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个刚刚失婚，一个刚刚失恋，怎么世界一下子全变了？是彼此温暖，相互依靠，还是找回各自原先的那半个圆？亦或是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旅程？渣攻们回头了，要，还是不要？这是一个问题 内容标签：青梅竹马 怅然若失 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尘，莫青┃配角：陆宇阳，牟宇，关新，秦沐，杜天┃其它：狗血 第1章 接到莫青的电话告知自己离婚又自杀，是跟陆宇阳分手半个月之后，苏尘在自己心酸痛苦之余，竟然还有心思打趣自己和莫青，一个分手一个离婚，还真是同气连枝难兄难弟。电话那头的莫青气息微弱，不用见到本人，也知道他原本就不怎么健康的脸色此刻是个什么状况。 莫青说，真可惜，想死，没死掉，现在还要一个人躺在医院里回忆那些不想回忆的幸福或难过。莫青说，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缺了那么两年，却形成了那样无法填补的空缺。莫青还说，小尘，我好想你啊。 听到莫青那样绝望无力的声音，苏尘本来已经碎成片的心瞬间磨成了齑粉，飘散在空中，再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这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不懂珍惜的冷血的人呢？陆宇阳也就算了，人家本来就心有所属，是自己不管不顾，拼着伤害自己来威胁也要硬把人留在身边，落得一次次被人欺骗最后当众羞辱的下场也是活该。可是牟宇，跟莫青两个人算是自己看着从相爱到结婚的。甚至从少年时那隐隐约约的情愫就已经被自己这个局外人看在眼里了。中间的两年时间，牟宇离开家去“闯世界”，结果头破血流的回来，在他最失意难堪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也是莫青。为什么这样从年少时就开始的陪伴却还是敌不过那些求而不得、若即若离的执着？ 苏尘很想立刻飞到莫青身边去，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去了，是让两个人的难过加倍。现在莫青身边有可靠的亲人在照顾，刚刚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的人，虽然是绝望，但暂时也应该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再死一次了。 今天苏尘好像有心事，陆宇阳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咀嚼着这件事，其实，苏尘的心思向来很好猜，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事全是跟他陆宇阳有关的。今天见了什么人，昨天对他冷淡了一些，前天对着空气发了呆……一点点风吹草动鸡毛蒜皮都能牵动苏尘那颗敏感的心，而现在，陆宇阳不知道他的那颗心里，是不是把自己放下了。陆宇阳更加不知道的是，自己究竟希望苏尘放下自己，还是希望他一直记着。 说实话，对苏尘提出分手这件事陆宇阳到现在还没有什么真实感。被他爱了那么久，又“霸占”在身边那么久，早就已经没了当初的抗拒和不甘。那么，爱他吗？陆宇阳现在已经没办法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了，如果没有在一起的这两年时间，那么，一定是不爱的，如果没有上个月重新出现的白桦，那么，应该是爱的吧……陆宇阳算不上一个太痴情的人，但无论是谁，心里都会有一朵可望不可即的白莲花，很不巧的，白桦就是那朵高岭之花。苏尘呢？大概就是那棵遇见了陆宇阳就低到了尘埃里去的小草吧，就算和他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里，发现了他再多的柔软和美好，了解了他有多爱自己，卑微的小草也终归是小草，变不了他陆宇阳的白莲花。两相比较，谁更让人念念不忘，根本不需要搬出多余的狗血剧来证明了。 午饭时间，苏尘特地给莫青打了个电话，确认他今天有乖乖吃饭之后，笑眯眯的对着电话飞了个吻，如果莫青现在就在面前的话，这个吻应该是落在他的眉心的，苏尘是这么想的。这几天，在为莫青担心的同时，分手带来的酸楚感觉似乎没有开始时那么强烈了，这种变化，苏尘自己能够感觉得到，从疗伤的角度说，是应该感谢莫青的。虽然想起时还是会有刺痛和不甘，怪只怪陆宇阳最后的那句“我以为自己爱上你了，原来是我的错觉，你这种人不配。”实在太过烂俗，从小说到偶像剧不知道演过多少次了，同样的台词，同样的剧情，当然也逃不过同样的结局。当然，那些编剧和作者只要高兴，就可以给一个浪子回头误会冰释的happyending，而现实可以让幸运的灰姑娘变成黄脸婆，何况是一直就没有走运过的苏尘。 “小尘，医生说我这个周末可以出院了。”电话那头，莫青的声音听上去还算有精神，至少比刚住院的时候好多了，这让苏尘很安慰，也放下心来。 “是吗？那太好了，有人帮忙吗？”莫青的父母都很疼他，但也都有事业要忙，最近的事情应该已经让他们焦头烂额了，既然是出院了，他们应该也放松一些了，按照他们以往的风格，有可能让别人来接他出院。 “有倒是有，不过他们哪比得上小尘你细心又体贴啊。”莫青笑了起来，声音轻轻暖暖的，让苏尘也跟着飘起来，这种称赞还真是……有杀伤力！ “我知道了，你乖乖养好身体，听见没有？”苏尘一边对着电话又是一阵轻声细语，一边在备忘录上写写画画，现在是淡季，虽然总是有事情要忙，但腾出一个周末应该不是太困难。 第2章 接到自家少爷的内线让定机票飞N市，秦沐倒是不怎么惊讶，毕竟根在那里，回去看看也是应该的，最近又处在失恋期，亲近亲近熟悉的环境和亲人朋友，或多或少会有些抚慰内心的作用吧。而且，回N市也可以回到老宅，又能见到那个人了，秦沐还是很期待的。作为从小陪着苏尘一起长大的“助理”，秦沐的角色跟古代的贴身书童有些类似，不过，秦沐觉得，自己比书童的作用可大多了。听说古时候的书童还负责暖床？不好意思，这项业务不在秦小爷的认知范围内。 “少爷，机票是定一张还是……？”工作汇报的差不多了，秦沐也兢兢业业的发挥自己的附加值——陪少爷聊天。 “让你定一张？”苏尘套上笔套，挑眉笑起来，“我还不想被杜天的眼刀杀死。” “嘿嘿~我也就是随口问问。”跟杜天的事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两家人同是为苏家的“老臣子”，从小一起陪着苏尘长大，文臣武将什么的比喻，似乎也说得通。虽然别扭，碍着苏家的面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倒是苏尘说现在医学发达，如果两个人实在分不开，以后做试管婴儿找个代孕妈妈也不是不行。有小少爷的承诺作保，两个人更是扫清了最后的阻碍。这种结局，不就是那深宅大院里常见的戏码么？苏尘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自己从头到脚就是一个巨大的狗血剧，家庭狗血，感情经历狗血，要是再加上一副多愁多病的身子，十个林妹妹大概都拼不过吧。 “这次我们只回去一个周末，你尽早跟杜天说，有什么约会早安排，不要又说我不提前通知你们。”秦沐跟杜天拥有自己费尽心力也得不到的东西，那就让他们幸福给自己看吧。 “咦？只有一个周末么？”秦沐有些意外，还以为起码一个星期呢，回程的机票都没定，这样看来得赶紧补了，不然回不来耽误少爷的事就罪过了，“那我去把周日回来的机票定了。” “嗯，定晚饭以后的时间吧。”苏尘点点头，在秦沐出门前特别交代。 “那回来就太晚了。”秦沐提醒。 “不要紧，你去定吧。”要是匆匆忙忙就回来，莫青要失望的，陪他吃过晚饭再走感觉上应该舒服点。 “我知道了，那我先出去了。”这样的少爷似乎是……去约会的？秦沐不是很确定，但这种宁愿自己多受罪，也要掐时间的做法，只在少爷对陆宇阳身上看到过。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少爷有新欢了？如果是的话，那就太好了！不是说忘记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少爷要是能想得开，那真是谢天谢地神佛保佑了。 “少爷跟谁约会，我怎么会知道嘛。”趁着午休时间，秦小爷给自家恋人打了个电话，预告自己周末会跟少爷N城的事，让杜侍卫做好接驾准备。顺便把自己的发现和猜测说了，一时间，两个人都对少爷要去见的神秘佳人好奇不已。 “总之就是定了晚饭以后的机票啊，十点很晚吗？谁知道他晚饭要吃到什么时候啊，万一定早了坏了少爷的好事，我可担不起。”秦沐越说越觉得自己实在是聪明，替少爷想得太周到了，虽然没有暖床功能，但做好后勤保障工作的能力还是非常出色的。 “好了，不跟你说了，午休时间快到了，周末见哦。”秦沐挂了电话，想着今天已经是星期三了，晚上要记得问问少爷带些什么回去，行李什么的自然是不用，给长辈们的礼物或多或少还是要的。 “秦助理。”午休出来透气，在楼梯间遇到秦沐，陆宇阳也有些惊讶。 “……”秦沐愣了一下，白了陆宇阳一眼，然后转身推门，回去工作。指望脾气不好的贴身书童对伤害自家少爷的混蛋和颜悦色？脑袋进水了吧？ 陆宇阳知道秦沐不喜欢自己，这种不喜欢在自己跟苏尘在一起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但那时候毕竟两个人是“恋人”关系，就算再不喜欢，秦沐也不会表达的这么直白。那时候对这种事并不在意——那时候对苏尘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在意他的私人助理的态度？现在，这种不喜欢，或者说厌恶表达的如此直白，却是让人有些怀念？其实，陆宇阳真的是脑子进水的那一个吧。 第3章 不大不小的碰了个钉子，陆宇阳的那点好奇心也被打击的差不多了，目送着秦沐离开，收起八卦的心思，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做事。 白桦刚回来，这座城市又有了不小的变化，故地重游物是人非什么的，最能激起往日美好的回忆。以前两人共同的好友还有不少也留了下来，因为脾气相投，也因为一些不能说出口的原因，陆宇阳还也还一直和他们保持着亲密的关系。今天约了那群家伙吃饭叙旧，早点把事情做完也好早点下班。不过，这个打算不能让苏尘知道，作为老板，苏尘并不算一个严苛的上司，但私底下其实占有欲极强，如果让他知道自己提早下班是要跟白桦一起去参加聚会，就算事情都做完了，苏尘也有办法在这种淡季找理由让自己加班。 “少爷，今天事情不多，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离下班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事情不多，秦沐的态度也轻松起来，怂恿自家少爷翘班。 “大家都还在做事，我一个人先走了像什么话？”苏尘揉揉秦小沐的头发，无奈的笑笑，自家这个小书童天生就有治愈的功能，及时是还在失恋期的人也会被他逗笑。 “谁说都在做事，那个陆宇阳就先走了。”秦沐撇撇嘴，状似无意的汇报某个混蛋的行踪。谁说他秦沐傻了？刚才看到陆宇阳鬼鬼祟祟溜着出门就很不爽了，指不定又是去跟什么人约会献殷勤了，想跟少爷说，又怕自己小题大做反而惹得少爷不开心，思前想后才想出这么个绕弯子打小报告的办法。 “嗯？”苏尘愣了一下，脑子里飞快的闪过很多猜测：提前走了？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去跟白桦约会了？虽然分手了，这些习惯性的猜想和问个清楚的冲动还是瞬间占据了全部的心神。毕竟，除去动了心思的那些时间，两个人真正在一起也有两年，仅仅用半个月来改掉两年形成的惯性，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苏尘也知道，那两年也不过是个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误，现在，自己回头是岸，连带的也要把那些附属物给拔除，半个月不行，那就一个月，一个月不行，那就两个月，三个月……这世上没有什么伤痛是时间治愈不了的。 “陆宇阳太过分了，上班时间……”也不管自家少爷是个什么反应，秦沐火力全开准备先把混蛋炮轰一顿。 “好了好了，”苏尘牵牵嘴角，安抚比自己还着急的小助理，“去看看他的工作是不是都完成了，再去人事科开一张早退处罚通知单。” “少爷，不用把人叫回来？”秦沐有些不确定，以前少爷一分钟见不到陆宇阳都会不安心，现在虽然是分手了，但工作时间把人留在公司怎么说都是天经地义的。 “现在再叫回来，人到公司也到下班时间了。”苏尘拍拍小助理的肩，“明天一早让他来我办公室。” “好吧。”“挑拨”不成的秦助理有些闷闷的，让苏尘的心情也稍微放开一些，是谁说的，玫瑰不是花的全部，为了一个陆宇阳，自己似乎在有意无意间错过了很多值得珍惜的东西。 “好了，还有一会就下班了，快去整理一下东西，今天晚上请你吃醉龙阁的海鲜。”自家小助理喜欢什么，什么最能收买他，苏尘还是很清楚的。 “真的吗？今天有什么好事发生？”外人面前精明能干的秦大助理，其实骨子里还是个小孩子，不过，这种孩子气，除了他家少爷和杜天这样最亲的人，别人是见识不到的。 “好事就是秦沐小朋友对他家少爷嘘寒问暖关心备至啊。”苏尘笑着坐下来，为下班做准备。请秦沐吃饭其实是临时起意，看到他惊喜开心的样子，自己也被轻轻的感染着。放下一些事情一些人或许很难，但如果愿意多分一些心思给其他的人和事，日子似乎也不是那么难过。 看到自家少爷心情不错，秦助理好心情的往人事科去了。有些人伤害了别人，却理直气壮的觉得那是对方咎由自取与自己无关，当然，从某种角度说，这是对的。在感情里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假若一方不愿意，那么，另一方再多的委屈和付出都是别人眼中的活该。 第4章 一顿晚饭吃得秦沐眉开眼笑，这实在不能怪小书童没见识，实在是因为苏尘是个工作狂，一旦加起班来，是个秦沐都拉不住，晚饭经常是外卖解决，作为贴身助理，秦沐自然也不能自己去吃好的。跟陆宇阳在一起的两年，出于对对方身体的考虑，加班的时间是缩短了不少，但也基本保持在每周三四天的频率，有时候是跟陆宇阳出去吃过饭之后再回公司加班，这种独处的时候，贴心小书童就更有自觉了，依然是外卖无疑。其实，另一个原因是，远在老宅的杜天是个厨艺高手，被养刁了胃口的秦小沐宁愿少吃点，也不愿意委屈自己的胃。 “少爷，你这次回去是要见什么人的吧？”酒足饭饱，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当然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也被激发出来，秦沐憋了一天了，再不问出来，真的会死的。反正少爷大人有大量，不会跟小孩子计较的，小书童对自家少爷的脾气摸的还是很准的。 “是啊。”苏尘回答的很直接，也很坦然，如果不是因为原因涉及他人隐私又太过狼狈，苏尘也愿意把来龙去脉跟秦沐说。如果有什么人是苏尘可以全心信赖的话，秦沐和杜天都在名单之中。苏家虽然不是什么只手遮天的豪门，但也算N市有名有姓的家族，人多，关系复杂，骨肉亲情并不缺失，勾心斗角有，但也并不算激烈过分，总之，家里亲人长辈关系算是和谐，但要说有多亲近，还真是无从说起。于是，从小跟在身边的人，反而成了最知心也最信任的亲人。 说起来，莫青跟苏尘的结识还有秦沐一份“功劳”——十来岁的少年，没有过人的背景，也没有什么打架斗狠的天赋，却凭着单纯到犯傻的一句“欺负弱小算什么男子汉”把偶尔落单的秦沐从不良少年牟宇拳头下解救出来。不要以为不良少年是那么好对付的，救下秦沐，意味着强出头的莫青自己引火烧身。于是，作为主家，莫青认识了自家小书童的救命恩人，也顺带认识了被“天使光芒感召”而改邪归正的牟宇。当然了，这些都是秦沐时候的概括总结，事实上，那些年发生的事，远远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比如为什么牟宇对着秦沐是直接下拳头，而对着莫青却永远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的说“你再废话老子揍你了”。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当年的人和事都已经随着那年飘落的梧桐树叶深埋在泥土中，成了不知道哪片新叶的养分轮回着。秦沐只记得，莫青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自家少爷可以全然信赖的人。秦沐也记得，在某些年，甚至想过莫青是不是会跟自家少爷在一起…… 正因为莫青的特殊，苏尘不愿让秦沐知道他现在的状况，那么温和淡定的人，以那样不堪的模样出现在朋友面前，莫青和秦沐应该都不想。所以，这次回去见面还是避着秦沐一点比较好。 “少爷你放心，我很有分寸的，你约你的会，我会乖乖消失的。”醉龙阁的海鲜是一绝，餐后甜品也是十分出名，传统的制作工艺，把简单的红豆沙几乎做出花来。秦沐一边享受美食，一边表明自己坚决不会做电灯泡的坚定立场。 “真乖，回去我会好好奖励杜天的。”舀了一口红豆沙送进嘴里，苏尘笑眯眯的承诺。 “为什么我乖要奖励他？” “他教的好你才能这么乖啊。”其实逗秦沐是很好的调节心情的方式。 如果说秦沐能让苏尘心情值上升，那陆宇阳绝对有加倍的反作用。看着一大早跑到办公室把处罚通知单拍到自己桌上的陆宇阳，苏尘有点头疼——任谁一大清早遇到前任恋人理直气壮的跑到自己面前准备兴师问罪，心情都不会好吧。 “有事？”说实话，苏尘根本没有做好单独面对陆宇阳的准备，公事上有什么事都是让秦沐转达，私事，现在的苏尘跟陆宇阳似乎没有什么私事需要交流。 “这是什么意思？”陆宇阳指着桌上的通知单，似乎在看一个笑点不足的冷笑话，“这么幼稚的事情你也能做出来？” “我不觉得按制度做事有什么幼稚的。”其实这确实很幼稚，苏尘在心里承认，可是，谁让你被秦沐逮到了呢？人家都把小报告打上来了，难道还装不知道？ “那你以前怎么不按制度做？那些迟到，嗯？还有上班时间做其它事？你都忘记了？”迟到，是因为晚上两个人运动过后睡得迟，上班时间做其它事是因为苏尘知道了陆宇阳特别给白桦做过小游戏硬逼着他也给自己做。 苏尘不明白陆宇阳为什么突然提那些事，那些徇私于彼时是恋人间的默契甜蜜，现在看来不过笑话一场，这种在死人身上插几刀的行为真是太难看了。陆宇阳总是有这种本事，轻而易举的让苏尘崩溃，发疯：“所以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做？继续像以前一样？” “我昨天只是突然临时有事，没来得及跟你说。”陆宇阳心里很不舒服，这张处罚通知单像是一种宣告，具体宣告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总之，有什么不一样了。直觉告诉他，应该解释一下，解释清楚了，就没事了，处罚通知单什么的，自然也就没那回事了。 “请假应该找人事部，如果每个人要请假都来找我，公司迟早要倒闭。”苏尘闭了闭眼，说话也没什么力气。一时半会要忘记陆宇阳、不在乎陆宇阳，很难，拉开点距离总是可以的。在公司里，就把他当成普通员工，应该不会很难。事实上，在过去的两年中，他大概也就只是一个普通员工，恋人什么的，都只是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 第5章 苏尘的话并没有什么错，听在陆宇阳的耳朵里却有些别扭，两人在一起的两年也就不说了，就算是刚进公司的时候也没有被苏尘这样“公正”对待过。不过，想想也是，两个人已经分手了，还是那么难堪的分手，苏尘没有把自己直接开除，已经算是很有风度了。不然……主动辞职？这样也省得以后大家纠缠尴尬，弄出一堆牵扯不清的事情来。可是，待了这么多年，想要走，还真不是那么无牵无挂的，而且，这个时候走，倒像是自己没道理了。本来就是半推半就跟苏尘在一起的，不管怎样，也是在他身边陪了那么久，如果现在一走了之，自己倒成了无情无义的人了。还有一点，陆宇阳不想承认，如果就这样离开了，似乎还有那么一点不甘心，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但它确实以一种不容忽视的姿态存在着。男人的自尊心总是让人无法对自己被甩这件事释怀，更何况当初是苏尘先来招惹的，现在又先提出分手，放到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没办法潇洒吧。 “还有事吗？”一大清早就被烦心事找上，任谁都不会心情太好。苏尘揉了揉太阳穴，逼着自己抬头，“你没有别的事情做吗？” 这一句问的两个人都有些尴尬，陆宇阳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像苏尘说的那样出去做自己的事，还是留下来再自然的聊两句。是谁说分手还能做朋友的？那个人一定没有分手过，最好的结果应该是老死不相往来吧。 “陆经理，原来你在这里啊，外面好几个单子等着你签呢。”推门进来的秦沐成了解救这场尴尬的英雄，看到陆宇阳，倒是没有太失态，公事公办的把人请了出去。 “秦助理一大早心情不错？”看到秦沐竟然没有当面给陆宇阳难堪，苏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与其相信秦大助理一夜之间变成熟了，不如问问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比较合理。 “也没有啦，就是刚才杜天来电话说家里已经收拾好了，还买了很多好吃的等我们回去。”秦沐也知道自己这喜怒形于色的表现实在不像一个合格的助理，但是一面外有苏尘包容着，内有杜天纵容着，想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成长需要环境对吧？秦沐实在没那个环境，那也是没办法的，对吧？ “是等你回去，顺带给我留一份吧？”这种事情揭穿了才好玩，谁让秦沐是他家少爷的好助理呢？被陆宇阳破坏的心情，只能在小助理身上找些补偿了。 “是啊，那少爷到时候是不是应该赏脸多吃点？”办公室里没外人，秦沐也少了装正经的负担，没大没小的跟苏尘调侃起来。 “没问题，让杜天多做点清淡开胃的。”苏尘也不客气，难得回去，杜天的好手艺不吃白不吃。 “咦？少爷你不是重口味的嘛？清淡什么的……”秦沐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大有不问出个子丑寅卯来誓不罢休的架势。 “送人的。”言简意赅的回答倒是让秦沐不知道接下来应该问什么了，杜天的厨艺很好是没错，但并不管家里的饮食，做饭也只是在心情好的时候偶尔为之。目前为止，尝过他手艺的人除了他自己的父母，就只有秦沐和苏尘了。特地让杜天做饭，还指定了口味，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不行，等下跟杜天通电话的时候，一定要好好说说少爷的要求，还要嘱咐杜大厨好好表现，说不定是做给未来少奶奶吃的呢。八卦少年秦小沐已经在脑中自行幻想了一系列故事。 “怎么了？”机灵能干的小书童一下子傻愣愣的杵在面前，脸上还挂着诡异的笑容，让苏尘莫名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没事吧？” “没事！当然没事！怎么会有事！”一想到自家少爷说不定很快就可以用一段新的感情来治愈旧的情伤，秦沐瞬间就活力四射了。 “那还不快去做事？” 说笑间把秦沐哄了出去，办公室一下子冷清下来，空旷的空间里只有电脑主机运转的电流声击打着耳膜。失恋这回事，真是破坏力巨大，除了心情，连环境都会彻底变样。不甘心，却不得不停下来，其中的煎熬，大概也只有当事人自己慢慢体会慢慢挣扎吧。不知道莫青现在是不是好些了，苏尘不得不承认，有人跟自己同病相怜，似乎连痛苦都缓和不少。人性的弱点，谁都逃不过，不是吗？ 第6章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陆宇阳看看显示器右下角，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过去的两年里，午饭基本上都是苏尘让秦沐安排，哪里新开了餐馆或是哪家推出了新的菜品，秦沐像个超级电脑，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给出准确定位。作为男友，陆宇阳只负责到点吃饭，间或买单、当司机。现在，分手了，人家在哪里午饭、吃什么，还真跟他陆宇阳没有半毛钱关系。半个多月来，中午不是太忙大家一起叫外卖，就是在外出办事顺便解决午餐，像今天这样可以有充足的时间给自己安排午餐的，倒是第一天。就算人缘再好、余兴节目再多，也不可能在中午的时间呼朋引伴的出去吃饭，一下子空下来了，陆宇阳倒是真有些不习惯。有什么好不习惯的？苏尘是大少爷，不能因为跟他在一起待久了，也给自己养出一身少爷病，陆宇阳有些鄙视自己。放空脑袋放松下来，想了一下，白桦刚回来，工作还没有正式入职，这段时间也是在家里做些整理和准备工作，约他一起吃午饭应该没什么问题。 “放心好了，这个点和善园还没爆棚呢。”刚跟白桦约好时间，陆宇阳挂了电话就看到秦沐陪着苏尘从办公室出来，嘴里还说着午饭的安排。 路过陆宇阳身边的时候，秦沐视而不见，也没有刻意的客气，只是普通的招呼一声，借着秦沐在中间的隔挡，苏尘倒是躲过了“直接照面”。 “白桦，不好意思，刚才打电话去和善园，他们说没位子了，你看我们换一家可以吗？”目送着苏尘和秦沐消失在电梯间，陆宇阳立刻又把电话拨给白桦，没什么理由的，就是不想跟苏尘碰上，有点别扭，如果再深究一下，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微妙的心虚，总之，陆宇阳都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纠结的可以。 因为老板本人对工作与休息分得很清楚，虽然晚上加班是常有的事，但整个公司的午休时间却是相当充裕。坐在餐桌前等上菜的时间对秦沐来说向来是跟自家少爷沟通感情的好时机，从公司上下的八卦，到对手公司的小道消息，再到最新的新闻资讯，不要说等菜的时间，就是一整顿饭的时间，都不够秦助理发挥的。这两年，因为吃饭时间经常苏尘是跟陆宇阳一起，秦沐的这个特长也就少了发挥的空间，现在两人分手了，秦助理也就轻车熟路的重操旧业起来。苏尘一边喝茶一边听着秦沐眉飞色舞的说着大大小小的闲话，一时间竟生出些愧疚来——为了一个陆宇阳，看把秦小沐给憋的。 有科学研究表明，人在血糖低的时候容易情绪低落，所以说，吃完饭之后心情指数上升应该也是有科学依据的。回到公司门口，抬头看看蓝色的天空，苏尘感觉有什么慢慢从自己心里抽出，不多，却感觉到一些轻松。 接下来的几天倒是平静的很，为了赶在周末之前把所有事情都处理完，苏尘开足马力工作，也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品尝失恋的余味。“早退罚单”事件之后，陆宇阳也安分不少，从白桦回来之后就一直蠢蠢欲动的翘班的心思好像也变得没意思起来。人好像就是这样，当一个固定的节奏突然被打断之后，再续上却是怎么都不对劲了，这个规律不用多说，看看竞技比赛中那些关键时刻的技术性暂停，就知道了。 一转眼，周五就到了，午饭前，苏尘完成了最后一项工作，颇为满意的关掉电脑，叫上秦沐直奔机场。苏尘这头刚走，那头公司就炸开了锅，跟陆宇阳的关系是绝对的秘密，所以整个公司上上下下看到的就是年轻有为的老板工作严谨，感情空白。这禁欲多年的模范老板突然丢掉工作翘班带着私人助理溜了，这事怎么看怎么有料。可惜全公司的人都知道，秦沐平时跟谁都能嘻嘻哈哈聊上好久，对他家少爷却是忠心不二，想从他那里打探消息根本没可能，于是，整个下午销售部就被各个年龄段女性们的想象力填满了。 被绘声绘色的“苏尘情史”洗脑了一下午，陆宇阳坐不住了，索性关了电脑收拾东西提早下班。反正今天苏尘和秦沐都不在，天高皇帝远，老板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就不许别人翘班？找白桦去，陆宇阳咬牙切齿的拨出号码，心底的某个角落隐隐想着不知道苏尘知道自己翘班去找白桦了，会是个什么反应。 第7章 一出关，就看到杜天一身正装站在门口，硬邦邦的气场硬是跟周围接机的人们隔出了一个相当微妙的距离。 “少爷。”看到两个人出来，杜天恭恭敬敬的先跟苏尘打招呼问好，虽然没有对秦沐说什么，手上却很自然的接过行李。想着过去的几年中，不管是以什么样的关系一起出远门，陆宇阳从来也都没有这样的举动，苏尘心里又苦笑了一下。 “家里都还好吧？上次中医开的方子有没有按时给你爷爷抓药吃？”苏尘边往停车场走边向杜天问些家里的事，不管是自己的家人还是杜天秦沐的家人，一一问候到，虽然电话经常有，但到了家，亲自问了身边人、看到他们都安好，心里才能真正放下心来。有时候秦沐会很好奇，苏尘每天忙着公司里的事，商场上那么多的你来我往都够费脑子了，苏尘是从哪里来的时间和精神去记诸如杜天妈妈有高血压、爷爷心脏不好这些小事的。闲下来的时候也会向自家少爷请教解惑，得到的答案是，如果你在乎了，把他们放在心上了，这些就不是小事，自然也就都记得了。 秦沐不知道，在苏尘的心里，装了多少人，还有多少“小事”，只是很单纯的希望那些人、那些事里不要再有跟陆宇阳相关的。感情的事情，除了和杜天的青梅竹马，秦沐经历的真的不算多，却从自家少爷身上看到种种辛苦。就算为了报答两年前少爷对他的帮助，陆宇阳演演戏也好啊，让少爷开心一点不行吗？携恩图报是有些过分，但终究没有伤害什么人吧，姓陆的怎么就能这么狠心？这些事情秦沐不懂，也不敢去问苏尘，只能偷偷说给杜天听。杜天只是淡淡的回答：“那是他没那个福气，我们只要照顾好少爷就行了，少爷的那个人会出现的。” 一一回答了苏尘的问题，杜天特别说道：“少爷，老爷夫人今晚有个晚宴，不回来吃饭，大少爷有约会，也不回来了。老老爷老夫人说少爷回来先休息，不要急着去看他们。” “爷爷奶奶也真是的，一幢宅子里，去看看能花多少时间，到家也快饭点了，吃了饭再休息也没什么，我哪有那么娇气。”苏尘笑了笑，难得有心情问问自家哥哥的八卦，“大哥跟静姐是不是可以考虑订婚了？” “最近一直听老爷夫人再问，大少爷也没有明说，不过，我看应该差不多了。”苏黎两家门当户对，苏逸跟黎静又是青梅竹马，从小感情就很好，婚期临近也是再自然不过了。 “真好啊。”苏尘放下心来，头靠在车窗玻璃上，看着窗外飞走向后的建筑和车流，心中是说不出的羡慕，能有一个跟自己心意相通的人，多好，多难得。 “少爷，到家了。”看着缓缓打开的雕花大门，苏尘安下心来，不管有怎样的委屈和不甘，到了家，都会好了，安全了。 苏尘有一阵子没回N城了，所以只有祖孙三人的晚餐倒也不无聊，跟很多家庭一样的长辈一样，吃着饭聊着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个人问题上去了。苏尘的性向在家里不是秘密，因为上面有个足够优秀的哥哥，小儿子受到的约束也就少了很多，苏家人都觉得只要苏尘开心，其他的事情都不是大问题。可是，这么多年了，似乎总是缺那么一点点运气和缘分。 “奶奶，我刚分手失恋，您现在问我这些事情，不怕我伤心难过？”一边喝着汤一边回答着老人家的问话，苏尘心里竟然是放松的。 “这是怎么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苏家上下还是知道这几年苏尘是有相处对象的，怎么这悄没声息的就分手了？对于年轻人整天变来变去的感情，老人家总是有些接受困难的。 “没有缘分吧。”用尽方法和手段和一个心里一直有别人的人在一起两年，苏尘想想都觉得难堪，更何况是对家里人说，正因为他们是自己最亲近的人，才更不想在他们面前让自己那么狼狈。 “哎……”苏老夫人一声长叹。 “孩子的事情让他们自己去烦，你操什么心？是谁一大早说想喝鲫鱼汤的？”苏老爷子轻哼一声，盛了碗汤放到妻子面前，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人，即使不说，你也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和他的爱。苏尘发现，自己身边尽是些忙着“秀恩爱”的人，真是躲都躲不掉。想想这个周末还是去跟莫青作伴吧，不然爸妈还有兄嫂回来，指不定自己还有受多少刺激呢。 吃完晚饭，又陪着两位老人家散步聊天，苏尘算是彻底放松下来。老人家睡得早，不到八点就回房洗漱准备休息了。秦沐刚准备问问接下来的安排，一转眼就看到自己少爷开着车出门了。 “这是……？”刚回来，大晚上的不好好休息，要干嘛？秦沐不解的转头问杜天。 “大概是也会佳人吧？”杜天眯了眯眼，微微侧头，“少爷这个时间，出去晚上应该不会回来了，你可以准备准备了。” “准备什么？” “睡觉。”简单纯洁的两个字，让秦小沐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 第8章 出了院的莫青在经过三番五次的保证不会再做傻事好好照顾自己之后，没有和家人住在一起，但不管怎么说，父母亲人还是会不放心的过来看看。除去那些时间，房子里显得过于空荡安静，这样的环境总容易让人胡思乱想，莫青却有些自虐的享受这种安静。这间房子是跟牟宇一起买的，离婚之后牟宇搬了出去，房子算是默认的作为补偿转到莫青名下。其实，当初的结婚也好，现在的离婚也好，都是在国外办理的手续，到了国内完全不用遵守，财产什么的，更是不用损失这么大，牟宇却不在乎这些，只要能离婚，能分开，能彻底跟莫青断了关系恢复自由身，怎样都好，一点财产的损失并没有那么在意。而这，正是让莫青伤心绝望的。 苏尘对这间房子并不陌生，莫青和牟宇在一起的时候，经常邀请苏尘到家里做客。莫青是个能干的人，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牟宇喜欢做饭，两个人总能让客人感觉到家的温馨和舒适。现在，这些东西都没有了，人生就是这么奇怪，上一秒你认为永远不会改变的事情，到了下一秒可能就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怪谁呢？ “不是说今天下午的飞机吗？”家里虽然冷清，莫青却也做到自己对家人的承诺，没有亏待自己，饮料茶水一样都不缺，考虑到已经是晚上了，端了杯牛奶给苏尘。 “所以现在过来了啊。”对牛奶这种温和的饮料，苏尘倒并不讨厌，“家里老老小小都是甜甜蜜蜜恩恩爱爱的，不想给自己添堵，就来找你舔伤口了。” “我这个样子只会更给你添堵吧。”莫青脸上的表情变了几变，看到苏尘，心里的委屈终于找到出口，脸上的笑再也绷不住，眨了眨眼，泪就那么毫无预兆的往下掉。 “哭吧哭吧，哭完了就忘掉那个混蛋，然后跟我走吧。”苏尘让莫青靠在自己肩上，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声安慰。 “他说过的，我们永远在一起的，结婚也是他坚持的，是不是我不够好，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快？我可以改的。”苏尘知道莫青不是一个软弱的人，面对感情，却还是无可奈何。 “不要委屈自己，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的。阿青，你已经比我幸运了，至少牟宇曾经那么爱过你，那么郑重的给过你承诺和婚姻。现在，只是你们的缘分尽了，他有他的路，你也会遇到你的人，再怎么舍不得也挽回不了什么。”苏尘不确定自己的话能给莫青多少安慰，但作为一个感情中的失败者，能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小尘，你很好。”为了安慰自己，苏尘把自己的伤口都扯开了，无论这样的安慰有多少效果，莫青都是感激的，这样的苏尘，怎么会没有人懂得珍惜呢？那个陆宇阳，莫青也是见过的，长得倒是挺聪明的，怎么做出的事情那么不聪明呢？ “我觉得你很好，你也觉得我不错，不如我们两个在一起吧。”苏尘笑了起来，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可行，“你看看，你学历好，能力好，脾气不错——虽然有时候暴躁点，但总体来说还是可以的，又救过秦沐……嗯，我家人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你刚失恋，我刚离婚，你就在想这种异想天开的事情，不怕别人说我们是各自出轨吗？”莫青无语了，被苏尘这么一搅合，哪里还有心情自怨自艾？实在不明白人前人后的苏尘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我还以为你会一口同意呢，你说，我是哪点不如牟宇那个混蛋了？”看来胡搅蛮缠这招有效，苏尘再接再厉，以逗得莫青没心思胡思乱想为目标。 “你哪点都比他好，是我没眼光，当初没先发现你这么个绝世好男人，现在是无福消受。” “好吧，看在你这么识货的份上，给你跟我同床共枕的机会。” “……”温文尔雅的苏尘什么时候变成流氓地痞了？莫青盘算着要不要去请个师傅回来收收妖什么的。 莫青家里有客房，但久未见面又有很多话要聊的两个人还是睡在主卧了，虽然这种类似女人之间闺蜜聊天的场景事后还是让两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还是不约而同的觉得以后可以再体验。 跟白桦吃完饭把人送回家，陆宇阳一个人开着车回家，想着今天下午苏尘的反常，隐隐有些不安，好像有什么应该在自己掌握中的东西挣扎着飞出了掌心。这种感觉说不上难受，但也绝对不算好。跟白桦的相处很愉快，但愉快之后却又不自觉的感觉到那么一点点不满足，似乎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陆宇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像书里写的那样，会慢慢陷入得到与得不到的围城之中纠结。 苏尘告诉莫青，只把他跟牟宇离婚的事跟秦沐说了，其他的事情没有提，这次也是怕他状态不好被秦沐看出来。对于苏尘的体贴，莫青感激不已，秦沐与他们都不同，虽然在商场上也算是个厉害的角色，但在人情世故上真是单纯的很，更何况还曾经与莫青有过那样的渊源，在他的面前，莫青也不想太狼狈。 莫青轻轻叹了口气，苏尘就是这样的人，他在乎一个人，会从每一个细节为对方考虑周全，他也会说，通过只言片语表达自己的在乎。可是，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样的表达似乎太微不足道，甚至很容易被忽略、被遗忘。 “别叹气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这两天收拾一下东西。”苏尘轻声说道。 “干嘛？”莫青好奇，苏尘很少这么没头没脑的要求别人做什么事情，这是有什么打算？ “带你去S城散心。”苏尘侧过身子，看着莫青瞬间亮起来的眼睛，“你不是一直想看看秦沐工作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原来你的公司是给我散心用的啊。”苏尘一直说秦沐工作起来跟平时自己见到的样子不一样，莫青早就好奇的要命，却一直没有机会见识，这回苏尘主动邀请，机会难得，不去白不去，另一方面，留在这里伤心难过，还不如出去走走，让自己快点走出来，“吃住你全包，还有让我给你做助理吧。” “可是我已经有助理了啊。”苏尘眯着眼睛笑起来。 “再加一个不行吗？” “走后门是要付出代价的，潜规则你懂的吧？” “我都陪睡了，还不够吗？” 其实，没人的时候，比起脸皮的厚度来，苏尘跟莫青还是不相上下的。 第9章 第二天一早，秦沐发现，自家少爷果然像杜天说的一整晚没回来，还没来得及把惊掉的下巴接回去，又接到电话，把周日回程的机票改到下午并且多加一张。看到苏尘为了买机票传过来的莫青的身份资料时，秦沐彻底晕头了：“阿天，这事你怎么看？” 杜天摇摇头：“我又不是元芳，没看法。” “难道少爷一直对莫青有意思，碍于人家已婚，所以一直等到他离婚，然后趁虚而入？”秦沐在脑中脑补了一系列为了心爱的人苦苦守候的苦情大戏。 “别胡思乱想，”杜天摸摸秦沐的头，“少爷跟莫青应该不是那种关系，莫青刚离婚，换个环境散散心对他有好处。” “好可惜啊，其实莫青很好啊，要是能更少爷在一起，我也就放心了。”秦沐摸着下巴，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很靠谱。 看着秦沐认认真真忧国忧民的样子，杜天恨不得立刻把人就地正法，可惜光天化日的，于礼不合。 “你说啊，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少爷的事，他自己有分寸，我们少掺合，弄巧成拙就说不清了。”虽然杜天也很喜欢莫青，但总觉得苏尘跟他的感觉不是那么回事，如果因为旁人的热心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那就尴尬了。 “你看，少爷都要带莫青回S城了，肯定是想下手了啊。”秦沐还是觉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据理力争。 “少爷的想法不要乱猜，就算是那样，谈恋爱追人也是他自己的事，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做什么，少爷让我们怎么做，照办就行了，其他的事情别乱来。”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孩教育起来真费劲，杜天有时候也挺佩服自家少爷的，让他做助理真的能帮得上忙吗？ “好吧，你说的有道理，”秦沐有一个优点，不管自己的想法怎样，只要杜天说对，那就无条件认同、接受、佩服，这一点让杜天很是受用，“我先去定机票了，对了，要不要给你也定一张？” “……” 与家人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个周末，一家人聊到了兄嫂订婚的事情，苏尘非常爽快的表示只要有需要，自己可以随时待命。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婚礼，这辈子是不想了，好好给哥哥办一场，也算是让自己少一点遗憾吧。到了周日，吃了午饭苏尘就给莫青打了电话，约好直接在机场见。 一见到莫青，秦沐就暧昧的笑着围着“假想少奶奶”转了三圈，把莫青吓得不轻，悄悄往苏尘身边退了一步。 “阿天，家里就要麻烦你多照顾了。”拍了拍杜天的肩，苏尘好笑的看着他把秦沐拉到旁边耳提面命，转身拉着莫青，“我们先进去吧。” “杜天真是个好男人。”杜天对秦沐的在乎都在那一点一滴中了，莫青看在眼里，说不羡慕是假的。 “再好你也想不上了，跟我去S城给你找一个。”苏尘摇头笑笑，那样的感情莫青至少曾经拥有过，已经比自己幸运了。 一个周末，陆宇阳倒是没有像之前的几个星期那样天天往外跑跟白桦约会见面，一个人待在家里，时间的流逝就变得不那么清晰，直到星期一的时候，生物钟忠实的把上班的人叫醒，脑子恍恍惚惚的，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陆经理早。”陆宇阳平时对同事没架子，走到哪里都是一团和气，一大早打招呼的声音更是不绝于耳。 “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地方，你就跟我在一个办公室。”刚到办公室，陆宇阳就听到熟悉的声音——那是属于苏尘特有的平稳清亮，声音中的温柔更是熟悉，只是——苏尘在对谁说话？急急的转身，却看到苏尘笑着在跟一个挺拔清瘦的男子低语。这个人有些面熟，陆宇阳快速的在脑海中搜索着，想起来了，这个人见过一次。是在苏尘因为救自己受伤的时候，他来探望过，好像是姓莫？那个时候苏尘的家人都还没赶来，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这样的急迫，似乎有些…… “先让小沐带你到处熟悉一下，然后来我办公室，不要乱跑。” “知道了啊，不要忘了，我可是跟你一样大啊，怎么老把我当小孩子。” “小孩子都比你乖，你说是不是？” “……不就是冲动了一次吗……” 说话间，苏尘已经带着莫青进了办公室，期间也只是像对待普通员工一样对陆宇阳点头打了招呼。被忽视的感觉并不是没有体会过，在各种时间、各种场合，都有，但是，这一次，陆宇阳隐隐感到有些失落。陆宇阳不懂苏尘既然可以这么快放下，当初为什么要那么执着？还是说，这是为了挽回颜面而在自己面前故意演的一出戏？一个上午，陆宇阳被这个问题折腾得够呛。 第10章 虽然只是打酱油的私人助理，莫青还是得到了很正规的“职前培训”，一个上午，跟着秦沐在整个公司转了个遍。一时间，公司上下都知道老板办公室来了一个长得很好看、对人很和气的新助理。爱八卦的女士们更是发挥了各种想象，脑补出一幕幕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在各个部门和内部交流工具间传播演变…… “累了吧？中午想吃什么？”莫青一进门，苏尘就停下手里的事情，去开水间泡了柠檬水递过去。 “只是到处走走，哪里就会累到了。”莫青捧着杯子，好笑的回答，“我又不是林妹妹，这里我不熟，客随主便啊。” “你刚出院，吃点清淡的比较好，我让秦沐去定位子喝粥吧。”说着，拨通内线通知秦沐安排。 “先休息一下，还有半个小时就可以过去了。”放下电话，苏尘又回到办公桌前。 “你每天都这么忙吗？要不我先去吃，转了一上午，饿死了。”莫青说的是实话，从出事到现在，心情一直很抑郁，就算吃饭，也是为了维持生理需要。大概是换了环境的原因，远离那些让人难受的地方，看到自己亲近的人，心情也开朗许多，这么久以来烦闷的心情也得到纾解，自然有食欲了。 “等我一下。”想着莫青刚来，难得主动提出要去吃饭，看看时间，离下班也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当给自己放个假好了。跟莫青比起来，上班的纪律什么的对苏尘实在算不上什么大事。又给秦沐打了个电话，取了衣服，带着自己新上任的“私人助理”明目张胆的翘班吃午饭去了。 看着两个人相携离去的背影，陆宇阳皱了皱眉头，低下头继续手上的事情，苏尘跟谁去吃饭是他的自由，作为老板，什么时间离开别人更是没有余地说些什么。已经跟他没有关系了，不是吗？今天中午约了在附近办事的白桦一起吃饭，想到这个，陆宇阳多云了一上午的心情总算放晴了一些。 “宇阳，宇阳？”白桦忍不住出声叫人，吃个午饭，陆宇阳走神了大半天，这是把自己当空气了还是当餐具了？“想什么呢？这么投入？” “没有，今天工作有点多。”陆宇阳摇摇头，笑着圆场。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坐在临街的座位上好巧不巧的看到苏尘带着他的“私人助理”走进对面一家粥馆。说实话，两个人并没有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只是普通的边走边聊而已，却让陆宇阳心里有些疙疙瘩瘩的。 “听说你现在的公司老板是个很有魅力的人？”陆宇阳没有在朋友圈里公开过自己的性向，却也没有刻意隐瞒，知道的人就知道，不知道的也不会特地去说明或者解释。所以，跟苏尘在一起的两年里，有几次朋友聚会结束后苏尘去接人，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是自己的老板。哪个老板会深更半夜跑出来接人？朋友们都不是傻子，苏尘待人接物也都极有分寸，次数多了，陆宇阳的朋友圈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但没有正式介绍过，也能大概猜出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到那个程度。这次白桦回来，偶尔也听到那么几句传言，心里也一直好奇的很，苦于没有机会八卦，一直憋到现在，才趁着陆宇阳提起工作，很“顺便”的问出口。 “嗯，还好。”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开口问的人还是白桦，陆宇阳觉得很怪异，没有原因的，本能的排斥回答。不知道是因为心里没想好答案，还是不想跟白桦探讨这个问题，“刚才不是说很饿了吗？快点吃。” “哦，你这个个性这么多年都没变，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心甘情愿的接受。”跟陆宇阳认识的时间不算短，在白桦这种开朗性格的人看来，陆宇阳这样冷淡沉默的性子有时候实在有些无聊，说什么、做什么，他的回应都是淡淡的，好像对他来说从来不存在“惊喜”这一说。 “我的个性怎么了？”性格再怎么冷淡，被白桦这样评价，陆宇阳还是很在意的，忍不住追问起来。陆宇阳喜欢白桦，当然包括他的性格，却不觉得自己也需要变成那个样子。而且，陆宇阳又想到了苏尘，在一起的两年里，苏尘不是接受的很好吗？至于分手，那也只是因为白桦这个窗前明月光回来了，并不是苏尘不想忍受了，不是吗？ “如果是普通的相处是没什么问题啦，如果是恋人之间的相处的话，就是大问题啦。你看看，你对什么事情好像都不怎么上心，别人怎么知道你在乎他？有什么事都喜欢放在心里，人家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一天两天不是问题，时间久了，你真觉得没问题？”虽然分开很久，但作为多年相交的朋友，白桦也有什么说什么。 “是吗？”陆宇阳微微吃惊，怪不得跟白桦认识这么多年，自己的心意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原来是性格的原因。也难怪，白桦那种个性的人，怎么会注意到呢？所以，以后还是应该再积极一点，多表达一点？光是用想的，陆宇阳就觉得有些困难，不过，谁让自己喜欢白桦呢？人家都这么清楚明白的把自己的缺点说出来了，为了喜欢的人做些改变，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 第11章 很久没有放下心事好好吃饭，这顿午饭很合莫青的胃口。回到公司的时候，本就亲切讨喜的莫助理更是用一个下午俘获了一票各年龄层次的女士们的“芳心”，秦沐一脸郁闷的跟苏尘抱怨：“少爷，莫青抢走了我的粉丝，你要替我报仇！” “要不要找杜天来给你报仇啊？”一边处理公文一边分出心来逗秦沐玩。 “少爷，连你都向着他么？”秦沐语气夸张、动作夸张的指着莫青，“你不要我了吗？真的不要我了吗？” “放心，你永远是你家少爷的贴心小棉袄。”莫青笑着拍掉秦沐的手指，“我还有这么多文件要送出去，你可以趁机好好争争宠。” “哦~~~~莫青~~是我误会你了，是我错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秦沐平时跟苏尘也会嬉皮笑脸，但毕竟身份有别，开玩笑可以，但也不能太过。这下好了，莫青来了，可以尽情发挥了。 “快跟我出去做事，吵着你家少爷，等下又要加班，还不是你自己心疼？” “也是哦，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跟你一起吧。” 两个“助理”出去了，办公室又恢复了冷清，苏尘抬起头揉揉太阳穴，连续的工作让眼睛有些酸胀，等下要记得让秦沐去买一瓶滴眼液。 “陆经理，这些文件都签好了，麻烦你看一看有没有问题。”来的路上秦沐就趁苏尘不注意的时候把他和陆宇阳的事情说了个大概，莫青对这个长得不错却不讨喜的家伙没有好感。一大摞文件送了个遍之后，才不情不愿的来到陆宇阳的办公桌前。为了交流方便，陆宇阳的办公桌跟下属们的在同一间房间，对面就是苏尘的办公室。莫青再有情绪也知道作为新上任的私人助理，不能跟陆宇阳正面冲突。看不顺眼，躲远点、少接触，总没问题吧。 “谢谢。”陆宇阳愣了一下，接下文件，心里却有些不舒服——苏尘这是在向自己示威吗？以前有文件都是自己送进去，等签好了再去拿，现在派新欢来送……盯着莫青从上到下看了好几圈，不知不觉中，手里的文件已经被捏皱了一个角。 “陆经理还有什么事吗？”被陆宇阳看得心里发毛，这个混蛋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么？没见过帅哥做助理么？ “嗯？怎么是你送过来？”陆宇阳没话找话，却发现越说越尴尬，自己都没法圆回去，苏尘派谁送文件是他的自由，况且眼前这位正是今天新上任的私人助理，帮老板送个文件本来就是分内的事情。 “哦，本来应该是秦沐送的，小尘说让我多跟大家熟悉熟悉，就让我来了。”其实根本是秦沐那个小鬼头忙着跟杜天情侣热线，工作效率奇低，莫青看不下去，才接手了一些不怎么需要专业、不涉及公司机密的琐事，没想到竟然遇上陆宇阳找茬。心情不爽，也就顾不上什么对公对私了，对苏尘私下的称呼就自然而然的蹦出来了。 小尘？陆宇阳愣了一下，这样亲昵的称呼，在他跟苏尘之间是从来没有过的，相处的两年多时间里，都是对苏尘全名相称，不是想不到，而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想。现在听到别人这样叫他，有种微妙的不快，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计较些什么。除了上下属，已经没有关系了，不是吗？ “莫青，好了没有？下班时间到了，事情没做完的话你就自己留下来加班哦。”看到莫青在陆宇阳办公桌前不走了，秦沐生怕他被欺负，赶紧过来看看。开玩笑，少爷带来的人，怎么说也有做少奶奶的潜质和可能情人，陆宇阳这个前任候选人要是在人家面前乱说话，岂不是会坏了少爷的好事？ “好了，都是很简单的事情，还要加班的话不是要被你笑死？”跟陆宇阳点头示意了一下，莫青拍拍秦沐的肩，一起进了苏尘的办公室。 他们的关系熟到这个程度了？秦沐不是很讨厌“霸占”他家少爷的人么？怎么对这个莫青这么亲近？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一个个疑问搅得陆宇阳心中阵阵的烦躁，有点不确定分手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了，怎么好像每个跟苏尘有关的人都能轻易的挑动自己的情绪？这种情况很危险，如果真的错了，那么，这么多年对白桦的眷恋又是什么呢？接下来要不要挽回苏尘呢？还是继续追求白桦这抹心中的窗前明月光？ 苏尘，苏尘，心中默念着纠缠了许久了名字，陆宇阳竟感觉到了微微的心疼，或许不是因为喜欢，也不是因为旧爱被人抢走的危机感，只是没有原因的，心就那样泛起酸来。 第12章 “陆经理，宇天的基本资料都在这里了。”秘书小怡抱着一大摞资料递给陆宇阳，“还有一些最新动态正在整理，今天下午可以送给你。” “谢谢，这次跟宇天的合作是个大case，辛苦你们了，等合约敲定我请大家吃饭。”作为业务部的直接领头人，陆宇阳对待工作还是很尽心的，最近情绪波动似乎有些大，或多或少的，也有些借着工作逃避的意思，再加上即将谈判的宇天是近几年新崛起的公司，主要市场在海外，今年刚刚将触角伸向国内，业界一票大小公司想尽办法想要跟那位神秘的年轻老总搭上关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虽说在行业里已经有一定的地位，但想要拿下这个合作对象，也是不能掉以轻心的，“这些资料苏总看过了吗？” “送过去的时候苏总说知道了，交给你就可以了。”小怡公事公办的回答完，接着又八卦的吐槽，“老板现在哪有时间管这些事情啊，自从莫青来了之后，老板就没有再加过班了，每天跟莫青准时上下班，连中午都不放过，从此君王不早朝哦~不过也不奇怪啦，莫青跟老板是很配啊。” “不要乱说！”这些事情陆宇阳也都看在眼里，心里已经有些不痛快，再经别人口中说出来，就更不舒服了。小怡在公司里不是爱乱说的女孩子，顶多就是跟相熟的同事们八卦八卦，现在，她都这么说了，看来苏尘跟莫青的关系在公司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想到自己跟苏尘在一起两年，除了秦沐，基本上就没什么人知道了。他是人见人爱的真爱，我就是见不得人的情人。不经意间，陆宇阳心里竟冒出这样怨妇似的念头，全然忘了当初觉得自己勉为其难跟苏尘在一起已经是极限、黑脸严词不准公开的人其实是自己。 “哦……”小怡悻悻的点头，经理就是经理，整个公司都津津乐道的八卦，陆经理还这么正直的维护老板、维护公司的形象，真是大家学习的榜样，要不怎么说有些人就能居高位呢？思想觉悟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啊。 平静了一下心情，陆宇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送来的商业情报苏尘看都不看就交给自己，至少说明还是信任自己的。几个呼吸间，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专心投入到小怡送来的资料中去。跟宇天的合作关键就是搭上那位老总那条线，陆宇阳翻看着手中的资料，大多数都是已经公开的消息，有用的信息不多。这也难怪，苏尘一向自信，与人合作都靠实力，商业情报收集这方面能利用的资源确实少得可怜。这一次，不用点非常手段也能成功么？ 有用的资料虽然不多，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看着厚厚一叠资料中反复出现的“关新”两个字，许久没有出现过的争胜心慢慢被点燃了。业界异军突起的箭头性人物，30出头的年纪最是有冲劲、有潜力的时候。奇怪的是，这样一个事业优秀，长相也算出众的俊杰，资料中竟然没有任何一点关于私生活的信息。陆宇阳有节奏的用手指关节轻叩着桌面，关新，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像传说中那么厉害，不管是谁，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私生活是0？虽然说资料不足，但“不足”到这种程度，实在是太不正常了，事出有异必为妖。关新绝对不是什么妖，那么，这个0就值得好好研究了。 跟苏尘的直接不同，陆宇阳更相信抓住对方的弱点和要害，是达成目标最有效的方式。实力固然重要，但是，在很多人实力相近的前提下，如果能抓住对方的软肋，攻心为上，才是一击制胜的不二法门。人们常常因为自己的性格和判断做出一些选择，而这些看似不经意的选择，可能成为至关重要的明智之举或者满盘皆输的昏招。没有人知道，如果当年苏尘使用的方法不是那么直接而坚持，结果是不是会有那么一点不同，可惜，陆宇阳当时没有给他机会。 走出S市的机场，早已习惯了因外在容貌和气质受到关注，关新不在意的拨通了电话：“牟宇，明天下午3点之前，把所有竞标公司的资料发到我邮箱。”挂了电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尘，我终于走到你身边了……” 第13章 S市对关新来说，是全然的陌生，从小就没有什么追求的孩子只对自己生活的小小范围有概念，那时候的关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走出N城，更没有想过会走出国门，一个人咬着牙打拼那么多年再回到国内，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如果不是因为苏尘，这一切都不可能。 直接打车去预定好的酒店安顿下来，躺在冰冷的床上，有轻微洁癖的关新有些别扭，这次的事情应该没有那么快结束，还是应该尽快去找个房子，不管走到哪里，有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总是能让人安心、平静。这次回来的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甚至安排好了每一步的计划，按照计划，现在还不是出现在苏尘面前的时候。但是，想要快一点来到他身边的愿望确实怎么都压抑不了，于是，就这样在所有下属都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只身一人先行抵达了。小尘，这样的我，你会不会觉得很傻？ 反正这几天人都还没到，有的是时间好好在这座城市走走看看，关新粗略安排了一下这几天的自由时间——先去找个房子，然后……小尘的公司在闹市，找个临街的咖啡馆之类的喝喝咖啡目送他上班下班会是个让人享受的过程吧。 雷厉风行向来是成功人士的共同特质，关新本身不是一个干脆的人，只有在遇到与苏尘有关的事的时候才会显出性格中杀伐决断的一面。比如当年的离开，比如一个人在陌生世界的打拼，比如回国，比如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种种。心里有了大致的安排，第二天，关新就找到了房子，交通方便、装修精致的小公寓。周围与它条件差不多的房子不少，之所以以更高的价格定下这个并不突出的选择，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关新第一眼就看到了它自带的阳光房。想着当年的苏尘满怀向往的说着自己对以后生活的期望，其中一个就是住在一个有很多邻居、环境宜人、有阳光房的地方。前两个都不是问题，只有阳光房这一点，一般的公寓房很难做到，难得遇到符合所有条件的，当然是想都不想的定下来。现在，关新不知道苏尘的愿望是不是还一如当年，但他那时的一句话却真的成了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执念和本能。想象着苏尘看到这间房子的表情，关新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沉睡许久的心慢慢雀跃起来了。 嘉恒公司上上下下都很忙，每个人都在为跟宇天的合作努力着，作为老板，苏尘自然也没闲着。苏尘也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善于跟人沟通打交道的人，所以，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就是一方面统筹安排好每个部门的事情，一方面跟进参加竞标的样品准备。至于谈判、与对方的前期接触，交给陆宇阳就可以了。除去恋人的身份之外，苏尘从不否认，作为工作伙伴，陆宇阳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 陆宇阳最近忙得有些晕，一直坚信每一个商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弱点，当然，利益是最直接的追求，但是，在这背后，一定有一些东西在背后支撑着他们不要命的劳心劳力。有些人是为了家庭，有些人是为了某个时间段里的遗憾，有些人是为了享受更好的物质……陆宇阳对竞争的几家对手的实力很清楚，基本上这次参与竞标的都跟嘉恒在毫厘之间，说不定最后时刻真的就要凭一些场外因素夺标了。可是，这个宇天的大老板呢？普通小康家庭出身，父母都跟商场不沾边，但也是衣食无忧，履历上也表明这个人到目前为止没有遇到过什么变故打击。突然出国的那一年，却像是被什么事刺激了，整个人生突然出现了断层。究竟，抛弃原本安定的生活，去赌一个根本没有把握的未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准备参评资料的同时，关新的个人资料已经被陆宇阳翻来覆去研究了十几遍，最后无奈的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个怪人。不过，另外一方面，也有些安慰，自己找不出漏洞，其他对手也未必能占得了什么便宜，最后还是各凭本领，至少也还算公平竞争。 “就说让你多穿点吧，这个时候生病，真有你的。”眼看快到下班时间了，因为要参加竞标会，平时到了这个时候就蠢蠢欲动的人们都很自觉埋头苦干，只有少数几个人开始在同事间征询晚餐外卖的意见。这种氛围下，老板的助理兼书童陪着另一个刚上任的私人助理出现，并且一副准备下班的样子，就很引人注意了。虽然两个人的声音不大，却也不是刻意的私语，留心一下，还是能听清楚的。原来是病了啊，众人心中刚升起的不满被压了下去，也是，老板虽然不算标准的工作狂，但是投入起来，工作的强度也是很吓人的。不过，这两个助理又是什么关系？秦沐在公司跟谁都挺好，从另一个角度说，也就是跟谁都没那么好。现在，看到刚来没几天的莫青跟秦沐熟悉亲密的样子，不少人都风中凌乱了——这个新人来真是不简单，靠着老板的关系进来，还能顺手把秦助理也搞定了，是个高人啊。 忙着准备资料的陆宇阳听到声音也不自觉抬头，这个莫青真是越看越讨厌。 第14章 下班之后，陆宇阳约了白桦吃晚饭，这段时间除了跟宇天的合作在尽力准备，其它的案子也没有减少，作为销售部主管，还是非常有压力的。昨天晚上白桦兴高采烈的打电话过来，说终于找到合心意的工作了。在这个城市找到工作，也就是说原本还在摇摆会不会留下来的问题已经不存在了，私心说来，陆宇阳是高兴的。 电话里，白桦很豪气的说：“为了表达对你这段时间对我这个无业游民的不嫌弃的感激之情，我决定明天晚上请你吃饭，不知道陆大忙人有没有空赏脸呢？” 按理说，约请别人是应该提早的，起码也应该先问问对方有没有空，但是，这么些年来，陆宇阳已经习惯于对白桦提出的每一个要求说YES，所以，也就养成了白桦“自作主张”的习惯。是谁说过，每一个骄纵的人背后一定有一个愿意纵着他的情人。虽然陆宇阳还算不上白桦的情人，但这么多年了，这种不自觉的角色代入，还是很有渗透力的。今天就摊牌吧，陆宇阳从昨天接到电话开始，就一直在盘算这件事。白桦既然选择留在这个城市了，那么，自己如果能换一个角色在他身边照顾他，他会更有安全感吧。 虽然S市对白桦来说并不算陌生，但毕竟这么多年没有回来了，不管是人、事还是物，都发生了那么多的变化，现在的S市只有一个白桦隐约熟悉的躯壳而已。打定了今天晚上告白的主意，陆宇阳的心情好多了，只想着赶紧结束手头上的事情，提早做些准备。看那两位助理都提早回去了，今天苏尘应该也不会太怎么加班吧，事情总是做不完的，少做个把小时也不是什么大事。 今天是周末，这一个星期来，公司的每一个人几乎都在加班，敬业的态度让苏尘这个老板都有些不好意思。刚到下班时间，苏尘就亲自出来今天不用加班，并且请大家出去聚餐，放松一下。虽然已经有很多人定了外卖，但是，周末的晚上不用加班，还有老板请客吃饭，谁都不会在意外卖的那一点损失。老板一声令下，办公大厅里就是一片Windows关机的音乐声。 “不好意思，今天我约了人……”陆宇阳心中暗骂一声‘怎么这么巧’，有些不安的走到苏尘面前。陆宇阳计算着，这么多天来，这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他说话，但是，说的话题却是如此扫兴。 “哦，那就只好下次了。”苏尘微微点头，看陆宇阳一副等着下言的样子，有些纳闷，“陆经理是在等我说另外找时间单请你么？这个大概有点难。” “不是。”陆宇阳眼神闪了闪，有些尴尬的打招呼，“那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苏尘自然的接口，却发现这样的告别在上司和下属之间太亲昵了些。 本来闷闷走向大门的陆宇阳却在听到那不合时宜的四个字后，微微弯起了嘴角——果然，要去见白桦了，心情就会自然的变好。 晚上既然是聚会，自然不会选择什么清静的地方，有人提议吃火锅，得到大多数人的赞成。火锅这种东西，不管是在什么季节，吃的都是一个热闹和气氛，憋了这么久，公司上下都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才好继续卖命。于是，对热闹不怎么感冒的苏尘也从善如流，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开赴当地最有名的火锅城。有时候，做老板除了要有能力、有头脑之外，还需要一点牺牲自我跟下属打成一片的精神。这样的亲近员工的事情苏尘并不常做，但只要做了，就一定会做到滴水不漏、宾主尽欢。 苏尘这边是热热闹闹的周末大聚会，陆宇阳这里就是深情款款的二人世界了。白桦选的地方不是情侣专属的浪漫餐厅，但环境也算安静舒适，很适合朋友间清谈闲聊。两人各自点了自己喜欢的菜式，白桦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自己找工作的经历以及今后的打算。像陆宇阳所期待的那样，随着工作的尘埃落定，白桦也打算在S市安定下来，甚至有了过几年把父母从老家接过来的打算。这样的规划，甚至比陆宇阳想的更好，这也更给了他勇往直前的勇气。 “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少？”说完自己的打算，白桦停下来，有些担心的询问，陆宇阳从坐下来开始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憋了好久，还是忍不住问了。 “在想怎么跟你开口。”陆宇阳倒也没说假话，想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对白桦表白，既然现在人家问了，那么正好借机说出来也好。 “开什么口？你该不是要跟我借钱吧。”除了这个，白桦还真想不出陆宇阳有什么事是不好跟自己开口的。 “我在想，怎么开口跟你说我喜欢你。”过程不重要，形式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清楚的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对方，陆宇阳这也算豁出去了。 “……”白桦愣了三秒钟才消化了陆宇阳话里的意思，然后，喉咙里的西兰花卡在食道里上不去又下不来。 “吓到你了？”陆宇阳有些沮丧，虽然白桦这样的反应也在预料之中，但真正去面对，也还是难受得不想再在同一个饭桌待下去。 “不是。”白桦摇摇头，缓过劲来，却又不易察觉的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会说出来。” “你……知道？”陆宇阳不傻，听白桦话里的意思，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他？ “今天之前只是猜测，并不确定，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一直告诉自己是我想太多了。”白桦停了停，在陆宇阳微微露出有些难堪的表情时才急忙接着说，“而且，我觉得真正的喜欢不应该是你对我这样的。”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 “绝对不是，我知道你是认真的。我也很认真，宇阳，谢谢你这么坦诚的告诉我，我也愿意接受，前提是，你真的确定吗？喜欢是一种很宽泛的感情，你确定对我的喜欢是想要在一起成为恋人的那种，不是因为多年的感情而衍伸出的好感吗？”看到陆宇阳瞬间几变的脸色，白桦笑了笑，“如果你自己都不能确定的话，我要怎么决定呢？还是先吃饭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好想清楚。” 最终，陆宇阳还是没有吃完那顿饭，白桦的反应比拒绝更让人纠结。陆宇阳自认自己想的很清楚，也看的很清楚，喜欢的人是白桦，所以才会在那两年的时间里对苏尘的种种视而不见，所以才会在白桦回来的第一时间开始摇摆不定，所以才会在苏尘提出分手的时候毫不挽留。现在，当事人却来质疑自己的感情？这是不是太可笑了？ 第15章 回到家的陆宇阳本来以为自己会为了白桦的一番话失眠，却没想到一夜无梦到天亮。第二天是周六，拜精准的生物钟所赐，一觉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眼睛闭了又睁，陆宇阳有些想不起来上一次这样在周末的一大早醒来之后就再也无法入眠是什么时候了。过去的那些周末都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一个懒觉到中午吗？好像……也不是，那些日子也会有这样一大早就被生物钟叫醒的经历，却总是在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再度陷入梦乡。那个陪在身边的人……陆宇阳清醒的头脑清楚的反射出苏尘的名字。这算什么？没有因为向心上人告白失败而失眠，却因为想起旧情人而无法入睡？ 虽然白桦并没有明确拒绝，但那样的结果却让陆宇阳宁愿他明明白白的对自己说NO，这样神来之笔的让自己好好想清楚，到底是想表达什么？昨天吃饭并没有喝酒，所以陆宇阳清清楚楚的记得白桦最后对自己说：“如果你确定自己对我的喜欢是爱，我会好好考虑，因为我也喜欢你。”明明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听在陆宇阳耳朵里却像是天外来客。白桦说“我也喜欢你”，却没有接受自己的告白，这到底应该怎么理解？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上午，陆宇阳还是没弄明白，还是把白桦约出来问清楚吧。不管结果怎样，这么七上八下的吊着总不是个事。 周末的邀约总是要比工作日的时候随意轻松很多，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店跟白桦喝咖啡。等到服务生把咖啡送上来的时候，陆宇阳才发现自己正在做以前最不屑去做的事——花大价钱和很多的时间去喝咖啡。陆宇阳是个现实主义者，所有对自己有帮助有用的东西，都会去学习尝试，至于那些做做样子的花架子，还是没兴趣去了解，更没那个闲工夫去享受。 跟苏尘在一起的两年里，经常陪着苏尘在咖啡厅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没有别的事情，甚至很少说话，只是各自安静的上网或者看书。开始的时候，陆宇阳总是会觉得无聊，苏尘也不强留，只是说：“如果你实在无聊，就不用陪我了。”得到赦免令的陆宇阳也不客气，转身就走。结果很无奈的发现，就算不是陪着苏尘，也还是很无聊。反正都是无聊，与其自己一个人待着，还不如陪着他尽一个恋人应该尽的义务，省得回过头落个不体贴恋人的恶名。 不得不说，陆宇阳是个很有担当的人，既然答应了跟苏尘在一起，不管是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都应该尽到一个恋人的责任——是的，只是责任而已。对于陆宇阳的转变，苏尘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慵懒的午后有了陪伴的人，更加惬意，让人舍不得放开。不知道是不是习惯的缘故，陆宇阳倒也找到了乐趣，咖啡的种类很多，从醇正的到浓郁的，从看样子的到品味道的，几乎每一种咖啡都被尝了个遍。可惜的是，直到现在，陆宇阳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黑咖啡还是拿铁。苏尘常常打趣他：“拿杯速溶咖啡冲给你，可以多赚一点呢。” “想到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呢？”不知不觉中，要等的人已经来了。白桦很好奇，陆宇阳最近似乎很容易走神，还是有喜事藏着掖着的那种。如果不是昨天的告白，白桦一定会找机会八卦一下好友是不是恋爱、甚至好事近了。 “你来了啊。”陆宇阳抬手叫来服务生，把饮品单递给白桦，“喝什么？” “一杯拿铁，谢谢。”接过单页，象征性的翻了两下，交还给服务生，“昨天刚间了面，今天又约我出来，有没有这么想我啊。” “你不要误会！”陆宇阳打断他，尴尬的低头抿了一口不知道是什么风味的咖啡，“我是有话想跟你说。” “你昨天都说了喜欢我了，还有什么好误会的？”白桦摸着下巴，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怎么？今天又准备反悔了？” “其实，我今天找你出来就是想问问你昨天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或者难以接受的话，我可以道歉。”不得不说，白桦轻松的状态让陆宇阳也放松不少，却也有些失落，自己认真纠结的表白就被这样云淡风轻的一笑而过，怎么想都有些难堪。对白桦，甚至有些埋怨。 “我说的哪句话让你不明白了呢？”白桦也认真起来，轻轻搅动着刚送过来的咖啡。 “你说不相信我喜欢你。”陆宇阳微皱着眉头，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我想你是误会了。”白桦摇摇头，低头想了一下，才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你对我的喜欢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宇阳，我们一辈子会遇到很多喜欢的人，可能是因为他的容貌，可能是因为他的才华，也可能是因为他陪着我们走过的某一段时光，这些东西换一个人也可以。但是，那种喜欢都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磨灭的，或者被在未来的某一个时间里出现的谁替代掉。我想要的感情并不是那样的，对我来说身份地位甚至性别都不是问题，只有真心不真心、是不是无可取代，才是我最在乎的。我承认我是一个自私的人，如果你能给我我期待的那种爱情，我会好好考虑接受你。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因为什么喜欢上白桦了呢？陆宇阳问自己，似乎从一开始，他的个性就填补了自己心中的某片空白，然后自然而然的被他吸引，直到他离开，那份朦胧的情愫终于慢慢酝酿成为心中不能忘记的牵挂和执着。那么，这份感情是不是像白桦说的那样，是不可取代的，换一个人就不行了呢？“我现在没办法给你答案，给我一点时间好吗？”没办法毫不犹豫的给出肯定的答案，却更无法一下子否认自己这么多年的执着，如果这份感情都要被否认了，那么，自己这些年到底算什么？对苏尘的种种又算什么？说YES不容易，说NO更是不敢去想，陆宇阳发现自己好像成了被薛定谔关在箱子里的猫。 “怎么好像是我在向你表白了一样？”白桦笑着耸耸肩，“我没有问题，反正等了那么多年，那个人也都没出现，说不定你能给我惊喜呢，我不介意再多等几天。” “你好像对我很没有信心？” “你觉得我应该有信心？”白桦有些好笑，这么多年的朋友，怎么会不了解陆宇阳的性格？该果断的时候很果断，狠心的时候真的是一点都不留情，不管对别人还是对自己，有时候都很好奇他是怎么下得去手的。偏偏这样的人在感情上好像缺了一根筋，很多时候喜欢一条道走到黑，喜欢和不喜欢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不愿意去尝试，更不愿意去改变。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倒也不是一件烦人的事，毕竟，被这样一个优秀又死脑筋的人喜欢，还是很有安全感的。不过，白桦的直觉告诉他，这一次，希望多半还是要落空的。 第16章 面对白桦的反问，陆宇阳一时语塞，按理说，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给他一个毫不犹豫的肯定答案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可是，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 “你也不用勉强或者为难。”白桦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却没有要喝的意思，“这种情况我遇到过很多次，你不用那副受到惊吓的样子吧，我知道我是个很有魅力的人，男人女人喜欢我都不奇怪。但是，没有一个人能肯定的给我想要的感情，有些人当下承诺了，却坚持不了多久，有些人考虑过后承诺了，坚持的久一点吧，却也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一生一世。我也知道我的要求对大多数人来说太苛刻了一点，我自己都不能肯定是不是能给得了对方无法替代的爱情，却还那么死脑筋的要求别人，也难怪到现在还没遇上。其实，我已经做好一辈子都碰不上的准备了，不是所有人都有那种好运气的。” 陆宇阳没有想过，外表柔软温和的白桦内心却有着这样强烈执着的期望，不得不承认，面对白桦的要求，陆宇阳挫败了，自己自以为深情的守候与执着，对于白桦来说却也不过是那弱水三千中的一瓢。甚至，既不是最深情，也不是最特别的那一瓢。 “在你眼里，我很傻吧？”陆宇阳叹了口气，鼓起勇气的告白，却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 “没有啊。”白桦放下小银匙，很认真的看着陆宇阳，“我知道你对待感情很认真、很执着，我也很希望跟这样一个人相爱。可是，连你自己都没有办法确定的事情，让我怎么去相信呢？” “在我给你答案之前，你可以不要接受别人吗？”虽然自己一时还没办法给出答案，陆宇阳也不想被别人捷足先登。 “宇阳，你上一段感情的对象一定是一个很好、很爱你的人。”白桦笑着摇头，“什么都给不了别人，你凭什么要求别人给你什么承诺呢？你是被他宠坏了吧。” “我没有……”陆宇阳下意识的否认，却不知道自己是在否认“没有”上一段感情的对象，还是否认“没有”被他宠坏。 “如果有一个人能让我有自信对别人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一定会试着好好爱他。”对于陆宇阳的反应，白桦倒是没有太惊讶，看到陆宇阳满脸的不解和困惑，耐心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对别人提出这样的要求，说明在你的潜意识里是很自信自己是可以得到这样的待遇的，而这种潜意识正是那个人给你的。他让你的自信心爆棚到认为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东西就可以得到别人的承诺——因为在他那里你就是被这样对待的，不用给出什么，就可以得到很多。” “你是说我盲目自信？”陆宇阳尝试从白桦的话中抓住些什么，努力了半天，得出这样的结论。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白桦终于放下银匙，抿了一口已经微凉的咖啡，“在我这里，你这就是毫无道理的盲目自信。在那个人那里，你的自信来源于他对你的爱，因为你相信他爱你，所以也就有恃无恐。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真的羡慕你。” 对白桦的话陆宇阳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他说的似乎都有道理，但好像又不是那么有道理，陆宇阳知道苏尘很迁就自己，但也只体会到这一步，至于背后的原因，陆宇阳一直认为那是他扭曲的占有欲和征服欲。而白桦显然不是这样理解的，虽然不认识苏尘，但是，在他的眼中，那几乎就是可遇不可求的爱情了。 陆宇阳觉得可笑，好像白桦突然之间变成了情感大师，揭穿了一些东西，又打破了一些幻想。在白桦那里，自己的爱恋成了不值钱的弱水，苏尘的感情却变成了值得向往珍惜的那一瓢。 “不好意思，这两天总是对你说些奇谈怪论。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很想跟你说说这些事情，搞得我好像一个夜间情感节目主持人。”白桦轻轻拍了拍陆宇阳的手，“我说过的，相信你喜欢我，也愿意等你确认自己的感情，但是我真的不能保证这期间是不是会接受别人。我知道自己要的感情太难得，所以哪怕你给不了我，我们也还是好朋友，但你不能阻止我去追求自己向往的感情。” 这一天晚上，陆宇阳没有再失眠，他做了一个很熟悉的梦，梦里断断续续出现的，是跟苏尘在一起的两年里的一些片段。危难时候苏尘的帮助，携恩图报要求在一起的骄傲，在一起时的迁就，偶尔出现的惊喜……梦醒了，陆宇阳决定约苏尘吃午饭。 第17章 做决定很容易，实施却并不简单。约人吃饭在陆宇阳来说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不管是出于公事还是私事的需要，已经练就了面对不同的人用不同招数的本领。不过，今天要约的人还真是有点困难。在一起两年多的时间里，陆宇阳从来没有主动约过苏尘。这也不能怪陆宇阳，两个人上班在一起，回家在一起，不管是吃饭还是别的什么活动，都可以在早上出门的时候说好，如果是假日，想去哪里、做些什么，说一声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约请”这么正式而复杂的过程。 两个人是恋人的关系时，连一个正式程序的约会都没有，现在，分手了，却要去约人吃饭，陆宇阳就是心理再强大、经验再丰富，也有点举棋不定，想了一个周末也没想出什么好的说辞，总不能说是庆祝分手吧。 “秦助理！”没想好怎么开口，陆宇阳却也不想放弃自己最初的想法，如果有了问题不能正视的话，那也太懦弱了，要约人，先弄清楚对方的时间，能够最大程度的争取主动，“今天晚上苏尘有空么？” “你想干嘛？”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秦沐做出防卫性反问，这个家伙不是什么好人，没事问少爷的行程是想干嘛？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没事，我就是想约他吃饭。”如果这个时候说只是随口问问，秦沐一定不会相信，倒不如说实话，说不定还能套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咦？你哪根筋搭错了？”到底年轻，又是带着情绪面对陆宇阳，秦沐一时没控制住自己，一个不留神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我……”秦沐的直白让陆宇阳张口结舌，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按照他的说法，是不是只有自己无视苏尘才算正常？ “不好意思，我们家少爷忙得很，没时间跟不相干的人吃饭。”虽然苏尘一直说陆宇阳只是不爱自己而已，并没有做错什么。作为旁观者，秦沐没办法像苏尘那样淡定宽容，记仇什么的少爷做太掉价，就让小书童来好了。 “哦，原来他还在介意，那算了……”说着，陆宇阳没有多做纠缠，若有所感的转身。 “喂！你少自作多情了，你等着，我去问问少爷有没有空。”秦沐气不过，这个混蛋都跟少爷分手了，竟然还这么嚣张，实在是欠揍。 “那就麻烦你了。”陆宇阳回头，诚恳道谢。对付秦沐这种直脾气，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技巧很重要，激将法这种老掉牙的招数偏偏就对他管用。 “少爷，陆宇阳说今天晚上想约你吃饭，问你有没有空。”递给苏尘签文件的间隙，秦沐及其不情愿、轻描淡写的转达了这个消息，既然已经答应了人家，就要做到，但是，内心又不希望苏尘赴约，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说了，苏尘正忙着，听漏了，然后就可以跟陆宇阳说少爷没空搭理他。秦沐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偏偏自家少爷不给面子，一心二用的把话听清楚了。 “今天晚上？”苏尘微微愣了一下，陆宇阳从来没有主动约过自己，也就无从知道他约人是个怎样的习惯，但是，当天晚上的约会，上午才说，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是啊，真不知道他这个销售部经理是怎么做的，这么没礼貌，客户不都给气跑了么？”在礼仪教养方面，秦沐跟苏尘的频率十分一致，从小耳濡目染不是乱说的。 “大概是临时起意吧，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不管是不是分手了，在别人面前维护陆宇阳，几乎已经成为了苏尘的本能，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世上偏偏就是有那么多明知不对却又忍不住要去做的事，不然，监狱早就关门了。 “那……你去不去？”秦沐小心翼翼的观察苏尘的脸色，试图从中找出些什么，却没能从那张过分平静的脸上看到半点波澜。 “你去问问时间和地点，下班之后先送我过去，然后带莫青去附近吃饭，结束之后我们一起回去。”不容秦沐说些什么，苏尘安排好了接下来的一系列行程。 “怎么不让他直接载你去？”有时候，秦沐很搞不清楚自家少爷的想法，既然已经答应了，为什么不在下班的时候一起过去？就算怕被同事看到，也可以在停车场见面啊，以前不都是这样的吗？ “我自己有车，干嘛要他接送？”合上手里的文件交给秦沐，苏尘靠在椅背上微微合上眼，“他突然约我吃饭一定是有什么事，说完我就走，接送什么的还是留给需要的人吧。” “少爷……”分手到现在，苏尘一直表现的很正常，正常到让秦沐几乎忘了跟陆宇阳在一起的两年里苏尘是怎样付出全部的去维系跟陆宇阳的那一点点脆弱的感情。 “放心，我没事，再难过的事情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苏尘睁开眼，抬头看着秦沐，弯了弯嘴角，“你跟莫青不是在吗？我知道你们都会陪着我的。” “那你吃饭的时候把手机开着，如果有什么事我跟莫青就去救你！”一想到自己可以英勇护主，秦沐就觉得自己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 “你以为是鸿门宴吗？”秦沐总是有这样的力量，用他单纯简单的世界让身边的人受到感染，变得开心起来，苏尘喜欢这样的伙伴。 “最好不是。”秦沐一边嘟囔着一边整理手中的文件，临出门前还说如果陆宇阳有什么坏心的话立刻打电话让杜天过来。在秦沐心中，不管什么事，只要有杜天在，就一定不会有问题。苏尘很羡慕秦沐。 第18章 因为跟陆宇阳约了晚饭，苏尘特地跟莫青道歉，说好了会多陪陪他的，结果人刚来了没几天，就跑出去跟别人吃饭。对此，莫青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对苏尘去见陆宇阳表示了不理解：“你跟他不是已经分手了吗？还见什么面？” “我就是不去跟他吃饭，也会每天见面啊。”苏尘无辜的反驳。 “那根本就不一样好不好，你不要故意混淆概念。”莫青正色道，“那个人你离他远一点，我总觉得他没安好心。” “他能做什么坏事？劫财还是劫色？财我就那么一点，不怕他劫，色就更不怕了，送上门去人家都不要，还会来劫？”苏尘自嘲的笑了笑，“放心好了，我身上没有什么他想要的，应该只是有事要说，你跟秦沐都是保护欲太强了，你都能慢慢走出来，怎么就不相信我也可以呢？” “好像也对，你不要辜负我的信任啊。” “知道了，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啰嗦。” 无论在秦沐和莫青面前多么无所谓、多么淡定，苏尘不得不承认，独自面对陆宇阳还是会想逃。提出分手不是一时冲动，却带着种种复杂的情绪。 到达餐厅的时候，陆宇阳已经在等了，中午秦沐过来，说苏尘答应了晚上的邀约却不要自己载他一起走，那个时候心里的感觉是很奇怪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甘心。 “不好意思，跟秦沐先去把莫青安顿好才过来，让你久等了。”苏尘坐下，诚恳的道歉。出来的时候留足了时间，秦沐跟莫青两个人非要掐着时间让苏尘迟到，说是不能太给陆宇阳面子了。其实，如果一个人不在于你，又怎么会在乎你给不给他面子呢？ “没关系，我也刚到，想吃什么？”说着，递过菜单。 接过菜单，苏尘很认真的翻阅每一页上的每一个菜，似乎在进行一件十分重要的大事。这样认真的态度让陆宇阳有说不出的怪异感觉，突然意识到，跟苏尘在一起两年，却从来没有留意过他喜欢吃什么，而自己跟他出去吃饭，除了开始的几次之外，几乎每次都是苏尘在自己不冷不热的说“随便”之后点好一桌自己爱吃的东西。“你上一段感情的对象一定很爱你”，白桦的话不期然出现在耳边，陆宇阳的心微微颤动了一下。 “秦沐说你有事找我？”分手到现在，这算是苏尘跟陆宇阳第一句私人性质的交流，只有说话的人自己知道，这一句话用了自己多少力气和意志力。 “对。”陆宇阳点头，分手之后预设过很多两个人面对面的场景，苏尘这开口的第一句话跟他能想到的都不一样，不是寒暄，不是问候，甚至不是一个招呼，只是平淡的转述别人的一句话。私底下，苏尘都称秦沐叫小沐，现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却是连名带姓的叫，陆宇阳清晰的感觉到苏尘给自己在两个人之间画下了一条界线。其实，今天约苏尘出来是想解决白桦带来的迷惑的，面对着苏尘，却开不了口了。要说什么呢？问你心里爱情是什么样的？还是问你很爱我吗？陆宇阳很想知道答案，可是，怎么问？ “如果能帮上忙，我尽量。”陆宇阳为难纠结的样子让苏尘自动理解为他遇到了困难，想说“只要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帮”，一想到家里那两个老妈子，到了嘴边的“一定”变成了“尽量”。 “其实不是我，是我的一个朋友，他最近情绪很低落，有些问题想不清楚，所以向我求助。”想来想去都想不到怎么开口，陆宇阳只能用上最土最俗的“我朋友有问题”的说辞。 “你朋友有问题问我也不管用吧。”从小受家庭环境的影响，成年后又忙于求学创业，苏尘在某些方面还是有些缺陷的，比如“社会性”这一点，所以，陆宇阳说是朋友的问题也没怀疑什么，只是觉得他朋友的问题拿来问自己，太奇怪了一点。 “旁观者清，况且……我们……所以我觉得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好吧，我尽量，你说吧。”陆宇阳的说辞并不是不能接受——除了自己的立场有些奇怪之外，苏尘也希望能帮上忙，给别人尽可能的帮助，这几乎是一种本能。 “有个人说爱上了我的朋友，想跟他在一起，他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爱，犹豫该不该接受。”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直接问太奇怪，换个方式应该好一些。 “所以你来问我？”苏尘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把我当紫娟姐姐了？这种事情你不是应该很在行的吗？默默等待、守候，执着的爱情换来皆大欢喜的结局。”本来还挺融洽的气氛，说到后来就变得尖锐起来，原来，有些事并不像想象的那样，说看开就能看得开。陆宇阳的执着恰恰戳进苏尘心窝子的利刃。虽然已经抽出了，但伤口总还是会流血、结疤、疼痛，完全愈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对不起，我……”陆宇阳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蠢的事，不管喜不喜欢苏尘，这样贸贸然郑重其事的拿这样的问题来问人家，太过残忍了。 “我没事。”不动声色的调整几次呼吸，苏尘接着说，“爱不爱其实很简单，看看那个人是不是有耐心听他说完每一句话——哪怕他说的既无聊又没有逻辑。” “难道不是问那个人是不是非他不可，没有人能代替吗？”陆宇阳想起白桦的标准。 “那是理想状态，但是，我们都知道，那不过是存在于童话里的故事，现实中，如果对方能包容你，接受你的每一个缺点，那毫无疑问是因为有爱——仅仅喜欢是做不到的。”苏尘回答的很干脆。 关于苏尘是不是很爱自己的问题，陆宇阳知道自己没有问的必要了，按照苏尘说的标准，分手之后还愿意坐在这里，给自己无厘头的“朋友”做情感顾问，不是爱，还会是什么呢？这个答案陆宇阳非常满意，甚至想要收集更多的证据来稳固这一点。跟苏尘分手了又怎么样，他还不是依然爱着自己？ 秦沐的时间掐得很准，说完要说的话，没有给两个人尴尬或是重温旧梦的时间，立刻出现在餐厅：“少爷，该回去了，莫青在等着呢。” “好。”没有多说什么，起身跟跟陆宇阳告别。 “陆经理，我已经买过单了，谢谢你请我们家少爷吃饭。”苏尘走在前面，清楚听到了秦沐这句示威。明明是陆宇阳邀约，最后却是自家助理付钱，傻乎乎的秦沐也有给人吃苍蝇的时候？虽然对秦沐的自作主张有些不认同，但也知道他是想替自己出口气，小孩子做些孩子气的事情，也是可以原谅的。就是不知道这主意是谁给他出的。 第19章 跟秦沐一起回到车上，莫青放下手里玩得有些发烫的手机，轻声问：“晚饭好吃么？” “我怎么觉得空气里有点酸酸的味道？”在莫青身边坐好，帮他把安全带系上，苏尘笑着反问。 “是啊是啊，你扔下我一个人，跟前男友约会吃饭，我能不吃醋吗？是谁说要照顾我的？一转眼就忘记了，负心人！”莫青极不喜欢安全带绑在身上的束缚感，左拉右扯了半天，在苏尘的瞪视下，最后还是没把它解开。 “真的只是吃饭而已，我跟他不可能有什么了。”苏尘一边帮莫青调整安全带的长度一边跟车里的两个人解释，“他有事问我，我帮他解决了就回来了，一刻也没有多待。” “他找你有什么事？”莫青侧过脸问，秦沐也竖起耳朵。 “他问我什么是爱。”刚才还不觉得，现在面对面说给莫青和秦沐听，苏尘才发觉这个话题放在自己跟陆宇阳之间讨论是多么的诡异。且不说两个人都是三十来岁的大男人，光是以前恋人这种身份，在分手没多久后说这个，就够离谱的。 “那个混蛋脑子进水了吗？”秦沐不可思议的感叹，“少爷，你真该去给‘我的前任是极品’的邮箱投稿。” “那是什么？”苏尘好奇，忍不住追问。 “是微博上一个注明的吐槽前任的公共ID。”莫青笑着解释，同时也觉得秦沐的建议很可行，“上面全是前任们的极品言行，小尘，你这个应该也算一朵奇葩了。” “你们两个，没事就不能多看点正经的东西吗？尽关注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苏尘摇头，自从莫青过来之后，秦沐也找到了同好，两个人一有空就凑在一起研究些奇怪的东西，有时候苏尘甚至会有一种自己养了两只外星人的错觉。 “小尘你就是太严肃了，生活是需要乐趣的。”莫青不赞同的搂着苏尘的脖子，笑得一脸灿烂。 “你们的乐趣我还真是不怎么能理解。”苏尘感叹，“大概我们不是一个星球的。” “你好，我是来自潘多拉星球的王子，我可以帮你做一个阿凡达跟我去我的星球定居，你愿意吗？”莫青一左一右扯着自己的耳朵，想让自己的形象看上去更接近纳美人，卖力的演出惹得苏尘想要板着脸说教一番都没了脾气：“不好意思，我是地球人，不过我的小助理可以跟你回去做压寨夫人。” “不行啊少爷！我已经有杜天了！就算他是外星的王子我也不会变心的！”正开着车的秦沐很认真的抗议。 “哼，愚蠢的人类~” “少爷……他说我们蠢……”秦沐很委屈，只是拒绝了他的“求爱”而已，就被说愚蠢，真的很伤心啊。 “没事，反正他不是人类。” “小尘！你怎么可以说我不是人！” “我说你不是人类，可没说你不是人。” “不是人类跟不是人有什么区别？小沐你说！” “我就是负责开车的，你们打情骂俏能不能不要带上我……” 一路说说笑笑，三个人很快到家，各自回房洗澡准备休息。 “小尘，可以进来吗？”莫青拿了两罐啤酒站在门口问。 “进来吧，你怎么还不睡？”苏尘挪了挪身子，让出床边的位置给莫青坐。 “不放心你，所以过来看看。”莫青也不避讳，把手里的啤酒开了一罐递给苏尘，“那个神经病怎么会跟你讨论那种问题的？” “我哪知道，”苏尘接过啤酒仰头灌了一口，“大概觉得我长得比较像情感专家？” “你跟我说实话，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想跟他在一起吗？”看苏尘的样子，莫青拿不准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作为朋友，绝对不希望看到他再自找不痛快。 “如果还想在一起，我就不会分手了，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说了分手，还想着回头。我承认，下这个决心并不容易，但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再回头看。”苏尘微微皱起眉头，话说的轻而缓，声音中带着疲惫。 “不是欲擒故纵？”莫青追问。 “欲擒故纵这种事情，是需要两个人配合的，如果对方根本就是想逃的，纵出去还怎么擒回来？何况，那头还有那么一个吸引着他的宝贝，搞这么复杂的手段有什么意思呢？” “那……你还爱不爱他？”苏尘的酒量并不算好，趁着已经微醺，把想问的都问了，以后要管他的事也好知道底线在哪里。 “如果说停就能停下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痛苦了。”苏尘很坦诚，对莫青，可以全然的信任和依赖，也知道他不会像秦沐那样因为自己的事整天去找陆宇阳的麻烦。如果想忘记一个人，首先要学会的就是不去注意，而秦沐却在用行动不停的提醒着自己他的存在，这样一来还怎么忘记，怎么放下？想了想，又说，“这个你应该跟我一样深有感触吧。” “看样子，我们都需要快点开始下一段恋情。”莫青把自己手里的啤酒罐跟苏尘碰了一下，装满了液体的铝皮碰撞后发出清脆沉闷的声音，“祝我们早日重新遇到爱。” 第20章 喝得晕乎乎的两个人丝毫不避嫌的睡在了一间房里，却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出门的时候被秦沐逮个正着。原本就希望自家少爷跟莫青有点什么的秦沐顿时激动了，自己的直觉是正确的！莫青果然是少奶奶的最佳人选，人好看，脾气好，最关键是对少爷好，一心一意替他着想，这种优质少奶奶简直太让秦沐欢喜了，忙不迭的围着莫青转，直把当事人弄得一脑袋雾水。 “我自己来就好！”在忐忑的接受了秦沐端牛奶、抹面包之后，莫青再也扛不住他的热情了，拦下了他想替自己换衣服的手。 “秦小沐！坐下好好吃饭！”苏尘在一边也看不过去了，倒不是为了自己小书童去服侍别人生气，而是这种忙前忙后把莫青当成新进门的少奶奶的举动实在是太过明显，让苏尘觉得有些……丢人。 “哦。”不能为少奶奶尽一点心意，这让莫青有些沮丧，不过，少爷应该是想自己照顾少奶奶吧，这样会比较有情趣？ “秦沐这是怎么了？”趁着秦沐先去车库准备出发，莫青好不容易有机会问出已经困扰了一早上的问题。 “十有八九是把你当成少奶奶伺候了。”喝掉最后一口牛奶，苏尘挑挑眉，戏谑的看着莫青。 “蛤？！”莫青震惊了，刚咽下去的面包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差点被活活噎死。 “怎么这么不小心。”本来只是想逗逗莫青，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苏尘紧张的又是拍背又是顺气，好不容易才缓过来，“吃个东西都这么不小心，你说你是不是太能让人操心了。” “谁让你故意吓我的，明明知道我胆小，还吓我。”缓过气来的莫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控诉苏尘的恶人先告状。 “好好好，是我不好，以后不敢了。”苏尘举手投降，下次换个方式逗他好了，最重要的是要选好时间，千万不能再在吃饭的时候了。 秦沐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莫青撒娇，苏尘认错讨好”的和谐场景，瞬间脑洞大开，脑补出一系列美好的画面。陆宇阳算什么？莫青才是少爷的真爱啊！ “小沐啊，你是不是又在胡思乱想了？”莫青这回学聪明了，一看秦沐的眼神跟表情都有些飘忽，赶紧出言打断。 “没有啊，”啊，少爷一定不想二人世界被打扰，自己还是应该低调一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秦沐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有道理，一边窃喜一边掩饰自己的窃喜，调整一下面部肌肉，淡定的对苏尘说，“少爷，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走吧。” 这一整天，公司稍微有点心思的人都发现了，秦助理对莫助理的态度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以前是亲密的，现在依然亲密，只不过，似乎多了一些讨好？恭敬？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却很微妙的让每一个人都能清楚的感觉到这种变化。陆宇阳不喜欢八卦，却也敏感的觉察出这种变化来。别人只是感觉出来，却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陆宇阳却知道，秦沐的这种态度，是跟苏尘相处时才会有的。跟苏尘在一起的时候，自己都不曾享受过这种待遇，现在，出现在莫青身上，这是怎么回事？陆宇阳知道秦沐跟莫青的关系很好，也知道那是因为苏尘跟莫青的关系，那么，现在这种态度的转变，也是因为苏尘吗？ 昨天回家后，陆宇阳把苏尘的话拿出来反反复复琢磨了一夜，最终认定：苏尘是爱自己的，并且现在还爱。这个结论让陆宇阳相当振奋，似乎最近一段时间的低潮都被冲淡了。看吧，白桦怀疑自己对他的爱，苏尘却一直没有放弃对自己的爱。可是，现在这有算什么？这边跟自己表露爱意，那边就跟莫青勾搭上了？在原有的感情基础上更近一步成为恋人？虽然了解的不多，但陆宇阳至少也是知道莫青原先是有恋人的，所以最近来S市是因为失恋了来疗情伤？而苏尘是趁虚而入？这种不太光明正大的事情不像苏尘会做的，但也难保会不会在跟自己分手之后一时冲动做出傻事。 反反复复想了半天，陆宇阳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心情，跟白桦表白结果表出一堆的问题来，自己想不清楚弄不明白，还把苏尘又重新扯进来。苏尘似乎一方面对自己余情未了一方面又另结新欢，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到底是该庆幸苏尘终于愿意分散注意力去跟别人相处不用再跟自己纠缠了，还是责怪苏尘不够专情？到底是该锲而不舍的继续追求白桦，还是退回好友的位置，寻求一份更为长久的友情？ 对白桦，陆宇阳不想放弃，也不愿否定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为了他，无视了苏尘那么久，最后还落得个分手的惨淡收场，如果到头来承认一切都是错的，怎么能甘心？不仅没追到白月光，连蚊子血都失去了，没有人会比这更失败吧。对苏尘，已经结束了，却固执的认为是苏尘欲擒故纵的手段——虽然知道苏尘不是这样的人，苏尘那么死心塌地的人，怎么会说分手就真的放下呢？陆宇阳有自信，只要自己回头，苏尘一定不会拒绝，所以，让再等等吧，等到把所有的事情都想清楚了。哪怕最后发现对白桦的感情确实是个错误，再回头找苏尘，也不会晚的。 在感情中，有些人是赢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优秀、多么的专情，而是因为对方足够的爱他，愿意包容接受他的一切。有些人是输家，不是因为他有多不堪、多无能，而是因为爱上了一个不够爱自己的人。胜负的差别仅此而已，赢或是输，都跟自己无关。直到现在，陆宇阳不能确定自己跟白桦会怎样，但很肯定在与苏尘的感情中，自己是掌握主动的那个。 第21章 “陆经理，宇天的招标会定在下个星期三，这是计划书的初稿，你要不要先看一下。”今天一整天公司都够热闹的，话题自然围绕着“苏总和他助理们的二三事”展开。不过，嘉恒的员工都有个有点，就是可以一边八卦一边工作，有时候，在八卦新闻的推动趋势下，工作效率反而会更高。正因为这样，苏尘对员工们无伤大雅的八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多加干涉。虽然这次八卦的当事人是自己，但本着“众生平等”的原则，也考虑到那些窃窃私语并不影响自己的名誉，更何况很多事情都是越描越黑，也就随他们去了。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到了众人眼里无疑成为坐实绯闻的催化剂，讨论起来就更有话题也就更有兴致了。为了留出更多的时间说小话，小怡也是卯足了劲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原本需要加班完成的计划书整理任务，在刚过三点的时候就已经递交给陆宇阳了。 “今天动作很快嘛。”结果计划书，陆宇阳一边翻看一边跟小怡闲聊。 “是啊，因为今天大BOSS也很卖力嘛，莫助理都待在总经理办公室一整天了，除了吃饭都没见到出来。”小怡的八卦节奏一时没调整过来，顺带着跟上司讲话都带着弄弄的狗仔队特质。 “行了，计划书我看完了会叫你的，你去忙吧。”莫名一阵烦躁，不想听到任何关于苏尘和莫青的事情，无论真假，都让人心烦。 打发走了小怡，陆宇阳开始低头看计划书。这次跟宇天的合作是嘉恒这几年来少有的大案子，虽然辛苦，公司上下却都很重视，从策划到起草方案，一直到ABC至少准备了三种预案。也正因为有一群平时嘻嘻哈哈，关键时刻个个能顶上的员工，苏尘这个大老板得以在这么紧张的时候还能为公司上下提供绝佳的八卦话题，而不是像其他公司的老板们那样焦头烂额手忙脚乱。管理学中有一个经典的理论：真正好的领导者，是善于调动每一个人的能力，让他们发挥最大的价值。跟着员工一起干的，充其量是工头，能让每个员工都动起来，而自己坐镇指挥的，才是leader。在陆宇阳心中，苏尘就是一个有智慧的leader，只不过，现在这个leader正跟自己的私人助理独处一室。一想到这件事，陆宇阳看文件的眼睛就酸胀起来了。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陆宇阳终于确认了计划书的一些细节，叫来小怡让送去打印封存。投标会前的准备工作到此也告一段落了，虽然结果未知，但那已经不是竞标方能决定的了，就像一场重要的考试，试卷已经全部答完上交，能考出什么分数，全凭阅卷老师一支笔了。可以说，到目前为止，公司上下可以稍稍喘口气了。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莫青终于从总经理办公室，宣布了今天不用加班并且提前一小时下班的消息，另外每个人可以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调休一天。这是嘉恒的惯例了，每次完成了重大任务，都会有小小的休假作为辛苦加班的补偿。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众人还是很给面子的欢呼起来。毕竟，惯例只是惯例，并没有明文写在合同里，就算哪一天不执行了，也没法说一句不对。辛苦了这么久，能有机会休息一天，哪怕是待在家里睡上一整天也是幸福的。 “莫助理，你的假期准备怎么过啊？”提前下班，又有休假了，一众年轻人也就没了拘束，凑在莫青身边聊天。 “我还没想好，不过苏尘说他没有休假的，那我大概也是陪着他吧。”在公司，莫青从来不叫“小尘”，却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叫苏总，而是独一无二的称呼苏尘的名字。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苏尘跟莫青都没怎么在意过，倒是又给公司的八卦党们添了好久的话题。 “你不用陪女朋友吗？” “我没有女朋友啊。” “那男朋友呢？”年轻人在一起，完全的生冷不忌，加上莫青的气质谈吐，很容易让人有些联想。 “呵呵……也没有。” “怎么可能？保密工作做的真好。” “在说什么这么开心？”莫青出来好久不见人影，苏尘忍不住出来找人，却意外的看到一群人围在莫青身边聊得正投入。 “哦，没什么，我们在讨论我有没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莫青自然的走到苏尘身边，带着一脸坦然的笑。 “那你到底有没有呢？”苏尘也笑了，让周围的人几乎看直了眼。倒不是苏尘平时有多冷酷多面瘫，只是对着下属的时候多事公式化的笑，像这样发自内心的笑才真的能让人感受到愉悦。 “现在是下班时间了，我可以选择不回答上司的问题。”莫青笑得一脸无辜，一副“上司不该干涉下属私生活”的正直模样，让围观想八卦的人们没了爆点。 “好了，我也替你们问了，可惜他不回答，想下手的只好自己想办法了。”苏尘摇摇头，表现得很无能为力，转身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今天下班时间早，公司里爱玩的女士们在逛完街之后又约着一起吃饭，甜品上来的时候，讨论的话题就是——老板跟莫助理到底是不是恋人关系。种种迹象都表明他们的亲昵和熟悉，互动中却有好多烟雾弹，稀里糊涂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就是这种似是而非的关系才让人有八卦的欲望嘛，毕竟，看着两个帅哥在一起，就算只是养养眼也是件开心的事。 趁着还没到下班高峰，陆宇阳突然想起已经很久没有自己做饭吃了，于是开车拐进了公司附近的大型超市准备买菜做饭。从中学开始就独立生活的陆宇阳经过一段时间醋和酱油分不清的痛苦自虐，终于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以前经常做饭给白桦吃，被夸了之后更加卖力学习，于是厨艺更加精进。在一起的两年里，苏尘无意中知道他的这个特长，隔三差五明示暗示，却只吃到过一次。不是生日，也不是什么节日，只是很普通的一天，陆宇阳突然买了菜回来，说要做饭。苏尘当时极为开心，却在之后的某天知道，那一天，是白桦的生日。 第22章 距离招标会还有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随着日期的临近，关新感到自己的神经在一点点紧绷。每天到嘉恒楼下的咖啡馆坐上大半天，却没有像预先想好的那样选择临街的位置，想见苏尘，却害怕真的见到，哪怕只是远远的一面，那种思念了很久，害怕一切都是不真实的感觉真的很折磨人。 咖啡馆的服务生对这个每天来点上一杯不同口味咖啡喝上好几个小时的客人已经习以为常了，刚开始的几天会会热情的上去问问有什么需要，每次都得到一个礼貌的笑容，次数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今天从午饭过后，关新又在这里坐了大半天，点的一杯咖啡已经被尽职的服务生主动续了好多遍。抬手看看时间，离苏尘下班还有半个小时，这个时间离开，路上不会堵车，也不会有猝不及防的碰面。结了帐，关新决定先去附近的超市转转，好久没有在家做饭怕是有些生疏了，快要见到苏尘了，他不爱吃外面的东西，这种可以给自己加分的技能当然不能荒废。 跟苏尘相比，关新家并不富裕，顶多算得上小康，但父母对孩子的疼爱却没有一点折扣，在家的时候关新也算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宝贝疙瘩。在国外的几年，为了不至于“出师未捷身先死”，关新时刻提醒自己要照顾好身体，做饭也就成了必修课。一想到苏尘在食物上的挑剔，自然又更多了一些磨练厨艺的动力。 一个人并不需要做太多菜，关新打算今天一荤一素一个简单的汤解决晚餐。一个人的饭其实是最难做的，好像做得再少吃到最后都会有剩。抱着一顿吃完的想法逛到生鲜区，关新的眼睛不停搜索着小棵的菜、小块的肉。“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还记得苏尘每次吃完饭盒里的最后一口饭的时候都会很骄傲的念出的句子，这是对背书完全不在行的关新唯一一句听一遍就记住的句子。 小棵的西兰花，一个人吃正好，关新眼前一亮，伸手去保鲜柜里取来放到购物车里。 “不好意思。”正想转身去拿肉，却被人叫住了，而且还是个男人，关新很好奇，这里是生鲜区，主妇们的集中地，怎么除了自己还有男人也擅长做饭？ “有事？”这个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看上去没有一点家庭主夫的影子，或许是搞错了？出于礼貌，关新还是停了下来。 “那棵西兰花可以让给我吗？”陆宇阳有点尴尬，其实并没有多喜欢吃西兰花，只是今天超市里的所有蔬菜都是大棵、大份的，一个人根本吃不完，买多了不做放在那里的话，下一次想起做饭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还是会浪费。 “嗯？”关新有点转不过弯来，愣了两秒钟之后反应过来，这个人是在跟自己抢一棵菜。暗笑了一下，如果在偶像剧里，情节应该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同时看中了一棵菜，下手，然后要么吵一架，要么是男的很有风度的让出了菜。总之不管过程如何，结局一定是两个人从此结下了不解之缘，一番波折之后欢天喜地在一起了。可惜……现在不是在演偶像剧，两个当事人的性别也不太对。“不好意思，我想你需要在那边重新选一棵了。”关新礼貌性的笑了一下，没什么兴趣跟一个大男人在超市里纠缠下去。 “是这样的，因为我今天只做一个人的饭，太多了浪费，你那棵分量正好。”关新的态度看上去不是很坚决，虽然只是一棵菜，陆宇阳还是决定发挥自己的优势，谈判一下。 原来也是一个人吃饭的单身汉，关新不得不感叹现在会做饭的男人这么没市场吗？自己是心有所属也就不提，这个人看上去各方面都很优秀的样子，还以为他是来买菜回去给女朋友做饭呢。“这样吧。”关新把推车里的西兰花放回保鲜柜，又拿起一棵差不多两倍大的对陆宇阳说，“都不要争了，这棵我们一人一半。我都买好了，先去出口结账等你。” “谢谢，正好我也买好了，一起出去吧。”在两个人都需要小棵菜的情况下，这无疑是最好的解决方案了。 取得一致的两个人和和气气的往门口去结账，各自付好钱之后为这棵西兰花谁付钱发生了分歧。钱不多，两个人都没放在眼里，也都不想欠了对方，最后关新说了一句：“这个超市这么大，放在那里的菜那么多，我们能看上同一棵也算是缘分，就当交个朋友好了。”说着，不容陆宇阳再提反对意见，付了钱，又去服务台借了刀分了那棵西兰花。 当后来两个人在不同场合接二连三的再次见面时，心里都不禁有些无语，这算是一棵西兰花引发的孽缘吗？ 出了卖场，两人一起往停车场走，太安静的相处环境让陆宇阳有些尴尬，开口找了个安全的话题聊起来：“你的厨艺怎么样？” “应该还不错吧，我自己吃着觉得挺好，不过我说了不算，要他满意才行。”关新对自己用肠胃换回来的手艺还是很有自信的，不过，没有得到苏尘的认可什么都是白说，“你呢？” “挺好的。”想到那次苏尘的反应，陆宇阳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他说很好吃。” “嗯？你不是做一个人的饭吗？”敏感的发现陆宇阳话里的漏洞，有恋人的人还说自己做一个人的饭？骗人不带这么没诚意的。 “我们分手了。” “不好意思。” “没什么。”我也没有多喜欢他，这句话陆宇阳在心里转了几圈，还是没有说出口。面对陌生人，没必要掏心掏肺什么都说。 “我的车到了，有缘再见。”关新打了招呼，一路呼啸着离开。 拎着一手的菜走到自己车边，陆宇阳突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怎么突然就想起要做饭了呢？脑子里的哪根筋搭错了？还郑重其事的跟人家商量要人家出让一棵西兰花？算了，买都买了，晚上，叫白桦来家里吃吧。 第23章 虽然是按照一个人的量买了菜，但再添两个外带的熟菜也完全够两个人好好吃一顿晚餐。刚安定下来的白桦对陆宇阳的邀约并没有扭扭捏捏的推辞，在他看来，自己没有给过陆宇阳什么会让人误会的暗示，他要怎么想、怎么做，真不是别人能控制的。 “今天怎么想起来自己做饭了？”陆宇阳做饭很好，白桦是知道的，但工作之后谁还有时间有心情去自己做饭呢？ “没什么，今天下班早，就去超市买了点东西，我一个人吃不完，就叫你来一起了。”家里的环境比外面让人放松，吃完了也不急着离开。陆宇阳希望抛开爱情，两个人的关系不会因为自己鲁莽的表白而发生动摇，尽量用轻松平常的语气说道。 “真希望你每天都能早下班。”白桦洗好了手，从刚出炉的西兰花炒鸡片盘子里拎了一块塞到嘴里，“厨艺见长的陆大厨，勤学苦练了吧？” “没有。”把蛋花打到汤里，滚了一遍之后关上火，陆宇阳淡淡的回答。这几年跟苏尘在一起，没有锻炼厨艺的心思，也没有那个必要。 “真是可惜了，你这一身技艺白白浪费了，用来追女孩子肯定一追一个追——当然，男的也没问题。” “也包括你吗？”菜都齐了，主人端了饭菜上桌，准备开饭。 “我不是说了嘛，只要你确定，我是没问题的。”白桦耸耸肩，倒是没有多尴尬，端起碗开始吃饭。 原本还有些尴尬芥蒂的陆宇阳在白桦这三番两次毫不犹豫“答应追求”之后反而没那么紧张了，对白桦的那点心思也被这一次次插科打诨般的回应弄得既不浪漫又不伤感，静下来想想，反倒是有那么一点闹剧的意思。 “对了，今天同学过来给我带了几罐咖啡，我不喝那个，给你带过来了。”看陆宇阳不说话，白桦很自然的换了话题。 “咖啡我也不懂。”陆宇阳抬头，拿着咖啡罐子研究了半天，只看出包装精致，就是没几个认识的单词。 “应该是不错的东西，但是我对这种饮料无福消受，过来吃饭又不能空着手，就顺便给你带来了。反正只要能喝就行了啊，实在不行就送人呗。”白桦不怎么在意的边说边给自己添了半碗饭。 “只要自己喝着觉得好喝，不管是咖啡还是可乐都是好的，没必要专门研究什么，那些东西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虚得很。”不其然的，陆宇阳想起某个假日在咖啡馆陪苏尘看书，自己点咖啡的时候拿不定主意，苏尘说的一句话。 “哎？你这是在想谁呢？”说一句话没人理，说两句还是没人理，白桦暴走了，敲敲陆宇阳面前的桌面，等到走神的人回过神来，才戏谑着问，“吃饭的时候这么不专心？在想哪个心上人呢？” “哪有什么心上人。”匆匆夹了一筷子牛柳放进嘴里，陆宇阳矢口否认。苏尘充其量只能算一个不怎么喜欢的前男友，心上人什么的，跟他根本不沾边。 “眉目含情，嘴角带春，不是心上人还能是什么？”白桦不依不饶，“说什么喜欢我，原来都是障眼法。” “怎么可能。” “真该把你刚才的样子拍下来做证据。”闹了两句白桦也不再多说什么，省得惹人讨厌，以后想来蹭饭就困难了。 “真的？可以多说一点吗？”待在自己家里，情绪很容易放松下来，陆宇阳也有了深谈的欲望。 “说真的，你这个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有多喜欢我，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喜欢的也不应该是我这个类型的。”吃好了饭，白桦给自己和陆宇阳都盛了一碗汤，慢慢的开始喝。 “你觉得我应该喜欢什么类型的？”喝着自己做的汤，陆宇阳洗耳恭听。 “应该是那种有才华的、低调的，性格肯定不是像我这样直来直去外向的，有点宅的那种吧。” “为什么？”这种描述，如果不是知道白桦根本不认识苏尘，陆宇阳肯定会认为这是对方派来做说客的。 “直觉吧，我敢跟你打赌，你如果每天跟我在一起，肯定会被我烦死的。我们两个的性格更适合做朋友，如果做恋人的话，我会嫌你太闷，你会嫌我太吵。” “没试过怎么知道呢？”这不是一句挽留，在陆宇阳看来，更像是一种确认。已经松动的心需要更多人来撬动，才能说服自己放弃不是个错误。 “有些事情是不需要试的，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应该是很久以前吧？”得到陆宇阳点头确认，白桦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人们在年轻的时候总是会把一些美好的幻想寄托在一个人身上，对他念念不忘，可是到最后，往往会发现自己爱上的只是心中幻想出的影子。宇阳，说真的，很荣幸能成为你心中的那个寄托，我不想用现实破坏了那份美好。” “我还是想试一下。”算是给自己这么多年的执着一个交代，也只有试过了，才能真正的放下，才能继续往前看。 “好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的身份变成恋人了吗？”白桦很干脆，既然陆宇阳没办法放开，那就陪他试试吧。不然，面对至交好友，还要时刻想着他对自己是有想法的，这种感觉别扭又诡异。其实，珍惜彼此情谊的从来都不止是陆宇阳一个人。 第24章 “嗯？这么快？”白桦的干脆让陆宇阳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怎么说变就变了呢？不是应该循序渐进慢慢来的吗？ “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们都觉得OK，当然是现在就开始啊，你看，我们都已经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了，要是再不抓紧，以后会遗憾的。”白桦心里好笑，陆宇阳这哪里是要跟自己谈恋爱的反应？简直像是被凤姐逼婚。 “不是，好像还是太快了。” “你跟你上一位从普通朋友到确定恋人关系用了多久？”白桦不急不忙的反问。 苏尘吗？陆宇阳记得那天天气阴沉，刚刚从看守所出来就看到对头公司的老板——就是苏尘，他从车上下来，说：“我们又见面了。” “苏总。”陆宇阳有些忐忑，刚刚经历过冰冷的问讯，任谁见到应该是敌人的人向自己展露笑容都会不安。 “打过这么多交道了，不用客气，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现在你虽然没事了，警方也能证明你的清白，但想让同行相信恐怕不是一天两天。你愿意到嘉恒来帮我吗？”苏尘不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只是用平缓的语气陈述着目前的情况。 虽然不愿承认，陆宇阳也知道苏尘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现在愿意接受自己的大概只有苏尘了，可是：“为什么要帮我？”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苏尘回答的很坦率，“他离开很久了，我不知道他在哪里，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是你的朋友？” “是初恋。”苏尘顿了顿，递过一份合同，“嘉恒给你的只会比你原先的更多，条件是做我的恋人。” “替身？”陆宇阳讨厌这个词，却还是自己说出了口。 “不是。”苏尘摇摇头，“如果太久不爱人，是会失去爱的能力的，我不想变成那样。”只是想找个有点熟悉感的人来爱。 “为什么是我？因为我像他？”陆宇阳皱起眉头，眼前的合同变得刺眼起来，这哪里是什么合同，分明就是卖身契。 “不，除了话不多这一点之外，你没有任何地方像他，只是觉得你应该很适合。你本身就很优秀，何必怀疑自己呢？” “我有喜欢的人了。” “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 “他也喜欢你？” “我不知道。” “那就跟我在一起试试看吧。” 陆宇阳最终用了一个小时接受了那份合同，同时也接受了那个看起来有些荒唐的附加条件，当时陆宇阳给自己的解释是——走投无路。大丈夫能屈能伸，况且苏尘并没有勉强自己要做些什么，只是要求以恋人的身份待在他身边，让他不至失去爱人的能力。这个条件不算太过分，跟苏尘在一起的两年里，陆宇阳从来没有细想过，如果当初不是苏尘，而是别的什么人提出这样的条件，自己是不是也会答应。 “一个小时。” “什么？”这回轮到白桦大惊小怪了。 “从普通朋友——或者说连朋友都算不上，到成为恋人，用了一个小时。”陆宇阳很平静的说出自己都不敢置信的答案，看到白桦瞬间几变的脸，竟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你一夜情搞大人家肚子了？”除此之外，白桦实在想不到什么合理的理由来解释这种情况。 “没有，他也不会大肚子。”脑补了一下苏尘大肚子的模样，陆宇阳竟觉得十分可爱，“算是合约情人吧，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条件是让我成为他的恋人。” “他暗恋你很久了吧？”白桦相信，这种默默守候，机会一到马上抓住的事情还是会有的。 “他说我的感觉像他的初恋。”早就清楚的事实，两年后再度提起，陆宇阳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总觉得哪里膈应着不爽。 “哦~替身情人嘛，所以后来他的初恋回来了，他就把你甩了？”一般的剧情是应该这样的没错，白桦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简直可以去做编剧了。 “不是，他只是太久没有爱过什么人了，想找一个有点熟悉感的人安放感情。我们在一起两年，他很爱我！一开始他就知道我有喜欢的人，他还是接受了。他很少跟我闹别扭，仅有的几次都是因为我答应陪他最后却失约了。”像是为了确认和强调什么，陆宇阳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我们分手是因为你刚回来那段时间我经常跟你出去，也没有瞒着他。” “所以啊，你为了我抛弃了爱你的人，现在我都答应跟你在一起了，你还扭捏个什么劲？”白桦有点好笑，陆宇阳真的是太可爱了。 “不是……”陆宇阳语塞了，不知道该怎么说，白桦答应了自己的追求，这是幻想过很多次的事情，可是，真的要变成恋人了吗？陆宇阳突然有一种不能接受的感觉，“我还没做好准备。” “要做什么准备？你跟陌生人都能一个小时内变恋人，跟我怎么就没做好准备了呢？”白桦眯着眼，冷声道，“你是在耍我吗？” “当然不是！”不管怎么说，对白桦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认真的，可是就是不能接受一下子要变成恋人的事实，这种转变在陆宇阳看来只存在于自己的想象中，真的发生了，反倒是手足无措起来。 “所以你是叶公好龙？”白桦放松了面部表情，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陆宇阳瞬间几变的表情，“说是喜欢我，一往情深的，其实根本没有真正想过跟我在一起，一起生活。” 叶公好龙？白桦的形容让陆宇阳的感觉一下子清晰过来，自己好像确实像那位对龙有着异常执着的叶公一样，整天描绘、收集着关于龙的一切，等到龙真正出现的时候，却又被吓的落荒而逃。 “我今天不忙，明天也没什么事，可以跟你秉烛夜谈，现在的情形你怎么都不可能跟我成为恋人了，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可以做个倾听者。”虽然不是自己的问题，但不管怎么说，陆宇阳的心结在自己这里，白桦觉得自己有义务帮他解开。 “因为你，我跟他分手了。”陆宇阳有些恍惚，在理清了自己对白桦的感觉之后，突然有一种巨大的不确定感。 “我想，这不是我的错？”白桦很想安慰好友，却也不愿莫名背负上第三者的罪名。 “是我自己的原因，可是，应该不是错误吧？”本来就不喜欢苏尘，就算分手的原因现在不成立了，结束一段没有爱的恋情也没什么错吧？ “当然，如果你是因为不喜欢他而跟他提出分手，那确实不是错误。”看到陆宇阳微微松了一口气放松下来的表情，白桦继续说道，“可是，提出分手的是他，你都没有好好想过二者之间的区别吗？” “区别？”难道分手还有什么区别？ “你提出分手的话，是因为不喜欢，可是你没有，说明这段关系你至少是可以接受的。而在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你喜欢别人，他也接受了，最后他提出分手，原因肯定就不是因为不能接受你喜欢的是别人。那么，会是因为什么呢？” 第25章 在陆宇阳的认知里，苏尘提出分手就是因为不能忍受自己对白桦的重视和在意，现在听白桦一说，似乎并不是这样的，那么……还会是因为什么呢？ “我不知道。”陆宇阳很坦诚，因为一直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可能性，现在脑子也是一片混乱，“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哎呀，这太简单了啊。”白桦掰着手指给陆宇阳分析，“你看啊，先提出在一起的人提出分手原因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啊，要么是移情别恋了，要么是对这段感情失去兴趣或者继续下去的信心了。说简单点，就是看你看够了看烦了。” “不可能！”这一点上，陆宇阳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开始的时候苏尘说是想找一个感情的寄托，但在一起的两年，苏尘对自己有多用心、多在意、多迁就……那些充满感情的眼神和小细节，白桦怎么可能知道，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乱说。 “啊，不是，其实还有可能是想让两个人分开一阵子好好想清楚，在一起时间久了是会需要想想怎么继续往下走的。或者是主动太久，想要换换位置，欲擒故纵假装分手啦。”看到陆宇阳一副恨不得跟自己拼命的模样，白桦有点受惊吓，赶紧想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不然依陆宇阳的个性，肯定是要拉着自己举出证据若干、事例若干，来证明刚才的话是错的，完全不可能的。这种唐僧模式白桦是一点都不希望开启的。 “其实我也就是跟你随便聊聊嘛，不用那么认真，你都跟前任分手了，应该向前看啊，虽然刚刚证明了我们是没有可能的，但我会帮你好好开始下一段恋情的。”白桦拍拍陆宇阳的肩，“放心好了！” 下一段恋情？在陆宇阳的想法中，跟苏尘分手之后，就是要好好追求白桦跟他在一起的。现在，自己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并没有觉得可惜，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是，下一段恋情？除了跟白桦在一起，陆宇阳从来没有想过下一段恋情应该是什么样的。 “喂，你有什么打算？先说来听听啊，是有什么目标了，或者想要找个什么样的？”既然决定做军师，自然要先弄清楚陆宇阳的打算和需求，这样才好帮忙出谋划策啊。 “今天就不要回去了，我去给你准备房间。”陆宇阳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也暂时不想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起身收拾碗筷，一副“我很忙”的架势。 “好吧，那就谢谢你了。”白桦无所谓的耸耸肩，“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找我。”以陆宇阳这样的状态，应该会经常需要向自己讨教，也不急在这一时。 饭后的时间，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再讨论感情的问题。在白桦看来，这算是陆宇阳的隐私，作为朋友，需要意见的时候可以提供参考，但绝对不能过多干涉。而陆宇阳则是不敢再跟白桦聊下去了，跟白桦聊天，总会让一些问题无所遁形。 对白桦，陆宇阳不敢说完全放下了对他的感情，但也知道，那份萦绕在心里多年的执念已经慢慢融化了。然后，这份感情会随着时间慢慢沉淀，成为不会变质的友情。而在那之后，还有遇上谁、爱上谁，却是全然的未知。 两个男人没有心结欲望的相处，变得轻松起来，时政、体育、事业，可以聊的话题太多，直到时钟指针开始计算第二天的时间，两个人才意犹未尽的洗澡休息。 陆宇阳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跟苏尘在一起的时候一面惦记着白桦一面想着自己作为恋人的责任，夜晚对有心事的人来说是最深入灵魂的煎熬。这一晚，放下一直惦记的事，总有些说不出的轻松。 带着良好睡眠带来的好心情上班，陆宇阳一路上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保健专家说的果然没错，睡眠会直接影响工作的心情。不过，能影响心情的远远不止睡眠一件事。 “别动！”从车上下来，秦沐在前面“开路”，苏尘和莫青落在后面边走边聊，突然莫青对着苏尘大叫一声，吓得秦沐赶紧回头，这空无一人的停车场，如果出现绑匪什么的，救援都不好进来。 “怎么了？”被莫青一叫，苏尘也莫名其妙的停了下来。 “你脸上有一根睫毛。”莫青小心翼翼的贴近苏尘，凑在他脸边，轻手轻脚的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一根睫毛送到苏尘嘴边，神秘兮兮的说，“许个愿，吹掉。” “什么？”被莫青一些列奇怪的言行弄糊涂的苏尘反应不及，全然的摸不着头脑。 “哎呀，网上说如果捡起脸上自然脱落的睫毛，许个愿再吹掉，愿望就会实现的。”莫青一本正经的解释。 “……”苏尘无语了，“莫青，你几岁？” “这跟我几岁有什么关系，你看你啊，就是什么事都太严肃了，就当好玩啊，一大早就能许愿，不是很好吗？”莫青笑着把手又往前凑了几分，几乎贴着苏尘的嘴唇了。 “……”虽然不相信这种无聊的传说，苏尘也不得不承认莫青说的有些道理，而且，看着莫青兴致这么高，怎么都不忍让他失望，轻轻吹了一口气吹掉了那根“灵验”的睫毛。 “许了什么愿望？”莫青开心了，兴致勃勃跟苏尘继续边走边聊，这回的话题就围绕着刚刚许的愿望了。 “既然是愿望，当然不能说了，不然就不灵了。”其实，只是为了哄莫青开心而已，哪里会当真去许什么愿望。 “这倒是，小尘你要记得啊，下次看到我的脸上有睫毛，一定要告诉我啊。” 陆宇阳一下车，就远远的看到莫青跟苏尘先是脸贴脸，接着上了手，然后贴唇……虽然知道他们的关系亲密，但在公司里极少见到什么亲昵的表现，也就慢慢淡忘了这件事，现在，突然一下子撞见这个画面，有些措手不及。因为好睡眠带来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得干干净净。一大清早就这么不注意形象，怎么给员工做表率？ 第26章 “少爷，宇天那边传了一份传真过来，说是在正式的招标会之前，每家竞标企业有一个单独约见的机会，你要过去吗？”处理完日常事务，秦沐敲门进来递过去一份文件。 “怎么这么多花样？”苏尘一边翻看文件一边嘀咕，“好好的看作品不就行了吗？” “那我去推掉了？”对苏尘的脾气，秦沐还是很了解的，这种花样百出的场外活动向来是不屑的，很多时候，这种所谓的标前约见也确实是私相授受、明示暗示各种回扣好处的温床。不管合作方是大公司还是小公司，苏尘都不会区别对待，这个结果也是秦沐早就预想到的，进来跟苏尘说，也只是例行走个过场。 “让陆宇阳带莫青去吧。”想了一下，苏尘摇摇头，吩咐秦沐，“宇天是从国外回迁的公司，应该还没有沾染上那些习气，跟他们的合作一直是陆宇阳经手，如果真的涉及计划书的内容页不至于抓瞎。” “那莫青呢？带他去？”秦沐不太理解，如果真的是去谈合作的，比莫青合适的大有人在。 “我看他最近心情不错，工作也很用心，看来这次把他带过来散心是对的。过一阵子我会找他谈谈，如果他真的喜欢这边的话，就过来陪我好了，现在先让他出去见识见识。”苏尘耐心的对秦沐解释。 “少爷不怕别人说闲话？”秦沐就是有这个本事，每次一本正经的谈话到了最后都能被他拗成八卦时间。 “现在闲话还少么？”苏尘笑出声来，“我跟莫青现在都是单身，就算有什么，不也是正常的吗？” “啊？少爷你的意思是？”秦沐激动了，这少奶奶是真有谱了吧。 “我的意思是，你有时间多学学东西，少想些有的没的，杜天不在，你就无法无天了。”苏尘无奈的笑了笑，“你去跟陆宇阳说一声，让他带着莫青，多教教他。” “少爷，”虽然刚刚被自家少爷数落过，秦沐还是忍不住说，“这样很像示威哎。” “示威？”苏尘一时没反应过来。 “现在大家都以为你跟莫青在一起，陆宇阳应该也有耳闻，让我去前男友那里打招呼帮忙照顾现任，这是好狠的示威啊。”秦沐一板一眼的给苏尘分析。 “你想太多了。”苏尘还真没想过这些事情，不过，听秦沐这么一说，好像也确实是那么回事，“那你好好跟他说，就说这些都是公事，跟私人感情没关系。” “少爷，你大事那么明白，怎么一遇到这种事情就犯糊涂呢？这个不是我好好说就能解决的，而且，我越这么说他越会觉得你是在挑衅示威。”秦沐对其他的事情迟钝，在感情的问题上有时倒是比苏尘要聪明些。 “好了好了，随他去吧，他爱怎么想是他的事。”苏尘懒得去想那些事情，既然已经跟陆宇阳分手了，还介意他的想法干什么？何况，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不曾在意过自己身边有什么人、会不会变心，现在就更不可能有什么反应了。 “好吧，我这就去安排。”秦沐点点头，想想也对，陆宇阳那个混蛋，管他做什么？ “让我带莫青去？！”秦沐第一时间把苏尘的安排通知给陆宇阳，不出所料的，陆宇阳惊跳起来。苏尘不愿意出席那种活动，陆宇阳作为嘉恒的业务部经理去参加也是完全合情合理的，可是，带莫青去？虽然苏尘看不上这样的活动，但在很多人看来，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都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自然有很多人想争取，“公司里适合的人多的是，为什么让我带一个完全没有经验、刚进公司没几天的新人去？”关键是这个新人还是没有经过任何考核由老板亲自带着空降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负责传达苏总的意思，如果有什么异议陆经理你自己去问他吧。”秦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让陆宇阳想发火都不知道对谁发。确实，从公事上来说，秦沐的职责只是传达苏尘的意思，至于苏尘是怎么想的、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安排，不是一个小小的助理可以过问和干涉的。 “好，我知道了。”平静了一下，陆宇阳对秦沐点点头，“我会安排，请苏总放心。” “另外，苏总的意思是让莫青这几天就跟着你熟悉一下计划书的结构和内容，如果面谈的时候有需要也好应对。”看陆宇阳的态度平静，秦沐更加一板一眼不带任何感情的交待苏尘交付的事。果然，这个混蛋对少爷的事情一点都不在意。 “好。”陆宇阳点头，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了。把莫青安排到自己身边，是栽培他？还是准备当着自己的面秀恩爱？如果是前者，陆宇阳可以保证尽心尽力，毕竟，人才对嘉恒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从最近听到的只言片语中可以判断莫青是个聪明又有能力的人，好好学习，一定可以有进步。如果是后者的话，陆宇阳很肯定，自己绝对不会让苏尘称心的。秀恩爱？那种肉麻兮兮的小动作，不会觉得恶心吗？如果会被那种画面打击到，他陆宇阳一定是白活了将近三十年。 “陆经理，苏总说让我这段时间跟着你好好学习，就请你多关照了。”秦沐这边刚下了通知，一转头莫青就到陆宇阳面前报到了。执行力很好，陆宇阳下了跟莫青正面公事接触后的第一个判断。 “关照谈不上，时间不多，这几天可能要辛苦你了。这些资料你拿回去好好看看，明天来跟我说说概要。”莫青这么正经用功，陆宇阳也不想落于人后，摆出公事公办的正经模样。 “好，那我先回办公室了。”莫青点点头，抱着一大摞资料进了苏尘的办公室。陆宇阳愣了一下，怎么忘了呢？莫青已经来了快一个月了，工作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但是并没有安排办公位置，就一直跟苏尘挤一间办公室。想到他们两个白天晚上都在一起，是真正的朝夕相对，陆宇阳刚刚建立起的一些公事公办的决心又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27章 “小尘，你安排我跟陆宇阳一起去宇天打前站，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嗯？”进了办公室，只有苏尘跟自己两个人，莫青没什么顾忌的问出来。 “我正想跟你商量，你在N城现在出了父母家人也没什么非留下不可的理由了，S市离得又近，如果想回去看他们的话随时都可以。不如过来跟我一起，你看怎么样？”本来想等忙完跟宇天的合作再跟莫青好好说这件事，不过既然现在莫青主动问起，苏尘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 “跟你一起？”莫青重复了一遍，“‘一起’这个词的含义太多了，我要怎么理解？” “你想怎么理解呢？”苏尘笑着拍了牌莫青的脑袋，“你怎么跟秦沐一样，整天想些有的没的。怎么？怕我潜规则你？” “这倒不是，反正我现在是单身，被你这么优秀的人潜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啦。”莫青放下从陆宇阳那边抱回来的资料，“不过，我总觉得陆宇阳好像不怎么高兴。” “你做好自己的事情，管他高兴不高兴干什么？现在我是你老板，你要关心也应该关心我吧。”陆宇阳的不高兴苏尘是预料到的，依他的个性，像莫青这样的“空降部队”，他是不会太买账的。不过，公司是自己的，想把莫青安排在哪里就安排在哪里，其他人有意见放在心里就好，不然那的话，就回家慢慢去发表意见。苏尘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其实很霸道、没有原则，可是，原则偶尔也是可以破坏一下的。以前为陆宇阳打破过，人家不领情，那也就算了。这回，为莫青再打破一次，至少能让莫青过得轻松开心一些，还有点价值。 “说的也是，不过，他要是给我穿小鞋，你可要帮我做主啊。”莫青还是有点不放心，一想到陆宇阳那个眼神，心里就毛毛的，还是先跟苏尘求个护身符比较保险。 “你是我的人，谁敢难为你？”苏尘笑着拍拍莫青的肩，安抚他，“放心，只要你自己不出错，好好跟他学，他要是真的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我会替你做主的。” “真的啊！到时候可不能偏心！” “放心好了。”苏尘心里苦笑，真不知道莫青哪里来的自信陆宇阳会找他的麻烦，只不过是安排一个人去他身边学东西而已，就算这个人跟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关系，也跟他陆宇阳没什么关系，如果会为了这种事情给莫青穿小鞋的话，那么当初自己跟他也就不会走到分手这一步了，“好了，快去整理东西，快下班了，今天想吃什么？” “小尘啊~~”一说到吃，莫青就来劲了，自从来到S城，苏尘就天天带着莫青在外面吃，直到前几天，把能吃的地方都吃了个遍，家里的三个人都不想再在外面吃了。可是，秦沐有个特别会做饭的杜天，自己自然不需要操心，所以做饭什么的，对他来说就是个多余的技能。苏尘是个会吃不会做的，不能指望。跟牟宇在一起的时候虽然是莫青操持家务，但唯独做饭是软肋，听说那个上位的第三者厨艺很不错，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让莫青成了“下堂妻”。三个不会做饭的大男人凑在一起，又不想吃外食，最终的结果就只能是有一个人身先士卒。于是，苏尘照着网上找来的教程，尝试做了最简单的煮面，结果却是意外的成功，惹得莫青跟秦沐嘴馋不已。不过怎么说，秦沐也算是下属，就算再怎么想，也总不好意思开口让少爷给自己做饭，莫青就不一样了，想吃就要自己争取。 “怎么了？”苏尘有预感，肯定没什么好事。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想吃面。”怕苏尘听不明白，莫青赶紧补充，“就是你上次做的那个。” “上次那个面？”苏尘没想到，自己做的东西也会有人喜欢吃，从来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感觉，被依赖、被期待，有人喜欢吃自己做的饭——虽然只是一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面，这种被需要的感觉实在太好，让心都柔软起来。 “是啊。”莫青点头，很够义气的顺带把秦沐也捎上，“还有小沐也要！” “你们两个吃货！”这一回，苏尘是真的被逗笑了，从跟陆宇阳分开到现在，苏尘才真的发现，自己可以有另外一片天地，可以没有让人纠结难堪的爱情，可以没有心不在焉的恋人，忘记一段恋情最好的方式除了重新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之外，家人和朋友或许也是疗伤的良药。 “你看你这么有天赋，不如再试试别的菜？”为了自己的胃着想，莫青决定拐带苏尘往专业化方面发展。 “你要我每天在公司忙完了之后回去还给你们做饭？”苏尘刚刚从被需要的满足感中回过神来，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还有没有良心？” “又不是每天，就周末啦、你不加班的时间之类的啦，大不了我们洗碗？”莫青自认想到一个不错的主意。 “那如果不是周末或者我加班呢？” “那就只好出去吃了。” “莫助理。” “蛤？” “你知道什么叫得寸进尺吗？” “算了算了，就知道你说的什么只要我开心就好，都是骗人的。” “好了好了，只要有时间，我尽量，你不要一副被我欺负的样子了。” “就知道小尘最好了！”莫青在心里对自己比了个大大的V，作为苏家人，又只身在外打拼这么多年，苏尘身上的弱点不多，心软应该算一个。对待重要的人很容易妥协，这种妥协是他在意的表现。苏尘对一个人好很少会说出来，只会用行动表达，这跟大多数人的节奏是不吻合的，甚至有些人是无法接受的。所以，有些东西很容易被忽视，等到错过之后的某一天突然发现，却早就回不去当初了。 第28章 当晚，一回到家就窝在客厅的沙发上边等吃饭边研究陆宇阳给的资料，遇到不明白的就拉过秦沐来问，实在解决不了，还有苏尘。一整晚，除了吃饭洗澡，莫青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突击恶补上了，就连秦沐几次三番邀请他一起玩一局游戏都被拒绝了。 “少爷，莫青会不会太拼命了一点？这还没正式开始第一天呢，就这么用功？”看着莫青全情投入的样子，秦沐有些不放心，生怕他一下子太辛苦身体受不了。 “随他去吧，这段时间也难为他了，刚刚经历了那么大的事，虽然换了环境，但不管怎么说想要一下子放下也不容易，现在有点事情忙，也算是好事。”苏尘看了看沙发上认真专注的身影，安慰秦沐。 “那少爷你自己呢？”这句话憋在心里好久了，秦沐一直没敢问，虽然不像莫青是十几年的感情破碎，两年来苏尘投入的感情和心力秦沐也是看在眼里的，眼看着苏尘为陆宇阳付出的感情得不到回报，秦沐又心疼又无奈，却又什么都不能说。 “我不是有你们陪着么？”苏尘笑了笑，拍拍秦沐的脑袋，“不早了，早点睡，莫青就不要管他了，偶尔熬熬夜也没什么。” “少爷……”不等秦沐说完，苏尘已经转身回卧室了，秦沐站在原地，不知道刚才苏尘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放下了，还是没放下？ 莫青是个聪明的人，只要他想，学起东西来还是很快的，加上秦沐和苏尘的帮忙，一晚上的时间虽然不足以全盘掌握计划书的所有结构和细节，但了解个大概还是没问题的。于是，一大早莫青就兴冲冲地拿着自己整理的资料找陆宇阳交差去了。 陆宇阳翻看完莫青交的“作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又递过来一份资料，说：“下周一去参加面谈，这些资料周末拿回去好好看。” 于是，一整个周末，莫青就待在家里做刻苦学习的乖宝宝。这可急坏了没人陪打游戏的秦沐，忍受一天还好，要整个周末都没得玩，实在有些难熬。 “小沐啊，不如陪我出去逛逛？”看秦沐在家实在难受，苏尘提议道。 “好啊！去哪里？”待在家里没事做真的会发霉的，现在就算陪苏尘去逛逛书店或者去咖啡馆坐坐都好过一个人无聊的转圈圈。 “今天天气不错，去运动一下然后看场电影吧。”知道秦沐不喜欢太安静的活动，苏尘提出了一个两个人都能接受的活动方案。 “OK！”秦沐一下子兴奋起来，难得少爷能选择活泼一点的活动，秦沐自然忙不迭的答应，跟莫青打了个招呼，两个人收拾了东西就出门了。 跟陆宇阳在一起的时候因为陆宇阳对运动健身颇有兴趣，也就跟着办了这家健身会所的VIP卡，大多数时间是陪着他过来，看他练得满头大汗然后一起回去。分手之后就没有再用过了，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张卡，来亲自体验一下，苏尘也觉得挺新鲜。经常性的加班和睡眠不足，使得苏尘的体力并不算太好，跑步机上跑了半个小时就有些吃不消了，被秦沐大大的笑话了一阵。苏尘也不恼，跑去淋浴房冲了个澡，出来坐在旁边边喝水边看秦沐细胳膊细腿的逞强练力量。运动过后全身舒畅，心情也跟着放松下来，于是暗下决心，以后没事还是要多运动，带上莫青和秦沐一起，运动带来的不仅是身体的健康，还有心情的愉悦，着实是一贴有奇效的良药。 “行了，你也练的差不多了，腹肌不是一天就能练成的，你要是喜欢以后叫上莫青一起来。”看着秦沐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的架势，苏尘忍不住劝阻，这要是练伤了，可没办法跟杜天交待。 “也是，那我去冲澡，少爷你等我一会啊。”秦沐觉得苏尘说的有道理，自己也觉得差不多了，也就不再坚持，下了器械去洗澡。 秦沐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就打理好自己出来了。跟着苏尘一起检查了一下东西，退了柜子钥匙，出门直奔下一站——电影院。 “宇阳？看什么呢？”白桦好奇的四处张望，从半个小时前，陆宇阳就不太正常，要么是跑步跑得好好的突然走神差点被跑步机的履带绊倒，要么是举杠铃举到一半突然放下来差点扭伤手腕，仔细观察之下发现，这位是老先生是在走神望呆呢。 “啊？哦，没什么，好像看到个朋友。”直到苏尘出了门，陆宇阳才回过神来回答白桦的问题。 “朋友？这么巧？怎么不去打个招呼？”白桦更奇怪了，遇到朋友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怎么眼巴巴在旁边看了这么久？这种情况好像更像偷窥吧。 “不用了，已经走了。”陆宇阳摇摇头，说不上为什么刚看到苏尘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心里会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兴奋感。苏尘喜静不喜动，当初也是因为自己的爱好，他才一起办了VIP卡跟着过来，大多数时候是在旁边做观众，只有偶尔自己心情好的时候，会拉上他一起玩一些运动量小的项目。现在，分手了，苏尘还记得这里，其实还是对自己还是有挂念的吧，至少想起来不会讨厌，不会回避，不是分手了连路人都不是的老死不相往来。 “哦。”看样子，又是不愿多说的人，这陆宇阳心里的秘密还真不少，白桦倒是越来越有兴趣，看他的表情，应该不是普通关系的朋友吧，“如果有一天你愿意说了，想找人倾诉了，我随时都OK。” “谢谢。”陆宇阳是聪明人，跟白桦又有足够深的了解，白桦看出了什么、才想到什么，不用问也能掌握个七八分。打消了爱情的期望，回归至交好友的关系，两个人的相处反而更加融洽默契，“有些事情我自己还没想明白，等到想清楚了，我会好好跟你说的。” “其实有些事情是想不清楚的，有些事情是不必想清楚的，跟着感觉走最重要了。”白桦咕嘟咕嘟灌下大半瓶水，擦擦头上的汗，喘了口气继续说，“就像你一直认为自己喜欢我、心心念念要跟我在一起，可是当这个机会真正交到你手里的时候，你却不想要了。你说不清楚为什么，我也说不清，就是心里不想，这个理由就足够了。” 内心的意愿是最真实也最无法解释的，爱与不爱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第29章 周一一早，莫青神清气爽的带着做足功课的资料来到陆宇阳面前，虽然是临时抱佛脚，好在有苏尘和秦沐的帮忙，对答陆宇阳的提问也算游刃有余。不管怎么说，陆宇阳这关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预想中的穿小鞋的情况暂时没出现，莫青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准备一下，面谈是在下午三点，从公司过去要四十分钟，为了保险起见我们一点半出发，午饭就不要走太远吃了。”客观的说，对莫青的表现陆宇阳是满意的，一个新人能在短时间内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是很不容易了。不过，这背后有多少是他自己的努力，又有多少是苏尘帮忙抄近路，陆宇阳还真是不愿意多想。最近，只要一遇上跟苏尘有关的人和事，陆宇阳就采取回避的态度，内心抗拒想起跟他有关的任何事情。就算是两个人关系最紧张尴尬的那段时间，陆宇阳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过去都过去了，还去想他干什么。这是陆宇阳给自己的解释，只是不知道这种自我安慰能坚持多久。 “好，我知道了，还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样品需要带吗？设计图？”虽然在书面资料上尽己所能的做足了功课，但实际操作中需要怎么做，莫青还是没什么头绪，只能边学边做、边问边学。 “设计图就不用了，样品带上一两件就够了，其它的东西我会准备。一点钟准时在停车场，我开车过去，你就不用开车了。”陆宇阳不得不承认，抛开个人感情，莫青确实是个不错的工作搭档：努力用功，做事细心，只管想办法从来不抱怨。 “嗯好，那就麻烦陆经理了。”说完，收拾东西回自己——也是苏尘的办公室去了，边走边小声嘀咕，“正好我也没车，总不能开小尘的车去吧。” 莫青自言自语的声音不大，陆宇阳却听了个满耳，也就再次确定，自己跟莫青的良好关系也就只能维持在工作上了。 因为陆宇阳有交待，莫青一进办公室就跟苏尘说了，中午就近吃饭。对吃饭的事情苏尘倒是没什么意见，干脆内线通知了秦沐让打包点有质量的外卖送上来。 “这是你第一次自己出去，有什么事多问问陆宇阳，不到人家问起来不要说话，说话也要少说，装哑巴、学东西就行了。”苏尘紧张的交待莫青注意事项，生怕他疏忽了什么，小心程度不亚于参加大考的考生家长。 “是！遵命！总经理大人！”莫青嬉笑着在苏尘身边坐下，知道他这是关心自己，这么多年的相处，跟苏尘的感情早已升华为亲情，对这份来自亲人的爱护自然非常受用，“不要紧张，我又不是第一天工作，再说了，我这么聪明，不会出什么错的。放心，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行了，我知道你可以，是我自己爱啰嗦。”苏尘无奈的笑了笑，自己这爱操心的毛病还真是随时会发作，莫青这段时间的表现怎么看怎么让人放心，偏偏自己跟在后面瞎担心，“先休息一下再过一会饭就送上来了。” “早知道今天不出去吃饭，昨天就让你在家做爱心午餐带来吃了。”莫青小声抱怨着。 “按照约定，今天该你做饭了。”苏尘出声提醒，打破了莫青美好的幻想。 “小尘啊，你确定真的要吃我做的饭？”莫青对自己的厨艺很有自知之明，但连着几次在家里吃饭都是苏尘摸索着做，虽然味道还算过得去，三个人也都吃得开心，但总这样莫青跟秦沐也有些过意不去。昨天晚饭的时候莫青就象征性的提出以后大家轮流做饭，省得在整天外面吃不健康也浪费钱。本来以为苏尘不会让自己做，结果苏少爷跟他家小书童一致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建议，厨艺什么的，也不是生来就有，练练就熟悉了。于是，轮流做饭的提案就这么拍板定案了。 “确定啊，其实你做的饭也只是味道奇怪了一点，有没有毒，有时候是因为粗心放错了调料，有时候是因为没经验放错了量。我相信做多了就好了。”苏尘点点头，很认真的回答。莫青做的饭苏尘去他家里吃过几次，那时候牟宇也会安慰他，说这次只是意外，下次一定会更好的，不管做成什么样，对自己来说都是美味佳肴。呵呵，现在想想，莫青的手艺还没练好，那个愿意无条件贡献味蕾和胃袋的人已经离开了，真是讽刺。 “那好吧！”莫青是个容易被鼓舞的性子，凡事只要起了斗志，就有做好的决心和毅力，“今天你跟小沐就等着接受考验吧！” 天啊，这是想要谋杀的意思么？苏尘暗想着下班之后是不是应该先去超市买点泡面、速冻水饺什么的备着。 跟莫青闲聊几句之后，苏尘紧张了一上午的工作情绪得到了释放，又埋头开始处理起工作来。莫青也安静下来，在一边翻看着资料，为下午的面谈会做最后的准备。阳光洒进宽敞的办公室，照亮了玻璃，晕染了地面，安静而柔软。 “少爷，莫青，吃饭了。”秦沐敲门进来，手里拎了一大堆大大小小的餐盒，在茶几上一一排开，“莫青，今天是你的第一次，这顿饭是我自己出钱的哦，算是给你壮行。” “小沐啊，我总算知道你家少爷为什么这么疼你了。”看着一桌子自己喜欢的食物，莫青心里很是受用，被人惦记的感觉真的很好。 “那还用说，你现在才发现啊，真是太迟钝了。”秦沐一点都不客气的接受的赞美，取了三个人的碗筷过来准备开饭，“少爷，今天没什么事了，那些零碎的事情下午再说吧，先来吃饭。” 这是一个安静轻松的午餐时间，三个人边吃饭边聊着闲话，没有人知道在这之后，自己将要面对什么人、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将自己带往何处。 “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吃完餐后水果，莫青抬手看看表，一点十五分，跟陆宇阳约了一点半在停车场，提早几分钟过去等是新人应该有的礼貌。 “嗯，你自己小心。”苏尘点点头。 “莫青加油哦！”秦沐握拳。 “知道了，等我回来做饭给你们吃啊。”莫青摆摆手，带齐东西出发了。 第30章 S市有两个极力打造的CBD，一个是嘉恒所在的城南位置，是随着这几年的发展新兴起来的，一个在市中心，算是从建市开始就重点规划的老牌区域。宇天的办公楼设就在这片老牌CBD中，虽然只是其中的一层，对于一个刚从国外回迁的公司来说，能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段租用这样一层楼，靠的不仅仅是金钱。 跟在陆宇阳身后，莫青对这家公司的老板也充满了好奇，之前虽然对计划书、设计图等等资料做了深入了解，却没有对老板本人做什么功课，而这些，苏尘也是不可能主动提起的。在来的路上，陆宇阳简单说了一下自己了解到的背景，因为本身信息不多，说的就不可能有多详细。不过，莫青还是对那位“关总”充满了好奇，从不多的资料可以知道，那应该是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嗯，跟小尘一样呢。不过肯定没有小尘好。 “你好，我们是嘉恒的代表，约了今天三点参加面谈会。”陆宇阳走到前台递上名片，因为事先有预约，并没有受到过多的阻碍就顺利的进了门。 跟预想的不一样，面谈会的地点并不是严肃的会议室，而是直接被人领进了总经理办公室。看着门牌上的“总经理关新”几个字，陆宇阳略略整了整衣领，这样的细小动作让跟在后面的莫青也跟着紧张了起来。等到走近，才看清门上刚刚被陆宇阳挡住的字——关新。 关新？这个名字……因为苏尘的关系，莫青对关新的名字并不陌生，就像苏尘对牟宇的熟悉一样。年少时的恋情总是能够感染周围的人，那时苏尘的快乐和沉醉让身边的人也沐浴在爱的阳光中。在莫青的印象中，关新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更多时候跟苏尘的交流都是平淡却有默契的。关新爱苏尘，这一点莫青毫不怀疑，跟大多数人海誓山盟的爱相比，关新对苏尘渗入点滴的细心体贴和偶尔制造的小惊喜更让人珍惜。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他离开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苏尘都没有办法走出阴霾，最终更是选择离开家远走S城。最初的那几年，莫青一直放心不下，几乎每天一个电话打给秦沐询问苏尘的情况。直到苏尘遇到了陆宇阳，那时他说只是想找个人安放感情，可是从那些点滴的变化中莫青能够感觉到正是因为有了陆宇阳，苏尘才一点点走出阴影，重新活过来。可惜…… 莫青不知道门里的人是自己认识的那个，还是只是一个巧合遇到了一个同名同姓的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希望结果是哪一个。如果不是，那么只是嘉恒的一个需要争取的合作伙伴；如果是，那么，关新为什么回来？是为了苏尘吗？在结束了一段劳心劳力的感情之后，再次面对上一段伤筋动骨的感情？这样的现实对苏尘来说会不会太残忍了一点？不管怎么样，这门还是得进，不管事情会变成什么样，莫青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让苏尘再经历痛苦了。 “关总你好，我是嘉恒的代表陆宇阳，这位是我的助手莫青。”得到允许后，陆宇阳带着莫青进了门，见到关新本人的时候陆宇阳愣了一下——这个人好面熟，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好，我们见过的。”关新伸出手，礼貌的跟陆宇阳握了握，“上次的西兰花很好吃。” 这么一提，陆宇阳猛地想起来了，原来是卖场里那个分享西兰花的人，这个世界还真小，如果早知道这个人就是一直在苦苦研究的箭头人物的话，说不定当时就多攀谈几句了。不过，没等陆宇阳想好怎么开口接话，关新就又对莫青伸出了手，笑着说道：“莫青，没想到会在这里先见到你。”这样熟稔的语气，笑容中带着的亲切与些许的讨好意味让陆宇阳摸不着头脑，这两个人怎么会认识的？看样子并不是偶尔的巧遇，而是相识已久。 “我也没想到，关新。”莫青也伸出了手，很认真礼貌的握了握，看样子并不像关新那样热切。 “我就知道以小尘的性子是不可能自己过来的，没想到还能见到你，真是意外的惊喜。”想起陆宇阳还在旁边，关新笑道，“不好意思陆经理，见到故人忍不住叙旧一下，希望你不要介意。” 陆宇阳点点头表示理解，却对关新刚才话中关于苏尘的部分消化不良。那样亲密的称呼，那样自然的了解，让人没办法不在意。再看看关新，联系他在卖场说的话、现在正在做的事，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和出现的目的。莫名的，陆宇阳产生了巨大的不安和危机感，如果一直以为是自己的东西，却被别人惦记了很久，现在终于要出手了，恐怕没有人能够淡然处之。可是，自己跟关系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就算两家公司合作也应该是双赢的局面。这种危机感又是从何如来，为了什么呢？ “好了，来谈谈你们的计划书吧。”关新叫来了秘书给两人送了饮料，工作状态一旦开启，办公室里的三个人都非常专注投入。嘉恒在行业内本来就是一流的，对待这次跟宇天的合作又格外重视，所有的准备工作从三个月前就已经开始，现在呈现的计划书自然是精品。虽然不知道别家拿出的是什么样的作品，陆宇阳还是很有自信，自家这份至少进入前三甲是没有问题的。 “OK，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很期待嘉恒在后天的表现。”关新笑了笑，跟陆宇阳握手，“看来陆经理不仅会做菜，专业水准也是一流。” “关总过奖了。”受到肯定，陆宇阳自然高兴，笑着点头，“我们也很期待跟宇天的合作。”说完，带着莫青准备离开。 “莫青！”出门前，关新叫住了莫青，“投标会那么重要的场合，他会亲自来的吧？” “我会告诉他，”莫青回头站定，很认真的回答，“至于来不来，不是我能做主的。” 关新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忍住了，有些话，还是当面说给那个人听比较好。 第31章 因为要准备隔天的投标会，作为关新的得力助手，牟宇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尘。刚刚在酒店确认了场地布置和来宾座位等诸多细节，这才赶急赶忙的回到公司准备跟关新汇报。在停车场停好车，正好看到两个人上车准备离开，看样子，应该是来参加面谈的竞标公司的人，这几天来来往往已经好几拨了。那辆车从身边开过，迎面看到副驾驶座的人眉眼有些熟悉，在S市也会遇上熟人？牟宇摇摇头，打消了这种猜测，S市唯一认识的只有莫青，当年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从N城跑到S市发展，问了莫青，也只得到一个“疗情伤”的模糊说法。刚才那个人，根本不可能是苏尘，依稀倒是有些莫青的样子。呵呵，怎么会突然想起莫青了呢？ “回来了？”看到牟宇走近办公室，关新疲惫的笑了笑，意外见到莫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做好了心理准备见苏尘，却没有想到会在见到人之前先见到他最亲近的朋友。这种感觉很微妙，说不上是紧张还是兴奋，总之心里无法平静，那个心心念念的人跟自己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这是一说难以言说的激动。 “你好像很累？今天的约谈不顺利？”在牟宇的认知中，关新很少会为什么事情烦恼，通常能让他全心投入的只有工作，以此推断，能让他露出如此疲惫表情的，也只有工作了。 “很顺利，只是见到了一个故人。”关新摇摇头，既没有刻意回避，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略略停顿了几分钟，再抬头已经调整好了状态，“会场那边怎么样了？” 在国外的几年对牟宇来说是很难忘的经历，看到了不同的人、不同的事，有了不同的见识，最初的几年新鲜而好奇，却找不准自己的方向，直到在一次聚会中偶尔认识了同是从N城来的关新。他乡遇故知本就是令人高兴的事，再加上年纪相仿，关新的见识又多、意志坚定、目标明确，牟宇从他身上学到很多自己缺乏的东西，也很快成为关新开拓事业的得力助手。虽然之后几年因为开始的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让牟宇失望迷茫而告别关新独自回国，但直到半年前再次聚首，牟宇一直隐约知道关新心里装着什么人，不管在国外还是回国之后，诱惑不少，却从来没有动摇过。从几次酒后聊天中牟宇知道，关新有一段难忘的初恋，为了他，离开N城，只身出国打拼，过去和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所以，今天关新是遇上那位初恋了？说不好奇，那肯定是假的，不过牟宇知道，作为搭档和伙伴，自己应该尊重关新的隐私，他如果想说一定会说的，不想说的话，不问是最好的关心。 “你放心，那边我都安排好了，还有一些细节他们今天会调整好，明天下午我们一起过去再看一下吧。”牟宇公事公办的回报。 “你办事我放心。”关新点点头，牟宇的能力他从来都不曾怀疑过。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却有着比自己更多的激情和野性，骨子里流着躁动不安分的血液，这也就促使他在工作上更有冲劲、更努力。可是。这样的人，棱角太多，更容易被现实的很多状况打倒。关新想起在国外的两年，牟宇很努力的和自己一起开创事业，却频频受到各种打压和歧视，这些待遇在关新看来再正常不过，在牟宇眼中却是无法忍受的屈辱，于是，带着一身的利刺愤然回国。关新还记得，去机场送他时，那挺直的背影。这样的性格，总是要经历些什么才能成长的。关新记得，那时牟宇身边有个和他一样的男孩，一样的横冲直撞，一样的志存高远，常常听牟宇说，喜欢他，想要追他，可惜他是个直的。这次回国后，关新见到了那个叫程非的男孩——现在应该叫青年了。眼睛里跟牟宇一样，早已没了当初的桀骜，更糟糕的是，牟宇还有自我，而程非只有顺从。关新不知道这几年他们两个经历了什么，也无心过问，路都是自己选的，走成什么样子都只能自己负责。现实不必妥协，却必须学会接受。 “招标会都准备就绪，明天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了。”牟宇猜测，这次的招标会不会仅仅只是一个商业活动，说不定是一出烽火戏诸侯只为博某人一笑的大策划，如果是这样的话，作为主角，良好的精神和身体状态就非常重要了，“太紧张的话会影响后天的状态。” “谢谢，我会注意的。”对自己的事情，关新从来没有刻意隐瞒什么，牟宇猜到什么、知道什么，都没必要在意，反正自己的感情迟早是要对外说明的。 “对了，明天帮我联系一下这个号码。”关新递过去一张纸条，随意撕下的便利贴，没有姓名，只是一串数字的组合——那是莫青临走之前关新要来的，莫青只报了一遍，好在关新记性不错速记下来了。现在，关新算是懂了古人说的“近乡情更怯”是什么意思了，跟苏尘迟早要见面，在此之前，却忐忑的像怀揣了什么不可见人的古董宝贝一样。甚至连打个电话问问莫青他会不会来的勇气都鼓不起来。 牟宇有些不解，这样没名没姓的打一通陌生人的电话，是不是太不礼貌了？“对方要怎么称呼？” “哦，他叫莫青，现在是嘉恒总经理的私人助理。” 莫青？！怎么会是莫青？或许是同名同姓？带着这样的猜测和自我安慰，牟宇低头细看纸条上的号码，一串全然陌生的数字让人稍稍安下心来。 如果真的是莫青的话，是舍不得换掉和自己一起办的情侣号的吧——那个为了自己可以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走出关新的办公室，牟宇不停的点亮手机，手指无意识的划拉几下，再锁上，再点亮，锁上，再点亮……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之后，还是拨通了那个跟自己只有一个数字之差的号码。然后做贼似的，在电话接通的一刻迅速按下挂机键，还好，是通的。没有“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的提示音，牟宇安心了。莫青还是莫青，多好。人大多是有这种秉性的，可以给自己找出千万个理由变心，却希望那个爱着自己的人一直死心塌地，至死不渝。 第32章 回公司的路上，陆宇阳和莫青都很沉默，和来时各自紧张又不想先起头说话的沉默不同，这一回是略有些尴尬的沉默。莫青和苏尘的关系，陆宇阳知道，陆宇阳和苏尘的关系，莫青知道。两个原本没什么交情的人，因为同一个人而有了牵扯，这原本是一种缘分，很奇妙的事，可惜，有缘的双方似乎都不怎么喜欢这种缘分。不巧的是，经过一次面谈，牵扯进这份缘分中的，又多了一个人——还是极有可能合作的对象。其实上辈子大家是在同一个牌桌上打麻将的牌友吧，莫青有些自嘲的想。 陆宇阳一直都是个聪明人，这么多年的商场打拼，察言观色的能力倒是练就得炉火纯青。刚才关新和莫青的对话虽然不多，但也足够让他抓住一些关键点了——关新和苏尘是认识的，而且，渊源还不浅。看关新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再看莫青那爱莫能助又带点怨怼的表情，怎么看怎么不像简单的关系。莫名的，陆宇阳烦躁起来，自己这头还没理清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感情，想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对苏尘是不是不想放手，那头就杀出个疑似程咬金来。 “不好意思陆经理，能不能麻烦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来？”公司离苏尘住的地方还是有些距离的，这个时间点回到公司，苏尘八成已经下班了，要回去还得自己打车，下班高峰时间，堵车是一定的了，莫青考虑了一下，还是在中途下车直接打车回去比较省时省力。 “我送你吧。”去苏尘家的路陆宇阳记得很清楚，虽然心里抗拒，却也不得不接受莫青现在住在那里的事实。 “哦，那谢谢了。”对于陆宇阳知道自己住在哪里，莫青一点都不意外，每天跟苏尘一起上下班，公司早就把他们的关系猜出花来了，“同居”这种传言根本就是小意思。再说，既然有人愿意做免费的司机，莫青也不会矫情的跟他客气，反正也只是顺便拐个弯的事，拒绝反而显得小家子气。跟陆宇阳有事的是苏尘，自己一个局外人没必要硬往人家的事情里钻。 封闭的空间里两个没什么话好说的人，这种气氛着实有些僵硬，不过，两个人各有心思，谁都没有心思找话题去打破。 “喂，小沐。”两人默默无声的开车行驶在路上，莫青的手机响了，是秦沐发来的短信，问事情有没有结束，嫌发短信太麻烦，莫青一个电话拨过去，“我已经出来在回去的路上了。你们买好菜了么？” 本来还在专心开车的陆宇阳转头看了莫青一眼，有点不相信这三个人在一起还会做饭。 “你们就等着吧，硬让我做饭是一定要付出代价的！”又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莫青得意洋洋的宣告。 “你会做饭？”莫青挂了电话，陆宇阳没能忍住好奇心，开口找话聊，听刚才莫青的语气，应该是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而苏尘他们许诺了什么交换条件吧。 “不会啊。”莫青很坦然的摇头，一路上不说话也让莫青有些难受，这会有了一个还算轻松的话题，也就自然而然的接过话头，“实际上我做饭很难吃。” “啊？”陆宇阳有些吃惊了，这是什么情况？那两个口味并不算宽容的家伙竟然让一个不会做饭——不对，是做饭难吃的人做饭？ “天天在外面吃有点受不了，所以约好了轮流做饭。”看陆宇阳一副见鬼的样子，莫青好心的跟他解释。 “你跟秦沐？”在陆宇阳的印象中，秦沐虽然是苏尘的下属，但很多时候的做派却也像极了他家少爷，做饭这种事根本不在他的技能范围内。 “既然轮流，当然是我们三个。”莫青纠正道，“其实做的比较像样子的是苏尘。” “苏尘？”陆宇阳的手轻轻一颤，乍然间听到苏尘的名字，心中狠狠的一动，接下来反应过来，“他会做饭？”如果说跟苏尘在一起的两年里自己做饭的次数屈指可数的话，那么苏尘就是根本没有下过厨。 “他会不会做饭你不知道？”莫青反问，在一起两年，连自己的恋人会不会做饭都不知道，陆宇阳还真是够不上心的。 “不知道。”或者说陆宇阳是没有想过要去知道，反正只要每天有饭吃、味道还不错，是谁做的有什么关系呢？做饭在恋人之间有时候是需要对方，希望为对方或者对方为自己做些什么的标志。而陆宇阳自认为不需要苏尘，自然也没想过要他做饭给自己吃。 “哦。”莫青点点头，陆宇阳以为他还会说点什么，等了半天，一直到下车，莫青也没有再开口。 陆宇阳把车停在路边，目送着莫青消失在门口，接着，他会等来电梯，进去，按下17的数字键，出了电梯，就是一扇花纹精致的安全门，门里有个人，会笑着跟他说：“回来了？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十分钟之后开饭。”不断有回家的人群从车窗边经过，或是一个人步履匆匆，或是两个人浓情蜜意。陆宇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停留这么久，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那些细微到琐碎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只是，心里的酸涩像是夏日的午后雷雨，说来就来，毫无预兆，滂沱而至。如果到了这样，还不承认心中对苏尘那一点割不下的惦念，那么陆宇阳就真的是傻瓜了。很可惜，陆宇阳不是。 第33章 “莫青~~你终于回来了~~~~快做饭快做饭！我都快饿死了！”一进门，秦沐就扑上来，搂着莫青撒娇耍赖。 “啊！我还以为我回来得够早了呢？”莫青一边换鞋一边把秦沐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我马上去做饭。” “不用啦！”秦沐拉住莫青，神秘兮兮的说，“少爷说你今天辛苦了，所以特地提早下班，回来给你做饭了，就是你没回来，少爷不准我偷吃。” “小尘你真好！”莫青走到餐桌边，对着正在端菜的苏尘就是一阵猛夸。 “我是看你今天第一次一个人出去，才好心帮你分担的，以后可就没这么好的事了。”摆好碗筷，苏尘先坐下来准备吃饭。 “莫青啊，今天怎么样？还顺利吗？”秦沐关心的问 “很好啊，我是谁啊？聪明伶俐无人能敌的莫青啊！”莫青点点头，豪气干云，自恋的样子让同桌的两个人差点笑喷了饭。 “好了，吃饭的时候不许耍宝！”苏尘严肃的一瞪，两个人都没了声响，乖乖的吃饭。 “小尘，有件事想问你。”饭吃得差不多了，莫青也憋得够难受了，答应关新的事情还没做呢。“嗯？怎么了？”看莫青的脸色不对，苏尘也重视起来，“出什么事了？” “那个……后天的竞标会，你会去吗？”一边戳着碗里的菜，一边问。 “去啊，公司上下准备了这么久，到了验收的时候，我是一定会去的啊。”苏尘觉得奇怪，这是自己一向的习惯，嘉恒上上下下都知道。转念一想，莫青刚来没多久，不知道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去，这种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就算最后不能中标，也是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一定会中的。”莫青轻声嘀咕，虽然不知道关新用这样的方式突然出现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莫青能感觉出来，他是冲着苏尘来的。既然是这样，嘉恒中标就是没有悬念的事。 “什么？”苏尘隐约听到了莫青的话，虽然对自己公司的计划书很有信心，却搞不懂怎么去了一趟面谈，莫青就这么有把握了。 “小尘，关新回来了。”想了一下午要怎么开口跟苏尘说关新的事，最终，莫青选择了最直接的方式。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苏尘的身体本能的颤抖起来，手里的筷子也不听使唤的掉在桌上，竹制的筷子与木质的桌子碰撞在一起，发出自然清脆的撞击声。三秒钟之后，脑袋才恢复了知觉，反应过来“关新”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努力平息着内心涌起的波澜，苏尘尽力用平静的语调问。 “他是宇天的大BOSS，今天去，见的就是他。”莫青知道，这个时候任何多余的话都不是苏尘需要的，他不想听，自己也不会去说。 “然后呢？”苏尘机械的问着，机械的听着，脑子早已经停止了运转，不会思考、不会分析。 “他问我，后天你会不会去。” “然后呢？” “我说会告诉你，但不知道你会不会去。” “不早了，吃晚饭早点休息吧。”苏尘说完，留下两个不知所措的人，独自回房。 “真的是关新？”秦沐刚才一直没敢插话，等到苏尘走了，才敢开口问莫青。 “是啊，我也希望是我认错了，不过，很可惜。”莫青有些无奈，苏尘现在的心情应该很混乱吧。 “他现在回来是什么意思？当年扔下少爷自己一个人走得无影无踪，现在又这么从地底下钻出来，是想干什么？”秦沐不忿，握着拳头咬牙切齿的问。 “我也不知，不过，看样子是想破镜重圆……”莫青小心说出自己的猜测。 “做梦！”没等莫青把话说完，秦沐就拍着桌子跳脚了。 “你别激动别激动……”莫青拉着秦沐坐回去，“这只是我的猜测，也许人家只是来做生意的，跟你家少爷一点关系都没有呢，我们不要太紧张了。” “最好是。”秦沐吸了吸鼻子，“要不是因为他，少爷会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吗？如果好好的待在家里，又怎么会遇到陆宇阳那个混蛋……” “这些事情冥冥中是有天意在安排的，怪谁都没有用，如果小尘没有到这里来，你们现在怎么收留我呢？是不是？”莫青拍拍秦沐的肩，“如果关新这次真的是为了小尘回来，说不定对他们两个都是机会呢，而且，今天回来的时候，我看陆宇阳的脸上不大好，也许他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不在乎小尘。” “他们两个都有多远滚多远就好，少来烦少爷了！”户主心切的秦沐对所有伤害了自家少爷的人都没有好感，没去找他们麻烦都算客气了。 “知道你最疼你家少爷了，不过这种事情我们说了都不算，还要看他自己怎么想的。”莫青知道，感情的事情只能靠自己，旁人只能参考，无法干涉。小尘……你会怎么做呢？ 第34章 卧室里，苏尘隐约听到秦沐和莫青在说话，却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猜也能猜到，说的应该是自己的事。 关新，你为什么回来了呢？苏尘闭上眼，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清楚的回忆起关新的样子了，脑海中只残存着模糊的轮廓。但是，那被抛弃、被一个人留在原地的痛苦和难受却一波波清晰的重现着。 幼时的玩伴，少年时懵懂的好感，情窦初开时相互的表白，像所有青梅竹马的感情一样，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美好。关新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却会在每一个重要的日子制造小小的惊喜和浪漫。苏尘算不出自己究竟跟关新在一起多久，甚至找不出哪一天和他确定恋人的关系，原本跟他在一起就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因为这个人知道了自己的性向，因为这个人懂尝到了爱情的甜蜜，也是因为这个人体会到被留在原地苦苦等候无果的苦涩。 现在，他回来了，带着他曾经许诺自己的“衣锦还乡”，只是，S城不是他们任何的人故乡，回来了，还有什么意义？ 年少时的往事，总是容易让人沉迷，沉浸在过去的种种之中，苏尘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失眠，而是伴随着那时的阳光和笑脸进入了梦乡。梦里关新还是那个会温柔牵着自己手的人，也是那个会为了“配不上”自己而远走他乡疯狂追逐的人…… “少爷，你起来啦。”早上一开门，就看到秦沐在自己房门口转悠，苏尘知道，这个爱瞎想的家伙肯定没睡好。 “让你担心了，我没事。”苏尘笑了笑，说道，“快点把自己整理好，上班迟到我照样是要扣钱的。” “真的没事吧？”这边秦沐刚走开，那边莫青又关心的凑过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之后才放下心来，“有事一定要跟我们说。” “暂时应该还没有。”苏尘笑了笑，“如果有事，你以为你跑得掉么？” “随时待命sir！” 苏尘暂时没事，秦沐和莫青稍稍松了一口气，却也知道，更大的考验是在明天。一直到三个人到了公司开始一天的工作，苏尘也没有说明天的竞标会到底去还是不去。秦沐和莫青倒也不逼他，大不了明天到了现场就知道了，何必现在逼他做个决定呢？ 这边贴心的助理们放过了他们的BOSS，那边，却有人不依不饶起来。从一大早走进办公室，苏尘就发现自己今天格外的忙，不是忙着处理公务，而是忙着接待一位换上焦虑症的销售经理。 “苏总，计划书这里修改了一下，你看看。”说着，陆宇阳递过文件，指着修改过的地方让苏尘过目。 “好的，可以了。”苏尘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这已经是今天陆宇阳第五次跑到自己办公室来确认计划书了，每次都是对之前的一稿进行细微的修饰。有的是个别字句的修改，有的是样品顺序的调整……虽说每次进来都有了那么一点变化，但是，说实话，苏尘并不认为改或者不改有多大的差别。说白了，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根本不涉及根本，如果再这么改下去，苏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被烦死。 “陆经理，”打断陆宇阳想要继续征求修改意见的询问，苏尘耐着性子说道，“这些小事你做主就可以了，计划书从起草到最后的完善这么大的摊子我都能信任你，这些事情就更不需要来跟我请示了。” “苏尘。”陆宇阳是个公私分明的人，通常，直接叫苏尘的名字时，就是他想说私事的时候了，这是两年的相处养成的默契。 “有什么事？”从陆宇阳这反反复复纠结一些小事苏尘就看出不对，不过，今天心情不怎么好，也就没有开口问，实在是没有精力去理会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或者又有什么朋友的情感问题需要解惑。结果，你不问，人家自己说，苏尘有些无奈，这样也好，要说什么一次性说完，省得一整天工作都不安分。 “你明天会跟我一起去竞标会吗？” “你自己应付不来？”苏尘有些好笑，该来的总还是来了，只不过，这个问题不是由秦沐和莫青问，换做陆宇阳来问，还真是有些……讽刺！不过，陆宇阳只是嘉恒的销售经理，对他来说，关新只是对方公司的老板，单纯到不能再单纯的关系，他问这个问题，应该也只是字面上的意思。 “不是，我对我们的计划书很有信心。” “那你关心我去不去的意思是……？”慵懒了半天的情绪这下子倒是来了兴致。 “我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需要绕那么大的圈子？苏尘不怎么相信，不过，既然人家这么说了，那就是有不说实话的理由，自己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看情况吧，我还没想好。”虽然对方没说实话，苏尘说的却不算假话，谈话到这里也可以结束了，“如果没有别的事，计划书再修改你自己拿主意。” 苏尘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于公于私，如果陆宇阳还听不明白话里“没事别来烦我”的意思，那就真的可以回家吃自己了。虽然不甘心，陆宇阳也不想在状况不明的时候惹恼了苏尘，只好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办公室。 第35章 折腾了半天，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陆宇阳这一天都很烦躁。从昨天莫青和关新的只言片语中，想要推测关新和苏尘的关系并不容易，但也不算很难——至少不会离题太远。有过过往的两个人为什么要分手？时隔多年为什么又要出现？如果再见，是朋友间的问候，还是带着别的什么目的？ 太多的疑问跑出来搅得陆宇阳心中一阵阵的翻腾，对苏尘的感情刚刚理出一些头绪，这就要被别人抢走了？强烈的不安笼罩在心头，陆宇阳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在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之前，一定要做些什么。刚才苏尘没有说会不会出席明天的竞标会，依他的个性，如果是已经确定的事情，不会打太极什么都不说的，那么，就只有可能是他自己还没想好。旧情人出现，没有迫不及待的去见面，反而犹豫要不要见，起码说明苏尘并没有那么想“破镜重圆”，陆宇阳一下子高兴起来，这样就好，这样很好！苏尘就是这样的人，已经决定的事情哪怕再艰难也会一直坚持下去，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后悔。当初既然已经跟关新分手了，就一定不会再回头了。有时候，我们必须承认，再聪明的人也会有选择性遗忘某些事情的本能，比如陆宇阳，只记得苏尘和关新分手了，却忘了苏尘最近一次分手的对象是谁。 除了陆宇阳，今天同样挂心苏尘的自然就是莫青跟秦沐了，不过，跟陆宇阳不同，两个人都体贴的没有跑去旁敲侧击苏尘的决定。想知道，却又不能问，两位助理如坐针毡了一上午，午休时间刚过，莫青的电话响了，接起一看，是个本市的陌生号码。 “你好。”莫青这个号码是跟苏尘到了S市之后重新办理的，原本苏尘说要给莫助理办两个号码，一个私人用一个专门接工作电话，莫青毫不犹豫的以“我是打酱油的助理”为由拒绝了，因此，这个号码公私混搭，偶尔接到些陌生来电也并不奇怪。 像所有工作繁忙的人一样，牟宇有两个号码，一个对私一个对公。昨天关新让打电话跟嘉恒这边联系，虽然对方的名字跟莫青一样，牟宇还是相信，那不可能是自己的莫青。可惜，这种笃定在听到那简单的一句招呼之后就化成了泡影。 如果有人问，为什么牟宇对莫青会熟悉到这种程度，在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只是听到对方在模糊的电话里说了两个字就如此确定那个人是谁，是不是太传奇了？那么，不妨设想一下，从16岁就认识的人，中间经历了暧昧、表白、恋爱、求婚、结婚，直到最后离婚，不管是什么样的过往，彼此占据了对方活到现在为止几乎半辈子的时间，能够一下子听出声音，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莫青？真的是你？！”直到现在，牟宇才相信此莫青真的就是彼莫青，可是，昨天试着拨过他的私人号码，是通的，也就是说，现在这个号码，是莫青新换的工作号。真好笑，两个曾经那么亲近、相互依赖的人，分开之后，竟然是通过这样两个陌生的号码联系彼此。 “你是……”莫青乍一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脑袋搜索的三秒之后才不确定的问，“牟宇？”新换的号码通知了除了牟宇之外的所有亲人朋友，本身跟牟宇共同的朋友就只有苏尘秦沐他们，所以也不怕会出现什么尴尬。 死过一回的人，会格外珍惜生命。自杀一场，闹得轰轰烈烈。最后，莫青发现，伤心的都是最爱自己的人。而那些不爱的，就算是真的死了，对他来说大概也不过是众多消息中比较特别的一个而已，再怎么特别，转过眼，也就忘记了。既然没有死掉，就是上苍多给的一次机会，上辈子的人和事，该忘的就尽力去忘掉吧，虽然有点难，但多努力努力，总是会成功的。所以，离开N城，办了新的号码，原先的那个号码本身捆绑了代理扣费，要取消挺麻烦，也显得太刻意，留着就留着吧。如果真的能不在意那个人了，一个号码就当做一个纪念，如果没办法走出来，那么，就算注销掉号码也不解决任何问题。 莫青不知道牟宇是从哪里得到自己的号码，更想不出他这个时候联系自己是为了什么，只好一板一眼的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是宇天的总裁助理，我们关总让我确认一下明天嘉恒的所有到场人员名单和时间。”牟宇的一句话既解答了莫青的疑问，也撇开了私人身份。 “哦，这个还没有最终确定，半个小时之后我打给你，可以吗？”莫青松了口气，做了再多的心理建设，也没有做好现在就面对牟宇的准备，还好是公事，拿出一贯谨慎、谦和的态度，应付这种交谈莫青已经驾轻就熟。 “好。”牟宇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真没礼貌，连再见都不说。”莫青对着手机默默吐槽。想到离婚之后牟宇也没有说过再见，莫青平衡了——牟宇就是一个天生没礼貌的人，自己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计较了。 “小尘，刚才牟宇打电话来了。”一进苏尘的办公室，莫青先扔下一颗重磅炸弹。 “什么？他打来干什么？你们不是已经没有关系了吗？”一听到牟宇的名字，苏尘就火气上涌，压都压不住，那个害惨了阿青的人，简直应该下地狱！ “他说关新问你明天去不去竞标会。”莫青不紧不慢的转达，只有一上来把牟宇扔出来，才能分散苏尘对关新的注意力。 “什么？”苏尘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智力有退化的趋势，怎么听不懂莫青在说什么呢？不是在说牟宇打电话来吗？怎么又扯上关新了？还有竞标会？ “牟宇是关新的助理。”莫青耸耸肩，用最简单的话表达。 “……”苏尘彻底无语了，或许，应该建议宇天改名？就改叫“前任集中营”好了。 第36章 “我说了半个小时给他回复，你还有……”莫青抬手看看表，“25分钟可以考虑。” “不用25分钟了，你现在就可以给他打过去，跟他说我明天会准时出席。”苏尘摆摆手，肯定的说。 “不用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就算明天不去，之后合作了，总还是要见到。”苏尘也知道关新这次出现不会只是简单的来做生意，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总是逃不过有进一步的接触。既然躲不掉，不如自然一点去面对。 “那好吧，我去跟他说。所以明天我们一共是几个人去？”莫青可没忘记刚才牟宇要确认的是嘉恒到场的“所有人员名单和时间”，现在苏尘只说了自己会去，其他人呢？应该会带上自己跟陆宇阳吧？ “你是我的助理，当然要去，让陆宇阳再带个人一起过去吧。你去跟他确认一下带谁过去，然后跟宇天那边通个气。”安排完工作，苏尘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换个人跟他们那边联系？” “你都能去见关新了，我还怕跟牟宇打个电话？”莫青笑了笑，摆摆手，“要相信重生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要相信你跟秦沐带给我的正能量。” “最好是。”苏尘不太放心，却又愿意相信莫青，“不要让我们失望。” “放心！你看我长得这么有信用，怎么会让你失望呢？” 话是放出去了，真正要去做，对莫青来说还是有些困难的。牟宇，那个从16岁开始就跟自己连在一起的男人，将他从生命中割舍，是件痛不欲生的事，所以，也真的因为割舍了他而放弃了生命。现在，命捡回来了，伤疤却还清晰的存在着。因为苏尘的努力，已经有很久没有揭开那块伤疤了，莫青也不知道事到如今，还会不会痛到无法自救。 深吸一口气，不管后面是什么，该面对的还是要去面对，总是逃避的话，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跟苏尘约好的早日重新找到爱也不可能实现，所以，就算是为了自己、为了与苏尘共同的目标，也应该勇敢的去面对。从最近通话记录里找到牟宇的号码反打回去，电话接通了，彩铃是罗大佑的《光阴的故事》，莫青最喜欢的一首歌，也曾心血来潮特地学了吉他和弦，回家兴冲冲的弹给牟宇听。后来，牟宇说好听，于是设做两个人情侣号码的彩铃。没想到，号码都换掉了，彩铃却还是没有变过。 “喂，莫青。”那头牟宇接了电话，莫青一个晃神，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一样的彩铃，一样的人，一样的声音。好像那些让人绝望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好像这只是两个人相处中极为平常的一天。想他了，给他打电话，他接了，跟自己聊着无聊的事情。 说好了半个小时，不到十分钟，牟宇就接到了莫青的电话，有些惊讶，莫青是个从容的人，好像永远能把所有的事处理得不紧不慢。他说半个小时给答复，牟宇做好了最后一分钟接到电话的准备，没想到，莫青也有高效率的时候。只是，接起了电话，那头却没有声音，牟宇移过手机，查看了半天，确定不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生怕自己错过什么重要信息，牟宇一直把听筒贴着耳朵，除了细微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听到。这个场景有些熟悉，最初的最初，莫青最喜欢在跟自己通电话的时候什么都不说，有时候是不想说话，有时候是想考验自己有没有认真在听，幼稚的行为却让相爱的两个人乐此不疲。牟宇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分开之后想到那么遥远的过去。或许是午后的阳光太过温暖，默默的将心中沉睡已久的冰冷融化，或许是太久没有见面，离婚时的冲动和厌倦都被时间冲淡，留下的只是深植于内心深处的记忆和美好。电话那头没有出声，牟宇也没有再说话，这难得的温情时刻，在已经分开的两个人之间，有些不可思议。 “明天我们苏总会带其他三人出席竞标会……”再回过神，莫青已经开始口齿清晰的沟通明天竞标会的事宜了。牟宇愣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接着莫青的话题讨论下去。昔日亲密无间的人，再次相对，换了号码，换了话题，只是，自己也无法说清此刻的心情有没有变换。 挂了电话，莫青给了自己一个微笑，好像真正去面对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莫青，你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以后会越来越好的！谁年轻时没有爱过一两个人渣呢？ 离婚时，能用的招数莫青都用过了，过去的回忆无法战胜牟宇对和别人的未来的憧憬，一起经历过的柴米油盐无法抵挡与别人花前月下的幻想……那个时候，莫青知道，自己的婚姻，十几年的感情真的无法挽救了。自杀前，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牟宇。死，是自己告别那段感情的方式，视如生命的感情随意的被抛弃，那么，命留着是多么讽刺的事？如果侥幸没死，那么，那段感情也留在上辈子了。没死掉，牟宇就是上辈子的过往了。现在，不过是跟上辈子的人有些工作上的交流而已。 “喂，程非。”牟宇这边刚结束和莫青的通话，那边程非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刚才你在跟谁打电话？”牟宇的手机是一机双号，虽然用了两个号码，但一个号码在通话，另一个号码的电话还是没法接通。程非没法判断刚才的占线是公事还是私事。 “哦，在个客户确认明天的工作。”牟宇说了一半实话，保留了会引起误会的另一半。程非是个很小心的人，大概也知道自己的位置来的不太光明正大，这样的查勤电话一天至少有三通，起初是甜蜜的体验，说明对方对自己的在意，时间久了，也就成了例行公事的汇报。牟宇记得，当初莫青也是个粘人的人，时不时问问今天什么时候回家、下雨有没有带伞，却好像从来没有问过自己跟谁通电话、跟谁在一起。这种全然的信任，让牟宇有了更多的机会欺瞒——或者说，根本不用欺瞒，因为莫青根本没有问。 当初一个人在国外，举目无亲，突然遇上一个跟自己有共同话题的人，孤独了太久的心便活了起来。偏偏程非是个直的，虽然喜欢，表白过后，却只能远观。距离上的亲密、关系上的疏远，让求而不得的心越发的狂热起来。一起回国，一起重新开始，在面对挫折时建立起来的感情让牟宇更有了一种“共患难”的体认。意外的是，回国半年后的一天，程非竟然说愿意跟自己试一试，坚持的感情终于有了回应，牟宇欣喜若狂，不顾莫青的再三请求，宁愿净身出户，也要换一个自由身。只是，离婚成功激动万分的人忘了，一段关系的结束，重获自由的，怎么可能只有一个人？ 第37章 对嘉恒来说，这段时间最重要的事就是跟宇天的合作案，最后的半天时间，公司上上下下都在做着最后的确认和补漏工作，为了最后得到一个满意的结果，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尽着最大的努力。这样的场景对陆宇阳来说实在太熟悉了，苏尘的嘉恒就是有这样的魔力，员工们懒散嬉闹的时候恨不得拿着小皮鞭抽他们几下，投入工作的时候又很想叫上一桌子好吃的犒劳他们。 “陆经理。”一吃完午饭就听说自己明天可以和BOSS一起去竞标会，秘书小怡成了整个公司被羡慕嫉妒的对象——看看嘉恒一共去四个人，其中三个是不同款的帅哥，而且听说都是单身。虽然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但能饱饱眼福也是舒畅的。于是，小怡这一下午都非常的有积极性，让陆宇阳有些不适应，好在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了，现在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这个时候跑过来，一定不是什么正经事，“听说宇天的大老板是个年轻有为的上进青年，你说我明天要不要打扮得美一点，使个美人计？” “小怡啊，听说你男朋友家里是从政的，他应该不会喜欢你随便对别的男人使什么美人计吧？”一听到别人称赞关新，陆宇阳立刻毛不顺了，“还是你觉得我们公司的计划案比不上你的脸蛋？” “呃，我开玩笑的，不要这么认真啊经理。”小怡暗自在心里撇撇嘴，最近陆经理的心眼是越来越小了，看年纪不应该是到更年期了啊。 “我是提醒你，明天的场合很重要，不要丢脸。”小怡向来有分寸，这一点陆宇阳比谁都清楚，可是，就是忍不住想要冲她发脾气。那个关新有什么好？向他献什么殷勤？ “我知道啊，”小怡点点头，“看BOSS那么认真的样子，谁还敢怠慢啊。” “知道就好，今天回去早点休息，明天不要迟到了。”陆宇阳挥挥手，不想再跟下属进行这种没有营养的对话，烦心事一堆的人没有心情闲聊。 下班前，给白桦打了个电话，约来家里吃饭，陆宇阳没忘记白桦说过随时愿意倾听自己的心情。这种做法实在有些像女人，可是，现在陆宇阳管不了那么多了，好不容易朦朦胧胧看清楚一些事情，不能不明不白的被人破坏了。 “我还以为真那么好心请我吃饭呢，原来又是拉我来当知心哥哥的？”对着一桌子的菜和陆宇阳纠结的脸，白桦有预感，自己今天十有八九要消化不良。 “白桦，我好像后悔了。”戳着碗里的米粒，陆宇阳沉着声说。 “后悔跟前任分手？”陆宇阳说得没头没脑，白桦却理解得很到位。 “是！看到他跟别人在一起我会不爽，他的前任回来了我不安。”陆宇阳把筷子往桌上狠狠拍下，震得碗盘乒乒乓乓直响，“别的我不知道，但是我好像真的后悔了。” “等一下，你好像弄错一件事。”白桦摆摆手，夹了一块肉片送到嘴里，“提出分手的根本不是你，你现在后悔个什么劲？” 白桦的话像是点了陆宇阳的某个穴道，让他整个人瞬间更加灰败：“是我让他失望了，他才会想要分手。” “你不要这样了，虽然不是我想的，但多少也跟我有点关系，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想办法。”作为多年的好友，白桦也不忍心看到陆宇阳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状态，“不过，你到底有没有想好，对那个人到底是真心喜欢，还是因为他不再围着你转了，你不习惯、心里不平衡。” “有差别吗？” “其实差别不大，如果你不喜欢他、不在意他，他会不会围着你转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甚至希望他离你越远越好，永远不要来烦你。” “那我应该是喜欢他的。” “陆宇阳！你说你早干嘛去了啊！”对陆宇阳这种朝三暮四的性格，白桦也忍不住发火了，“喜欢人家你还瞎惦记什么啊！没事给自己找事是不是？好日子过多了是不是？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喜欢你的，而且，他身边也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男人。”陆宇阳为自己辩解，虽然也知道理由不太充分，但谁不会为自己做错的决定辩护几句呢？ “喜欢你个头！”白桦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火气替一个自己从没见过的人抱不平，“你就是被那个前任——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苏尘。” “好！你就是被苏尘给惯的！”白桦舀了一口汤喝下去，润了润嗓子接着说，“你这种有精神洁癖的人，如果不是有感觉，怎么可能愿意去做人家的合约情人？大街上随便拉个人给你同样的条件，你愿意吗？” “怎么可能！”话一出口，陆宇阳自己先愣住了。是啊，如果不是苏尘，换了其他人，怎么可能接受那么荒唐的条件？只有苏尘，只可能是苏尘。 “好了，说说他吧。”火发完了，白桦对苏尘感兴趣起来。 “说什么？”交往半年后，苏尘开始有意无意的要陆宇阳说说白桦，自虐似的听着陆宇阳向自己诉说对另一个人的爱恋，苏尘说，只是想知道，他喜欢的人是个什么样子，自己是不是还有希望。对着苏尘，陆宇阳说得毫无顾忌，从认识到分开，中间的每件大事小事都说得仔仔细细。苏尘听得也很认真，每次听完，都会笑着说“他果然很好”，然后去做自己的事。在苏尘面前，陆宇阳从不掩饰自己对白桦的感情，但换做白桦，陆宇阳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什么都可以，你们怎么认识的，怎么相处的，他分手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我帮你看看还有没有机会。”白桦端起碗继续吃饭，边吃边等陆宇阳组织语言，他有预感，这个故事陆宇阳会说很久，不先填饱肚子就太不明智了。 第38章 “你走了之后，我就到了S市，那时候进了当时很红的公司——美和，你听说过吧？”默默扒拉了两口饭，陆宇阳开口了。 “知道，几年很厉害的一块牌子，后来听说因为内部原因没落了。”白桦点点头，虽然了解不多，但轰动的事情总是有所耳闻的。 “刚进美和的时候我很兴奋，觉得自己终于找到施展的舞台，那里也确实没有让我失望，开始的几年顺利得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每个设计都成为当季的主推，升职、加薪，被老板器重，被同行认可……作为设计师所向往的一切好像一夜之间全都落到我头上。”陆宇阳慢慢的说着，那段曾经无比留恋骄傲的过去，现在看来好像已经是别人的故事了。 “后来呢？我一直很好奇，你做设计那么厉害，为什么会变成嘉恒的销售部经理。”有些问题虽然好奇，但只有在恰当的时候才能得到解答。 “同行是冤家，同一个公司更是如此，美和那么大的公司，有点勾心斗角被人陷害的事也不算很奇怪吧？”陆宇阳反问。 “所以你被人陷害？” “对，说我出卖商业机密，然后被约谈，出来之后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苏尘。他拿了工作合约，提了做恋人的条件，一个小时之后我签了约。”陆宇阳说的很简单，白桦却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并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不过，那些是是非非已经不重要的，关键是跟苏尘有关的那部分。 “那是你第一次见他？” “不是。”陆宇阳摇头，“第一次见他是在一个竞标会上，那时候我刚进美和没多久，嘉恒只是个刚刚起步的小公司。他就站在那里，面对一个个犀利尖锐的问题，淡定从容的应答，一点都不慌张，也不急躁。” “那个时候你就喜欢上他了？”陆宇阳这语气，怎么听都不像在说一个陌生人或者讨厌的人。 “没有，只是觉得这个人很特别。”陆宇阳很肯定的否认，“那个时候你刚走，我哪有心思喜欢别人？” “行了行了，你就不要再强调这个没意义的事情了。”白桦忙不迭的打住，“后来呢？” “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有过竞争也有过合作，算是惺惺相惜。” “能让你说出惺惺相惜，这个人一定很不简单。” “苏尘他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意志坚定，还有个对他忠心耿耿的助理。” “我吃好了，谢谢你的招待，我先回去了。”白桦听明白了大致的经过，也知道依陆宇阳的性格，今天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偶然。要说陆宇阳不喜欢苏尘，那就真是大笑话了，可惜，总有些人 “回去了？！”陆宇阳惊跳起来，“我请你来不是光让你吃饭的！” “我明天还要上班，新人在公司里还是要小心一点的。”白桦赶紧解释。 “不要紧，明天我送你上班。” “不是……大哥，你放过我吧，你这个一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我又不是真的知心姐姐，没那么多招数的。”说着，白桦也豁出去了，一拍桌子道，“不过，如果你太郁闷想找人喝酒，我倒是可以奉陪。” “我现在应该怎么办？”陆宇阳不甘心一顿晚饭就换来这么个不明不白的表态，拉着白桦死活不让走。 “你先想清楚想怎么样才是真的吧。”白桦摇摇头，“我认识的陆宇阳怎么可能是这么拖泥带水犹豫不决的？这种风格不像你啊。” “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说起来，陆宇阳还从来没有听到过白桦对自己的评价，一时间也被挑起了好奇心。 “果断坚定的，做事有计划、有目标，认准了就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白桦想了想，再联想到最近看到的陆宇阳，“听你口中的苏尘是个优秀的人，他看上的人怎么也不该像个娘们似的唧唧歪歪，不然你跟别人比就真的没什么胜算了。” “我要好好想想。” “你慢慢想吧，我先回去了。”说着，留下主人自己陷入沉思，白桦关门回家。 这一夜，陆宇阳把家里能找到的咖啡全都翻出来，每样泡了一杯，一杯一杯的喝，一杯一杯的比较，结果，除了发现卡布奇诺比其他种类多了些泡沫之外，还是找不出任何不同。苏尘怎么就那么喜欢喝咖啡呢？还能那么从容的把每杯咖啡的故事娓娓道来，在一个阳光满地的午后，听他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那些不知真假的掌故，能让人整个身心都放松下来，融入阳光里。 熬夜灌咖啡的结果就是一整夜都事情了跟枕头亲近的机会，也正好，可以头脑清醒的想些事情，一整夜，足够一个聪明人梳理自己的心情。正好，陆宇阳是这样一个聪明人。两年的时间，怎么就那么死脑筋的没有发现自己喜欢苏尘呢？被咖啡浸泡的一夜推翻了执拗的两年，有些荒唐，却如释重负。喜欢的感觉突如其来，却是那么清晰不容错认。 那时说分手的是苏尘，陆宇阳相信，那只是因为自己对白桦的执着，如今已经放下了白桦，好好跟苏尘说、向他表白、做个合格的恋人，挽回苏尘的心只是时间问题。 第39章 “苏总您好，嘉恒的位置在这边，请跟我来。”一进会场，苏尘就受到了特别招待，好像宇天的每个人都认识这个素未谋面的嘉恒老总，走到哪里都有一种脚下带风的感觉。 “我们是来参加竞标会的吧？怎么感觉是我们在办招标会？”这种诡异的情况让莫青有点穿越的感觉，悄悄靠近苏尘，轻声问。 “我也不知道。”苏尘轻轻皱了皱眉，淡定的回答，“不管它，见招拆招吧。” “苏总，好久不见。”刚在自己的位置坐下，就有人上来打招呼。 “谢总。”苏尘站起来，礼貌的点头。 “这位是……？”跟以往的见面不同，苏尘的旁边不是秦沐，而是一个陌生的青年，跟陆宇阳的气势逼人不同，跟苏尘的冷静自信也不同，有种独特的气质，让谢默好奇。 “这是我的新助理莫青。”莫青既然答应了留在S市，以后要接触这个圈子里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谢默是不能忽视的一个，既然有机会，先认识一下也没什么不好，“莫青，这是优博的谢默谢总。” “谢总你好。”莫青拿出专业级别的笑容伸手跟谢默握了握。 “莫助理真是一表人才，苏总好眼光。”一句话既夸了莫青又夸了苏尘，莫青不由得在心里佩服，这些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惯了的人，说出来的话都是圆溜溜的，滴水不漏。 “谢总，活动快开始了。”工作人员过来提醒，谢默点点头，回到自己的位置。 “小尘，怎么会有人取名叫谢幕？不会不吉利吗？”等谢默走远了，莫青才凑过去问。 “人家是叫谢默，幽默的默。”于公于私今天对苏尘来说都是紧张的一天，从早晨一醒来，整个人的神经就是紧绷着的，不管怎么安慰秦沐和莫青，自己的感受是骗不了人的。直到这个时候，莫青这么一打岔，倒是轻松不少，“他家官方背景很深，跟京城里那些似乎还有些联系，他是家里的老幺，宠的多管的少。” “这么厉害？”在莫青的印象中，从政的人会有骨子里流露出的狡猾世故，但是这个谢默看上去却“干净”许多，“看不出来啊。” “都被你看出来那还得了？”苏尘笑了笑，坐正了身子，“谢默自己不喜欢官场，所以自己开了公司。” “你对他挺了解的嘛。”对这种家庭复杂盘根错节的人莫青全当故事听了。 “他是小我一届的大学学弟，跟同一个导师的。” “哦，小师弟啊。” “就算是我的小师弟，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的就是我的嘛。” “……”对莫青这种厚脸皮自来熟，苏尘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两人说话间没注意大厅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只留了投影仪的灯光打在白色屏幕上，焦点明确而干脆。 “欢迎各位光临今天的竞标会。”台上，主持人说着没什么新意的开场白。 熟悉的声音让苏尘集中了焦距望过去，不是别人，正是牟宇。有些担心的往身边看过去，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莫青的表情，只能伸手在他的背上轻拍几下。苏尘也知道这样的安慰苍白而无力，却找不到更好的方法。 “我出去一下。”虽然已经做好了在这里见到牟宇的准备，但是，这样的见面方式还是有些猝不及防，莫青摇摇头，还是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要不要我陪你？”看不清莫青的脸色，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声音中的颤抖，苏尘担心的想要一起起身。 “不用，我出去透透气，你好好应付后面的事。”莫青从位置上站起来，就着身高差拍拍苏尘的肩。后面需要应付的事不仅是争取跟宇天的合同，更重要的是面对关新，莫青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苏尘。 “不要走太远。”虽然不太放心，苏尘想给莫青多留下一些空间，有些伤害还是要自己走出来。 “放心吧。” 出了会场，莫青觉得自己连呼吸都畅快起来，没有那个人的空间真是舒服。鞋底踏在光滑可鉴的大理石地砖上，碰撞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发出沉默的回声。 “我不难过，我很坚强，我重新活过一次了，我有爸妈，我有小尘……”莫青一步一步的踩着大理石不规则的花纹，嘴里念咒一般叨咕着。来来回回踱着圈，直到快把自己眼前的纹理绕城一团连续的同心圆，才停下来。 牟宇算什么？算什么？莫青你自己说！莫青是个死脑筋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离婚而自杀。都说时间是疗伤的良药，莫青以为这几个月的时间足够让自己坦然面对过去，可惜，看来还是高估自己了。 闭眼，深呼吸，莫青，放松，莫青不停的给自己暗示。一分钟后，睁开眼，被眼前放大的人脸吓得惊呼出声来：“什么人？！” 有力的低吼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想着，有种震耳欲聋的感觉。本来只是看到有人在大厅走来走去，接着又原地抱头蹲下，不放心凑过来看看的人也被这一声惊叫吓得不轻，忙不迭的往后跳开一步，莫青这才看清了面前的人：“不好意思，原来是谢总。” “没关系，”谢默摆摆手，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莫青整整自己的衬衫，没想到突然有人出现，有些不好意思，“没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哎？”谢默愣了愣，看这健步如飞的样子，不像身体有不适啊。对了，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是苏尘新来的那个助理？他刚才在这里转来转去是做什么呢？摆什么阵法吗？ 第40章 回到现场的时候，牟宇的开场白已经接近尾声，会场的灯光也明亮了一些，莫青一边催眠自己不去在意台上的人一边走到苏尘旁边重新坐好。面对苏尘询问的眼神，也只是轻轻点点头——再难的事也会过去。 “下面请关总抽签宣布本次招标会的参评顺序，请各位代表看好顺序做好准备。”说完最后一句，牟宇开场的任务完成了。没心思理会牟宇是什么时候下台的，莫青转向苏尘的方向。 苏尘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是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主席台。 那个人从背板后面走出来，蓦然出现在聚光灯的焦点中，苏尘的心跳错了一拍，也仅仅是那么一拍，接着一切又恢复平静，好像刚才那一瞬间的失常根本没有发生。台上的人从容优雅，少年时温和俊逸的轮廓没有改变，比起六年前更多了几分意气和自信。容貌上微妙的变化提醒着苏尘，眼前这个人不再是跟自己逛街时趁没有人注意偷偷牵手的关新，也不是会在自己生病时陪着自己的关新……过往的种种都随着他的消失而一起灰飞烟灭了。他是宇天的关总，是自己需要争取的合作对象，除了名字，没有什么是自己熟悉的了。 在后台的时候，关新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没有挪过地方。给嘉恒安排的座位不是什么特别突出的位置，只有一个好处——坐在后台不用费劲就可以直接看到位置上的人。六年，直到再见到苏尘，关新才对这个时间长度有了锥心的认识。苏尘还是苏尘，与六年前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淡然，六年的时光似乎并没有在这个人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苏尘看上去并不开心，莫青回去跟他说了吧，他是因为今天来参加这个竞标会才不开心么？关新心中惴惴，不敢往深了去想，怕自己控制不住。已经忍了六年，到了最后时刻，不能就这么被自己搞砸了，虽然不认同苏逸提出的苛刻条件，但约好的事情一定要遵守。只要最后能跟苏尘在一起，再困难的事也要一点一点做到。当初离开苏尘，暂时放弃初恋的感情去拼一个未来，没有人知道这六年关新过得有多煎熬，承诺苏逸的事情已经做到了一大半，现在只剩最后一点了。只要一想到这个，关新又充满了信心和动力。小尘…… 登上主席台的关总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从竞标公司的代表到媒体记者，每个来参加竞标会的人都知道，宇天的关总白手起家，从国外一路打回国内，来竞标会之前都在心里对关新的形象有自己的想象。没有让翘首以待的人们失望，关总出色的外貌、挺拔的身材、飞扬的气度……符合言情小说中总裁们的经典形象。 “首先，感谢所有参加这次投标的企业，你们用自己出色的设计让宇天受到了更多的关注。同时，也要感谢所有的媒体朋友，宇天还是一个新生儿，以后还要拜托大家多多照顾……”在苏尘的印象中，关新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人，当初就连表白都没有多一个字的修饰。这番场面话说得不卑不亢，虽然是意料之中，却还是让苏尘微微愣了神——关新，换了身份，或许连性格都变得更让人喜欢了，这个关新真的不是那个说“我爱你”都会发抖的关新了。 “接下来，就要看大家各显神通了，我很期待。”说着，关新的目光停留在苏尘的身上，让一直在走神的人猝不及防，避无可避。六年，这是第一次视线交汇，关新害怕自己会被厌恶的眼神击退，所幸苏尘只是怔愣一下，然后收敛了情绪，微微错开视线。还好，没有被讨厌，不是最坏的情况，关新安慰着自己。 在嘉恒之前有三家公司介绍自己的方案，三位代表信心满满的介绍着自己的创意设计，只可惜他们要争取的对象心思根本不在。轮到嘉恒的时候，关新不自觉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苏尘来了，会是他亲自上台解说吗？看到陆宇阳站起来的时候，关新有些失望，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不是吗？自己的小尘从来就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事情做得再好也只是浅笑着接受着别人的赞扬和羡慕的目光。 陆宇阳今天的感觉很别扭，昨天喝了一夜的咖啡，清醒着想了一宿的心事，终于等到把事情想明白了、咖啡的效力也过去了，才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睡了一会。不睡的时候不觉得，缺觉睡醒了才觉得整个人都有气无力，不过，一想到这是认清自己的感情之后第一次与苏尘见面，全身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 这种兴奋和忐忑一直持续到跟着苏尘进到会场，看着宇天的工作人员笑容满面的来迎接苏尘，言行举止中带着恭敬和微妙的讨好感觉，陆宇阳心里动了动，直觉的排斥这种氛围。在嘉恒的位置上坐下，看着苏尘和莫青的互动，那种两个人之间共同守着什么过往和感情谁都插不进的感觉让陆宇阳靠着精神支撑的身体强烈的不适起来。 如果说对莫青和苏尘之间的互动陆宇阳已经或多或少有了心理准备的话，那么关新那毫不掩饰的关注眼神就让陆宇阳烦躁了。对他们过往的猜测、莫青的只言片语，一点一点抓挠着陆宇阳的心。趁着会场暗淡的光线悄悄侧头隔着莫青去观察苏尘的反应，关新出现的时候苏尘的眼神晃了晃，关新说话的时候苏尘的眼睛一直盯着他，关新的目光投射过来的时候苏尘脸上闪过几分慌乱和不知所措……苏尘，你犯什么糊涂？关新就算过去跟你再好，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好马想吃回头草？你当自己是马还是草？ 浑浑噩噩中听到工作人员过来通知轮到嘉恒了，陆宇阳看了苏尘一眼，起身上台。站在台上的看到苏尘飘忽的目光，感觉到关新一直没有移开过苏尘身上的视线，陆宇阳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好好表现争取跟宇天的合作机会，还是应该故意搞砸不让关新有再接近苏尘的机会，整个人机械的介绍着计划书，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台下掌声响起，陆宇阳才缓过神来，不管自己表现得怎么样，宇天选不选择嘉恒，主动权从来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的。 第41章 竞标会的结果对苏尘来说并不意外，苏尘对嘉恒的计划书很有信心，至于其他的，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了。 “祝贺嘉恒成功中标，成为宇天这一季新的合作伙伴。”作为主持人，牟宇又一次出现在台上，宣布竞标结果，“请两位当家人到上台签订合约。” 听到结果，莫青第一时间抢在苏尘前面站起来，状似不经意的拉着苏尘站起来。改变了姿势的苏尘这才清醒一点，走在莫青前面半步，莫青犹豫了半秒，管不上合不合适，迈步紧跟上去。这是分开后苏尘第一次见到关新，又是在这样的场合，虽然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莫青也不想苏尘一个人去面对。 木然的向前走着，上台，握手，签字，合影……每一个动作都熟稔到不需要经过大脑的指挥，没有签下重要合约的成就感，也没有重新面对初恋情人的无措和紧张，苏尘只是凭着本能完成与合作对象的签约仪式。 “苏总，这次成功拿下跟宇天的合约，您对此有什么想说的吗？”签约仪式之后，照例是新闻发布会，已经追踪这次竞标会很久的记者们终于等到了机会，不过之前宇天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不能问出格的问题，否则以后宇天的所有新闻都不欢迎不懂规矩的媒体。所以，提问的记者也很有分寸，算是中规中矩。 “嘉恒会珍惜这次合作机会。”做本地财经的记者都知道，嘉恒的苏总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但以往的新闻发布会，就算话少也都很得体，对记者都是彬彬有礼，该有的尊重一点都不少，所以苏总在媒体圈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可是，今天的情况有些反常，一些细心的记者已经注意到了，苏总从头到尾都没有笑过，哪怕是最职业、最敷衍的笑都没有。 “苏总，我注意到您今天的表情一直很严肃，是因为太紧张这次竞标的原因吗？”一个年轻记者问出了在场不少人的疑问。 “这位记者朋友说对了，实在很不好意思，我们嘉恒对这次的合作非常重视，事实上，为了让计划书尽善尽美，我们苏总已经连续加班三天三夜了，今天状态不是很好，请大家多多包涵。”看到苏尘糟糕的状态，莫青侧过身形成明显的保护姿态，接了问题。入情入理的一句话既回答了记者的问题，也解释了苏尘今天的神游。 师兄从哪里招来这么会说话的助理？比秦沐厉害不少嘛，竞标之前能在会场外摆阵，竞标成功之后还能替BOSS挡问题化解尴尬，哪天跟师兄说说，弄来优博不错啊。台下来打酱油的谢默发现自己这次来玩票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牟宇也发现今天苏尘的状态不太好，但他现在在意的是莫青四两拨千斤的在帮苏尘化解问题。不自觉的想起，曾经自己因为打架闹事差点被学校开除，为了说服校长收回成命，莫青整整在校长室里磨了一个星期。那时候，他就是像现在这样，不急不慢的说着，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莫青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却很少为了帮谁而出面。现在，那个很会说话的莫青，正心甘情愿的站在苏尘身边，替他说话。虽然知道苏尘跟莫青的关系，心里却还是会有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的感觉。莫青是我的，这是牟宇从16岁开始就认定的事，牟宇一直相信，哪怕最后离婚了，没有了夫妻的情分，莫青依然是自己的，这一点不会改变。今天一看到自己出现，莫青就落荒而逃，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各位，今天的竞标会之后接下来宇天还有一系列的计划，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酒店二楼的会议厅，二十分钟后会有发布会。”在记者们还想接着向苏尘提问的时候，关新突然插话，跟已经尘埃落定的竞标相比，宇天接下来的动向无疑更有吸引力。听到这个消息的记者们纷纷收拾东西准备转移战场，其他落选的企业也很想从宇天的下一步计划中挖掘自己的机会，几分钟之内，整个会场竟然只剩下嘉恒的四个人和宇天的工作人员。关新挥挥手让牟宇把宇天所有的人都带走，又以整理合约为借口把陆宇阳和小怡也支开了。 “小尘。”小心翼翼的当着苏尘的面，叫出已经六年不曾叫过的名字。 “不好意思，关总，我不习惯陌生人那样叫。”微垂着的眼突然抬起来，望进关新的眼里，即使身体已经僵硬，苏尘也告诉眼神不能有丝毫逃避。 “那，苏总，合作愉快。”关新伸出手，公事公办的模样。 “合作愉快。”除了鹦鹉学舌之外，苏尘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气什么样的话来回应，伸出手，握住那只已经停在空中很久的手。莫青默默的看着，知道对苏尘来说，这样的反应已经是极限。 “这是我的电话。”说着，关新递过来一张名片，实在没有办法在苏尘面前保持工作态度，犹豫了一下，缓缓补充道，“私人号码，一直没换过。” 苏尘接名片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接过那张小小的纸片，害怕烫到手似的立刻交给莫青。 “不好意思关总，公司还有很多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没等关新说什么，莫青就拉着苏尘离开了。 目送着苏尘消失在门口，关新心里泛起阵阵酸苦，当年答应苏逸离开苏尘出去闯，不做到能配得上苏家，不许回来、不许联系、不许说去向、不许约定时间，除了告别，什么都不许说。这么苛刻的条件，怎么就答应了呢？对了，因为在这一连串不近人情的条件之后藏着一个太大的诱惑——如果做到了，可以回来，可以解释，可以利用一切办法追求苏尘，只要苏尘接受，苏家不会干涉任何事情。关新知道，这是苏家对自己的考验，也是对两个人感情的考验，这是一场豪赌，赌注太大，但诱惑也太大……现在，这场豪赌已经赢了一半，另一半，才刚刚开局，就已经怕输怕到想毁局了。 第42章 竞标会一结束，陆宇阳和小怡就被宇天的工作人员以“整理合约”为由带离了会场，跟着一起离开的是会场内所有的工作人员。现在，那个大厅里只剩下关新、苏尘和莫青，被苏尘的过去排除在外的感觉，让陆宇阳心里直发空。 心不在焉的跟小怡整理好了合约的相关资料，本以为还要等很久，没想到自己这边刚弄好，那边苏尘跟莫青就出来了。看到苏尘的时候陆宇阳一阵惊喜，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是叙旧，应该只是有什么事情沟通。 回公司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有些沉默，好在有小怡一直说着今天在会场发现的几个优质帅哥，才没有让沉默的气氛变得尴尬。 得到竞标成功的消息，嘉恒上上下下都很兴奋，一段时间的辛苦努力被认可，接下来会接受更大的挑战，大家的热血都被点燃了。有好消息，吃饭庆功是少不了的，苏尘不想因为自己的心情扫了大家的兴致，勉强打起精神放出话来——今天大家尽情玩，BOSS买单。 一群放开了玩了白领吃完了饭明显没玩够，呼啸着又到了本市最受欢迎的KTV续摊。包间里的环境太过喧闹，苏尘端了杯饮料坐到大厅的休息间，看着来来往往开心欢闹的人们，心思有些飘忽。今天见到了关新，握了手，签了约……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再见的场景，却没有一次想到过这样的重逢。关新，关新……以为已经深埋在记忆中不会再想起的人，却原来只是没有被触动而已，年少时的回忆，初恋时的青涩与甜蜜，分开后的期待和思念直到最后的绝望……一点一滴都那么清晰完整的被保存在内心最深的角落，不提还好，一提起全是苦涩。 “在你之后，somethinghappentome……”不知什么时候，大厅里播放的歌换了曲调，婉约哀伤的吟唱飘入耳中，后面的歌词苏尘没有听清，因为有人出现打破了独处的安静。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从吃饭的时候陆宇阳就一直在留心苏尘，知道今天苏尘所有的不对劲都与见到关新有关，分别多年的前任突然以合作者的身份出现，存了什么心实在不好说。而且，那个关新，是不是苏尘提到过的初恋？以苏尘的脾气，分手之后不可能轻易跟什么人在一起，算算时间，十有八九是。一想到这个，陆宇阳就坐立不安了，一晚上都在找机会跟苏尘说话，刚才看到苏尘一个人端着饮料出来便找了个借口跟着出来了。 “有事？”苏尘抬头，对突然出现的陆宇阳有些陌生，从分手到现在，几个月的时间不算长，两个人也每天都会在公司见到，有时也会有工作上的交流，但是，除了那次莫名其妙的晚餐邀请之外，这样私人性质的谈话几乎没有。 “你一个人出来，我不太放心。”面对苏尘，陆宇阳总是觉得无话可说，以前是因为不喜欢、不重视，也就不想理睬，现在，是因为不了解、不确定，所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事，里面太吵，出来透透气。”苏尘淡淡的回答，见陆宇阳没什么动静，也懒得理他，自顾自的望着门口发呆。 分手后，苏尘的状态一直很平静，甚至没过几天就从N城带回了个莫青，日子悠哉悠哉好像过得比之前还好。关新这才出现几天？苏尘不是走神就是耍孤僻，不正常得整个公司都看出来了。凭什么同是前任，分手之后的待遇会相差这么多？陆宇阳不甘心，更不想让苏尘轻描淡写的就把跟自己分手的事情一笔带过。 “昨天在家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有些东西找不到了，大概是留在你那里没拿回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过去拿？”陆宇阳自己心里清楚的很，当初分手之后，除了常用的必需品和一些衣物，自己几乎什么都没带出来，离开苏尘家的时候，有一种终于得见天日的轻松感，那些哪里都能买到的东西，苏尘卖了也好扔了也好，随他的便。陆宇阳那个时候绝对没想到，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要以那些东西为借口挑起话题。 “随你吧。”苏尘捏了捏睛明穴，这几天是犯了什么冲？仅有的两个前任挨着队的在自己面前晃悠，说的做的全是自己听不懂、看不明白的事情。是嫌最近日子过得太平静了吗？非弄出点动静来伤筋动骨？ “那毕竟是你家，我去的话总是要征求你的同意。”陆宇阳不喜欢苏尘对自己这样敷衍的态度，接着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知道那是我家？在我家说白桦这个白桦那个的时候你想过那是我家吗？在我家为白桦的生日下厨的时候你想过那是我家吗？现在想起来了？不觉得晚吗？”苏尘一个没忍住，积在心里的不快倾泻而出。说够了，平静下来，继续说道，“你的那些东西都是秦沐收拾的，我没有再看到过，要找的话直接去找他。” 陆宇阳从没见过苏尘向谁这样直白的发火，印象中即使生气了，也只是冷冷的不搭理人，这样的苏尘让陆宇阳觉得陌生，却又带着些真实的可爱——他在向我发火，说明我还能挑起他的情绪，说明对他来说我不是什么不相干、不值得生气的人，他还介意我们之间的事情。这种“在待遇上跟关新扯平了”的认知让陆宇阳心里舒服了一点。 时间不算早了，苏尘这一天疲惫不堪，打了电话给莫青说自己先回去了，车留下给他跟秦沐结束之后开回去。 听苏尘打完电话，知道他要自己打车回去，陆宇阳开口道：“我送你吧。” “不用了，谢谢，你进去玩吧。”苏尘摇摇头，径自往门口走。 “没关系的，把你送回去我再回来。”陆宇阳拉住苏尘，坚持要送。 “你没关系我有关系行不行！”苏尘烦了，“我不习惯坐别人的车！” “我……”陆宇阳想说“我不是别人”，却不得不承认，分手了，自己确确实实就是苏尘口中的“别人”。 眼睁睁看着苏尘上了出租，陆宇阳突然醒悟了什么似的抱着头蹲在原地。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却没有人把视线在这个人身上多做停留。如果没有人在意，谁都不是特别的。 第43章 为了尽量表现的正常，苏尘提出一个人先回去的时候莫青和秦沐都表示没问题，事实上两个人从苏尘离开开始就坐不住了，好不容易在包间里熬了一个小时，两个人直接走人回家。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屋子里很安静，苏尘已经睡下了——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莫青轻手轻脚的去苏尘房间看了看，确定苏尘是真的睡着了，这才放心的出来洗澡睡觉。 “小尘，今天晚上有空吗？”一早出门莫青就问苏尘。 “有啊，怎么了？”苏尘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回答。 “想跟你约会啊。”莫青回答得一点压力都没有，“怎么样？赏脸吗？” “好啊，你安排。”苏尘笑道，知道莫青用心良苦，也愿意配合他，就像当时莫青愿意跟着自己来S市一样。 我安排？莫青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作为一个温柔体贴的优质男人，作为一个跟初恋结了婚的男人，莫青对安排约会这件事还真的不算太在行。想了一整天，终于决定先带苏尘去吃饭，然后去上次苏尘和秦沐去过的那家健身房运动。 “难得阿青费心思安排，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对莫青的安排苏尘没有任何异议，“带上小沐？” “为什么我们两个人的约会要带上一个电灯泡？”想了想，安排约会的本意就是带苏尘散心，带上秦沐这个开心果，效果应该会更好，莫青也就让步了，“算了，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忍心让秦小沐晚上没饭吃呢。”于是，两个人的约会变成了三人行。 吃过晚饭，三个人回家拿了衣服，直奔健身房。运动总是有这样神奇的力量，让人暂时抛却一切烦恼，挥汗如雨之后，好像所有的事都不像想象中那么难了。一个多小时的运动之后，苏尘像上次一样，洗了澡换了衣服，坐在旁边看莫青和秦沐在各种器械上玩转，这两个人还真是精力充沛。 “咦？师兄？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这样的称呼，苏尘不用抬头也知道偶遇了谁，谢默在公事场合的称呼是苏总，私底下却还保留着上学时的习惯。 “我跟秦沐他们过来玩。”苏尘没有太吃惊，谢默跟秦沐是熟识的，便指了指莫青和秦沐的方向，“你一个人？” “是啊，其他人都嫌工作日运动太累不肯陪我。”谢默耸耸肩，有些无奈，“师兄怎么不过去一起？” “我已经来了一个多小时了，运动量也差不多了，不能太勉强。”苏尘的运动细胞不怎么发达，在上学时就不是什么秘密，以至于谢默对他的课业佩服有加，对他的运动技能却是只能咂嘴。 “那我过去找他们。”苏尘说跟别人一起来的时候，谢默就已经看到莫青了——那个竞标会时在场外“摆阵”的人。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谢默向来很有研究的耐心。 “秦沐，好久不见，上次没见到你真是遗憾。”秦沐刚刚就注意到苏尘这边的情况，对谢默的出现也没什么惊讶的，笑着叫了声谢大哥。 “还有……莫青，我没记错吧？”谢默伸手跟莫青打招呼。 “你好，小师弟。”莫青记得这个人姓谢，也记得自己听错过他的名字，可是到了嘴边还是不记得人家叫什么。看他跟秦沐的熟悉程度，显然自己叫他谢总的话很不合时宜，于是只好跟着苏尘叫。 “小师弟？”谢默脑海里飞快闪过各个版本《笑傲江湖》中林平之的形象，然后自己被自己雷出一身鸡皮疙瘩。 “你不是苏尘的师弟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苏尘从来没有这么叫过，况且……“我是他的师弟，你凭什么这么叫呢？” “呃……”莫青傻眼了，这个人太不给面子了，一个称呼而已，不能让它就这么过去吗？“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我应该怎么称呼比较合适？” “没什么，叫我名字就好。” 就是因为忘记你叫什么了才会那样叫的啊！如果记得谁会没事去跟你套近乎啊！莫青心里有一万匹神兽呼啸而过。 “怎么？我的名字很难念吗？”看莫青一脸为难的样子，谢默来了刨根问底的兴致，看样子有问题。 “谢幕你好。”莫青实在想不起眼前这个人的真实姓名，但也知道发音上跟“谢幕”差不多，于是含糊的打了个招呼，希望这个人听力不要太好，不要听出什么。 谢幕？！谢默真的默了，这哀怨凄绝的名字还不如小师弟呢：“你还是叫小师弟吧。” “好，那小师弟要不要来比比臂力？”管他叫什么呢？只要能聊得来，都是可以做朋友的，而这个人很对胃口，莫青大方的邀战。 “怎么比？”男人的好胜心是经不起挑衅的，谢默挺待见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师兄”。 …… 看着边聊边比试的两个人，秦沐的脑海里被的表情填满了。谢大哥什么时候变这么宽容了？被人叫错名字竟然没有生气？还心甘情愿的在称呼上矮了人家一截？那个人还是莫青？一定是我的收听收看方式不对！被自己的发现震惊到的秦沐没了去掺和人家切磋的兴致，去洗了澡找自家少爷聊天去也。 “少爷，你说谢大哥是不是吃错药了！”把刚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跟苏尘复述了一遍，秦沐向自己无所不能的少爷求教。 “这个话说给我听听就算了，你别脑子犯抽跑去当他面说，他不生莫青的气不代表也能容忍你。”苏尘发表什么意见，只是提醒自家脑筋不够用的小书童。 谢默吗？小师弟？人前面瘫霸气惯了的人配上这么个称呼，属性瞬间就变成软萌了。苏尘点点头，莫青果然有才。 第44章 那天跟苏尘说了要回去找点自己的东西，虽然只是借口，但陆宇阳还是决定回去一趟。这几天每天回到自己家里，屋子里的冷清和凌乱都让人想要夺门而出。没有柔和昏黄的灯光，没有笑脸相迎的恋人，没有飘香的饭菜，甚至没有偶尔翻白眼吐槽的电灯泡……什么都没有，刚刚分手的那些日子没有感觉，一旦明白过来自己对苏尘的感觉之后，那种“他不在我身边”的空虚感便席卷而来。 摁开灯，环视着客厅里的摆设，陆宇阳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自己家的餐桌不该是这种白色，应该是木头的原色；沙发不该这么小，应该是足够两个人抱在一起看电视的；茶几不是这个位置，应该是在沙发前面，上面应该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不是这样的，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不是这样，怎么会不应该是这样呢？这里的钥匙是自己的，这里的房产证上写着自己的名字，这里的每一件家具都是自己亲手置办的——买的时候有意无意间想的都是白桦的喜好。陆宇阳，这就是你自己的家，你自己选的房子，自己选的设计，自己选的每一件物品，还有，自己选的放弃“那个”家回到这里。 在客厅的玄关站了很久，陆宇阳突然抬脚走近卧室，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一串钥匙。离开的时候自己心急，忘了把家门钥匙还给苏尘，不知道苏尘是不是也忘了，总之没有提过这回事，等到发现的时候想着再特地去还好像有些矫情，也就没有特地再去还。坐在床边，陆宇阳很认真的考虑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拿着钥匙去开门的可行性。 陆宇阳没有冲动到真的拿着没有还掉的钥匙去开苏尘家门，不过，从今天开始要做些什么了，那个关新威胁太大，对苏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就像白桦说的，自己如果再磨磨唧唧的，说不定哪天苏尘就不是自己的了。陆宇阳是个有规划的人，一旦认定了要做的事，出手必然是有准备的。躺在床上，手里握着苏尘家的钥匙，眼睛盯着白色的天花板，陆宇阳回想着从分手到现在苏尘对自己的态度，然后得出一个并不怎么乐观的结果——苏尘说分手就是真的分手，不是什么欲擒故纵，也不是扭捏作态，是意志坚定的分手。不过，也不是没有希望的，苏尘还会介意自己说的话，还对那时与白桦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些，说不定可以作为突破口。 想了大半夜，陆宇阳决定还是要先把苏尘的注意力从关新身上拉回来，不管用什么方法，要让他把自己放在心上，不能再放任他整天只想着跟关新的那些过往了，自己跟他在一起两年时间，就没有一点值得回忆的东西？ 一大早进办公室，苏尘第一眼就看到了办公桌上的餐盒。立刻想到的是——谁的东西随便乱放？一想不对，再怎么随便也不会有人把餐盒放到BOSS的办公室吧，那就是特地放的？走到办公桌前，发现餐盒上贴了一张便利贴，简单的写着“早餐要记得吃”。即使字条没有署名，苏尘还是能一眼认出陆宇阳的字，保鲜餐盒从外面摸还带着温热。打开，上面一层火腿煎蛋三明治，下面是香气扑鼻的八宝粥。如果说这几天莫青和秦沐的体贴苏尘能够理解并且愿意全盘接受的话，那么陆宇阳现在的举动就实在有些看不懂了。 “小沐，让陆宇阳进来一下。”拨通内线，让秦沐传话。 “找我？”这头电话刚挂，那边陆宇阳就进来了。 “早餐做得很好，”苏尘指了指桌上的餐盒，“我已经吃过了。” “你不是习惯不吃早餐的吗？”陆宇阳脱口而出。 “习惯是可以改的，莫青来了之后说不吃早餐不健康，逼着我吃了。”苏尘摇摇头，“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不用……”场面有些尴尬，陆宇阳不知道苏尘这样算不算拒绝自己了，却能真实的感觉的自己让人讨厌的自以为是。 “你是有什么事吗？”苏尘想不出陆宇阳无事献殷勤的理由，只能开门见山的问。 “最近公司的事情比较多，我怕你太辛苦。”陆宇阳不敢说自己怕苏尘被关新夺去了注意、怕自己没有机会了，所以迫不及待的赶着来在存在感。 “有心了，最近大家都很辛苦。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小怡好像没吃早餐，你拿出去给她吧。”说着，苏尘把餐盒递过去，陆宇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说服苏尘不要拒绝自己，只好接过。餐盒里的粥还残余着温度，却让陆宇阳冰冷到心里。 把餐盒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陆宇阳心里一阵阵的泛着酸。苏尘不爱吃早餐，苏尘想吃自己做的饭，于是一早起来做好了早餐带来给他。原本以为他会惊喜、会感动，却没想到这些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苏尘身边有了莫青，苏尘改掉了不吃早餐的坏习惯，苏尘不再稀罕自己做的饭…… “陆总，宇天那边来了传真，说合作正式开始了，三天内需要开个协调会，安排后续的具体工作。”小怡汇报，递过一份文件。 “苏总知道吗？” “应该知道了，苏总那边好像是宇天的关总直接联系的。”小怡神秘兮兮的小声道，“我进去送文件的时候听到苏总在打电话，好像那头在约吃饭。” “那他答应了吗！”一听到关新给苏尘打电话，陆宇阳脑子里立刻警报大作。 “不知道啊，送完文件我就出来了，总不能为了听结果就一直留在里面吧。虽然八卦，我还是有职业素养的。”小怡摊手，意犹未尽的样子。 小怡是什么时候走的，陆宇阳根本没留意，满脑子想的都是关新约苏尘吃饭了，都已经分手那么久了，还吃什么饭？关键是，苏尘答应了没有？ 第45章 把陆宇阳打发出去，苏尘开始认真考虑最近是不是可以安排出去旅行，到处走走或许心情会放开一些，最重要的是，可以远离突然出现的关新，远离摸不清态度的陆宇阳，远离一切烦乱的情绪。 正在走神，桌上的手机响了，一长串没有储存姓名的号码——却并不陌生，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了一下，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小尘。”关新的声音从听筒传来，隔着六年的时光，温柔的声音隔着电话让苏尘有些恍惚，好像昨天的陌生是自己的幻觉，这个自己熟悉的、温柔的关新才是真实的。 “今天晚上有空吗？”苏尘没有回答，关新知道他在听，平缓的问。 “什么事？”苏尘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让自己陷在柔软的垫子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积聚些力气。 “一起吃晚饭吧。”苏尘想起，关新第一次单独约自己吃饭，也是这样的带着些忐忑带着些试探和不安。 “有什么事就电话里说吧。”不想再和过去有任何牵扯，关新也好，陆宇阳也好，通通都过去了，已经下定了决心好好过以后的日子，不管还会不会遇上什么人、爱上什么人，过去的总不该一直抓着不放。 “是……关于合作的事，可以吗？”关新听得出，苏尘不想在私事上跟自己接触，这种排斥的情绪关新能够理解，却还是觉得心里一阵阵的钝痛，有些事情需要好好解释，但绝不是在这种时候，在苏尘这么排斥的时候，这不是个好时机。还好，除了私事，还有公事可以说。 “你找陆宇阳或者莫青吧。”拒绝的见面意思再明显不过，顿了一下，苏尘补充道，“计划书他们比较熟悉，我只是最后看看。” 电话那头，关新温柔的笑起来，小尘还是这么心软，就算是拒绝了，也还是舍不得让自己太难堪。找莫青？也对，先找莫青问问这几年苏尘过得怎么样、经历过什么，才好决定之后应该怎么做。 “那好，就先不打扰你了。”关新没有再纠缠，略略说了几句不要太辛苦之类的话就挂了电话。 “莫青，是我。”结束跟苏尘的通话，关新立刻拨通了莫青的电话，“今天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回来这么久，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呢……” 牟宇过来送文件，一进门就听到关新在打电话，本想先出去回避一下，却没曾想听到莫青的名字。关新约莫青吃饭？回来之后的叙旧？莫青什么时候跟关新认识的？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自己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一连串的问题在牟宇脑中炸开，莫青还有自己不知道的“朋友”？这种认知让牟宇有种微妙的不快，听关新那熟稔的语气，跟莫青根本不是刚认识这么简单，那么，应该就是莫青跟自己还保持着“夫妻关系”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莫青竟然隐瞒了关新的存在？为什么背着自己跟一个男人这么熟？牟宇刚刚小小的不快慢慢升腾，不知会酝酿成什么样的风暴。 被陆宇阳的一顿早餐和关新的一通电话搅得心神不定，一整天的工作效率都不高，苏尘决定给自己放个假，早点下班。离下班时间还有半个小时，跟莫青和秦沐交代了几句，苏尘收拾了东西准备先回家。 “苏尘！你要去哪里！”从小怡说关新约了苏尘吃晚饭开始，陆宇阳就一直注意着苏尘的一举一动，这会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苏尘却丢下莫青和秦沐一个人先走，分明就是要去赴约。陆宇阳一个着急，追着苏尘在电梯口把人拦了下来。 “有事？”看到陆宇阳赶急赶忙的跑过来，苏尘的第一个反应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解决。 “你去哪里？”顾不上什么风度礼貌，陆宇阳劈头就问。 “你有什么事？”苏尘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觉得自己有向陆宇阳解释行踪的必要语气中也带上了几分不耐。 “是不是去跟那个关新见面？你们已经分开了，还见面干什么？”看到苏尘不为所动，陆宇阳着急，声音听上去有些气急败坏。 “谁告诉你的？”跟关新的关系知道的人极少，甚至连父母都只是隐约了解，陆宇阳怎么会知道的？除了他，还有谁知道？ “我猜的。”看到苏尘紧张的样子，陆宇阳心中一紧，苏尘警惕的态度、防备的表情，都让在明白无误的传达着他并不信任自己的讯息。而这样的质问，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苏尘和关新确实是那样的关系。 “跟你无关。”苏尘伸手按了电梯的按钮，不是下班高峰，电梯很快打开门。 “不要去！”陆宇阳一把拦住要跨进电梯的苏尘，“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都已经没关系了。” 不想去解释自己跟关新的关系，也不想说自己并不是要去见关新，苏尘只是觉得陆宇阳现在的举动很好笑，挥开他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苏尘抬起头，一字一顿的问道：“我们以前是什么关系，现在有什么关系？” 苏尘的话像一记重拳砸在陆宇阳头上，砸得他头晕目眩，手上的力道不自觉放开了。以前，说是恋人关系，自己却从来没有用心付出些什么，无视苏尘种种的付出与迁就。仅仅是这样可能并不算什么大错，一次次的用白桦来刺激苏尘、提醒他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有回应，才是真正苏尘心寒的。现在呢？陆宇阳不愿去想，分了手的不合格恋人，还能留下什么关系？朋友？好像跟苏尘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身份相处过，从前没有，现在不是。算来算去，唯一剩下的，只有工作伙伴的关系，陆宇阳不甘心，却不得不承认，这是两个人仅剩的一点关系了。 第46章 说完最后一句话，苏尘没了再跟陆宇阳说下去的欲望，无论陆宇阳最近反常的举动是出于什么原因，对苏尘来说都没有意义了。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回家好好休息，什么都不想，全然的放松。 电梯门开了又关，苏尘进了电梯，陆宇阳沉默的看着数字一个一个变化，直到停在地下停车场，没有再拦着苏尘——没有理由，没有立场，有什么资格去管苏尘去见什么人、做什么事呢？“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狗血偶像剧里太常见的台词，却让陆宇阳无言以对，更恨自己的“没有身份”。 关新本以为约不到苏尘，莫青也会给自己脸色看，毕竟，一声不吭的消失这么多年，作为苏尘的朋友不待见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不过，出乎意料的，莫青爽快的答应了见面的要求。 “那好，晚上我去接你。”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挂上电话，关新松了口气。 对关新的约请莫青并不意外，苏尘从来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当初既然关新不明不白一走就是那么多年，留下苏尘一个人，在跟陆宇阳开始之前，苏尘应该就已经放下关新了。如果说一开始对关新回来的目的还有些吃不准，现在莫青就可以肯定了，为了苏尘——或者准确的说，为了重新追回苏尘。关新是个好男人，这一点作为局外人莫青看得甚至比苏尘自己还要清楚，这样一个好男人为什么会突然抛掉甜蜜的恋情一个人出国奋斗还一去那么久毫无音讯？苏尘没有心力去了解，莫青却忍不住想要弄清楚究竟，如果理由充分、原因可以原谅的话，从中帮帮忙、化解误会也不是不可能。看到苏尘现在这样，莫青心疼，却没有办法，解铃还须系铃人，除了陆宇阳，关新是最初的系铃人。 “莫青，好久不见。”关新选的餐厅环境不错，安静，适合聊天，一见到莫青，关新先替他把柠檬水倒上。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一次了。”莫青也不客气，一路赶过来确实有些渴，抓起被子喝了两口，“我记得你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同样的话竟然会说两遍？” “上次说是在公事场合，这次不一样。”关新笑了笑，递过菜单。 “分这么清楚？”莫青点了几个店里的招牌菜，犹豫了一下，直白的继续说道，“可惜，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场合，小尘都不想见你。”莫青也知道，如果关新有心追回苏尘，自己的这番话很打击人，但是，伤人的话放在前头，让关新尽早认清现实，谁说不是在帮他呢？ “我知道，”关新苦笑道，“事实上我今天先约了小尘，他不愿见我，还好，你对我手下留情。” “关新，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当初你离开小尘一走就是六年，中间没有一点音讯，现在回来到底有什么打算，说清楚了，我说不定能帮你。”莫青是个直性子，喜欢把话摊开来说，哪怕当时离婚，也是这样直来直去的跟牟宇要了个明白。 “这其中有些原因，我想会把它当成一个秘密一直封存下去，另一方不说，我不会主动说。但我可以发誓，我没有背叛过小尘，没有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我知道我的离开让小尘很难过，你不会明白，我的难受比他多一倍——我自己的那份连同他的那份。”在关新看来，当年跟苏逸的约定，是自己自愿接受的考验，不应该成为今天向苏尘解释、请求原谅的筹码。至于要怎么解释那六年的失踪，怎么弥补感情的缺席，怎么重新赢回苏尘的心，关新还没有想好。 “如果你真的爱小尘，有什么秘密比陪在他身边更重要？连说一句、交待一声都不行吗？”莫青听不懂关新的逻辑，爱苏尘，却愿意为了一个狗屁秘密离开他六年，这算什么？“在你眼里，小尘就是可以随随便便放在脑后六年的一个无所谓的东西吗？” “我知道这样做会让小尘承受很多痛苦，但我不能后悔也不能回头。”关新闭了闭眼，睁开后眼中尽是坚定，“我做的决定我会自己想办法弥补。” “你就这么自信小尘会在原地等你？” “不是自信，我相信的是小尘，我相信小尘和我的感情。” “你有没有想过在等待的时候他已经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你要如何自处？去做个不光彩的第三者？你就一点都不怕？”关新的话不多，莫青却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痛苦和挣扎，想到苏尘跟陆宇阳在一起糟糕的两年，莫青没办法说谅解就谅解关新。 “我怕，每一天每一秒都在怕，我没有多好，没有多不可替代，小尘那样的人，会在不经意间吸引别人的目光，把他一个人留下，你知道我有多不安吗？除了从小一点点累积起来的感情，我没有任何优势。”关新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说话的语气中带着不容错认的紧张和不安，“可是，我不能半途而废，为了和小尘的未来，这些痛苦和煎熬是必须付出的代价。” “你该不会是惹上什么仇家怕连累小尘所以跑路了吧？”莫青脑补了一下电影里的情节，把关新想象成了一个孤胆英雄。 “你想太多了。”关新忍不住笑了起来，“莫青，小尘说得对，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吗？我也这么觉得。”得到赞扬的莫青得意的笑笑，往嘴里塞了一大块肉。 “当然，也很好笑。”关新补充道。 “关新！你是想多个战友还是多个吹枕边风的敌人？”莫青撂了刀叉眯着眼望向关新。 “你不是那种记仇的人，是吧。”关新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莫青的杯子。 “那要看你的表现了，先说说你的打算吧。” “我想知道这几年小尘过得怎么样，我刚回来，过去的事情对我来说是一片空白。”关新说得很诚恳，也很坦白。 “你这么有钱，请个私家侦探，所有的事情都会知道得清清楚楚，跑来问我干什么？” “小尘不是敌人也不是对手，更不是什么嫌疑人，那样的方式对他来说是侮辱，哪怕他什么都不知道。” “就冲你这句话，就比陆宇阳强上一百倍！”莫青相信自己的眼光，关新是个值得期待的人。 第47章 得到了莫青的肯定，关新今天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静静的听着莫青说着苏尘的这六年，从自己刚离开时苏尘的翘首等待、一次次失望与打击，到最后的绝望离开N城来到S市创业，再到遇到陆宇阳、付出所能付出的一切，却暖不了一颗冰冷的心…… 莫青的语速不快，一件件说着往事，关新没有打断，莫青就一直往下说。人总是这样，经历的时候虽然觉得辛苦，回首再看的时候当时的辛苦则是加倍的。旁观者带着感情色彩看别人的事，更会渲染当时的难受和煎熬。 “现在呢？”终于等到莫青把所有的事情说完，关新没有了多说话的力气，只简单问了一个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几个月前小尘跟陆宇阳分手了，是小尘自己提出来的。据我观察，小尘对那个人还有感情，但不想回头，陆宇阳最近的表现比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更像个恋人，也不知道是吃错什么药了。”比起陆宇阳，莫青更喜欢关新，原因很多，一方面因为跟关新认识很久了，对他的为人了解得比较多，另一方面，也是莫青最看重的，就是关新是真的爱苏尘，不管他离开的原因是什么，那些从没停止过的爱意让莫青这个旁观者都能感受得到。至于陆宇阳，他除了拥有苏尘的爱和付出之外，还有什么？现在，苏尘也把那些东西收回了，在这个比较场上，陆宇阳输的毫无悬念。 “所以小尘现在还是单身吧。”从听到陆宇阳出现开始，关新的心就一直是揪着的，没想到自己在超市第一次见到的有缘人竟然是苏尘的前任。 “这一点你可以不用担心，陆宇阳自己给你让了位子。”莫青突然想起古人说的塞翁失马的故事，说不定苏尘失去陆宇阳这匹不怎么样的马并不是什么坏事。 “虽然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加混蛋，我还是要感谢他。”关新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心疼多一些还是庆幸多一些，陆宇阳的不珍惜伤害了苏尘，却是给自己留了机会。 “这些都不重要，现在对你来说，让小尘重新接受你——至少愿意跟你吃顿饭才是头等大事吧。”莫青提醒。 “你说的对，小尘现在很排斥我，根本不想跟我扯上什么关系。就算要解释，也要挑个他心情好的时候，可是，他一看到我心情就不会好。”关新知道，这是一个死循环。 “说你实在你还真实在，他不愿见你，你就不能找机会去见他？你到底有没有追过人啊？” “除了小尘，我没有交往过别人，我跟他在一起是很自然的，真的没追过。”这一点也是关新有信心可以重新追回苏尘的有力支持，苏尘可以否定对自己的感情，可以不接受自己消失六年的解释，但无论如何都抹不掉一起度过的春夏秋冬，那些年少时的岁月是谁都无法抢走，也无法复制和删除的。 “你也别太着急了，最近陆宇阳老是盯着小尘，他也很心烦，你最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往枪口上撞。”过去莫青跟关新的接触不多，两个人之间的联系都是因为苏尘，在爱情和友情的领域里分别占据着苏尘最多的关注。关新莫名消失之后，莫青也恨过，跟苏尘不同，莫青的恨都来源于对苏尘的心疼。现在，关新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平静，莫青不知道苏尘会做出什么选择，但以自己对他的了解，经历过陆宇阳那场折腾之后，苏尘应该没有什么力气再去爱上什么陌生的人了。如果不是孑然一身，那么，只会在关新和陆宇阳之间做出选择，如果要站队，莫青选择站在关新这边，“我不能代替小尘做什么选择，不过我可以自己选择支持谁，你不要让我失望。” “莫青，谢谢你。”除了感谢，关新不知道自己还能对莫青说些什么，自己不在的时候，苏尘是怎么熬过来的，不能细想，也不敢细想，如果没有莫青，没有秦沐，苏尘会变成什么样子，实在难以想象。 “小尘是我的朋友，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他也在我身边，我们是相互的，我做的都只是为了小尘，跟你无关，所以不用谢我。”莫青摇摇头，认真的对关新说，“答应帮你也是为了小尘，跟你是谁一点关系都没有，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并不值得，我不会留一点情面。” “我知道，所以还要谢谢你的谅解和信任。”关新回以同样认真的点头。 “好了，现在来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莫青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既然决定帮关新，就要全盘掌握局面，才好对症下药。 “我还没想好，现在小尘根本不理我，我一点机会都没有。”关新无奈道，苏尘从小就早熟独立，极少任性耍脾气，只有少数人是例外，他一旦倔起来，连他那个厉害的大哥都没办法。关新知道，苏尘这次又倔上了，打定主意不理睬自己，那就是真的不理睬。 “他不理你，你不还有我吗？”莫青摇摇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是谁？小尘现在的同居人，你说你有没有机会？” “莫青！你是菩萨派来解救我的吧！”关新看到了曙光，莫青的形象也一下子高大起来，握住莫青的手不停的晃。莫青觉得，自己的手腕连着脖子都要被晃下来了，没想到关新看着这么严肃正经的人，竟然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哟，关总，好巧啊。”关新正兴奋着，突然被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打断了。 第48章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关新恢复了正常，莫青的手腕和脖子得救了，感激的抬头想要向来人表示感谢——不管是谁，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解救了自己，就要感谢。 “咦？”看清来人，莫青不自觉小小惊呼了一声。 “哟，小青哥哥，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啊。”谢默笑道，刚才吃完了饭刚准备出门，无意中往莫青他们这个方向一扫，就看到关新在对莫青拉拉扯扯（？），看那力道好像还挺重的，生怕莫青有什么麻烦，已经迈出门的脚又收了回来，特地跑来看个究竟。 小青哥哥？关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是什么玩意？看样子是在叫莫青？疑惑的转向莫青，想要求证这个奇葩的称呼是不是真的在叫他。 “小师弟也来吃饭啊。”莫青心里奔腾而过一万匹草泥马，却也不表露出来，上次在健身房谢默对“小师弟”的称呼并不买账，于是二人打赌，输了谢默就必须接受这个叫法，还要恭恭敬敬叫莫青一声哥哥。结果，谢默输了，也愿赌服输的接受了“小师弟”的名号，但让谢家三少爷叫一声哥哥哪是那么容易的？硬是在“哥哥”前面加上了莫青的名字，说是跟自家亲哥哥做个区分。莫青开始不愿意，谢默很民主的提出两个方案——小青哥哥和青青哥哥，你自己选吧。最后，莫青咬着牙选了前者。 “小青哥哥，怎么在哪里都能遇到你啊？”谢默眨眨眼，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作为谢家最小的儿子，圈子里想要结识攀附的人不少，真正有交情的没几个，苏尘算一个，关新算一个，怎么莫青跟他们都认识？还都关系很好的样子？ “人缘好没办法啊。”莫青撇撇嘴，颇为烦恼的样子。 关新不动声色的看看谢默，又看看莫青，突然有一种自己做了电灯泡的罪恶感。 “我还有点事，改天请你吃饭。”看到莫青没事，谢默放心了，跟关新点点头，“不好意思关总，先走一步，改天再聊。” 这回，轮到关新心里奔腾而过一万匹草泥马了——凭什么莫青就是改天请吃饭，到了自己就只有聊天的份？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 在心里吐槽完，关新突然想到一件事：“莫青，你怎么一个人到S市来了？你的那位呢？” “离婚了。”莫青的情绪突然降到冰点，用最简单的几个字概括了结果。 “对不起……”关新暗骂自己白痴，说话不过脑子、不懂迂回。 “你又不是第三者，道什么歉。”莫青摇摇头，宽慰关新，“小尘怕我想不开所以让我到S市来散心，你放心，我跟他是纯洁的同居关系。” “……”莫青转得太快，关新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下去了。 “对了，有件事情要提醒你。跟嘉恒的合作不要搞特殊化，该提的要求就提，该返工的就返工，千万不要因为对象是小尘就什么都不说。”莫青郑重其事的说道。 “我知道。”关新点头，对于这一点，不用莫青提醒，关新也知道应该怎么做，苏尘是个认真的人，对自己的要求颇为严格，容不得一点旁门左道。既然要追他，就应该尊重他。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莫青站起身，谢绝了关新送他回家的好意。 莫青没有车，只能打车回去，这个时间点要找一辆空车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刚才吃的不少，慢慢走回去也不算太远。 不知不觉来S市已经小半年了，原本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道一点点熟悉起来，莫青边走边感慨，再陌生的地方待久了也会变得熟悉，相似的，再熟悉的地方离开得久了，也会变得陌生。人，是不是也是一样的道理？街边的霓虹次第亮起，晃眼的广告招牌铺天盖地的占据着城市每一个黄金角落。在N城的种种，已经有些模糊了，牟宇的背叛、决绝，也只剩下不甚清晰的轮廓。或许时间真的可以治疗一切伤口？ “哟~小青哥哥这是一个人压马路呢？”伤感的时候遇到这么欠揍的声音，莫青很想直接上去给他两拳，这种破坏情绪的事情真的很讨厌有木有！ “小师弟不是有事的吗？原来就是顺着慢车道把奔驰当自行车开？”莫青侧过头，狠狠嘲笑谢默的行为。 “看到小青哥哥一个人走路，怕你寂寞啊。”闹够了，谢默问道，“去哪里？我送你。” 有人要当司机，莫青也没什么好矫情的，连顺不顺路都没问，直接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上去报了地址。 “这个地方很熟悉……”谢默想了想，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跟师兄一起住？” “是啊。” “你，你，你们……”谢默有些沮丧，莫青跟苏尘那么好么？住在一起？一间房还是两间房？一张床还是两张床？ “我，我们？小师弟你怎么还是个小结巴啊。”知道谢默在脑补些什么，莫青在憋笑快憋出内伤了，“我们怎样？” “你们怎么不告诉我！”谢默悲愤了，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糟糕。 “告诉你什么？”这神来一问让莫青傻了眼，连带自己的智商也被拉低好多分。 “你们同居！”越想越委屈，谢默小师弟几乎用吼的，声音都颤抖了。 “呃，我们就是住在一间房子里，不是你想的那样。”看到谢默的反应，莫青有一种自己欺负了小孩子的罪恶感。 “真的？”声音不抖了，感情不悲愤了，眼神倒是很认真。 “真的真的。”虽然不知道谢默这种反常的表现从何而来，莫青还是忍不住给谢三少顺毛，正常了就好正常了就好。 “那你……”还想说些什么，谢默的电话突然响了，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谢默靠边停车接起电话，“喂？我是谢默。” 不用看，莫青也知道这是一个公事电话，谢默整个人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跟刚才那个撒娇卖萌的小师弟判若两人。不过，莫青不能否认，这样的谢默有另一种气度，就像苏尘一样，散发出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不好意思，我没有私人时间跟私人关系以外的人见面的习惯。”说了没两句，谢默就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第49章 “怎么了？”挂了电话，就看到莫青一脸研究的看着自己，谢默心中一跳。 “没有，就是觉得你工作的时候跟平时不太一样。”莫青没有被人发现的窘迫，坦白说出自己的想法。 “哪里不一样？”谢默重新发动车子，微微侧过头问道。 “挺像那么回事的。” “你是说我平时都不像回事？” “也不是……” “行了，你不用解释了。”谢默扁扁嘴，不再搭理莫青。 又来了……怎么一挂了电话，还没说两句呢，就又进入撒娇卖萌的节奏了？一个大男人天天这样真的大丈夫吗？莫青在心里默默鄙视小师弟，却也不觉得讨厌做作。 临下车的时候，为了安抚被自己伤害了幼小心灵的小师弟，莫青主动提出请谢默吃饭，沉闷了大半路的谢默这才来了精神恢复了活力。 “这几天很忙，下个礼拜以后就有空了。”谢默很认真的翻着备忘录，发现最近几天想挤出时间好好吃一顿不被打扰的饭根本不可能，难得莫青主动要请吃饭，怎么都不能太草率。 “那等你有空了给我电话。”莫青点点头，有事业的男人是值得尊重的，反正饭什么时候吃都行，又不会跑掉。 谢默没有编故事，刚刚说有事先走也是真的有事，优博能有如今在行业内的地位，靠的不仅仅是谢家的名头。在路边停车打电话的当口正好看到莫青走过去，挂了电话就去追着给人当司机了。这会司机的任务完成，又该回去做事了。上次参加宇天的竞标会纯属打酱油练手，真正的大案子是即将开始的周期整整五年的项目。优博是业内颇有口碑的企业，老板的家族又有政治背景，跟它的合作几乎每家都想分得一杯羹。谁都知道优博的项目是个大蛋糕，却谁都没有自信能一口吞下，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到手的蛋糕能比别人的大一些再大一些。有人想吃，作为蛋糕自然也就忙了起来，谢默最近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应付方方面面的力量拉锯。蛋糕做到一定程度，就不仅仅是按实力分配蛋糕了。 对于商场上的各种规则谢默并不反对，但不代表能够全盘接受，有些伎俩甚至是反感的，首当其冲的就是美人计，倒不是讨厌美人，但是讨厌美人被送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的画外音。谢默是个gay，这是公开的秘密，老早就跟家里出了柜，上头有两个哥哥顶着，宠惯了幺儿的家长们没花多少时间就接受了——只要小幺高兴，少一个传宗接代的也没什么，还少个人来分家产不是。公开的秘密不代表谢默乐意别人整天弄些风格各异的男人到自己面前来提醒这件事已经人尽皆知，刚才之所以当着莫青的面表现的那么没有风度，也正是因为有人在试探这条底线。 “这么晚了还在给谁打电话？”牟宇洗完澡出来，正好看到程非一脸不快的挂了电话。 “一个客户。”程非扔了手机走到牟宇面前，轻轻勾了勾他围在腰间的浴巾，转移话题，“要不要……” “又来勾我！”男人都是经不起挑逗的，况且最近程非一直在忙，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好好做过了，被这么一勾，牟宇早就忘了要问什么，扯着程非就在沙发上先做了一回。射经的时候竟突然诡异的闪过“莫青从来没有这么主动过”的诡异念头。 转移话题的代价就是，程非第二天代表时利去见谢默这个重要客户的时候靠着一口气硬撑着才没有当场出丑。 “牟宇，帮我在木香阁定四菜一汤送到嘉恒。”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关新还没想好要怎么做，莫青也叮嘱了不要操之过急，但总觉得不做些什么心里不踏实，思前想后还是觉得送饭比较保险。反正只要饭送过去了，莫青会处理的，不管苏尘知不知道是自己送的，只要吃了就行。 “嘉恒？”牟宇心中一紧，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莫青。牟宇不知道关新和苏尘的关系，相应的关新也不知道牟宇和莫青的关系，从那天无意听到的电话中牟宇知道关新认识莫青。而现在，很自然的，牟宇想到关新在嘉恒只认识莫青一个人，他跟莫青是什么关系？ “哦，对了，收件人就写莫青，电话你那里有的吧。”没有注意到牟宇的异常，关新补充完之后继续做手头上的事。 “怎么想起给嘉恒的人送饭了？”牟宇心里一百个不痛快，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装作闲聊的样子问关新。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很聊得来的朋友，想给他个惊喜。”关新的话半真半假，只不过聊得来的朋友说的是莫青，想给惊喜的对象是苏尘。这话听到牟宇的耳朵里就完全变了个味道，是要什么关系的朋友才会跟“惊喜”搭配在一起？ “怎么了？”这么老半天，关新才发现牟宇的脸色不好。 “没事，我去做事。”牟宇皱着眉，摆明了有事却不肯说，关新也不逼他，叮嘱了定的菜不要太清淡就让人出去了。 不要太清淡？哼，对莫青的了解也不过如此嘛，莫青天生长了江南人的肠胃，吃不得太重口味的东西，关新这是想给人惊喜？等着弄巧成拙吧。这么想着，牟宇心里好受多了，最了解莫青的，永远都是自己，别人？再过个14年再说吧。14年……牟宇愣住了，从不打不相识，到情窦初开，到青涩的初恋，再到结婚……现在，已经跟莫青在一起14年了？几乎占据了自己生命一半的长度，最后的句号画在……离婚。牟宇闭了眼，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恍恍惚惚中又知道一切都是真的——离婚了？跟莫青？怎么会？为什么呢？ 第50章 木香阁的外卖送到嘉恒的时候引起了办公区里不小的骚动，本市这家以品质着称的餐厅菜品价格和它的口碑一样名声在外，哪个有钱人这么奢侈的点了他家的东西做午饭？算算看，这么一顿下来，这一天也就白忙了。 “请问哪位是莫青先生？”送外卖的小哥礼貌的询问。 “我是，谢谢。”半个小时前接到关新的电话，莫青在心中感慨——关总真是不知道什么叫低调，这么贵的午饭，想要哄苏尘是自己定的都没办法自圆其说。签收完餐点，莫青拎着印有餐厅LOGO的精致食盒站在茶水间想说辞。暂时不能让苏尘知道这是关新送来的，不然它肯定不会吃，又要让他吃得心安理得，那就只有找个合理的接口…… 五分钟后，莫青拎着食盒理直气壮的进了办公室：“小尘，今天午餐就在公司吃吧，有大餐哦。” “嗯？”看了下时间确实快吃饭了，苏尘伸长脖子望过去，微微惊讶，“你发财了？” “不是，昨天跟谢默打赌，他输了，所以今天请吃饭。”莫青一脸得意的把饭菜摆放好，“这么多东西，我们三个人吃正好。” 莫青昨天见过谢默？怪不得昨天回家那么晚，连饭都是在外面吃的，原来是跟谢默在一起？这是什么节奏？苏尘好奇：“谢默请你的，我们吃不太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请我吃我就能做主，不用客气。” “那好，我先打个电话。”虽然说大家都很熟了，但苏尘觉得毕竟不是请自己吃的，吃了人家的饭，总要打个招呼，不然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哦，好啊，打完了快过来吃，我去叫秦沐。” 午饭时间私人手机接到苏尘的电话，谢默很意外，说的内容更意外——什么叫跟莫青打赌输了请吃饭？还是很贵的木香阁的外卖？已经被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弄得头晕的谢默只感觉头更晕了，旁敲侧击下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既然莫青这么说，那么一定是有他的理由，先帮他圆过去，回头再找他算账！挂了电话，谢默觉得半天下来的疲惫感全都烟消云散了，莫青编瞎话的时候能够想到编排自己，这个消息真是让人通体舒畅。就算下午还有忙不完的烦人事情，现在也愉快的忍不住笑起来。 小助理进门时发现自家BOSS这会心情很好，便见缝插针的汇报起工作来：“谢总，今天下午两点开协调会，两点半听企划部的阶段报告，时利的代表程非约了三点的见面……” “周群啊，如果每次你进来的时候能说点别的，我会更喜欢你的。”揉揉不怎么舒服的眼皮，谢默难得放松的跟助理调侃。 “我坚信自己是喜欢女人的，所以只能说这个来保证你不会更喜欢我。”周群笑着回击。 “太让我伤心了。”跟自己助理磨着牙，谢默突然想起那个喜欢跟自己你来我往斗嘴的人，昨天已经欠了一顿饭了，今天还免费给他做了一回掩护，应该再加一次。 下午的几场会议很紧张，好在每个人都准备充分，结束了最后一个会议，离三点还有五分钟，谢默决定打个电话给莫青，明明知道现在是上班时间，还是忍不住打过去。 “喂？小……谢总？”上班时间接到谢默的电话，莫青有些吃惊，是公事？到了嘴边的“小师弟”转了个弯变成了“谢总”。 “小谢总？”谢默有些好笑，“小青哥哥这是午饭很好吃，嘴都不利索了？” “是啊，很好吃。哎？”莫青一愣，谢默怎么知道的？ “用我做掩护是不是应该付点保护费？”莫青的尾音长长的拐了个弯，带着些疑惑的样子，谢默脑补了一下莫青现在的表情，跟着就笑出声来。 “小师弟啊，敲诈可是大罪哦。”听到谢默熟悉的语气，莫青放松下来，原来是上班时间来磕牙的，还好还好，如果真是什么公事，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 “不通知一声就拿我当幌子，幸好我反应快，不然保证你穿帮。” “小尘跟你联系了？” “是啊，你是做了什么坏事了？” “绝对没有做坏事，不过这个事情你要替我保密，改天请你吃饭。” “你已经欠着我一顿饭了。”谢默好心提醒，“欠着我的饭竟然还说我打赌输了请你吃饭，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小青哥哥。” “算我错了，不该编排你，两顿饭，我记着了，什么时候有空随时告诉我，请你吃好的！随你点！”被谢默这么一说，莫青也觉得自己的这个说法实在有点伤人家的自尊，歉疚心一上来，什么承诺都敢说。 “小青哥哥真大方，这几天你就多吃几顿泡面吧。”看看时间，快三点了，“先这样了，下次要拿我做借口先通个气，万一哪天我一个反应迟钝接不上话你就惨了。”苏尘的脾气谢默多少还是了解的，如果让他发现莫青糊弄他，到时候还真不好办。 “好，今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有饭吃嘛，怎么都无所谓。” “吃货师弟，你不是BOSS吗？都不用工作的吗？” “哎呀！”谢默瞄了一样时间，三点零一分，“我先工作了。” “拜拜！” “周群，人是不是到了？”接通内线，打给周群。 “已经到了十分钟了，我看你在讲电话就没打扰。” “让他进来吧。” “好。”周群挂了电话，对旁边不停点亮手机的程非道，“久等了，谢总请你进去。” 第51章 “你好，谢总。”一进门程非就热情的伸手跟谢默打招呼。 “你好。”谢默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请坐，喝茶还是咖啡？” “谢谢，都可以。”程非有些紧张的坐下来，这次代表时利来优博谈合作的机会是一路过关斩将用了不少心思争取来的，听说谢默是个不好想与的主，这会看到他不怎么好的脸色，程非心里直打鼓。 都可以？那就是随便了？弄个随随便便的人来谈案子，耽误时间，早知道来的是这么个人，就多跟莫青聊一会了。心里咕哝了半天，面上却不动声色叫了秘书送进来一杯咖啡——谢默好茶，公司里收着的好茶不轻易拿出来给人喝。 谈生意无非利益争夺，优博这边谢默是个出了名的大方，也是出了名的难啃，只要把他哄高兴了，利益分配不是什么难事。 “今天就先这样吧，要让我让步基本上不可能，这些修改意见你拿回去看看，想好了再说。”临近下班时间，还有一大堆事务要解决，谢默摆出强硬的姿态。 “好的，快到吃饭时间了，不知道谢总有没有安排，我知道有一家法国菜很不错。”谢默是gay的事情程非自然也了解得很清楚，程非也知道自己在外貌气质上别普通人有优势，跟牟宇在一起后，更加清楚自己某些时候是很具诱惑力的。程非有自信，对于一个gay来说，谢默面前的自己就跟普通男人面前的美女是一个效果，怎么说也是会占些便宜的。 “谢谢，不用了。”谢默点点头委婉的拒绝，“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事情再多饭也是要吃的。”程非不死心，继续邀请。 “呵呵，法国菜那么精致，还是适合情侣有空的时候一起去吃，像我这种给公司卖命的还真是没有福气，谢谢了。”法国菜？下次莫青请吃饭的时候不如就找一家法国餐厅？烛光、音乐、红酒……还有莫青。光是用想的，就陶醉了。 “那好吧，以后还有机会。”程非暗骂自己心急失策，怎么光顾着法国菜有情调，忘了它还是出了名的慢呢？无奈之下只好笑了笑，礼貌的告别。 坐在自己的车里，程非咬了咬牙，来之前抱着就算谈不成合同也能跟谢默拉近关系的绝对信心，甚至已经定好了法国餐厅的位子。就这样被拒绝了？谢默，别说你是个gay，就算不是，我也能让你变成是。看看牟宇，有个那么相爱的爱人又怎么样？不是照样手到擒来？深吸两口气，拨通了牟宇的电话：“你今天什么时候下班？” “怎么了？今天又加班？”临下班的时候接到程非的电话一般都是说要加班不回家吃饭，牟宇知道程非是个极有事业心和野心的人，但这种为了工作把恋人扔到一边的做法实在有些接受困难。每天下班回到家，黑暗和冷清充斥着整间房子，这种感觉真的让人有些冷。 “不是，我定了位子，今天一起吃法国菜怎么样？” “好啊。”跟预想的事情截然相反，牟宇自然惊喜，一口答应下来，“你在公司？我去接你。” “嗯，我在公司，你什么时候过来？” “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到你那里大概一个小时之后。” “OK，我等你。” 挂了电话，程非发动车子开回公司，停好车，把下午的资料拿回办公室，把自己整理好，等着牟宇过来。 “今天怎么想起来到这里吃饭？”坐在环境幽静的法国餐厅，牟宇一边品着红酒一边问。 “没什么，就是想给你个惊喜。”程非凑过去，在牟宇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有没有惊喜到？” “有！难得你能想到我。”牟宇笑了笑，被恋人重视的感觉实在很美妙，可惜，跟程非在一起这种机会太少了，偶尔一次也能高兴个半天。 “是在抱怨我忽视你了吗？” “也不是，就是我好像比不上你的工作。” “牟宇，”程非放下手中的餐具，很认真的说，“我们都是男人，有自己的事业是很正常的，对我来说感情永远不会放在第一位，我以为答应你交往的时候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你是说得很清楚，吃饭吧。”牟宇不再说什么，怪谁呢？当初程非确实说得很清楚，愿意交往，但不能妨碍他追求自己的事业，也不会把感情放在第一顺位。当时的自己只顾着兴奋于程非的态度终于转变、愿意跟自己在一起，其他的事情都被当做可以克服的小问题而全盘接受了，现在看来，是自己太贪心了。 牟宇沉默的吃着价格不菲的鹅肝，想到自己从小失去父母，被亲戚收留，不是自己的孩子别人能给一口饭吃、供养读书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亲情的滋味是什么样子的，几乎没有品尝过。直到16岁的时候遇到莫青，他爱唠叨，整天在自己耳边说些做人的道理，拦着自己去打架混社会，把午饭分给自己吃……被人爱着是什么感觉，从那个时候才有了真切的体会。那个时候，莫青最常说的话就是“我陪着你呢”。 大概是知道自己的话对牟宇产生不小的打击，程非一整晚都在找着话题，逗牟宇说话。当然，话题主要是公司里谁谁谁又拿下了一个大单子，自己怎么把别人斗败了，又或者是哪个上司多看了几眼自己的报告…… 程非不停的说，牟宇漠然的听着，偶尔插一两句，然后继续沉默的吃饭。疗伤 上——呆空sky
作者：呆空sky 录入：08-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