睡好不好?” 说完,还不忘又瞪了何念一眼。 等余嘉被抱着出去,何念无奈的眼神对上宋晤略带轻笑的眼睛,最终也笑了。 将余嘉的卧室门关上,何念和宋晤回到了卧室。 恋人是兄弟的唯一好处就是,就算宋晤不想回家住,何文淑也会说一句“兄弟俩睡一块多好”,然后宋晤就能死皮赖脸地睡在何念的房间里。 何念先去洗了澡,洗完后擦着头发发呆。宋晤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问就进了浴室。一会出来,何念正躺在床上看着他。 男人的头发还在滴水,顺着精致的脸颊滑落,何念微微咽了口口水。 用毛巾擦着头发,男人顺着爬上床,低头吻住了床上的青年。 对方的触感是那么熟悉,双唇在一起粘连,按压,啃噬…… 何念的手慢慢伸向男人裹着浴巾的下体,等握住胀大时,男人轻吸一口气,眼带笑意地看了青年一眼说:“你妈或许还没睡。” 两人的唇分开,何念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双臂勾住男人的脖子,轻笑一声说:“放心,房间的隔音很好。” 又不是第一次做,男人也没有再矜持,双腿毫不犹豫地挤开了青年的大腿,俯身再次吻住了他…… 男人的体力好的惊人,何念每次被折腾得不成人样,男人却还气定神闲。这让何念在某段时间觉得特别可恨,但是仔细一想,男人也是为自己服务的。这样一想后,何念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 被清理完身体,何念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后面虽然用温水清洗过,但是因为使用过度还是火辣辣的疼。而腰因为被反复折叠着换各种姿势,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何念趴在床上,宋晤还在不老实地在他身上乱亲,被亲的各种痒身体还不能动,一动就全身疼,很快,何念表示了不满。 “睡觉吧!” 今天回国,电影杀青,明天就要做宣传了。 男人并没有马上停止动作,仿佛是在逼供一般,再次恶作剧般地亲了他两下,问:“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本来还因为身上痒而身体摆动着的何念瞬间止住了动作,两个人瞬间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何念说:“我跟吴辰通电话了。” 宋晤应了一声,说:“然后呢?” “他得了胃癌。” 宋晤又应了一声,说:“嗯。” 最后,何念转过身,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宋晤说:“他会得胃癌,你是知道的吧!?” 58. 宋晤没有说话,何念一直那么定定地看着他,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吴辰给他打电话说他得了胃癌,要死了。 如果吴辰死了,何念心里一定会给他留有一个位置。那个位置他都触碰不到。从喜欢何念到现在,宋晤稳扎稳打,一步一步慢慢将何念冰冷的心磨热磨软。他有计划,有目标,何念那时候虽然不爱他,但是他永远都是运筹帷幄的,何念跑不出他的手心。 这是第一次,宋晤觉得何念在往偏离的轨道上跑。人的本性是贪,何念不属于他的时候,他抱何念一下,吻何念一下,都是赚了。何念现在属于他,少抱何念一下,少吻何念一下,都是赔了。 何念没料到自己的问题让宋晤这么沉默,他不过是想问问宋晤,吴辰现在胃癌是不是晚期,是不是会死而已。伸手抱住男人,何念问:“你怎么了?” 反手抱住何念,宋晤眸光一闪,低笑一声说:“没事。” 说着没事,眉头却皱得那么深,何念笑着抚平他额头上的“川”字:“眉头都皱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握住何念在自己额头上游走的手,宋晤低头吻了他一下,眼中没有任何笑意。 他说:“上一世,吴辰不是胃癌死掉的。” 林冲新拍的这部电影,宣传期间好评如潮。对于不久之后的北美电影节,媒体认为,这部电影将是最大的赢家。而何念作为本片男主角,经过北美电影节的奖项包装后,身价将会再度暴涨。 关于北美电影节,除了林冲这部电影是一大看点以外。吴辰作为评委之一,将会和林冲剧组一起作为中国电影代表共同走红地毯。何念和吴辰,再次被推入观众视野,成为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焦点。 宋晤和何念的绯闻风波还没有过去,作为胡迪的未婚夫,他和胡迪一同前往倒也无可厚非。但是因为公司事务繁忙,宋晤也没有跟着过去。 电影节开始几天是评委们紧张的评定电影阶段,吴辰最近因为身体的缘故并没有拍戏,而上次在电影节大放异彩的电影却被作为评委作品在首映礼上放映。 一直到走红地毯之前,何念都没有见过吴辰。这天,何念正在看着报纸。卢萧从外面游荡回来,拉着胡迪两个人叽叽喳喳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注意力被拉走,何念将报纸合上,问卢萧:“鬼鬼祟祟说什么呢?” 何念和吴辰的关系一向很敏感,这让卢萧觉得“吴辰”这个名字对何念来说也很敏感,被何念这么一问,狗熊缩着身子怂得不敢说话。 胡迪哈哈大笑一通,不以为意地说:“刚才有医生拉着治疗器材进了吴辰的房间。” 吴辰胃癌早期的时候曾经被曝光过,最近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媒体大多都是猜测他住院治疗,并没有确定。这次卢萧既然能看到医生进了吴辰房间,那记者们肯定也都看到了。 吴辰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将手里的报纸放下,何念没有就胡迪的话说什么。看了看时间,何念对身后的两个人说:“先去吃饭吧。” 北美电影节的举办城市是墨西哥首都墨西哥城,墨西哥城是世界著名的景点之一。国家共主教座堂、阿兹特克大神庙遗址……非常多的名胜古迹。而且这里空气清新,风光秀丽,是个散心的好地方。 而这里的特色美食也堪称一绝,三个人去了一家风味餐厅,卢萧还没进去,就觉得自己口水有奔腾而出的趋势。 中午吃饭的人比较多,餐厅人爆满,放眼望去基本上是来参加北美电影节的名人明星。还有小部分是游客,见到本国明星正激动得各种合影留念。 侍者见他们三个进来,用带着墨西哥口味的英语歉意地表示已经客满。要不是卢萧坚持,何念也不想来这种客多的地方吃饭。侍者这样说,何念转身就准备走。谁料,刚转过身,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他。 “何念。”擦了擦嘴角,楚智笑得很灿烂。 楚智戴着墨镜,上半张脸是看不见的。他长得太像何念,在路上走都难免会被记者认错。为了避免麻烦,他直接戴上了大墨镜。 “不介意的话,一起吃吧。”嘴角上扬,鼻子以下的部分笑起来和何念像得让胡迪都有些惊奇。而这时,卢萧在听到楚智地邀请之后,已经眼疾手快地攻占了他旁边的座位,招呼着何念说:“一起也行啊!” 胡迪瞪了卢萧一眼,再转头看了何念一眼,后者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起身走到楚智身边,拉开一把椅子坐下了。胡迪微微有些讶异,但是也没多想,赶紧跑过去坐在了何念身边。 坐下后,位置显得有些拥挤,三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状态外的卢萧却完全没有被这种诡异的气氛给感染,叫侍者过来递了菜单,问何念:“你想吃点什么?” “土豆奶烙饼和洋葱汤不错。”楚智毫不扭捏地推荐道。 “就要这个吧。”何念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提醒。 饭菜上来,何念拿着汤匙一口一口地喝着,似乎心情很好。 胡迪看着他,心中自然少不了的诧异。何念和楚智还有吴辰的关系她是知道的,但是现在两人之间完全给人老友般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 不紧不慢地吃完饭,卢萧显然不够,去要了份打包带走的食物。四人起身准备走的时候,何念对胡迪说:“你跟卢萧先回去,我和楚先生有些话要说。” 胡迪对何念的安排有些不放心,看了何念一眼,后者对他点了点头。胡迪这才领着拎着大袋食物的卢萧走了。 餐桌上只剩下了何念和楚智,没有了卢萧的咀嚼声,两人之间很是静默。何念一直看着楚智,而楚智也丝毫没有任何畏惧地看着他。最终,镜片后的目光有了些躲闪,楚智看了看嘈杂的四周,笑着说:“找个安静的地方说吧。” 叫侍者过来买了单,何念表示同意。 两个身高和背影都差不多的人行走在满是异域风情的墨西哥城的街道上,远看上去,两个男人仿佛与街道融为一体。 找了家幽静的咖啡厅,咖啡厅里放着轻快的墨西哥音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楚智叫了两杯咖啡,搅拌了一下后,楚智问:“你新拍的那部电影,挺好看的。” 何念说:“谢谢。” 微微伸了个懒腰,楚智在这里仍旧没有把墨镜摘下,落地窗外,有几个行人悠闲地走过,吸引了楚智的全部注意力。 “你是自己来的?”楚智的墨镜很黑,何念看不清他的目光透露出什么样的情感,但是他的脸上的神色却疲惫的很,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又似乎已经决定了什么。 和吴辰分开后,除了上次西雅图两个人见过面,后来再见吴辰,身边早没了楚智的身影。在美国拍电影的时候,吴辰去找他说要两人复合,是因为已经和楚智分开了么? 吴辰追逐了楚智两世,怎么能轻易就放了手,说出要和他在一起这样的话来。吴辰是喜欢楚智,还是喜欢追逐自己得不到的人? 外面有个小男孩把小姑娘弄哭了,现在正手忙脚乱地哄着她。楚智嘴角上扬,看着眼前的一切笑眯眯的。听到何念的问题后,楚智回过头来回答道:“我们已经分开了,我自己过来的。” 这样的结果让何念蹙起了眉头,但是楚智却毫不在意,继续看着窗外,楚智说得很轻松愉快。 “男人和男人,哪里有那么深的羁绊。他既然不爱我,我又何必像个女人一样死乞白赖地跟着他。” 牙根紧了紧,何念问:“那你为什么过来?” 搅拌着咖啡的瓷勺一顿,与咖啡杯一碰发出“叮”的声音来,配合着欢快的音乐,却硬生生带了股诡异。 “当然是来看他怎么死的。” 何念是自己回去的,房间里胡迪正和卢萧看着电影节的行程安排,见何念进来,胡迪头也不抬地说:“电影节闭幕式的礼服已经送过来了,你去试试。” “有人来找过我么?”何念问道。 将手上的行程安排单合上,胡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说:“吴辰的助理来过,说他要见你,跟你谈一些事情。” “房间号。” “301” 何念没有再说话,转身出了房间。胡迪望着他的背影,最终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按了门铃,吴辰的助理过来开了门。一看是何念,助理很激动,赶紧让他进去。 “吴导在卧室休息呢。”搓了搓手,助理赶紧又说:“我出去办些事情,一会回来。” 何念没有搭理他,直愣愣地进了吴辰的卧室。 吴辰的模样比他想象中的要糟糕的多,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呼吸都轻若未闻。听到脚步声,吴辰微微抬了下眼皮。待看清来人是何念时,男人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虚弱地说了句:“你来了。” 三个字,将何念脸上的表情击溃了一角,唇角微微抖了一下,何念说:“我来是想跟你谈余嘉的事情的。” 闭上眼睛,吴辰的脸上挂满了忧伤,似乎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但是何念却不由着他。开门见山地说:“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 “现在……”吴辰虚虚地说了两个字,身体想往上撑但是却死死没有撑起来,颓败地躺在床上,男人自嘲地笑了笑说:“现在我说让你和宋晤分手,和我在一起,你答应么?” “除了这个,我什么都答应!”何念声音陡然上调。 何念的咄咄逼人让吴辰的眸光瞬间犀利了起来,嘴唇微动,吴辰笑得有些毛骨悚然。 “除了这个你什么都答应!?宋晤对你就这么重要!?你这样着急让我说条件,我说出来的条件你就能答应么!?我现在让你跪下……” “噗通”一声,衣料碰触地板的声音响起,将吴辰剩下的半句话咽下进了肚子。 撑着胳膊挣扎着坐起来,吴辰的脸上哀矜得像是刚刚经历过死亡,男人金属一样刚硬的脸上似乎有东西滚落。吴辰颤着声音说:“你起来吧,我活不久了,楚智给我下了毒。我帮不了你了。” 59. 九一新征程 跪在地上,何念的身子挺得笔直。吴辰的话并没有让他的表情发生多大的变化,何念说:“我来的目的是让你放过余嘉,至于你死不死,跟我没有一点关系了。” 吴辰的身体仰了起来,姿势就像是要抓什么东西,但是却丝毫没有要抓得欲望。脸颊上的泪已经干了,吴辰说:“我要是说不呢?” “那就当我白跪了。”何念毫不犹豫地说出来,利索地站起身,优雅地拍了拍膝盖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仰望着天花板,白花花的一片映入眼帘,让吴辰的脸色显得特别难看。死亡在没有希望的时候一点都不可怕,甚至还是一种解脱。 嘴角微微咧开,吴辰闭上了眼睛…… 北美电影节吸引了所有媒体的注意,国内媒体则聚焦在林冲那部电影的身上,而主演何念和评委吴辰之间扑朔迷离的关系也是这个电影节的爆点。但是到了闭幕式颁奖晚会,这个爆点却没有点燃,而是像被喷了一盆水一样熄灭了。 吴辰没有来…… 助理对外界宣称吴辰因为身体的关系现已转移到美国治疗,而那次医生进出吴辰房间的照片很快跃然于报纸之上,这个风华正茂而又才华斐然的导演一时间成为众人唏嘘的焦点。 怀特没有跟过来,整部电影只有何念和林冲还有朱玉一起,三个人走在红地毯上好像有点孤单,但是接下来的颁奖仪式却深刻地诠释了“人多不精”的道理。 最佳导演奖、最佳配乐奖、最佳男演员奖、最佳配角奖……众多奖项将这部电影深深地包围住,而何念则迎来了自己事业的顶峰。 当主持人宣读最佳男演员奖由何念摘得时,全场掌声雷动,滚滚热情浪潮将颁奖晚会推向高朝,何念走上了奖台。 接过手上的奖杯,何念的心情很平静。这与自己上了头像红了火了,或者是粉丝数激增爱慕者上涨完全不是一个概念。这是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真真正正的得到了认同。 想到这,原本平静的心情略微起了些波澜。 获奖感言都是提前写好的,就像背台词一样,上去顺嘴说完就好了。何念笑着将获奖词说完,主持人也笑着调侃了一句:“果然是中国人的获奖感言。” 台下一哄而笑,何念礼貌一笑,拿着奖杯下了台。 胡迪一直在台下,看到何念过来,将手上的手机递了过去。女人的脸上有些犹豫,手机在她手里攥得发烫,而且有点湿,可见她手上出了不少汗。 冲女人笑了笑,何念接过手机,胡迪的身体微微一抖,说:“不再考虑一下子了吗?” 淡淡摇了摇头,何念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输入的内容。旁边的朱玉看到何念和胡迪的不正常,转过头来瞄了手机一眼,脸色瞬间白了。 “何念!” 刚喊完,何念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一点,然后那则消息就那么发送了出去。 朱玉的喊声在周围引起小小的骚动,朱玉歉意一笑,脸色凝重地走到何念身边,让林冲滚一边去,就势坐在了何念身边。 “你做这个决定跟宋晤商量了?”朱玉不满地看了胡迪一眼,问何念道。 “没有。”何念说:“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自己处理。” “这么大的事情还算你自己的事情啊?”朱玉性子比较急,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旁边人的目光又被吸引了过来,连林冲也凑了上来。 “怎么了?”林冲问。 叹了口气,朱玉说:“何念要退圈。” 何念在前些时候就让胡迪准备退圈的事情,和经纪公司、新通告解约……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完,就等今天了。 刚才的消息是发给新娱的记者团的,何念退圈这样的大新闻,当然肥水不流外人田地交给了新娱。 林冲也被朱玉这句话给震惊到了,何念的事业现在正处于巅峰期,好不容易打进了北美市场,为国际巨星道路铺上了一块砖。结果刚走了一步,自己就低头把砖头给掀了。怎么还有这样的明星。 何念没有再说什么,林冲还想问问题,被朱玉一个眼神瞪回去,前者老老实实地端坐好了。 这件事情不和宋晤商量是何念自己一个人的主意,不过胡迪是宋晤的人,他不让她告诉宋晤,她未必听他的。而且,要处理和经纪公司的纠纷还有新通告合约问题,没有宋晤的出面,胡迪一个人也应付不过来。 男人就算知道,也一直没有跟他就这件事情讨论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北美电影节结束,何念刚下飞机就被久等的记者团给围了个团团转。何念退圈引起的波澜像飓风一般,瞬间掀翻了整个娱乐圈。 “何先生,请问您这次退圈是因为吴导演?” “吴导身体欠佳,您退圈是否为了更好的照顾他?” 记者们七嘴八舌的问题将话题的重点逐渐转移,戴着墨镜的何念一直在压低自己的帽檐并没有回答,在保镖们的保护下渐渐离开了记者团,胡迪则在后面善后。 “各位记者的问题太多太杂,何先生不能一一解答,到时候公司会召开新闻发布会,大家到新闻发布会再问吧。” 记者团并没有因为胡迪的这番话而消停下来,一直尾随着胡迪问问题,胡迪好不容易才挤上了车,而何念正在闭目养神。 坐在副驾驶上的卢萧问:“咱们现在去哪里?回公司么?” 胡迪看了何念一眼,然后说:“直接回家吧!” “不!”何念睁开眼,看着外面还在疯狂拍照的记者说:“先回公司。” 得到命令,司机开着车驶离了机场。 已经是下午三点,处理完手上的文件,宋晤揉了揉额头,为自己泡了一杯咖啡,然后打开了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何念刚出机场时的场面,预计最近几天的新闻都是关于何念退圈的话题。何念退个娱乐圈,就像某个扶摇直上的政客突然宣布退出政界一样。众人并不在乎他退下去会干什么比现在好,而是关心他推出去的原因。每个人心中都有一颗八卦的种子…… 宋晤笑了笑,抿了口咖啡。敲门声响起,宋晤将咖啡杯放下,说道:“请进。” 来人马上推门进来了,及其相熟的五官让宋晤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下,但是仍旧是礼貌的笑容,不关乎真心不真心。 楚智将眼镜摘下,就势坐在沙发的另外一端,开门见山地说:“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晚上八点,宋晤下班回家。家里只有何文淑和余嘉在家,见宋晤来,何文淑赶紧过来问道:“怎么忙这么晚?吃过饭了吗?” 已经将宋晤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何文淑问完后就直接进了厨房。余嘉在玩着积木,宋晤蹲在了他的旁边,余嘉抬头冲着他一笑,露出因为掉了一颗牙而出现的大黑洞。 眉毛先是一挑,宋晤最终还是笑了出来,刮了刮余嘉的鼻子说:“这牙什么时候掉的?” “今天中午。”说到牙齿,余嘉的话里还有些埋怨和不开心。探头瞄了一眼厨房,何文淑还在那里做着饭,余嘉这才控诉道:“我这牙齿明明才只晃动了一点点,奶奶说她帮我看看帮我看看,一看,手一动,接着就把我这颗牙给拔掉了!” 想起当时的场景,余嘉的身体又是一抖。嘴巴里的血腥味好像还没去干净,赶紧跑过去喝了口水。 何文淑和余嘉刚吃完饭,最近宋晤回来的都挺晚的,何文淑已经习惯提前将饭菜做好,他回来后拿到微波炉里微微一热就好。端着饭菜出来,何文淑就听到余嘉的话,脸色佯怒地拉下来说:“这样是为你好,你老是舔你的牙,到时候长歪了可不好。当年你宋叔叔和你何叔叔的牙都是我给拔掉的,看现在多么整齐!” 接过何文淑手上的饭菜,宋晤优雅地吃了起来,并没有展示自己整齐的牙齿。余嘉看了他一眼,嘟着嘴继续搭积木去了。 没有人理会何文淑,女人倒自己自说自话了起来。当年给儿子拔乳牙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现在儿子都已经奔三了。 何文淑将身子微微一转,对宋晤说:“小晤,你平时和小念要好,他有没有女朋友?” 母亲担忧的是儿子有女朋友不好意思跟她说…… 手里的筷子微微一顿,余嘉抬头看了宋晤一眼,宋晤说:“没有吧。” 听到回答,何文淑又是忧愁地一叹气:“你看看你都订婚了,他也快三十了……你平时可要多提醒提醒他,不要眼光太高,能照顾人的脾气好的就行。” 余嘉又看了宋晤一眼,宋晤的目光对上小家伙的目光,小家伙鼓励性地一笑,宋晤笑着说:“好。” 吃过饭,宋晤将碗洗干净后在客厅继续看文件,何文淑到点领着余嘉去睡了。何念回去的时候,刚好看到男人压低台灯批阅文件的身影。 门一开,宋晤将头抬起来,冲着何念微微一笑说:“回来了!” 男人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有一种特别安定人心的力量。柔和的灯光洒在柔和的男人身上,让整个空间都变得特别柔软。何念走过去,抱住了宋晤。 将青年搂进怀里,男人说:“累了咱们回房吧。” “吴辰宣布出柜了。” “嗯。” “和楚智。” “嗯。” “余嘉的事情告一段落,吴家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了。” “嗯。” “这件事情很诡异。” “嗯。” “跟你有关系么?” “嗯。” 谈话戛然而止,何念将头抬起来,看着宋晤。宋晤低头在他唇上印了一吻,说:“楚智给吴辰下的药是我给他的。” 何念没有说话,仍旧盯着宋晤看。 微微一笑,男人的笑容带着一股把人吞噬掉得魔力。 “药效不是让他死,而是让他忘掉你。” 何念问:“什么意思?” 宋晤答:“吴辰失忆了。” 60. 九二开始 新闻发布会如期召开,大堆记者聚集在发布会现场,话筒镜头全部对准今天的主角何念,以求今天能从他嘴里挖出一些猛料。 面对记者们的层层刁难,何念回答的很隐妙。像犯人被审讯一样的提问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次,里面的智慧已经渐渐摸透。记者们想要的东西太明了,换位思考一下,提前将答案准备好,也不是什么难事。 退出娱乐圈,众人最关心的问题莫过于他以后要做什么。这个问题刚问出来,记者群中又发出了一阵惊叹声。注意力转移到门外,何念的眼睛也是一亮。 怀特微笑着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望着里面的何念。胡迪站在他的身侧,见两人目光相对,赶紧说:“怀特先生特意从美国赶来的。” 怀特笑了笑没有说话,起身朝着何念走了过去。何念起身,将身边的位置让给怀特。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这个老人永远是他的一颗启明星。不管他是演员,或者他是别的什么身份…… 怀特坐下后,记者们虽然心有疑惑,但是都没有说话。怀特这次赶来这次新闻发布会,是和何念未来所从事的工作有关么?早先怀特带着他的慈善项目进入中国的时候,不知道通过谁的牵线和何念合作过。那么以后,何念要走怀特的老路,进军慈善界么?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没有止境。怀特的一句话将所有的疑云打破,老人说话很慢,但是多年的人生经验让老人说话自带一股老辣。 “何念未来将加入我所建立的基金会,并且负责基金会在中国的所有工作。” 全场的气氛因为他的话而变得一片沉寂,接着就是众人哗然之声。议论声四起,何念带着惊诧看向了怀特。 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 自己所有的一切,包括入圈的巨星之路和低谷时期为了提高声望而设立的基金会都是宋晤一手安排好的。他的一切全部是宋晤在操纵,虽然能替他省掉不少麻烦,但是何念终究是一个男人。想要自己闯…… 每个人所受的委屈,与他以后的成就是成正比的。 他想过退圈后去新娱帮忙,但是其实内心更想做自己的事情,怀特就给他提供了这样的机会。面对这个老人,他的心情是五味杂陈,有敬佩、有感激、有感动…… 新闻发布会在记者们的议论纷纷中结束,何念到最后也没有张嘴说他退圈的原因。结束后,何念就跟着怀特的车子去了他所在的酒店。 上车的时候,何念还看了一眼司机。怀特看着他的动作了然一笑说:“今天有贵客要到,他在家准备晚餐。” 知道怀特口中的“贵客”就是自己,何念笑得有些腼腆。不理解地问:“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么多年,他所有的一切都在演戏上。要处理怀特基金会在中国的事务,他未必能行。怀特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启用他?还是说,这些都是宋晤安排的? 想到这里,何念的眉头不自觉一皱。 车镜中何念的表情让怀特又是一笑,转过身看着青年,老人说:“年轻人,一个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也在增长。而阅历增长的体现就是越来越会看人,而且越来越能看懂一个人。我曾经跟你道别,说那是咱们最后一次合作。但是事后我又想想,不可以,我还想和你合作。你身上,有我年轻时有过的一种东西,敢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拼,也敢为了自己的尊严舍弃,更有权衡轻重的能力……所以我启用你,我很放心。这跟宋先生没有一点关系。我跟他之所以认识,不过是我的助理曾经是他的导师罢了。” 宋晤在美国念的大学,怀特的助理竟然是宋晤的导师? 何念惊讶的表情让怀特哈哈大笑起来,笑着回过头去感叹了一句:“还是年轻好!” 到了酒店,怀特的助理史密斯已经将晚餐准备好了。没想到这个温和的人竟然是约翰霍普金斯医学院的导师,而他竟然同时兼任了怀特的助理。 心中难掩波澜,何念冲着史密斯笑得时候都带了份尊重。而史密斯仍旧处事不惊地对着何念友好一笑,并且绅士地帮他将椅子拉开了。 晚餐是法餐,做的很美味,何念对此赞不绝口。怀特很高兴,开了瓶红酒对着何念干杯说:“听说宋先生的中餐也做的不错,到时候一定去尝尝。” 提到宋晤,何念笑得有些内敛,没有说话,安静地吃完了晚饭。 怀特让史密斯去送何念,何念摆手拒绝了。刚出了酒店,手机就响了。掏出来一看,一个陌生的号码。 心中已经猜到了电话来人是谁,何念接了电话。 楚智在电话那端说:“我想跟你谈谈。” 何念到了楚智说的咖啡厅,楚智已经坐在窗边等着了。楚智和何念的喜好差不多,都喜欢坐在窗边,静静地喝着咖啡,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似乎自己是生命的旁观者,而不是被人生操纵。 走路的声音很轻,楚智并没有察觉他过去。咖啡已经点好,是何念上次在墨西哥时点的拿铁。坐下之后,楚智回过头来,冲着何念一笑。 何念清晰地听到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楚智原本光洁的左眼下角,一颗黑而媚的泪痣静静地躺在那里,配合着主人嘲讽一样的笑,显得楚楚可怜…… 何念的目光很专注,楚智的眼睛微微一瞥,他自己看不到那颗泪痣,淡淡一笑后,楚智说:“技术不错吧?” 这样的情况下,何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个人的区别原本就是他眼角底下的那枚泪痣,而现在,他和楚智简直像是一个工厂里同时生产出来的两件产品一样…… “你……”一个字说出来,何念将所有的话又吞进了肚子。他没有质疑的权利,更没有询问的权利……这是楚智自己的选择,为了吴辰…… “吴辰已经忘记了你,我这颗东西才能看。我本来想再去弄掉,吴辰说挺好看,让我别折腾了。他心疼……”楚智笑着说。 他的笑容里,完全没有一丝的苦涩,笑得很淡然。 何念没有说话,楚智继续说:“我觉得我自己这样做挺对的。” 现在的吴辰,才像以前的吴辰,只记得他,不知道何念。 对不对何念不敢妄加断言,因为他改变的是吴辰的一生。何念抿了一口咖啡,说:“谢谢你。” 虽然一生改变了,但是吴辰活下来了,楚智幸福了,余嘉是自己的儿子了,他也不会再被吴辰找麻烦了……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私心讲,他是要感谢楚智的。 “我来找你,就是想听这三个字的。”得到了这三个字,楚智的笑容里带着很大的满足。“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对一个人的不公平成就了这么多人的公平……也算是善事一件?” 楚智最后说的那句话是反问句,抬眼看着何念时,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很熟悉的闪亮,像是自己曾经被吴辰伤过之后,趴在宋晤怀里时眼睛里的亮光。 没有保持中立,何念点了点头…… 这样的回答并没有让楚智高兴起来,反而,他的脸色有些低沉。但是很快,这抹低沉就消失了。楚智说:“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才来找你的,这样才让我自己觉得我这样做是对的。” 何念笑了笑说:“你自己来的么?” 楚智看了看时间,点了点头:“我没什么事了,你先走吧。” 何念站起来,站了一会,手想伸出去和楚智握个手。但是两个人并没有合作什么,想着想着,手就没有伸出去。 两个人的关系除了曾经是情敌之外,现在不算是陌生人,也不算是熟人,更不算是朋友。唯一的联系就是那个尴尬的吴辰…… 没有再说话,何念起身走了。 何念刚走,坐在一边的男人就走到了楚智身边。将低着头默默搅着咖啡的人抱进怀里,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霸道。 “那男人是谁?” 将瓷匙放进咖啡杯,发出“叮”的一声后,楚智笑着握住男人的手说:“这种醋你都吃啊?” 何念已经出了咖啡厅,站在门外跟谁打着电话。站在楚智身后的男人眸光深了深,笑着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个,长的挺像。” 打电话给卢萧让他来接他,但是卢萧的电话被曾鸣给接了过去。何念现在已经不是演员,卢萧作为公司的一员已经被派给另外的演员,车子也收回去了。虽然如此,卢萧说有事还是可以请他帮忙的。 曾鸣看着身后呼呼大睡的卢萧,表示马上就让他去接何念。何念安心地挂掉电话后,不一会,就看到宋晤开着车过来了。 何念一愣,但是没有犹豫多久,打开车门上了车。 两个人昨天的谈话断了,何念让宋晤回家,而宋晤也没有任何解释。他知道对何念来说,这需要一定的时间消化,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上了车,两人一路无话。进电梯时,宋晤自动按了自己家的楼层。而到了何念家时,何念没有让宋晤回家,却说了一声:“进来吧。” 家里何文淑和余嘉已经去睡了,两个人进了卧室。宋晤刚要关门,何念问:“你为什么要帮着楚智这样做?” 虽然人和吴辰在一起了,但是今晚上的谈话可以看出,楚智并没有走过心理那一关。 走到何念身边坐下,宋晤看着何念的眼睛说:“吴辰一直在发病危通知,但是却没有死。而前几天更是去了美国治疗……胃癌晚期,现在他却和楚智在一起,没有任何生病的预兆,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何念看着宋晤,没有说话。 宋晤说:“这本就吴辰的母亲为防止吴锦州私吞吴氏集团做的障眼法,吴辰是有胃病,但不是胃癌。上一世他确实死了,是楚智杀了他。” 上一世,吴辰逼着楚智和他一起,楚智杀了他。这一世,楚智想要和吴辰在一起,楚智让吴辰失了忆…… 何念原本伸展开来的手握住了,缩了缩后,又打开了…… 宋晤握住他的手,轻轻地吻上了他在细微抖动的双唇…… “你们两个在干嘛?” 何文淑的一声惊呼让两人的双唇瞬间分开,何念脸色铁青地看向门外,何文淑脸白如纸,想要伸手扶住手边的门框,谁料却摸了个空…… “砰”何文淑晕倒在了门外。 “妈!” 61. 心底当即一空,何念冲过去打横抱起了何文淑,猛然起身的时候,青年的身体略微踉跄了一下。宋晤走过去张手要接过来,何念抱着何文淑的身体扭开,默默地说了句:“去开车吧。” 上了车去医院的路上,何念抱着怀里的何文淑一句话都没说。两个人就那么沉默着,车窗外的霓虹灯光一路撤退。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的,就算心里想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但是何为“合适的机会”,不过是给自己的畏惧找了个理由罢了。 当场被撞破的场景何念也想过,这是让何文淑知道他们两人关系最差的一种方式。在没有被撞破之前,何念甚至还侥幸地想,如果一辈子都不被母亲知道就好了。 这或许对宋晤不公平,但是在母亲面前,能不能在一起都已经很困难了,哪里去谈什么公平不公平。爱情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两个人相爱了,相同的性别,不被接受。更何况,他们体内还流着一样的血。 人活在世界上,总是要看世人的眼光和脸色,而世人却没有那样能接受他们的宽怀之心。 何念的沉默也造就了宋晤的沉默,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医院后,宋晤联系了医生。何文淑被送入病房时,何念一直跟着,宋晤却停在了门外。转过头,何念看着身边站着的男人,过去拽了拽他的袖口说:“我只有一个妈。” 没有丝毫笑容,宋晤牵强地扯了扯嘴角说:“我知道。” 心里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何念深深地看了宋晤一眼,然后进了病房。 何文淑晕倒的原因是受到太大的刺激,醒过来后没多久又睡着了。何念坐在病床跟前看着…… 女人果然要老得比男人快,何文淑和宋修书两人年纪差不两岁,宋修书就算得了那样的病,脸色看上去也不是那么苍老,而何文淑看着却像是比正常年龄还要老上那么几岁。 何文淑的一生走的就是普通小女人走的路,相夫教子。丈夫不要她了,女人的所有重心就都跑到了儿子身上。孩子是一个女人一生的事业,没有丈夫的支撑,何文淑把何念甚至当做了自己的一生。 看到那样的场景,就像自己的心血猛然被抽干了一般,晕倒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何念庆幸的想着……或许,他和宋晤的结果不会是那么差。 如果母亲不同意,那他和宋晤,将会用什么样的关系继续交往下去?或者说,老死不相往来?更或者,他会争取一下…… 他记得曾经看过一个电影,电影里的女主角对男主角说她父亲不同意两人之间的关系。男主角说,他会等着,一直等到父亲同意。女主角问如果父亲永远不同意呢?男主角说了句似玩笑又非玩笑的话…… “你爸总不能活得比我久吧?” 想到这,何念的思绪一下子打住。事情如乱麻团般汇聚在一起,缠在大脑上,缠得密不透风…… 不要再想了。 何念在病房内等着,宋晤在病房外等着,两个人就像等着一场最终的末日宣判一样。 第二天早上,何念一晚上没合眼,眼球都涩得发疼。在他想要去倒杯水的时候,何文淑的手动了动,醒了。何念当即走过去,笑着问:“妈,你感觉怎么样?” 病房内说话的声音让病房外的宋晤动了动身体,心中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感觉,宋晤没有像往常那样的从容,起身打开房间门走了进去。 刚从睡梦中转醒,何文淑神智还有些不大清晰。宋晤走过去的时候,何文淑眼睛亮了亮,然后说:“修书,公司里的事情忙完了?” 原本笑着的何念,唇角微微一抿,笑容僵在了脸上。 宋晤微微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时已经是他标志性的笑,过去将何文淑的枕头放在她后背,笑着说:“嗯,忙完了。” 刚从被窝出来,何文淑仿佛觉得有些冷,身体微微一抖后,不动声色地将宋晤的手拿开,然后对他说:“早上了,我想喝粥。你还记得咱们一起喝过的那家粥铺吗?” 何文淑的话刚说完,宋晤的目光就转到了何念身上。何念并不知道何文淑所说的粥铺在哪里,又将目光投向了母亲。 似乎有些不满,何文淑解释道:“就是南府街小胡同巷子那家南府粥铺。” 南府街是小吃城,大大小小的胡同巷子来回穿插有那么十几条。而这家医院在城市最北,南府街却在最难,要去了那里再买到粥,回来最少也要中午。 何念对何文淑说:“妈,等你出院了咱们一起去喝,今天先别折腾了。你刚醒,不能饿着。” 儿子的话给何文淑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一向温顺的女人拿起旁边的杯子,何念和宋晤根本阻拦不及。只听“砰”的一声,碎片在何念脚边炸开,何念往后撤退了一步。宋晤要过去看看,何念给了他一个眼神,男人这才停住了脚步。 突然变得如孩子一般易怒又暴躁,何文淑的脸色已经变成铁青色。宋晤说:“我去买。” “让助理去买吧。”宋晤也不是什么闲人,不能让他一大上午都在南府街折腾。 “必须他去!”何念刚说完话,何文淑就吼了出来。青年被吓得一缩肩,再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男人看了青年一眼,最终,转身离开了病房。 宋晤的离开是一剂最好的良药,何文淑的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身体平躺在床上歇了一会,何文淑对旁边收拾破碎杯子的何念说:“儿子,我想回一趟家。” 扫地的动作顿住,何念抬头看着母亲,问:“回家干什么?” “我把一个特别重要的东西落在家里的,我得去拿。”何文淑解释道,然后说:“是咱们以前的租的那个家。” 握住扫帚的手紧了紧,何念想要说些什么。何文淑一直那样看着他,最终,何念没有说出来,将扫帚放下后说:“好。” 宋晤开车走了,何念打电话让卢萧开车过来。卢萧现在跟着的那个演员是新晋小生,今天拍一整天戏,卢萧闲一天,接到电话后开着车就来了。 到了医院,就算卢萧再笨也知道何文淑又住院了,过来将她小心翼翼地扶上车,卢萧刚往驾驶座上跑,何文淑就说:“小卢啊,我和小念回一趟家,车子让他开,我们马上就回来。” 何文淑的安排让卢萧犹豫了一下,抬头看着何念征求意见,何念说:“先借用一下。”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卢萧点了点头,然后自己打车回了剧组。 母子两人在车上,何念开车,何文淑就坐在后面看着窗外的景色。离着家越来越近,景色也越来越熟悉,何文淑开始和何念聊起天来。 何文淑不是多话的人,她自己的事情平时不怎么和何念说,怕影响他工作。现在,何文淑仿佛要把自己在他不在的时候做过的事情都要说一遍一般滔滔不绝…… 家里以前租住的房子因为租期未到,所以一直空着,里面该搬的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些小件。 拿着钥匙开了门,重新回到以前住的地方,何念的心情说不出来得有些感慨。 何文淑没有给他过多感慨的时间,站在他身边说:“你房间墙角第二块瓷砖下面有东西,你去帮我取一下。” 年久失修的房子瓷砖有很多活动开来的,何文淑的钱一般都放在那里,何念不疑有他,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谁料他还没走到墙角,门外“啪”得一声,然后是锁扣扣上的声音。 他被锁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并没有多惊讶,何念在房间里一动未动。门外的何文淑听到房间里没有声音,说:“你魔怔了。宋晤是你哥,准是他把你带坏了。你里面给我好好反省反省,等反省好了,我就让你出来。” 门外,女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絮叨。絮叨秦雨浓、絮叨宋修书、絮叨宋晤、也絮叨她自己…… 女人活了大半辈子,但是人生却几个字就能概括。她说她的丈夫被秦雨浓抢走了,现在秦雨浓又来抢她的儿子……丈夫她可以给她,但是儿子,绝对不可以。 何念的心是一点点凉下去的,心凉了,身体里的血液供不上去。拿出手机,何念给宋晤发了一条短信。 【我被我妈锁在家里了。】 何念平时有发短信的习惯,所以宋晤的手机都一直放在身边,每次的回复都很及时。但是这次,宋晤却久久都没有回复。 想着他可能在南府街找粥,何念将手机放在一边,就地坐了下来……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思考。昨天一夜未睡,不知不觉,何念竟然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门外的激烈地敲门声让何念猛然惊醒。刚回过神来就听到了秦雨浓的叫喊:“何文淑,你给我开门!” 何念站起身,走到了房间门前。敦实的脚步声渐渐到了门边,何念听到了开门声。 何文淑看着门外像疯婆子一样的秦雨浓,淡淡地说:“你来干什么?” 没有和她废话,秦雨浓双目血红地问:“何念呢?” “那是我儿子!”秦雨浓的话一说出口,何文淑的身体就开始颤抖了起来。吼完之后,伸手就要把门关上。谁料,秦雨浓死死地抵在门口,门死活合不上。 嗓子已经喊哑了,秦雨浓再喊出来时已经是声嘶力竭。 “何念,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滚出来!” “他是我的儿子!”何文淑狼狈地说着。 两个女人来回拉扯着,秦雨浓毕竟年轻,再加上着急上火,手一用力,何文淑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女人疼的呻吟一声,只听“砰”的一声,何念踹开了房门。 过去将母亲抱起来,何念看着秦羽浓分外清晰地说了一个字:“滚。” 何念的这个字像是一盆凉水,兜头将秦雨浓的火给浇下了。双唇发紫,秦雨浓一字一顿地说:“宋晤出车祸了。” 脑前当即一黑,何念稳住心神问:“厉害么?” “肾脏破裂。”秦雨浓说。 没有再说话,何念将何文淑抱起来放在沙发上,起身就要往外走,衣服却被何文淑给死死扯住了。 “你敢走你就是不要我这个妈了,你不要我我就去死!” 身体已经没有任何知觉,何念只是低头看着女人。 “你不走,宋晤就死。”秦雨浓依旧保持着冷静。 “他少了一个肾还有另外一个,死不了!”何文淑咬牙叫了出来。 深吸了一口气,秦雨浓仿佛是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嗓子已经不受自己控制地吼了出来。 “谁说他少了一个肾还有另外一个?为了你儿子,我儿子的另外一个肾,早他妈的给了天杀的宋修书了!” 62.最终章 九四开始 原本略显窄小的房间因为秦雨浓的这句话显得更加拥挤,三个人之间的空气全部挤压在一起,压得何念的心脏骤然收缩,浑身僵直。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何文淑也睁大了眼睛,始料未及竟然是这样的发展,女人抓住儿子袖口的手一下子松了。过了一会,女人喃喃地说:“秦雨浓,你还是那么喜欢骗人。” 低语声将何念从僵硬中拉了出来,没有再犹豫,何念起身就往门外跑,秦雨浓闪身给他让开路的时候,何文淑一声惊喝。 “不准去!” 手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水果刀,冷冰冰的刀尖直戳手腕,何文淑声嘶力竭地大叫:“何念你要是敢出去,你就再没有我这个妈!” 说着,手微微一用力,刀尖扎破不再紧致年轻的皮肤,血水顺着手腕涌了出来。 何文淑的惊喝还在耳边回荡,何念完全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知道转过身来的时候,满眼血红,大脑还未作出判断,身体已经冲到了何文淑身边,眼疾手快地攥住了母亲流血的手腕。 何念想要把何文淑手上的刀拿过来,手握住水果刀,明晃晃的刀刃直割手心,皮撕肉裂的声音轻不可闻,却让何文淑的手抖了一下,但是仍旧没有放开刀柄。 “妈。”痛觉神经无限放大,何念的脑海里一个激灵,无力地叫了何文淑一声后,哀求似地说:“妈,我求求你,等我救了他,您想怎么样都可以,行吗?” 何念的性子硬,从没有这样求过人。往常有什么事,何文淑也总是顺着他。这是第一次,两个人之间的角色互换。何念低头求人,何文淑不依不饶。 “不……”何文淑看着儿子,咬着牙摇头说:“不……你走了,你就不是我儿子了。” 何念闭上了眼,手上却丝毫不敢松动一点。突然,手被另外一只手拿开,何文淑惊呼一声,秦雨浓一把将何念推开,挺直身子跪在了何文淑面前。 宋修书以前一直跟秦雨浓说,何念应该是她秦雨浓的儿子,因为脾气和她一样倔强一样冷傲。而宋晤则随着何文淑,温和而又淡雅。 她秦雨浓一辈子没求过什么人,想要什么直接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取。她认为这辈子在世上,唯一不能委屈的就是自己。她秦雨浓,从不对任何人低头。 但是今天,为了她儿子,她直挺挺地跪在了何文淑面前。脸上没有丝毫表情,说话都保持着平时开会时那种女强人的语气。 “所有的错都是我铸下的,我求你放你儿子去救救我儿子。司机在下面等着,没有肾源,时间快来不及了。” 听到“没有肾源”这四个字时,何念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说任何话闷头就往外面跑。 何念要走何文淑心下一急,手上的刀直接往心口上戳:“何念,你敢迈出这个家一步试试!” 女人的动作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完成,秦雨浓握住了水果刀,鲜血顺着两个女人的手缓缓流淌而下…… 母亲的话让何念停住了脚步,再转身,何念已经面如死灰。 “妈,您非要逼死我吗?” 儿子灰败的脸色和死气沉沉的话语让何文淑愣住了,喉咙又干又涩,何文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不能逼死自己的儿子,就算自己死,也不能逼死自己的儿子。 死寂的气氛让三个人都仿佛置若冰窟,何文淑最终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跌跌撞撞地跑出了家门。 她倾尽一生,最终所有的一切都毁在了秦雨浓的手里。 丈夫、儿子、家庭、人生…… 眼角有一滴泪缓缓滑落,何文淑低头看着仍旧跪着的秦雨浓,瞳孔已经开始涣散,握住水果刀的手缓缓抬了起来…… 料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秦雨浓也是做好了准备来的。血肉模糊的手松开刀刃,秦雨浓突然微笑了起来。 “我抢了你丈夫,你杀了我,解了恨……我儿子喜欢你儿子,我死了,我儿子也是你的了。这样,咱们两个人算不算是扯平了?” 嘴角漾开一抹诡异的笑,何文淑举刀扎向了她…… 踉跄着奔下楼,楼下的卢萧已经等急了。见何念下来,一把把他拽上车,发动车子疾驰向了医院。 车子开得飞快,车窗开着,风刮进来割得脸都疼。全身没有一丝感觉,何念将手放在心口,心跳都察觉不到了…… 到了医院,急诊室外胡迪和曾鸣都在。何念看着两个人眉头紧锁的样子,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冷静下来,卢萧冲着胡迪喊:“何先生过来了。” 本来已经够烦躁的曾鸣听到卢萧的声音,抬脚踹在他身上,眉峰间阴戾地可怕。 “你给我闭嘴!” 从下车走到这,何念就一直被卢萧推着,刚才曾鸣那一脚将卢萧踹开,何念趔趄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后就只有一根木棍支撑着,别人再说一句他接受不了的话,他就塌了。 胡迪眼圈发红,可见刚哭过,见何念过来,像吃了定心丸一般。胡迪说:“刚联系了怀特先生,史密斯先生已经从美国那里调过来肾源了,现在正在做手术,已经脱离危险了……何念!” 眼前的黑暗让何念措手不及,倒在地上的时候脑袋里却在想。真好,脱离危险了…… 意识渐渐清晰,眼睛又像是睁开又像是合上,何念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陷入一个巨大的黑伞之上,伞内的空气被他压得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直到最后消失,何念平躺在了黑色的伞上…… 僵直着身体抬眼看上空,上空也是黑色的,已经没有任何一丝力气,哪怕是翻个身,都是那么困难。 正在他准备放松身体歇一会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特别巨大的轰隆声,然后身下的黑伞就开始像水流一样的狂舞起来…… 身体不受自己控制,何念抓着身下的伞想要保持住平衡,谁料伸手一抓却抓起满手的泥沙。心脏仿若要跳出来,猛然低下头,原本的黑伞变成汹涌的泥石流……身体正不受控制地被一点一点地吞噬进去,何念想动,却死活也动不了。 求生的欲望让何念的身体剧烈摆动了起来,越是挣扎,身体就陷得越来越深……等到泥沙淹没到脖子,后背突然被什么推了一把,何念被推离了出去…… 身体被推离开来,何念猛然转头,看到刚才自己躺着的地方,一个人形的凹槽。凹槽内,被泥石流半掩住的宋晤正冲着他笑。 “不!”何念大叫一声,从噩梦中猛然惊醒了过来。 胸腔被心脏拍打得砰砰作响,冷汗顺着额头滑落,何念大力地喘息着,喉咙一阵阵抽痛。 抬头环顾一下四周,是一间病房。想着自己听到宋晤没事后就晕了过去,一直睡到现在不知道宋晤现在怎么样了。 从床上坐起来,何念起身就要往外走。站起来时,身体因为不适应这个高度而又重重地坐了下去。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何念双臂撑在床上让自己先缓和一下。 这个时候,门开了,卢萧走了进来。手里拿着粥,卢萧见何念醒过来了,赶紧走过去给倒了杯水说:“你怎么起来了,再睡一会吧。” 医生说何念是疲劳过度再加长时间未进食造成的昏厥,挂上点滴后已经睡了将近一天了。他陪了一晚上的床,刚出去给他买点吃的东西,他就醒了。 “我没事。”眼前还阵阵发黑,何念勉强说了这么一句后又低下了头。接过卢萧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精神悠悠转好,何念问:“宋晤怎么样了?” “手术很成功,但是还没醒。在重症监护病房,今天转到普通病房,曾鸣和胡迪都在那看着呢,没事。”怕何念担心,卢萧言简意赅地交代道。 “我去看看他。”尽管卢萧说他没事,何念还是不放心,起身就要往外走。身体还很虚弱,何念眼前又是一黑,卢萧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知道何念的倔性子,卢萧也没有再坚持,只是从后面轻轻托住他说:“我陪你去。” 宋晤的病房离着何念的病房并不远,两个人不一会就走了过去。胡迪和曾鸣两个人沉默地坐在病床边,没有任何交流。 何念进去,胡迪搓了搓发麻的腿站起来说:“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看着卢萧扶着何念进来,曾鸣瞪了卢萧一眼,后者缩了缩脖子,他也没有再怎么着,转头看宋晤去了。 男人还吸着氧,沉静地睡在那里,脸上还戴着些轻微的擦伤。何念走过去,坐在了胡迪刚才坐着的位置,握住了男人略显冰凉的手。 往常都是男人这样看着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毫无设防的宋晤。再强大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何念觉得这样看着男人,感觉也挺好。 握着男人的手一动不动,何念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突然手心突然被什么碰了一下,何念猛一抬头…… 长而卷的睫毛在眼下形成的半圆动了动,在胡迪惊喜的声音中,男人睁开了眼睛。 眼泪再次盈眶,胡迪捂住嘴巴哭着笑起来:“你可把我们吓死了!” 而一直紧绷着脸的曾鸣,在看到宋晤醒来时,微不可查地舒了口气后,恶声恶气地骂了句:“死祸害车子都撞不死你!” 站在一边曾鸣身边的卢萧,看着宋晤醒来,咽了口口水难掩喜悦地说:“又能吃到你做的菜了!”被曾鸣一脚踹到一边揉屁股去了。 等三个人都说完话,宋晤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看着他们三个人,宋晤眼睛一眨,问道:“你们是谁?” 病房中的人因为这句话,全部沉默…… 正文完重生之巨星潜规则 下——西方经济学
作者:西方经济学 录入:08-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