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INKY甜品店——七重雪

 文案：

 4年，在柜台后 他看他从高中步入大学。 他看他热恋再到失恋。 他看他从懵懂害羞的少年变成玩世不恭的青年。 今天他又来了……是一个人吗？ 内容标签：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旭，黎卓名 ┃ 配角：陶楠 ┃ 其它：HE 01.那家店叫PINKY “要什么好呢……”女孩站在透明的玻璃柜前望着会让人挑花眼的精致小蛋糕犹豫不决。 “这位小姐，要不要我帮你推荐一下？”柜台后的男店员给上一位顾客结账后，带着温和的笑容走了过来。 “唔……”女孩含糊的答了一声，不置可否。 “提拉米苏怎么样？这种不会太甜，你和男朋友一起吃他也不会觉得太腻。” “你……”女孩惊讶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要和男朋友一起吃？” “你手上戴的戒指是情侣款吧？而且听语气，你刚进来的时候应该是给男朋友打电话约一会儿在哪见吧？”店员用温和的声音简单解释了自己的理由。 “你说对了，那就听你的吧，要一个提拉米苏。”女孩露出一丝爽朗的笑容。 “要不要尝尝新出的甜甜圈？最近店里有优惠活动，2个10块，今天的我尝了，味道不过，不好吃的话可以回来向店长投诉我。”店员一边包好提拉米苏一边补充道。 “这个甜甜圈和男朋友一起吃也不觉得腻？”女孩看了一眼涂满巧克力酱或奶油的甜甜圈故意问道。 “不能都和他分，这个可以拿回家自己吃。” 女孩噗嗤一下笑出声：“好，你都这么说了，我要2个。” “一共28元。”店员利落的用印有PINKY的纸袋装好。 女孩接过口袋，转身要走，却倏地停住了，回头给了店员一个大大的微笑：“谢谢你了——小弟弟。” “不客气，欢迎下次光临。” 小弟弟，唉。直到女孩推门走了出去，店员才叹了口气。不是他觉得不服，而是年龄被过分关注让他觉得并不舒服。 店员名叫叶旭，17岁，现在正是高二升高三的暑假。想知道这么重要的阶段，为什么叶旭要出来工作？勤工俭学？不，绝不是这样，哪怕他在这收银台后面每天站12个小时也不会赚到一毛钱。克扣工资？当然不是这么离谱的解释。 原因很简单，这家名叫PINKY的甜点店店主姓叶，也就是叶旭的老爹。 叶老爹在十几年前买下这家店面，那时这里不算繁华，他做的也不是蛋糕点心，而是包子馒头油条茶叶蛋。渐渐的，这条街竟变成了一条商业街并且有蓬勃发展的趋势，社会进步了，叶老爹也不愿意过时，用积蓄和拆迁费又买下了这个地段的一家小店，又亲自去技校学习了西点制作。走在潮流前头，开了家蛋糕店。开始只做生日蛋糕，后来慢慢开始加入面包、饼干、三明治、甜甜圈，再后来又有了咖啡、奶茶。员工精挑细选，生意也原来越红火。 叶旭算是从小耳濡目染，对这家小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老爹的手艺也略得真传。今年，叶老爹身子突然就不好了，前几天别自行车不慎刮倒，当场就站不起来了，进了医院查看竟是脊椎骨折。 叶老爹躺在病床上唉声叹气老了不中用了，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他放不下苦心经营的店。叶妈妈在叶旭小时候就去世了，看店的责任，叶旭自然而然就揽了过去。反正叶老爹不是常说吗？学校要是不爱去、学不好也没什么，人各有命，学学手艺，以后来接店也不错，这还是“家族企业”呢！ 上午十点，客人还不算多。叶旭坐在收银台后，随意的抽出历史课本。他是学文的，本来就对学校课程不太感冒，如果再要面对物理化学之类“会迫害脑细胞”的学科，那他一定会英年早逝。 翻了几页，店门前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有客人来了。 “欢迎光临PINKY。”叶旭站起来礼貌的接待。 来的是一对年轻的男生和女生，年纪和叶旭差不多。男生长得相当帅气，笑的十分爽朗，叶旭不认识什么衣服的牌子，但男生穿的球鞋他在杂志上见过，价格不菲又是在中国买不到的那种，大概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叶旭心里感叹了一番就算自己没命穿上，不过亲眼见过实物了果真和杂志上一样爽，又被非常相称的人当模特穿来给自己展示了一遍，心里也有种莫名其妙的欣慰。想过些有的没的，叶旭又开始打量同行来的女生。 女生比起男生显得普通一些，个子不高，长得也不是非常漂亮，又没有什么化过妆的痕迹，穿着普通的白T恤，白裙子，头发简单的绑成了单马尾，斜分的刘海没盖住的额头部分甚至还有颗青春痘。 “是不是……有点贵啊？”女生看了柜台许久，突然小心的问道。 “不贵，我请你，你给我补课，这是学费。”男生带着笑，答的很真诚。 就是这样普通的女生，但她抬起头，对着男生眨眼的时候，给叶旭一种相当干净纯粹的感觉，而这种气质，并不是伪装的。 他们看起来不像恋人，如果是恋人，对话不会这样客气。男生对女生的好感很明显，正在热烈追求？可能就是这样单纯的女生，才吸引如此优秀的男孩子吧？叶旭看着两个人，习惯性的做了点分析，可这一次分析让他奇异的有许多感受，以至于他们进来了这么久，叶旭除了那句“欢饮光临”没再做什么热情的接待。 好在这两个人的小世界并没有容纳叶旭。 “黎卓名，要不然……你也来看看吧？”女生实在为难，眉毛好像都要皱在一起了。 原来男生叫黎卓名？叶旭下意识的记下了，继续看事态的发展。 “好啊，我来看。”黎卓名大大方方的应下来，扫了一眼柜台，“就要一个拿破仑吧。” 女生看着黎卓名眨了眨大眼睛，似乎是需要一个关于这个选择的解释，黎卓名会意的说道：“名字很大气。” 女生笑了，相当好看，黎卓名回了一个微笑，却又马上像是逃开一样的转过脸去看叶旭。 “带走还是在这里用？”叶旭夹出拿破仑，心里暗暗偷笑叫黎卓名的男生还挺羞涩。 “在这儿。”黎卓名从背包里拿出钱夹。 还是LV……果真有钱人。既然这样…… 叶旭将饮料单子往黎卓名面前一推，亲切道：“既然在这里用，要不要点些饮料？” “好。”请喜欢的女生吃东西，那个男生会小气？“你要什么？奶茶？” “不要了吧？又吃甜食又喝奶茶要甜死了。”女生看了下单子上的价格后显然一副不好意思对方发现的样子。 “如果不喜欢甜的饮料的话，可以点果汁，我们家的果汁都是鲜榨的，没有添加。” 这个意见显然说动了黎卓名，为女生点了果汁，自己又点了杯咖啡，此次消费58元。 “让你破费了。”女生不好意思道。 “哪有？让咱们班第一给我一对一补课一天才58，是我赚了。” 傻丫头，人家喜欢你，给你花钱甘之如饴呢。叶旭端来食物，经过几句不长不短的对话，这对刚开始让他觉得并不算登对的男女生，现在看来竟然有些让人羡慕了。 “啊，那个，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两个人找了一个靠窗户的座位坐下，不一会儿，女生突然跑了过来，犹犹豫豫的开口，“可以……坐多久啊？” “晚上9点关门，关门之后就不能坐了。” 得到允许长久逗留的许可，女生看起来相当高兴，回到座位后和黎卓名说了些什么，接着两个人便拿出了课本和卷子。 来的客人渐渐多起来了，形形色色人的在店中落座，可叶旭的目光总是时不时的落在窗边那两个人身上。女生很耐心的样子，对着课本讲卷子上的题目。有时候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都开心的笑起来。 就着阳光的映衬，这画面怎么就这么美好呢？ 中午两个人出去吃饭，下午又回来了。黎卓名显然“不差钱”，又点了两份饮料，这一坐到了晚上6点才离开。 不知道面对着自己喜欢的女生，那个叫黎卓名的男生今天学习成果怎么样？关店时，叶旭突然这样想到，为这种念头一愣，他转而笑了，女生那么细致，一定是个好老师吧？ 打开家中的大门，家里毫无意外的没人。已经11点半了，开灯，煮了袋方便面，叶旭简单的吃了晚饭，倒在床上翻看课本。 不知怎么，脑海里不断浮现在床边有说有笑的两个人。这是羡慕？叶旭叹了口气，把课本推到一边，脑子更浑了。刚才装泡面的碗还没刷，算了，明天再洗也不迟，叶旭翻了个身，慢慢的睡着了。 02.秀恩爱一般的日常 清晨五点，叶旭的闹铃响了起来。 PINKY九点开店，从叶旭家到店里距离也不算远，骑自行车不过20分钟。而叶旭必须五点起床的原因一是因为家务，二是因为他要早早的到店中准备上午要摆在柜台中的点心。 这项工作是叶旭利用每天关店后和开店前的时间完成的，PINKY雇了点心师傅，但只当白天的班做客人预订的蛋糕和部分点心，剩下大多数的原来该是叶老爹的工作，如今老爹住进医院，再雇别人花时间也要额外花钱，而叶旭认为自己完全可以胜任接班的任务。 在外人眼中觉得叶旭辛苦？而对于叶旭并非如此。 就像作息时间规律的成年人看泡在网吧刷夜的小鬼，自然觉得网吧环境又是烟熏火燎，坐一夜又是相当难受，他们是自找苦吃，可他们就是爱在那打游戏，旁人眼里那些“艰苦”根本不在话下，这就是兴趣爱好。 研究甜点的制作也算是叶旭的一个爱好。甜点是有性格和来历的，就像人一样，有点刺激，有的温和，有的满载甜蜜，有的蕴含淡淡的苦涩。而如果甜点可以带给人幸福或者感触，对于点心师傅来说无疑是一个嘉奖。叶旭喜欢去了解甜点，更喜欢去用甜点触动他人。 9点，准时开店。聘用的点心师傅也按时来上班了。 “早啊，小陶。”叶旭边往收银机里换一些零钱边开口打招呼。 听了这话，陶楠突然快步走到叶旭面前当头就是一记爆栗：“我说小老板，你老子也叫我小陶，你也叫我小陶，赶上你和你老子原来是兄弟？” 叶旭揉着脑袋抗议的看着陶楠，这还是在法国留学深造过西点技术的“大手”呢，怎么一点没被高雅艺术熏陶，开口就跟小地痞一个德行，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叶旭眼睛一转，乖乖的叫了声：“小陶叔叔。” “免了，我才二十出头，别把我叫老了。”陶楠换了衣服走出来要昨天的订单，“叫哥。” “教我做马卡龙我就叫哥。”叶旭也大概能做出来，就是做不出陶楠的手艺。 “没问题啊，下班之后，咱俩单独的。” 陶楠转身回制作间前不忘给叶旭挤出个美艳，叶旭嘴角抽了抽，怎么突然不想学了呢…… 除去别的，在专业方面，陶楠的确是个人才，国外进修他拿回来的是真才实学。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甘心呆在PINKY这样的小店中？大概真是因为他喜欢自在的性格，也因为他来应聘那天说的“奶油不错，很新鲜，良心啊”。 叶旭没能发多久的呆，不一会儿，就有客人了。 “刘佳期，你确定来这儿了？”门被推开，传进来叶旭并不算熟悉但也不完全陌生的声音。 叶旭看向门口，来的竟是黎卓名，而那个昨天和他一起的女生，原来叫刘佳期。 “嗯，这儿的环境我挺喜欢的。”刘佳期看向柜台，声音还是那种文静的感觉，但似乎自然了不少。 昨天晚上，黎卓名肯定是把人家送到家门口吧？叶旭脑子里面冒出这样一句话，就这样一个分心，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面前，愣了太久显得接待不周，叶旭尴尬的补充了一句，“欢迎光临。” 刘佳期冲着叶旭笑了一下，那是对一个店员礼貌的微笑，然后扭脸望向黎卓名：“你有没有想要的？比如……哪个名字很好听、很磅礴、很婉转什么的？” 昨天那句“名字很大气”被吐槽了，黎卓名却反而很高兴一样摆出一张笑脸，大概恋爱的心情只用笑容才能最纯粹的体现出来，或许是人家笑的太发自肺腑太灿烂，叶旭看的竟有些失神。 “有，歌剧院，名字很浪漫。” “那就点一个歌剧院吧，再要一个……轻乳酪。一杯柠檬茶，一杯卡布奇诺。”刘佳期一顿，“我来请客。” 刘佳期从粉红色的钱包里抽搐一百元递给叶旭，这种情况下不会让女孩子付钱吧？还是心意的女孩子。叶旭没有立刻接过来，而是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黎卓名。 黎卓名似乎也犹豫了一下，盯着刘佳期，表情有一丝变化，可那份犹豫绝对只持续了1秒中，脸上又绽开了那个好似招牌的爽朗笑颜：“好啊，那就这样，你一天我一天。” 叶旭有点意外，大男子主义这时候不该蹦出来发挥作用？可刘佳期显然和叶旭思维不同，黎卓名的回答十分受用，让人家女孩子开心的点了点头：“这和AA差不多了吧？” “也不是啊，你花钱那天多出点我也没意见。” 外表普通，不代表人家家里很穷。叶旭这才明白，面前这个女生或许家庭条件不如这个男生，但不会在自家的小店中消费不起，她如黎卓名所说是班级第一的话，那么她的自尊心一定很强，而且不容践踏。既愿意为女方付出，有能合时宜的保护她的尊严，黎卓名追女生的方法算是又用心又别致了。 “服务员？”刘佳期小心的疑问打断了叶旭的思绪。 想什么呢？和他们又不认识，自己只是个【服务员】，叶旭立刻启动热情待客程序，努力把复杂的想法跑到脑后：“抱歉，您消费71元，收您100，找您29元，请二位找个位置稍等，您点的东西马上就好……” 叶旭走神了，时长大约是整个晚上。 “心不在焉？”陶楠端出叶旭最新试做的马卡龙。 “嗯？” “心不在焉！”陶楠重重把盘子放在桌子上，巨大的声音惹得叶旭一个机灵，“我说小同学，你是不是太不应该了？我这么优秀的老师给你上课，你不交学费就罢了，还溜号是怎么个情况啊？” “别这么使劲啊，摔坏了扣你工资！”叶旭抬起盘子，查看有没有裂缝。 “你今天晚上都想什么呢？” “没什么，想怎么能做好。”叶旭在想路人甲的事情，怎么能随便说出口？他知道自己对黎卓名和刘佳期的在意有些过头，但他把原因归结到自己关心这段事态的发展上。 “叶旭，你有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你的心情是什么样子，做出来的东西就什么样子。你心情都不好的话，做出来的怎么能好吃？” “这说法也太浪漫了吧？”太浪漫了，就等于不现实，叶旭拿起刚出炉的马卡龙放到嘴里，“这次还不错，你尝尝，挺甜的，是不是证明我心情不错？” “这是你按照我说的做的吧？材料的量都是我告诉你的，所以这是我的经验，不是你的心情。” “中二病了吧你……” “你不懂，这是西点艺术。” 叶旭嘀咕了句“诡辩”，没再就自己的心情问题和陶楠争辩，而自己，也不愿意把这些小事摆在日程上思考内涵。 不管怎样计算，暑假总是比上学时过得快。日子一天天翻过，黎卓名和刘佳期也成了PINKY的常客。不变的是他们的主题，刘佳期总是细致的为黎卓名讲解和高考相关的内容；变的是他们的关系，比起第一天的距离感，现在的他们亲密得多。那天他们刚到店里，关系是让人一目了然的朋友、同学，如今却暧昧得足以让旁人觉得那是一对情侣。 只是在留意他们的对话后会发现，那些关心都带着小心谨慎，似乎一层窗户纸没有捅破，而双方都觉得没到时机。 叶旭对他们的关注非但没有平淡，反而随着他们日复一日的出现与日俱增。他想知道这层关系什么时候可以更上一层楼，甚至好像是急于看到结果一样替黎卓名思索着告白的方式。 就像他们所约定的，来PINKY的时候，付款总是你一天我一天，叶旭日日数着，协议从来没被打破过。 凭着同为男生的直觉，黎卓名作为有钱人家的孩子，对着喜欢的女生，秉着爱你就要给予你的原则，一定会有想要给她花钱的心思。 如果不是算在日常上，那么一定在一个什么特殊的日子，他，会为她买一份让她足以一生怀念的礼物吧？ 叶旭这样想着，而他的这个想法，在几天之后，便被证实了。 03.我能想到最浪漫的礼物 恋爱中的男孩想象力总是无限的，这点毋庸置疑。 8月，假期已经过了一半。叶旭按亮手机，时间已经过了8点40，这时候大概没多少顾客来了，叶旭干脆打开收银台的柜子开始点钱。 门上的风铃就在叶旭已经对好账目时又响了，又有人来了？既然还没关店，来的就是客人，叶旭调整了下状态，站直了打算说出那句“欢迎光临”的台词，可是……进来的人让他不由一愣。 黎卓名？ “你今天不是……来过了吗？”想也没想，一句话从脱口而出。 叶旭心里龇牙咧嘴的后悔，黎卓名却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一直是你当班啊，太好了。” 太好了？为什么？叶旭的脑袋猛的一震。这种感觉相当新奇，但又转瞬即逝，太快了以至于叶旭并没有发觉自己的潜意识想提醒给自己什么。 “啊，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认识我，对吧？我经常来。”叶旭的面部表情太过茫然，黎卓名礼貌的解释道，“你这儿可以预定蛋糕吧？后天是七夕，我想定一个。” 哦，原来后天是七夕……“你终于想告白了？”说完了叶旭又想咬舌，什么叫“终于”？ 显然，被恋爱充斥的情绪远远高过了对句子分析的能力，黎卓名又笑了，那过去一样，又幸福又灿烂简直像花儿一样：“啊，是啊。呵呵，那个，蛋糕，我现在能看看样子吧？不耽误你下班吧？” “没事，这家店是我的。”叶旭拿出样品册子。 “你的啊？挺厉害的。” “呵呵，没什么，一般。”一不小心就霸占了老爸的地盘，不过也无所谓，就当提前宣布主权，反正这家店，早晚是自己的，“你不是要看样子吗？挑挑吧。” “好，谢谢。”黎卓名翻着样品册子，样子很谨慎，“你们做甜甜圈夹层的那种奶油她说好吃，做蛋糕是不是可以也用那个？” “嗯。” “要水果多的，现在是夏天……她挺喜欢吃芒果的……蛋糕里放芒果是不是有点奇怪？” “额……” “不要芒果也行，但是也别放菠萝，她说过，小时候吃菠萝过敏，到这么大了，连闻到味道还会觉得难受。” “好。” “也别放苹果，苹果总吃肯定腻了。就桃子葡萄奇异果什么的。” “嗯。” “你们能用巧克力雕花吗？她喜欢吃巧克力，上晚自习的时候总带巧克力当间食。” “可以。” “……” “……” …… “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黎卓名左左右右的说了一大堆建议，一抬头，发现对面的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疑惑的停下了。 奇怪，当然奇怪。谁能想到这样看起来就很出众的男生居然能详细的说出这么冗长的喜欢的女孩子的喜好，还一副陶醉的表情。 “没，就是，那个，那你决定好样子了吗？”当然，所谓心理活动在心里想想就好了，叶旭轻巧的转移了话题。 “样子……我……再看看。” 黎卓名答的很犹豫，大概是翻了几遍也没有找到百分百符合心意的。想给对方最好的，这种心情急迫的时候效果相当可怕，黎卓名真的困惑了。 一个帅气的大男孩，皱着眉头，来回翻阅册子，印堂上都浮现“救命”两个字了，这样的画面看在叶旭的眼里，让他不禁有些触动……或者说，那是一种想为他做些什么的冲动。 “你相信我吗？”叶旭定定的开口。 “啊？”搞不清状况的黎卓名显然更困惑了。 “你相信我吗？”叶旭又问了一遍。 “相信什么？” “这本里面都是模板，模板就是给所有人看的样子，它很普通，不管是谁都能买到。”叶旭从黎卓名手中拿回册子，“七夕那天告白你准备很久了吧？不想要那天买的蛋糕以后又出现在谁的生日聚会上吧？”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蛋糕我可以给你做，这上面没有的样子，特别版。” “你来做吗？” “信不着我？你们平时点的都是我做的。”黎卓名的那一丝“不信任”让叶旭更加努力的想推销自己。 “都是你……那好吧。” 额……黎卓名刚才确实是考虑了吧？但为什么只考虑了一秒的说了好？ “好？你……确定？你不怕我坑了你？”这回倒是叶旭满腹怀疑了。 “嗯，不好意思，既然这些都是你做的，你肯定经验很丰富，对不起，其实我是看你好像年纪挺小的，有点怀疑。” “额，没关系……”黎卓名的理所当然反而让叶旭有点不自在，但这份不自在中掺杂了一些被信任的愉悦和不好意思，“那个，既然这么决定了吧，我有几个问题，能麻烦你回答一下吗？” 黎卓名点头。 “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心情……”黎卓名想了想，这种问题肯定是不好回答的，许久，他才找到几个词汇，“有点担心吧，怕被拒绝，但是很期待被接受的场面，有点兴奋？我形容不清了。” “都这样，能理解。”得到答案，一个雏形已经在叶旭的脑海里产生了，“那你那天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告白？什么流程？你希望蛋糕什么时候出现？”见黎卓名反应不过来的感觉，叶旭酌情开始引导。 “其实，我还没想。”黎卓名这下笑得有点傻。 “这个……还是提前计划一下比较好，提高成功率。”内心似乎有点对此说法不满意，叶旭煞有介事的说道。 “蛋糕店……也提供帮助客人计划这些事的服务？”黎卓名看来，这个店员，是不是有点过于热情了？ “提供……也就是顺带的提供一下，宗旨是让客人满意嘛……”叶旭向正常的方面解释了一下，而这个理由也轻易的打消了黎卓名的不解。 “那就麻烦你……还是不行。” “怎么不行？” “九点半了，你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了吧？继续耽误你，有点不好吧……” 叶旭确实该去准备了，不然明天没东西拿来开店了。“咱们留一下电话，具体的，可以晚点交流。” 黎卓名大方的和叶旭交换了手机号码，而叶旭，就在处理完该做的工作后，当天就拨通了电话。 叶旭并不是情圣，甚至自己都没有过恋爱的经历。但在浪漫之都呆过陶楠见识已经和国际接轨了，又尝尝以做甜点的一定要有颗浪漫的心为由，总是和叶旭分享些感触，总之是耳濡目染也是自己留意，再加上有些对创造和艺术的天赋，叶旭真的给黎卓名想出了一个详细的告白流程。 黎卓名再加了一些自己的想法，两个人一拍即合。 “那个，关于蛋糕，做的时候，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定好计划，黎卓名突然又问了一句。 叶旭大概猜到黎卓名的意思，他并不是想帮自己的忙，而是想着能不能自己动动手，增加点心意。可是……“应该没有吧。” “哦……” 失落的还挺明显，叶旭不禁觉得好笑：“不过你可以在上面写字，佳期我爱你什么的。” 这句玩笑开得熟络，黎卓名却也坦然接受了：“我不能写坏了吧？” “不能，让你提前练习。明天关店之后有空过来，我教你。” 第二天白天，在叶旭的再三请求下，陶楠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勉为其难的给PINKY当了一天收银员。按陶楠的话，那是“叶旭同学，我这人生的第一次可就给你了。” “滚。”叶旭正在工作间里，一边在脑内完善着对七夕蛋糕的构想，一边打着鸡蛋。 “叶旭同学，你这是不打算负责任啊？”陶楠对那句滚非常不甘心。 “滚蛋！”叶旭更加恶狠狠的回了一句。 “叶旭，这个单子是谁下的啊？你非要自己做？”调戏不成，陶楠换了中进攻模式。 “没、没谁啊。熟人。”果然，叶旭变得有些不自在。 “多熟的人啊？八分熟还是九分熟？这么重要……男的女的？”陶楠继续追问。 “行了，收你的银！明天就知道了！” 叶旭显然语气不善，陶楠耸耸肩，既然明天就知道了，那就不用急着问了吧？ 04.一个人的七夕和两个人的情人节 PINKY的店门关了，工作间的灯却还亮着，里面的两个人正围着一个9寸的蛋糕仔细的端详。 “怎么样？”两个人沉默的太久了，叶旭沉不住气先开了口，作为蛋糕的创造者，他还是有那么点急迫的想知道对方的评价。 “是不是……有点太大了。”黎卓名又想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说道。 “啥？” “我是说，两个人吃会不会有点大……”黎卓名的解释干干巴巴的，纠结了一下，又改了口，“其实我是觉得，太漂亮了，真挑不出什么毛病。” “挑不出不挑也行，不用勉强。”叶旭强忍住对着黎卓名那副傻样想笑的冲动，递给他一袋奶油，“不过你可以自行给这蛋糕填个败笔，你不是要自己写字吗？” 黎卓名干笑了一下，没接：“不然还是你帮我写吧？写坏了就真的破坏美感了。” “从专业角度来说，你刚才的练习已经充分了。”叶旭坚持着把袋子塞到叶旭的手里，“从情感的角度来说，你自己写的话，有这份心，就算真写的其丑无比人家女生也会觉得感动的。” 于是，黎卓名从容赴死般点了头。 他写的认真，相当认真，那散发出来的气场让人看了简直想屏住呼吸。叶旭不知道他的这份专注是一时都有的，还是爱情赋予他的。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能被这样的人爱着，已经非常让人羡慕了。 “年年今日佳期七夕” 黎卓名一共只在蛋糕上写了8个字，4个单词，但内涵已经相当足够了。 包装好蛋糕放入冷藏柜，黎卓名还对着柜门定了一会，脸上那种期待藏也藏不住。 “你们是同学？” “嗯，同班。”黎卓名心情很好，答的很快。 “你这样的男生在学校肯定很多女生追吧？为什么喜欢上她呢？”这问题是这半个月来叶旭最想知道的，苦于和人家又不熟根本问不出口，叶旭几乎被自己的好奇心折磨至死。现在天时地利人和，这种时机黎卓名八成不会不答，叶旭算是终于问了出来。 “她学习很好，在我们班是学委。其实以前我没怎么注意她，她也不和我们这种三天两头逃课的接触。有一次我和我朋友中午出去吃饭，走到偏门的时候正好看到我们年级教导主任的车停在那。教导主任都烦人，我朋友前两天打架被他抓到，记了个大过，他气不过，突发奇想对我说想把主任的车划了。挺幼稚的吧？但是当时就想那么做，我朋友找了块石头，刚要动手，突然一回头，就发现刘佳期站在不远的地方看我们。我觉得不好，她平时特讨老师喜欢，这事让她撞见了，她不告状才怪。我正和朋友互相使眼色的时候她自己走过来了，说了句差点把我吓出心脏病的话。” 讲到这里，黎卓名像是又看到那场景一样，嘴角高高的翘起。 别光笑啊……“她说什么？”叶旭催了一句。 “她说，划车这么没创意的事你们也干？要是我，我就把车牌子掰下来扔进下水道。后来她和我说，她最不喜欢多管闲事教的导主任和老师，不过学习是为了自己，和他们无关，成绩好也不是他们的功劳，反而是自己成绩不错，才有能力和他们谈条件，少收点管制。怎么样，她特别吧？” 黎卓名说着，露出的表情相当骄傲。不过这样看来，刘佳期也确实是个很有个性的女生。 “让她打扰了一下我们也没有划车的心思了。”黎卓名继续说道，“我那时候就对她有好感了，那天中午想请她吃饭，她不同意，我就说当时我付封口费。她却说吃顿饭不够付，让我好好学习，期末考得好就不说出去。” 小姑娘的心思真是不好琢磨，但在黎卓名顺口说了一句你教我后，刘佳期真的顺理成章的同意了。叶旭想，或许那种自信善良就是刘佳期的性格。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七夕节如约而至。 上午十点，刘佳期一个人走进PINKY。 “你今天一个人？”叶旭端出她点的柠檬茶后突然问道。 刘佳期愣了一下却也没有觉得意外，毕竟是这里“常客”，可能两个人在店员的眼里早就是情侣了，想到这儿让她不觉有些脸红：“不是，今天也是两个人，我朋友……同学，家里突然有点事，一会儿就到了。” “这样，那你先慢用。” 刘佳期依旧选择了他们常坐的靠窗户的位置，也并没有拿出书来，只是时不时的看看窗外。叶旭暗暗得意，想着妹子，黎卓名同学是不会从外面来的，因为他早就偷偷躲到工作间里了。 计划进行的相当顺利，刘佳期坐下不久后，从外面跑进来一个小女孩捧着一大束玫瑰。 “姐姐，外面有个哥哥要我把这个送给你。” 叶旭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99朵玫瑰，感官上来说，就是……好大一堆。况且七夕的花价，估计躲在里面的那位兄弟真是下了血本。刘佳期也被惊到一样，她想问问小女孩哥哥是什么样子，可女孩什么都不答，扭头就跑出去了。刘佳期拿着花束，张望着向外面看，想知道女孩说的那个哥哥是谁，女孩却跑远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了。透过玻璃，刘佳期仔细的搜索熟悉的身影，但谁也不在。 叶旭和工作间里的黎卓名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走到门边，先是把OPEN转成了CLOSED，锁好，再也最快的速度拉下窗帘，关上店内所有灯光，在刘佳期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PINKY已经变得一片漆黑。 刘佳期诧异的看向叶旭，想颤抖着开口，却听见了从内间传来的歌声。 “人面狮身的谜语，已经被解开。 莎士比亚的对白，不再精彩。 …… 谁来烧热，我眼睛的黑色。 谁能，逃得出我的催眠。 我会让你心甘情愿把一切都给我。 只要，你看着我的双眼……” 黎卓名唱的很有技巧，一种深情又痞气的感觉把林宥嘉的《眼色》演绎的恰到好处。 歌声随着盈盈的烛光来到叶旭和刘佳期面前。蜡烛的亮度虽然很暗，但刘佳期眼里闪烁的水光和惊喜的笑容却被映衬的相当明显。 蛋糕是叶旭设计的，里面是奶油和水果的夹层，外面被巧克力盖着，面上是用黑巧克力做出来的造型：一个男孩子站在几棵树后，看着一口井。他本来还想做个解说，他的想法是“期待”，孩子有些害怕，但还是很想知道井里面藏着什么，这就是那个时候黎卓名的心情。可今时今景，那两个人更加需要的不是内涵解说而是不被人打扰的二人世界吧？ 叶旭打开了店内的灯，却没有去开店门，他善意的留下空间，自己走进工作间。 “不错嘛，我都给感动了。”陶楠看到叶旭后给了个掌声。 “嗯。”叶旭敷衍的应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他关注了这么久后终于看到的两个人的结局，可他心里并不舒服，反而感觉很累。 “那个是你同学吗？好哥们？这么尽心准备？”陶楠还是很感兴趣的样子。 “那个……不是，就是顾客。”叶旭转了个身，背对着陶楠，他自己也说不上现在是什么表情，还是被叫他看见比较好。 “顾客？不是吧？每天顾客这么多，也没见你有什么特殊服务啊？”陶楠怀疑，相当怀疑。 叶旭不想解释，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怎么解释？想着怎么逃开追问，一声从外面传来的“服务员？”的叫声给他了走开的理由。他背对着陶楠摆了下手，快步走出，可走到收银台前他才反应过来，叫他的是黎卓名，他对他的称呼是“服务员”，他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或许手机上存的称呼也是“店员”、“PINKY店”一类的……这样想，叶旭竟觉得自己有些失落，甚至有些可悲。 “谢谢你啊。”黎卓名把一个小纸碟子放到叶旭面前，碟子上有一块切好的蛋糕。 “她答应了？”叶旭有些茫然的问道，这个问题显然是明知故问了，黎卓名点了点头，指了指收银台上的蛋糕。 “你自己做的还没自己尝过吧？这块给你吃吧？也感谢你帮我这么多。” “不用了，我在调制的时候尝过配料。”叶旭看看蛋糕又看看黎卓名，他一直对自己都笑的这么客气吗？大概是吧，接触的这短短两天，黎卓名所有开心展颜的时候，应该都在想着那边那个正沉浸在幸福中的女生吧？ “我们两个也吃不了啊，你帮我们分担一下，谢了啊。”黎卓名丢下这句话，就回到座位上了。 他送给叶旭的这块蛋糕里，有他的体贴和感激，可这种温柔是对待路人的。 对于黎卓名，叶旭只是一个名字都不知道的服务行业工作者而已。 叶旭心里犯堵，他低头看了看被切下来的蛋糕，这块上刚好有黎卓名亲手写上的两个字： 七夕。 05.蛋糕是什么味道？ 挨到了关店的时间，叶旭的心情没有丝毫好转，只在心不在焉的对账。 “叶旭？”陶楠的脚步声靠了过来。 “你还没有啊？” “我和你说了吧？你前几天用工作间耽误我做订单了，所以今天加班。你不是想装傻不给我加班费吧？” “没啊，给你。”叶旭弹开收银机的抽屉，拿出一毛钱硬币递给陶楠，“农民工工资，绝不拖欠。” “闲的你。”陶楠哼哼了两声，拿出来个盘子，“这是你放冷藏的蛋糕，吃了还是带回家去？” 叶旭看了一会写着“七夕”的蛋糕……就在前两天，陶楠不是说过吗？什么样的心情做出来的就是什么味道，不如现在尝尝，如果好吃，或者就能说明现在的怅然若失完全是在完成了长久以来想做的事后突然觉得生活变得无聊了的感受吧？ “这是我的得意之作，一起吃了吧。” “现在吃？” “嗯！” 陶楠也不客气，一小份蛋糕吃了大部分，吃着东西还不忘了贫嘴：“咱们这算是一起过七夕了吧？” “和你？”叶旭挑着调子讽刺的问道。 “和我怎么了？多少人想和我呢！” “切。”讽刺之后是鄙视。 “你要是觉得这顿没有情调，咱们去找个地方开瓶红酒点个蜡烛？” “得了吧，你还是找别人吧。不过，你要是以后在我这儿打工不要工钱，我可以勉为其难的和你去一趟。” “今天月亮很圆啊……”陶楠望天。 “不说那些，蛋糕做的怎么样？” “怎么样……”陶楠故意抹了把嘴拖了个长音，“你自己觉得怎么样？” “不错，有点甜，不过应景。” “你都知道还问我？” “别人的意见需要吸取嘛，而且你不是说做出来的是自己的感情吗？你能吃出来我现在什么心情？” “吃不出来现在的，能吃出来做的那天的。” “那就那天，什么心情？” “洋溢着幸福的恋爱心情。”陶楠故意有插起来一小块，好像很仔细的品了品，才回答道。 噗—— 叶旭喷了：“不好意思，没忍住。” “说错了？你自己都吃出来有点甜了，其实真的挺甜，吃多了还容易腻口，你做的那天没感觉？” “甜就是恋爱心情？行，就算是，那也不是我的。是我做的人家的。” “真的不是你？”陶楠挑衅一样问。 “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你？？”陶楠又逼近了一点。 “不是我啊……”叶旭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 “真的不是你吗？！”陶楠的问话带了些质问。 “都说了，不是我……”面对陶楠的样子，叶旭突然有些心虚，“再说，我恋谁？” 恋谁呢？如果不是陶楠多嘴，做蛋糕时叶旭的想法，一定已经没入了他的潜意识深处，现在，却历历在目了。 那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黎卓名那张鲜明的笑脸。 叶旭期待了，并不是事件的结果，而是看到结果时黎卓名的表情。或许，他一开始在意的就不是那一对情侣，而是那一个人。可是……怎么可能呢？对为同性的黎卓名？嫉妒？羡慕？还是……纯粹的关心？ “你可以，恋我？”叶旭是担心陶楠追问的，不过先让陶楠外星人的思考方式没让叶旭失望。 “恋你？”叶旭嘴角一抽。 “不可以吗？我也算是好男人吧？” “重点难道不就是你是个男人？” “孩子，你过时了。恋爱是不拘于性别的，这是大势所趋。” “在法国？” “不，在中国。” “呵呵。” 陶楠人不着调，这天晚上却给叶旭提供了一种可能。他对黎卓名的感情是喜欢？ 一见钟情或许是常见，可一见钟情的对象是一个同性？接受这个现实可能需要叶旭耗费大量的体力和脑力。于是他决定……睡觉！把这个让人不爽的七夕，睡过去！ 睡一觉可以解决问题？当然不能。反而在睡眠中，意识薄弱，是潜意识作祟的时候，而潜意识表达的，都是最真实的想法，潜意识最常见的载体就是梦。 PINKY已经来了几波客人，叶旭的脑子还是昏昏沉沉的。昨夜他算是“噩梦”不管，整夜他都在梦里对着黎卓名那张帅气的脸。叶旭认真的分析了一下，在以他喜欢黎卓名为前提的条件下，他为什么会被吸引？ 如果爱情的起因可以是倾慕，那么他对家世长相高人一等的黎卓名一定是羡慕的。他的温柔、体贴，对女孩子的特别的喜欢方式，也都让人觉得在意。 可比起喜欢的理由，现在不喜欢的可能性更加大一些。叶旭虽然没谈过恋爱，却也更没喜欢过男生，对于陶楠所说的“大势所趋”，过去也没接触过。 然而有些东西，是不能去想的。越想，越惦记，就会越觉得自己在乎对方。思来想去，叶旭竟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喜欢黎卓名了。 “服务生？服务生？结账啊？” “啊？不好意思？” 叶旭记不清，今天是第几次愣神了？ “我说服务员，结账了。” “哦，不好意思。一共消费30元……” “不对啊，现在不是下午茶时间么？红茶和黑森林不是组合么？” “对不起啊，一共25……” 叶旭赔笑着，心里却想着别的事情……下午茶？已经，是下午了？ 窗户旁边的座位是空着的，今天……黎卓名和刘佳期没有来。 谈了恋爱以后，那两个人在一起的活动，应该不会只有学习了吧？应该是要看电影、唱歌、逛街、烛光晚餐了吧…… 叶旭自嘲的笑了。 黎卓名和刘佳期也并没有完全忘记PINKY，刘佳期坚持要黎卓名好好学习，努力考上重点的大学，所以会拉着他来店里补课；而且对于他们来说，PINKY是承载着他们美好回忆的地方。 他们来这里秀甜蜜，叶旭看在眼里，心里不舒服，他们不来……叶旭更不舒服。只有点餐的时候，黎卓名会点头淡淡的笑笑算是对叶旭打招呼，叶旭手机发来短信或者打来电话的，也从来不会是和他交换过号码的黎卓名。 又过了2周，叶旭的假期结束。 “爸，我能不能拿到高中毕业证之后就算了？” “你不想念大学了？” “嗯，不想，不适合我吧。” “你不愿意，爸也不勉强你，把知道你从小跟着我喜欢那个店，我也想好了，以后等你大些了，就交给你管。但是爸劝你一句，上了大学和不上大学不一样，不光是学问，人的修养也不一样。你不喜欢那些高深的学科，去学西点也可以。” 在医院和老爹谈过，叶旭在开学之后按时去上课了，目标并不远大，考上个二本或者三本，去学西点制作专业，地点在本市最好，不能实现也不要太远。PINKY找了一个进城打工的小姑娘，人品看起来不错。叶旭拜托了陶楠劳心监督监督，虽然他龇牙咧嘴的表明不满，却还是答应了下来。叶旭不上第二晚自习，8点半下课正好可以赶在闭店之前到PINKY监督对账。辛苦但是还算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 伤筋动骨一百天，叶老爹的身体也渐渐好起来了。 高三的生活是单调的，但也平静。周末没课的时候，叶旭还是到PINKY看点，黎卓名和刘佳期也偶尔会到店里来刷刷存在感。两个人关系依旧非常甜蜜。 有句老话，酒百酿而甘醇。有些感情，就是藏得越深，就越让人觉得沉甸甸的。有些人的脸，明明猛地去想根本就是模糊的，可总是让你时不时的就想着去回忆。 有时候叶旭怀疑自己并不是喜欢上了黎卓名，是被陶楠忽悠了，但他突然从脑袋里蹦出来的时候总让叶旭的心情搅起来。 叶旭在这段期间尝试着随心所欲的做一道甜点给自己，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吃出来自己的心情。 摩卡咖啡蛋糕，好像是放多了咖啡粉，吃起来，有点苦。 06.命运的残酷与温情 高考发分那天，叶旭自己拿手机拨了电话。叶老爹虽然嘴上说考多少分都无所谓，还是竖起耳朵在旁边听着。 400来分对于十年寒窗一朝中考的勤奋的同学们来说是噩梦一般的，可对于胸无大志的叶旭来说已经足够他上一个非重点大学学习西点制作了。他所在的城市属于先发分后报志愿，在他的坚持之下，老爸同意他报了一个本市的。 放假对于叶旭来说就是有更多时间呆在PINKY了。在他高三那段时间站前台的女孩干的不错，所以接待的工作还让她去负责。叶旭整天混在工作间里，自己已经可以独当一面，除了对既有的点心品种的技术改进，他更喜欢能创作一些属于自己的独特糕点。在PINKY做实验不愁没人帮忙品尝，每天一种特别款式放在柜台里，总有人愿意试试。陶楠为此尝尝抱怨叶旭抢了他的工作，“好心”的建议他出去约会。叶旭一笑置之，和甜品约会不觉得更美好么？ 那是一天中午，天气晴得让人心情大好。到了吃饭的点，叶旭让前台的女孩到里间去吃饭，自己替了她的班。 大概这就是命运的巧合，那天中午，来了两位许久没有露过面的顾客。 黎卓名这个人叶旭是不是会想起来，想想他现在过得好不好，和刘佳期的感情顺不顺利，可这个本来就不够熟悉的名字对他来说已经越来越陌生了。高考倒计时百天的时候，他就不在PINKY露面了，也不知道那段时间黎卓名还来不来。他有太多课程上的内容要记忆，也就来不及回忆那份不太深刻的倾慕。 所以当黎卓名拉着刘佳期走进PINKY的时候，叶旭先是一愣转而是一阵强烈的不淡定的感觉。 黎卓名拍了拍刘佳期的后背，让她先到一边坐下，叶旭这才看清，刘佳期满脸是泪。 黎卓名没去展示的柜台前浏览，直径走到收银台这边，拿出了钱夹。 “欢迎光临，请问你要点什么？”叶旭不知道该怎么和他客套，只是尴尬又机械的说出了接待的惯用语句。 显然黎卓名也没想和他叙旧之类的，微微和他点了下头便开口道：“所有的，一样一份。” “什么？” “每种，都要一份。” 叶旭讶异的照做。一样一份种类太多，靠窗的那张小桌子放不下了，黎卓名便又从旁边扯了一张过来。 “别人都说吃点甜的东西人心情就好了，你也吃一点？”黎卓名把叉子放到离刘佳期最近的桌子上。 “太多了，我吃不了。”刘佳期还是抽抽搭搭的哭着。 “一样一口，剩下的扔掉。好久没来了，你以前不是说这家做的好吃么？怀念一下从前的味道吧？”黎卓名见刘佳期不动，便自己动手切了一块巧克力慕斯递到刘佳期嘴边。 叶旭留心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刘佳期一直哭着，说话断断续续的，可他还是抓到了重点。本来以刘佳期的成绩和模拟时的稳定发挥，考上S市的T大没有问题，那也是她一直向往的学府，可发表成绩后，她竟比平时的平均分少考了70分之多。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甚至怀疑这是上帝在捉弄她。家里人建议她选择本市的J大，也能找到关系让她进一个相对好一点的专业。未来的出路问题解决了，她却还是觉得委屈。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被命运青睐的，可现在才发现，过去那些顺风顺水的运气，竟然是为了让她走得更高，摔得更狠。 “你看，不是有我和你一起吗？我也报J大，你的命运不是残忍，是注定要和我在一起。”黎卓名温声在旁边安慰。 刘佳期恶狠狠的瞪了黎卓名一眼，有掀桌子的趋势：“我考得不好你很高兴吗？就为了和你上一个大学，我就得得这点分吗？” 女朋友语气伤人，黎卓名却毫不介意的温柔一笑：“我的意思是说，人家不都说嘛，女孩的人生第二大事是高考，第一大事是嫁人。第二大事稍微有点失误，但是如果第一大事处理好了，不就能弥补了？” 这种调侃的语气引来了刘佳期更多的白眼，但黎卓名百折不挠的连哄带……哄，直到刘佳期的声音里不再带有哭腔为止。 叶旭听了一部分对话后就走进工作间了，再出来的时候端着一个外表是纯黑色的小蛋糕。 面前突然出现的蛋糕让刘佳期没弄清状况：“你点的？” 黎卓名摇头。 “附赠的。” “这个是……” “熔岩蛋糕。” “没记错的话，刚才我们点过了。”黎卓名确实没记错，刚刚被吃了两口就给推到一边的巧克力熔岩还摆在桌子上。 “这个有点特别。是新款，还没人尝过，名字叫‘命运的残酷与温情’。” “这名字……”刘佳期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是我起的。你们是这里的常客，这份赠送给你们，不如这位小姐先尝尝吧？” “嗯……”美意不好拒绝，刘佳期切开一半熔岩蛋糕，和别的熔岩一样，有浓稠的配料汁从切口溢出，只不过不是巧克力酱，而是橙黄色的液体。刘佳期犹豫了一下，用叉子舀起一点放在嘴里，“好酸！” 这里的“熔岩”材料不是别的，就是柠檬酱。并不难吃，只是酸的刺激。 “这边是‘残酷’。”叶旭解释着，并用刀切开了另一半没有裂口的蛋糕，这边的“熔岩”是蓝色的。 “甜的，蓝莓酱？”刘佳期抬头用目光询问叶旭，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这还挺特别的。” “有酸有甜，和人的命运一样有两面。” “挺高深的。”刘佳期抿嘴笑了一下。 “其实甜点都有来历，不知道两位愿意听么？” “你讲吧。”黎卓名看得出刘佳期对这份点心很感兴趣。 “从前有一个女孩，虽然高考成绩不佳与理想的大学失之交臂，但是她的家长在为她努力安排未来，她的男朋友在无时无刻的鼓励她。所以她在尝到了命运的酸涩和甜蜜后应该发现……”叶旭说着用到将蛋糕从中间切开，里面居然还藏着一颗亮晶晶的钻石，“能够忍耐过一切后就能看到幸福。” “谢谢……”大概是因为哭过，刘佳期的眼睛亮闪闪的。 “不客气，不过你不该谢我。你的父母和男朋友一定都很担心你，也一定为你付出了很多。” “嗯……”刘佳期只应了一声，或许说什么都不能表达她的心情。 “你费心了，这个多少钱？我现在给你。”黎卓名有些犹疑，但还是听得出一丝感谢。 叶旭暗暗咋舌他不会以为自己看上刘佳期了有所防备吧？ “刚才说了，赠送的。不过，那里面的钻石能换我吧？我把我们员工的耳钉拆了，还得还他，不过你们放心，他个人卫生比较良好，我也仔细清洗过了。就算万一万一，还留点细菌在上面，高温也杀死了。” 一顿煽情之后这种解释有些滑稽，黎卓名和刘佳期都忍不住笑了。这样的情景才让叶旭觉得欣慰，善始善终嘛。 “小姐，你很幸福，祝你一直幸福。也希望你们有结婚的那天，可以来我们家定婚礼的蛋糕，也让我家赚一笔。” “一定。”黎卓名站起来拍了拍叶旭的肩膀。 大概这样就够了吧？叶旭想…… 回到工作间，陶楠面对着身首异处的耳钉鼻涕一把泪一把。叶旭不爱理他，让他买个502自己粘上，实在不行，公司赞助他一毛钱让他去找专业人员维修。 两个人闹了一会，陶楠把钻石收进钱包：“创意不错嘛？” “天赋，你嫉妒？” “论天赋就只有你嫉妒我的份。”陶楠龇牙，叶旭撇嘴，“命运的残酷与温情，这个命题很深刻啊。你的命运也残酷与温情？” “谁的都是。” “残酷是暗恋许久的人已经有女朋友了而且很喜欢人家？” “你说什么？！”叶旭全身一震，瞪大了眼睛，几乎时刻等待着炸毛。陶楠说中的，他人向来敏感，就算被发现了，有能拿他怎么办呢？ “行，当我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爱管你那些小屁孩的心思。” “切。”你不和我老爸多嘴就好。 “那你命运的温情呢？别光残酷了。” “你说我啊？我老爸你前老板，现在正任劳任怨的给我打包军训行李呢。而且，”叶旭拍了拍工作间的桌子，“手续都办好了，这家PINKY，已经是我的了！” 感情嘛，有相恋就有失恋，没什么需要怅然若失的。 忘不掉就放着，反正叶旭有更重要的东西了，他的爱好和他自己的店。 07.不可抗力 不竞选校级和班级的学生干部，不参加任何社团，不常和同学聚会玩乐，叶旭的大学生活依旧是丰富充实的。 很少有人能把自己最强烈的喜好变成学业，再演变成职业，如果有人能做到，那么他的生活一定是快乐而且幸运的。叶旭就是这样一位，找出做出更好吃甜品的途径和在图书馆看书是他现在唯二的兴趣爱好。 美中不足的是，虽说学校也本市，校舍却建在了郊区，想和在家中一样时不时的来PINKY看看不是不能实现，却也相当麻烦。 叶老爹劝说叶旭反正早晚是他的事业，不急在这一时，况且有了更好的技术，说不定以后做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叶旭想了想觉得有道理，同意的时候还不找挑衅一般宣扬了所属权，千叮咛万嘱咐叶老爹PINKY是叶旭的店，叫他好好看着，别给他管理赔了。这话惹得叶老爹在叶旭身后追着打了半天。 十一的时候叶旭回到家里在PINKY厮混了七天差点连地铺都打在工作间里，虽然叶老爹提着扫帚想赶着儿子去找些女孩子约会，可惜儿子的事业心远远大过了对爱情的向往只能作罢。这几天叶旭没有见到黎卓明和刘佳期，或许是他们不再想来了，也或许是他们在平时的时候来过，只是叶旭不在错过了。 度过小长假回到学校的日子依旧。有班级上的女孩子说过，叶旭在研究甜点制作方法的时候神采奕奕的相当好看，也有女孩子主动和他搭话，甚至暗示他求更深入的交往。叶旭只是温和的拒绝了。他对身边漂亮女生都不来电，唯一的心动是对着黎卓明，可那种感觉太遥远太渺茫又太模糊了，让他怀疑是不是该把它归于冲动。 期末考完最后一门的当天中午，叶旭直接拎了书包冲回了家里。不是他不爱学校，只是他太想PINKY。 在店里度日的生活又开始了，一边看着客人吃到他做的点心时的愉悦表情，一边尝试着各种新花样，叶旭的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打破生活日常的是几天后刘佳期的突然出现，那次见面让叶旭感觉相当不适，因为，他并没有在人家一进门时就认出这位常客。 一群漂亮时尚的女生走进店门的时候，叶旭是和往常一样接待的。知道其中一个女孩大踏步的走到他的面前，熟络的打了一声招呼：“你还在啊？”叶旭在脑海里搜索关于这个女孩的信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女孩见他不答，又追问了一句：“不认识我了？” 如果不是把声音当做线索，想起了刘佳期，单单凭着外貌，叶旭可能还要花更多的时间才能做出结论。铜黄色的长卷发，高跟的长靴套在黑色的打底裤外，眼线和涂过睫毛膏的睫毛衬的那双大眼睛更加明亮，可橘色的眼影却盖掉了原本的简单，让她整个人变得性感起来……大学，真的可以让人变化这么大么？那群和刘佳期一起来的女生也和她的装束如出一辙，想想也不觉得奇怪了，班上那些女生也都这样，不过是被同化了。 “不认识了，变漂亮了。”干服务行业的，好听的话总是会说的。 “是么？你一直在这儿打工？”刘佳期笑了，再没有半分过去的羞涩，而充满自信。 “我是店主，给自己打工的。” “怪不得不经常看到你。” “我平时要上学。”努力和刘佳期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叶旭还是压不下心中的疑问，“你的男朋友今天没和你一起？” “没。”刘佳期答的随意，叶旭也不好再问。 几个女生很快选好了蛋糕，围坐到一个大桌子旁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 “怎么样？我就说这家店很好吃吧？”刘佳期说道。 几个女生附和称赞。接着她们聊化妆品，聊八卦，全都是平常女生会感兴趣的话题。叶旭听见了几个男生的名字，女伴那他们开刘佳期的玩笑，大概是她的追求者，刘佳期笑着给了他们评价，或者是“饶了我吧”、或者是“考虑看看”，可始终没听她说起黎卓名。 分手了吗？ 不会吧，黎卓名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会在大学里被淘汰的男生。相比之下，黎卓名可能还会更受欢迎一点吧？叶旭的担心，大概只是杞人忧天。 女生们吃过点心就走了，叶旭收拾着桌子，想的全是刚刚刘佳期出现的样子。不知道黎卓名现在怎么样了，他们的感情，是不是还和原来一样好呢？ 这个疑问，在半个月后，由黎卓名亲自回答了。 他在PINKY店门口徘徊的时候，叶旭就已经看到他了，那个身影，本来已经忘了，现在却发现在人群中还是可以一眼认出。 黎卓名犹豫的推开门，叶旭尽可能平和的说了声“好久不见”。 “嗯……”被叫住了，黎卓名不好意思再推门出去，便硬生生的走近柜台。 “好久没见到你了，今天想点什么？”对方沉默，叶旭只好主动。 “我就是想来看看……” 看看？黎卓名肯定不是来看叶旭的，是来看看蛋糕，还是来看看对他来说很特别的店？今天黎卓名的样子相当奇怪，说成颓废也不算过分。他过去那种张扬的气场荡然无存，心情不好，是因为刘佳期吧？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叶旭猜不到全部，也想出大概。 “你……你先坐吧？” “坐？” “就坐那个靠窗户的位置吧，以前那个。” “……” “你相信我吗？” “……”黎卓名盯着叶旭的脸，还在状况之外。 “你不相信我了吗？我比以前水平还高了。” 叶旭相当坚定的竖起自己的大拇指，这个动作相当出戏，逗黎卓名笑了，气氛也就一下子松弛下来了。 饮料是港式奶茶，甜点是摩卡咖啡。 “其实，我不爱吃甜食……”黎卓名低声说道。 “这个不算甜食。” 黎卓名挑眉，切下一块放到嘴里：“挺苦的。” “咖啡粉放多了。” “故意的？” “嗯，失恋嘛。” “这个叫失恋？” “没起名字，不过单纯叫失恋多普通，叫什么被踢了、被甩了、光棍节快乐都行。” 黎卓名淡淡的勾了勾嘴角：“我没失恋。”叶旭不答腔，黎卓名继续说道，“我们还在一起。” “仅限于没分手的程度？前两天她来店里了。” 黎卓名的一瞬间抬了一下眼睛，又马上落下了，不明意味的笑了笑：“她现在怎么样？” “不错，很靓丽。不过有点不一样了吧？” “嗯，她变开朗了我应该高兴。可她和男同学关系太好了，我不高兴，和她说，我们就要吵起来。我们专业不一样，校区也不一样，我总想去找她，她总是没空。过一段时间后每次见她她都变一些，头发染了又烫了、打了耳洞、会化妆了、涂了指甲，后来开口会说骂人话了。” “所以你还是失恋了。” 黎卓名撇着嘴瞪着叶旭用表情抗议“我没有”。 “我见过你们很多次了，你当年追她的时候，我大概能猜到她哪里吸引你，平心而论她是个气质很特别的女生也容易讨人喜欢。现在你都说她变了，不管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她把过去的自己否定了，就等于是你喜欢的那个她不在了，所以你还是失恋了。” “你会说……是不是干你们这一行都得这么会说？” “不是，我特别。” 黎卓名又切下一块摩卡蛋糕，还是苦，看来服务生今天并没有设计什么复杂的东西，只是单纯的让他吃这种味道：“这个，也有来历吗？” “有。” “不会这个和我有关系吧？”黎卓名想起“命运的残酷与温情”，如果不是叶旭没有表现得很坦荡，后来也没有动作，他几乎要以为叶旭是自己的情敌。但想法被抹除后，他有真心感激他的用心。 有没有关呢？叶旭不置可否，径自讲道：“来历不复杂，一年半一前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他不喜欢我，我随手就做出来了，不过那时候感觉挺朦胧的，所以是不是那个味道我都忘了。失恋是件太普通的事了，也没什么必要走不出来。” “你心态好。” “不，是我本来就没得到，所以失去也不痛苦。” “你喜欢的人什么样子？” “帅哥一枚。”叶旭说的很轻巧。 “李宇春？”黎卓名下意识的没向那边想。 “不，性别是男。” 显然这个信息不好消化，黎卓名盯着桌上的摩卡蛋糕，有种想说些什么的冲动，却又不知道到底说什么才好。 “有感觉就喜欢了，没感觉就不喜欢。这种东西大概不是我们能控制的吧？” 自由恋爱，自由恋爱，黎卓名再心里默念了两遍，也觉得不算是不能接受了，说道：“你们这些搞艺术创作的都特立独行。” “谢谢你把西点制作归到艺术创作里面。”叶旭本来想结束这次对话，黎卓名的再次出现本来就已经让他的潜意识渐渐重新把这个人纳入记忆的章程，可他环顾了PINKY店内的布设一周，又鬼使神差的开口道，“这家店从我爸入手到现在，变了很多。顾客的要求和品位一直在变，其实，是人跟着这个世界一直在变吧？” “为什么……只有半年。”黎卓名低声道。 “大概是因为，人的本性就善变吧。” “你说的挺有道理。”黎卓名叹了口气。 “你最好还是别太相信我。”叶旭淡淡笑道，“我恰好是那一类，不喜欢改变的人。” 08.好久不见 黎卓名离开了，叶旭努力的回忆了一下今天所说的话到底得不得当，他一度觉得自己多嘴，言多必失，他会不会给黎卓名带来不好的影响他不知道。 可直到大一下学期的登校日就在眼前了，PINKY的门没再被黎卓名推开。 零星的一点失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叶旭不觉得可惜或者特别期待。本来就是记不清楚的愿望，不久之后或许他又会对某个男孩或者是女孩怦然心动，那时候他和黎卓名还是服务员与顾客，如果对方愿意，他们可以是朋友。 如果要用甜点来实验叶旭的心情，他会做出乳酪。清淡，但有浓郁的牛奶的醇香，自然又让人满足。 叶旭虽然上的是个二流大学的冷门专业，想要毕业证还是得念四年的。总是呆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也不像样子，在室友的大力鼓动之下，他也偶尔和同学出去唱歌。几次下来他就开始怀疑了，就广义的艺术来说，歌唱是艺术，做甜品也是艺术，为什么明明都是艺术，自己做点心得心应手，唱歌就五音不全呢？他唱歌难听，朋友却更乐意找他了。为什么？活跃气氛嘛。 在大河向东流和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之间挣扎了多次，叶旭终于挺不下去了，他要发展要超越。PINKY店里过去放的都是欧美的歌曲或者轻音乐，现在在叶旭的改革之下，终于加入了中国的流行歌曲。咖啡店式的欢迎不适合快给我双节棍，放抒情歌曲总合适吧？ 叶旭不懂音乐，但至少会觉得哪首的曲子好听，那句歌词动人。他喜欢陈奕迅，总觉得他的歌容易唱进人的心里，店里也常是他的声音。 “你会不会突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陈奕迅的《好久不见》在PINKY中慢慢响起。 叶旭是个挺健忘的人，初中和高中的同学，有一些人的记忆已经相当模糊了，甚至电话中好友谈起哪个不够熟悉的同学，那名字叶旭可能就要努力回忆一下了。有些方面叶旭或许薄情，但偏偏对于有些人，却显得专一。好久不见，这首歌一响起，他想到的就是黎卓名，让叶旭觉得心烦的不是想起，而是自然而然的想起，更让他不爽的是…… 他真的就出现了！ 先进门的是一个高挑美丽的女生，短裙衬托着修长白皙的双腿更加诱人。叶旭对女孩子可能真的没有什么兴趣，女孩子在叶旭眼里也就是一个“漂亮的客人”，可跟在她后面进来的人却让叶旭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黎卓名……为什么，进门之后，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女孩子的腰上呢？ “欢迎光临……”叶旭的声音不大，他不确定黎卓名他们听见了。 “你在啊？平时都见不到你。”黎卓名又是那副带着光环大大方方的样子了，可是又有点什么地方变了。 “平时上学。” “哦。”黎卓名朝身边的女生偏了偏头，“她说听见喜欢的歌，几次路过都没机会到店里尝尝，今天要进来坐坐。” “她……” “女朋友。” “哦……” “……” “你谁都认识，和店员都熟。”女生开口，声音很娇媚。 “以前总来。” “以后呢？” “你愿意来就也总来呗。” 他们没坐在那个靠窗户的座位上，就做到了一个靠墙的角落。黎卓名随意的靠在沙发椅上，看着手机，时不时的和女孩子说些什么。 他哪里改变了，叶旭终于发觉了，那种漫不经心和玩世不恭，是过去那个男孩不曾拥有的。大学不一样的生活让人变化，先有刘佳期，现在有黎卓名也不奇怪。只是在心头的那一抹遗憾和心疼，让叶旭挥之不去。 新任女朋友大概是说了还想点一个之类的话，黎卓名便掏出钱夹走了过来，他的头发长了些，甚至前面有些碎发要刺到眼睛。 黎卓名点了布朗尼，这是刘佳期原来很喜欢的。从点餐到付账黎卓名的情绪没有丝毫波动，好像那个他曾经努力追求并且深深爱着的女孩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过去时，随着时间的书页被翻了过去。 “这次你怎么没给我们做一个特别版？”端起盘子前，黎卓名突然打趣道。 “呵呵……”叶旭明明不想回答却还是茫然的说道，“我怕下次你带来的人就换了。” 黎卓名笑了两下，心情似乎很好，耸耸肩，那意思简直就是你说的对。 “还是错了比较好，好好在一起比较好。”叶旭讪讪的说道。 黎卓名不置可否，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好像是要证明叶旭说的话是对的，黎卓名从那天起又变成了PINKY的常客，带来的女孩也每次都是不一样的。黎卓名在店里时的感觉都一样，潇洒而且从容随意，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也总是暧昧的很。PINKY变成了黎卓名换女生开心的一样工具一般，这样的说法或许不太准确，大概就算他不想讨人家的欢心，也会有女生想围在他身边。 PINKY门口的风铃还是那个，有客人进来的时候叮叮咚咚的发出清脆的响声。可是来往的人却变了，都变了，这是物是人非吗？ 大二寒假那年，一开店，就有熟人来访了。来的人是刘佳期，比起大一那时她的张扬靓丽，现在的她似乎有点“繁华落尽见真知”的感觉。头发还是被染过的颜色，只是那头原来的波浪卷似乎被软化拉直了，脸上的浓妆也变成一层淡淡的粉底，衣着依旧漂亮，但更为得体。 “欢迎光临。”叶旭不由得温和的招待了一句。 “嗯，好久不来了，挺想的。” “想哪种？我给你拿。” “还有特别的吗？”刘佳期低着眼睑，很怀念的样子。 “现在只有摆上的那些，你要么？可以现在做。”刘佳期现在的样子，让叶旭有些心疼。 “不用了！”刘佳期连忙说道，“不用麻烦了，拿破仑就好了。” “别客气。” “不是客气！这个就好了，我约了人，真的不用麻烦。” 刘佳期坚持，叶旭便不再客气，但附赠了刘佳期一杯特调奶茶。 盘子里的东西，刘佳期并没有动几口，更多的是抬头看看窗外的来人。大约过了40分钟，黎卓名来了，带着屋外的寒气，直径走到刘佳期的对面坐下。 这样的组合叶旭好久没见过了，一瞬间他甚至有种想关上店门看好戏的冲动。 “好久不见了。”刘佳期先开口，样子竟然不是等待过程中的落寞和焦急，而是端坐的沉稳和感性。 “嗯，你还挺好？”黎卓名大概开始的时候是想摆出毫不在意的样子，只是对方如此，弄得他不由自主的也正经了不少。 “不错，你呢？” “就那样。” “好好学习了吗？” 黎卓名笑：“你见到我就提学习，我都怕了。” “是啊，你就算不学习也不会吃不上饭，也有前途。” “……” “可是大学生活多珍贵啊，多看看书也好……”刘佳期抿了抿嘴，嘴角翘了起来，眉毛却不是舒展开的，“我又多话了，是不是？” “没有，你说的挺对的，你关心我的，我知道。” “那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有女朋友吗？想和好？叶旭心脏骤停了一下，这个消息惊天动地，他假意擦柜台，向那个桌子靠近了一些。 “算是，没有吧。”黎卓名样子也有点纠结，想了想给了个否定答案。 “再找就不要玩了，我都听人说了，那样玩没意思，又浪费时间又得不到好处……”刘佳期并没有提出复合，只是淡淡的劝了黎卓名一句。 “没好处？你怎么知道没好处？”黎卓名撇撇嘴，笑容沾上了痞气。 “有没有我是不知道，你自己明白！”刘佳期严肃的对了一句。 “我觉得还不错。” “我是希望你好的。”刘佳期沉默了片刻，低下头，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就算和你分手了，我还是觉得在我曾经交过的男朋友里，你是最好的。那时候我不懂得珍惜，我很懊悔，并且真心祝你幸福。可如果你自己不想好了，和我也没有太大关系。” 刘佳期甩下这句话后拎起了背包，头也不回的走出了PINKY。 她的身影走过黎卓名右侧的玻璃，黎卓名愣愣的看着前方，对于那个曾经最最熟悉的身影，并没有追踪。等到他触电一般抬起头时，刘佳期已经走远了。 黎卓名自嘲的笑了两下，往旁边斜了一眼：“你这次想说什么？做什么蛋糕了？” “你不需要蛋糕。”叶旭在他身边说道，“你需要这个。” 放在桌子上的，是一瓶白酒。 09.不太喜欢了 对于现在的情况，叶旭有些混乱。他抬着不知道为什么喝了两杯酒就倒了，还是倒在自己家店里的黎卓明上了出租车，报了自己家的住址。他把55°的牛栏山放在桌子上，其实有些耍酷的成分，谁知道他不过就是回了工作间一趟，人和酒都没有了。快要闭店的时候，黎卓明又歪歪扭扭的回来了，一看就是喝高了的样子。叶旭问话，他不答，更没有搭理这位店主人，直径走到了一个座位旁，倒头就睡。 推了几次，摇了几下都没能把黎卓明弄醒，叶旭无语了，扔他在位子上睡了一会儿。没想到做完了店中的整理和准备工作，黎卓明还在他深深的睡梦中。考虑再三，叶旭无可奈何的决定把醉鬼拖回家里。 不过酒后乱性什么的，叶旭才不会做呢！虽然黎卓明醉的六亲不认，虽然叶旭对黎卓明也一直有点不清不楚的好感，可是，叶老爹在家呢。 车上黎卓明的电话响了，黎卓明在座椅上蹭了蹭，从口袋带里拿出手机，接起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在坐垫上又睡过去了。 这是不想接电话，要把手机放在出租车上假装丢掉了的节奏吗？叶旭拿起手机，有个女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名名，什么时候回家啊？” 原来是母亲大人，不过名名这叫法也够露骨了……叶旭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接了起来：“阿姨，你好，我是黎卓明的……同学。” 同学比较好交代，黎妈妈立刻温和的问道：“名名呢？” “他……睡着了。”叶旭犹豫了一下，没交代黎卓明喝多了的事实。 “睡着了？他又喝多了？” 又……阿姨好坦荡：“也没喝很多。” “你们住哪里？要不要人去接他？” “住我家。没关系的，他睡的还挺死的，就别叫醒他了。”虽然还没到家，但出于那么一点私心，叶旭并不想要黎卓明回去。他已经认识这个人两年半了，可他们依旧是陌生的。叶旭有种预感，如果他想靠近这个人，今天会是最好的机会了。 叶旭故意在离开PINKY之前拖了一会儿，到家的时候接近十一点半，叶老爹已经睡着了。叶旭轻手轻脚的扶着黎卓明进入自己的房间后又把他放在床上，帮脱掉他的鞋子才去洗漱。拧了个湿毛巾，叶旭听了听老爸屋里的动静，觉得没什么不妥，便回到了屋里。 一整套动作叶旭都做的小心翼翼的，直到完全进入房间关上房门，叶旭也敢放重了步子。 “你叫，叶旭啊？” “啊？” 突然冒出的说话声把叶旭吓的整个人一机灵，一双眼睛在黑漆漆的狭小空间里盯着自己能不害怕么？ “会吓出心脏病好吗？”叶旭开了灯，黎卓明正表情木然的看着叶旭的书桌，透明的塑料垫下本来摆着一张叶旭的毕业照，现在被黎卓明拿在手里。 “抱歉。”这句抱歉里面没有多少歉意，还能看得出黎卓名脑子不是很清楚。 “怎么醒了？”叶旭把湿热的毛巾递给黎卓名。 “不想睡了……头疼。” “那你躺一会？” “不躺……头疼。” 喝多了肯定要头疼，可黎卓名非常坚决的强调了这两个字：“很疼？” “很疼。” “那要不要吃止疼片？” “行吗？” “大概。” “那就吃吧。” “你带了吗？” “当然没有。” “我家没止疼片。” “……” “额……”黎卓名按着头的样子相当苦恼，可是十二点了亲，药店早就关门了，“你喝了多少？” “那瓶。” “你不是第一次喝酒吧？” “不是。” “那还好。” “但是是第一次喝白酒。” 不能喝就不要喝这么多吧，叶旭有点后悔，早知道就直接让人把黎卓名接回去了：“要不然，给你家里打个电话，找人接你回去？” “不想回去……不爽。” “也行，你在我床上睡，我睡沙发。” “可是我头疼，怎么办。” 又扯回来了，黎卓名的眼神相当的无辜，难道黎卓名的耍酒疯方式就是卖萌？ “行吧，我家没有止疼片，但是有止疼冲剂，行么？”叶旭叹了口气道。 “嗯。” 叶旭去厨房倒了杯开水，加了点蜂蜜端回了屋里。 “喝了就不疼了。”黎卓名对着被子看的时间略久，叶旭补充道，“没事不苦，我加蜂蜜了……也没毒。” 黎卓名喝过，被叶旭劝着躺到床上，叶旭看着黎卓名的眼睛睁得圆滚滚的毫无睡意，便坐到了书桌旁打算看护一会儿以防不测。 “头还疼吗？”黎卓名用一种“和我说话啊”的眼神盯着叶旭，叶旭只有先抛出个话题。 “不疼了。” “药好使。”白开水加蜂蜜能治头痛，叶旭想着这是自己发现的配方，医学史能不能给自己记上一笔。 “我好像刚刚知道你叫叶旭。” “没什么不正常的，你是顾客我是服务员。”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叶旭权衡了一下，“不知道。” “我叫黎卓名。” “名字挺大气。” “今天和我一起的那个女生……叫刘佳期。” “嗯。”叶旭没多说什么，这个时候他只要配合就好了，黎卓名说出了刘佳期的名字，那是要开始讲故事的节奏。 “她挺好的，过的也挺好的，都比我好，我不如她懂事。” “你现在还喜欢她？” “不喜欢了，早就过去了。但是现在想，还是觉得那个时候最好了，她看着我学习，虽然我觉得挺辛苦，可她真的是为了我……还有我们的将来。上了大学之后她是变了些，但是她那个要强的性格还是一样，她就是为了变得更好。可惜我不懂啊，我那时候怎么看她都觉得不顺眼，是我总惹她不高兴，和她吵架，她才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黎卓名说着，用胳膊挡住了眼睛，好像灯光会刺伤自己一样，“现在后悔都晚了，我们互相都没有感情了，也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你后来那些女朋友……” “女朋友？”黎卓名露出一丝冷笑，“是小蜜吧？还是要花钱供着的小蜜。” 黎卓名这句说的讽刺至极，完全不像他平时的样子，愣是把叶旭唬得一哆嗦：“以后不和她们接触就好了，既然你玩腻了。” “没腻，就是觉得女人麻烦，还要哄着。”黎卓名突然翻了个身冲向叶旭，“和男人谈恋爱什么感觉？” “啊？” “你不是喜欢男人吗？什么感觉？” 喂喂……“我没谈过恋爱。” “你以前不是说喜欢过谁谁谁吗？” “喜欢过，但是他不知道，也没在一起。” “这么久？你守身如玉？” 从什么时候开始黎卓名说话带上了一丝狡黠，狡黠到好像是铁哥们之间在互相用特有的方式打趣，让叶旭不太适应：“也不算吧，没遇见别人。” “你还喜欢他吧？” 叶旭对着黎卓名几秒后转开了视线：“不太喜欢了，或者我不太清楚了。暗恋怎么能维持那么多年？” “哦……”黎卓名又翻了一个身，久久的沉默后，他的呼吸变得平静而均匀。 叶旭走到床边确定了人已经熟睡，便轻轻的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 躺在窄窄的沙发上，叶旭辗转难眠。他刚才正面的回答了黎卓名的问题，答案是不喜欢了。不喜欢了吗？不喜欢这个人了，还是不喜欢这个人现在的样子了？或者是不想让他发觉？叶旭弄不清自己的真实想法，但他也知道，那种遇见时的悸动感，早就没有了。 第二天叶老爹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大儿子睡在沙发上，吓了一跳。 叶旭大义凛然的表现自己是因为把朋友酒醉带回来照顾，所以让出了自己的房间，朋友现在还没醒，可能需要再打扰一会儿。叶老爹表示理解，并且说是怕老人家在家里儿子的朋友怕要不好意思，便自动自觉的出去遛弯一天。 掐好了时间一样，叶老爹的脚步声刚从走廊里消失，黎卓明就顶着一头鸟巢般的凌乱头发走了出来。 “你醒了？” “嗯，早。” “早……”黎卓明倚着门框不动，叶旭走了过来，“不去洗漱吗？” “可以用你的？”黎卓明挠挠头，懒懒的问。 “洗面奶和毛巾可以，牙刷有一次性的，我给你拿。” 黎卓明平平安安的刷上了牙，叶旭问道：“你回家吗？” “我饿了。” 嘴里含着泡沫，黎卓明回答的含糊，但叶旭依旧听清了，再次趋势他问出问题的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什么？” “我说，我饿了。”黎卓明洗漱完毕，走到客厅里清清楚楚的重复了一遍，“有没有饭啊？” 10.哪里来的大少爷 “我饿了，没有东西吃吗？”黎卓明又重复了一遍。 叶旭努力的回忆了一下细节，应该没忘掉什么，可叶旭怎么总觉得自己少看了一集的内容呢？没记错的话，他们应该不熟吧，没记错的吧，他不过是昨天喝醉之后被自己捡回来的某位PINKY的常客，没记错的话，他没责任照顾他吧？！ 于是，叶旭咬着牙答道：“牛奶面包，行么？” “不行，我牛奶过敏。” “面包呢？” “也过敏。” 在PINKY吃了不少吧……叶旭无奈道：“要不然我给你做？” “好。” “吃什么？” “家常菜。” “额……好，家常菜，哪种家常菜？” “家常菜还分种类？” “你以为家常菜是什么？” “就是一般家里吃的菜……” “豆角炒菠菜行么？” “嗯……可以。” “豆角不能炒菠菜。” “那……” “可恶的有钱人。”叶旭恶狠狠的嘟囔，只不过这声说的比较小，对方听没听清，自己就不知道了。 既然是“贵客”也不能太含糊了，不然吃坏了肚子什么的会不会有“黎家”的保镖什么的跑过来教训自己一顿？ 早上刚刚起床，昨晚又喝了不少酒吃太油腻可能不会舒服，叶旭决定煮一碗面片。正在叶旭摘香菜的时候，黎卓明又懒塔塔拖着拖鞋跟过来了：“你会做饭啊？” “不是你让我做的吗？”叶旭瞪大眼睛，为什么黎卓明要一副看到意外惊喜的神情？ “我就是说饿了，其实你可以选择叫外卖。” “我家穷。” “不用客气，PINKY一定很赚。” “我可以选择饿死你吗？” “你可能会被抓紧监狱。” “……一边去坐着等。” “好。” 黎卓明居然就这么乖乖的去餐厅坐着了，叶旭一阵悔恨，早知道一开始就让他去一边了…… “还要。”黎卓明吃饭的速度相当惊人。 “还要？好吃吗？”叶旭又给黎卓明盛了一碗。 “好吃，有点自信。” 喂喂……“比鲍鱼好吃？” “谁告诉你鲍鱼好吃？” “不好吃啊？” 黎卓明摇头，喝了一口面片汤又说道：“不过三文鱼刺身不错。新王子的就不错。” 二百三一位的那个自助么……叶旭满脸黑线。 “没吃过？我可以请你去，做这顿的回礼。” 这是讽刺么？“可恶的有钱的……” “你说什么？” “呵呵，我说，你多吃点，不用客气，呵呵。” 叶旭看看窗外的太阳，看看钟，又看看太阳，又看看钟，这不都下午2点了么？ “叶旭，你这么多关于甜点和烹饪的书么？你真这么感兴趣啊？” “呵呵，是啊。”是啊……你怎么还不走啊？叶旭怀疑他家一共才只有一百三十平，至于探险探个好几个小时么？“黎卓明啊……你不回家啊？” “你赶我走啊？” “啊？没啊……” “你觉得我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你多心了，我就是想……你家长可能会担心你的。” “我们这么大了，和朋友出去玩还算正常吧？也不至于一天不回家就特别担心吧，刚才我也和家里打过电话了。” “你家……可能比一般人家更担心你吧？” “为什么？” “绑架之类的？” 黎卓名笑得直揉肚子：“你法制频道看多了吧？” “你家不是很有钱吗？” “可能比别人家稍微有钱一点，但是绝对不到你想象的程度。” “我没想象……不能天天吃鲍鱼？” “有病么？” “好吧……” 如果说想象，叶旭最意想不到的，应该是他可以这样和黎卓名交谈。远距离观望的时候那种朦胧的憧憬，在近距离接触后反而被一种朋友间的友好冲得更淡了。黎卓名在外人眼里，可能是帅气的形象，可真的相识后，却发现这个人意外的孩子气。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你被甩了。” “啊？你说什么？” “是不是因为你太幼稚了？” “我幼稚？我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很照顾人家的有没有？” “真的？”叶旭完全不信。 “同性交流和异性交流不一样吧？” 也是，黎卓名所指的不一样的部分，应该是友情和爱情的分别。这样也好，或许这样才是相对好一些的结局。 在叶老爹回来之前，黎卓名就离开了。没有更多的感谢和客套，更像常来常往的老朋友。 “下次再做你的特别版蛋糕吧，我是不喜欢吃甜食，不过你的例外。”走之前黎卓名这样说道。 叶旭的回答，是“当然没问题”。 之后，黎卓名再次失踪了。大概不是失踪，而是不想出现在叶旭面前。经过一次酒后的交流，叶旭总觉得两个人关系可能已经好到了互通电话的程度。可他翻遍了所有用过的手机，那个存着“黎卓名”的电话号码却和主人一样消失无踪了。是什么时候删的？叶旭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就算想起来了，上了大学的，哪还有不换学校发的电话卡的？ 黎卓名咋这样的男生一定是最过分的。在身边的时候总是情况百出，看久了可能还觉得有点烦，但消失了以后，总让人怀念。他是远远近近的，留一个念想给人，总也不会让这根线断掉。 不知不觉间，叶旭就念完了大学。成绩优异、学到了想学的事情自不必说，拒绝了更大的发展空间，说他胸无大志也没办法，他的心在PINKY上。 叶老爹乐呵呵的说儿子长大了，他的头发现在已经白了不少，可儿子如今的样子他是知足满意的，唯一让当爹的着急的，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叶老爹暗中和叶旭交流，要不要帮他安排相亲，叶旭断然拒绝了。几次无果，叶老爹只好作罢。 叶旭也不甘心，他错过早恋不说，可能连晚恋都赶不上了。喜欢过的人都屈指可数，除了小学的那些可爱的小同桌，就是黎卓名那个坑爹货。这恋爱史太过凄惨，不管怎么样叶旭也不要再为了结婚去找个过日子，更何况叶老爹不会找来男孩子和自己相亲吧？想找个伴侣是真的，能不能实现却不是人能决定的。叶旭的工作环境也相对不利，这件事便一拖再拖，看缘分去吧。 比起叶老爹来说，叶旭显然更加有野心。他表过态，自己的目标是全国连锁，当然第一步是全市的连锁。找了个合适的地段，合适的机会，PINKY开了第一家分店。陶楠还在PINKY，又在筹备结婚的事，叶旭便以喜上加喜为由，把陶楠派去分店当了店长。 陶楠简直是呼天抢地的来找叶旭哭诉的，分店店长的工资虽然高了那么一点点，可工作是不是也多了那么一些些？ 诉求自然被毫不留情的驳回了，陶楠相当悲愤，假惺惺的说本来为了叶旭的心情不打算透露，现在能打击到他就是自己的目的，所以，他要告诉陶楠一件严肃的事情。 “有多严重？” “在我眼里不严重，到你那就严重了。” 叶旭挑眉。 “那个你给他做了一个特苦的摩卡蛋糕的那个男生，就是你帮过他在七夕追女朋友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怎么了？”你记得倒清楚。 “看你这表情就记得。” 叶旭不知道他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只好掩人耳目一般的撇了撇嘴。 “你原来不是看上他了吗？” “有事说事。”叶旭不爽的瞪的过去，心里却叹陶楠果然是发现了，自己那时候的真的那么感情写在脸上？ “好，我前两天遇见他了。” “在哪？” “GAY吧。” “……” “他不是自己去的，带着伴儿呢，挺可爱的一个小男孩。怎么你不知道他是弯的？” “别闹了。”不激动，不难过反而平静，平静到有一些空白，“他还当着你的面追女孩子呢，你就知道他喜欢男的了？而且他喜欢什么样子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没刺激到叶旭，陶楠有些落寞。 “等一下，你不是要结婚了吗？去GAY吧干什么？” “我和我家那口子一起去的。” “你是……” “嗯哼~” “怪不得这么敏感。” “就这么点感受？” “还能有什么？” “你说实话，既然咱们是同一类人……” “谁和你是同一类？” “咳，反正就那么回事。你说实话，你过去有没有考虑过我？” “绝对没有。” “这么坚定？” “真的没有，你考虑过我？” “其实，考虑过。” “我有什么地方吸引人吗？” “认真吧而且温柔。还有，你长的在我这种1号眼里很可爱。” “你是1？呵呵呵呵呵。” “喂喂……” “好吧，为什么那时候你没和我告白？” “我不能欺负未成年人吧？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几岁啊？” “我现在年纪够了，所以我很庆幸你嫁出去了。” 够了，真是够了……陶楠突然想考虑辞职的事情了。 11.你到底回来干嘛？ “欢迎光临，请问你要点什么？” “特别版。” “今天没有特别版。” “现做没问题，我等你。” “没灵感。” “你怎么这样招待客人。” “一般的客人不提这种无理要求吧？” “那就证明我不一般啊，特别。” “喂，你别站在收银台前不行吗？后边的人还要结账。” “小姐，不好意思，能稍微等等吗？” “好……”后面的妹子被一个媚眼摆平了。 “她说不着急。” “人家明明说的是好……而且你到底要怎么样？” “特别版。” “没有。” “早点关店，我请你吃饭。我欠你一次，你这么小气，肯定记着。” “谁小气了？ “不然你生什么气呢？” “……小怀，看点！” 以上，是叶旭坐进这家西餐厅前1个小时的对话。 “你干嘛系安全带？” “为了安全，这是常识行不行？” “那你干嘛握安全带这么紧？” “习惯。” “你觉得我开车容易撞到你？” “没……哎！你慢点！这么多车你开这么快找死吗？” “你平时怎么上班。” “自行车。” “出门呢？” “公交。” “从来不打车？” “打，但是……司机师傅没问题。” “……当我没说。” 以上，是叶旭坐进这家西餐厅前半个小时在车上的对话。 在叶旭坐进这家西餐厅之前的两天，叶旭刚刚被黎卓明带着人出入GAY吧的消息震了一下，为什么现在要和他两个人面对面的坐在饭店里吃饭啊！ “还要点什么？”黎卓明相当关怀的问道。 “额……这样就行了。”叶旭很囧。 “可是只点了我的份啊。” “额，是么……呵呵呵呵。那就和你一样。” 服务员拿着菜单走了，席间的气氛就……更尴尬了。 黎卓明就在对面温和的看着叶旭，叶旭就不明所以的看回去。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很久，黎卓明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了，或者说是没忍住喷出来了。 “你干嘛？”叶旭不爽。 “我刚才突然想到……你长大了。” “谢谢，你也长大了。”叶旭抽着眼角和黎卓明用诡异的内容寒暄了一下。 “我其实是想说，你记得咱们以前做的那些事吗？追人计划什么的，喝醉了什么的，现在想起来，挺幼稚的。” “干那些事的都是你好吧？我顶多算个协助吧？” “好，都是我，我幼稚，行吧？” 行，就是你，可是这种微妙的宠溺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那个……你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去了？”一定是错觉，叶旭顾左右而言他。 “交换，美国。” “美国……挺开放的哈？”美国，掰弯，美国，掰弯，两个词汇在叶旭脑海里交替出现。 “是啊，同性可以结婚，在美国的一些洲。” “额，呵呵……”这么坦诚有给人不太对的感觉，“挺好的。”挺好什么啊！难道是想表达羡慕之情么？叶旭想咬舌头。 一般情况下，交谈不是可以缓解尴尬的气氛吗？怎么越聊越尴尬了？ “叶旭。” “啊？”叶旭从小就不喜欢上课的时候被老师点到，现在和那个时候感觉差不太多，也很紧张。 “先吃饭吧。” “……”所以是白紧张了…… 这家餐厅的味道不错，叶旭切着牛排，感慨真是价格和口味成正比的良心饭店。边吃着东西，叶旭也不忘边偷偷的瞄黎卓明。不得不承认，黎卓明吃的很有气质，毫不费力的切开牛排，然后优雅的放到嘴里。叶旭正琢磨着怎么才能吃出这种效果，黎卓明就看过来了。慌了一下，才挪开视线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玩味的笑容已经出现在了黎卓明的脸上。 “怎么了？不会切？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不用……”叶旭现在异常怨恨黎卓明，明明是很吵吃的一顿饭，都是黎卓明阴阳怪气的，现在这些吃着真是味同嚼蜡了。 终于把桌子上的东西吃了七七八八，甜点被端上来了，是一种抹茶慕斯，不过造型和制作都给人很精巧的感觉。叶旭没吃过这家餐厅的糕点，出于职业本能，一下子就被吊起了兴趣。 “要不要尝尝？” 当然，叶旭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水准以上。 “味道怎么样？”虽然叶旭的表情已经很说明问题，黎卓明还是明知故问了一下子。 “很好，值得学习。不过，其实我不算喜欢抹茶，味道有点特别，但这道做的很好。” “我也不喜欢抹茶。” “那你还点？”叶旭又吃了一口，果然在点心面前，人会比较轻松，叶旭说话也顺畅了起来。 “你不是有一套甜点等于心情的理论吗？这个是我现在的心情。” 叶旭手里的叉子叮铃一声摔在了盘子上，快改变话题……这样对话让叶旭有种相当不详的预感。以前不论是讲道理还是招待客人都能说会道的叶旭现在居然语塞了，眼睁睁的看着黎卓明开口了。 “我也觉得抹茶味道很奇怪，但也可以说成是独特，就像喜欢上同性。” “额……”喉咙口完全被卡主了，叶旭怔怔的看着黎卓明。 “这份不错吧？我特别喜欢，所以我请你来了。” “我……其实，我觉得我没有做小三的觉悟。” “什么？”黎卓明回忆着刚才说了什么，对话是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 “我听人说……你好像已经有……”男朋友？“有人了吧……” “听谁说的？你很关注我？” “偶尔听说……” “那你很在意？” “你自己信么？” “信……” “我不在意。”叶旭面无表情的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就不解释了。” “虽然不在意，好奇心还是有的。”果然还是想知道。 “就因为听人说过，你觉得我想邀请你当小三？” “我以为你要告白。” “谁说我要告白？” 叶旭背包走人…… “那个，叶旭，你能慢点走吗？” “再见。” “其实我是想告白的……” “我拒绝你了。” “叶旭，稍微等我一下。” “凭什么……啊！”一辆出租车驶过，几乎挂到在马路上气冲冲走着的叶旭。 “你TMD有病啊！眼睛瞎了！”出租车司机凶狠的喊了一句，开着车扬长而去。 “谢谢啊兄弟~”黎卓明居然笑嘻嘻的对着汽车尾气喊了一声。 “你有病吧？” “至少眼疾手快。” “放开……”叶旭不动声色的踩在了黎卓明的脚上。 “嘶……”黎卓明吃痛退后了一步，搂着叶旭的手也放开了，“叶旭，我刚才多少算是救你一命了吧？ “谢谢你，你什么时候想结束生命告诉我，我到时候劝劝你，算我也救你一命。” “叶旭……” “你希望我帮忙插你一刀？那样不好，法治社会，那么做我容易判刑。” “我没那个意思……” “那算了，咱们只有江湖不见了。” “你要是今天心情不好，那就先回去，我改天再去找你。” 叶旭没想到黎卓明这么轻易的就不再纠缠了，想说的话被噎住了，突然有点茫然。 “虽然你生气的时候还挺可爱的，不过生气对身体不好，还是算了。” 于是，叶旭更生气了。 这天晚上叶旭没在PINKY呆到闭店，而是早早的回了家说要给叶老爹做饭。比起做甜点，叶旭今晚更想包饺子，更确切的说，是想剁饺子馅。 黎卓明，神经病！叶旭脑子不清楚，相当不清楚。他想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是不是真如陶楠所说会吸引别人，也想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和黎卓明过去的接触，何以至于他会突然出现对自己说喜欢。不如直接消失了，到底又回来干什么？搞毛么？ “叶旭，饺子馅剁成这样就差不多了吧？”叶老爹听了大半天的剁馅声，耳朵有点疼。 “哦，好了，爸，你先去厅里看一会儿电视吧？马上就好。” 叶老爹没有立刻转回厅里，他端详着长大的儿子，不由得觉得自豪和感慨：“叶旭，你很长时间没在家吃晚饭了。” “是么？”大概是这样，毕业以来，叶旭把时间都花在了PINKY，早出晚归。叶老爹的话初听不觉得有什么，可细细想想，却又似抱怨，“对不起，爸……” “有什么对不起的？年轻人干事业才是正经事，你要是总赖在家里，我肯定第一个赶你出去。” “爸……” “男子汉唧唧歪歪的干什么？”叶老爹慈祥的拍拍叶旭，“你要是真觉得太久没陪老爸了，下去买瓶白酒，咱们爷俩今天好好喝一场。” 12.这绝对不是见家长 叶旭提着酒回家，一开门就觉得不对劲了。 证据其一，叶老爹在和人谈话，证据其二，门口的鞋架上多了一双从来没见过的鞋。证据其三……活生生的黎卓名从饭厅走出来了！ “你来……”你来干嘛？！ “叶旭，你回来了？你同学说你请他今天过来的，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也好提前准备。”叶老爹责备道。 “这，呵呵，我怎么没说一声呢……”因为我根本不知道他要来啊！ “叔叔，其实我们是临时决定的。”黎卓名相当乖巧的对叶老爹说道。 这样子怎么有点恶心，可叶旭还是毫无尊严的配合道：“是啊……刚决定的。” “不会太麻烦你们吧？” “不会，不会。”叶旭各种想上前挠人。 “那太好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趁叶老爹走进饭厅后，黎卓名小声对叶旭说道。 挠人是不是太轻了，刚才剁饺子馅的刀放在哪里了？ 叶旭从来不把朋友带回家，叶老爹曾经怀疑过叶旭会不会有些孤僻。如今看见了叶旭这样一位懂礼貌看起来又很斯文的朋友，顿时安心不少，表示一定要好好招待，并且要求叶旭下楼再到饭店去买几个菜。 黎卓名假惺惺的说不用麻烦，自己打下手和叶旭一起做几道家常菜就好，这一“体贴”的举动更加引起了叶老爹的赞许，黎卓名也面带绅士般的微笑挤进了厨房。 可这大少爷哪里会做饭啊？进了厨房往水池旁一靠，盯着叶旭的脸就不动了。 “不帮忙就出去行么？ “我帮忙啊。” “你会干什么？切啊还是炒啊？” “都没做过，不过可以尝试。” “那还是算了。” “不过还是有等帮到你的地方……”黎卓名到门边向外喊了一声，“叔叔，里面油烟大，我把门关上了！” “关上不是更大了吗？” “别以为我不懂，有抽油烟机。” ……不能交流。叶旭决定自己闭嘴：“喂你干什么……”可有人偏偏不让他闭嘴，一双手臂从身后环过来轻轻搂住了叶旭的腰，一个结实的身体也靠了过来。自己和他关系已经到这种程度了？没有！绝对没有！ “嘘嘘嘘，小点声，叶叔叔还在外面坐着。”黎卓名炫耀一样，下巴也枕到了叶旭的肩上。 “你知道我爸在外面还不收敛点？”叶旭愤怒归愤怒，还是压低了音量。 “那是你爸也不是我爸，还是你觉得你爸和我爸这两个概念可以等同？” “你到底要干嘛？” 叶旭的眉头都快拧成结了，黎卓名不由得更想逗他，只是想起白天从餐厅里出来叶旭几乎被自己气死的那一幕，还是管住嘴比较好。 “你自己不是也想到了吗？我是来追你的。”黎卓名语气温柔的很。 “对不起，好了，我拒绝你了。” “我可以理解为你这是害羞吗？” “你的脑回路被你自己的口水泡短路了吗？” “你原来这么刻薄吗？” “好吧，你是客人，我懂礼貌。请问，您今天吃药了吗？” “不用吃，我身体很好，很持久。” “你……”冷静，不要喊，老爹在外面，“唔……” 嘴一瞬间被堵住了，有没有搞错……初吻……起初只是轻轻的碰上了嘴唇，在叶旭思维涣散的时候，这个吻已经被加深了。黎卓名的舌头肆无忌惮的探进叶旭的嘴里，熟练的挑逗一般的扫过牙堂，叶旭觉得痒，想向后躲，后背却被牢牢的扶住，挣扎几下，却不小心撞到菜板上的不锈钢碗，发出巨大的哗啦声。叶旭害怕也老爹起疑不敢再大肆挣动，只能轻轻不安的挪动。这种小规模的反抗对于黎卓名来说简直是可爱的情调，他也开始惩罚般的咬了咬叶旭的舌头，吃痛之后叶旭果然老实了不少。 两人用本来用来说话的部位缠斗了许久才慢慢分开。叶旭咬着牙瞪黎卓名，黎卓名却只看到一个脸红得可爱的小0。 “你到底想怎么样。”叶旭恶狠狠道。 “叔叔！叶旭问您做糖醋鱼行不行？”黎卓名脸朝着们喊道。 “行！”叶老爹中气十足的喊过来。 “你狠……”叶旭脸色黑如锅底。 “怎么了？” “饺子都煮好了，我本来只想做个苜蓿肉……” “你可以把饺子冻起来明天当早饭。” “好。可是家里没有鱼……” “……” 于是，苜蓿肉，凉拌菜，土豆炖豆角和糖醋排骨被摆到了桌子上。 “不是说糖醋鱼吗？”叶老爹看了一圈，真没找到鱼。自己没花到这么凄凉的地步吧？ “呵呵，他家人不让他进厨房，所以他鱼肉不分。”叶旭给叶老爹夹了块排骨。 “是吗……”叶老爹满眼同情的看了眼黎卓名。 “我不分没关系。”黎卓名倒是挺自在，“我媳妇认识就行，对吧？” 黎卓名对着叶旭挑眉，叶旭喷了。 “儿子，你这是咋了？” “没事，呵呵，没事，这酒真辣。” 黎卓名自动自觉的把手附在叶旭背上给他顺气，叶旭横了两下想推开，便听到耳边有人小声说道：“酒还没打开呢，你喝的那杯是白开水。” ……叶旭呆若木鸡，黎卓名尽心尽力的摸了个够。 叶旭吃也吃不了，聊也聊不对，大部分时间看着叶老爹和黎卓名你来我往的碰杯扯东拉西，显然叶老爹对这位黎卓名这小伙子相当欣赏。唉，爸，你要是知道刚才他对你儿子做了什么，会不会立刻掀桌子把他赶出去？ 吃饭的时候喝酒就会使进食的时间拉长不少，7点摆上桌的饭菜，收拾下去的时候已经是9点的。不管黎卓名怎么假惺惺的主动请缨，叶旭都坚持着没让他帮忙洗碗。盘子都是瓷的，不禁摔…… 叶旭在意黎卓名有没有和自家老爹说些什么不着调的，洗碗的时候也留心听着。和餐桌上以上，黎卓名尽挑些自己在美国留学时有趣的见闻讲出来，惹得叶家老爹笑声连连。又聊了一会儿，黎卓名提到了“回家”这个词。 您可终于要走了。叶旭相当高兴的在裤子上抹了一把手就跑出来赶人：“你要走了啊？我送你下楼啊？” “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下去就行。” 那感情好，叶旭怕他反悔，也不和他客气：“那你路上小心啊。” “嗯，我自己开车走，没问题。” 黎卓名故意咬重了“自己”两个字，叶老爹一听，连忙阻拦：“喝酒怎么能开车呢？要不你今天就住这儿吧？上叶旭那屋，让叶旭睡沙发。” 爸，您怎么不爽让他打车回家呢？“呵呵，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 “他家床高档，可能睡不惯咱们家的硬板……” “小黎，你真是嫌弃我家呢？”叶老爹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怎么会呢？我有亲戚在农村住，我从下就喜欢去她家睡火炕，怎么能嫌硬呢？”黎卓名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那就好！今天就住这儿！明天咱们起来再喝两盅！” “取之不得啊，叔叔。”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叶旭知道自家的老爹已经通敌卖国了。 “能别在我房间里抽烟吗？”叶旭抱着新被子走进房间的时候，闻到一股浓郁的刺激性气味，不禁皱起了眉。 “抱歉，我以为对着窗户不会进到屋里。” “对着窗户也得看风向……你就随便乱扔啊？”黎卓名顺着窗户把半截烟扔下了楼，再次遭到了白眼。 “对不起，我习惯我。” “你别这么低眉顺眼的和我道歉，我起鸡皮疙瘩。”叶旭把被子铺到床上，“要是冷就告诉我一声，给你加被子。” “冷。” “啊？觉得被薄？” “一起睡吧。” “晚安。”叶旭没好气的转身就走，被黎卓名抢先一步堵住了门口，“你又想干嘛？” “咱们聊聊吧。” “……好。” 13.爱情一样甜蜜 谁先开口是一个问题，谁占上风更是一个问题，叶旭决定先下口为强：“你不会在美国得什么病了吧？” “？” “你看，外国电影里不是总有，谁谁谁分裂出个第二人格，谁谁谁得了臆想症之类的……你有没有经常看看心理医生？” “你在逃避和我讨论正题，根据你的表现，我觉得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你害羞。” “我害羞什么啊？” “第二种，你怕我。” “其实还有第三种吧？” “其实也可以还有很多种，你害羞加你怕我的不同比例混合。” “你没想过是我烦你？” “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至少也不讨厌我。”黎卓名目光炯炯的面对着叶旭，“你以前说有喜欢的人一直没说出口，那个人是我吧？” “你……自我意识过盛了吧……”叶旭低头，不再看黎卓名端详自己的表情，说出的话也虚了好几度。 “原来我以为你喜欢佳期，那个时候你做的实在太多了，除了在你的店里，你没有任何动作，我也没多表现什么，可能你是那种喜欢把感情默默放在心里保护的男生，但佳期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你，她看中在学校里一起努力学习的感觉。” “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伤人？我也好歹有本科毕业证。”叶旭不满的哼哼。 “抱歉，我那时候年少无知，你别介意。”黎卓名笑得没有歉意，反而像是在哄孩子，“我后来发现，你对我也很好，所以我就做了一个假设。”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对别的客人也这么好？” “你说过你喜欢的人是同性。” “世界上那么多同性……”叶旭嘴硬。 “可是人的善意是很容易感觉到的，谁喜欢你你会知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 “那是你不自信，你这样性格，估计感觉到了自己也不相信。” “所以那个时候你……” “差不多吧，可是没那么清楚。我不了解你，也不知道你家里是什么样子。玩了那么久，我也想有一段能谈一辈子的恋爱，不能轻易决定。正好有点醉了，我就顺便潜入调查了一下。” 听到一辈子的恋爱，叶旭脸有点红，但听到潜入调查一下子又白了：“你那天就是故意装醉想到我家去看看？” “别这么说嘛，我确实醉了，只不过不到不省人事的程度。” “你得出什么结论？” “你很好，家庭很幸福。如果说我以前对你的职业没有介意那绝对是假话，但是我发现你不一样，能把爱好当成职业，挺幸福的。” 这句话说到了叶旭心里，他是挺幸福的，本来一句讽刺，说出来却温和了许多：“那还真是谢谢你了。” “不过你那天说谎了。” “我说我不喜欢你？” “不是那句，你说你知道我的名字，但你的手机上分明存了我的手机号。所以你大概不是不喜欢我，是一直不确定吧。那就不算不喜欢了，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所以那时候我也没想逼你。” “是你翻我的手机把自己的手机号删了？”叶旭诧异。 “给你留着你也做不了决定，我不来找你你一辈子也不会说出来你的想法，所以不如等我准备好了再来通知你。” “你准备了三年……你不怕我哪天就和别人在一起了？” “不怕，你有更重要的东西，对你来说PINKY比谈恋爱重要，而且你又这么闷，告白什么的估计也做不出来了。” 黎卓名欠揍，可叶旭却骂不出口了。虽然他说话的调子完全是不着调，似乎又句句能走到他心里。他记得过去的所有细节，甚至只用他看到的，就来分析自己的生活，他猜到的，也都是对的。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什么？” “和我在一起。” “我……你的那个……男朋友呢？” “我估计你朋友看到的那个，是前任吧？” “前两天还在一起的前任？” “分手了之后不能关系好？” “也不是不正常……”心里怎么有点不痛快呢…… “希望你没有处男情节。” “你……”叶旭终于明白为什么黎卓名能亲的那么有技巧，黎卓名相当“理所当然”的耸耸肩，“我有！” “这个毛病得改……”叶旭撇脸，“两个人都是白纸不好吧？我没和男生谈过恋爱找你之前总得准备准备吧？” “总之……我考虑考虑。” “我可以等你，不过我已经等了三年，别让我再等三年。” “我爸，还有你家里……”叶旭犹豫。 “你还没答应呢就想那些？先有勇气在一起，才能知道有没有勇气面对压力吧？” 一年后，PINKY开了第三家分店，生意依旧红红火火。 叶老爹逢人便说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哪儿都好。唯独人家和叶老爹说媒的时候，叶老爹只会含糊一句，一笑置之。 叶旭后来才知道，那天黎卓名混到他家里喝酒，在他出去买东西的时候，那个混蛋已经和叶老爹单方面的出柜了。只是他说的比较委婉，有一个人担下了所有责任，摆出了一堆关于子女幸福的大道理，竟哄得叶老爹点头，如果叶旭自己同意了，他也没话说。 自己家的那边，黎卓名做的更过分。他的那所谓前男友，和他分开后竟发现两个人相当谈得来，立刻兄弟相称。关于出柜的问题，两个人一商量，坏到了一起。前任先去染了个蓝毛又挑染了两条粉，穿着摇滚风格的衣服，摇摇晃晃的就跟着黎卓名回去见家长了。 黎爸爸气的差点吐血，黎妈妈直叫心肝宝贝。黎卓名假模假样的和家里扛了一段时间后，伤心欲绝的回家报告和他分手了。黎家上下举家欢庆，表示只要别找那样的，就算是个男的，家里也算是勉强接受了。 和叶旭说起这两件事的时候，黎卓名相当骄傲，完全是“出柜，多大点事儿啊”的求表扬模样。 黎卓名说自己不太爱吃甜食，为了支持叶旭的事业，这个毛病得改。 叶旭表示不必勉强，况且一定要吃的时候，自己也能做些不太甜的。 “甜点对你来说不是心情么？你给我做的不是爱情么？如果吃着都不甜了，代表你对我淡了么？想甩了我？不好意思，我不同意啊。” 关于这个问题的争论，一定被黎卓名的这套结论压下去。 这段感情叶旭经历的稀里糊涂的，他一直没有主动，却等来了这样一个结果。他们走在一起要用一个词形容那大概是自然而然。 叶旭点头的那天，黎卓名并没有扑上去热情的拥抱，而是牵起叶旭的手，不顾他的退却，强势的先在叶老爹面前鞠了个躬，然后到楼下大面积的溜达了一圈。按照黎卓名的话说，是“给街坊邻居们都看看”。 “叶旭，贴的怎么样？” 黎卓名走过来，揽住叶旭的肩膀。 又要到七夕了，是黎卓名提议要照下来PINKY的情侣们的照片然后贴到墙上的展示板上，增加点节日气氛，很快，照片已经几乎把板子贴满了。 “来来来，笑一个。” “干嘛？” “笑一个，咱们也照一张贴上去。” 叶旭撇撇嘴，他不爱照相，本身就不上相的人，还和黎卓名站在一起那不是找寒碜呢么？ 黎卓名就借势把脸凑到叶旭的嘴边，照出来的效果好像是叶旭在撒娇想亲黎卓名。黎卓名表示就用这张，相当可爱，于是……后背遭到了一阵重拍。 “做这些其实还不如打折吧？”叶旭看着黎卓名高高兴兴的把他们的照片贴到展板的正中央。 “你不懂浪漫。” “你懂。”叶旭不服。 “是啊，我懂就行了，我给你浪漫，你接着。七夕下班有空吗？” “干嘛？烛光晚餐？” “有空的话，下班给我做特别版。” 两个人相视一笑。 生活就这么延续下去吧，他们已经不再需要什么更特别的结局。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