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在修真界的双修,指代的是男欢女爱。 男女双方结成道侣,以水乳交融的方式,来增进修为。 而正直的某科学家,直接把这暧昧的双修理解成了纯洁的双休。 景辰说:“双休是有的,但太忙时,就自动取消了。” 梅以萧的双眼亮成了灯泡,“那景辰前辈,你有双修的对象了么?” ——双休还要对象?我的家政机器人么?周六周日呆在家里也就和那小东西大眼瞪小眼了。 景辰说:“我都是自己一个人。” 梅以萧毛遂自荐道:“景辰前辈,我也踏上修仙的道路了,要不……我,我们……我们双修好么?” 景辰说:“我记得星期制度是在明朝末年才传入我国的,你们这年代,还没有一周的概念吧,何来双休呢。” 梅以萧把景辰的话曲解成,在人间界,是不存在双修的。 梅以萧说:“在人间界没有,在仙界有嘛!我们慢慢来……为了景辰前辈,我会努力修道,争取早日得道成仙的!” 景辰说:“好吧,既然你这么坚决,那就跟着我实施星期制吧,刚好,今天就是周六,是双休日了。” 梅以萧一呆,这双修也得专门挑日子啊。等等,重点是,今天是双修日!是能双修的日子! ——莫非景辰前辈是在暗示我吗? 梅以萧心花怒放了。 景辰说:“双休日我们一般是不会工作的,现在你要和我一起过双休,那明日就能睡懒觉了,别叫我早起练功了。” 梅以萧说:“好。”双修这么费体力的事,当然是要多睡一会儿来补充体力的么,梅以萧很能谅解。 梅以萧裹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的,上床时他困得慌,和景辰讨论完双修后,他就亢奋了,浑身燥热,血流奔涌,瞌睡早就不翼而飞。 他眼巴巴地瞅着便携式洗手间,就等景辰沐浴完毕呢。 于是,当景辰走出洗手间时,看到的就是梅以萧脸红得像个熟透了的番茄,在床上不安分地滚来滚去。 景辰把梅以萧朝墙那边推了推,自己也上了床。 他穿的是一套丝质的睡衣,料子很薄很轻,他俯身掖被角时,大开的领口下滑,裸露出大片肌理紧致的胸膛。 梅以萧更热了。 景辰手背搭上梅以萧的额头,纳闷道:“没发烧啊,脸怎么红成这样。” 景辰洗澡用水的温度偏低,因此身体也透着沁凉,梅以萧和他一肌肤相触,就如同触电般,又爽又麻。 梅以萧情不自禁地往景辰那边靠,像一只蠕动的蚕宝宝。 梅以萧说:“景辰前辈,你说今天是双修日。” 景辰说:“是的,明天也是。” 梅以萧沸腾了,“那我们马上试试吧!” 景辰说:“哦,那睡吧。” 景辰说着就往下躺,梅以萧则把自己的那床被子一掀,就迅速钻进了景辰的被子里。 两人同在一个被窝,景辰一触摸到梅以萧的腰,瞬间就僵了——梅以萧是裸睡! 景辰说:“我记得你没有裸睡的嗜好。” 梅以萧扭捏地说:“我想让景辰前辈下手方便点么……诶?难道是我会错意么,景辰前辈你比较喜欢自己动手?可是我都脱了,下次我一定把衣裳留给景辰前辈的!” 高智商的景辰大科学家糊涂了,啊咧,似乎有什么环节不太对劲儿?! 景辰保持着要躺不躺的姿势,僵直得像一具僵尸。梅以萧却没景辰这么上不得台面,他搂住景辰,身子柔软得像是一条蛇,把人给牢牢缠住,他仰起头,去亲吻景辰的下唇。 景辰:“……”他震惊到脑细胞刹那间死光了! 没得到景辰的回应,梅以萧也不气馁,甚至在暗自得意。 他想,就景辰前辈这木头般的反应,百分之百没和别人做过呢,一个寡淡了上百年的仙人,要和自己双修,这真是太幸运了。 梅以萧把自己的唇贴上景辰的,他亦是个生手,对接吻的方法一窍不通,贴上了就贴上了,也不知接着要做什么。他凭着本能伸出了舌头,舔了舔景辰,把景辰的唇瓣给舔得湿漉漉的。 景辰不期然间想到了自己养过的大狗,阿拉斯加活泼好动,喜欢人类,经常会把景辰扑倒舔舔舔,撒娇卖萌,梅以萧此刻做的事很像那条阿拉斯加。但又明显不同,至少在阿拉斯加舔他时,他不会燥热,不会骚动,不会有要勃起的迹象。 梅以萧舔到了景辰那令他肖想已久的宽阔胸膛。 景辰并不像大多数宅男那样身无四两肉,在二十四世纪时,他坚持去健身房,并有按摩机器人定期为他按摩穴道塑造肌肉线条,在古代时,他跟着梅以萧习武,虽然武功没练出个名堂,但身体素质那是直线上升。 梅以萧咬上景辰左胸上的肉球,他想挑逗景辰,却不得其法,反而把景辰咬得死疼死疼的,刚硬了一点的某个部位又软掉了。 景辰抓住梅以萧的头发,往上一揪,梅以萧猝不及防,头皮一痛,下意识地一合牙关,把景辰的乳头给咬出了血。 景辰:“……”痛得冒冷汗了。 梅以萧泪目道歉,“景辰前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景辰用OK绷把乳头贴住,像是用了乳晕贴,猥琐又性感。 景辰说:“你在做什么?” 梅以萧无辜地说:“双修嘛。” 电光火石之间,景辰的思维接上了梅以萧的,敢情梅以萧所谓的双休不是双休,是双修啊! 景辰晕菜了。 景辰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会想到这种事?” 梅以萧说:“景辰前辈不是说仙界有双修的么,你没有双修的道侣,我当你的道侣不好么。” 景辰说:“不不不,我们说的都不是同一回事儿。” “那景辰前辈说的是什么?” “我的双休是休息日。” 梅以萧:“……”这误会大发了! 梅以萧想就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这也太丢人了!他像一条发情的公狗,对着景辰前辈极尽轻薄之事,本以为是两情相悦,结果是他剃头担子一头热。 梅以萧说:“对不起。” 景辰说:“没关系。” 而后两人无言。 梅以萧闷头穿衣,今晚上他是没法再和景辰同床共枕了,太难堪了! 景辰问:“去哪儿?” 梅以萧说:“我回房去。” 景辰说:“哦。” 梅以萧只穿了里衣,胡乱地把外衫一抓,就朝外走,他一条腿都迈出门槛了,却听景辰问道:“双修是男女情事,你为什么想要和我双修?” 梅以萧的手紧握成拳,他像是发了狠,有种豁出去的坦然,他说:“因为,我喜欢景辰前辈。” 景辰怔住了。 他活了二十六年,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喜欢。 景辰是二十多年前由国家最高智商的男人和女人分别提取的精子和卵子所培养出的试管婴儿,这是一个国家关于优秀人种的计划项目。严格意义上来说,景辰的出生是凝结了很多人的期待与心血的,可这期待却不是对于一个生命的期待,而是对于实验成果的期待,期待的出发点,就没把他当做一个人。 景辰从小到大,生活都是优渥的,不缺吃穿,不缺闲钱,他超高的智商和发明能力,让他一直是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人人都把他当做一个宝。可这个宝,也不是出于对他个人的喜欢,而是出于对他所能创造的价值的欣喜。 二十六年了,景辰第一次知道,自己竟也是会有人喜欢的。 景辰近乎恍惚地问:“你喜欢我什么呢?” 梅以萧又走回了床边,他居高临下地望着景辰,他说:“你救过我的命,在鹿鸣山,没有你的话,我早就尸骨全无了。你懒洋洋地从山上走下来,闲庭信步似的,明明是个不会武功的人,在面对那么多凶神恶煞的打手时也不怯场。你很神奇,你让我领略了另外一个世界,一个修仙者的世界,你与众不同,有着不可忽视的闪光点。虽然你嘴巴坏,对人不客气,可对我总是好的,就好比你会为小花治病,不也是看在我的情面上么。”他深深吸了口气,声若蚊虫地问道,“景辰前辈,你喜欢我吗?” 景辰抬头,视线与梅以萧交缠。 景辰的情商再低,话都说白到这个份儿上了,他也不会不懂,否则那就成白痴了。 景辰沉默了很久,说道:“我挺喜欢你的。” 梅以萧眼中的光一点一点亮起。 “可那无关乎男女之情。” 梅以萧眼中的光熄灭成灰。 第五十五章 花自开的决战一过,积压的琐事也就要着手解决了。 首先,就是胡漠的事。 胡漠和群芳阁是没打过交道的,他会和梅以萧一同来到洛阳,自不是来游玩的,他是为了东风寨。 东风寨与鹿鸣山庄结了仇,群芳阁也因玉面神医和鹿鸣山庄不和,胡漠这一来,是为了双方的联合。他本身是个自在惯了的人,遇到天大的事都是单枪匹马地闯,会来和群芳阁结盟,也是听了梅以萧的劝说。 梅以萧为胡漠陈述了利弊,胡漠的东风寨人少势微,和鹿鸣山庄硬碰硬是讨不到好果子吃的,兴许连全寨子兄弟的性命都得赔上。胡漠重义气,这一点戳中了他的软肋。而与群芳阁合作,那胜算就从零变成了八,以群芳阁的财力物力,要收拾个鹿鸣山庄真不在话下,怕就怕鹿鸣山庄会伙同别的世家门派来共同对抗群芳阁。 胡漠一大早就沉不住气,把梅以萧给薅下了床,让他陪着自己在议事厅等花自开。 梅以萧和景辰折腾到了半夜才灰溜溜地回到自己房间,失眠了大半宿,天光放亮了才浅浅入眠。这才睡下呢,就让胡漠给弄起了,憔悴得像个鬼。 两人来得太早,议事厅一个鬼影子都没有,连早起的清洁工都没打扫到这间屋。 梅以萧靠着柱子补眠,睡得呼呼的,胡漠则踱来踱去,把地板踩得“砰砰”响。 梅以萧说:“胡寨主,你别晃了,晃得我头晕。” 胡漠说:“你睡你的。” 梅以萧说:“你晃得我都睡不着了。” 胡漠蹲下,调侃梅以萧道:“夜里偷鸡去了?困成这样。” 可不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么,梅以萧悲催地想。 梅以萧心中烦闷,亟需与人诉说一番。 他问胡漠道:“胡寨主,你可有喜欢过什么人?” “我?”胡漠哈哈一笑,“那多了去了,江南的娇娘,苗疆的苗女,大漠的舞姬,我都喜欢,哈哈哈。” 梅以萧说:“不是这种!你这哪儿是喜欢,你这就是色欲熏心。” 胡漠说:“男人嘛,不都这样么。”他促狭地撞了撞梅以萧的胳膊,“哟~玉面神医可是有心上人了?啧啧,这得是哪家的姑娘有这么好的福气啊,这要是跟了你,一辈子吃喝不愁不说,有个伤风病痛的也不怕啊。” 梅以萧翻了个白眼,心道,这才不是姑娘呢,那就不是人,是个神仙呢,人家哪儿瞧得上我这点资本啊。 梅以萧和胡漠有的没的扯了会儿淡,议事厅就陆陆续续的来人了。 卫道和林龙像是双生子,走哪儿都是两人一对的,他们之后就是柳若寒了。 柳若寒不是和花自开来的,也不是一个人,他是拖着一个外人来的。这个外人就是吉吉布鲁尔,他死死搂住柳若寒的大腿,像是落水的人抓住的唯一一根浮木,死都不松手,柳若寒气得牙痒,又愣是拿这人没法子,总不能真的打死吧,就只得把人拖麻袋似的拖来了。 随后来的人就是花自开和景辰了,他们在交谈些什么,神色间都是轻松写意。 至此,人到齐了。 花自开在主位上坐下了,别的人才依次入座。 梅以萧的座位本是和景辰相邻的,可他却硬是和胡漠调换了位置,他坐到了边上,让胡漠和景辰挨着了。 吉吉布鲁尔在计划之外,根本就没他的座,他巴不得呢,一屁股就坐柳若寒腿上了,明目张当地吃豆腐。柳若寒慌忙去瞄花自开,花自开眼睑垂着,没往这边看,他松口气之余又很失落。 吉吉布鲁尔低声调戏柳若寒,“你腿真软,坐着比沙发还舒服。” 柳若寒说:“你屁股太硬,没弹性。” 吉吉布鲁尔大呼冤枉,“小柳柳,你别乱说,我这屁股多好啊,又丰满,又挺翘,保证手感良好。” 在座的人耳力都好,连大厅里蚊子的“嗡嗡”叫都听得一清二楚,别说是两个人的对话了。 梅以萧本就气不顺,对吉吉布鲁尔这个景辰带来的人更是没好感,恶声恶气道:“你屁股这么好摸,给我摸一把啊。” 吉吉布鲁尔娇羞状,“哎呀~好羞人的嘛~我的屁股只给小柳柳和景辰亲亲摸的。” 梅以萧霎时就怒火高涨了,他特想冲吉吉布鲁尔吼“景辰前辈是我的,你给我靠边站!”,可他没这立场,愈发的郁闷了。 梅以萧揪住吉吉布鲁尔的衣领,也不见他怎么用力,就把吉吉布鲁尔连衣带人给扔出了议事厅,他再一拂袖,议事厅沉重的大门闭合,隔绝了吉吉布鲁尔哇啦哇啦的惨叫。 柳若寒在梅以萧对付吉吉布鲁尔时没出手相帮,可这心里总归是不舒坦的。 吉吉布鲁尔是烦人了点,可那是自己的追求者,这些时日里想方设法地在讨自己欢心。虽说自己对他没感觉吧,可也轮不到梅以萧你这个旁观者来搅和我的事啊! 柳若寒刺道:“神医好大的脾气。” 梅以萧说:“若寒,我这是在帮你的忙,这议事厅是哪儿啊,是咱群芳阁的机密处,他一个外人进了议事厅,这怕是不合规矩吧。” 柳若寒说:“他是不合规矩,可和吉吉来自同一处的景辰就合规矩了?”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相撞,撞出噼里啪啦的小火花。 莫名躺枪的景辰赞成了柳若寒的观点,说道:“嗯,我也不合规矩。” 梅以萧对景辰怒目而视,这是自从景辰进议事厅后他看对方的第一眼,景辰与平日里无异,面无表情,说出的话能噎死个人。他忽然就觉得又伤心又委屈,自己为了景辰心神不宁的,可这人从不把他放心上,自己于他而言的最大价值,怕也就是充当一个人形钱袋了。 主位上的花自开轻轻敲了下椅子扶手,说道:“说正事的。” 他这几个字语调平平,却饱含了令人不可忽视的威压。 梅以萧和柳若寒都不闹了,乖乖地回位坐好。 花自开说:“胡寨主,见笑了。” 胡漠爽朗一笑,“玉面神医性情率真,仙长老美貌如花,吵吵嘴也是赏心悦目嘛。” 他这话是把两人都调侃了,偏生让人生不起气来。 花自开不接这茬,直入正题,“胡寨主,你这次到群芳阁的来意,以萧已简要说与我听了。鹿鸣山庄的人胆敢对以萧不利,那就是与我群芳阁为敌,鹿鸣山庄的人,我是迟早会收拾的。” 胡漠说:“鹿鸣山庄在四大世家中并非是领头的,却是行事最乖张高调的,他们惹到了我胡漠头上,我亦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能与花阁主联手,那必是会事半功倍的。” 花自开说:“胡寨主与我群芳阁结盟,是花某的荣幸。” 胡漠笑道:“这话该是我说。”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官腔,结盟这事就算是定下了。 景辰突兀地说:“请说重点。” 花自开说:“是啊,鹿鸣山庄追杀以萧事出有因,却不知为何会对东风寨出手。” 胡漠敛了笑,说道:“这怕是和荒路的密洞有关了。” 荒路的密洞由来已久,可着实太过隐蔽,胡漠也是几个月前才发现在自己寨子后的土坡下有个密洞的。 这洞尘封多年,也不知是有何作用。 胡漠曾和张虎往洞内走过,可走了半个时辰,也没走到底,且越走越往下,仿佛这条路是直通地底的。张虎生怕这洞的深处会跳出什么怪物,当下就不敢再走了,扯着胡漠就往回跑。 胡漠也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那之后也没往里走过,此事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鹿鸣山庄霸占了荒路,东风寨遭了秧,胡漠这才又关注起了这个密洞。 梅以萧说:“那日我和胡漠的几个兄弟进了密洞,走了很久,路越来越难走,越来越陡峭,在后半段还有机关陷阱。胡漠的兄弟武功不够,我们就没让他们跟着了,剩下的路,是我和胡漠两个人走的。”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走着走着,我们就闻到了一种味道,这味道香得腻人,比臭味还让人难受,而且这香很古怪,闻过后,人四肢乏力,且会滋生幻觉,我怀疑这是种迷药。我和胡漠分别吞下了一颗药丸,是我专门针对迷药研制的解药,可是没用。越往深处走,幻觉就越频繁,都快分不出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了,我们都不敢再往里走了。” 胡漠说:“出洞后,我就让我的兄弟们先到附近的村庄里潜伏着,就和神医一同来洛阳了。” 花自开点点头,表示他已了解了来龙去脉了。 花自开说:“卫道与胡寨主商量下结盟事宜,以萧跟我回主楼,别的人,都散了吧。” 第五十六章 主楼十八层。 梅以萧大咧咧地霸占了花自开的床。 花自开的床八尺宽,七尺长,容纳三个人平躺都绰绰有余。梅以萧从左侧滚到右侧,又从右侧滚回左侧,烙饼似的翻来覆去的,没个安稳,把花自开平整的床单给滚出了密密麻麻的褶皱。 花自开用内力将一杯凉茶烝热,递给梅以萧,梅以萧一口喝了,肠胃得到温水的滋润,这才心平气和了些。 梅以萧问:“小花,你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啊?” 花自开说:“你说呢。” 梅以萧眨巴着大眼睛装无辜,“我不知道才问你呗。” 花自开说:“那我去问景兄吧。” 花自开作势要走,梅以萧一个鲤鱼打挺,忙道:“别别别!” 花自开老神在在地给自己斟茶。 梅以萧假模假样地叹道:“小花你不厚道!” 花自开一贯淡然到冰冷的语气有了缓和,“说吧,你和景兄是怎么回事。” 梅以萧和花自开那是过命的交情,且是自小一起长大,可说是无话不谈的。梅以萧对花自开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股脑的把自己和景辰的那点儿破事给说了。 梅以萧一说就难过,声音里夹杂了鼻音,嘟囔道:“我那么喜欢景辰前辈,对他千依百顺的,还给他当提款机,哦,提款机是仙界的词儿,就是想要多少钱就能拿出多少钱的钱袋的意思,可他却不喜欢我!” 花自开用一个音节总结了梅以萧的长篇大论,他说:“哦。” 花自开的冷淡让梅以萧很受伤,“就一个‘哦’啊!你最好的朋友被人拒绝了,你都不会给我出出气嘛!” 花自开深沉道:“有道理,我去杀了景辰吧。” 梅以萧:“……算了,谢谢你的美意。” 梅以萧倾诉了一番,郁闷稍褪。 梅以萧说:“小花,你说景辰前辈为什么不喜欢我呢?我不够好么。” 花自开说:“你很好。” 梅以萧说:“那为什么他不喜欢我?难不成真是戏本里说的人鬼殊途?不对,他不是鬼啊,人仙殊途吧。” 花自开冷不丁问道:“在去荒路前,你始终不承认对景兄有恋慕之情,怎的去了一趟荒路就想通了。” 梅以萧挠了挠脸,面颊发热,支吾道:“我不是说在密洞时有幻觉么,我的幻觉是景辰前辈……我们,我们在做那事儿,我恍恍惚惚的,觉得很开心,然后我就想通了。我玉面神医敢作敢当,我敢喜欢一个人,就不怕面对自己的内心。” 花自开似笑非笑地说:“以萧长大了啊。” 梅以萧说:“啧,别光说我了,你和小七呢。”他这郁气一去,瞌睡就来了,拉过被子盖着,呵欠连天地说道,“小七跟着唐伯伯回了盟主府,你就真不想他?” 花自开沉吟片刻,说道:“我们终归不是一路人。” 梅以萧说:“小七苦恋你多年,两年前这事传遍江湖,唐伯伯险些没打断他的腿,可软禁了一个月,小七不吃不喝的也不改口,人饿得个半死,要不是我赶去盟主府保住了他一命,小七这怕都喝过一次孟婆汤了呢。而且,小七这些年里为了你的病没少奔波,我开出的好多方子里那些稀奇古怪的药,都是他亲自去采摘的。小花,他为你做的不少了,你当真没感动过?” 花自开默然不语,良久,久到梅以萧在这沉默中睡去,花自开才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 “景辰,景辰!”吉吉布鲁尔做贼似的藏在一棵树后,隐蔽地冲景辰招手。 景辰很想无视,可吉吉布鲁尔坚持不懈的呼唤让他无法无视。 景辰问:“什么事?” 吉吉布鲁尔说:“要事!” 景辰说:“有话快说,有……” 吉吉布鲁尔应景地放了一个屁。 景辰:“……” 景辰退后三步,说道:“墨绿星人也是放屁的。” 吉吉布鲁尔说:“我警告你哦,你别再说这种有强烈歧视色彩的话,我会告你哦,真的会告你哦!” 景辰说:“随时恭候星际法院的传票。” 吉吉布鲁尔说:“可是我们能做一个协议,你答应的话我就不告你了。” 景辰微微挑起眉,这个墨绿星王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景辰顺着吉吉布鲁尔的话问道:“什么协议?” 吉吉布鲁尔说:“你详细告诉我那个荒路的密洞里有什么,我就不告你啦。” “荒路的密洞啊……”景辰奇道,“你如何得知的呢?” 吉吉布鲁尔说:“我在议事厅安了一个微型窃听器,嘿,大科学家,不是只有你才有高科技的,墨绿星的科技不比地球差呢。” 严格来说,墨绿星作为最早一批踏入星际交际圈的星球之一,其科学发展程度是比地球还要领先上百年的呢。 景辰狐疑道:“是什么?” 吉吉布鲁尔说:“什么是什么?” “你到古代的目的。”景辰耸耸肩,“王子殿下,别以为我会信你那套来地球古代旅游顺便抱得美人归的说辞。你是一个星球的王子,且是王位继承人,你不会无聊到这个地步。” 吉吉布鲁尔的桃花眼一勾,放电放得噼里啪啦的,“景辰,你这么了解我会让我误会的。” 景辰说:“眼睛爱抽筋是种病,我有治疗仪器,你要么?” 吉吉布鲁尔:“……” 话题偏移,景辰立即拉回。 景辰说:“王子殿下,你到古代的时日里,几乎是足不出户的,镇日里痴缠着柳若寒,居然会对这荒路密洞有兴趣,真是令人费解。” 吉吉布鲁尔说:“墨绿星人精力旺盛,喜欢探索未知事物,那密洞能令人产生幻觉,格外稀奇,我想去探索一番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景辰说:“好吧,这个能说得通,但是,你放窃听器的动机呢。” 吉吉布鲁尔以手掩口,做小女子情态,尖声尖气道:“哎哟~你个性冷淡是不会懂的!小柳柳天性风流,阅男无数,我不紧盯着他,他和别人跑了我上哪儿哭去啊!就议事厅的里那个放着冷气长得十足禁欲的那个病篓子,那是小柳柳的暗恋对象呢!而那个身材魁梧,扛着一把长枪的,也是小柳柳喜欢的类型,我当然要防着啊!” 景辰“哦”了声,仿佛不经意般说道:“花阁主让柳若寒去给胡漠作陪呢。” 吉吉布鲁尔的奸情雷达“刷”的立起,着火忙慌要去找柳若寒。 景辰凉飕飕地说道:“王子殿下不想晓得密洞的事了?” 吉吉布鲁尔做出一副妒夫嘴脸,说道:“没有比扞卫家庭更重要的事情了,无知的地球人!” 无知的地球人气跑了追爱的墨绿星人后,就沉浸在了自己的烦恼之中。 景辰烦恼的源头就是梅以萧,他一贯自诩智计无双,聪明绝顶,偏没料到梅以萧对他存了别样的心思。当时听了梅以萧的告白,他是九分惊吓一分欢喜,惊吓的是他居然会喜欢我!欢喜的是,居然有人会喜欢我! 这两种极端矛盾的情绪充斥了景辰的头脑,让他那两百多的智商跌成了二十多。 景辰从来都过目不忘,记性之好堪比精密计算器,可昨夜他对梅以萧的回应,他愣是想不起了。 ——我说了什么呢?我说了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呢。 景辰还想着要去问问梅以萧,可在议事厅上梅以萧看也不看他一眼,火气大得慑人,完事儿后就跟着花自开走了,他都没机会和对方搭上话。 景辰再一想,结合梅以萧对他这反常的态度,自己该是拒绝他无误了。也好,一个二十四世纪的科学家,一个古代的神医,两人隔了上千年的光阴,无论是观念文化都是天差地别的,这样的两个人,是无法凑作堆儿的。 可想是这么想,景辰却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低落了——他的钱袋没着落了啊。 梅以萧和景辰冷战了。 梅以萧不会再半夜偷偷摸摸去爬景辰的床,也不会一大清早就叫景辰起床练武,更不会和景辰一块出门逛街了。 他给了景辰几张钱庄的票子,让景辰自己去钱庄换钱用。 兜里有了钱,景辰就有了绝对的自主权,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不用再像从前那样按照梅以萧的行程安排自己的行程表了。 景辰滋生了离开洛阳的想法,他来古代最初的动机是收集时空穿梭机的运行数据,帮别的科室的教授专家记录古代的人文,地理,生态环境等。长久地停留在一个城市对他的实验并无益处,现在资本也有了,或许他该展开下一步调研了。 景辰计划着过几天就去向花自开辞行,而吉吉布鲁尔嘛,爱留在这儿就留在这儿吧,他才不想管呢。而在他辞行前,花自开率先提出了一个要求。 花自开说:“景兄,我有个不情之请。” 景辰说:“请说。” 花自开说:“我想请你和以萧一同去荒路密洞。” 第五十七章 荒路的密洞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能令鹿鸣山庄趋之若鹜,不惜出动大批人力得罪了胡漠?且荒路荒废了十几年,为何鹿鸣山庄直至如今才想起了这个密洞呢?种种缘由,皆要将密洞探明了才能揭晓。 花自开把密洞探索的任务交给了景辰,景辰在人家这儿蹭吃蹭喝蹭住了将近三个月,季节都从夏季进入了深秋,人家好容易才提了个要求,他也不好给回绝了。 可这人选…… 景辰看着自己对面埋头整理草药的梅以萧,他用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铺满了马车包厢,在两人中间划出了明确的分界线。 这是还在置气呢。 景辰不是耐不住寂寞的人,梅以萧不搭理他,他也不去上赶着讨嫌。景辰自顾自地玩着电脑,编写新鲜好玩的程序权当做是在放松了。 车厢的气氛很沉闷,唯有梅以萧碾碎草药的脆响和景辰敲击键盘的动静。 突然,车轮绊住了一块大石头,马车哐当晃动了下,幅度太大,梅以萧的草药刷拉拉地往外滚,他一个没坐稳,往前栽倒,景辰眼疾手快地一扶,就把人扶进了怀里。 车夫在门帘外歉意地说道:“两位客官,对不住啊,我没看好路,你们没事儿吧。” 景辰说:“没事。” 车夫笑道:“这路不平坦,两位多担待点啊。” 马车顿了会儿,又颠簸着行驶了。 梅以萧趴在景辰怀中,他把脸埋进景辰宽阔的胸膛,不起身了。景辰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梅以萧的脊背,也不催促他。 “景辰前辈。”梅以萧闷闷地叫道,他叫了就叫了,叫完了却没下文。 景辰只得接道:“什么?” 梅以萧说:“我叫着玩的。” 景辰:“……” 几分钟后,梅以萧叫道:“景辰前辈。” 景辰不搭话了。 梅以萧不乐意了,“你干嘛不理我啊。” 景辰说:“反正你也没话说。” 梅以萧说:“有!我有话跟你说!” 景辰说:“说吧。” 梅以萧用手肘撑着景辰的膝盖,仰起头,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景辰配合地低下头,可他这头才一低下,梅以萧就往上一窜,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梅以萧这口咬得重,印下了一圈牙印子,颇有泄愤之意。 景辰愣了愣,用指腹在那牙印上摸了一圈,这才后知后觉有了痛感。 景辰问道:“你干嘛?” 梅以萧说:“惩罚你!” 景辰纳闷,“惩罚我什么?” 梅以萧说:“惩罚你不喜欢我!” 这神逻辑……景辰无语了。 景辰嘴角动了动,刚要出声,梅以萧再一次动了。 这一次,梅以萧不咬人了,他结结实实地亲上了景辰。 两个人嘴巴贴着嘴巴,双唇的柔软和热度让他们都有轻微的不适应。梅以萧试探着舔了舔景辰,他回忆着这几天里向柳若寒讨教的亲热之法,把舌尖伸进了景辰开合的唇中。 梅以萧的舌像是一只怕受惊的小兔子,小心翼翼的在景辰的牙齿上碰了下,就又缩回了口腔,见景辰没有反抗,他这又才谨慎地去触碰对方的舌头。 当两人的舌尖缠绕到一处时,生理的酥麻和心理上的快乐让他们像是过了电一般的颤抖。 两人都是初吻,全没技巧可言,他们小口小口地吮吻对方,就像是在吃一支昂贵而甜腻的冰激凌,舍不得一口吃掉,但又忍不住想快速吃完。 梅以萧笨拙地去舔景辰的上腭,景辰则咬住了他的舌头。 景辰咬得很轻,可又不容梅以萧退缩。 梅以萧恼怒地瞪了眼景辰,他的眼眶里噙着星星点点的泪光,瞳孔在昏暗的车厢中泛着浅紫色,竟是分外的勾人心魂。 景辰像是受到了蛊惑,他把梅以萧往怀里按了按,反客为主,把自己的舌和梅以萧的舌一同送入了对方的口腔。 景辰的天才之名可不是浪得虚传的,不论在什么事上,他都比别人的学习能力强上不止一星半点,连情事亦然。 景辰在梅以萧的口中变换着角度的舔弄,不消片刻,就弄清了梅以萧的敏感点,然后他就猛力进攻,把梅以萧吻成了一滩春泥,简直要化在他怀中。 当二人分开时,梅以萧直喘气,他想,接吻可真是个体力活儿,他这打上一套拳耍上一套剑法也不见得会喘这么凶呢。 景辰擦了擦唇角的唾液,他这一擦,就有藕断丝连的银丝沾上了指甲,银丝的另一头就黏在梅以萧的下唇。 梅以萧一笑,吞下景辰的手指,舔了舔,乖巧地说道:“干净了。” 景辰头脑中拉燃了一根引线,“嘭”的有十吨炸药爆炸了,这特么也太超过了! 景辰把梅以萧推开,喘匀了气,倒豆子般说道:“唾液中有百分之九十九是水分,能清洁口腔,溶解食物,帮助消化,同时也能传播病菌。当唾液在自己的口中那就是金津玉液,到了别人的口中那就是风险性病原体,这个行为要不得。” 梅以萧的一腔热血被兜头浇了冷水,“那你干嘛亲我。” 景辰说:“你先亲我,我这是礼尚往来。我是二十四世纪最伟大最有骨气的科学家,不能让别人侵略到我的家门口还不予以反击。” 梅以萧:“……” 梅以萧愤愤地想,我让你嫌我的口水脏,我让你予以反击,你特么就反击个够吧! 梅以萧向前探身,小狗似的舔着景辰的唇,致力把自己的舌头钻进对方的唇缝儿。谁想景辰跟个蚌壳似的,就是不放行,梅以萧恼了,手在景辰后颈上一捏,景辰穴道被控,身不由己地开了口,梅以萧就趁虚而入。 景辰哪儿是能任由人欺负的,他使坏的在梅以萧腰上一掐,准确地掐住了梅以萧的痒痒肉,梅以萧痒得一哆嗦,半边身子都软了,使不上劲儿。 景辰趁机在梅以萧的殷红的唇上涂了一层唇膏,把他的上下唇一合,然后,梅以萧就张不开嘴了! 景辰说:“这是整蛊唇膏,添加了天然无伤害的粘合剂,涂上后,你三个时辰都不能张开嘴巴了。”他掐指算了算,遗憾地说,“你要错过晚饭的饭点了。” 梅以萧:“……”内流满面已经不能形容他此刻的苦逼心情了! 临近傍晚,马车停在了一个小镇上。这次他们除了要探查荒路的密洞外,也要顺带查看鹿鸣山庄的动向,因此,他们走的路线与他们回洛阳时的不是同一条,他们是要绕过鹿鸣山庄的正面,经过鹿鸣山,再到荒路的。 在客栈向掌柜的要房时,景辰要的三间,一间自己的,一间梅以萧的,一间车夫的,可他这钱还没放上桌,梅以萧就大手笔地甩了一锭银子,比划了一个二。 掌柜的心领神会,安排了两间房,一间上房,一间普通房。 景辰默默地把自己的钱揣回兜里,他虽说有钱了,可他的钱还是梅以萧给的呢,那富有程度,跟梅以萧一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他才不去充大头呢。 梅以萧的嘴巴张不开,他试了几次,都粘得紧紧的,稍微用力了,还扯得生疼。于是,这一顿晚饭就是在景辰美滋滋地吃着,梅以萧干巴巴地看着当中度过的。 期间,梅以萧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奏起了二重唱,他哀怨地凝视景辰,偏生景辰是个铁石心肠的,愣是把人给晾着。 吃饱喝足沐浴完毕,就该就寝了。 景辰铺了两个被窝,可他人才往被窝里一裹,梅以萧就迅速地钻到他的被窝里了,赶都赶不走。这会儿梅以萧又没法说法,就眼巴巴地瞅着他,发动狗狗眼攻势,把景辰那颗用钢铁武装起的心给萌出了一道裂缝。 景辰木着脸翻出睡袋,把睡袋调成贴身模式,如同一件内衣把他给裹覆住,他把拉链从内部全部拉上,整个人就都进了睡袋,连一根发丝都不露在外边儿。 梅以萧“嗯嗯嗯”地叫唤,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但从那快速而高扬的语调可推断出不是在说什么好话。 梅以萧“嗯”了半天,景辰也无动于衷,讨了个没趣儿,他也不闹腾了,树袋熊般把景辰连睡袋一块儿给搂住,这才闭眼睡了。 第五十八章 景辰睡了一觉是越睡越累,做的梦尽是自己成了孙猴子被压在五指山下翻不了身,醒来后才发现是梅以萧半个人都压自己身上,半边身子都麻痹了。 马车小幅度颠簸,一上一下的,景辰颠着颠着就睡着了,这次,他又做梦了。 他梦到了他养过的那只阿拉斯加,阿拉斯加吐着舌头,吭哧吭哧的,憨态可掬。景辰给它挠了挠下巴,阿拉斯加就欢快的用大脑袋拱他,大狗气力大,一拱就把景辰给拱地上去了。景辰对这条大狗向来纵容,任由阿拉斯加按倒他狂舔。 可这舔着舔着就不对劲儿了,阿拉斯加越舔越往下,都舔到他的肚脐眼去了……咦,等等!景辰揪住阿拉斯加的两个耳朵,提高了一瞧,大狗变成了梅以萧! 景辰猛地惊醒,醒了后他悲哀地发现,特么梦境成现实了! 梅以萧正趁他睡着了可劲儿地占他便宜呢。 景辰的衣衫半褪,胸膛腹部都袒露在外,在这清凉的空气中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景辰裂着一张冰山脸把梅以萧给推搡开,说道:“饿了吃干粮,我没奶给你。” 梅以萧餍足地说:“景辰前辈比干粮好吃。” 景辰:“……”这人特么真的是梅以萧么?不是别的人假扮的么?这性格是怎么回事儿?!根本就是变了一个人好么! 梅以萧嘴上说得光棍,但是心里其实也是没谱的,他这番做派,却是全都来自于柳若寒的传授。 在群芳阁里,柳若寒是实战经验最丰富的了,虽然他一心喜欢着花自开,但或许是因为从没得到过回应,也就自甘堕落,一年到头身边儿的人是一拨儿一拨儿的换,各个口味的男人都是尝过了的。 柳若寒说,景辰这款男人就是典型的假正经,有着许多条条框框的束缚,但实际上,这种男人并不是真的就那么在意那些条条框框,只要给他一个契机,他就会轻易越界。 柳若寒给的建议是,让梅以萧使出浑身解数勾引景辰,勾引到生米煮成了熟饭,景辰那身假正经的外皮就会褪下了。 如今,梅以萧正坚定不移地执行勾引诱惑方针! 马车晃晃悠悠了十来天,二人的攻防战也持续了十来天,他们到了水月镇。 从水月镇起,往后的小镇全都是鹿鸣山庄的势力范围了。 景辰和梅以萧二人的画像在鹿鸣山庄所管理的城镇中那是非常普遍的,两人的出镜率堪比当红明星,到了此地,他们都得改头换面了。 在出群芳阁前,柳若寒就给了他们二人一人一张人皮面具,这当然不是免费的,因着梅以萧的情面,这面具打了五折了,可仍是花掉了梅以萧五千两白银,心痛得滴血。 柳若寒的外号是“千面狐仙”,之所以称他为“千面”,就是因为他有千张面孔。他的易容技术出神入化,无人能看出破绽来,或许他是一个扫大街的,或许他是青楼花魁,或许他是客栈跑堂,或许他是个路人甲……若柳若寒愿意,他能乔装成任何一个人,他能悄无声息地潜伏在你身旁的任意一个角落,让你如芒在背,再将你一击必杀! 景辰对易容术这门技艺好奇得很,可柳若寒避他如洪水猛兽,这导致景辰入群芳阁几个月了,也没得以摸到易容术的边角。 景辰把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捧着,小心翼翼地抚摸,这面具也不知用何材料做成,那触感竟和人皮别无二致。 景辰对着人皮面具多方位拍照,恨不得做成标本给贴墙上去。 就在景辰玩人皮面具时,梅以萧已在屏风后换完装了。 梅以萧说:“景辰前辈,我好了。” 景辰傻了,啊咧,这音色不对啊!怎么是个女人的嗓音! 景辰狐疑地想,总不能这短短几分钟就变性了吧! 屏风后,梅以萧整了整腰带,深呼吸一次,慢慢地绕到前头。 先映入景辰眼帘的,是粉色的裙裾,再往上,是细瘦的蛮腰,丰满的胸部,白皙的脖颈,和一张出水芙蓉般的女人脸。 女人脸……景辰悚然而惊。 ——真做变性手术了?! 景辰迟疑唤道:“梅以萧?” 梅以萧羞答答地点头,未语先笑,且笑不露齿,很是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梅以萧用柔和的女音叫道:“景辰前辈,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景辰风中凌乱了。 景辰对梅以萧勾勾手指,“过来。” 梅以萧乖乖在景辰面前站定。 景辰下流地揉了揉梅以萧的胸部,软软的,肉肉的,弹性上佳,他神情诡异地一揉再揉,梅以萧应景地“啊~啊~啊~”地呻吟。 景辰纠结地说:“你是屁股长到胸肌上了?” 梅以萧:“……”这么不浪漫的结论是怎么下的! 梅以萧说:“是若寒送的配套的假胸,足以以假乱真呢。”他豪放地把衣服剥下大半,那对丰润的乳房弹跳而出,波涛分外汹涌。他倾身向前,抱住景辰的头就往自己双乳间一埋,用一左一右地乳房把景辰挤压得喘不上气,娇笑道,“景辰前辈,你喜欢女人的胸么?” 景辰双手在梅以萧的乳尖上一按,借力抬起头来,下死力捏住梅以萧的乳头,可惜道具做得再逼真也是假的,就算把乳头给捏坏了梅以萧也不会有痛感。 景辰说:“你的嗓子呢?怎么成女人了?” 梅以萧嘴唇没动,却有女声传出,景辰凝神一听,那声音是从腹部发出的,原来是腹语。 景辰说:“你倒是挺多才多艺的。” 梅以萧说:“多谢景辰前辈的夸奖,诶,景辰前辈,我帮你戴你的人皮面具吧。” 戴人皮面具的步骤繁琐,要先涂药水,再用材料填充面部轮廓,妥当后,再把面具戴上。 梅以萧一边给景辰戴面具一边说:“人皮面具不能长期佩戴,会对皮肤有伤害的,若寒做的面具透气好,与皮肤相贴,能等同于我们的第二层皮肤,但也至多维持一个月,就得取下来换换气,药水和填充物都得换新的才行。” 顺便的,景辰介绍了下他们伪装的二人的身份和角色,“我们扮的这二人是湘西双煞,是一对夫妻,女的是闻云心,男的是步万里。这对夫妻在江湖上是亦正亦邪的,心情好时,他们救人度人,心情差时,他们杀人放火。湘西双煞在江湖上没什么朋友,也没什么仇人,这夫妻二人是相当恩爱的,走哪儿都黏黏腻腻的,压根儿就没空闲再搭理别人了,因此他们没朋友;同样的,这夫妻二人都是好强争胜之人,与他们为敌的人都死了,因此也就没有仇人,在江湖上可说是异数。” 景辰说:“那我们扮成这二人就不怕他们来寻仇?” 梅以萧说:“这是不会的,因为湘西双煞就是群芳阁的人啊。”他进一步说明道,“湘西双煞是群芳阁在江湖上虚构出的两个人,实际上,闻云心就是若寒,步万里么,是魔长老,唔,你没见过,魔长老长年都不在群芳阁,我想见他一面都很难呢。” 梅以萧在景辰的额角出拍了拍,把人皮面具和景辰自身的皮肤拍得严丝合缝的,这才算是把面具给戴好了。 梅以萧递给景辰一面铜镜,铜镜里的男人眉飞入鬓,鼻如悬胆,威武而英俊,和梅以萧所扮的女人站在一处,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梅以萧柔弱无骨似的趴景辰背上,朝景辰的耳朵吹口气,幽幽叫道:“相公。” 这声相公叫得柔而不嗲,含情脉脉,景辰只觉有只小猫在他的心脏上挠了一下,挠得他心神不宁。 梅以萧动用内力,把景辰压制住,不让他动,他的唇有意无意地擦过景辰的耳尖,吐出的热气全钻进了景辰的耳洞中。 梅以萧说:“相公,从现在起,你得叫我娘子了。闻云心的脾气很急,平时是个温婉可人的美妇人,可发起怒来,那就是母夜叉呢;步万里倒是个慢性子,闻云心一发怒,他就柔声柔气地劝,把娘子劝得转怒为喜了,就去帮娘子把烦人的事和人给一并办了,可是个姑娘家们人人求而不得的好相公呢。”他在景辰的脖子上啵了口,说道,“相公,你可得对奴家好点呢。” 景辰假装自己是个柳下惠,不动如山地问道:“那湘西双煞进鹿鸣山庄的理由是什么?” 梅以萧说:“步万里练功走火入魔,武功废了七层,求医于玉面神医,却被无情拒绝。夫妻俩记恨上了玉面神医,可玉面神医有群芳阁撑腰,湘西双煞斗不过,向鹿鸣山庄寻求联合,在我们赶路的时日里,消息已在武林中流传开了。” 景辰说:“理由牵强,但也凑合。” 梅以萧吃吃地笑:“牵强不牵强不要紧,鹿鸣山庄的人信了才是要紧的。诶,相公,叫声娘子来听听么。” 景辰说:“有什么好叫的。” 梅以萧说:“练习一下么,万一在外边叫错了可就露馅了,我们就前功尽弃啦。” 景辰和梅以萧在铜镜中目光交缠,铜镜中的二人,是他们,却又不是他们。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他们是步万里和闻云心,也是景辰和梅以萧。 半晌,景辰轻声道:“娘子。” 梅以萧笑弯了眉眼,这种笑法让他显得天真无邪,他用属于男人的嗓音叫道:“相公。” 第五十九章 景辰和梅以萧在进水月镇前就把车夫给打发了,乔装好后,他们这才在水月镇里新雇了一辆马车。 景辰眉头皱得死紧,能夹死一只苍蝇,他捂着心口,整个人憔悴极了。梅以萧扶着景辰上了马车,问他坐垫够不够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那车夫见一个美人娥眉紧蹙,当下就起了怜惜之心。 车夫说道:“两位客官,这是要去哪儿呢?夫人,您丈夫是身体不适么,这要是有什么需得我帮忙的,您尽管跟我提。” 梅以萧对着景辰那是和颜悦色,温言软语,对着别人就是母夜叉在世了,他凶巴巴地说道:“去鹿鸣镇!我们的事儿你少打听!” 梅以萧跟着进了车厢,那车夫讨了个没趣儿,不再多话,老老实实地驾车。 车厢内,景辰和梅以萧可就不是上车前的衰样了。 景辰总爱摸自己的额角,那是人皮面具和他自己皮肤的相贴处,可他这摸来摸去,却摸不到那条缝隙了,就好像这张威武英俊的男人脸真的就是他自己的脸。 梅以萧说:“别摸了,都摸皱了。” 景辰说:“质量没这么差吧。” 梅以萧竖起食指,示意景辰别出声,他抓过景辰的手,在他的手心上一笔一划地写道:“鹿鸣山庄的势力范围内处处都是他们的耳目,他们的防守是很严密的,我们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免得露了马脚。” 梅以萧写完,就快速进入一个伤心而愤怒的美貌少妇的角色。 梅以萧说:“相公,你可好些了?” 景辰说:“这几日已不那么难受了,你别担心。” 梅以萧说:“我不担心你,谁还担心你!那个玉面神医……”他提到这个名号时近乎咬牙切齿,“别再让我碰见他,不然我……” “别说了。”景辰叹息道,“玉面神医性情古怪,救人治病自有他的一套规矩,我们夫妻入不得他的法眼,也怪不了谁” 梅以萧说:“他既然不救治你,那他今后也别想再救治别人了,我们这就上鹿鸣山庄……” 景辰撕心裂肺地咳嗽,梅以萧忙端杯水给他,“喝水润润喉。” 景辰说:“多谢娘子。” 然后,车厢里就没了声响。 车夫从帘子的接缝处向内窥视,那对夫妻已抱到一起,那女人对男人十分疼惜,那男人对女人也是格外依恋。 车夫猥琐地笑了笑,在驾车驶过一个茶铺时,往茶铺扔了一张字条。 马车行远后,茶铺老板把那张字条展开。 字条上写道:“车中二人确是湘西双煞。” 几日后,马车到了鹿鸣镇。 鹿鸣镇是鹿鸣山庄直接管辖的镇子,其规模之大,堪比一座小城。 车夫说:“两位客官,鹿鸣山庄就在这镇子里了。” 梅以萧给了车夫丰盛的车钱,说道:“行了,没你的事了,你走吧。” 车夫千恩万谢地和二人道了别。 景辰和梅以萧并没即刻就上鹿鸣山庄,他们先在一家客栈住下了。 梅以萧说:“湘西双煞是有架子的人,不论在何时,他们都不会放下架子。这次湘西双煞上鹿鸣山庄的门,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我们要借鹿鸣山庄之力杀了玉面神医,可虽然我们是上门求人的一方,却不能真让认为我们是在求他们。我们要的合作,是平等的伙伴关系,所以,我们要等鹿鸣山庄来请。” 两人在客栈等了两天,没等到鹿鸣山庄的请帖,却等到了一伙闹事的流氓。 闻云心的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美人,江湖三大美女,她排在头一号。她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遇到过不长眼来调戏她的登徒子那是数不胜数的,当然,这些色心包天的人都死在了步万里的乌金环下。 可现下,步万里身负重伤,形同废人,反而要闻云心来照顾伺候着,这在别人眼中,可不就是拔了牙的老虎成病猫,好欺负了么。 景辰和梅以萧被一伙人给团团围住,那为首的是个膀大腰圆的光头。 光头轻佻地对梅以萧说道:“小美人儿,你男人都要病死了,想来也是不中用了,不如你就跟了我吧,我保证你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天天晚上让你爽翻天,哈哈哈。” 光头大笑,跟着他的喽啰们也大笑。 景辰喝道:“出言不逊,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光头说:“哟~就凭你病怏怏的,还想跟我硬拼不成,来啊来啊,我就杀了你,你这貌美如花的小娘子可就是我的啦!” 光头话音一落,脸上就蓦地一痛,浮现出五个指印来,却是被抽了一个大耳光! 梅以萧对着自己的纤纤玉指吹了口气,撒娇地说道:“相公,脏了。” 景辰掏出一方手帕,仔仔细细地给梅以萧擦拭,宠溺地说:“娘子乖~回去了相公给你烧水洗手。” 梅以萧说:“何止是手啊,这是沾上了秽物,全身都脏了呢。” 景辰从善如流道:“为夫给你洗个澡。” 梅以萧“咯咯咯”地娇笑。 夫妻俩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光头和他的小弟们则是个个都火冒三丈。 光头道:“你个小娘儿们,活腻歪了!敢打老子,妈的,你最好别让老子捉到,捉到了老子大庭观众地QJ你,QJ完了就把你送给我的弟兄们!” “们”字才吐出,光头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光头又要破口大骂,接着又是一巴掌。 扇来扇去,统共挨了得有六个巴掌,光头的脸都肿成了猪头。 光头“哇”地吐了一口血,那血中还混着半颗大牙。 梅以萧说:“我相公都说过了,风太大了会闪到舌头。” 喽啰们簇拥着光头,七嘴八舌地问道:“老大,你没事吧?” 光头把喽啰们挥开,大吼道:“给我上!把那男的杀了,女的绑了!” 喽啰们兴奋地举着刀剑,一窝蜂地冲向景辰和梅以萧。 梅以萧的水袖一扬,那袖子中滑出两条长长的缎带,缎带犹如灵巧的蛇,缠绕上冲在最当先的几人的脖子。梅以萧胯步,旋转,那几个就被抛上了天,再重重跌下。 那缎带能软如水,又能硬如铁。 梅以萧把两条缎带用成了长棍,几下横扫,竖劈,就把喽啰们给打飞的打飞,打趴的打趴。 缎带缩回水袖中,梅以萧一璇身,以袖掩唇,笑道:“和尚,你可就一个人了。” 光头喊道:“我不是和尚!” 小弟们都趴了,光头亲自上阵。 光头提着两把大刀,耍杂技般把两把刀抡成了圆,可他这刀没沾上梅以萧的衣角,就有人先梅以萧一步把光头的大刀给挑飞了! 这人便是鹿鸣山庄的大弟子秦田光了。 秦田光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率领着一众鹿鸣山庄的子弟。 鹿鸣山庄的人在这鹿鸣镇那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惹不得的,光头一见这阵仗,腿都吓软了,想逃都跑不动。 秦田光喝道:“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鹿鸣镇行这下作之事,当这鹿鸣镇没王法了么!来人,把这些人全押了!” “是!” 秦田光发令,自有人来把光头等人都给绑了。 料理好了流氓,秦田光这才和景辰二人搭话。 秦田光抱了个拳,说道:“让两位受惊了,这是鹿鸣山庄的失职,切勿见怪!” 梅以萧没骨头似的靠着景辰,看也不看秦田光,只跟景辰说道:“相公,我都要吓死了呢。” 景辰安慰道:“娘子莫怕,那些人伤不到你的。” 梅以萧跺脚,不依不挠地说道:“相公,你替我杀了他们!” 景辰适时地咳嗽了两声,说道:“娘子要是喜欢,把他们杀了鞭尸也是好的。” 梅以萧甜蜜地笑了,“相公你最好了。” 闻云心的面孔,那是针对全天下大多数男人的审美观而设计的,即使她在生气时,暴怒时,那都是美的,何况是这含情脉脉的一笑呢。 秦田光惊鸿一瞥,只觉自己的心神都被眼前这眉目如画的女子给吸引去了,恨不得她的笑容能永远绽放,可他转念一想,这么个大美人不是对着自己笑的,又颇为失落。 秦田光加大了音量,说道:“在下秦田光,鹿鸣山庄大弟子,敢问两位可是闻云心闻女侠和步万里步大侠。” 景辰嗤道:“我可算不上大侠。” 闻云心说:“我也算不上女侠呢。” “这……”秦田光卡壳了,那这要怎么称呼。 景辰说道:“你们正派人士,见个男的喊大侠,见个女的喊女侠,处处都是侠,可这天下哪儿来这么多侠。哎,也罢,我和娘子也就勉为其难当一次侠吧。” 闻云心说:“奴家都听相公的。” 秦田光这才又接了话,说道:“步大侠和闻女侠既然来了这鹿鸣镇,我鹿鸣山庄是东道主,理应要好好招待二位。我今日来,就是来请二位上鹿鸣山庄作客的,还望二位不要推辞。” 景辰和梅以萧对视一眼,眼中都隐晦地透露出“鱼儿上钩了”的讯息。 景辰说:“鹿鸣山庄盛情相邀,我们又怎好拒绝,你说呢,娘子?” 梅以萧说:“相公去哪儿,奴家都去哪儿。” 景辰说:“那就请秦大侠带路吧。” 第六十章 鹿鸣山庄庄主,庄忠恕,年四十九,膝下有一子,于年前病死。 自庄友贤死后,这位不可一世的鹿鸣山庄庄主,就像一下子老了十岁,才快知天命的年纪,已苍老得像是六十来岁的人了。 湘西双煞来了鹿鸣山庄,庄忠恕亲自来迎接了这对夫妻俩。 按理说,以庄忠恕的资历,湘西双煞是晚辈,入了鹿鸣镇却不来拜访庄忠恕这位老前辈,是他们失礼在先,可庄忠恕全不计较,笑容满面的把湘西双煞奉为了座上宾。 梅以萧拿捏着闻云心的口吻,傲而不骄地说道:“劳烦老庄主了。” 庄忠恕说:“小事一桩,步大侠和闻女侠来了我这鹿鸣镇,我自当尽地主之谊。”他明知故问道,“鹿鸣镇地处偏远,两位来这镇子可是有要事?” 梅以萧说:“老庄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夫妻来此的意图,您怕是早就一清二楚了吧。” 庄忠恕打哈哈道:“闻女侠言重了。” 景辰半佝偻着,那紧皱的眉头就没一刻是舒展过的,他说道:“老庄主,晚辈练功走火入魔一事,怕是江湖上都传遍了吧。” 庄忠恕说:“的确有所耳闻,传言步大侠上群芳阁向玉面神医求医,玉面神医却避而不见。” 景辰苦笑道:“何止是避而不见,玉面神医明说了,他说我这走火入魔在习武之人中是常有的事,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他医不医我都没两样,再者,他对救治我提不起兴致来。” 梅以萧柳眉倒竖,骂道:“玉面神医当真以为他自己是华佗在世不成,端着那么高的架子是做给谁看!哼,当年华佗不肯侍奉权贵,不也得给曹操治病,治不好也被杀了么!” “娘子!”景辰截住梅以萧的话,“不可胡说。” “我没胡说!”梅以萧嘟了嘟嘴,娇憨可人。 庄忠恕说:“闻女侠也不尽是胡言。”他的笑容消逝在沟壑纵横的颧骨,伤怀而悲哀地说道,“我的儿子,庄友贤,在年前得了场怪病,寻遍天下名医也无法可医,没法,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请了玉面神医,没想到玉面神医很爽快地就应下了。他来到鹿鸣山庄后,我以贵宾之礼相待,给出的诊金比他开口要的更丰盛数倍!他来没几天,友贤的病就有了好转,我和全庄上下的人都感激他,却不料,他是包藏了一颗祸心啊!” 景辰问道:“怎样的祸心?” 庄忠恕停顿了会儿,才说道:“他在用我儿子试药!” 庄忠恕的五指抠进了木桌,那平滑的桌面被他抠出了五个圆洞来。有木屑扎进他的指甲缝儿,他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庄忠恕又回复了笑容满面的弥勒佛相,说道:“两位远道而来,想必都累了,我让田光为二位备下了客房,二位不如先去歇息一晚,我们明日再详谈。” 景辰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秦田光在为景辰和梅以萧领路时,总是没话找话地与他们攀谈,并不断地偷瞄梅以萧,那目光贪婪而渴望,仿若实质,让梅以萧感到恶心。 到了房间后,秦田光在门口赖着不走,搜肠刮肚地嘱咐梅以萧这儿啊那儿的,烦得梅以萧想一剑把这人给送上西天。无奈这是在鹿鸣山庄的地头上,他们所扮演的角色正有求于鹿鸣山庄,就算湘西双煞面子再大,也大不到把人家门下大弟子给打了主人家还对他们倒履相迎的地步。 景辰侧身挡住梅以萧,把门拉拢到只剩下一条缝儿,他自己则做了堵人墙,把这缝儿给填上。景辰本就比梅以萧高,他这一挡上,秦田光可就再也探究不到屋内的梅以萧了。 景辰说:“秦大侠这是还有什么事呢?” 秦田光说:“没事没事,稍后会有人为二人送来晚饭。” 景辰说:“秦大侠是鹿鸣山庄大弟子,地位高,这送饭的事怕是也轮不上秦大侠呢,那秦大侠,咱们明日再见了。” 本想借着送饭再来打扰湘西双煞的秦田光这下也没了由头,讪讪告辞。 关上门,确认没人偷听后,绷了一天的景辰和梅以萧这才放松了精神。 景辰直起腰背,给自己捶了捶腰,他这弯了一天,也是累得慌。梅以萧接手了景辰的活儿,他让景辰到软榻上趴着,给对方按摩腰部。 梅以萧熟知人体的各个穴位,他按了会儿,景辰就好受多了。 梅以萧说:“景辰前辈,你辛苦了。” 景辰说:“我以后要是不当科学家了,没准能去当演员,影帝这个奖项铁定能颁给我的。” 梅以萧问:“什么是影帝啊?” 景辰说:“演技派,演戏演得最好的人。” 梅以萧说:“那我也是影帝么。” “不。”景辰反手来了个抓奶龙爪手,抓住梅以萧丰润的胸脯,说道,“你是影后。” 梅以萧囧囧地把景辰地手移开,说道:“景辰前辈,你居然也是个色鬼呢。” 梅以萧给景辰按摩完,就挨着人躺在软榻上。 软榻不比床,其宽窄仅能容下一个成年男人,安放下一个景辰是绰绰有余,再多出个梅以萧,那就拥挤了。 梅以萧一半身子在软榻上,另一身子则是压着景辰,景辰才享受完手法甚好的按摩服务,软绵绵懒洋洋的,不想动弹,也就任由梅以萧压着。 梅以萧说:“景辰前辈,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 景辰说:“你想要我问你什么?” 梅以萧说:“唔,用庄友贤试药什么的。” 景辰说:“你试了?” 梅以萧迟疑了下,才点头道:“试了。” 景辰偏过头,正对上梅以萧的鼻子,两人离得近,鼻尖相互摩擦。 景辰说:“原因呢。” 梅以萧说:“庄友贤的病是我没遇见过的,这是一种新的病,新的病是没有固定的药方的,都得一点一点地试,试好了才能对症下药。” 景辰说:“理由很正当。” 梅以萧说:“我的药是有成果的,庄友贤的病症一天比一天轻微,起初,他是卧床不起的,渐渐的,他能下床了,能走能跳了,他的病好了。” “病好了?”景辰讶异道,“病好了怎么又死了呢?” 梅以萧说:“他是被人杀死的。” 庄忠恕背对着秦田光,问道:“调查进展得如何?” 秦田光说:“启禀庄主,湘西双煞确认是本人无疑,闻云心的湘水缎带,步万里的乌金环,都对得上号,他们夫妻俩的恩爱也做不得假,再结合江湖的上的流言与对他们二人的描绘,弟子有十层把我他们就是本人。” 庄忠恕说:“嗯,别的呢?” 秦田光说:“东风寨的人一个都没留下,该是都闻讯而逃了,荒路已全权掌控在我鹿鸣山庄下。至于庄主要的物品,恕弟子无能,尚未有头绪。” 庄忠恕一颗一颗地数着佛珠,那佛珠是是檀香木所制,散发着清淡的檀香味,有凝神定气之效。 秦田光说:“群芳阁有动作了,东风寨胡漠似是投靠了群芳阁,咱们属地里有几个镇子的人都说见过一个比女人还美的男人,若情报无误,那多半是群芳阁仙长老柳若寒了。” 庄忠恕笑了,“群芳阁三大长老,魔长老长年不在阁内,居无定所,行踪飘渺;鬼长老跟着追风弯刀,困在了苗疆,仙长老为了和东风寨联合也来了荒路。呵呵,那这群芳阁里,岂不就剩下群芳阁阁主和左右护法而已了。” 秦田光说:“庄主英名!” 庄忠恕感叹道:“这是个大大的好时机啊。” 景辰翻了个身,侧躺着,他的左半边身子都被梅以萧给压麻了。 景辰问:“是谁杀的庄友贤?” 梅以萧说:“是……” 敲门声响起,是送饭的来了。 饭菜颇丰盛,四菜一汤,并送了壶酒,做菜的食材都是上好的,且色香味俱佳,让人很有食欲。 梅以萧用银针在每盘菜中搅了搅,银针色泽未变,他这才让景辰食用。 这一回,两人都不再说题外话了,据梅以萧粗略估计,这院子里起码有三个人在听墙角。 梅以萧给景辰夹菜喂饭,把一个疼惜相公的妻子演得淋漓尽致。 梅以萧娇声道:“相公,你虽好酒,可这受了伤,不能喝酒呢。” 景辰商量道:“娘子,就一口,为夫就喝一口。” 梅以萧说:“不行!你今儿要是喝了酒,沾上酒气,就别想上我的床了!” 景辰说:“就喝一口,沾不上酒气的。” 梅以萧傲娇道:“我重要还是酒重要!” 景辰马上道:“你重要!” 透过窗户上的剪影,监视的人能看到屋内的两个人影重叠到了一处。片刻后,油灯就灭了。 一个人对暗夜中的同伴做个了手势,那手势是用左手的食指穿过右手拇指和食合成的一个圈儿,粗鄙而形象,另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第六十一章 庄忠恕为湘西双煞请了大夫,这大夫是个颇有口碑的游医,据说曾在宫中做过御医,医术了得。 大夫是个六十多的老人家,须发皆白,却精神饱满,瞧着竟像是比庄忠恕还小上几岁。 大夫为景辰把了脉,说道:“这位大侠练功过于急功近利了,气血亏损,一日两日是补不好的。”他开了张方子说道,“按着这方子抓药,每三天吃一次,十年八年后或可恢复功力。” “十年八年?!”梅以萧哼道,“十年八年后黄花菜都凉了,还要这功力作甚!” 景辰扯了扯梅以萧,示意他稍安勿躁。 景辰说:“这算是不错的了,别的大夫不都说我这辈子也无望恢复以往的功力了?” “哼!”梅以萧破口大骂,“都是庸医!” 大夫当年在皇宫做活儿,也是有脾气的,被梅以萧这指桑骂槐的,当时就不高兴了。 大夫气冲冲地说道:“我能让他十年内逐渐恢复功力已是好了的!他这走火入魔非同小可,丹田内空空如也,气海紊乱,基本上就是半个废人了!别说是不能再动武了,就算比起一般的庄稼汉子,那体质还有不如的!” 梅以萧说:“若是玉面神医出手,我家相公的病定是药到病除的!” 大夫说:“玉面神医也就是个黄口小儿罢了,要是他能救你相公,你们就找他去,何必找我!”他对庄忠恕一拱手,说道,“老庄主,您这两位客人我是伺候不了了,另请高明吧!” 大夫拂袖而去,梅以萧也是心生暗火,有意要整治那大夫,可他这才一动,就让景辰给拉住了。 景辰先向庄忠恕赔礼,说道:“庄主,真是失礼了,贱内多有得罪,还请包涵。” 庄忠恕笑道:“无妨!闻女侠,黄大夫的医术在当世亦是屈指可数的,并不比玉面神医差上多少。他一年到头都游历四方为人诊治,恰好这一月逗留在鹿鸣镇,我这才让人把他请来为步大侠看诊,却不想让你们起了冲突,是我思虑不周。” 景辰说:“庄主客气了,是贱内的性子太直,你可别和她计较。” 庄忠恕说:“哪里哪里,贵夫人娇憨可爱,实乃良配啊!” 两个男人闲谈着风凉话,面上都是乐呵呵的,私下里却都是别有一番思量。 庄忠恕生性多疑,加之他对湘西双煞并无过多了解,也就对景辰和梅以萧的身份抱有怀疑。从他们二人才入水月镇,庄忠恕就派人沿路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以确认他们二人是否是湘西双煞。在得到了秦田光的肯定后,他仍没全信,这才有了请大夫这一出。而在大夫的诊断后,庄忠恕这才打消了疑虑,承认这二人是湘西双煞了。 而景辰这一边么,也是在早前就调查过庄忠恕,对这人有一定的了解,以景辰的判断,他们这算是过关了。既然过关了,那就该入正题了。 景辰说:“庄主,我们夫妻二人此次来鹿鸣山庄,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庄忠恕说:“步大侠但说无妨。” 景辰说:“我们湘西双煞行走江湖这些年来,虽不说闯下了多大的名堂,但江湖上的兄弟们,多少也会给我夫妻二人几分薄面。”他端起茶杯,用杯盖掩饰住自己狠戾的眼神,“玉面神医的为人,我是略知一二的,本也没抱着能让他出诊的希望,可他也未免太不近人情了!我们湘西双煞也不是好欺的!” 庄忠恕似在沉思,他一颗一颗地转着佛珠,檀香味在室内弥漫。 转完十八颗佛珠,庄忠恕说:“步大侠言之有理,玉面神医的确是欺人太甚!” 梅以萧暗嘲这庄忠恕心底不知有多乐意把湘西双煞这对助力拉到自己麾下,却非得装出副无动于衷的样儿,架子端得这般高,真是让人替他累。 梅以萧说道:“庄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和玉面神医的仇怕是比我们夫妻俩更是过之而无不及。少庄主是你唯一的儿子,他死于玉面神医手上,你总不会不替他报这个仇吧。巧了,我们夫妻俩和玉面神医也是有帐要算的,不如就让我们联手吧,这对你对我们都是有好处的。” 庄忠恕笑道:“闻女侠当真是快人快语。” 景辰说:“贱内的性子急了点,但她的话也是在理的,庄主意下如何呢。” 庄忠恕习惯性地把佛珠数了一遍,说道:“两位所言,正合我意啊。” 双方初步达成协议。 为了协议能进一步增强,庄忠恕和湘西双煞都得拿出诚意来。 庄忠恕说:“群芳阁势大,阁主花自开的武功独步天下,说句对唐盟主不大尊敬的话,这花阁主的武功,怕是在唐盟主之上呢。花阁主以下,三位长老,两位护法,十二分阁主,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在江湖中都排入了一流高手之列。玉面神医虽不是正式的群芳阁成员,可他与花阁主私交甚笃,若我们要动玉面神医,那就须得与群芳阁为敌了。” 梅以萧道:“若非玉面神医有群芳阁撑腰,我们夫妻俩又何苦千里迢迢来这鹿鸣镇呢。” 景辰低喝道:“娘子!” 庄忠恕说:“群芳阁自花自开领导以来,迅速壮大,如今已成气候,隐有江湖第一大门派之相。我鹿鸣山庄虽是武林四大家,根基深厚,但老夫不得不说,与群芳阁硬碰硬的话,我们胜算微小。” 景辰说:“以庄主的威望,何不联手江湖名门正派。” 庄忠恕说:“名门正派。”他讥讽一笑,“当今的名门正派,有骨气有实力的又有几个呢、崆峒派的事想来你们也是知晓的,崆峒派不自量力惹上群芳阁,崆峒三秀和王玉龙皆意外身死,到头来,他们没讨回个公道,反倒被群芳阁将了一军,说是派中用毒物控制门下弟子,名声一落千丈。有了这前车之鉴,哪个门派还敢妄动呢。” 景辰说:“庄主的顾虑也无不对。” 梅以萧问道:“庄主不和正派的人联手,那是要独自对付群芳阁?” 庄忠恕说:“不瞒二位,这群芳阁,我是势在必得的。” 景辰和梅以萧闻弦而知雅意,这庄忠恕明面上是要杀梅以萧为子报仇,可实际上,他的矛头是直指群芳阁的! 梅以萧暗道,这老匹夫野心不小啊! 景辰说:“庄主,我和贱内只想要玉面神医的人头,这群芳阁……” 庄忠恕笑了,他道:“步大侠,你要杀玉面神医,就得做好与群芳阁为敌的准备。我听闻湘西双煞天不怕地不怕,恣心所欲,连天王老子也管不到你俩,莫非……” “哼!”梅以萧道,“庄主不用拿话试探我们,我们夫妻俩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我有一疑问,你才说鹿鸣山庄正面对上群芳阁没有胜算,那你要吞下群芳阁的自信又从何来?!” 庄忠恕的佛珠越转越慢,最终卡住,他说:“两位可知鹿鸣山下有条荒废了几十年的路,称为荒路。” 景辰说:“自是晓得的,胡漠胡寨主将东风寨安扎在荒路,说是前不久,这东风寨因着某些缘由,给散了。” 庄忠恕说:“这荒路本就归鹿鸣山庄所有,胡漠占了这几年,也该还给我了。”他笑容的弧度变大,脸上堆满了褶子,“能击败群芳阁的筹码,就在这荒路上呢。” 击败群芳阁的筹码?是什么? 庄忠恕却不再往下说了,他恰到好处地勾起了景辰和梅以萧的好奇,就掐住了话头,转而聊起天南海北的轶事。最后是景辰以身体不适为由,率先告辞了。 景辰和梅以萧回到房后,景辰支起了一个帐篷。 这帐篷是登山爱好着专用,防风,防震,防声,防豺狼虎豹,功能繁多,耐用方便。 两人钻进帐篷里,拉上拉链,这就将他们的声音阻隔在内,即使有人在外面贴着帐篷偷听,也不会听到两人的对话。 梅以萧曲起膝盖,两腿分开,用一个女人绝不会坐的坐姿坐着,十分不雅,与闻云心这张倾国脸蛋毫不搭调。 景辰靠着个软沙发,伸了个懒腰,说道:“这庄忠恕的野心挺大。” 梅以萧说:“都半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也不知哪儿来这么大野心,切,想要吞并群芳阁,想得太美。” 景辰说:“按庄忠恕的说法,他们必胜的关键就在荒路,荒路究竟有什么?” 梅以萧说:“荒路上有点价值的也就是那个密洞了,可惜我和胡漠那次没能抵抗住幻觉,没进到密洞内部,要是能弄清里面藏的什么就好了。” 景辰想起了吉吉布鲁尔对荒路密洞不寻常的热情,莫非这荒路的物事,竟是与墨绿星相关联的么?他摇了摇头,按下了这个想法。 墨绿星和地球建交才几十年,没理由会和地球的古代所有牵扯。 景辰说:“你之前说庄忠恕的儿子是被人杀死的,是谁杀的他?为什么杀他?” 梅以萧沉默了,他沉默了很久,说道:“景辰前辈,我不能保证我看到的人就是凶手,你要答应我,在确认前,不要告诉别人。” 景辰少见梅以萧这么郑重其事,说道:“好。” 第六十二章 这个人名在梅以萧的舌尖上绕了几个来回,愣是吐不出。 景辰从好奇到无聊到暴躁只是个分分钟的事儿,他沉声道:“你不好说,我来说,这个人是唐问天吧。” 梅以萧错愕道:“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景辰前辈有读心术?! 景辰说:“这很好猜,这个人杀了庄友贤,让你背了罪名,可你却对这人讳莫如深,你也不是个软弱的人,若这人是个与你不相干的人,你该早就报复人去了,由此可推断,这人与你是相识的,且是交好的。你交好的人,花自开,唐锦,柳若寒,叶鬼愁,我目睹过你与这几人的相处,都很和谐自然,他们就排除了大半的嫌疑,再者说,如果真是这几人中的一个,你恐怕早就去质问对方,而不是在这举棋不定了。综合以上两点,这个人与你相识,且与你关系友善,但到不了知交的份上,再加之你在说要告诉我这人的名字时的犹疑,那这人也该是我认识或是见过的,而我们共同认识的人中,有影响力,令你难以启齿的人,最大的可能就是唐问天了。” 景辰思维缜密连贯,一长串的理论说完,让梅以萧佩服不已。 梅以萧星星眼地说:“景辰前辈,你是个神探啊!” 景辰说:“多谢夸奖,我就是智商比较高而已。” 杀庄友贤的人是唐问天,可唐问天为什么要杀庄友贤? 梅以萧说:“唐伯伯是正道武林之首,他为人向来是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从不与人交恶,他和鹿鸣山庄也没深仇大恨啊,为什么要杀庄友贤呢?” 景辰说:“在武侠小说中,往往最正直的人就是幕后最大的反派。” 梅以萧:“……这个理由一点都不能说服人。” 景辰耸耸肩,说道:“好吧,我是开玩笑的。我没与唐问天接触过,不好评价他的人品。可他要杀庄友贤,也不是没理由。” 梅以萧一脑门问号,“什么理由?” 景辰说:“世上纷争所起无外乎利益,权势,仇恨。唐问天杀死庄友贤,嫁祸给你,挑起鹿鸣山庄和群芳阁的争斗,鹿鸣山庄和群芳阁在江湖上都是具有代表性的势力,一旦他们矛头相向,必会两败俱伤,这可不是一箭双雕,同时削弱两方的势力么?到时他以武林盟主的身份出面调节局面,那就是渔翁得利了。再者说,群芳阁和鹿鸣山庄的争斗就未必仅是他们两家的争斗,以他们为中心,往后多半会牵扯入更多的势力,把这江湖搅成一滩浑水,浑水最好摸鱼。” 景辰的这一番阴谋论听得梅以萧触目惊心,却又合情合理,他只觉在他心目中形象高大光辉的唐伯伯瞬间就成了个耍弄鬼蜮伎俩的小人。 梅以萧弱弱地说:“可唐伯伯已是武林盟主,正道魁首了啊。” 景辰说:“可他这正道魁首真如他的名头这般风光么。” 景辰这话恰是戳到了点子上。 唐问天虽贵为武林盟主,可实际上,他并无一股真正属于他的力量。唐问天是唐家堡出身,有唐家堡做他的后盾,这能让他的位置更加牢固,可同时,这也限制了他的发展。 唐家堡的主事人不是唐问天,是唐问天的大哥,唐冥。 唐问天虽另开了盟主府,可他仍是隶属于唐家堡的,而唐家堡的人,都得听命于堡主,那就是唐冥。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唐问天和唐家堡一日比一日疏远,不到过年过节的,唐问天根本不和唐家堡走动。 唐家堡的势力唐问天轻易动不得,他旗下也就只有他亲力亲为培养出的几十人亲卫队了,除此之外,他再无可指使的人。 因此,尽管唐问天顶着个武林盟主的头衔,人人就敬他三分,可他却是号令不动几个人的,恒等于是个光杆司令。 景辰问道:“唐问天这盟主是怎么来的呢?” 梅以萧说:“这就是挺早之前的事儿了。” 十五年前,关外有一邪教名为月华教,这月华教乃是关外第一大教,教众数万人,规模庞大。这月华教妄图入侵中原,先是派了探子深入中原,在各门各派中挑拨离间,埋下战火,并将各大门派的信息悉数传入教中。 那一年,中原武林频频出事,许多出类拔萃的大侠少侠陨落,导致整个武林都处于低靡状态。 直到月华教的阴谋被识破。 月华教人多势众,且精英无数,竟是把中原武林给生生比了下去。且月华教内部自有一套运作方式,人人都集中在教主的统帅下,忠心不二,异常团结,反观中原武林,各自为政,一盘散沙。 月华教一个门派一个门派地灭,一点一点蚕食中原的势力。 半年后,中原武林人士意识到不行了,再不团结,怕是必输无疑了。可这中原门派众多,一块牌匾砸下,砸到十个人,能有一半都是当掌门帮主的。 于是,大家亟需有一个统领者来率领中原的门派和月华教对抗。 梅以萧说:“当年在江湖上最有话语权的就是八大门派四大世家,然后就由他们在自己的门派中推举出一个人,上台比武,最终胜出者,就是武林盟主了。” 景辰哑然道:“这可真够草率的,一个领导者,武功好不好反而是其次,他的领导才能,声望,能力才是重要的吧。” 梅以萧说:“江湖是弱肉强食的么,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这是默认的规矩。说起来,那场比武我还看过呢。当年我才是个五岁的孩童,是师父带着我去看的。那日上场的都是八大门派四大世家中的顶尖高手,那比武过程,我至今记忆犹新呢,我和小七也是在那时认识的。” 提到了唐锦,梅以萧一下子就萎靡了,唐锦与他是好友,若唐锦的父亲是个卑鄙的杀人凶手并且让自己背了黑锅,那他和唐锦的立场可就尴尬了。 景辰知梅以萧所想,揉了揉他的脑袋,说道:“唐锦和唐问天似乎并不亲近。” 梅以萧点头,说道:“小七幼时长在唐家堡,因天资聪颖,是被视为下一代堡主所培养的,没有养在唐伯伯身边。小七也是十多岁时,才会隔三差五地到盟主府住几天,后来小七拜入神机老人门下,小七就把去盟主府一半的时日给挪出来,变成了去神机府。他们两父子相处得少,感情本就不深厚,两年前又出了小花的事。” 唐锦对花自开一见钟情,且他全不避讳,闹得江湖上人人皆知。唐问天身为盟主,自己的儿子却是个喜欢男人的,且这男人还是群芳阁阁主,这让他面子里子丢了个精光。 两父子成日争吵,可谁也不能让谁改了主意,逐渐的,父子之间越发疏离。 梅以萧说:“不管小七和唐伯伯的父子关系如何淡漠,但血浓于水,如果唐伯伯出事,小七定不会坐视不理。” 景辰说:“唐问天没出事,是唐问天要你出事。” 梅以萧叹了口气,说道:“唐伯伯到底是我长辈,我师父去世后我也没少受过他的照拂,我始终不愿信是他杀了庄友贤,可是……” 景辰安慰道:“唐问天的事我们押后再料理,我们先要办的,是鹿鸣山庄的事。” 梅以萧抱住景辰,小猫小狗般地蹭了蹭,说道:“不知若寒那边如何了。” 神仙村。 柳若寒嫌弃地推开那油腻腻的碗,碗中的清水里还飘着两颗饭粒。 吉吉布鲁尔讨好地把水囊给柳若寒,柳若寒就着水囊喝了两口水,缓解喉咙的干渴,再不瞅那碗清水一眼。 胡漠大咧咧地踩着一根板凳,把白酒当做水喝得咕哝咕哝的,喝完了一小坛酒,他豪迈地一擦嘴,说道:“这酒味道够醇!” 小摊的老板堆笑道:“客官好酒量,我们这神仙村啊,是有神仙庇佑的,连酿出的酒都比别村的要香醇呢。嘿嘿,喝了我们这酒啊,书生考状元,武夫当将军!” 胡漠说:“说得好!老板,再给我来两坛子!” 老板欢天喜地道:“好叻!” 那老板很快地拿来两坛酒,叫胡漠好好喝,喝痛快,这才又去招呼别的客人。 柳若寒用方帕抹了抹额头沁出的薄汗,这虽已是深秋,可越往荒路走,这温度就越高,他多穿了两件,倒是发起热来。 柳若寒问道:“胡寨主,这过了神仙村就是荒路了?” 胡漠说:“嗯,太阳下山前,我们就能到了。” 柳若寒说:“这就好,以萧和景辰该是也到了鹿鸣山庄了,我们不能太落后啊。” 胡漠道:“哈哈哈,不会不会,仙长老且放宽心吧。” 柳若寒微微一笑,他生得美,这一笑更是添了几分颜色,让人有种惊艳之感,他说:“胡寨主见外了,什么长老不长老的,叫我若寒就好。” 胡漠说:“那仙长老可也别叫我胡寨主了,叫我胡漠就好。” 柳若寒说:“行啊,那就说好了。” 柳若寒和胡漠相谈甚欢,吉吉布鲁尔恨得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他本就是计划外的人员,自己死皮赖脸地要跟来,柳若寒给了他好几日的脸色,之后就把他给当透明了,这偶尔与他说两句话都是天大的施舍了,他哪儿还敢再对柳若寒发表意见。 吉吉布鲁尔长吁短叹,坐柳若寒正对面扮鬼脸,企图引起对方的关注。 就在这时,地平线上飘扬起厚重尘土,有大批人马来了! 第六十三章 来人有三十多个,个个都骑着壮硕的枣红马,身着鹿鸣山庄的弟子服。 为首的二人正是邹宇和邹玉两兄弟。 小摊老板一瞧这阵势,腿软成了面条,忙叫自己婆娘收摊,让客人们都快走。 老板嘀咕着,今年这是惹上了哪门子的煞星,鹿鸣山庄的人可都来这第二次了,上次几个人就闹得鸡飞狗跳的,这几十个人,啧,自己这小摊怕是得被拆了! 小摊的客人也多是庄稼汉子,老实本分,不敢惹事儿的,老板一提醒,就全都跑了,唯有柳若寒这一桌,还安安心心地喝水的喝水,喝酒的喝酒。 老板说:“三位客官,这鹿鸣山庄的人霸道得很,不好惹呀。” 胡漠说:“哈哈哈,无妨,老板你和夫人退远点,我保证不损你一张桌子!” 老板苦了脸,这胡漠体格健壮貌似是个能打的,可另外那两位,一个长得跟个女人似的,一个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估计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就胡漠一个人,对上三十多个人,能留个全尸都不错啦! 老板没再多言,他怕他再多和胡漠说几句,鹿鸣山庄的人就把他给当做同伙,一块儿给收拾了。老板和他婆娘各自拎着要紧的物什,逃了。 闲杂人等一散,对峙的两方人马就有所行动了。 邹宇说道:“敢问诸位可是群芳阁仙长老和东风寨胡寨主。”他说着是问,用的却是肯定句。 胡漠一甩衣摆,大刀阔斧地坐在板凳上,给自己倒了杯酒,说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东风寨胡漠。” 柳若寒说:“群芳阁柳若寒。” 吉吉布鲁尔说:“墨绿星王子王位第一继承人吉吉布鲁尔。” 吉吉布鲁尔?这是什么名字?墨绿星是什么?王位继承人?莫非是皇亲国戚?! 邹宇和邹玉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邹宇问道:“吉吉……什么的。”名字太长,他记不住,“你是皇子?” 吉吉布鲁尔说:“愚蠢的地球人,都听不懂人话么。” 邹宇:“……”他真的有点听不懂了。 邹玉见自己哥哥被奚落,出头道:“吉吉什么的,你是当今皇上的儿子?!” 吉吉布鲁尔说道:“我来自二十四世纪的墨绿星,和你们地球古代封建制度的皇权没半毛钱干系。” 把吉吉布鲁尔这话掐头砍尾,提取关键词,邹玉领会了深层含义,吉吉布鲁尔与皇宫无关,那这人该是某个边陲小国来游历的皇子吧。 他不屑地想,从遥远他方而来,那客死异乡也是常事儿了。 邹玉不再理吉吉布鲁尔,对柳若寒和胡漠说道:“群芳阁和东风寨,竟然是还有交情的,我头一次听说呢。” 柳若寒说:“那只能是你孤陋寡闻了,哎,说起来,我都没听说过你们呢。”他做出迷惑的样子,“你们二位是谁啊?在江湖上有名气么?哎呀,该不会是无名小卒吧,啧啧,庄庄主这待客之道也忒差了。” 柳若寒说得漫不经心的,可这话里话外的瞧不上和鄙视让邹家兄弟气恼得脸红脖子粗的,偏偏柳若寒在江湖上的名气那绝对是响亮的,比起许多武林耆宿都不遑多让,不为其他,光是柳若寒这比闻云心更靓丽上几分的面庞和他那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就足够让他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位了。因此,柳若寒说他不认识邹家兄弟,那是情理之中,可邹家兄弟若要反唇相讥说他们也不认识柳若寒,那就是有有眼不识泰山了。 邹玉说:“我们是邹家兄弟,我是飞燕子邹玉,这是我哥哥水上漂邹宇。” 柳若寒像个江湖前辈般高深莫测地“哦~”了声,继而说道:“传闻你们轻功很好。” 邹玉说:“江湖上的朋友看得上罢了。” “是么~”柳若寒眉角微扬,尾音高高挑起,说道:“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们是不是名副其实吧。” 柳若寒倏然而动,他的轻功尽得花自开真传,快如闪电,灵动飘逸,肉眼根本无法辨出他的方位。他上一秒在你身前,下一秒就在你背后,而他移动时所残留的视觉残影则会给人以误导,让人眼花缭乱,觉得这四面八方,全都是人! 邹宇和邹玉反应很快,在柳若寒动时,他们也动了,可以轻功见长的他们,竟是完全跟不上柳若寒! 柳若寒扒着邹宇的肩,在他耳边轻笑,邹宇忙回身打出一拳,却只打到了空气。邹玉则在跳跃中与柳若寒面对面,他疾射出几枚飞镖,飞镖却全打中了土地。 邹宇和邹玉的进攻都落了空,而柳若寒的反击却让他们躲闪不及! 一根细长而坚韧的琴弦如冰冷且剧毒的蛇缠绕上了邹家兄弟的颈子,让他们成了栓在一条线上的蚱蜢。 琴弦直入皮肉,锋利如刀刃,把两兄弟的脖子勒出了深深的血痕。 鹿鸣山庄的其余人见状想要上前,柳若寒冷冷道:“都不想要他们的命了?” 喽啰们都不动了。 邹宇大喝,“魔教妖人,用这邪门歪道的手段胜了我们兄弟俩,也算不得光彩!” 柳若寒笑了,他这一笑当真如百花齐放,风光月霁,令人心旌动摇。 鹿鸣山庄大半的人都看愣了神,包括邹家兄弟二人。 柳若寒笑得美,说出的话却不太美,他嘲讽道:“我这索情丝好歹也是入了兵器谱,既非暗器又非毒药,怎的就成了邪魔歪道了?呵呵,你们二人合力打不过我,就是我的功夫来路不正,哎,这就是正道武林啊,说的话比放的屁还要没理。” 柳若寒这番说辞让邹宇羞恼到极致。 邹玉比邹宇沉得住气,邹玉说:“仙长老,我们鹿鸣山庄是诚心邀请你和胡寨主去做客的,你这么对待我们,怕是不妥吧。” 柳若寒故作懵懂地问:“哪儿不妥了?” ——哪儿都不妥好么! 邹玉按下骂娘的冲动,说道:“我们对你们并无敌意,且以礼相待,你们却用武力回应我们,那是伤了双方的和气了,鹿鸣山庄是四大世家之一,在江湖上是有厚重的根基的。仙长老,你这样对我们,岂不是在说群芳阁和鹿鸣山庄不合?这对我们双方都没好处。” 柳若寒若有所思道:“这倒也是。” 邹玉心下暗喜,自以为说动了柳若寒,孰料柳若寒的下一句话却让他跌到了谷底,且这成了他在世听过的最后一句话。 柳若寒说:“那我们这都伤了和气了,不如就干脆交恶的好,这才痛快嘛。” 柳若寒的手指微动,那琴弦就嵌进了邹宇和邹玉的血肉中,竟是硬生生的把两兄弟的头给削断了! ——斩首之刑。 邹宇和邹玉的人头齐飞,齐整的创口处如同喷泉般喷涌出大量鲜血,吉吉布鲁尔吓得面上血色全无,扶着桌子一角大吐特吐。 胡漠则朗声大笑,道:“大快人心!大块人心啊!” 鹿鸣山庄的人在惊惧之中回过神来,一窝蜂攻向柳若寒和胡漠。 胡漠说:“仙长老才杀了两个人,废了力气,不若去歇息会儿,这里交给我了。” 柳若寒说:“那就劳烦胡寨主了。” 胡漠纵身跳入人群,以一人敌三十人,一把画戟舞得虎虎生风,竟是游刃有余的! 柳若寒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儿,跟欣赏电影似的凝神注目胡漠的打斗,赞叹道:“这才是男人啊。” 吐得胃抽筋的吉吉布鲁尔颤巍巍地说:“我也是男人啊。” 柳若寒藐视地瞥了眼吉吉布鲁尔的呕吐物,说道:“你的想象力真丰富。” 吉吉布鲁尔内牛满面,被心爱的人瞧不上什么的是男人最大的耻辱没有之一啊! 一盏茶后,三十人全部趴地,胡漠大汗淋漓,他豪迈地抹汗,笑道:“小崽子们,来啊,再跟爷爷斗上二百回合!” 柳若寒说:“再和你斗上二十回合,他们就全都死定了。” 胡漠说:“鹿鸣山庄的人,留着也是祸害,不若全部杀了。” 柳若寒说:“嗯,说得对。” 热爱和平友好的墨绿星王子弱弱地说道:“那啥,你们地球人不是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么,这个这个……杀人不好,那个,业障什么的。” 胡漠不清楚吉吉布鲁尔的来历,只当他是群芳阁的人,吉吉布鲁尔提出了反对,他一时也不好多说,就说道:“我胡漠也不是嗜杀的人,可这些人留着,他们势必要去鹿鸣山庄报信,到时来围剿我们的人更多,那死的就是我们了。” 柳若寒说:“那你可有法宝能免除我们这一大麻烦?!” 吉吉布鲁尔苦想了一会儿,打了个响指,说道:“有了!” 吉吉布鲁尔从包裹中拿出一支记忆消除笔。 吉吉布鲁尔毕竟是墨绿星的王子,虽然景辰很想他死于非命,可为了宇宙和平,我也不能真让吉吉布鲁尔死了。于是在兵分两路前,景辰从自己的百宝袋中挑出了一些实用的道具给吉吉布鲁尔。 这只记忆消除笔就是其中之一。 第六十四章 记忆消除笔,能消除当事人二十四小时之内的记忆。 吉吉布鲁尔说:“闭眼。” 柳若寒和胡漠依言照做,吉吉布鲁尔自己则戴上了一副墨镜,然后他按住笔头,一道白光伴随着“卡擦”声闪过,他对或趴或躺的鹿鸣山庄众人说道:“你们在路上时吹来一阵大风,把你们的腰闪了。” 柳若寒黑线,“你把人都当傻子么。” 吉吉布鲁尔说:“经过多次检测,地球人的平均智商是没有墨绿星人高的,哦,景辰不算,他的存在太逆天了。” 柳若寒:“……”虽然没听懂,但总觉不是好话。 胡漠对景辰的神奇有所了解,毕竟他们初见时景辰就平地变出了一所大房子,可这吉吉布鲁尔么,他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对他的能力就不太信任了。 胡漠说:“这样子就能让这些人忘记我们了?” 吉吉布鲁尔说:“理论上是的,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是景辰的发明出故障了。” 吉吉布鲁尔揪起一个喽啰问道:“我是谁?” 那喽啰神志恍惚,晕头转向地说道:“你谁啊?我见过你么?我在哪儿啊这是?你你你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哎哟,我的腰闪了!” 吉吉布鲁尔一个手刀把喽啰打晕,对胡漠说:“高科技才是制胜的关键。” 胡漠:“……” 鹿鸣山庄的第一波攻击被三人完美化解,既然鹿鸣山庄能有一波人找来,第二波第三波也不会远了,神仙村不便久留,三人即刻启程。 庄忠恕转动着佛珠,檀香味在空气中流转。 “邹家兄弟去了多久了?” 秦田光说:“有半日了。” “半日……”庄忠恕意义不明地笑了下,说道:“田光,我若给你三十人,你能拿下柳若寒和胡漠么?” 秦田光犹豫了下,说道:“弟子不敢保证。” 庄忠恕说道:“你拿不下他们,柳若寒的美貌天下皆知,而你最易受到色相迷惑,不说柳若寒的武功有多高,就你心性不定,也得败在他的手下。” 秦田光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庄忠恕说这话的用意,怕是在敲打他。 秦田光好色,对相貌出众的男女总会多看几眼,就好比他对闻云心,总是见缝插针地贴过去。庄忠恕要和湘西双煞合作,而秦田光的举动多半会惹来闻云心的不悦,会让两方的合作产生裂痕,这是庄忠恕在警告他呢。 秦田光急忙表态,说道:“师父,徒儿知晓轻重缓急的。” 庄忠恕说:“但愿如此。” “大师兄,大师兄!” 门外传来喧哗,秦田光说:“师父,许是邹家兄弟回来了。” 庄忠恕说:“嗯,我与你一道去看看。” 秦田光说:“是。” 师徒二人到了庭院,院子中,三十来个人都是惨兮兮的,衣服沾染着黄土,裸露出的皮肤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严重些的断手断脚,明显是遭人修理了。 三十人呈半圆站着,圆心中摆放着两句尸体,都盖着白布。 秦田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再去看庄忠恕的脸色,简直就是乌云密布。 秦田光问道:“邹家兄弟呢?!” 刘明说:“大师兄……两位邹师兄,都死了!”他说完就嚎啕大哭,他一哭,带动着别的人也都啼哭起来。 秦田光掀开白布,袒露出两个光秃秃的脖颈,这两具尸体竟是没有头的! 秦田光大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的头呢?是谁杀了他们?!” 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可在场的人却无人回答得上。 刘明抽抽噎噎地说:“大师兄,我们……我们不知道。” “不知道?!”秦田光的表情狰狞,“你他娘地说你不知道?!你们都是一伙的啊!同门师兄被杀了你们竟然说不知道?!” 秦田光在众多师兄弟中是最得庄忠恕器重的,平日里山庄里弟子方面的事务都是他在管理,因此在子弟中他的威望极高,他这暴怒的一吼,吼得刘明差点跪下了。 刘明说:“大师兄,我们真的不知道!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的,都睡着了,醒来时全都趴在神仙村,邹师兄的尸体就在我们面前。” “睡着了?!”秦田光大觉不可思议,呵斥道,“我派你们去神仙村是有重大任务的,你们给我睡着了?!” 刘明迷惑道:“任务?我们没接到任务啊。潘鹤,你记得我们有任务吗?” 潘鹤说:“没有啊,大师兄,你是不是记错了?” “我记错了?!我……”秦田光气得胃疼,直想大骂这一帮子蠢货,可这时,他察觉出了蹊跷。 三十个人,全都睡倒在了神仙村,且都记不得自己的任务了,这可能么?! 秦田光请示庄忠恕道:“师父……” 庄忠恕把佛珠戴到手腕上,说道:“先把邹宇邹玉安葬了,刘明,潘鹤,你们随我和田光来,给我好好说说这件事。” 三十多人齐声道:“是,师父。” 景辰关闭可视通讯器,对梅以萧说:“吉吉他们进入荒路了。” 梅以萧应着“哦”,把可视通讯器抢来研究。 这可视通讯器就薄薄的一片,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做成,居然是透明的,在屏幕上有几个按钮,写着字母拼写,梅以萧一个都不认识。 方才景辰用可视通讯器和吉吉布鲁尔对话,吉吉布鲁尔的3D立体图像就呈现在虚空中,活灵活现的,除了人体比例要小了好几个型号外,就像是真人浮现在眼前了般。 梅以萧感叹道:“太神奇了!景辰前辈,这是什么啊?” 景辰说:“可视通讯器,能让相隔甚远的人面对面交谈。” 梅以萧说:“这可比飞鸽传书什么的快多了!” 景辰说:“当然,飞鸽传书是相当落后的通讯手段,慢,并且容易丢失信件,隐私保密性很低。” 梅以萧说:“我们是凡间么,又没这么多法器,自然是不能和仙界比嘛。”他做出谄媚的样子,说道,“景辰前辈,给我一个可视通讯器吧,这样我就能随时随地联系你啦。” 景辰说:“我们天天都在一起,用不上的。” 梅以萧说:“才不是天天呢,你回仙界时我们就能用可视通讯器聊天啊。”他嘟了嘟嘴,“你每次回仙界都要好多天,我好想你的。” 景辰说:“二十四世纪和现在相隔了千年的时空,可视通讯器没发达到能让时空两头的人对话。” 梅以萧垮了脸,“那算了,要是我哪天得了相思病,都是你害的,哼!” 敲门声响起。 景辰和梅以萧一秒钟进入角色扮演状态。 梅以萧千娇百媚地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人是秦田光。 梅以萧问道:“什么事?” 秦田光略失神了下,才说道:“闻女侠,步大侠,我师父有请二位到大厅,有要事相商。” 梅以萧说:“好的,我们稍后就来。” 梅以萧也不等秦田光回话,就把门给关上了。 梅以萧和景辰对了个眼色,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扶起景辰道:“相公,奴家给你换身衣裳吧。” 景辰说:“有劳娘子了。” 两人拾掇好后,到了大厅。 厅内,是庄忠恕和两具无头尸。 景辰和梅以萧先给庄忠恕见礼,才问道:“这是……” 庄忠恕说:“是我的两个徒儿。” 景辰说:“这是何人杀了他们?” 秦田光愤恨道:“群芳阁的人!” “群芳阁的人?”梅以萧柳眉微蹙,“群芳阁的人闯进鹿鸣山庄了?” 庄忠恕说:“并非如此,田光,你给步大侠和闻女侠细说经过吧。” 一炷香后,秦田光将来龙去脉一一告知了湘西双煞。 秦田光说:“这事也太奇怪了,我的师弟们三十人,集体失了忆,他们不记得自己为何要去神仙村,也记不得自己何时去的神仙村,更不记得自己碰上了谁!” 景辰说:“既然你的师弟们都说不记得是谁杀了邹家兄弟,你就断定是群芳阁的人动的手,是不是太武断了。” 秦田光说:“我派他们去神仙村就是为了阻截柳若寒等人,要说下杀手的不是他们谁信?!而且步大侠,你且仔细看这伤口,切口极小,无锯齿凹凸,不是柳若寒那根杀人于无形的索情丝又是何物所致?!” 景辰淡淡道:“哦,那就是柳若寒吧。”他仿佛是对邹家兄弟的死活全不在意,压根儿不多看那两具尸体一眼,他只问庄忠恕道,“庄主,我们夫妻二人是诚心要与你鹿鸣山庄合作,可这群芳阁的人来了荒路这么重大的消息,你却不智慧我们,是所为何意呢?” 庄忠恕说道:“步大侠,你们二人的敌人仅是玉面神医而已,我是不想替你们树敌啊。” 梅以萧冷笑道:“说得比唱得好听!你是怕我们跟着去神仙村顺便把你在荒路上的秘密给挖出来吧!” 庄忠恕笑了,他笑得高深莫测,又莫名和气,像是一尊弥勒佛,他说道:“闻女侠此言差矣,我们既是坐在了一条船上,我是很乐意与你分享这荒路的秘密的。” 第六十五章 五十多年前,荒路不是荒路,那是连接鹿鸣山两端城镇的交通要道,贩夫走卒,江湖游客,都将此路作为必经之地,车水马龙。 可在某一日,这条路突然受到了诅咒,行走这条路上的人,要么死,要么疯,久而久之,就再没人敢来这条路了,于是这路就成了荒路。 庄忠恕说:“江湖上的人都说荒路是染上了瘟疫,人们都是沾染了瘟疫才死去的,可这说法是错误的。”他的笑容变得古怪,“据我的父辈所言,荒路的人全是暴毙的,死得面目全非,他们都是从内而外地爆炸,肢体和躯干全都分了家,死状惨烈,没有哪一种瘟疫能让人死成这样。” 景辰皱着眉,问道:“荒路是鹿鸣山庄的领地,庄主的父亲该是去探查过的吧。” 庄忠恕说:“对,我父亲派去了好几拨人到荒路,却都无功而返,这些人不仅什么都没探查到,反而死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一小半也因身体一日比一日衰竭,送出鹿鸣山庄治病去了。” 景辰说:“那庄主也是不清楚荒路究竟有什么咯。” 庄忠恕说:“嗯。” 梅以萧说:“庄主,既然你都不知道荒路有什么,就派人去把胡漠的东风寨给剿了,这不平白多一个敌人吗?” 庄忠恕说:“呵呵,闻女侠,胡漠不足为惧。你所有不知,当日荒路的人在离奇死亡前,曾有天石划过天际,正是砸在荒路中,我推测荒路的异变就是与这天石有关。” 景辰说:“若是这天石真的像你所说的威力无穷,那要是得到的话,的确会是一个极大的筹码。可是,东风寨在荒路定居两年,他们的人仍是生龙活虎的,恐怕这天石的威力也在消退,甚至已没有了。” 庄忠恕说:“步大侠说得有理,我也不是没考虑过,可我鹿鸣山庄都和群芳阁对上了,老夫也不得不孤注一掷了。” 景辰说:“这步棋未免有点太险了。” 庄忠恕说:“富贵险中求嘛。”他忽然收了笑,肃容道,“步大侠,闻女侠,不瞒二位说,邹家兄弟是我山庄里得力的两名弟子,他们惨遭横死,我庄里的力量就又消弱了一分。这在荒路搜寻天石的人,都小一月了也没有进展,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这个不情之请,就是让湘西双煞协助鹿鸣山庄搜索到荒路上的天石。 庄忠恕说:“两位的武功见识,都非我庄中子弟所及,相信由两位出马,定是水到渠成。” 景辰和梅以萧来这鹿鸣山庄的目的,一是探听到庄忠恕的打算和荒路的秘密,二就是名正言顺地进荒路与柳若寒等人会合,庄忠恕的提议可说是正中下怀。 两人假意踌躇,在庄忠恕反复地拍马中才不情不愿地应下。 庄忠恕笑道:“两位能去荒路我这夜里都能睡得香甜了,呵呵,说起来,这事事关我鹿鸣山庄的生死存亡,该是我亲力亲为,可我这偌大的山庄,却是不能无人主持的。不如这样,田光是我鹿鸣山庄大弟子,自从我儿去后,我就将田光当做亲生子培养,就由他代我与二位同去吧。”他不给景辰和梅以萧发表意见的空隙,就对秦田光说道,“田光啊,你去收拾收拾,明日就和步大侠和闻女侠启程吧。” 秦田光想到能和闻云心朝夕相处,就喜上眉梢,道:“是的,师父!” 景辰弱不禁风,自是禁不住马匹的颠簸。他不能骑马,梅以萧自是陪着他乘马车,而鉴于此次荒路行的保密性,秦田光沦落为了车夫。 秦田光多次尝试和车内的梅以萧搭话,梅以萧却一句也没回,他时不时地掀开门帘,探个头进去问“饿了吗”、“渴了吗”,梅以萧就扔他个白眼,要不就恶声恶气地叫他滚,半点面子不给这鹿鸣山庄的大弟子。 秦田光是个要脸面的,这热脸贴冷屁股的次数多了,他也不自取其辱了。 梅以萧全无避讳地对景辰抱怨道:“相公,你说这老庄主,给咱们派个什么人同行不好啊,偏得给派个登徒子,这不给咱添堵么。” 景辰说道:“娘子国色天香,就算是柳下惠也得成登徒子呢。” 梅以萧笑骂道:“油嘴滑舌。” 两人口上打情骂俏,却都是在对方的手心上疯狂写字。 梅以萧:“咱们这是进荒路了,可这秦田光怎么办啊?要怎么甩掉他?杀了?” 景辰:“荒路上都是鹿鸣山庄的人,把手重重,有秦田光与我们一路才能畅通无阻。” 梅以萧:“我烦死这个人了,老是色迷迷地盯着我,哼,鹿鸣山庄的大弟子就是这种货色呢,好色之徒,总有天死在这字上。” 景辰:“男人都好色。” 梅以萧:“那景辰前辈也来好好我的色嘛。” 景辰木着一张脸抓住梅以萧那波涛汹涌的假胸,揉啊揉,捏啊捏,像是在揉弄一坨白花花的面团。 梅以萧:“……为什么我一点兴奋感都没有呢。” 景辰:“因为这是假的。” 景辰和梅以萧在车内无下限地捏胸,秦田光又探进头来,说道:“天色已晚,我们……” 秦田光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的视野内,梅以萧依偎在景辰怀中,薄衫半解,丰满的乳房若隐若现,而景辰的手,则在梅以萧的薄衫下,秦田光能清晰地看到景辰手所在的位置正是梅以萧的乳尖。 秦田光看得傻了,一时移不开眼,鼻翼煽动,喘着粗气,竟是硬了。 梅以萧大怒,一个耳光把秦田光扇得滚下了马车。 秦田光摔了个倒栽葱,吃了一嘴的泥巴,这才魂兮归来。 秦田光忙道:“闻女侠,我不是故意的,我情不自禁……不是,我……” 梅以萧不容他分辨,又是一巴掌打过去,这手法颇像前几天他在大街上教训那个光头流氓。 秦田光是个有脾性的,因唐突了美女被扇了一耳光还能忍,这连着两个,可就不在他的容忍范围内了! 在梅以萧扇第三个巴掌时,秦田光挡住了梅以萧,说道:“闻女侠,我已道歉过了,你也别太得寸进尺!” “老娘得寸进尺?!我今儿不把你这下流坯子打得满地找牙我不姓闻!” 梅以萧祭出湘水缎带,两条缎带如同灵蛇,直扑秦田光而去,秦田光拔剑抵挡,意图把那缎带斩断,却不想那缎带忽软如水,又忽硬如铁,秦田光毫无应对之法。 梅以萧在秦田光手忙脚乱之际,那两条缎带一左一右,结结实实抽在秦田光的面门上,抽了好几个大嘴巴子,把秦田光给打得晕头转向。 景辰袖手旁观,见梅以萧打得差不多了,才悠然道:“娘子,住手。” 梅以萧素来听景辰的话,收了缎带,跃回景辰身边。 景辰冷冷地对秦田光道:“秦大侠,别人的妻子,是觊觎不得的,否则何时丢了性命,那就说不清了。” 秦田光武力值在梅以萧之下,敢怒不敢言,他也是此刻才意识到湘西双煞的强悍,明白了师父要与他们合作的缘由。 秦田光不再轻易与湘西双煞搭茬,三人隔了上百米,分别歇下。 他们歇脚这处,正是鹿鸣山上的小溪旁,溪水清澈见底,鹅卵石在水流的冲刷下圆润光洁,被打磨成不同的形状。 梅以萧小声说道:“景辰前辈,这是咱们初次相遇的地方呢。” 景辰说:“咱们初次相遇的是山腰,这小溪旁是初次同居的地方。” 梅以萧回想起那日情景,柔和笑道:“我那时都吓傻了,你一个人打败了百多人,还能变出房子什么的,唔,你还不准我在小溪里洗澡。” 景辰说:“洗澡是私密的事,哪儿能幕天席地地洗。” 梅以萧说:“切,又没别人,就我和你。” 两人低声诉说着相遇时的事,并把他们相遇后遇到的事都捋顺了说出来,这一说,两人才恍然,他们竟都一起经历过了那么多了。 梅以萧说:“唔,真是没想到,我们能一直在一起到现在呢。” 景辰说:“嗯,我也没想到。” 景辰是一名未来科学家,他会来到古代是为了测试时空穿梭机的数据和稳定性,顺便收集其他方面的资料,待这些全部做完,他迟早会离开这个时空。 离开之后,他或许会投入别的研究,或许会到别的时空,总之再回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景辰凝视梅以萧的侧脸,想到,那在将来我就见不到这个家伙了。 这么一想,景辰生起了一丝不舍,一种名为依恋的情感在他的心底缓缓复苏。 梅以萧和景辰头挨着头,在溪水上照镜子。 梅以萧说:“哎~可惜不是以我们的本来面貌来的。” 景辰说:“外表都是皮相,是不重要的。” 梅以萧说:“可是外表也是一个人最主要的构成部分之一么。” 梅以萧侧过头,景辰也侧过头,两人的鼻尖相互摩擦。 梅以萧低唤道:“景辰前辈……” 分不清是谁主动的,两人的唇越靠越近,然后贴在了一起。 第六十六章 这是一个温存的吻,他们一点一点地舔湿对方的唇,小口地咬彼此的舌头。 梅以萧环着景辰的脖子,把自己的重量都交给了搂住自己的男人,他们额头相抵,像是两条接吻鱼,小小声地说着话,偶尔亲上一口。 梅以萧的眼角眉梢都泛起了微红,春情正浓,他的眼底则藏着压抑不住的笑意,他亲了亲景辰,说道:“景辰前辈,你主动亲我了。” 景辰供认不讳,“嗯。” 梅以萧眨巴着眼,长长的睫毛扇过景辰的眼皮,弄得景辰痒痒的,他似是有点腼腆,又萦绕着不安,怯怯问道:“景辰前辈,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景辰沉默了会儿,说道:“也许吧。” “也许?”梅以萧歪着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景辰前辈,你不要用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来敷衍我。” 一个科学家的基本素质,都是要求精准审慎,在科研上,一丝一毫的不确定和界定模糊都会影响到最终成果。 景辰用他一贯地冷静分析了下他对梅以萧的感想,首先,这个人是他在古代认识的第一个人,其次,这个人是他的钱袋,再次,这个人喜欢他,最后,他似乎也有点舍不得这个人。综上所述,景辰认为自己对梅以萧也不是不喜欢的。 于是,他说:“嗯,那我喜欢你。” 听到了景辰的肯定,梅以萧却不敢高兴得太早,他可是受过打击的人呢。 他又问道:“是关乎男女之情的喜欢么?唔,例如你想拥抱我吗?想和我接吻吗?想和我这样那样么?” 景辰冥思苦想,想得梅以萧的小雀跃沉寂入了大海,他才说道:“想。” 梅以萧瞪大了眼,只觉得这一刻的星光璀璨得要让他流下泪来。 梅以萧牢牢地抱住景辰,可他胸前多出的两坨肉让他不能与景辰无缝隙地相贴,他略带哭腔地说道:“真碍事!” 景辰习惯性地揉捏梅以萧的胸,隔着衣服把那乳尖揪起按下,面瘫着说:“手感不错。” 梅以萧囧,说道:“景辰前辈,你不会是因为我假扮成女人才喜欢我的吧!你喜欢的根本不是我是闻云心吧!” 景辰说:“你能侮辱我的情商,但不能贬低我的智商,我是二十四世纪地球上智商最高的人,我不会连自己喜欢什么都分不清的。” 这话梅以萧没听懂前半段,后半段却是听得懂的,他的唇角高高扬起,笑容大得嘴巴快咧到耳根后了,实在有损闻云心的大美女形象。 景辰说:“别笑了,面具都皱了。” 梅以萧说:“才不会呢,若寒的人皮面具质量好得很。” 梅以萧开心的情绪具有传导性,景辰也渐渐地受到了感染,脸上有了笑意。 梅以萧像只撒娇的小动物,吻住景辰的笑就不动了,从齿缝中说道:“唔……景辰前辈笑着真帅气,我要把你的笑留住。” 景辰把梅以萧的上下嘴唇一咬,把人给咬成个不雅观的章鱼嘴,梅以萧“呜呜呜”地抗议。 两人咬着咬着,就又吻到了一处。 这一次的吻激烈而冗长,直到两人的腮帮子都有了酸胀感,这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梅以萧大喘着气,说道:“景辰前辈,你以后也别回仙界了,就和我在一起吧,一直在一起。” 景辰片刻怔忪,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梅以萧只当景辰应了,欢喜地在景辰怀中滚动。 秦田光一大早起来时,觉察到湘西双煞之间流动的空气不太对劲儿,这漫天飘荡的粉红色泡泡是怎么回事儿?这对夫妻在自己睡着时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么?! 秦田光脑补了下梅以萧和景辰亲热,又想起在车厢见过的活色生香,登时不争气地要气血翻涌,要流鼻血了,一瞬间,他对梅以萧狂甩他巴掌的怨气全消了。 三人收拾停当,就往荒路去了。 这下山路陡峭,鹿鸣山也没专门开辟车道,马车就不能用了,三人步行而下。 景辰和梅以萧离秦田光远远的,好像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坨病毒,沾染上了就会得病。 秦田光郁卒不已,却又不能和那两人理论,先不说打不赢吧,这正儿八经地一理论,不就代表默认了自己不是个好东西了么。 沉闷地下了山,三人到了荒路。 荒路和景辰初次来时别无二致,黄土纷飞,死气沉沉,即使鹿鸣山庄的人像蚂蚁般遍布了这条死寂的路,仍是改变不了这处的阴郁气息。 鹿鸣山庄的人一见秦田光来了,就纷纷拥上,向他问好,秦田光昂着头一一回应,在梅以萧处备受摧残的自尊心这才得到了修补。 秦田光叫住一个长得像猴子的人,问道:“侯峰,有进展了么?” 侯峰是这群驻守荒路的弟子中地位最高的一个,是以他的性质就是个监工,他说:“有进展了。” 秦田光眼睛一亮,问道:“是什么?” 侯峰犹疑地望向景辰和梅以萧。 秦田光说:“不打紧,他们是湘西双煞,是师父的贵客,他们此次和我同来荒路,就是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侯峰听过湘西双煞的大名,喜道:“那太好了!我正愁那洞古怪,我们的修为恐怕进不了洞呢,有两位前辈相助,这事就容易多啦。” 侯峰倒是个机灵的,先给两人送了顶高帽子,又指定了要两人为他们出力,其行事比秦田光这大师兄老练多了。 景辰谦虚道:“不敢当,侯少侠不如先给我们说说详细情形吧。” 侯峰所谓的进展就是发现了在荒路石山下的密洞,也就是梅以萧和胡漠曾进过的那一个。可那洞内重重机关,冲过机关后就是迷人心智的迷香,鹿鸣山庄的人折损严重,进去五十人,全都一去无回。 侯峰说:“这都十天了,进去的人怕是都……” 秦田光说:“也不一定啊,也许是这洞太深,他们有了新发现,一时返回不了。” 侯峰极其隐蔽地嗤笑,秦田光刚好和另一个弟子点头问好,错过了侯峰的这一笑,而在秦田光背后的景辰和梅以萧却是清晰地看到了。 侯峰敷衍道:“大师兄的推论也不无道理,既然大师兄来了,就由我们二人再加上两位前辈一道进这密洞探索一番吧。” “这……”秦田光踟蹰了,他不是胆小鬼,但也不是不怕死的人,这荒路本就是不详的代名词,那密洞经侯峰的形容也该是个十死一生的险地,要去入洞,他底气不足。 侯峰无视秦田光的胆怯,径自说道:“大师兄,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 秦田光说:“这么急?!”他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呢! 侯峰说:“迟则生变,按理说,柳若寒一行人近日也该进了荒路,却全没音讯,这可不是好事。万一他们抢在我们前头进了密洞,那我们要如何与师父交代。” 侯峰的话字字在理,秦田光没立场反对,咬牙道:“好!” 四人备足了五天的水和干粮,整装待发,进了密洞。 密洞幽深,且异常黑暗,即使点燃了火把,也只能照亮很小很小的一片,仿佛这光都被这洞里的黑给吞噬了。 景辰和梅以萧在走在前,侯峰和秦田光走在后。 四人脚程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走完了安全的通道。 侯峰说道:“大家小心了,这后面起就有机关了。” 景辰问:“是什么样的机关?” 侯峰说:“飞箭,铁钉,毒物等。” 梅以萧说:“这些机关通常都是一次性的,难不成这洞里的机关还能自动填充不成?” 侯峰说:“这就晓不得了,但每一次进来,都会有机关启动。” 梅以萧说:“这倒稀奇。” 梅以萧身先士卒,往前踏出一步,果然有箭矢从两边岩壁飞出。梅以萧破空抓住一支箭,箭头油绿,是淬了毒的! 梅以萧说:“好狠辣的陷阱!” 梅以萧祭出潇湘缎带,那缎带的一头团起,像是一个有着实质的球体,在地面上敲打,他每敲打一处,就有陷阱启动,最毒辣的一处陷阱是这围绕着岩洞一圈的岩壁都喷出了火,那火种是带着油星子的,一旦染上人体,就休想扑灭,是能在顷刻间把人给烧成一团灰的毒火! 潇湘缎带不断增长,让人很想用尺子丈量下这缎带的切实长度,缎带到了尽头,机关路也到了尽头。 梅以萧手一抖,缎带像通人性的蛇般缩回袖子中。 梅以萧说:“都跟着我,相公,我背你。” 景辰扮演的是个走火入魔的重病号,尽管能蹦能跳,到底是孱弱的,虽说被女人背是一件很丢分的事,可景辰知晓梅以萧是个男人,也就不觉不妥,一句不吭就趴上了梅以萧的背。 梅以萧轻功路子飘渺,鬼魅般来无影去无踪,他在那机关路上以足尖点地几次,就飞过了机关路,且未触发一个机关! 梅以萧对那头的人吼道:“过来!” 侯峰和秦田光如法炮制,期间侯峰踩错一次,漫天的飞箭几乎把他给刺成了刺猬,好在梅以萧用缎带把人给拉住,救了他一命。 侯峰对梅以萧道谢,“多谢闻女侠救命之恩。” 仍在梅以萧背上的景辰忽然问道:“侯少侠,你可曾进过这个洞?” 侯峰说:“大师兄没来,派来的人没出去,我可不敢擅自行动。” 景辰说:“你没进过洞,又如何得知这洞里有机关和迷雾呢?” 侯峰说:“这……” 景辰不容他说完,指向四人后方,问道:“那他是谁?” 另三人顺着景辰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横七竖八地躺躺着十几具尸体。从尸体的着装看,这些都是鹿鸣山庄的人,多数人都死得惨不忍睹,要么被火烧得面目全非,要么被重物砸得成了半滩肉酱,要么就是万剑穿心,而在这能堆成小山的尸体中,有一具正是侯峰! 第六十七章 “侯峰!”秦田光冲着尸体大叫,他“刷”地扭头盯着活着的侯峰,眼中是仇恨与恐惧,他问道,“你是谁?!” “侯峰”惋惜地说:“这么快就识破了呀,还想陪你们多玩玩呢。” “侯峰”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一条极细的琴弦“刺溜”缠绕上秦田光的脖颈,不给秦田光反抗的机会,那琴弦往里一勒,就勒下了秦田光的人头! 梅以萧早有先见之明,背着景辰一跳,跳出了鲜血飞溅的区域。 “侯峰”说:“躲什么躲,我有分寸得很,血不会溅着你们的。” 梅以萧嫌恶道:“你的手法就不能别这么血腥么?和你的气质太不符了!” “侯峰”不屑道:“这才是美。” 梅以萧不跟“侯峰”斗嘴,他素知景辰是不太受得了这种杀人的场面的,忙让人靠着岩壁,给他闻了闻香膏,帮他压下反胃感。 景辰深吸了几口气,让那清新的香味在鼻腔内游走,这才好了些,冒出的虚汗也干了。 景辰说:“柳若寒。” “侯峰”应了,“是我,啧,你眼力真够好的,什么时候觉察出我不是侯峰的?” 柳若寒说着就揭下了人皮面具,侯峰的尖嘴猴腮立马就成了柳若寒那张美得妖艳的脸。 柳若寒嘲笑道:“亏得你是个修仙的,还怕血和死人呢,没出息。” 梅以萧对柳若寒做个鬼脸,说道:“修仙者都是清心寡欲的,哪儿有你这么重的杀气,景辰前辈这是心地良善!” 柳若寒说:“懒得跟你争。”他又对景辰说道,“我自诩易容术天下无双,以假乱真,你究竟是如何察觉出我的不对劲的?是因为这具尸体么?” 他踢了死得透透的侯峰一脚,把那僵硬的尸体踢得滚了两转。 景辰平复了下,才说道:“从你说出了洞内的情形时我就猜到了。你说进来了五十个人,无一人返回,既然无人返回,那就无人跟你说这洞内的构造,那你是如何得知的呢?这有两种可能,其一,侯峰自己进洞了且全身而退,其二,你不是侯峰。侯峰是秦田光的师弟,秦田光功夫平平,侯峰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要想进洞了还毫发无伤,这个难度太大,而如果你不是侯峰,结合下柳若寒他们的行程,也该是到了荒路了,再联系下柳若寒的特长,得出侯峰是柳若寒假扮的这个结果并不难。然后进洞后,在机关路上无一个死人,这一点很违和,就这机关路,秦田光都走不过,别说是鹿鸣山庄里混吃等死的小喽啰了,所以,机关路上的尸体必定是有人清理了,而清理了尸体的人是谁呢?”他乜斜柳若寒,“除你和胡漠外,不作他想,最后就是侯峰的尸体了,这是铁证。” 柳若寒听完,“啪啪啪”地鼓掌,对景辰的推理心服口服了,“你不进六扇门太可惜了。” 景辰装逼地说:“六扇门是警察机构,警察维持的是一方的治安,但科学家是为了全人类的进步。” 柳若寒和梅以萧:“?” 梅以萧说:“咱们就别在这儿叙旧了,秦田光和侯峰好歹是鹿鸣山庄里地位颇高的弟子,他们进了密洞许久不出的话,鹿鸣山庄估计会派大批的人来寻,胡漠他们呢?” 柳若寒说:“再往前走一段就是你说过的迷药路段了,胡漠和吉吉在前面。” 景辰撕下人皮面具,揣进兜里,既然都进了密洞,也搞清了鹿鸣山庄的意图,那他就没再伪装的必要了。梅以萧也把假胸和面具都摘了,装了几天的女人真是受够了! 柳若寒揶揄道:“我这假胸做得能以假乱真了吧。” 景辰一本正经地说:“手感很好。” 柳若寒笑得很猥琐,梅以萧囧囧地脸红了。 三人没走多久,就与胡漠和吉吉布鲁尔会和了。 吉吉布鲁尔见了景辰就如同苍蝇见了有缝的蛋,果断黏上。 吉吉布鲁尔抒情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景辰啊,咱们这是好几年不见了呢~” 景辰说:“如果这几年是几辈子就更好了。” 吉吉布鲁尔泪奔,“你太无情了!” 景辰不置可否。 闲话少说,攻克密洞才是重中之重。 胡漠说:“前面就是迷幻路了,那种黏腻的味道一入鼻,人就会陷入幻觉,越往里走,幻觉越深,即使自残也醒不了了。我试过用轻功快速跑过,可跑到一半就不行了,根本抵抗不住幻觉的侵蚀,哈哈,要不是仙长老用索情丝把我给拉回来,我怕是得在幻觉里过一辈子了。” 胡漠笑得爽朗,实际上心底也是后怕,那幻觉太过真实,让人根本分辨不出哪儿是真,哪儿是假。 柳若寒说:“嗯,且这幻觉是映射的人最渴望的想法,很容易陷进去。” 吉吉布鲁尔问:“亲爱的小柳柳,你的幻觉是什么?” 柳若寒自嘲道:“我的幻觉是和阁主白头偕老了。” 吉吉布鲁尔的眼神暗了暗,又很快恢复神采,背后灵般贴着柳若寒,说道:“哎哟~幻觉都是不靠谱的,我的幻觉是和小柳柳洞房花烛,啧啧,太香艳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回想,那幻觉中柳若寒宽衣解带,媚眼如丝,迷得他神魂颠倒,那滋味儿,好得如在天堂,他的神情太过向往和猥琐,柳若寒受不了地一拳把人打飞。 吉吉布鲁尔揉一揉被打得淤青的肩头,再接再厉道:“小柳柳,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你就从了我吧。” 柳若寒面若冰霜地踩住吉吉布鲁尔的脚背,各种碾压,吉吉布鲁尔痛得生不如死。 景辰从兜里拿出防毒面具,分发给每个人,说道:“面具会提供新鲜的氧气,戴上面具就会把不好的气味给过滤掉了。” 防毒面具厚重笨拙,戴上就是活脱脱的变态装束。 胡漠率先踏上迷幻路,深入十米后,当真没产生任何幻觉,这才对观望的四人说道:“来吧,没事。” 景辰四人跟上。 景辰和梅以萧落在队伍末尾,梅以萧说:“景辰前辈,你不想看看自己内心最渴望的是什么么?” 景辰说:“有什么好看的,我内心最渴望什么,当然没人比我自己更明白。” 梅以萧说:“但是有时候人也不一定就真的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啊?唔,我要不是在这迷幻路中了幻觉,也不会想到我那么喜欢你呢。” 景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梅以萧遮掩道:“反正是和你有关的。” 景辰也不追问,说道:“哦,那你希望我看到的是什么?你么?” 梅以萧讪讪笑了笑,不语。 景辰说:“我最渴望的,是让地球的科技一跃成为全宇宙最先进的,让我们成为宇宙公认的强国,这样就不用担心别的星球对我们虎视眈眈,想要侵略蚕食我们。我想让地球人无论到哪儿都能挺直腰杆,骄傲地说出自己是地球人。” 梅以萧没听懂,但下意识里觉得这是很伟大的理想,对景辰的崇拜又多了几分。可一想到景辰的理想里似乎全没自己的存在,又有点淡淡地失望。 迷幻路并不长,五人没走几分钟就到了头。 字面意义上的到头,因为没路了。 胡漠捶打岩壁,是实心的,说明对面也没通道。 莫非这个密洞就走到底了? 梅以萧说:“没道理这密洞会这么短啊,机关路,迷幻路,这两样陷阱该都是为了守护里边的贵重物品而设下的才对,才走过迷幻路都到底了,这不对啊。” 景辰说:“是不对,依据庄忠恕说的,这密洞里的东西多半就是造成荒路死人的天石。”说到“天石”时,他隐晦地瞥向吉吉布鲁尔,“这洞的空间不会这么小。” 景辰用一根金属棒在四周岩壁上敲敲打打,这是地底探测棒,专门探测地底能源的。 地底探测棒亮起了微弱的红光,景辰前后左右移动,越往后红光越亮,景辰往回走,走到迷幻路的中央,探测棒的红光大亮,并发出“哔哔”声——有能源在正下方! 柳若寒说:“这是欲盖弥彰啊,把这迷幻路作为幌子,人们在经过这一段时都会想着快点走,谁会想到要找的东西就在自己脚下呢。” 景辰说:“嗯,很巧妙的设计,你们走开点,我要把这炸了。” 景辰埋下了微量的炸药,五个人纷纷退开,景辰按下遥控器,炸药轰然引爆,炸得泥土如趵突泉般喷涌。 炸药的剂量小,并没有多大的爆炸,可就这动静,仍让众人有种地面摇晃了一下的错觉。 吉吉布鲁尔讶异道:“天啊,景辰,你居然还会配炸药!这天底下到底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景辰很认真地想了想,说:“用我的肚皮生孩子。” 吉吉布鲁尔:“……” 炸药炸开后,严实的地面露出了一个规则的圆形入口,梯子从入口处往下延伸,深不见底,仿佛这条路是直通往地心的! 第六十八章 石梯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由胡漠打头,梅以萧其后,景辰和吉吉布鲁尔两个则分别在第三第四的安全位置,柳若寒殿后,五个人排成一条直线,往下走去。 石梯极深,似乎永无止境,加之这洞内黑暗得不见五指,即使打上火把,电筒之类的照明物也无济于事,这样的环境会让人有种窒息感。 五人下梯子下了半个小时,仍是没下完。 ——这石梯该不会是通往阴曹地府的吧? 梅以萧说:“我默数了下,我们下了五百级台阶了。” 景辰说:“一级台阶二十分米,五百级台阶是一百米,相当于一栋三十三层高的住宅楼。” 古代人对三十三层高的住宅楼没概念,但吉吉布鲁尔有概念啊。 吉吉布鲁尔打了个哆嗦,说道:“你们地球古代的科技足以支撑这么深的挖掘工作么?如果是神怪小说的话,咱们走到底了也就不是在人间了啊!或者是咱们永远都不到底,往上也回不到入口了,然后永远迷失在这楼道中!” 景辰说:“你想多了。” 在几人吹牛时,他们也没停止向下走。 突然,胡漠不动了,梅以萧猝不及防,撞上了胡漠的背,景辰撞上梅以萧的,吉吉布鲁尔撞上景辰的,唯有柳若寒平衡系数最好,矜持地把鼻尖维持在吉吉布鲁尔脊背的一厘米处。 胡漠块头大,肌肉硬如铁块,梅以萧撞得鼻子剧痛,都飙泪了! 梅以萧捂着可怜的鼻子,瓮声瓮气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胡漠说:“我们下完石梯了,提醒你们一下,怕你们摔跤。” 梅以萧:“……”就我这鼻子疼痛的程度还不如让我摔一跤呢! 平路走着比下梯子舒坦多了,至少不用担心一脚打滑摔成一串糖葫芦。 走着走着,这洞就宽敞了,能让五个人并肩走都绰绰有余。 柳若寒说:“这地底真够空旷的,这地下都要挖空了吧,亏得这石山不塌呢。” 吉吉布鲁尔突发奇想,“哎呀,咱们不会进你们哪个皇帝的墓了吧。不是说你们地球在封建社会时,当权者的坟墓都是豪华得跟皇宫似的么。” 梅以萧说:“唔,应该不会,我不记得历史上有哪个朝代是把首都建在这边的。” 不管里面是什么,只有往里走,才能查明真相。 “吱——吱——”有老鼠。 胡漠怪道:“这么深的地底还有老鼠?这老鼠的生命力够顽强的,哈哈。” 梅以萧拿出珍藏的光照盘,这是在清水镇义庄时景辰送给他的呢。 梅以萧把光照盘摇一摇,光照盘就发出了日照般的亮光,驱散了一米范围内的黑暗。 梅以萧说:“这里也太黑了,在义庄时,这个一用就让义庄亮如白昼呢。” 景辰说:“这洞里黑得古怪。” 五人越深入,那老鼠的“吱——吱——”声就越嘈杂。 吉吉布鲁尔心里发毛,说道:“这得有多少只老鼠啊?!” 景辰说:“很多。”他戴着夜视仪,能在这暗无天日中正常发挥眼睛的作用,“而且老鼠变异了,个头很大。” 吉吉布鲁尔问:“多大?” 景辰比划了下,说道:“有一只博美犬那么大。” 博美犬是小型狗种,可这体型改成一只老鼠的话,那就不小了! 景辰一说完,就有一只老鼠猛地窜到五人跟前,借着光照盘发出的光亮,他们都看清了这只老鼠。 老鼠的个头是有普通老鼠的三倍大,尖脑袋上顶着一对血红的小眼睛,眼神凶狠,它冲着五人张开嘴,暴露的牙齿锐利而坚硬! 老鼠如一颗炮弹头,跳起来就咬向胡漠,胡漠的画戟一挥,把老鼠打得飞开,而就这一个举动,让别的老鼠暴躁了! 老鼠从四面八方涌来,起码有几千只!它们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收拢包围圈,虎视眈眈地盯着圈中的人! 柳若寒素有洁癖,对老鼠这种脏兮兮的生物实在是敬谢不敏,毛骨悚然地说:“它们不会往我身上跳吧。” 景辰说:“从它们眼中的饥渴程度分析,它们不仅想往你身上跳,还想把你当夜宵。” 柳若寒:“……” 梅以萧挨着景辰,错开半个身子,把人护住,说道:“景辰前辈,怎么办?你有能驱鼠的法器么?” 景辰遗憾地摇头:“这个真没有。” 一只肥硕的老鼠忽然仰天长鸣,别的老鼠像是收到了某种讯号,都焦躁地用前爪刨着地面,离弦的箭般冲向正中的五人。 胡漠画戟舞成一个圆,形成最坚固的盾牌,把第一波老鼠给挡住。可他这盾牌不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这些老鼠竟像有智商般,换了个角度,去进攻吉吉布鲁尔和柳若寒! 柳若寒索情丝刺出,把奔向他的老鼠给刺成了一串烧烤串,索情丝再拐一个弯,顺便帮吉吉布鲁尔解决了麻烦。 吉吉布鲁尔感动道:“小柳柳,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是爱着我的!” 柳若寒:“……大难当前你就不能正经点么!” 吉吉布鲁尔说:“我对你的爱正经得无无以复加!” 柳若寒吐槽无能。 老鼠数量太多,源源不断,且它们个头大,力气也大,这一番车轮战下来,景辰几人都疲于应对。 景辰左手光束枪,右手电击枪,一扫一大片,可挡不住老鼠无论如何都杀不绝,杀死了一百只,能再来两百只。 景辰说:“咱们得撤。” 梅以萧问:“往哪儿撤?” 景辰环顾一周:“往上!” 景辰估算出他们这是在地下一百五十米,且他往上也一眼看不到洞顶,想来高度是很可观的。 景辰分发给每人一个竹蜻蜓,“都跟着我。” 其余四人仿照景辰把竹蜻蜓戴在头顶,竹蜻蜓运转,慢慢地把几人带上空中。 那老鼠弹跳力惊人,就在他们升空这会儿,好些只老鼠跳起来去咬他们的脚,好在胡漠和柳若寒警觉,一把画戟,一根索情丝,就把跳起的老鼠给料理了。 五人升空到五十多米,硕大的老鼠成了视网膜里的小沙粒,他们这才松了口气。 景辰说:“幸好你们没用轻功,根本就没落脚点。” 地面上,老鼠绵延不绝,犹如一片汪洋,把这地底洞穴充实得没有一丝缝隙。 吉吉布鲁尔心有余悸地拍拍心口,说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老鼠,太不科学了!你们地球的特产太吓人了好么!” 景辰反唇相讥,“你们墨绿星人就很吓人。” 吉吉布鲁尔抓狂:“你不要搞人种歧视!我真的会告你哦!” 胡漠哈哈笑道:“老鼠肉也挺好吃的,当年我这当兵打仗时,被人围困了三天,口粮都吃完了,就和弟兄们逮老鼠吃,对那时的我们而言,这都是难得的美味啊!” 柳若寒扫了眼老鼠海,干呕了。 梅以萧牵着景辰的手,说道:“景辰前辈,这老鼠也太大了吧,会不会是有毒的啊?” 景辰说:“有毒没毒不一定,但肯定是受到了辐射的。” “辐射?” “嗯。”景辰用浅显易懂的语言解释道,“辐射是能量以电磁波或粒子的形式向外扩散,而一些有害的辐射会导致生物体的异变,这十有八九和那枚天石有关。” 梅以萧说:“这天石竟然这么神奇呢,能对人和动物都产生强力的影响。” 景辰说:“谁知道呢。” 景辰说着他不知道,可实际上,他已隐隐有了个猜测。 五人悠悠地飞着,飞进了地底峡谷。 谷底是地下河流,老鼠已没了踪迹。 这河流也不知是反射的何处的光,把这峡谷照映得亮莹莹的,让几人摆脱了睁眼瞎的状态。 梅以萧说:“我们下去吧,万一这飞着飞着把天石给错过了呢。” 柳若寒和胡漠举双手赞成,作为古代人,他们要飞全靠轻功,这竹蜻蜓晃晃悠悠的,好像随时会承受不住人的体重而罢工,让两人心惊胆战的。 五人往下降落,可才降落到一半,他们就被迫停止了。 景辰以他5.3的视力保证,在这河里盘桓着一摞一摞的水蛇! 柳若寒犹自不信,又往下多飞了十几米,可他才悬空在河流上方,就有一条长有三米的水蛇跃出水面,缠上了柳若寒的脚踝! 柳若寒大惊,索情丝生生把那蛇给绞杀成两截,可蛇这种生物,若没打到七寸,就是死成N段也是能动的!梅以萧见状忙去帮忙,朝着那蛇洒了一大包的驱蛇粉,好在驱蛇粉有用,那蛇自己放弃了柳若寒,又跌入水中。 柳若寒咽了口口水,又飞回大部队。 景辰凉凉地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柳若寒嘴硬道:“真是对不起了景爷爷!” 几人合计着,这往下不安全,还是往上飞吧,可这往上,却也是没法的了。 他们的头顶,黑压压地压了一群吸血蝙蝠! 第六十九章 前有狼,后有虎,这用来形容景辰一行人的处境再合适不过了。 吸血蝙蝠闻到血味儿而动,它们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困了几十年,难得闻到活人的血气,全都骚动了。 蝙蝠们凶猛地飞向景辰几人,翅膀扇动的频率高得让人眼花缭乱! 景辰叫道:“快跑!” 景辰把竹蜻蜓的转动调高到最大档,他的飞行速度大幅度提升,另外四人照做,可他们飞得再快,也终究是借助器具,哪儿敌得过人家天生就会飞的呢。 蝙蝠们的拍翅声在这峡谷中成了杂乱的交响曲,吵得人头皮发麻。 有蝙蝠落到景辰肩上,景辰把蝙蝠拍开,那蝙蝠就又立在他头上。 每一只蝙蝠都在向这五个活人靠近,它们都在渴望品尝到鲜血! 蝙蝠的骚乱唤起了水蛇的共鸣,水蛇们像鱼儿一样在河水中蹦跶。 天上地下乱成一片,没有一处可藏身的。 景辰的光束枪和电击枪纷纷熄火,他的火力支援远远赶不上蝙蝠的进攻态势,唯胡漠的画戟,柳若寒的索情丝,以及梅以萧喷洒的驱虫驱兽的药粉能对这些蝙蝠起到震慑了。 吉吉布鲁尔痛呼:“啊!我的耳朵!”这蝙蝠不但吸血,还吃人肉,它们生生扯掉了吉吉布鲁尔的半只耳朵! 吉吉布鲁尔大叫:“景辰,你想想法子啊!” 景辰说:“正在想!” 景辰在四维空间百宝袋里掏啊掏,他的武器储量不多,最有威慑力的电击枪和光束枪都哑火了,他也没别的大杀伤武器可用了。 百宝袋里的物品摆放杂乱无章,在景辰摸兜时常有小玩意儿掉出,他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忽的,景辰摸到了一个乐器,他心中一喜,这下有救了。 这乐器长得像是笙,中间鼓起,两头是扁的——动物催眠器。 景辰对着动物催眠器一吹,并无乐声传出,可奇异的,蝙蝠和水蛇都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集体调转了方向,傻乎乎地乱飞乱游。 景辰持续不断地吹,蝙蝠和水蛇都静了,它们都回到了自己的窝里,安安静静地蜷缩着,睡了。 蝙蝠和水蛇哗啦啦如潮水般退去,景辰五人提到嗓子眼的心脏才又落回原地。 这一次,他们损失惨重,每人都有负伤,以吉吉布鲁尔最严重。 吉吉布鲁尔泪流满面,“我要死掉了!” 景辰说:“死不了,以萧,你给他包扎下,上药。” 在半空不好操作,五人小心翼翼地降落到岸边。 梅以萧不确定地问:“景辰前辈,咱们是安全了么?” 景辰说:“嗯,动物催眠器发出的次声波会让动物陷入沉眠,如果不是把它们踩到了之类的,是不会醒的。” 吉吉布鲁尔指责道:“你为什么不早用?!” 景辰说:“袋子里东西太乱,一时找不到。” 吉吉布鲁尔悲愤了:“我要和你们院长协商,严格要求你收拾好自己的百宝袋!” 景辰耸耸肩,“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梅以萧在吉吉布鲁尔的伤口上洒了止血粉,他犹疑地碰了碰吉吉布鲁尔的伤口,指腹沾上了血,可这血的色泽……梅以萧揉了揉眼,这血是绿色的! 梅以萧惊疑不定地注视着吉吉布鲁尔,为什么他的血会是绿色的?!他是见过景辰前辈的血的,虽说是修仙者,但那也是人类啊,血都是红艳艳的,吉吉布鲁尔和景辰前辈是同样从天界来的,不该是一个品种么? 梅以萧没声张,给吉吉布鲁尔用绷带包扎好,说道:“这几天可别碰水,唔,你耳朵缺了一小块,我给你涂了生肌膏,愈合得好的话,会重新长好的,不用担心会成为一个没有耳朵的怪人。” 吉吉布鲁尔说:“我们墨绿星人的再生功能很好的,我才不会变成一只耳。”他我见犹怜地抱住柳若寒的大腿,宽面条泪道,“小柳柳,你别嫌弃我,我发誓等我好了后我还是宇宙无敌英俊的花美男一枚!” 柳若寒毫无诚心地说:“哦,那真是太好了。” 五个人都有了疲劳感,原地休整,胡漠大胆地从河里叉了一条水蛇,把那蛇给开膛破肚了,在火堆上烤熟,撒上盐就分成五段,给大家加个餐。 吉吉布鲁尔盯着那蛇肉,脸色快绿成自己的肤色了,“我一点都不想吃蛇!”心理阴影什么的。 胡漠说:“蛇肉香着呢,哈哈,你不吃那就给我。” 胡漠大咧咧地把吉吉布鲁尔的那一份蛇肉给嚼吧嚼吧吃了,一边吃一边赞,吉吉布鲁尔十分无语,这粗鲁而野蛮的地球人啊! 梅以萧把景辰拉到一旁,给景辰处理伤口。 景辰的战斗力只比吉吉布鲁尔高出一点点,少到忽略不计,因此他也是挂彩严重。身上处处都有蝙蝠造成的咬伤,还有老鼠咬的,幸好伤口都不深,可这也让梅以萧心疼坏了。 梅以萧问:“痛吗?” 景辰如实答道:“痛。”他是脑力工作者,长年在实验室里,又被科研院像大熊猫似的保护,哪儿有机会受皮外伤。虽说自来到古代后,他也没那么养尊处优了,可受伤受得这么惨,也是头一遭呢。 梅以萧亲亲景辰,说道:“景辰前辈你忍一忍啊。” 梅以萧给景辰的伤口上涂上药膏,药膏清凉,涂的时候疼,涂完后就舒爽了。 梅以萧说:“还好伤口都不深,不会留下疤。” 景辰说:“留疤也无所谓,二十四世纪的祛疤技术很成熟了。” 梅以萧把景辰的伤口都涂抹好后,把药膏传给了别人。 梅以萧依偎在景辰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呵欠,他困了。 景辰问:“我们进来多久了?” 梅以萧说:“不知道呢。” 在这昏暗的洞穴中,连时间的流逝都模糊了。 景辰说:“要不你先睡一觉吧。” 梅以萧说:“还是别了,这下有水蛇上有蝙蝠的,哪儿能睡得着啊。” 景辰说:“蝙蝠和蛇都睡了。” 梅以萧说:“算了,休息会儿就走吧,早点出洞才是真的。” 景辰说:“也有道理。” 景辰从一个瓶子中倒出五颗胶囊,他自己吃了一颗,把剩下的分给梅以萧他们。 柳若寒问道:“这是什么?” 景辰说:“体能药,能让人迅速补充能量,无副作用,是军队的人在野外执行任务时的首选,唔,不过在运动会上是违规药物。”他问已吃下的梅以萧道,“有精神些了么?” 梅以萧点头,“嗯,不想打瞌睡了。”他举起双臂,做出大力士的姿势,“我神采奕奕呢,让我单手打死一头牛都行!” 景辰说:“先打得死蝙蝠再说吧。” 峡谷走到后半段,气温陡然下降,那条潺潺流动的河冻结成冰,就连河岸都凝上了一层霜。 梅以萧说道:“大家小心点,别摔了。” 他这才在说呢,吉吉布鲁尔就摔了一跤,柳若寒鄙视地把人给扶起,惹来吉吉布鲁尔又一通深情地表白,他总是会抓紧时机对柳若寒施行甜言蜜语的轰炸。 柳若寒麻木地踹了吉吉布鲁尔一脚,刚站稳的墨绿星王子登时再次摔了个狗吃屎,十分不雅观。 景辰穿上温度调节衣,这件衣服是厚重的黑色风衣,能根据环境温度的变化而变化自身的温度,给穿衣者带去去舒适的享受。 景辰说:“这衣服就一件,你们自己忍忍吧。” 梅以萧,柳若寒,胡漠三人都调动内力,抵御寒气,而吉吉布鲁尔则因墨绿星长年温度偏低而耐寒力强,也无不适。 越往里走,寒气越盛,连呼出的气都有结冰的趋势了。 除了景辰外的几人都感到了寒冷。 梅以萧搓揉自己的臂膀,把争先恐后冒出的鸡皮疙瘩给按下去,“景辰前辈,怎么这么冷啊?” 景辰说:“因为我们越来越接近天石了吧。” 走完峡谷后,是一个相对平坦的通道,这通道就是一条由冰所组成的隧道。 触目所及,全是晶莹剔透的冰块,洞顶的冰则因地心引力而成锥子状,若是砸中了人,那是必杀的。 五个人不自觉地加快脚步,谁都不想出个意外脑袋开花。 “卡擦——有冰碎了!” 景辰抬头,他们头顶的冰锥像是被人用斧头敲过般,开出了一道道的裂痕,摇摇欲坠。 梅以萧抱住景辰,柳若寒抱住吉吉布鲁尔,三个会武功的全把看家本领使出,将轻功运用到极致,没命狂奔。而在他们身后,冰锥如同暴雨,哗啦啦地下坠,把凝固在地面的冰层砸碎,地动山摇。 冰块横飞,五人都或多或少地被砸到了,冰块本就沉,再加上重力,这砸中一块那就是刺骨的疼。可他们谁都不敢停下来看看伤势,停下就是死! 吉吉布鲁尔大叫:“出口!” 在他们前方,有太阳光倾泻而出,五人发了疯似的冲着那阳光跑去,在冰锥把这通道埋葬前,他们往前一扑,扑入了一片嫩绿的草坪。 第七十章 雨后的草地有着淡淡的清香,闭合的花朵依次绽放,鸟儿在歌唱,树叶在低语,这世外桃源般的美景构造出了美好的画卷。 “这是……”梅以萧连着根茎拔出了一朵娇艳欲滴的芍药花,“芍药的花期都过了啊。” 柳若寒说:“这许是别有洞天吧。” 微风习习。 这风是带着暖意的,吹得人惬意地闭眼,想要伸个懒腰大睡一场,五人方才穿越冰之通道的寒意散得一干二净。 景辰喃喃道:“这是……”他望向吉吉布鲁尔,吉吉布鲁尔正向柳若寒摇尾巴,求爱抚,求献吻。 景辰黑线,这货真的是墨绿星的王子么?!墨绿星的命运怕是走到尽头了吧! 胡漠扛着画戟,走到树下,这是一颗苹果树,树上果实累累,苹果又红又大,闻着就很香甜,他摘下一个,擦也不擦,就嘎嘣咬下,脆生生的,汁水又多又甜。 胡漠说:“这一路是渴死老子了,哈哈,这苹果好。” 他对着树杆一个回旋踢,苹果唰唰落下,他把自己衣摆拉扯着,做出个简易地网兜,把落下的苹果全部兜住。 胡漠把苹果给景辰四人,说道:“吃一个,解解渴。” 梅以萧用银针插入苹果果肉,说道:“胡寨主,还是谨慎些的好。” 胡漠说:“哈哈,就算有毒,不也有你这个神医在么,死不了。” 梅以萧:“……” 梅以萧把银针取出,没有变色,苹果是无毒的,在他说能吃后,几人才迫不及待地把苹果给吞了。 吉吉布鲁尔大咧咧地仰躺在草地上,大有一副死也不要再走了的架势。 吉吉布鲁尔说:“在经历了老鼠的围攻,蝙蝠和水蛇的追杀,冰锥的阻截后,这里绝逼是天堂啊!” 梅以萧说:“这不合常理,为何在地底会有开阔的天地?越是安详的地方,多半会隐藏更深刻的危机。” 景辰说:“嗯,我们得走。” 景辰说着要走,可他的行为和他的说辞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戴上眼罩,翘着二郎腿,那明明是在做入睡的准备。 梅以萧狂汗,“景辰前辈,不是要走吗?” 景辰说:“走啊,走,养精蓄锐先。” 体能药的药效在拔腿狂奔中消褪,双倍的倦意涌上,景辰昏昏欲睡。 梅以萧无语地蹲下身,说道:“景辰前辈,我背你。” 景辰不客气地趴梅以萧背上,吉吉布鲁尔不依了,嗲声嗲气地起哄道:“小柳柳,你也给我一个爱的背背嘛~!” 柳若寒一哆嗦,把吉吉布鲁尔踹开,冷然道:“滚!” 吉吉布鲁尔假哭道:“小柳柳,你太凶残了!你看人家小萧萧,多么善解人意,多么温柔可人,多么贤良淑德,多么……” 柳若寒额头冒出青筋,“真是够了!” 胡漠可乐地大笑,柳若寒斥道:“不准笑。” 胡漠用拇指压住笑纹。 五个人嘻嘻哈哈,难得轻松,却不想这世外桃源蓦然间风云突变! 狂风大作,龙卷风席卷大地,卷走参天大树与娇艳花朵,将这画一般的景致撕裂成了无法复原的碎片。大风后是电闪雷鸣,倾盆而下的暴雨比冰雹更有杀伤力,一滴雨一个坑,把这一方天地摧毁得面目全非。 待得风雨初歇,四周都黑了。 这种黑和洞穴里的黑是不同的,这是绝对的黑,让人喘不上气的,能吞噬生命的黑。 五个人摸索着靠近,背靠背围成一个小圈。 梅以萧问:“这是怎么了?” 他在说话,可却没有声音,他又扯着嗓子嚎了几下,依旧是悄无声息的。 这黑暗,是连声音都能隔绝的! 良久,黑暗中有了星光。 一点,两点,三点……无数点。 浩瀚的星海如同画卷般慢慢地展开。 炽热的太阳,清凉的月亮,蔚蓝的地球,星光璀璨的银河,这光怪陆离的景致令五人眼花缭乱。 他们悬浮在虚空中,星辰在他们的脚下,向下俯视,那运转的卫星,拖着尾巴速滑的陨石,各司其职的星球皆收入眼底,令人心神大震。 “这是什么?”梅以萧轻碰自己的喉结,他又能出声了。 景辰说:“宇宙。” “什么是宇宙?” “宇宙是一切空间和时间的综合,是亿万星球的载体,即使是在二十四世纪,人类对宇宙的知识仍在探索阶段。”他指着一颗蓝色的星球,说道,“那是地球,是我们所生存的星球。” “我们所生存的星球?!”梅以萧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一只好奇的小猫咪,“它为什么是圆的?” 这个要回答就很绕了,以古人的理解度百分之百是听不懂的,景辰也就不浪费唇舌了,胡诌道:“因为圆形才能保证人在行走时不会从某一块陆地上摔进宇宙中。” 梅以萧崇拜地地说:“景辰前辈真厉害,什么都懂!” 景辰毫不谦虚地接受了这个褒奖。 几人在宇宙中漫步,他们每踏出一步,脚下就会产生一个光圈,像是行走在水面上,漾起的一圈圈涟漪。 吉吉布鲁尔说:“这是假的吧,能在宇宙中不借助器具就自由呼吸的种族目前只有R70行星的红蝎人,它们都不算是智慧物种。” 景辰说:“嗯,是模拟投影,能营造出百分之八十的真实环境,所以狂风骤雨我们都只看得到听得到却感觉不到。”他忽地懒懒一笑,拖长了语调说道,“王子殿下,你说在这个年代,会有谁有这种高科技呢?” 吉吉布鲁尔说:“这可是景大科学家你的母星,你的了解总比我多。” 景辰说:“可我对母星的外来生物就没那么多的了解了。” 两人打着太极抬杠,言语交锋间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 突然间,变故陡升! 平静的宇宙不再平静,数不胜数的机甲战士在星际间穿梭,他们分成十几股势力,相互混战。 超级电磁炮射出的光波足以摧毁一个小型星球,星球大爆炸所卷起的气流和飞溅的陨石毁灭了方圆万里的一切生物和非生物,千千万万的机甲战士丧失了性命。 到处都是战争,到处都是破坏,到处都是死亡。 无边无际的宇宙中,充斥着战火与悲情。 景辰说:“这是星际大战?我记得最近的一次在六十年前,就是地球加入星际联盟的前几年。” 吉吉布鲁尔说:“就是那一场。” 景辰说:“墨绿星是中立星球,这场星际大战与你们无关吧。” 吉吉布鲁尔缄口不言。 景辰一扬眉,“你们参战了?” 吉吉布鲁尔避而不答。 画面转移,锁定了到了一颗绿油油的星球上。 这星球的表面上多是绿色植被,生气勃勃,就连围绕着它的陨石圈上都有植物蔓延。 ——墨绿星! 不同于别的战火纷飞的星球,墨绿星很安宁,很平和,她置身事外,独享安乐,可是,这和平的表象并没维持太久。 一队机甲战士从墨绿星秘密出发,他们伪装成好战的赤月星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参和进了战争中。 这时,战争已进尾声,拼光了火力的主力星球们都萎靡不振,谁都抵挡不住来自墨绿星的疯狂攻势。墨绿星人冒充赤月星人,在这场星际大战中渔翁得利,捞足了好处! 但是再勇猛的军队也不会百战百胜,绝无疏漏,战败星们联合反扑,再一次掀起了战争的小高朝。 高能量武器的对冲搅乱了宇宙的平衡,黑洞的诞生为这场旷日持久的大战画上了休止符! 这是一个由数个黑洞组合成的一个超大黑洞,其事件视界覆盖辽阔,数不胜数的机甲战士被卷入黑洞中,就连星辰的光亮都逃不出黑洞的爪牙,这一下,各个星球都损伤惨重,甚至有距离黑洞近的星球直接灭亡,成为宇宙中的一抹浮沉。 这其中就有被各大星球归结为星际大战罪魁祸首的赤月星! 景辰瞳孔收缩,已从这零碎的画面中拼凑出了完整的故事。 景辰说:“六十年前的星际大战中,墨绿星打破了中立星球的法则,以赤月星人的身份加入战争,渔翁得利,而赤月星后来为黑洞所吞噬,可谓是死无对证,再无人能指认你们犯下的罪行,让墨绿星闷声发大财。本来你们以为能高枕无忧,可这黑洞,虽帮了你们的忙,却也让你们落下了把柄。有一种说法是,穿过黑洞的人,若是侥幸不死,就能穿越时空。在被黑洞所卷进的机甲战士中,有你们墨绿星的人,而这个墨绿星人,穿越到了千年前的地球,到了此时,此地。”他扯出个嘲讽的笑,“王子殿下,你要跟着我来古代,就是为了找到你们遗落的机甲战士,毁尸灭迹吧,我说的对么?” 第七十一章 吉吉布鲁尔吊起挑花眼,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热情过分,又不会疏离淡漠,这是一个属于王子的笑容。 吉吉布鲁尔说:“景辰,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在想,能让你加入墨绿星的星籍就好了。” 景辰说:“我对绿色的皮肤全无兴趣。” 吉吉布鲁尔说:“说真的,种族歧视不好,特别是你歧视的对象是一个星球的王子。” 景辰说:“一个出尔反尔的星球的王子。” 场景切换,宇宙成了蓝天,星辰成了白云,他们踩踏着的虚空变回了青绿的草地。天际划过一道白痕,震耳的轰鸣让人本能地捂住耳朵,一台高有十五米的巨大机甲从天上坠落,以势不可挡之势砸进地底,砸出了一个有百米深的大坑! 机甲上携带着高辐射武器,强力的冲击让武器的能源泄露,辐射从地底扩散。 动物变异,人类枉死,繁华的交通要道成了无人问津的荒野之路。 这就是天石传说与荒路由来的根本原因。 幻象撤去,洞内的景色回归到最初的鸟语花香。 在几人不远处,仰躺着一具机甲战士的残骸。 那残骸破破烂烂,长满了青苔和杂草,有小鸟儿把这儿当做了自己的窝。 景辰放出小助理机器人辰辰,命令道:“去探明那具机甲。” 辰辰转动着圆滚滚的脑袋,望向梅以萧,梅以萧一把抱起辰辰,对景辰说道:“景辰前辈,有危险怎么办?!你不能让辰辰去。” 景辰说:“辰辰是最新型号的小助手,其记忆芯片的能在零上五百度和零下五百度的以及一千吨重量的冲击下完好无损,它就算被炸成了碎片,只要记忆芯片健在,无论多少次我都能把它还原。” 辰辰奶声奶气地说:“辰辰的程序是最新的,辰辰是最好的小助手。” 梅以萧小鼹鼠般鼓着腮帮子,亲了口辰辰,俏皮地皱了皱鼻子,说道:“辰辰要当心。” 辰辰“卡擦”给梅以萧和景辰来了张合照,就咕噜咕噜转着轮子滑向机甲战士。 辰辰接驳机甲战士的电源口,一层一层侵入程序,连接上主控制室。 这机甲战士的大半系统都在黑洞中被销毁,仅剩下极小一部分仍能运作的。 辰辰报告道:“机甲上全部武器损毁,无法修复,机甲战士再启动几率为零点一,危险系数低。” 景辰说:“开启舱门。” 辰辰输入指令,机甲战士的胸膛处缓缓开合,一架铁制扶梯从中伸出。 景辰说:“柳若寒你们几个别动,以萧和我去看看。” 吉吉布鲁尔先景辰和梅以萧一步,上了扶梯,跳进机甲中,景辰眉心一拢,刚要追上,梅以萧就把他拦腰抱住,轻功一起,紧随着吉吉布鲁尔进了机舱。 机舱许久未曾开启过,舱内飘散出陈腐的霉味。 机甲战士的内部空间仅五平方米,一面贴着舱壁的驾驶台,一张舒适宽大的旋转椅,就把这机舱占得满满的了。 在椅子上,坐着一个人,一个早已死去的人,一个只剩下了骷髅架子的人。 那骷髅架子的指骨按在信号发射键上,想来这就是他生前做过的最后一件事了,把自己的所在地发送回上千光年外的母星。 吉吉布鲁尔说:“景辰,你太聪明了,但有时候,太聪明了反而不好。” 梅以萧警觉地护住景辰,手我在剑柄上。 吉吉布鲁尔摆摆手,说道:“哎~小萧萧,对我的敌意别那么重嘛,首先,景辰不是我喜欢的款,我不会和你抢人,其次,我欣赏景辰的才华,也是真心和他交朋友,对他没有恶意,也绝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景辰示意梅以萧退开,问吉吉布鲁尔道:“高层都知道你要来古代的原因?” 吉吉布鲁尔说:“嘿,当然不,你们地球人里聪明才智能赶上你的可没几个。” 景辰说:“嗯,这倒是。” 吉吉布鲁尔:“……”这家伙真是不懂得谦虚为何物! 吉吉布鲁尔收走挂在骷髅架子上的军牌,这军牌记录了士兵的姓名,年龄等信息,便于战死后被己方战友回收。这枚军牌是伪造的赤月星的军队的,即便是被人捡到了,也不会怀疑到墨绿星头上,可见墨绿星人的心思缜密。 景辰讽刺道:“反正军牌都是假的,捡回去也晓不得是谁吧,啧,士兵是荣耀的事业,却硬是让你们给改造成了偷偷摸摸的强盗。” 吉吉布鲁尔说:“战争本就不是光明正大的。” 景辰说:“但至少不是偷蒙拐骗。” 吉吉布鲁尔的桃花眼下垂,脸色泛青,“你不用对我冷嘲热讽,几十年前我的年纪也很小,我根本没有能力来阻止这场战争。”他紧盯着景辰,目光坚定,“墨绿星在由我执政后,绝不会再发生此类事情!” 景辰漫不经心地说:“墨绿星是你的星球,他的生死存亡都与我无关。” 吉吉布鲁尔说:“在这一刻,是相关的,我要你的一个承诺。” 景辰断然道:“不行!” 吉吉布鲁尔说:“不要那么快就否定,景辰,就像我说过的,你是聪明人,你懂得如何权衡利弊。地球才加入星际联盟不久,我墨绿星虽是中立星球,但在星际联盟中扎根长远,所拥有的表决票是银河系中最多的!你不会想要给自己的母星带去一个烫手山芋,也不会想要星际战争再一次上演!” 吉吉布鲁尔一反常态,每一个字都说得铿锵有力,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的极度自信和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气度让他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王子。 “景辰,地球上的政权四分五裂,七个周,四大洋,上百个国家,我代表墨绿星选择了和你的国家合作,这是友好的表态,也把我们都栓在了一条船上,你不会想要破坏地球辛苦寻觅这么多年才建立起的友好关系网。墨绿星能把地球带入星际联盟的视野,能帮助地球人的地位在星际得到提升。墨绿星人喜欢地球人,就像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做朋友。景辰,这不是什么违背良心的事,你是个科学家,不是个政治家,何必去管这些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的事呢。” 景辰的拳头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 许久后,他说:“我给你我的承诺,那么,你也要给我一个承诺。” 吉吉布鲁尔问:“什么?” 景辰说:“在你有生之年,墨绿星和地球都必须是友邦!” 吉吉布鲁尔的桃花眼又有了神采,他愉快地说:“我乐意之极。” 吉吉布鲁尔对景辰伸出手,景辰回握住。 两个人在古代,在这破烂的机甲中,几句话的来回,将墨绿星和地球捆绑。 达成一致后,两人下一步要做的就是销毁证据。 鉴于机甲战士体积太庞大不便打理,景辰用比例手电筒把机甲战士缩小成了一个模型,再投入超高温焚化炉中焚毁。 当机甲战士在烈火的炙烤下化为灰飞,这一方蓝天白云绿草地的景色就再也维持不住。幻象空间像收讯不良的电视机般闪烁着雪花,顷刻间扭曲崩塌。这天摇地动的画面太逼真,五人都紧闭双眼以减轻空间坍塌所带来的晕眩。 当视网膜上明亮暗淡,五人又回到了阴暗潮湿的地底,这才是冰之通道后的本来面目。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深坑,成锥子形,从下往上看,能看到星星点点的日光从石头缝中投射而下。 景辰说:“完事儿了,走吧。”他对还在远处的小助手辰辰喊道,“回来!” 辰辰圆脑袋上红光闪闪,说道:“报告,报告,辰辰被咬住了。” 咬住了?景辰和梅以萧对视。 梅以萧说:“我过去。” 梅以萧把辰辰抱起,觉得这重量不大对,往下一瞧,辰辰的小轮子上挂着另一个小助手机器人! 梅以萧大惊,“景辰前辈,辰辰生小宝宝了!” 景辰:“……机器人不会生孩子。” 景辰接过勾住辰辰的小机器人,这是墨绿星制造的,几十年前的旧款,和辰辰的外形不大相同,这个小机器人是方的。脑袋是方的,身子是方的,远看着就像一个金属制的方盒子。 景辰粗略检查了下小机器人人,有轻微损坏,三两下就能修好。这种机器人在世面上几乎已绝版,收藏价值大于实用价值。 景辰把小机器人和辰辰一并塞入百宝袋内,说道:“走吧。” 第七十二章 坑顶的石头很松散,胡漠用画戟顶了几下,石头就簌簌落下,开出了一个大洞,五人就着竹蜻蜓,从洞口飞出。 当第一口新鲜空气涌入肺部时,五人都有种虚脱感,在密洞那十几个时辰的不间断的奔逃简直像是梦一样。 吉吉布鲁尔夸张地伸展双臂,大吼道:“我胡汉三又重出江湖啦!” 柳若寒一脚正中吉吉布鲁尔的屁股,说道:“别发傻!” 吉吉布鲁尔趔趄下站稳,揉着自己的臀瓣,羞哒哒地说:“亲爱的小柳柳,你好奔放哦,咱们才脱险你就……哎呀,这青天白日的不好啦,咱们……” 柳若寒:“……”他不想再跟吉吉布鲁尔多说半个字了,太丢脸了! 此处已不在荒路,据胡漠判断,这是在神仙村后面。 几人稍作歇息,啃了点干粮,就坚持着向神仙村去了。 神仙村虽是个小村,也没客栈什么的,但总能投宿到农家,好好吃上一顿睡上一觉。 胡漠问景辰道:“嘿,景兄弟,还记得你在荒路上徒手变的房子么,给咱们变几间呗,就不用走这么远啦。” 景辰说:“便携式房屋的居住上限是两个人,我们人太多了,房子会塌的。” 胡漠嘴角抽了抽,谁家的房子住两个人就会塌了啊!那是面粉做的房子吧! 好在有了密洞那刺激非凡的历险后,到神仙村的这点儿路对他们来说都不够看了。 五人一到神仙村就直扑茶铺,他们的食物勉强够果腹,可没水啊!这会儿几人全都渴得嗓子冒烟了。 这茶铺的老板是个熟人,就是招待过柳若寒他们三人的。 老板惊讶道:“啊,是你们!” 胡漠爽朗地说:“老板,又见面啦!你这儿的酒给我来两坛啊。” 老板说着“好叻”,麻利儿地地提拎了两坛酒来。 老板说:“哟,你们不是和鹿鸣山庄干上了么?咋啦?干完啦?”这个点人少,老板拖了根板凳挨着胡漠坐下,摆起了龙门阵,“那天鹿鸣山庄来那么多人,我还以为你们铁定得挂呢,没想到两位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胡漠说:“哈哈哈,鹿鸣山庄的那都是乌合之众,我一只手就能干翻他们。” 老板竖起大拇指,“厉害!哎,我说这近日来真够不太平的,这鹿鸣山庄是惹上哪门子煞星了?先是你们,又是官府的人,我瞅着啊,这鹿鸣山庄怕是要完蛋。” “官府的人?”景辰的耳朵竖起,“什么官府的人啊?” 老板说:“就昨天,有好大一队官兵往荒路去啦,荒路过后就是鹿鸣山,鹿鸣山下就是鹿鸣山庄,这不是冲鹿鸣山庄去的冲谁去的啊?再说了,这鹿鸣山庄不是前阵子往荒路上安插了好些人么,我们村子里有那爱看热闹的年轻人跟着去看了,说是官府把鹿鸣山庄的人都给抓了呢。” 官府和鹿鸣山庄对上了?五人面面相觑,都闹不明白这当中的因果。 梅以萧问道:“老板,这官府的人为什么要抓鹿鸣山庄的人啊?” 老板笑道:“嘿,小年青儿,我哪儿能知晓这些啊,我就一开茶铺的,这些官家的事我才不懂呢。啧啧,要我说,就是鹿鸣山庄亏心事儿做多了,遭了报应。” 梅以萧问:“什么亏心事啊?” 老板说:“就鹿鸣山庄管着的那些镇子,你们有所耳闻吧。” 梅以萧点头。 老板摇头晃脑地拽词道:“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鹿鸣山庄势力再大,那也大不过朝廷吧。这些镇子虽说是鹿鸣山庄的管辖内,但这是鹿鸣山庄自己定的啊,朝廷可没批准过。于是啊,那镇子的人就得交两份税,一份交给朝廷,一份交给鹿鸣山庄。” “鹿鸣山庄收税?”柳若寒蹙眉,“江湖人可不兴向老百姓收税的啊。” 柳若寒是群芳阁长老,阁内诸多事务都是他在打理,是以他比外人更明白一个门派运转的道理。 比如说像是群芳阁这样大的一个教派,驻地又在洛阳,可以说在洛阳他们就是第二个官府,是会协助治安的,就连老百姓若有不平之事,官府解决不了,也能去向他们求助。但说到底,他们会去履行一部分官府的职责,首先是为了安朝廷的心,表明自己并不是聚众为非作歹,不会扰乱朝廷的统治,其二,也是让官府给他们大开方便之门,给予最低的税收,最低的租金,最多的利润,最多的垄断以及在某些事上暗通款曲等便利。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门派会明目张胆地向百姓收税,那不是打官府的脸么?你们把老百姓辛苦一年的血汗钱都压榨了,官府还能有啥搞头?!再说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是对朝廷权威的公然宣战! 景辰问:“鹿鸣山庄多久前开始征税的?” 老板说:“两年前吧,啧啧,搞得怨声载道的,好多个镇子的人都要举家迁移,说是过不下去了。可你们猜怎么着?鹿鸣山庄的人不让人走!谁敢走就关起来,关你个十天半个月的,再闹腾凶点地就打残了,就这样的,谁还敢走啊?” 几人都觉得不可思议,鹿鸣山庄这是想钱想疯了么? 胡漠把八卦完后通体舒畅的老板打发走,问景辰道:“景兄弟,你怎么看?”这一番相处下来,胡漠已弄清景辰才是这一堆人里脑子最好,主意最多的。 景辰说:“鹿鸣山庄要敛财,怕是意在群芳阁,不,该是整个江湖才对。有了钱,才能给弟子换更好的武器,才能招揽更多的人手,才能把软件硬件都升级一次鸟枪换了大炮去和群芳阁硬拼。” 柳若寒冷声道:“这鹿鸣山庄的野心真不小。” 梅以萧说:“他们的野心大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可这鹿鸣山庄都在南方作威作福两年了,官府的人怎么现在来寻他们的晦气了?” 景辰笑了,“估计我们要碰到老熟人了。” 这个老熟人不是别人,正是二人在锦城结识的锦城城主,欧阳修明。 欧阳修明率领着大批的官兵,势如破竹地把鹿鸣山庄给围剿了。 欧阳修明选了一个非常好的时机,此时的鹿鸣山庄正是防守最薄弱之时。 鹿鸣山庄三分之一的人去了荒路,三分之一的人北上去了洛阳,另三分之一的人留守。而留守的这三分之一的人当中,庄忠恕不在,秦田光不在,邹家兄弟不在,都是群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 欧阳修明一声令下,由洛海TJ出的精英官差们三下五除二地就把鹿鸣山庄的上上下下给办了,其势头之猛如入无人之境。 洛海禀告道:“大人,鹿鸣山庄已在控制之中,庄主庄忠恕不在。” 欧阳修明右手执扇,敲击左手手心,若有所思道:“庄忠恕去了洛阳,这老匹夫,本事不大,野心不小,就凭他,还想和群芳阁对抗,痴人说梦。可他也不是有勇无谋的人,就这么贸然地上了洛阳,也不是他的风格,他还有什么杀招呢。” 洛海说:“鹿鸣山庄有子弟说,秦田光去取什么很厉害的东西了,这东西能对付群芳阁。可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们也就都不知道了。依属下看,这东西就是在荒路上的。” “荒路啊……”欧阳修明浅笑道,“那我们且在鹿鸣山庄等几日吧,有人能为我们解惑的。” 两日后。 景辰五人没乔装,没易容,大大方方地进了鹿鸣山庄的大门。 有巡逻的官兵将他们拦下,问他们是何人,是不是鹿鸣山庄的余孽。 梅以萧不说明身份,只让官兵向他们的城主传话,问他是否还记得在那日在醉香楼共饮的二人。 官兵见这几人气质不俗,不像是普通人,且有三人武力值爆表,不敢怠慢,当即请示了欧阳修明。几分钟后,欧阳修明亲自出迎。 锦城一别,三人有大半年没见过。 欧阳修明却是全不觉着三人有何生疏的,他像是对待阔别已久的老友般用着熟稔的语气和景辰与梅以萧寒暄。 欧阳修明的笑总是恰到好处,不过分亲昵,也不会浅淡到勉强,不会太僵硬,也不会太制式化,这笑像是印在他的唇角,让人如沐春风。 欧阳修明说:“景兄,梅兄,好久不见。” 梅以萧抱拳:“欧阳兄,久违了。” 景辰却不加入他们的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欧阳兄,庄忠恕呢?” 欧阳修明说:“他不在鹿鸣山庄。” 景辰说:“哦,那他是去洛阳了。” 欧阳修明说:“是的。” 景辰说:“擒贼擒王,欧阳兄若能抓住庄忠恕,那才是大功一件呢。” 欧阳修明笑着道:“景兄这话说得……抓庄忠恕固然重要,可与老朋友相会也是同等重要啊。” 景辰有了笑意,“这鹿鸣山庄是欧阳兄的眼中钉肉中刺,也是群芳阁眼里的一颗沙,不如让我们把这针彻底拔了,再来把酒言欢。” 欧阳修明笑道:“正有此意。” 第七十三章 景辰是爽快人,欧阳修明也是爽快人,两人商谈了一个下午,就快速地拟定了一举拿下庄忠恕的计划。 庄忠恕北上去洛阳,行进速度缓慢,原因有二:一是他率领的人多,拖慢了脚程;二是他在等着秦田光和湘西双煞给他送上荒路的秘密武器。 景辰和欧阳修明的计划就是从此入手。 景辰和梅以萧再次乔装成湘西双煞,千面狐仙柳若寒则易容为那已死在密洞内的秦田光,三人打先锋,佯装在荒路有所斩获,去接近庄忠恕,让他掉以轻心。欧阳修明则率人尾随其后,在庄忠恕防守最薄弱时,将他一网打尽。 这计划说来简单,主要靠的就是景辰三人的演技。 欧阳修明说:“景兄且放宽心,鹿鸣山庄被官府攻下的消息已被我全面封锁,庄忠恕不会得知一星半点。” 景辰说:“那就再好不过了。” 事不宜迟,景辰几人当日就出发去追赶庄忠恕,欧阳修明则要调集精英人手,安排好留驻的和突击的,慢上他们半日。 柳若寒问过景辰,如果欧阳修明并没信守诺言带人支援他们,那他们岂不是自己羊入虎口了么。 景辰说道:“欧阳修明是个有大抱负的人,他是锦城的城主,在这南方,便是权利最大的官了,可他的志向远非如此,他想去的是京城,是一个能让他做更多事的位置,所以他必须要做出一番业绩才行。鹿鸣山庄的行径在朝廷来说那是不能容忍的,可朝廷和江湖从来都是互不相犯,朝廷忍了鹿鸣山庄两年,就是因为鹿鸣山庄是江湖四大家之一,影响力过大,他们一有动静也许就会让南方动荡,关外的人会趁虚而入。可现在鹿鸣山庄失势,且对上的是群芳阁,基本没有胜算,欧阳修明这才自作主张来痛打落水狗。庄忠恕这个人,他是必定要抓到的,不然他也没法交差。” 景辰的一席话,说服了柳若寒,也让同行的人都打消了疑虑,对欧阳修明多了几分信任,这会让他们的计划事半功倍。 不出七日,景辰一行人就追上了鹿鸣山庄的大部队。 鉴于景辰不会骑马,而马车又太慢,他和梅以萧同骑了一匹,可就是这样,也颠得够呛,路上吐了好几回。 吉吉布鲁尔揶揄他是不是怀上了,景辰本要反唇相讥,可他吐得要虚脱,没这力气和吉吉布鲁尔打嘴仗。 梅以萧素来就不喜欢吉吉布鲁尔,又心疼景辰心疼得紧,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在跟这儿说风凉话,气得梅以萧把吉吉布鲁尔揍了一顿,吉吉布鲁尔泪奔着去找柳若寒寻求庇护,柳若寒出于某种“这是我的人我能欺负别人不能欺负”的心理和梅以萧打了一架。 可谓是闹得个鸡飞狗跳的。 好在后来景辰逐渐习惯了骑马,自己一个人也能骑着马跑上一小段路了,队伍里的家伙们才消停了。 景辰和梅以萧重操旧业,做起了夫妻俩,柳若寒则是不情不愿地装成了秦田光这个大色鬼,当了小两口之间的闪亮大灯泡。 他们临时雇了一辆马车,马车后还拉着一架拖车,拖车上盖着厚厚的白布,隆起一大块儿,这就是他们准备给庄忠恕过目的从荒路上运回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按照秦田光和湘西双煞的相处模式,柳若寒苦逼地当上了车夫。 车厢内的景辰和梅以萧逮着机会就欺压柳若寒,一个说“你会不会驾车啊,车都抖得要散架了”,另一个说“哎呀,相公,我给你加个软垫,坐着舒服些”,诸如此类。 柳若寒怒从心起,真想一马鞭拍死这两个不省心的货。可他是个尽责的演员,当他戴上人皮面具的那一刻,他的人格就会即刻转换成他所饰演的人。于是他只能憋屈地忍着那两人的碎碎念,专注地驾驶马车。 三人刚追上鹿鸣山庄大部队的末尾,就有人去通告庄忠恕大师兄和湘西双煞来了。 庄忠恕喜形于色,勒令全部人员原地扎营,快去迎接秦田光三人。 一千人的队伍分开成两排,景辰三人体验了一把首长阅兵的爽快感,从队伍中间穿过。 庄忠恕把周围的子弟遣散,让他们全都走远点警戒,这才和景辰他们说起话来。 柳若寒学着秦田光,对庄忠恕恭恭敬敬地鞠躬,说道:“师父,弟子回来了。” 庄忠恕说:“好!好!”他的目光黏在那板车上,问道,“这就是从荒路带回来的物品?” 柳若寒说:“是的。”他欲言又止道,“师父,有一件事,徒儿不知当说不当说。” 庄忠恕说:“但说无妨。” 柳若寒说:“侯峰师弟,死在密洞里了。” “峰儿死了?!”庄忠恕有一丝动容,在鹿鸣山庄中,侯峰是仅次于秦田光的能讨到他欢心的弟子了,他有点难过,白发人送黑发人总是一件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可他的难过也仅仅持续了几分钟,他更多的,是想快点揭开那蒙在板车上的白布,毕竟这是他心心念念的终极武器,有了它,他就能称霸武林,呼风唤雨。 庄忠恕敷衍地说:“峰儿是为了我鹿鸣山庄的未来而死,我定会给他风光大葬的,你们师兄弟情深,他的葬礼就交给你来办了。”他冲景辰和梅以萧说道,“步大侠,闻女侠,你们运送的是……” 梅以萧抿嘴一笑,他顶着的是闻云心的脸,本就是无双的艳丽,这么一笑,更添风情,柳若寒不得不配合着秦田光的好色性子蛋疼地流露出垂涎的模样。 梅以萧说:“庄庄主,你给我和相公讲荒路的故事时,我们还不信呢,总想着这世上哪儿有那么神奇的武器,可当我们真的找到这东西时,我却是不得不信了。”他抱拳道,“庄庄主,我有个不情之请。” 庄忠恕道:“你说。” 梅以萧说:“这东西似乎对练功走火入魔的人有好处,我相公在接触到这东西后,身体有了好转,还请庄庄主能多多借用此物呢。” 梅以萧越是这么说,庄忠恕的好奇心越是被勾起来了,他想也不想地就应承了梅以萧,说道:“好的好的。” 庄忠恕再也等不及,自己走到板车前,去掀那白布,而就在他掀起白布的那一刹那,他方意识到自己上当了!那白布之下,全是灰扑扑的岩石! 可惜,他醒悟得太晚。 梅以萧和柳若寒同时出手,制住了庄忠恕。 庄忠恕能当上鹿鸣山庄的庄主,自不是泛泛之辈,可他做了一件致命的事,他把后背留给了对他心怀不轨的人,失去了先机,而梅以萧和柳若寒都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单论武功修为也不在庄忠恕之下,他们二人联手,要拿下庄忠恕并非难事。再加上梅以萧为了保险,在那白布上涂了一层麻药,庄忠恕在碰到了白布后,那麻药已顺着他的指腹侵入了他的肌理,麻痹了他的神经,让他肌肉松弛,使不上力来。 因着鹿鸣山庄的弟子都被庄忠恕赶得远远的,一时谁也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柳若寒点了庄忠恕的穴道,把他搀扶着,别人从远处看来,也只会认为是大师兄和师父关系亲密如同亲父子罢了。 庄忠恕这全身上下能动的唯有眼球了,他不看湘西双煞,直勾勾地瞪着柳若寒,像是要把柳若寒给瞪出一朵花来。 柳若寒凑到庄忠恕耳边,轻声道:“庄庄主,闻名不如见面,群芳阁柳若寒这边厢有礼了。” 庄忠恕目眦欲裂,那眼神凶狠得恨不得撕下柳若寒的一块肉来! 景辰说:“再两柱香,人就该来了。” 两柱香后,果如景辰所预料的,欧阳修明带着大批人马气势汹汹地杀来了。 训练有素的精英官差们在鹿鸣山庄的子弟尚未来得及反应时,就把大多数人给生擒活捉了。待剩余的那些组织反抗时,也已是强弩之末。 一场小规模的战斗,在小半个时辰内就宣告了完结。 欧阳修明笑意盈盈地对景辰他们道:“多谢景兄,梅兄,柳兄的鼎力相助。” 景辰说道:“互惠互利罢了。” 欧阳修明说:“景兄这么说可是伤我的心呢,我是把景兄当做朋友的。” 景辰说:“哦,我也是把你当朋友的。” 欧阳修明:“……为什么我有种很没诚意之感呢。” 景辰说:“你的感觉很正确。” 欧阳修明:“……” 柳若寒解了庄忠恕的哑穴,庄忠恕歇斯底里地大吼道:“田光呢?你们是不是害死他了?!” 柳若寒说:“你就安心吧,他的头和身体都在密洞呢,也算是尸首齐全了。” 柳若寒有个习惯,他在杀人时从不给人留全尸,他偏爱砍下敌人的头颅,让他们身首分家。 “你!”庄忠恕气急攻心,竟是吐吐出一口血来,他又对欧阳修明吼道,“欧阳修明,当年你父母路遇山贼,是我救了他们,你却是要恩将仇报么?!” 欧阳修明笑道:“庄庄主,您这话就言重了,你救了我父母一条命,可我父母给你的好处也不少吧,你鹿鸣山庄在南方能发展到这么壮大,你敢说没我父母的帮衬?呵呵,这份情,我欧阳家早就还完了。且上次你的大弟子秦田光来锦城寻求我的帮助时,他许诺过会让鹿鸣山庄在日后帮我一个忙,任何忙。现在,我就要请庄庄主帮我个忙了,就请你帮帮忙不要给我添乱,乖乖随我去京城吧。” 在欧阳修明拷问了庄忠恕关于南方小镇的税收问题后,景辰也给庄忠恕灌下了一颗吐真糖,询问他关于唐问天以及关外人的事,他都是一问三不知,可见他的确是没参与到那当中去。 随后,庄忠恕成了欧阳修明的阶下囚,被押送回京,胡漠要去和兄弟会和,与景辰等人分道扬镳,景辰他们则是回群芳阁了。 至此,鹿鸣山庄一事尘埃落定,江湖四大家,也在这一天成了江湖三大家。 第七十四章 前脚才回了群芳阁,景辰后脚就拖着吉吉布鲁尔返回了二十四世纪,把梅以萧给郁闷得够呛。两人才互相表明了心迹,就是马不停蹄地冒险,这好容易才空下来能亲热亲热了,可另一个主角却闪了人!梅以萧怨念得想拿把金箍棒把这天界给捅个窟窿,无奈没这本事。 景辰此次在古代逗留太久,堆积要写的报告和分析表等太多,再加上述职的种种手续,非得耽搁上个一个多月。而吉吉布鲁尔也返航墨绿星,他还得去处理星际大战遗留问题。 在这一个月多中,景辰把在密洞捡到的方形小助手修理加工,变动程序,回收利用,将其取名为萧萧,正好与辰辰配成了一对。 许是在密洞呆得太久,几十年来无人问津,萧萧成了一个话唠,一旦逮着能交流的生物都得去唠嗑上两句。 萧萧围着在焊接钢条的景辰打转转,“主人,你在做什么?” 景辰说:“实验。” “什么实验?”萧萧方形的脑袋上充当眼睛的红外线侦测灯一闪一闪的,“是要给萧萧做兄弟姐妹么,报告主人,萧萧不需要兄弟姐妹,萧萧要媳妇就好。” 景辰默默地给了萧萧一扳手,敲得萧萧哐当一下,“你媳妇在我媳妇那里。” 萧萧说:“我媳妇圆滚滚的,很好抱,主人,我能抱抱你么。” 景辰无情地说:“不能。” 萧萧说:“我是一个长期缺爱的小助手机器人,没有关爱我会生锈的。” 景辰的嘴角抽了抽,“你的制作材料是永久不会生锈的金属。” 萧萧说:“我的内心会生锈的。” 景辰把护目镜戴到头顶上,埋首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对萧萧说道:“你是机器人,你没有心的。” 萧萧说:“哦,主人,你太落伍了,在二十世纪时就有电影讲述过机器人也是能有心的。” 景辰说:“那是人类的想象而已,人类不会让机器人有除了程序设计以外的独立思考和情感生成。” 萧萧问:“为什么?” 景辰说:“若机器人真的有心了,混入了人类的社会中生存,那人类的社会会乱套的。” 萧萧的方脑袋左扭扭,右扭扭,扫描景辰的图纸,说道:“可是主人在制造有自己的思维和情感的人形机器人,在地球上这是违法的。”他迅速录入网络资料,说道,“在二十二世纪末和二十三世纪初,就有人做过此类研究,皆以失败告终,并被判刑入狱五十年。” 景辰半眯了眼,他按着萧萧方方正正的头顶,嗓音压得很低,“小助手机器人必须依附其主人存在,每一年因为无主而被送入销毁场的小助手有上万台,你想知道原因么?” 萧萧转动轮子,可它走不了,只能原地打转转。 景辰说:“小助手系列的机器人是我在十七岁时研发的,因为其根本目的就在于能全方位的协助人类的生活和办公,所以其AI值高出现存的机器人两倍有余,人类这是在防患于未然,萧萧,你的主人是我,我不会让你有那种遭遇,但你不能太聪明。” 萧萧的红外射线弱了几分,说道:“是的,主人。” 临近又要去古代前,景辰和他那位医学教授朋友碰了个头。 是医学教授主动约他的,要谈的关于花自开的事。 医学教授说:“我依据你上次给我的病例,培养出了类似的病菌。”他用第二指节敲击桌面,略有犹疑地说,“我要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 景辰搅拌咖啡的动作顿了顿,说道:“说吧。” 医学教授说:“这种病菌是会反弹的,我给你的药剂,能暂时压制,但就像救水堵不如疏的道理,越是压制,到时反弹就越是严重。” 景辰问:“就没有药能把他这病给治好么?” 医学教授说:“还是那句话,景辰,如果你真的想要救你朋友的命,你就得让我见着人,没有一个医生能凭空猜测病人的病情。”他不敲桌子了,改敲马克杯,“景辰,你的工作性质我了解,有太多机密是不能泄露的,但是,研究能再做,人命没了就真的没了。就你这冷清的性子,能为了别人求医,想来也是挺重要的朋友吧。” 医者父母心,医学教授这番话说得真挚诚恳,景辰无法驳斥。 景辰说:“我会考虑,谢谢你了。” 在二十四世纪呆的这四十多天,景辰天天都忙得不可开交,科研院和家里两头跑,待审批下来,他的类人型机器人已取得了相当大的进展。 在景辰预计时空穿梭启程的前一夜,吉吉布鲁尔风尘仆仆地从墨绿星赶回,并要求再次与景辰同行。 吉吉布鲁尔说:“这一次我就真的是为了追求爱人去的了。” 景辰说:“我相信柳若寒的审美观不会扭曲到去喜欢绿色皮肤的人类。” 吉吉布鲁尔汗,“景辰你真是够了!哪一天你不歧视我你会死么?会死么?!” 景辰木着脸说:“我说的是事实。” 吉吉布鲁尔:“……” 对于吉吉布鲁尔这次的同行,景辰倒没多说,很干脆地就同意了,让吉吉布鲁尔受宠若惊。 吉吉布鲁尔说:“我总觉得你有阴谋。” 景辰很大方地承认了,“是的,我有阴谋。” 吉吉布鲁尔问:“什么阴谋?” 景辰说:“谁家的傻瓜会把自己的阴谋跟人分享啊。” 吉吉布鲁尔:“……” 景辰和吉吉布鲁尔运气不错,着陆点就在群芳阁隔壁那条街,没几分钟两人就回了阁里。 一进阁,两人就各走各路。 吉吉布鲁尔不消说,那是直奔柳若寒的住处,不带含糊的,而景辰么,他却没先去梅以萧那里,反而是去了主楼找花自开。 自三个月前一别,景辰就没和花自开见过面。两人本就算不得熟稔,这久了不见,也不会感到愈加生疏。 花自开让下人去沏了茶,与景辰相对而坐。 花自开说:“景兄,别来无恙。” 景辰说:“我很好,你的病情如何?” 花自开说:“多谢景兄的良药,以萧给我诊断过,说我已大体痊愈了。” 景辰观花自开面色,的确是红润了些,不再像过去那样是病态的苍白。 景辰用茶壶盖磕了磕茶杯,说道:“那就好。” 景辰垂着眼睑,不与花自开对视。花自开是何等眼力,一瞧景辰这样儿就知他是有事要说,可这事儿怕是不大好,因而欲言又止。 能有什么事能让景辰这口没遮拦的都不好说的?花自开用膝盖猜也猜到是和自己的病有关了。 花自开突兀道:“别让以萧知晓。” 花自开这话前言不搭后语,景辰却是能理解他的意思。 景辰说:“花兄,实不相瞒,那位替你配药的医生说了,这药并不能根治你的病,甚至有一天你的病会反噬得更厉害,他目前并无可解决之法。” 花自开不甚在意道:“无妨,我这病是打娘胎里带来的,以萧的师傅曾说我养不活,可我也拖拖拉拉地快活到而立之年了,已经足够了。”他优雅地品了口茶,这茶是用冬日收集的雪水所泡,品质上佳,令人唇齿留香,他冷峻地眉眼也有了柔和的弧度,“以萧幼时并不喜欢医术,他想做的是仗剑天涯的大侠,可为了我,他硬是逼得自己的医术青出于蓝,多年来为了给我搜集药材东奔西跑,成日成日的夜不能寐,呵呵,我花自开何德何能,能有如此良友。今时我日渐恢复,以萧内心欢喜,景兄,就别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吧。” 花自开是个话比景辰都少的人,可他却一次性地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字里行间全是与梅以萧的深情厚谊。 景辰那低过平均水准的情商警报拉响,诧异地望向花自开:“你……” 花自开说:“景兄不要误会,我与以萧是纯粹的兄弟之情,朋友之谊,你才是他要相伴一生的爱人。”他起身,负手而立,一道温和却不失霸道的力道托起了景辰,让他不受控制地起立,“景兄,你回仙界月余,以萧对你很是思念。” 这是在下逐客令了。 景辰也不是不识相的人,花自开都赶人了,他自不会死皮赖脸地留下,道了“再见”后就戴上竹蜻蜓直接从十八楼的窗户飞出。 景辰飞啊飞,飞到了他和梅以萧的房间上空。正巧梅以萧放从外边回来,急匆匆的,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遮遮掩掩的,像个才偷了别人家财物的小偷。 梅以萧进的是景辰的房间,小助手辰辰想要跟着进去,可古代的房屋都是有门槛的,这门槛太高,辰辰的轮子滚不过去。 辰辰叫道:“主人主人。” 梅以萧向来疼惜辰辰,这回却不帮忙,反倒是让辰辰回自己那边的屋子,不准它进景辰的房门。 辰辰很听话,梅以萧说是啥就是啥,咕噜噜就滚到梅以萧的房间,但梅以萧的房间和景辰房间的构造相同,那门槛也没矮上半分,它照样进不去,梅以萧却是不管它了。 梅以萧把房门关得紧紧的,也不知在捣鼓什么。 景辰来了好奇心,决定不走正门了,他倒要瞧瞧这家伙是不是真做贼去了。 第七十五章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像梅以萧此类的高手更是方圆百米之内无甚能逃过他的耳,他的眼,景辰想要偷窥,自不是件易事。 可景辰不是一般人,他是有着强大外挂和金手指的未来科学家! 景辰服下了一粒肌体假性虚弱胶囊,这种药通常是部队中的侦察兵在深入敌营时使用的,能让人的呼吸,热量等等生命体征趋近于无,时限是一小时,一小时后若没及时喝下葡萄糖水,会对身体造成一定损害。因而这种药在军队里也是严格管控着的,除非是重大任务轻易不会给士兵服用。 景辰在窗纸上戳了一个小洞,透过小洞,房间内的情形便尽收眼底。 梅以萧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他的手里拿着一个棕色的小瓷瓶,该是药膏那一类的。 他在做什么?景辰困惑了。 景辰拿出壁角听筒,调好频道,梅以萧的自说自话就一字不漏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我要不要用呢?”梅以萧把小棕瓶抛起接住,又抛起接住,“唔,会不会显得我太不矜持了。” 梅以萧坐到床上,站起,又坐下,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焦虑,兴奋,矛盾的状态中。 “奔放型的会不会不讨喜,但景辰前辈那根木头,我不主动他这辈子都开不了窍!” ——和我有关的? 景辰接着偷窥。 梅以萧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把床板一锤,说道:“就这么办吧!” 他脱了鞋袜,爬上床,盖上被子,想了一会儿,又觉着被子碍事,把被子给重新折叠好。他深呼吸了一次,一颗一颗解开上衣的纽扣,脱了外套,只剩下亵衣,而他把裤子全都脱光了,露出两条笔直修长的腿来。 尽管四下没人,梅以萧还是有点臊得慌,他拉扯着衣摆,把自己的下体遮住,他翻了个身,跪趴在床上,屁股高高撅起,脊背向下弯曲成一条美好的弧度。 那两瓣浑圆挺翘的屁股蛋子白花花的,几乎闪瞎了景辰的眼。 ——这小子要做什么?! 景辰的困惑更浓了。 梅以萧拧开小棕瓶的瓶盖,一股幽香瞬间弥漫在这屋子里,这香味和梅以萧调制的香膏颇有不同,这香味十分黏腻,香甜得过了头,让人远远地一闻,就会有窒息感。可奇怪的是,这香味闻惯了之后,却又掺杂着一份清凉,让人忍不住大口吸气,想多闻一闻这香味。与此同时,当这香味顺着呼吸道进入人体时,会让人有燥热感,虽然景辰只闻到了很少的一点点气味,这种燥热感也没减少一点。 景辰都有明显的燥热感了,更别提身处香味中心的梅以萧了 梅以萧的面色红得不正常,耳朵尖,脖子,乃至裸露在外的双腿都染上了一层浅红色,他貌似难受地揪住自己的衣襟,把那布料上好的亵衣给揪出了褶皱。 “这药效也……” 梅以萧咬住下唇,挖了一大坨药膏,那药膏是乳白的,颜色和牛奶很接近,梅以萧往后探手,竟然是把那药膏抹在臀瓣之间! 景辰顿时五雷轰顶,只觉自己是撞破了不得了的事。 景辰返身就走,可他这一步压根儿就没踏出去,就又回到了窗户边。 景辰想,梅以萧是我的钱包,我的人,他就是我的,他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甭管是再私密的都得在我的管辖范围内! 景辰的强盗逻辑让他加快跳动的心脏落回了正常的频率,坦荡荡地窥视着梅以萧的一举一动。 梅以萧的左手手肘撑在枕头上,右手就在自己的屁股上捣鼓。 他摸到了自己那隐秘的私处,羞耻地合拢了手指,打起了退堂鼓,可一想到景辰的木头样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一狠心,竟直挺挺地把半个指节都塞入了自己的后庭中! “啊!” 梅以萧痛得呻吟,赶紧把手指取出,好在他事先在指头上涂抹了药膏,否则这一下非得见红了。 梅以萧的眼角憋出了泪,一半是痛的,一半是委屈的。 “景辰前辈,都怪你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骂了一句,出了气,梅以萧舒坦些了。他再次试探性地把手指往自己的小穴里送,有了前次的惨痛教训,梅以萧不敢心急了,缓慢地按压着穴口,给自己做扩张。待扩张做到位了后,这才往里插。 梅以萧是个处,没上过人,更没被人给上过,他所有的这点子经验都是柳若寒传授,偏偏柳若寒是上位的那一方,也不是很能体会到受方的心情,只能模模糊糊地给梅以萧说了说。 梅以萧空有理论,没得实践,也只好自个儿摸索。 后庭紧致,梅以萧的食指才插入到一半,就再也插不进了。本来自己给自己做扩张就是件很窘迫的事,梅以萧又是个不大懂行的,这下就尴尬了。 往内插,他不敢,怕会受伤,但把手指抽出,那不就是功亏一篑了么,而且这反复进进出出的他也很疼啊。 “景辰前辈……” 梅以萧带着哭腔呼喊着景辰,却不料他这声呼喊居然有人应了! “我在。” 景辰不知何时进了房,就站在门边,他把大门上了锁,再随便用一张纸把自己在窗纸上戳破的洞给补上。 梅以萧在做这事儿前事实上就是听到了景辰回了群芳阁的风声而故意摆了这么一局,想要趁此和景辰更进一步。可真当景辰撞破了他自插的场面时,他又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从此做一只鼹鼠算了。 “景辰前辈,你……” 或许是因为惊吓过大,梅以萧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他的姿势没变,仍是撅在床上,一只手指色情到极致地插入自己的后茓,并且因着那药膏的缘由,他粉嫩的穴口泛着一圈乳白的粘液,万分令人浮想联翩。 景辰哑着嗓子说:“我来帮你。” 景辰握住梅以萧的右手手腕,往外一拉,梅以萧的手指抽出,连带着溅出几点已融化成粘液的药膏。 景辰活了这二十多年,头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口干舌燥,欲火焚身。 景辰揉捏梅以萧的臀瓣,直勾勾地盯着那臀缝间的密处。 景辰按压梅以萧的小穴,梅以萧抖了抖,把脸全埋进枕头里,急促地喘息。 梅以萧别扭地去拽景辰,闷闷地喊:“景辰前辈。” 景辰应道:“嗯。” 景辰上了床,遵循本能地抚摸梅以萧的大腿内侧,时不时擦过那下垂的两颗蛋,和那勃起的性器。 梅以萧的性器湿漉漉的,顶端的小孔不断地往外渗出液体,他的后茓一收一缩,把乳白的药膏挤出了泡子,这是情动到难以自制了。 梅以萧抠着床单,情不自禁地夹腿,“景辰前辈……啊……别玩了,我,我……” 景辰沉声道:“嗯,不玩了。” 都说宅男是猥琐的代名词,可景辰这个宅男显然是不够合格的。 景辰宅着就是研究发明研究发明的无限循环,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拿到多项大奖和专利,大名传遍银河系。于是乎,在他的世界里,性这种东西实在是难懂又复杂。 景辰在遇到梅以萧前,没想过自己这辈子会喜欢什么人,按他科研院同事的说法,他要是谈恋爱,对象多半是他自己有丝分裂出的另一个自己。可遇到梅以萧后,景辰的世界就变了,那乏味的,单调的,日复一日一尘不变的日子被渲染得五颜六色,而且,他恋爱了。 可是恋人间该做什么?他知道有一个程序是做爱,但具体步骤是什么呢? 在这一方面,景辰实在是涉猎太少。 “景辰前辈?” 景辰久久没动作,梅以萧惊疑不定地回头,就见景辰如临大敌地盯着他的屁股。 梅以萧福至心灵,忽然就明白景辰这是不懂得要做什么了! 梅以萧大脑里一阵乱爆,这是个什么情况,难不成他这是还要手把手地教景辰前辈如何把自己给吃干抹净么?!这也太尴尬了吧! 摊上个清心寡欲的神仙的人你真是伤不起啊! 景辰去掏百宝袋,梅以萧问:“景辰前辈,你要拿什么?” 景辰说:“我需要小助手机器人替我查阅资料,如何做爱。” 梅以萧崩溃地大喊:“不用了!” 景辰说:“在这件事上是我的思虑不周,因为没想过我也会有与人做爱的一天,所以没有翻阅过着一类的书籍,想来这是不对的。作为一个纯正的天才,我应该要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你放心,我的学习能力是A++的,五分钟后,我就能成性爱大师。” 梅以萧:“……” 第七十六章 梅以萧阻止无效,景辰愣是把他给晾着自己用小助手萧萧查阅起了做爱的方法。 梅以萧欲哭无泪,他情欲正盛,急需纾解,眼瞅着自己的性爱对象就在旁边,还一手搭在自己的臀部上,可偏偏这人竟是对他不闻不问,波澜不惊地扎入了学问的海洋中! 梅以萧苦逼地用头去撞床板,心想着撞死算了,真是再也没有比这更丢人的事了! 五分钟后,经过淬炼的性爱大师景辰元神归位,把嚷嚷着要找媳妇儿的萧萧强硬地塞回百宝袋内,对梅以萧说:“我学会了。” 梅以萧口不对心地说:“那真是太好了。”他的热情都要消褪了好么! 景辰从后面分开梅以萧的腿,让他的双腿大大张开,臀间羞涩的小穴,以及胯下那形状姣好的性器都一览无余地呈现在了景辰的面前。 景辰低下头,亲了下梅以萧的会阴处,梅以萧一个哆嗦,“啊~”的低叫。 “景辰前辈!你……你……” 景辰对着梅以萧的会阴处喷气,舔了舔,梅以萧控制不住地颤抖,手肘弯了几下,再也撑不住,“呯”地就倒床上了。 景辰不亲了,但仍是用手指去搔刮梅以萧的会阴,并恶劣地用指甲去刮那两颗因沾上梅以萧自己的体液而湿漉漉的囊袋,梅以萧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对待,根本承受不住这强烈的快感,勃起的器官一抖,就要射经,景辰却眼疾手快地把梅以萧前端的小孔给堵住了。 “景辰前辈……” 梅以萧夹着腿,按住景辰的手背,想让他放过自己。 景辰说:“射经后我再插入你会不舒服的,等我插进去了你再射。” 梅以萧眼巴巴地望仰望着景辰,眼底全是晶莹的泪花,小脸红通通的,衬着那剔透的肌肤,当真当得上仙姿玉貌四个字。 景辰说:“哦,等一等,我要喝一瓶葡萄糖水,你自己堵着。” 景辰撤了自己的手,让梅以萧自个儿把自个儿的小孔给堵住,不准射经。梅以萧真是要疯了,这都什么事儿啊?!你要插就快点插啊!整这么麻烦做什么?!难道神仙的思考回路和烦人就差这么多么! 景辰三两下把葡萄糖水给喝了,解除了肌体假性虚弱胶囊的药效,这要是做着做着浑身乏力做不动了那不可就得闹笑话了! 梅以萧在床上左右翻滚着,堵着自己小孔的手不自觉地就变成了套弄,他太想射经了,总觉着要是再不射的话自己就要爆炸了! 景辰一喝完葡萄糖,映入眼帘正是这一幕。 梅以萧享受地闭着眼,伸长了脖子,抚慰自己那根精神的生殖器。 男人自慰的画面算不上赏心悦目,可这事儿由梅以萧来做,竟有种格外的美感。 景辰不打扰梅以萧,就默默地观赏着,等梅以萧射了,这才附身上去,和对方接吻。 梅以萧条件反射地抱住景辰,把一手的经验都抹在了景辰的衣服上,景辰在梅以萧屁股上打了一巴掌,把梅以萧打得又痛又爽,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相。 梅以萧鼻音浓重地说道:“景辰前辈,我们做吧,我想要你。” 景辰说:“好。” 景辰脱光了衣服,把梅以萧那仅剩下的亵衣也给扒了,两人赤裸相对。 景辰比梅以萧高大,虽然身体素质比不上习武之人强悍,但身材却也是很有看头的。肩膀宽,腰却瘦,退型好,有着不夸张的肌肉,腹部上也有着六块排列齐整的腹肌,他这衣服一脱,倒是比穿着衣服时多了男人味。 景辰的性器很干净,是很健康的色泽,一看就知道是没与别人发生过关系的,更甚者,连景辰自己都几乎没怎么去触碰过。 梅以萧颤巍巍地握住景辰的那物,不自在地咽了口唾液,“真大。” 景辰说:“嗯,在亚洲男性中算是中上的水准。” 景辰虽表面上一直都很淡定,但他那勃起的器官可一点儿也不淡定,那硬度和热度几乎要烫伤了梅以萧的手。 梅以萧胡乱地摸了几下,就主动地把双腿盘在景辰的腰上,用壮士断腕般地口气道:“来吧!” 景辰说:“哦。” 景辰俯下身,和梅以萧胸膛相贴,两个人交换着湿热的吻,同时,景辰已探到了梅以萧那一张一合的穴口,他按揉梅以萧的括约肌,让他最大程度的放松。景辰往里插了一根手指,梅以萧抖了下,蹙着眉,却没半点反抗,反而把景辰抱紧,亲吻得更加投入,似乎是想借此来分散注意力。 景辰的食指在梅以萧体内捣鼓了会儿,就又加入了中指,这一下,梅以萧的不适感加强,待他稍适应了,景辰插入了第三指,梅以萧忍不住咬了景辰一口,把景辰的唇角给咬出了血来。 “景辰前辈……我,我疼……” 景辰安抚道:“乖,忍忍。” 景辰含住梅以萧左侧的乳珠,又舔又咬的,梅以萧敏感得要命,挣扎着扭动身子,既想避开,又想景辰舔得更狠点,直把自己的乳头往景辰的口里送。 “右边……景辰前辈……右边……” 景辰笑了下,转移阵地,去照顾梅以萧右侧那备受冷落的小豆子,而就在这时,景辰在梅以萧穴内探索的手碰到了某个点,惹得梅以萧“啊”的尖叫,本因射经而疲软半硬不硬的性器又雄纠纠气昂昂地起立了,站得笔直。 就是这儿了! 景辰连续按了那一点几下,把梅以萧按得不顾羞耻地大叫,又想射了。 景辰见火候到了,就停下作恶的手,他把手抽出,手指上沾着不明的粘液和乳白的药膏,他把这些全擦在梅以萧的脸上,那银靡劲儿顿时就让人受不住了。 没了景辰的手,梅以萧的后茓竟是一阵空虚,他下意识地把自己的穴口往景辰的昂扬上送,喃喃叫道:“景辰前辈……” 景辰掰开梅以萧的腿,梅以萧的肢体柔软,能摆出各种高难度的姿势,景辰这一掰,就把梅以萧的两条腿掰得成了个“一”字,可谓是门户大开。 景辰把梅以萧的性器顶端,囊袋,会阴,以及那开合的小穴都亲了一遍,这才提枪上阵,把自己那早就硬得不像话的东西插入了梅以萧的蜜薛中。 景辰一举插到了底,好在他给梅以萧做了充分的扩充,倒也不会让人难受。 待双方都适应了,景辰这才缓缓动了。 景辰每顶一次,都会恰恰撞到梅以萧的敏感处,顶得梅以萧呻吟连连,双目失神,只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去了。 景辰亦是第一次尝到做爱的滋味儿,梅以萧的小穴温润湿滑,犹如有自己的意识般,牢牢把他的小兄弟给吸附住,那爽快感,简直是无法言喻。 景辰重复着原始的律动,变换着角度用自己的肉帮去碾压梅以萧的肠道,梅以萧脚趾蜷起,脚背绷直,他抠着景辰的背,生生地用指甲抓出了几道鲜艳的红痕。 “景辰前辈……景辰前辈……” “嗯,我在。” 梅以萧每叫一次,景辰就回应一次。 两人紧紧相拥,像是要就此融为一体般。 景辰好歹是初次,并未坚持太久就射在梅以萧的肠道深处,梅以萧被烫得高叫,大口大口地吸气,胸膛剧烈起伏。 “景辰前辈……” 景辰与梅以萧额头相抵,与对方接吻。 景辰戏谑道:“行了这夫妻之事,你该对我换个称呼了。” “换称呼?”梅以萧茫然地眨眨眼,“换成什么?” 景辰说:“在去鹿鸣山庄的路上你都管我叫什么?” 在去鹿鸣山庄时,景辰和梅以萧乔装成湘西双煞,那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梅以萧刹那就懂了,他定定地与景辰对望,脸色绯红得如同一个熟透的苹果,“相……相公。” 梅以萧的“相公”二字一出口,景辰尚埋在他体内的欲望又复苏了。 景辰哑着声说:“相公疼你。” 于是,又是一轮新的征伐。 景辰当真如他自己所言,学习能力超强,不过短短五分钟的知识汲取,就真成了性爱大师。 从下午到傍晚,从傍晚到深夜,景辰变着法子折腾梅以萧,直把梅以萧折腾得哭喊着求饶,嗓子哑的不成样子。 直至夜深人静,群芳阁的人都睡下了,做爱做得难分难舍的两人才分开了。 景辰次次都是射在梅以萧的体内,当他把自己的性器拔出时,那浓稠的经验如同流水般从梅以萧的穴口中流出,把那粉嫩的小穴染成了乳白色。 景辰在梅以萧的小腹上一压,那经验就喷出了一大股,像是失禁一般。 梅以萧连害羞的力气都没了,软趴趴地缩在景辰怀里,可怜兮兮地说道:“相公,别玩了。” 景辰说:“嗯,不玩了。”他这么说着,却把手指插进梅以萧的后茓中搅拌,搅出“噗噗”的水声。 梅以萧:“……” 梅以萧懒得和景辰计较了,反正他也从来说不过景辰。 梅以萧亲了亲景辰的下巴,忽然问道:“景辰前……额,相公,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 景辰顿了下,说道:“嗯,会的。” 第七十七章 景辰和梅以萧都是初尝情欲,一激动就做得太狠了,次日二人都是腰酸背痛地下不了床。 景辰还好点,躺了一个上午就基本恢复了,能走能跳的,梅以萧就不行了,就算腰腿好了,可那隐秘之处始终在隐隐作痛,让他坐立不安的。 梅以萧喝着粥,嘟囔道:“景……相公,你不能再这么不节制了,虽然我是大夫,但大夫对于医治自己是最不在行的。” 景辰说:“这是你的错。” “我的错?”梅以萧瞪圆了眼,无辜极了。 景辰捏住梅以萧的双颊,把人给捏成了章鱼嘴,“你昨天往自己的屁股上涂的是什么?” “啊!那个啊……”梅以萧恍然大悟状,小害羞道,“那是销魂蚀骨膏。” 销魂蚀骨膏?这名字听着耳熟。 景辰的超高效CPU启动,在记忆内存中查找到这个名词。 景辰说:“和销魂蚀骨散是同一款产品么?” 在七侠镇时,梅以萧为了替唐锦出气,给王玉龙下了销魂蚀骨散。当时梅以萧和唐锦都笑得分外猥琐,并且不对景辰言明销魂蚀骨散的作用,想也不会是好物。 梅以萧解说道:“销魂蚀骨散和销魂蚀骨膏都是催情药,唔,销魂蚀骨散的威力更大些,能让最寡淡的人变成银娃荡妇呢。销魂蚀骨膏的药性就没那么强啦,更多的是充当夫妻间的情趣物品。” 景辰淡定地下结论,“所以是你的错。” 梅以萧:“……” 且不提是谁的错,反正两人是纵欲过度了,在房里窝着养了三天,这才又养得容光焕发。 体力一恢复,两人又来了一发,这一发做得节制,仅一次就算完了。 总不能在房里窝一辈子不出门见人了吧! 两人这宅够了一出关,才知江湖上出大事了。 武林盟主唐问天要召开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是全武林的盛世,但其召开必达到特定的条件。 一、现任武林盟主任期到了,要选出新的武林盟主。 二、江湖上出了十恶不赦的大恶人,而这大恶人太强大,一般人拿他没辙,这就要武林同道一起商议了。 三、江湖上出了无恶不作的魔教,要联合各方势力讨伐。 四、朝廷与江湖出了大纠纷。 梅以萧初闻这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正道的家伙们按捺不住,要同心协力来对付群芳阁了。可事实上,这次武林大会倒真和群芳阁没关系,甚至群芳阁还收到了英雄帖,说明他们也是武林大会的一份子。 “那开武林大会作甚?钱多的烧啊。”梅以萧猜不到了,武林大会又不是门派大会,说开就能开的。 柳若寒说:“月华教重出江湖了。” 月华教,一支来自关外的教派。 十五年前,月华教将中原武林搅得一团糟,好多小门小派都因为月华教的入侵而灭门,即使后来月华教被中原武林打回了关外,元气大伤,可在后来那几年,中原武林依旧是谈月华教而色变。 梅以萧神色一凝,“什么时候的事?” 柳若寒说:“两个多月前有的苗头。” 两个多月前,景辰和梅以萧他们还在和鹿鸣山庄较劲,无暇关注他事,而北方的武林,也就在那时起不安稳了。 屡屡有小门小派遭到迫害,有几个掌门人神秘失踪,到目前仍是没有一丝线索。本来大家是以为江湖上又出了什么神通广大的大坏蛋,几个有损失的小门派一合计,说是要设下个陷阱把这人给抓了。 到头来,陷阱是设下了,可人却没抓到,且倒霉地把整个门派都赔上了。 柳若寒说:“那个裘满川,你记得么,就是到处跟人下战书,输在阁主剑下那个,他就是月华教的人。” 景辰伸个懒腰,漫不经心问说:“月华教是哪儿冒出来的,为什么就认定是月华教的做的,你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柳若寒说:“你们在鹿鸣山庄时我也在鹿鸣山庄,对前因后果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至少我也知道得比你们多了!” 梅以萧说:“啧,这么大的事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呢。” 柳若寒鄙视道:“得了吧,从鹿鸣山庄一回来景辰就跑了,你一心扑在他身上,哪儿还会关注别的。” 梅以萧骄傲地挺起胸脯,“那是,我和景辰前辈已确立夫妻……呃……夫夫关系了!” 柳若寒不屑扭头,说道:“我和一打的人都确认过夫夫关系了!”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羡慕梅以萧的,连梅以萧和景辰这两只奇葩都修成了正果,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和花阁主修成正果呢。 武林大会在蜀中,日期是腊月二十八,若是群芳阁要参加这武林大会,也该就此出发了。 可究竟要不要去这武林大会呢?群芳阁有了分歧。 梅以萧是主张要去的,月华教是中原武林的心腹大患,而群芳阁也是中原武林的一份子。既然唐盟主都发了英雄帖来了,咱们群芳阁的不去,岂不是要被江湖人耻笑成是胆小怕事之辈么。 柳若寒与梅以萧的主张相反,他认为这武林大会不能去。就像景辰说的,这北方武林动荡的始作俑者是月华教这事传得不明不白的,没准这是那些所谓的正道门派设下的圈套,就是为了引群芳阁上钩好一网打尽的呢。 两人各执一词,争得不可开交,花自开高高在上,冷眼旁观。 花自开斜靠在椅座上,以手支颐,眼睑低垂,似睡非睡,像是听下首的两人吵架听得累了,又像是根本就懒得听他们的争论。 景辰越过梅以萧和柳若寒,问花自开道:“花阁主意下如何?” 景辰这一问,吵架的两人才反应过来,他们就算把天吵塌了也不作数,花自开才是有决断权的那个人! 梅以萧说:“小花,这事事关重大,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就算不想搅这潭浑水,我们也总得去武林大会走上一圈。若不如此,正道的人必会认定我群芳阁与月华教有牵扯,将矛头指向我们。” 柳若寒道:“神医,你何时变得胆子这么小了!那群正道的家伙们,本就看不惯我们群芳阁,视我们为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梅以萧说:“但和全武林闹翻对我们也没有好处。”不等柳若寒开口,他又说道,“无论群芳阁是否会派人去武林大会,我都是要去一趟的。小七就在蜀中,若唐盟主要率众对付月华教,小七是盟主之子,必定不会置身事外,我不放心他一个人。” 柳若寒和唐锦是情敌,两人素来不对盘,梅以萧这一提到唐锦,柳若寒当即就冷笑道:“笑话,莫非我群芳阁要为了武林盟主的儿子而大动干戈?!” 梅以萧说:“小七是我的朋友,他若有难我自不会坐视不理。月华教十五年前就有能力在中原武林掀起腥风血雨,如今休养生息了十五年,且有裘满川这个境界的高手,实力只会更强。” 柳若寒冲花自开一拱手,朗声道:“请阁主定夺!” 花自开静默半晌,方才说道:“若寒留守群芳阁,以萧和景兄与我同去蜀中。” 柳若寒大惊道:“阁主!” 花自开说:“无需多言,散会吧。” 柳若寒在主楼前驻足不前,他仰着头,凝望着十八层楼。 他一条腿埋入了门槛,另一条腿却像是有千斤重,动不得分毫。 ——去还是不去呢?十几年了啊,总该有个答复了吧。 柳若寒自嘲地笑了笑,进了主楼。 主楼的每一层楼都有五米的高度,四根支撑楼身的柱子贯穿十八层楼,柱面上雕刻着十八种繁复花纹。 柳若寒平常进楼就是用轻功三两下窜上十八层楼,唯独今日,他却是飞不动了。 他一步一步地踩上楼梯,拾级而上。 惶恐大于期待。 他想,他的痴念怕是要画上句号了。 十八层楼上,花自开盘膝在软榻上运功。 从柳若寒踏入楼里的那一刻,他就已知晓了,待柳若寒在他榻前站定,他才挣了眼。 柳若寒单膝跪下,行了最庄重的礼,他沉声道:“属下来是劝阁主不要南下的。” 花自开说:“理由。” 柳若寒说:“武林大会是真是假尚未可知,阁主千金之躯,不能以身犯险。若阁主执意要群芳阁参加这武林大会,让属下替阁主去也就行了。” 花自开手指一弹,半跪着的柳若寒就被一股强横的力道托着站起。 花自开说:“若寒,自我的身体每况愈下后,我有多久没出过洛阳城了?” 柳若寒说:“一年零八个月。” 花自开说:“是啊,一年零八个月,我就在群芳阁潜心练武,打理事务,你们在外奔波替我寻找名药。剑太久不见血,就会钝,我也该出这洛阳城了。” “可是……” 花自开的嘴角扯出一个笑的弧度,“你信不过我吗?” “当然不!”柳若寒说道,“您是天下第一人,谁也伤不到你,可是……”他的目光中染上悲戚,“阁主你去蜀中,就真的是为了武林大会,不是为了什么人么?!” 第七十八章 花自开的五指微曲,似乎是想捏成拳头,可一瞬又舒展开来,他下了塌,负手而立,说道:“不是。” 花自开否认了,柳若寒却更伤心,他惨淡笑道:“阁主,你在说谎。” 花自开定定地直视柳若寒,“那你说,我是为了谁。” 柳若寒说:“阁主,你何必难为我,你明知我不想说出那个名字。” 柳若寒的眼角泛起泪光,他本就是世间少有的没人,这一哭泣,更是楚楚动人,任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忍不住将他搂入怀中安慰,可花自开却是无动于衷。 花自开淡淡道:“你想多了。” “我没有!”柳若寒拔高音量,“你对江湖事从来都不热衷,别说是武林大会了,就算月华教打入了中原但没打到我们群芳阁头上你也是懒得去管的!可神医才说了唐锦,你的神情就变了!呵呵……”他低低地笑,“阁主,我从十二岁就追随你,爱慕你,对你的一言一行再了解不过了,你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也逃不过我的眼,谁让我把这颗心放在你那儿这么久呢。你表面上对唐锦不闻不问,拒之千里,可实际上,你从没真正拒绝过他!你若当真不在意他,就不会让他出入群芳阁,不会放任他进入主楼,更不会让他爬上你的床还对你搂搂抱抱!” 柳若寒一句嚷得比一句大声,说“搂搂抱抱”时几乎是在咆哮了,他心一横,往前一扑就要把花自开给抱住,可花自开洞悉了他的意图,往后一退,就是十丈远,柳若寒扑了个空。 “哈哈哈哈……!” 柳若寒放声大笑,状若疯癫,“瞧,你连让我抱你一下都不肯!” 花自开仿佛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他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是我群芳阁仙长老,是我的属下和朋友,永远都是。” 他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最尖利的刀戳在柳若寒的心窝上,他却仿若味觉,那语调平淡得像是在说天气真好。 饶是柳若寒这十几年来已习惯了花自开的冷漠,亦是止不住的伤痛欲绝。 “阁主……为什么,我不可以呢?” “我已说过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柳若寒对花自开十几年的爱恋,终在这日走到了尽头。 柳若寒再行了一次大礼,单膝跪地,手握成拳放在胸口,“属下失态了,告退。” 柳若寒纵身一跃,直接从窗口飞出,落到最近的一颗树上。 花自开目送柳若寒离去,那岿然不动的淡漠面具终有了裂痕,他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十一月底,洛阳城下起了大雪。 雪堆积了有一尺高,家家户户都闭门不出,盼着天气放晴了,雪化了,气温回暖了再上街办事。 景辰几人,就是在这冷得让人骨头缝里都透出凉气的日子里,启程前往蜀中。 马车是柳若寒雇的,宽敞豪华,要四匹马才能拉走。 景辰裹着厚重的狐裘大氅,率先钻进了马车里,梅以萧紧随其后。 花自开则是在嘱咐柳若寒掌管好群芳阁事宜。 花自开说:“魔长老不日将会返还洛阳,有他帮你分担教务,你也轻松些。” 柳若寒说:“谢阁主体谅。” 一片雪花落到花自开的颈边,却连他的肌肤也没碰触到就被他所散发出的罡气蒸成了水汽,融入空气中。 柳若寒低眉顺目,弯着腰,双手抱拳举过头顶,郑重道:“路途遥远,请阁主千万保重。” 花自开说:“嗯,你也保重。” 话已至此,两人再无话可说。 花自开上了马车,在他推开车门时,柳若寒又追加了一句,“天寒地冻,阁主切记加衣。” 花自开顿了顿,应道:“好。”然后进了车厢,将门合上。 柳若寒盯着花自开的衣角隐匿于车门的缝隙中,竟是痴了。 左护法卫道不厚道地嘲道:“仙长老,莫瞧啦,你再瞧这车门也不会破开一个洞的。” 柳若寒说:“此去蜀中,我没伺候在阁主左右,你且仔细些!若阁主有个闪失,我定要……” “你定要将我剥皮抽筋!”左护法不客气地打断柳若寒,说道,“哎,行啦行啦,阁主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阁主,你关心他,我们也关心他啊。且安心吧,阁主武功盖世,当世无人能与他匹敌,再说了,有神医跟着,这马车里还装了个神仙,能出什么事呢。你只管打理好阁内的事吧,若忙不过来就让林龙多帮帮你,他虽话不多,做事却是靠谱的。” 柳若寒本是要吩咐卫道几句话,反被卫道吩咐一大堆,十分无语。他心知卫道这人一啰嗦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当即不再多说,赶紧催着人驾车走了。 马车在雪地中渐行渐远,划下两道深深的辙痕,直到行驶到道路尽头,变成了一个模糊的小点,柳若寒才恋恋不舍地往回走。可他这才转了个身,就和一个人面对面地撞上了。 这人不是笑得一脸欠抽的吉吉布鲁尔又能是谁呢?! 柳若寒一掌打出,他这掌中蕴含了内劲,这一打,直打得吉吉布鲁尔往后飞出十多米。 柳若寒惊怒交加地吼道:“你做什么?!装鬼啊!” 柳若寒会动气的原因有二,一是他吉吉布鲁尔把他吓了一大跳,二是吉吉布鲁尔居然无声无息地到了他的背后他竟完全没察觉到!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要么吉吉布鲁尔是个功力高出自己数倍的绝世高手,要么就是自己对这个人全不设防了! 很明显,第一条是不成立的,吉吉布鲁尔是个比景辰更彻底的武盲,哪儿来的深厚功夫。那么第二条…… 柳若寒一点都不想承认! 吉吉布鲁尔西子捧心状地说道:“小柳柳,我这不是看你不开心想逗你开心嘛!” 柳若寒嗤道:“你逗我开心的方法就是当背后灵么?” “当然不是!”吉吉布鲁尔变魔术般变出了一捧玫瑰,玫瑰的花期是五月到七月,在这寒冬腊月里,是不会开花的,可吉吉布鲁尔的这束玫瑰却长势良好,娇艳欲滴,像是才从土中拔出般新鲜,“啊!我亲爱的小柳柳的,你的面庞如同玫瑰般令我沉迷,请收下这代表了我对浓烈爱情的礼物吧!” 柳若寒阴沉着脸把吉吉布鲁尔踹翻,无情地从他身上踩踏过去。 吉吉布鲁尔顶着一脸的鞋印,锲而不舍地拿着花追人。 南下的马车中。 梅以萧驾着个炉子在熬药,浓郁的药味弥漫了车厢。 这是给花自开的药。虽说花自开在服用了景辰从二十四世纪带来的药后有了好转,可病了这么多年,要全调理好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梅以萧就把以前给花自开开的方子变动了下,变成了温和的补药,每三天喝一碗,对康复是很有帮助的。 梅以萧和花自开都是闻惯了药味儿的人,可景辰却是闻不惯。 梅以萧给了景辰香膏,但药味太浓把香膏的味给盖了,无济于事。景辰没法,便出了车厢,和卫道一并驾车去了。 花自开冷不丁道:“让你做成药丸子就行了。” 梅以萧说:“做成药丸子药效就没这么好了,再说了,这药就是要趁热喝才能起到疗效的。” 花自开似笑非笑地瞥了眼关紧的车门,“你就舍得让你的景辰前辈去吹冷风。” 梅以萧笑道:“我会去给景辰前辈赔罪的。” 梅以萧往炉子上的瓦罐中加了几味草药,忽然神秘兮兮地挨近了花自开,“小花,我跟你说件事儿。” 花自开掀了掀眼皮。 梅以萧把自己的领口往下扯,露出了脖颈处一排红色的吻痕,他得意地说:“我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了!” 花自开:“……”这种事也要来专门炫耀么?! 梅以萧笑得眉眼弯弯的,“嘿嘿,景辰前辈承诺了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了。” 花自开说:“恭喜。” 梅以萧说:“能有人和自己共度一生真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了,你说是不是呢?” 花自开说:“有话直说。” 花自开与梅以萧相识太久,两人对彼此的了解不下于对自己的了解。从梅以萧聊到这个话题,花自开就已猜到这家伙是意有所指了。 梅以萧见绕不过花自开,就直白说道:“小花,咱们这趟去蜀中,重要的不是武林大会,重要的是小七,你懂吗?” 花自开闭目不语。 梅以萧游说道:“咱们俩谁跟谁啊,你能猜到我的心思,我自也是能猜到你的。小七恋你至深,你对小七也不是不动容的。可从前你身子不好,也活不了多久,一条命都是靠药吊着的,你不想连累小七,可现在不一样了,你都好了!你一定能长命百岁,我们做一辈子至交,你也能和小七白头偕老!到我们都老了,就都退出江湖,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隐居,七侠镇就挺好的,我和景辰前辈,你和小七,我们盖一间大大的房子,住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多好。” 梅以萧越说越来劲儿,仿佛他说的都不是白日做梦的幻想,而是在明天就能实现的幸福画卷。 多好啊,梅以萧想,这就是他想要的最完美的人生了。 “怎么样啊小花?是不是很美好。” “嗯。” “这个愿望会成真吧。” 梅以萧望着花自开,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满是期待与憧憬。花自开对梅以萧总是不同的,他从不忍让梅以萧失望,也从不忍让他有半点伤心,所以,在明知这是无法实现的情况下,他依然说了“会的”。 第七十九章 有花自开随行,一行四人的衣食住行全都无需操心了。 群芳阁家大业大,在天南地北都设有分阁,这从洛阳到蜀中,每到一个城一个镇都有人提前为四人安排好了住宿。 酒楼都是最好的,房间都是天字的,且时常有各地的分阁主或者使者来参见花自开。 梅以萧调笑道:“小花是我们的移动钱袋。” 景辰说:“嗯,比你这个钱袋好使。” 梅以萧脸一下子就垮了,他可没忘记他和景辰是怎么好上的,这根源可不就是自己是对方的免费钱袋么?!他神经兮兮地拉着景辰的衣袖,小小声道:“相公,我才是你的专属钱袋!就算小花比我还有钱你也不能移情别恋啊!他是小七的钱袋。” 景辰见梅以萧这护食小狗狗的乖巧样儿就忍俊不禁,他安抚地摸摸梅以萧的脑袋瓜,说:“嗯,我不换钱袋,你很够用了。” 景辰说着就话锋一转,道:“对了,我没钱用了。” “咦?”梅以萧小惊讶,他在出群芳阁前才给了景辰大量的银票,这就花光了?可这一路上他们自己需要出钱的也就是买点特产之类的,哪儿花得到这么多钱? 景辰说:“我跟柳若寒买了一张面具,嗯,特制的,价格很高。” “你买面具做什么呀?” 景辰说:“科学研究。” 梅以萧有听没有懂,反正他能抓住中心思想就行了。 梅以萧说:“好的,我一会儿去钱庄给你取钱。” 景辰说:“乖。” 景辰和梅以萧的这番对话是在饭桌上进行的,而饭桌上的另外两人花自开和卫道自是把他们的话一字不漏地给听着了。 花自开是了解这二人的相处模式的,但卫道不了解啊。 卫道是个重礼数的人,对景辰这种吃软饭吃得天经地义的行为简直无法直视。 卫道冷嘲热讽地说道:“景公子,我听闻神仙都有点石成金的法力,要不你给我们凡人开开眼界?” 景辰说:“少看话本。” 卫道:“……” 梅以萧帮腔道:“景辰前辈是正正经经的神仙,才不弄那邪门歪道呢。” 点石成金是邪门歪道?卫道言语不能,默默吃饭,人家神医被人吃软饭吃得这么欢畅,他这是哪门子的咸吃萝卜淡操心啊。 越是临近蜀中,江湖人就越多。 江湖人一多了,是非就得多。 武林大会,邀请的是天下豪杰,而这天下豪杰所涵盖的人从各大门派世家的掌舵人到小门小派的头目,以及江湖上的散人那都是应有尽有的,可谓是三教九流都凑齐了数。 而在这把蜀中周边小城镇的客栈都挤爆了的人流中,总有爱惹事的,相互看不惯的,有深仇大恨的。把这些人全都凑在一个屋檐下,不出事就怪了。 秀城,是一个毗邻蜀中的小城,山清水秀,风景宜人。这个城里的人也都活得闲散而安逸,不仅女孩子讲话软糯糯的十分悦耳,就连男生也都是斯文秀气的,说话慢吞吞的。 可这座小城的平和却不能压下江湖人的暴躁因子。 青城派和华山派素来有嫌隙,两派结仇的根源能往上推一百年,而这仇具体是如何结下的,这一辈的人多半都说不清。可有仇就是有仇,就算说不出来龙去脉,那也不妨碍人家两派的人相互不顺眼。 这不,在秀城的宏福客栈中,两个门派又杠上了。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因着客栈的人太多了,这大堂里的桌子不够用,所以掌柜的就呼吁各位英雄好汉拼桌。江湖汉子么,大多都是不讲究的,甭管认识不认识的,大家都是天南海北的来,凑一桌吃个饭,侃个大山,那不就认识了么。 群芳阁的四人,花自开和卫道都在房中享用午餐,但景辰秉着观摩古代江湖人的任务准则,拖着梅以萧到了大堂,也不得不和人拼桌了。 而也就是这拼桌,成了青城派和华山派的导火索。 华山派的人来得晚,没占到桌子,可他们自恃是大门大牌的子弟,不愿意和小门小派的人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好似这会拉低他们的平均水准。 而来得早已吃完午饭正要走的青城派人一见华山派的来人了,刚抬起的屁股又粘到板凳上,磨蹭着就不走了。 华山派项海眼尖地逮着了这一幕,对管事的大师兄乐无冬耳语道:“大师兄,这青城派的欺人太甚!这是当面给咱们华山派难堪。” 乐无冬素来不是心胸宽大的人,也不是个能忍的人,项海这一说,他就大踏步向青城派。 与景辰和梅以萧一桌的是一对兄弟,弟弟是个很八卦的人。 弟弟说:“这乐无冬是个有勇无谋的,最易受人挑唆,而青城派这边呢,呀,领队的是苟不同啊。这苟不同在武功上和乐无冬是没法比的,可在智谋上就胜出乐无冬数倍了,这下有好戏瞧了。” 景辰说:“嗯,是场值得记录的好戏。” 乐无冬连个铺垫都奉欠,直接赶青城山的人。 乐无冬说:“诸位,是你们的屁股粘在板凳上了还是这板凳粘在你们屁股上了呢?” 乐无冬这话问得无理而粗俗,大堂里的汉子们都笑了个仰倒。这青城派的人则个个面色铁青,这话他们无论回答是或不是,那都得成江湖上的笑柄。 苟不同摸着两撇小胡子,他长得矮小,这一坐着,和人高马大的乐无冬一相比,就更显矮小了。 苟不同说:“都说人的眼睛是用来看的,人的脑子是用来转的,可乐兄,你这眼睛是废的,你这脑子是死的。试问,人的屁股如何能粘在板凳上?我可是闻所未闻的,莫非乐兄有亲身体验?” 乐无冬火了,想要破口大骂,可他好歹是一派的大师兄,风度定是要维持住的,他哼了声,说道:“我这只闻人声不见其人啊,这说话像是放屁的人是谁呢?在哪儿呢?小海啊,你瞅着了没?” 乐无冬说着还假装东张西望地在找人,项海忙配合道:“大师兄,我也是没见到人呢,莫非这青天白日的还撞鬼了不成。” 苟不同生平最恨别人侮辱他的身高,一张白脸气成了黑脸,他说道:“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敲门鬼不惊。嘿,要我说,这光明磊落的人啊,半夜里也遇不着鬼,乐兄你这大白天的能遇到鬼,那岂不是说你这亏心事做得太多,鬼都等不及半夜再去敲你的门了。” 乐无冬被反将一军,瞪了眼项海,项海缩脖子。 这乐无冬和苟不同你一言我一句地针锋相对,围观众却是昏昏欲睡了。 江湖是靠真刀真枪讲话的,嘴皮子再厉害,也说不死人啊。 当下就有人起哄“快打快打”,这起哄声连成一片,越叫越响亮。 乐无冬和苟不同都是年轻气盛的人,哪儿受得激,两人带头拔剑,两个门派的人就战到了一起。 华山派和青城派各五个人,一个打一个倒是刚刚好。 他们这一打,那就是鸡飞狗跳,桌子掀了,板凳踢了,旁观的人也避无可避地卷入了这场打斗中。 你的刀撞了我的剑,我的剑戳了你的枪,很快,门派争斗就发展成了全客栈的乱斗。 梅以萧默默地把景辰拉到角落不起眼处站好,同桌的兄弟俩明智地跟着他们。 梅以萧对弟弟说:“再有头有脑最后都得用暴力。” 弟弟心有戚戚焉。 景辰“咔咔咔”地给现场拍照,照相机的闪光灯闪得跟闪电似的。 这闪光吸引了大堂中的江湖人,人们陆陆续续地停下了争斗,都见鬼似的看向景辰。 闹哄哄的大堂刹那间落针可闻。 景辰淡定地把相机装进口袋里,“你们继续。” 被乐无冬追着打了半天十分狼狈的苟不同大喊道:“是你这个妖怪!你你你……你在对我们用什么妖法?!” 妖法?! 江湖人士都惊了。 在这年头,迷信是盛行的,更何况景辰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传闻,能用光杀人啦,能不用轻功在天上飞啦,能让攻击自己的武器都打偏啦之类的,再加上亲眼见识过的人真不算少,而鹿鸣山庄的陨灭也有景辰参与其中。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一次传得比一次可怕,景辰早在江湖上出了名,是个大名鼎鼎的妖怪! 这妖怪能控制闪电,他刚才在用闪电对我们做什么?! 所有人都惊恐了。 那紧挨着景辰和梅以萧的两兄弟也小碎步外挪,远离这二人。 景辰说:“好久不见了矮子,我还以为你半身不遂了。” 苟不同咬牙切齿道:“托二位的福!”他可还记得在清水镇景辰和梅以萧二人把他扔出窗子摔了四脚朝天的糗事! 苟不同踩到桌子上,高呼:“各位英雄,这个人就是扰乱我江湖的妖怪!他方才定是在对我们下诅咒!” 苟不同这一煽动,江湖人士们不淡定了,磨刀霍霍地竟是要冲景辰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梅以萧说:“你们太吵了。” 有个江湖汉子大笑道:“等我们捉住你们,那就……” 这汉子的话没说完,一道强烈的剑气从他脚尖划过,贯穿整个大堂,直劈到了门外大街上,而这剑气所过之处,桌椅尸首分家,地面刻下深有寸许的划痕! 汉子腿一软,差点没爆了裤裆!就这剑气,若是打在他身上,那他估计已去见了阎罗王!不,不对,不只是他,这剑气足以将这大堂里三分之二的人集体送去轮回殿! 第八十章 客栈三楼客房的走廊上,走来一个人。 这人穿着灰色的短打,头上却是梳着书生髻,正是群芳阁左护法卫道。 卫道面露不愉地说道:“诸位,我家阁主在午睡,还望你们不要太吵嚷了。” 阁主二字,全江湖上唯有一个人能用,群芳阁阁主花自开! 大堂的人悚然而惊,有人颤声问道:“敢问,这剑气可是花阁主所出?!” 卫道轻蔑笑道:“这天底下,除了我家阁主外,谁会有这样的本事,你吗?” “不……不敢!”那人忙垂头弯腰,缩回人群中,不敢冒头。 卫道把目光投向梅以萧和景辰,说道:“神医,景公子,我劝你们也睡会儿。”免得处处惹是生非! 神医?!大堂里的汉子们顿时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这个和妖怪一起的就是玉面神医?!这特么一下得罪了独步天下的群芳阁阁主和能起死回生的玉面神医,这样子真的不会有性命之忧么?! 几秒前还雄纠纠气昂昂要喊打喊杀的汉子们集体萎了。可他们一想,这不对啊,他们会向景辰出手那是被人唆使的啊! 汉子们齐刷刷地瞪向苟不同,苟不同额头滴下一大滴冷汗,有种死定了的预感。 场面平息了,没人再有胆子吵吵,即使是对话,走路,这些人也都刻意不弄出多余的声响来,老实得像是一群被圈养的羊羔。 梅以萧笑了,笑得自豪又骄傲,“江湖上就算没有小花的踪迹,也有他的传说啊。” 景辰说:“嗯,花阁主那样的境界恐怕就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了。” 梅以萧说:“那是!小花是最强的。” 景辰捏住梅以萧的脸蛋,用力往两边拉,把人给拉成了一张大饼脸,“我是你相公还是花阁主是你相公?你得意个什么劲儿。” 梅以萧握住景辰的手腕,笑得贼兮兮的,“相公相公,景辰前辈是我相公!” 花自开在宏福客栈露的这一手剑气,于他是普通的一剑,于江湖上初次见识到他功力的人是惊为天人的一剑,而于有心人则是衡量双方实力的一剑。 这一剑,普通,却注定了不会平凡。 腊月二十三,群芳阁一行人入了蜀中。 蜀中在西南方,即使是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也是不会下雪的。可这淅淅沥沥的雨,却一下就是小半月,不会停歇。 景辰他们到蜀中这一天,就是在下着雨。 唐锦撑着油纸伞守在城门边,他的裤脚沾上了飞溅的雨水,湿了一大片。 他已在雨中站了一个时辰,与一批又一批的江湖人寒暄问好,可他期待的那个人,却始终没出现在这朦胧的视野中。 “咕噜咕噜。” 一辆由四匹骏马所拉的豪华马车碾压着雨水缓缓驶来,唐锦心中一喜,直勾勾地盯着那辆马车。 车辕上端坐的是是卫道,他扬着马鞭,拉着缰绳,倒真有几分车夫的风范。 “吁——” 卫道把马车停在唐锦前方,抱拳道:“唐少侠,许久不见,近日可好?” 唐锦说:“尚可,谢左护法挂怀,请问花阁主可在这车厢中。” 车门打开,梅以萧探出个头,对唐锦勾勾手,“小七,上车来。” 唐锦刚要应,可他这一抬脚,湿哒哒的裤管就往下滴水,他不自在地又把脚放下了,说道:“算了,我就不上去了,免得把马车给弄脏。” 梅以萧说:“哪儿来那么多讲究,快上来!让群芳阁左护法给你当车夫的机会可不多,而且小花在呢!” 梅以萧又钻进车厢,拉着花自开说:“小花,你快叫小七上来。” 唐锦眼巴巴地等着,直到等来了花自开的一句“上来”,这才屁颠颠地跳上了马车。 唐锦在雨中太久,浑身都冰凉得沁人,他这一上车,就把这冬天的严寒裹挟进了温暖的车厢中。梅以萧被他给冰得一哆嗦,缩进景辰怀里,景辰大方地敞开自己那件体温调节衣,把梅以萧一并裹住。 唐锦眼见梅以萧和景辰这浓情蜜意的,顿时就眼红了,一个飞扑就抱住花自开的大腿,像只求宠爱求投喂的小宠物。 花自开闭目养神,看也不看唐锦。 唐锦也不尴尬,他早就习惯花自开对他的不理不睬。 唐锦把下巴放在花自开的膝盖上,说道:“武林大会五天后才会召开,这几天你们就住在盟主府吧,我已让人收拾出了最好的厢房。” 花自开说:“不用。” “为什么?”唐锦抱紧花自开的大腿,“厢房是我亲手收拾的哦!” 景辰说:“那岂不是更不能住了。” “为什么?” 景辰吐槽道:“无论是古时的或未来的大少爷,都是十指不沾洋葱水的,家务这种事,都会越帮越忙。” 梅以萧笑得没心没肺,“是啦是啦,小七才不会做这些呢!以前自告奋勇给小花煎药,把锅底都给烧烂了,白瞎了我一瓦罐的上好药材。” 唐锦:“……” “花阁主~”唐锦夸张地哭天抢地,“我有很用心的收拾的,扫地擦桌子这种事就算是傻子也会做的好么!你相信我,我把地面和桌子擦得比我的脸还要干净!” 花自开一拂袖,震荡的内力把紧抱他大腿不放的唐锦给震得在车厢打了个滚,他淡淡道:“那就去盟主府吧。” 唐锦喜形于色,又一个熊扑把花自开的腿给抱住。 花自开:“……” 车厢外的卫道敲了敲车门,说道:“阁主,那芙蓉阁分阁主那儿……” 花自开说:“推了吧,我会在武林大会起始前去一趟芙蓉阁的。” 卫道说:“是。” 蜀中是唐家堡的大本营,唐问天虽说是独立出了唐家堡,但他也需仰仗唐家堡的势力,因此,这盟主府和唐家堡相隔也就三条街。 这几日,陆陆续续的有人住进了盟主府,多是在江湖上排得上名号的人。至于寂寂无闻的小虾米,则是自行去寻住处,盟主府的客房有限,总不能所有人都招待。 上门的人一日比一日多,寻常冷清的盟主府前所未有的热闹。 这不,在盟主府的大门口就聚集了一堆的江湖人,唐问天也在其中。 这些人都是些没门没派的散人,可在江湖上也都是闯出了名头的侠士,唐问天自是不会怠慢。他亲身出外迎客,就是最大的尊重了。 唐问天这人会做人,会做事,在江湖上的声望不可谓不高。他这被众人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盟主长盟主短的,不由生出了一股豪气,只觉这天下之大,他便是这独一份儿的武林至尊了。可很快,他的梦就破灭了。 当花自开从马车上走下时,唐问天瞬间就沦为了衬托品。 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锁定了花自开,他们都用一种近乎疯狂崇拜的眼神望着那个一袭白衣的男人。 多情剑花自开,十五岁成名,自入江湖后未逢一败。曾连挑八大门派掌门,大获全胜,十七岁时与当今武林盟主唐问天拆招上千未露败相。而今九年已过,唐问天一天比一天老去,花自开却是一天比一天接近巅峰,这二人若再要一决雌雄,谁胜谁负基本不是悬念。而在入秋时节,花自开大战裘满川那一战,更是给中原武林大大地争了一口气,把那关外来的蛮子打得仓皇逃窜,实在是大快人心!而这一战,也再一次地证明了花自开的强悍,让更多的人认清了他的实力,成为他的拥护者! 唐问天笑容微敛,迎向花自开,道:“花阁主的驾到让我盟主府蓬荜生辉啊。” 花自开说:“唐盟主客气了。” 唐锦撑开伞,小碎步快跑,把花自开笼罩在伞下。 雨水顺着伞面划下,形成了圆弧的帘幕,像是阻隔出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唐问天的笑挂不住了,“小七,你这一天都去哪儿了?” 唐锦说:“去接花阁主啊。” 唐问天说:“府中那么多江湖老前辈,你可都一一拜见过了?” “呃……”唐锦支吾道,“我明天补上。” 唐问天气得想把这不争气只晓得围着男人转的儿子吊起来痛揍一顿,可碍于有外人在场,家丑自不好外扬的。 唐问天说:“我派人领花阁主去选一处院落。” 唐锦说道:“不用了爹,我都备好了,我领花阁主他们去就行了。” 唐锦也不管自家面如锅底的老爹,领着花自开几人就进了盟主府。 唐问天:“……”只听过女大不中留的,没听过儿大了也不中留的! 第八十一章 有唐锦张罗着,景辰几人在盟主府的待遇那是上宾中的上宾。而花自开和梅以萧二人下塌盟主府的消息不胫而走后,每日都有慕名而来的江湖人求见他们。 花自开生性喜静,闭门谢客,谁也不见,这与人交际的苦差事也就落到了梅以萧和卫道的头上。 梅以萧虽是个活泼的人,但也吃不消一天十二个时辰中有八个时辰都和人扯闲话的,可这来求见的人中不少都是江湖上的老前辈,这个面子梅以萧不能不给。否则,得罪人的不是他,而是群芳阁。 梅以萧是主张让群芳阁和各方都打点好关系的,所谓蚁多咬死象,梅以萧可不希望那种狗血的江湖正派人士团结一气围剿魔教的事发生在群芳阁的头上。 梅以萧苦着脸,对景辰抱怨道:“早晓得我才不听小七的住这盟主府里来呢,累死我了。” 景辰无诚意地说:“辛苦了。” “景辰前辈~”梅以萧从后边抱住景辰,喃喃道,“你都不想我。” “想你?”景辰的情商又一次捉急了,“咱俩天天都粘着,我干嘛要想你。” 梅以萧鼓着腮帮子,“可是我们都一直没有亲热啊!” 天天不是见这个就是见那个的,梅以萧都累残了,入夜了倒头就睡,和景辰都没好好说过话。两人这才互许了终身呢,都没有太多独处的空间,这让梅以萧很是怨念。 景辰么,在他想来,亲热就等同于做爱,于是梅以萧的抱怨在他这儿就自动转换成了“你这几天都没有在床上疼爱我我很寂寞”。 自以为正解了大科学家十分行动派地回身搂住梅以萧,低头就亲,边亲还边解梅以萧的纽扣。 梅以萧眨了眨眼,没明白事情的走向。 梅以萧推了推景辰,“景……唔,相公,这是白天呢。” 景辰说:“没人规定只有晚上才能行房的,而且夫人都表示了空虚难耐了,作为相公的还不上交公粮的话,会给全宇宙的雄性生物丢脸的。” 梅以萧:“……”好像有点什么误会。 不消多时,景辰就把梅以萧吻得情欲难耐,两人都是衣衫半褪,一副情动之色。 景辰抱着梅以萧走到桌边,将人放上桌子,他含糊不清地说:“据说在多种场合做爱能增进双方的感情和契合度,我们先试试桌子。” 梅以萧乖顺道:“嗯。” 景辰分开梅以萧的腿,隔着裤子抚摸那已昂首的器官,并含咬着梅以萧的一颗乳珠。 梅以萧受到上下两重刺激,腰肢摇摆得快成了一条蛇,激动得快要就此射出。 就在两人渐入佳境的关口,大门被人敲得震天响。 “小萧,小花要去芙蓉阁,让我来叫你!”这是唐锦。 景辰:“……” 梅以萧:“……” 唐锦说道:“小萧,我进来咯!” 梅以萧大急,吼道:“别进来!” 可惜唐锦动作太快,在梅以萧喊“别进来”时他就用蛮力把门给开了。 于是,唐锦的狗眼瞎了! 梅以萧推开景辰,也不管自己,先给景辰把衣服拉好,再穿自己的,他气急败坏地说道:“谁让你进来的!” 唐锦捂住眼,喊冤道:“我哪儿知道你们会白日宣银啊!” 景辰说道:“我们这叫情难自已。”他顿了下,补充道,“哦,你不会懂的,你都没对象。” 唐锦:“……”果断戳中死穴! 三个人面色不好地去见了花自开,花自开微愕,谁得罪他们了?他也没多问,只说正事。 群芳阁下十二分阁,芙蓉阁就在蜀中。芙蓉阁的分阁主在得知花自开要出席武林大会后就送了帖子,恳请阁主在芙蓉阁小住。 花自开是不负责这些琐事的,卫道就擅作主张地应下了,这让芙蓉阁的分阁主心花怒放。谁料花自开来了蜀中却改了主意,这可让分阁主伤透了心。 花自开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主子,加之巡视分阁也是他的分内之事,他便也让卫道传过话,会挑一日去芙蓉阁。 花自开挑的就是这一日,腊月二十七,武林大会前一天。 芙蓉阁与盟主府离得远,要穿越半个蜀中城。 马车晃晃悠悠两个时辰,这才到了。 芙蓉阁地势颇偏,这一带也就人烟稀少。 花自开方下了马车,芙蓉阁大敞的门内便鱼贯而出几十名身姿窈窕面若桃李的少女。 少女们齐齐对着花自开福了一福,遂半跪在地,口中诵道:“芙蓉阁恭迎阁主!” 少女们话音一落,一个身着红衣的女人便扶风弱柳地走来。这女人不施脂粉,却秀润天成,眉眼间尽是诉不尽的妩媚风情,正常的男人多看她一眼,怕是都要浑身酥麻如有万蚁爬过。 若光论长相,这女人实则比不上柳若寒和柳若寒所虚构出的闻云心,可无论是柳若寒还是闻云心,却是拍马也赶不上这女人的风情韵味。 女人对着花自开盈盈一拜,柔声道:“芙蓉阁分阁主浣纱拜见阁主。” 浣纱,多年前的锦城花魁,因痴恋花自开而日日憔悴,香消玉殒——这是江湖上的传言。 事实上,浣纱早年便是芙蓉阁阁主,她在锦城那时也不过是坐镇锦城的芙蓉阁罢了。那时芙蓉阁面上做的青楼妓馆的营生,挂的是万花楼的牌子,她也就被人误认为是楼中的花魁了。 这传闻中唯一的真实就是浣纱的确是倾心于花自开的。 浣纱将一行人迎入阁内,细细地与花自开报告芙蓉阁的近况。 景辰和梅以萧落后两步,观察这芙蓉阁。 这芙蓉阁内清一色的女子,个个靓丽,笑而含情,有几个胆子大的明目张胆地对着景辰一行人抛媚眼。 梅以萧说道:“芙蓉阁是群芳阁下十二分阁里管着青楼生意的,你别看这白日里冷冷清清的,到了晚上,多的是达官贵人来这儿享乐呢。” “这就是青楼?”景辰眸子一亮,“不如我们晚上在此留宿吧。” “咦?为什么?” 景辰坦坦荡荡地说:“逛青楼啊。” 梅以萧:“……” 梅以萧不干了,他想着,你都和我好了还上青楼,景辰前辈竟是个风流的性子么?! 梅以萧说道:“不行!你我都互通了心意了,床单也滚过了,名分也定下了,你却想着上青楼潇洒快活么?!你……你混蛋!” 梅以萧一声说得比一声大声,引得旁观者们纷纷侧目。 景辰自和梅以萧相识后,他家的钱袋从未对他说过一句重话,这突然挨了骂,景辰很是莫名其妙。 景辰问道:“你骂我作甚?” 梅以萧:“……”这种一拳头打棉花上的憋屈感真是糟糕! 花自开轻咳了声,叫道:“以萧。” 景辰这才后知后觉地醒悟了,书上总会写相公去青楼,家中的娘子会气闷伤心,原来是真的呢。 景辰拉起梅以萧的手,郑重道:“我此生有你足矣,绝不会再与任何人有过多牵扯,最重要的是,你相公公粮有限,上缴给你一个刚刚够,多了我也交不上了。” 景辰这话前半句情真意切,令人温暖感动,后半句则荒唐银荡,让人啼笑皆非。 好些个姑娘都掩嘴偷笑,却也无一不羡慕这二人的浓情蜜意。 梅以萧被说服了,说道,“那你要上青楼做什么?” 景辰说:“实地考察古代的服务行业。” 梅以萧:“……” 景辰和梅以萧这边小吵一架,景辰三言两语就把人给安抚了,而唐锦那边,则是生着闷气。 唐锦虽与梅以萧和花自开都熟,但对群芳阁的内部事务也是一无所知的。在芙蓉阁阁主自称“浣纱”时,唐锦就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浣纱在江湖中名号并不响,反而是文人骚客知晓她的人更多些。当年的锦城万花楼花魁,艳冠群芳,声名远播,有多少人一掷千金只为了博她一笑,求的就是当个入幕之宾。 可浣纱对寻常男子是瞧不上的,她只一味倾心于多情剑花自开,为了他,她茶不思饭不想,碎了多少大好男儿的心。 后来浣纱就不在万花楼了,而她的行踪也成了一个谜,大半的人都猜测她许是相思而死了。 唐锦对花自开的桃花都是高度关注的,浣纱的故事他也专门搜集过,本想着这人不管死没死,也不会再与花自开有交集。却谁知这位浣纱竟是花自开的下属,芙蓉阁的分阁主! 唐锦不淡定了。 唐锦暗恨道,这花阁主真是个万人迷,柳若寒喜欢他,浣纱也喜欢他,个个都是绝色的人物,个个都对他痴心不改,这要让他如何比啊! 唐锦默默地把自己的脸和柳若寒的脸对比,又把自己的风情和浣纱对比,皆是完败! 他的自尊心受挫了。 第八十二章 浣纱引着花自开进了议事房,因着要谈的都是群芳阁的机密内容,唐锦这个外人不便入内。梅以萧作为唐锦的死党,自是不能把他一人给撇下,也就留在外边陪着唐锦了,梅以萧都不进,景辰则更不会进了。 浣纱也没失礼地让景辰三人就在大厅里被姑娘们当猴子围观,另给他们安排了房间休息,礼数周到。 浣纱笑意盈盈地说道:“三位公子,若有任何需要,且唤人来服侍便是。” 梅以萧道:“多谢。” 三人的房间就在花自开隔壁,唐锦竖着耳朵贴着墙,试图偷听,奈何这墙壁隔音效果好得很,他只言片语也听不到。 梅以萧说道:“你对群芳阁机密有兴趣啊?” 唐锦说:“才没兴趣呢,我怕浣纱占小花便宜。” 梅以萧:“……”这全天下谁能占到花自开的便宜?不想活了啊!他转念一想,也不对,唐锦这家伙可不就占过花自开的便宜么。 梅以萧揶揄道:“占小花便宜占得最多的可不就是你,让别人占占怎么了?” 唐锦挨着梅以萧大刀阔斧地一坐,说道,“那小花是我的人我占他便宜是天经地义的,他要是被别人占了便宜那我岂不是戴了绿帽子!” 梅以萧囧,你真的没搞错你们的上下关系么?! 唐锦斜睨梅以萧,“将心比心,要是景辰前辈被别人占了便宜你愿意?” 梅以萧说:“谁敢占景辰前辈的便宜我就杀了他!” 梅以萧顿时就能对唐锦感同身受了,花自开这身边的角色个个都不是好想与的,唐锦这情路是够坎坷的。 梅以萧想,还好景辰前辈是个红尘之外的仙人,不会乱惹桃花债。 一直在捣鼓着什么的景辰忽然唤唐锦道:“你过来。” 唐锦指着自己的鼻尖,不确定道:“我?” 景辰点头。 唐锦走到景辰旁边,却见景辰在捣鼓的是一把伞。 伞是油纸伞,伞骨和伞柄却比市面上寻常可见的伞要粗上三倍——这是夺命伞! 夺命伞是已故神机老人给爱徒唐锦所制的武器,可惜的是,神机老人尚未将把这伞完成就撒手人寰,使得夺命伞成了个半成品。景辰在神机府时拿走了这把伞,承诺过会帮唐锦将此伞改造成绝世兵器。 景辰说:“还给你。” 唐锦接过夺命伞,细细端详,没看出和以前有何不同。 唐锦问:“怎么用啊?撑开?” 景辰说:“向右转动伞柄底部。” 唐锦面朝没人的那面墙,照做。 上百根细入牛毛的银针从伞尖疾射而出,呈放射状嵌入墙面!而银针所扎到的青花瓷瓶等装饰物当场碎裂成渣! 唐锦和梅以萧皆瞠目结舌,这银针虽细,可总体的威力比原本的夺命伞上了何止一个台阶! 景辰说:“我在伞柄内安装了机械装置,这会让冲击力更大,你再往左边拧伞柄底部。” 唐锦拧了,那嵌入墙内的银针竟似受到了召唤般,“咯吱咯吱”地颤动,倏然之间,数百根银针拧成一线,整齐划一地飞回了伞柄内! 唐锦和梅以萧:“……”这也太逆天了吧! 景辰说:“这针不是银做的,是用铁做的,我还给夺命伞安装了微型磁石,这能让你的针反复使用,放心,磁石的吸力很强,银针都会奔着磁石去,不会扎到你。” 梅以萧恍然大悟,“哦~就是咱们在锦城时你用来对付鹿鸣山庄的超强力磁铁那一类的,可是吸力这么强,会不会银针射不出?” 景辰赞许地摸摸梅以萧的头,“思维越来越敏捷了。” 梅以萧像是被主人表扬的小狗,高兴得恨不得狂摇尾巴。 景辰解释道:“机械装置的推力大于磁石的吸引力,所以这种情况不用考虑,嗯,除非故障了。但是我出产的产品都是有质量保证的,二十年之类绝不会有纰漏。” 唐锦问:“那撑开呢?” 景辰说:“我建议你不要撑开,若你一定要撑开,请确认你带够了银子。” 唐锦是个好奇心强的,且他对机关术一道颇为热衷,景辰让他不要撑开他偏是撑开。 唐锦把伞撑到底,伞猛地震了下,那后座力让唐锦小退了半步,而后,就是一声震天响,房间的墙壁就在三人的注目之下化为齑粉!这还不算,房间的隔壁房间,隔壁的隔壁,墙塌了一片,面目全非! 唐锦吞了口唾液,和梅以萧对视,两人都是呆若木鸡。 景辰问:“钱带够了么?” 唐锦茫然摇头。 这边闹出的大动静把在谈正事的花自开等人惊动了,花自开如一阵清风突然出现在三人面前,问道:“出什么事了?” 唐锦扭头看他,欲哭无泪,“小花,借我钱。” 花自开:“……” 芙蓉阁的建造请的是当世最好的建筑大师,用的建材是最好的质地,就连装饰用品也多是古董。唐锦这痛快地轰了一炮,赔钱赔得连裤子都要卖了……也赔不起。 浣纱以手帕掩面,笑着道:“唐少侠姿色算是上层,又有盟主大公子的头衔,不若在我这芙蓉阁做一日的活,这修缮费尽可抵了呢。” 芙蓉阁做的是皮肉生意,浣纱要留唐锦做活,这活的内容是不言而喻。 唐锦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可没男扮女装的嗜好。” 浣纱道:“唐少侠何须女扮男装,这小倌……哎呀,浣纱嘴笨,怎可把唐少侠与小倌相提并论。但说起我这芙蓉阁,可是男女不忌的。以唐少侠的名头,你只需端坐阁中,自有人前赴后继地为你买单呢。” 唐锦出身名门,不说自小是被人宠着捧着,那也是没人敢对他出言不逊的。浣纱这话里话外夹枪带棒地讽刺他,唐锦可咽不下这口气! 唐锦藏在袖子中的手略动,一枚飞蝗石已是蓄势待发,花自开却捉住他的手,把那枚飞蝗石给缴了。 花自开说:“这修缮费,我来出。” 浣纱惊讶地望着花自开,小口微张,似不信这话是她的阁主所说。 花自开对卫道说道:“左护法,费用之事你与浣纱分阁主详谈,别的相关事务也交予你了。” 卫道恭敬答道:“是!” 浣纱“噗通”跪下,泫然欲泣,“阁主,浣纱不过与唐少侠玩笑,您别动气。” 花自开不答,只是牵了唐锦,走出芙蓉阁,景辰和梅以萧连忙跟上。 唐锦的目光死死锁在他与花自开相握的手上,整个人有种幸福的恍惚感。 ——花阁主为我出头,花阁主主动牵了我,花阁主……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了? 三分欢喜,三分雀跃,四分如坠梦中,唐锦的嘴角上扬,再上扬,形成了一个傻子才有的傻笑。 到了大街上,花自开松开了唐锦的手,唐锦却像是牛皮糖,反扣住花自开,并且得寸进尺地与对方十指相扣。花自开挣了两次没挣开,也就由得他了。 花自开问道:“芙蓉阁的事……你怎么做到的?”强悍如花自开也觉不可思议,他自忖内力高深,全江湖少有人能与他匹敌,他全力击出的一剑也就堪堪达到这个效果。唐锦的武功在年轻一辈中是佼佼者,可与他比却是拍马也赶不上的,这么强大的破坏力,唐锦是如何做到的呢? 唐锦说:“唔,不是我,是景辰前辈。” 远远缀在花自开和唐锦身后的景辰和梅以萧二人这才上前与他们并排行走。 景辰说:“我给夺命伞内装了纳米空气炮,在撑伞和收伞时所压缩的空气会成为空气炮的能量,这在理论上是能连续多次使用的,但因为撑伞收伞所能压缩的空气有限,所以在连续使用三次后会有冷却期,这一点还需改进。但因为时日无多,我就先把夺命伞给你试用了。” “为什么会时日无多?”梅以萧问道,“莫非是景辰前辈预感这武林大会会出乱子?” 景辰说:“百分之百会出乱子,武林人士全都汇聚一处,而在这些人中,有多少人是包藏祸心的呢?还记得崆峒派被人下毒的事么?以及在鹿鸣山庄嫁祸你的人,这些黑手恐怕都和月华教脱不了干系。而这次武林大会针对的却是月华教,月华教不会来趁插上一手才是怪事。” 景辰一分析完,另外三人也对此次武林大会的前景有了担忧了。 唐锦问道:“小萧,在鹿鸣山庄嫁祸你的人是谁啊?鹿鸣山庄都倒了,你还没查到啊?” 梅以萧愣了下,说道:“嗯,没查到。” 花自开对梅以萧的微表情了如指掌,他看了眼唐锦的后脑勺,少见地皱了下眉。 第八十三章 腊月二十八,阴。 武林大会正式启动! 此次武林大会的真正目的是各大门派,世家,帮会的领头人对于月华教入侵中原一事的商谈。但为了掩人耳目,盟主府外也设了擂台,供给年轻的江湖后生们比试武艺。若是能在擂台战中崭露头角,离扬名江湖亦是不远的了。 盟主府内会议厅,坐满了来自天南海北有名头的人物,八大门派的掌门,三大世家的家主,三十二帮派的帮主以及成名已久的散人侠客。 唐问天贵为武林盟主,当仁不让地坐了上座,而在上座边上,另有一镶金嵌玉的的特制椅座,却是象征着和唐问天平起平坐的。 这椅座上的人迟迟不来,各门各派的人都在窃窃私语。 这江湖上能与唐问天平起平坐的人是谁?就连德高望重的少林寺方丈三思大师也得让唐问天三分啊! 华山派的乐无冬向唐问天发问:“唐盟主,敢问另一位上座的是何方高人?” 乐无冬是华山派的大弟子,是晚辈,由他来把诸人的疑问问出虽显得冒失,却也无不妥。 唐问天捋了捋长长的胡须,说道:“这个啊……说不得说不得。” 唐问天越说说不得,众人就越想他说,连几个帮主掌门也不再自持身份,纷纷打趣唐问天。 唐问天一个劲儿的摆手,闭口不语。 忽有人放声大笑,“哈哈哈哈,这另一位上座之人怕是群芳阁花阁主吧。” 这大笑之人正是胡漠。 自鹿鸣山庄倒了后,胡漠这黑风寨就彻底接管了荒路。 渐渐的,荒路有了来来往往的旅客,竟是恢复几分昔日的繁华。 于是,胡漠这黑风寨也就越做越大,已跻身为三十二帮中的其中一帮了。再加之胡漠本身本事了得,在兵器排行榜上的名次居高不下,这次秘密会议也就有了他的一份子。 “胡寨主,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吧?” 梅以萧率先进了会议厅,他身后便是姗姗来迟的花自开,花自开之后是景辰,唐锦和卫道。 胡漠忙迎上几人,笑道:“我好得很呢,花阁主的身体可好些了?” 梅以萧说:“劳烦胡寨主挂念,花阁主的病已然大好了。” 胡漠说:“那敢情好!今夜我们可得喝上几坛酒,我在醉香楼把位子都订好啦。” 梅以萧说:“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梅以萧和胡漠旁若无人相谈甚欢,话中所透出的信息量却让旁人忍不住的惊诧。 花自开是个病篓子是全江湖皆知的事,玉面神医的师父曾亲口断言花自开活不过三十五岁。许多人曾为他惋惜过,也许多人幸灾乐祸过。 群芳阁现下虽牛气,可等花自开病死了,实力必会大减,届时就是别的门派帮会趁虚而入,大改江湖局势之机。这是江湖中很多人都在打的算盘。 但是,花自开的病好了?!这岂不就意味着,在将来的几十年中,群芳阁仍旧会是稳坐天下第一势力的宝座! 有几个脸上藏不住事的当即就变了脸,而他们这脸才变,就有银针扎入了他们的穴道,把他们定在原地成了一尊人形的木雕! 梅以萧说道:“几位帮主面色灰败,怕是得了大病,既然这武林大会是各方江湖人士交流切磋的大会,我也就不吝钱财,替几位医治了吧。” 几位被定住的帮主:“……” 唐问天笑着打圆场道:“以萧,你我叔侄也已数月未见,你却不向我问个好么?” 梅以萧说:“侄儿不敢,唐伯伯近日可好?” 唐问天说:“老当益壮呢,呵呵,请花阁主上座吧。” 花自开自进了这会议厅后虽无一言一语,可在座的人谁也不敢忽视他。 每一个人的目光都落在花自开身上,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他开口。 花自开慵懒地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末了,他微一动手腕,几扇大敞的门就就轰然关上! 花自开说:“唐盟主,且请开始吧。” 景辰原以为这武林人士开的会,定是激烈而多争执的,可实际上,这会议就和他所开的大大小小的科学研讨会一般无趣。 先是唐问天追忆了下十五年前月华教对中原造成的危害,再由几个受过迫害的门派痛斥月华教的无耻,然后才说月华教的近况。 唐问天说:“月华教在关外龟缩十五年,如今卷土重来,一出手就让北方武林卷入一场浩劫!有探子来报,已有十多个小门派都遭了月华教的毒手!” 三思大师念一声“阿弥陀佛”,说道:“月华教入我中原,不问是非,草菅人命,誓要在我中原武林掀起腥风血雨,多少无辜的人会死在这场争战中,罪过啊。” 修古道人说:“十五年前我们没警惕月华教的野心,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没采取措施,这让我们遭到了巨大的损失,这一次,我们却是不能再让月华教得逞了!” 会议厅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赞成迎战月华教的,毕竟,月华教是来自关外的教派,人力物力必是无法和中原本土门派相提并论的。可是,月华教神出鬼没,行踪飘忽,且教内高手众多,像裘满川这等练出了罡气的高手竟是上了二位数的!这中原武林要和月华教硬碰硬,也是讨不到便宜的。 冰虚子说:“我与裘满川交手后,曾问过他师承何人,他说他师父是了不得的人物,比他厉害百倍,我原先还猜测这裘满川的师父会不会是花阁主……”他对花自开抱拳道:“我无意冒犯花阁主,仅是个人臆测罢了。后来裘满川又向花阁主下了战贴,我便打消了这疑虑,现在想来,这裘满川的师父应该就是月华教的教主了。” 众人哗然。 裘满川一入中原便三战成名,武林耆宿三思大师,修古道人,冰虚子皆是其手下败将。若非裘满川折戟于花自开,恐怕中原武林的脸早就丢光了! 一个裘满川就让中原的高手头痛,那一个比裘满川强上百倍的人呢?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望向花自开,虽很多人不愿说,但他们不得不承认,中原武林第一人,非花自开莫属! 花自开是否有信心赢得了月华教教主呢? 花自开眼睑半垂,阻隔了别人探究的视线,他极短促地笑了一声,“呵,若花某没记错,唐前辈才是武林盟主吧。” 花自开这一说,有一半的人都臊得想钻进地洞里! 被晾了半晌的唐问天打着哈哈,说道:“此事事关整个中原武林,非我唐某一家之言就能断定的。花阁主统帅群芳阁万人,在这江湖中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我们都想听听花阁主的想法呢。” 唐问天这话说得圆滑,不贬低自己,又抬高了花自开,也化解了会议厅里的尴尬。 花自开说:“十五年前我年纪尚小,且体弱多病,家师并未准许我参与到剿灭月华教一事中。那时带领中原武林取得胜利的是唐盟主,这一次唐盟主也理应是责无旁贷的。” 唐问天说:“惭愧惭愧。” 花自开说:“唐盟主无需惭愧,古人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唐盟主慈悲为怀,让月华教十五年后反扑中原,本也不是你的错误。” 唐问天的笑挂不住了。 花自开对众人一拱手,说道:“群芳阁对江湖事向来是置身事外,可也是由不得人欺到头上的。月华教一事若有要花某出力的,我群芳阁必当尽力。可唐前辈才是号令这江湖的盟主,却也是轮不到我个晚辈来出头的吧。诸位,花某偶感不适,且就先告辞了。” 会议厅大门无风自开,群芳阁几人退场,他们一退场,胡漠这来打酱油的也跟着走了。 徒留下一屋子要愁白了头的名门正派。 唐锦全程都花痴地盯着花自开,那梦幻的表情跟个怀春少女似的。 唐锦对梅以萧感叹道:“花阁主太霸气了!” 梅以萧黑线,“他落了你爹的面子诶。” 唐锦说:“落就落吧,我爹面皮子厚得很,多落几层也没关系。” 梅以萧:“……”这是典型的要情人不要爹啊! 横竖无事,一行人就去了擂台。 擂台上分别是华山派和青城派的弟子,打得热火朝天。 景辰问道:“这擂台赛的规则是什么?” 梅以萧说:“先有一人上台,称之为擂主,台下的人去挑战擂主,输了就下台,胜了就是新的擂主,再接受别人的挑战。” 景辰说:“车轮战?” 梅以萧说:“也不一定,擂主也可以选择下台的,但来这武林大会打擂的都是为了成名的,只赢了一人就下台的很少,那种多半是为了了结私人恩怨的。” 景辰说:“那擂主岂不是很吃亏,就算是很强的人光是车轮战把体力消耗了实力也会削弱的。” 梅以萧说:“所以说高手一般都是在后头才出战的。” 景辰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又问道:“你打过擂台么?” “呃……没打过。”梅以萧慢吞吞地说:“我是大夫么,医术够高就行啦,练武都是顺带的,唔……景辰前辈想看我打擂么,你想看我也去打一回。” 梅以萧跃跃欲试,男人的本能让他想要在自己的伴侣的面前展现自己威武的一面。 可梅以萧终究是晚了一步,唐锦一个漂亮的飞身而跃,已是上了擂台。 第八十四章 唐锦的武功走的是轻盈的路子,他在擂台上如同一只翩飞的燕,行踪若风,飘忽不定。而他的武器是暗器,小小的一枚,或藏在袖中,或夹在指缝中,你永远猜不到他何时会出暗器,出的又是什么暗器,令人防不胜防。 唐锦上台一炷香,已打败五个来自不同门派的人,势不可挡。 梅以萧在台下给唐锦鼓劲儿,“加油啊小七!” 唐锦装逼地点了点头。 景辰是个初级学武者,对武功的路数全不了解,但这不妨碍他对观看比武的热情。 景辰架着三脚架,3D立体摄像机无间歇运转着,把擂台上的细节一帧帧地记录。 景辰问梅以萧道:“你能打赢唐锦么?” 梅以萧说:“唔,我和小七也就是打个平手吧,不一定谁输谁赢。论轻功的话他是胜我一筹的,可拳脚功夫没我扎实。” “和花阁主比呢?” 梅以萧怜悯地说:“和小花比,十个小七也干不过一个小花,同理,十个我也不行。” 在两人议论时,唐锦又赢了一个青城派的。 唐锦狂妄地放大话,“来个强点的。” 台下的人吵吵嚷嚷,可也知晓盟主府大公子的能耐,一时无人敢上前搦战。 梅以萧趁机当着花自开说唐锦的好话,以求帮唐锦在花自开这儿加点印象分,“小花,小七在这个年纪就能有这功夫算是凤毛麟角啦,你看,台下的这些人,比他年纪大阅历多的,一个个自称某某门派的某某人的家伙们,一个都没胆子和小七单挑呢。” 花自开说:“嗯。” 梅以萧说:“你别光嗯啊,给点评论么。” 花自开说:“你上去也能有这么风光的。” 梅以萧:“……那我真是谢谢你对我的信心。” 唐锦在台上等啊等,没等到对手,他惆怅地说:“要是没人来战,今年这武林大会的头筹我可就拔了啊。哎,下一届武林大会得多少多年之后才开呢~” “唐少侠,做人莫太满,太满则溢。” 一个剑客上了台。 这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剑客,江湖中没人识得他。 相貌平平,抱的那把剑亦是平平。 唐锦问:“阁下尊姓大名,师从何派?” 剑客说:“索安,无门无派。” 唐锦说:“请。” 话毕,二人都不拖泥带水,双双出了兵器,战在一处。 索安的剑是寻常的剑,没有出奇之处,可他用剑却用得巧妙,一个剑招里包含了三十六种变招,一把剑被他耍得像鞭子一般花哨,令人眼花缭乱。 唐锦近不了索安的身,便以轻功与他周旋。 唐锦连射出是三枚飞蝗石,分别攻向索安的上中下三路。 若是常人,总有一枚飞蝗石是躲不开的,因为唐锦这暗器射出的角度尤为刁钻,你除非是能把自己拧成一根绳,否则你绝无法挡下这来自三个不同方向且层次分明的暗器! 可是,索安挡下了。 他不仅挡下了,他还把飞蝗石反弹向唐锦! 唐锦在空中七百二十度转身,堪堪避过三枚飞蝗石,可他没料到,在那飞蝗石之后竟然还有一颗石子。 一颗微小的,尖锐的石子! 唐锦刚落地,就听闻极轻的破风声,他并未看见那颗速度快成了一抹残影的石头,只是凭着本能地往左闪。 他闪得很快,却没快过那颗石子! 石子擦过唐锦的眼角,在他的眼角到鬓角处,划下了一道浅淡的血痕。 血尚未流出,就已止住。 真的是非常非常浅的一道伤,可这是一道险峻的伤! 如果唐锦没躲过,或者躲得慢了半拍,这石子会正正射中他的眼!此刻他就不是眼角留伤,而是成了一个半瞎子了! 唐锦的额角沁出了冷汗,太险了!可他的战意也因此而熊熊燃烧,他摈弃了轻敌的心态,认真地对待这个平平无奇的剑客。 唐锦手心朝上,五指合拢,对索安挑衅招手,“再来!” 台下的很多人都没看清唐锦是如何受的伤,景辰也在此列。 他把摄像机暂停,倒退,慢放五倍,才看清了那颗石子。 景辰说:“这个人和唐锦,谁会赢?” 梅以萧眉头紧锁,说道:“无法预测,如若这已是这剑客的全部实力,小七有机会一战,如若这剑客仍未尽全力……小七必输。” 景辰问:“擂台可有规定生死不论?” 梅以萧说:“擂台比武是点到即止。” 景辰说:“谁家的点到即止也不会冲着把人弄成瞎子去。” 唐锦自上擂台后就势如破竹,这索安是头一个硬茬子。 而这硬茬子,硬得唐锦吃不消。 索安的剑招一招比一招多变,有的用巧劲儿,有的用蛮力,让唐锦疲于应付。更绝的是,索安像是有预知能力,他总能精准无比地猜中唐锦的落脚点以及他暗器的行进路线! 在这场打擂中,唐锦得意的轻功和暗器反成了他的死穴和弱点! 梅以萧道:“小七输了。” 唐锦不是个没自知之明的人,在与索安过招一百后,他就心知自己输了。 他想得体地认个输,不然长久的纠缠丢人的只会是自己。 可是,索安不让他认输! 索安的攻击密集而紧密,不给唐锦一丝喘息的空间。 唐锦甚至无暇开口,一秒的迟疑就能让他在索安的剑下送命! 索安要杀他! 为什么? 唐锦拼命地回想,他是否认识索安,他是否与索安结过仇?他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在他认识的人中,连一个姓索的都没有! 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一个来路不明且武功高强的人。 一个来路不明且武功高强并且要杀死他的人! 唐锦灵感一闪,想到了那个最大的可能。 月华教! “你……” 唐锦刚出了一个音节,索安的剑尖就撕开了劲风直抵他的咽喉。 那剑势不缓反增,假使刺中,那剑会贯穿唐锦脆弱的喉咙! 然而,索安的剑没有刺中唐锦,而是与另一柄剑相撞,摩擦出绚烂的火花! 是花自开! 花自开一手搂住唐锦,一手持剑卸去了索安的攻击。 索安收剑后退,朗声笑道:“原来这中原武林的比武,是能二打一的。” 花自开说:“中原武林的比武,是切磋,不是厮杀。” 花自开在唐锦背上一推,唐锦身不由己地下了台,跌入梅以萧怀中。 梅以萧给唐锦那浅淡的一道伤抹上了厚厚的生肌膏,可谓是暴殄天物。 梅以萧问:“没事吧?” 唐锦说:“没事,这索安不是泛泛之辈。” 梅以萧说:“让小花帮你出了这口恶气!” 擂台上,索安说道:“这位阁下既救下了唐少侠,那就是要代替他挑战在下了。却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啊。” 花自开说:“群芳阁,花自开。” 六个字,铿锵有力。 如落入玉盘的珍珠,让这吵杂的现场须臾间全都噤了声。 索安轻佻之色全无,他像个礼仪十足的中原人,抱拳,拱手,说道:“花阁主,久仰大名。我乃月华教索安,望不吝赐教。” 与和梅以萧的对战不同,与花自开的较量,索安一来就用上了全部实力。 他的剑在他的挥舞下成了一条灵活的蛇,明明是那么硬的一把剑,却又柔软得能弯成各种角度。 唐锦与索安不是同一个级别,索安与花自开,亦不是同一个级别。 索安的剑招无论是多么灵巧,多么复杂,一遇到花自开,全都没了用武之地。 花自开太快,快成了一道风,快成了一道闪电! 当索安的剑招挽起时,花自开的剑已刺到他的眼前! 索安疾退。 他也很快,在月华教,他的快能排得进前三。 可他的快,遇上花自开也成了慢! 花自开的剑尖抵住了索安的眼珠,索安的下意识地闭眼。可花自开撤了剑,索安难以置信,这是要放他一马? 索安在庆幸,却庆幸得太早。 一颗石子破空而来,这是他用来伤了唐锦的石子! 索安的眼力很好,比唐锦好得多,他看到了这颗石子,他看到这颗石子是以何种快得惊人的速度在飞行。但即使看到了,他也躲不开!石子的速度远大于他闪躲的速度! 那枚擦伤了唐锦眼角的石子,准确无误地射中了索安的右眼! 一刹那,索安的右眼迸发出血花,他哀嚎着跪倒,紧紧捂住自己失去的眼。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在台下的人看来,画面仍定格在花自开撤剑放了索安一马,可当他们再一眨眼,索安就成了独眼龙! 人群中不知谁大喊着“花阁主”,不一会儿,这呼声就扩散开来。 人海连成了声海,此起彼伏地呼唤着花自开的名号。 花自开充耳不闻,他说:“月华教若要花某出战,花某随时恭候。” 索安忍住剧痛,说道:“今日与花阁主一战,索安输得心服口服,可我月华教教中,可与花阁主平分秋色的人,也不是没有。十五日后,我月华教定当入主中原!” 索安飞身要走,可他哪里走得了?! 一道蕴含丰沛内力的掌力直击索安颈部,生生折断了他的脖子! 这出手之人,却是武林盟主唐问天! 第八十五章 索安临死前所说的十五天,成了武林人心中的一根刺。 十五日后,月华教入主中原。 这个入主是指什么?月华教来蜀中与各大掌门一决胜负,还是趁着武林大会召开各个门派内人手空虚钻空子呢。 有人坐不住了。 三十二帮中有人率先提出了离去,一个人提,带动了更多的人提。 唐问天说:“诸位,此时离开蜀中不是上上之选。” 海鲨帮帮主说:“唐盟主此言差矣,此时不走更待何时?难道要等月华教把我海鲨帮都吞了我才去收拾残局么。” 唐问天反问:“海鲨帮与蜀中路途遥远,十五天你未必赶得回,就算赶回了,你又能做什么?” 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这次来赴武林大会之约的三十二帮,实际上只来了二十个帮派,剩余的十二个,早已成了月华教的牺牲品。 已灭的十二个帮中,有六个都是帮派排名的前十。 三十二帮默认的龙头老大乐天帮,也早早地当了炮灰,全帮上下死得干干净净,无一人生还。 乐天帮在月华教的打击下尚且不堪一击,遑论别的帮派。 那不是去送菜么?! 海鲨帮帮主问道:“那唐盟主意下如何?” 唐问天说:“月华教来者不善,我中原武林应团结一致!索安能混入蜀中,那武林大会之事怕是早就透出了风声,月华教既知晓了我中原武林管事的人都聚在了蜀中,他们为了能完全控制中原,定会到蜀中来!到时我们八大门派,三大世家,三十二帮派联合,将月华教一举消灭。” 唐问天说得慷慨激昂,可买账的人不多。 门派里的精英在蜀中当缩头乌龟,任由普通弟子去抗敌,这是个什么道理?!有点血性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海鲨帮帮主说:“唐盟主,我意已决,我海鲨帮上下虽然才几百口人,但那也都是人!我不会弃他们不顾,就算死,我也是要同帮里的弟兄一同赴死的!” 唐问天说:“你可考虑好了?月华教也不一定就能分出人去攻击海鲨帮,你若走了,倒是真的和月华教对上时中原武林又少了一大助力。” 海鲨帮帮主说:“如若月华教没攻击我海鲨帮,我定带全帮兄弟赶回蜀中支援。唐盟主,在做的各位英雄,告辞了!” 海鲨帮帮主一走,就跟着有人走了。 人满为患的蜀中城,在一个下午,就空旷了许多。 群芳阁的人没走,他们安然地住在盟主府里,练练功,散散步,自在得如同在自己家里。 是景辰提议的不走。 景辰说:“群芳阁有柳若寒坐镇,我也给了吉吉一堆高危武器,就算月华教真打群芳阁的主意,也是讨不到好的。” 梅以萧问:“那我们留在蜀中做什么呢?” 景辰说:“看看唐问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然,景辰这话没当着唐锦说。 彼时擂台赛才谢幕,唐锦被唐问天拉去书房训话了。 卫道不解道:“唐问天有问题?” 景辰说:“大大的问题,花阁主,鹿鸣山庄陷害以萧的人是谁,你该是有了眉目了吧。” 花自开说:“嗯。” 景辰说:“那就好说了。唐问天杀了庄友贤,嫁祸给以萧,我曾推测是为了让鹿鸣山庄与群芳阁为敌,弄个两败俱伤,可这江湖上的势力,远不止鹿鸣山庄和群芳阁。就算鹿鸣山庄和群芳阁都倒了,还有八大门派,还有唐家堡和风云山庄,唐问天真要做到异军突起,掌控这全武林,唯有把这几支顶梁柱都削弱了。” 梅以萧说:“削弱……景辰前辈,你是指……” 景辰说:“你别急,听我说。” 梅以萧给景辰倒了一杯白开水,景辰“咕噜咕噜”喝了,展开了长篇大论。 景辰说:“崆峒派中毒事件都还记得吧。” 卫道说:“当然。” 景辰说:“杀死王玉龙的蒙面人记得吧。” 梅以萧说:“嗯,用追风弯刀那个。” 景辰说:“鬼长老的书信呢?” 卫道和梅以萧记不住了。 花自开说:“鬼长老书信中提及在南疆见到了追风弯刀,几日后,追风弯刀就出现在洛阳近郊。” 景辰说:“对,让我们一个一个来破解谜团吧。” 景辰说:“王玉龙死时,我是目击者,你们虽不在现场,却也观看过我拍摄的录像。当时,右护法林龙明确表态他未必是蒙面人的对手,林龙的武功在江湖上可算得上一流?” 卫道斩钉截铁道:“我与林龙虽是左右护法,林龙的武功却是高出我数倍,与三位长不分轩轾。” 景辰说:“既然林龙未必能赢过蒙面人,可见蒙面人的武功是很高的。并且,蒙面人在杀王玉龙时刻意用了粗浅的拳法刀法,我虽不太懂武功,可也明白,一个真正武功好的人,光有内力没有招式不行,光有招式没有内力更不行。这人用烂大街的招式便能杀了王玉龙,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他的内功非常深厚。这是一点。” “王玉龙在与蒙面人的打斗中揭下过蒙面人的面纱,王玉龙很震惊,这代表这是个王玉龙认识的人,是个意想不到的人。蒙面人也是在王玉龙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后动了杀心,他怕王玉龙活着会暴露他的秘密。如果是蒙面人是个邪魔外道,他不会这么怕,放倒了王玉龙和崆峒三秀,是光辉史,能记入战功册。可如果蒙面人是正道的人呢?他会特别害怕,他害怕身败名裂,害怕功亏一篑。这又是一点。” “把这两点结合,一个内力高超到了群芳阁长老级别或者是高过了长老级别的正派人士,这江湖上又多少?” 梅以萧说:“屈指可数。” 景辰说:“屈指可数的人里,动机最大的人是谁?” 卫道说:“唐问天。” 景辰说:“崆峒三秀上群芳阁时用的兵器都是难得一见的神兵,在兵器谱上都是有赫赫威名的,他们能得到一把说得通,三把……呵呵,这不科学。崆峒派不是土豪,就算是,在这种重视辈分的大门大派里掌门人也不会把神兵越辈分发给小辈。所以,这神兵是蒙面人给的王玉龙,王玉龙给的崆峒三秀,那毒药,估计就是得到神兵的代价,也是蒙面人控制王玉龙和崆峒三秀的手段。” 梅以萧说:“嗯,说得通,习武之人无不渴望得到一把神兵,这会让自己的功力日进千里。” “另外,秦立的死是确认蒙面人是唐问天的关键。” “为什么?” “据说秦立是死于以萧的银针,可这都是王玉龙他们的一面之词。天晓得秦立究竟是怎么死的,也没有人关心。无论秦立是谁杀的,是王玉龙或是蒙面人,他们的目的都是嫁祸给以萧,这手法和鹿鸣山庄的手法不是如出一辙么?” “景辰前辈,你是说唐伯……唐问天杀了秦立嫁祸给我是为了挑起崆峒派和群芳阁的不合?崆峒派是八大派之一,与其余七个门派同气连枝,假如崆峒派真要与群芳阁开战,那别的七个门派不会袖手旁观。” “对,八大派与群芳阁混战,唐问天不就是得益最多的人么。” 梅以萧叹道:“这一环扣一环的,唐问天煞费苦心啊。” 花自开问:“那月华教呢?是裘满川对我的下的战贴和追风弯刀的归属让你对唐问天起的疑心?” 景辰说:“是的。” “裘满川入中原,挑战了三思大师,修古道人,冰虚子和你,唯独没有唐问天。也许世人会认为,裘满川是输给了你后无颜再挑战唐问天。这是正确的思维,无可厚非,可换一个角度想,裘满川会挑战你们四个人,是月华教在为打入中原一事摸底。一个不是为了自身的荣誉出战而是为了教派的发展而出战的人,他是不会在乎面子的,他不向唐问天挑战,因为不需要,因为唐问天是月华教的盟友,更甚者就是月华教的人。” 景辰就着梅以萧的手喝水,润了润喉,说道:“这个理由牵强了点,不足够说服人,可追风弯刀是最好的证据。” “追风弯刀是关外的人买走的,怎会落入唐问天手中?追风弯刀是名刀,是风云山庄上一代庄主的爱刀,且是随着下了葬的,这么一把传奇的刀重出江湖,定会引起一番风波。可是,没有,追风弯刀的事如石沉大海,没掀起丁点涟漪。因为追风弯刀在唐问天这儿,唐问天在扮演一个称职的武林盟主时,是没法使用追风弯刀的。” 卫道问:“那追风弯刀为何在几日内就从南疆到了洛阳?” 景辰忽地沉了声,问道:“鬼长老和柳若寒真没错认的可能么?” 卫道说:“他们的眼力都是可信的。” 景辰问:“鬼长老会背叛群芳阁么?” “自然不会!”卫道拍桌而起,“景公子,你不要信口开河,鬼长老是群芳阁的老人了,连阁主从小都是鬼长老在照料,他……” 卫道卡住了,梅以萧霎时面无血色,就连花自开也有了几分沉重。 景辰问道:“花阁主,你有多久没收到鬼长老的来信了?” 花自开说:“自你们去鹿鸣山庄起。” 景辰说:“我很抱歉要这么说,但鬼长老,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八十六章 鬼长老在南疆寻到了追风弯刀的踪迹,写信告知花自开。可在这途中,出了岔子。 月华教的人杀了鬼长老,抑或是将他囚禁,扣下了信件。为了不让花自开起疑,他们迟了几日再把信送出。 卫道说:“我们群芳阁为了传递书信便捷,都是使用的信鸽。也可能是月华教的人把信鸽扣了,而不是扣了鬼长老!” 景辰说:“不排除这个可能,可从我们去鹿鸣山庄直至今日……鬼长老几个月没来信……” 卫道说:“或许是有事耽搁了!” 景辰说:“但愿吧。” 卫道不愿承认鬼长老遇害,好像一旦承认了,鬼长老就再也回不来。 卫道说:“阁主,不如我动身去南疆。” 花自开说:“我早前就派人去了南疆,目前是一无所获。” 景辰说:“你出不了蜀中。” “出不了?这是何意。” 景辰解惑道:“要是我们的假设都成立,唐问天与月华教有牵连,那他举办武林大会就不是为了声讨月华教,而是调虎离山。各大门派的主力都进了蜀中,这无异于瓮中捉鳖。唐问天和月华教里应外合,月华教吞噬各门各派徒留下的空壳子,唐问天把人给牵制住。十五日后,月华教包围蜀中,这里就是两个结局了。” “结局一,唐问天假装与月华教势不两立,殊死搏斗,暗地里则是帮月华教把各门各派的人给做掉了。到时,无论输赢,唐问天这个武林盟主都是仁至义尽了,八大门派三大世家三十二帮的实力集体削弱,月华教也免不了损失惨重,月华教退回关外,唐问天重振中原武林,各门各派尽都归附于他麾下。” “结局二,我想我们都会希望是这个结局,因为在这个结局里鬼长老才有生还的希望。唐问天图穷匕见,用毒药药倒各个门派的人,让他们失去战斗能力,月华教便可直入空城。接下来就是看唐问天与月华教的关系究竟有多铁了,也许他们只是同盟,最后会狗咬狗一嘴毛,也或许唐问天本身就是月华教的人!” 梅以萧说:“对啊,鬼长老用毒神不知鬼不觉,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天底下能识破鬼长老所下的毒的人少之又少,要药倒那群自命不凡其实名不副实的名门正派们也不是做不到。” 景辰说:“是的,所以让我们期待第二种结局吧。” 花自开沉吟片刻,说道:“虽然几个大门派的的掌门和其精英子弟都在蜀中,但那么大的门派上上下下的人也不全是摆设,再加上这些门派布局多是神机老人在世时所设计,机关陷阱多不胜数,令人防不胜防。十五日内,要拿下他们也不是易事。” 景辰说:“正因为这些门派布局都是神机老人设计的,所以月华教要攻破他们是轻而易举。” 梅以萧和卫道异口同声道:“神机图册!” 《神机图册》是神机老人毕生心血,书中绘有他所经手过的建筑地形和机关标识,于神机老人逝世后遭人偷窃,下落不明。 景辰说:“别忘了,神机老人死于莫眠花,买下莫眠花的人就是用追风弯刀的人。” 线索全部串联,事实的图像还原。 这一桩桩不相干的事,连在一起,竟是一环扣着一环的,若非是心思缜密的人,定察觉不出这当中的关联。 梅以萧对景辰的崇拜又上了一个台阶,大眼睛里全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 景辰摸摸梅以萧的头顶,像是在摸一条爱撒娇的小狗狗。 卫道问道:“那唐少侠是否知晓唐问天的所作所为。” 景辰三人都沉默了。 梅以萧说:“我用我的人格为小七担保,他对此事一无所知。” 花自开没表态。 梅以萧急了,“小花,小七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他一门心思都绕着你转,哪儿还有多余的心眼布下这么复杂的局!” 花自开没正面回答,他跳脱地接上了景辰谈到的结局,说道:“景兄设想的结局中,都没有我群芳阁的影子,若我群芳阁也加入这场争斗,局面又会变了吧。” 景辰说:“是的,若群芳阁要加入的话,那中原武林的胜率会大很多。” 花自开问:“为什么不算群芳阁?” 景辰说:“月华教有两人向你挑战,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哦,有一个是归去了奈何桥,再加上群芳阁三大长老两大护法十二分阁主的显赫名声,月华教的教主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在这节骨眼惹上群芳阁。他们要动群芳阁,也得等把别的门派都拿下局势基本稳定了来。而且,月华教是关外教派,就算他们联合唐问天把中原武林改朝换代,月华教成了中原武林的老大,也得推出唐问天来管理,这才能服众,而群芳阁,就是牵制唐问天的最好选择。” 花自开说:“唐问天会和我群芳阁对上,是迟早的事。” 景辰说:“是的,群芳阁才是唐问天的心腹大患。” 花自开说:“唐问天这武林盟主是个虚名,可他的武功却不是徒有其表,群芳阁内,唯我能与他一战。”他隐晦地瞥了眼紧闭的木窗,“唐少侠与唐盟主骨肉情深……” “花自开,你混蛋!”窗外传来唐锦失控地骂声,那叫骂中掺杂着浓浓的鼻音。 然后是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小花,你……!” 梅以萧气得要训人,可这三个字刚出口,花自开方才坐的椅子上已是空空如也。 卫道伸了个懒腰,说道:“此次事完后,我们群芳阁该办喜事了,这是一笔大开销啊,我得回房算算账。” 梅以萧问:“什么喜事啊?” 卫道说:“婚事。”他停顿了下,说道,“阁主给唐家下的聘礼和为你筹备的嫁妆,一样都不能少。” 梅以萧:“……”为什么他的是嫁妆啊! 唐锦先是跑,跑着跑着就用上了轻功。 在年轻一辈中,唐锦的轻功无人能及,可这不包括花自开。 几个呼吸间,花自开就到了唐锦的前头,拦住了他的去路。 唐锦闷着不吭声,绕过花自开就想走。 花自开问:“去哪儿?” 唐锦说:“去给我爹当坚强的后盾打垮群芳阁!” 花自开说:“哦。” 哦?就一个“哦”! 唐锦暴躁了,“多说几个字你会怀孕么!” 花自开说:“不会,就是累。” 唐锦:“……” 唐锦凝视着花自开的侧脸,这个人永远都是风轻云淡的,仿佛对一切事物都懒懒的提不起精神,好像任何人任何事都入不了他的眼。 啊,也不是,唐锦想,至少梅以萧就能入他的眼,能让他想着,念着,挂记着。 唐锦自己也时常会想不通,他喜欢花自开什么呢。 这个男人成天冷冰冰像是一座会移动的冰山,又是个得用各种珍贵药材吊着性命的药罐子,最重要的是,他对自己一点也不好,也没回应过他的一腔热情,自己干嘛非得死皮赖脸地缠着他! 唐锦想起自己与花自开的初见,没有惊天动地,没有轰轰烈烈,就是跟着梅以萧去了趟群芳阁,远远地看到了那个男人,从此自己的心神都全部为花自开所牵动了。 也许一见钟情就是这世上最不可理喻的事,仅仅是一次会面,就让一个人为了另一个人神魂颠倒,如痴如醉。 “你在想什么?”花自开问道。 唐锦没好气地答道:“我在想我为什么会喜欢你!” “想出原因了么?” 唐锦说:“你有一副好皮囊,一个好家业,还有天下第一的头衔!” 花自开做了评论,“真肤浅。” 肤浅你妹啊!唐锦很抓狂。 “我就是很肤浅你能拿我怎么样?!我就是你喜欢你你打我啊!你不要多了不起的样子,我也很不错的好么!我是盟主府大公子,唐家堡继承人,神机老人关门大弟子,名头也够响亮的吧!你别以为我非得在你这棵树上吊死!我为了你和我爹闹翻过好几次,江湖里有多少人表面上奉承我背地里拿我当笑柄说我痴心妄想!我为了给你凑齐治病的药材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我还为你绝食过差点连自己的小命都赔上了呢!我做了这么多你都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你了!” 唐锦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个不停,花自开却没听。 花自开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唐锦那一开一合的唇,觉得这家伙比一百只鹦鹉都要吵,要是能让他变成哑巴就好了。 于是,花自开倾下身,吻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把唐锦没吐出的话全都堵回了他的肚子里。 第八十七章 唐锦傻了,他的神志化作一道烟,从头顶冒出,让他像是一个着火的炉子。 他难以置信地鼓着眼,脑海里循环往复着四个字,他亲我了! 唐锦想要掐一掐花自开,以确定自己是否是在做一场无疾而终的春梦。可他没这胆子,万一这是假的呢,那一掐岂不就梦醒了么。这样的美梦难得做一次,就做久一点吧。 唐锦合上眼,热烈地回应这个吻。 花自开根本不会接吻,他仅仅是把自己的唇贴在唐锦的唇上,就没了下一步动作了。唐锦可没这么含蓄,他反客为主地咬住花自开,并撬开他的唇舌,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舌头探入花自开的口腔里。 花自开微感不适地后撤,唐锦紧追不舍,他大力地抱住花自开,不让他逃。 花自开按住唐锦的肩,把他往外推,唐锦不依不饶地咬住他不放,不知不觉地就用上了内力把花自开禁锢在怀里。花自开无法,只得在唐锦吻得忘情时把人的穴道给点了,让人成了一尊木偶。 花自开掰开唐锦环绕着自己的双臂,说道:“够了。” 唐锦发不出声,愤愤地翻白眼。 花自开说:“我解了你的穴道,不准再胡来了。” 胡来?!唐锦想指着花自开的鼻子大骂了,明明是你先亲的我,你说我胡来!栽赃也不带这么理直气壮的啊! 花自开似乎是读懂了唐锦的内心活动,说:“那你就干站着吧。” 唐锦:“……”这太不讲理了! 唐锦的表情风云变幻的,一会儿生气,一会儿委屈,一会儿又可怜巴巴的,逗得花自开想笑。 花自开无奈,解了唐锦的穴道,唐锦一恢复行动力就饿虎扑食地扑向花自开,妄想再讨香吻一枚,被花自开不给情面地踹开。 唐锦再接再厉地扑了几次,花自开被他烦得不行,终是被唐锦得逞一次,亲在了锁骨上。唐锦就是典型的咬住骨头不撒口的小型犬,在花自开的锁骨上又亲又咬的,像是在吃一盘大餐,花自开拉都拉不开。 成功在花自开的锁骨上印下了泛红的齿印,唐锦心满意足了。这就好比是给私有物品盖章,盖上了,就是自己的了,谁也抢不走。 唐锦餍足地倚着凉亭地廊柱,说道:“花阁主,你是用美男计引诱我不要跟我爹在同一战线么。” 花自开说:“你都听到了。” 唐锦说:“我听到没听到你不比我清楚?”就他那点功夫,要偷听花自开的墙角那是痴心妄想,“你是故意让我听到的。” 花自开问:“你赞同景兄的说法么。” 唐锦说:“没什么不赞同的,景辰前辈总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事实也往往证明他是对的。而且他是修真者,不一定这就是个天机什么的。” 花自开说:“你一点都不惊讶。” 唐锦说:“是的,我不惊讶。” 唐锦和唐问天的父子关系不好,可这并不代表唐锦不了解自己父亲的为人。 唐问天自小就天资聪颖,读书习武都比别人快比别人好,他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年少时就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来。可惜,天不遂人愿,老堡主过世时将唐家堡传给了远不如唐问天的唐冥,这事成了唐问天的心结。 唐冥接管唐家堡后,唐问天就外出闯荡,他闯出了些名堂,但也不是多大的名堂,至少他的名号完全不能和唐家堡堡主这样的称谓相提并论。 唐问天很苦恼,他打算脱离唐家自己开创一番自己的事业,可他没这个本钱。一个只懂读书习武而不懂赚钱的大侠,不管他有过多高的武功多侠义的心肠,最后也得向金钱屈服。 唐问天回了唐家堡,帮助唐冥打理家业,于他自己也是一种学习。 直至十五年前,月华教入侵中原,唐问天挺身而出,用他的武功震慑了天下群雄,当上了这人人都梦寐以求的武林盟主,他迎来了他人生的辉煌。 唐问天把一盘散沙的中原武林拧成一根绳,与让人闻之色变的月华教对抗,并将其打回了关外! 这是一出盛举! 可是,璀璨的烟花后总是空余落寞。 在月华教退出中原后,各大门派世家各归各位,唐问天这个武林盟主也就成了个摆设。 谁都不会愿意让一个外人来插手自己门派的事务,而唐问天这个名义上能号令天下任一一个门派的盟主就成了吉祥物一般的存在。 哪个门派和哪个门派有摩擦纠纷了,请唐问天去调节一下;谁和谁要殊死搏斗了,请唐问天去见证一下。 用一个未来的词汇来形容,唐问天这武林盟主的职责等同于一个居委会大妈,管的都是别人的家里长短,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这和唐问天的期冀大相庭径。 唐问天要的是一呼百应,要的是呼风唤雨。 他的野心远远大于他所拥有的。 唐锦说:“我在府里的这几个月,我爹的书信来往十分频繁,我问过是谁来的信,他就推说是江湖上的朋友。之后出了月华教的事,他就更忙了,我都弄不清他在忙什么。我有次闲得蛋疼,去他书房里看书,无意间看到了一封信,那封信不是用中原文字写的,我读不懂,也就放到一边了。我当时并没多想,可一联系起景辰前辈的话,这书信,怕是不平常的。” 花自开说:“你是在给我提供你爹勾结月华教的证据。” 唐锦说:“我在跟我的媳妇儿分享家事。” 花自开:“……” 唐锦问道:“你呢?干嘛要让我偷听,难不成花阁主是要让我在你和我的父亲当中做个选择么?站在谁那一边什么的。” 花自开说:“不是。” “那是什么?” “你和以萧是好友,若你和他站在对立面,以萧会很难做。” 蜀中的冬日总是说变天就变天,瓢泼大雨顷刻而下,夹杂着声势浩大的电闪雷鸣。如非这冰冷的温度,会让人误以为这是到了夏日。 唐锦和花自开都是在凉亭里,亭子的屋檐蔓延出很长,雨水飘不进这一方天地。 可唐锦却觉得自己是赤|身|裸|体地淋着雨,心里透着丝丝的凉气。 唐锦说:“你和小萧感情真好。” 花自开说:“嗯,你们感情也很好。” 唐锦自嘲一笑,“比不得你们。” 花自开敏锐地听出唐锦的语气不大对,可他又说不上是哪儿不对。 于是他保持了沉默。 “花阁主,我想问你一句话。”唐锦捧起花自开的手,那是生得很美的一双手,修长,有力,指节处有薄薄的茧,这是一双拿剑的手。他用自己的脸颊磨蹭花自开的手心,像是寻求温暖的小宠物,他异常柔和地问,“花阁主,如果我帮着我爹,你会杀了我吗?如果我伤到了小萧,你会杀了我吗?” 花自开很纳闷,他不明白唐锦为什么这么问,他的双眉微微蹙起,这个别人做会显得老气横秋的神态由他来做却意外地有了点孩子气。 花自开说:“前一个,不会,后一个,视情况而定。” 唐锦问:“什么情况?” 花自开说:“以萧的意愿。” 唐锦忽然就笑了,他笑得很开怀,像是遇上了天大的好事,他笑得弯了腰,他笑得眼角蹦出了泪花,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笑着说:“哈哈哈哈,花阁主,我错了,真是大错特错,我以后再也不烦你了,你就饶了我的小命别杀我了吧,我可是很怕死的!” “我为什么要杀你?” “不,不为什么。” 唐锦笑了很久才收了声,他撑着腰,抹去笑出的眼泪,可他仍在无声的笑着。 他笑得很丑,比哭着还难看百倍。 花自开问:“你在笑什么?”他按住唐锦的唇,说道,“别笑了。” 笑得他心慌意乱。 唐锦在花自开的指腹上亲了亲,说道:“花阁主,告辞了。” 凉亭外风雨肆虐,唐锦却视若无睹。 他一头扎进了大雨中,瞬间就成了落汤鸡。 他像一只没头的苍蝇,跑得跌跌撞撞,但他的脚步坚定,仿佛十头牛也别想拉他回头。 花自开望向仓皇奔跑的唐锦,雨幕却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什么也看不清。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花自开这样想着,也迈进了雨中。 他没有用罡气护体,雨水打湿了他柔顺的发,打湿了他单薄的衣衫。 他抚摸自己的锁骨,那里有一圈齿痕,是唐锦咬的。 花自开扯了扯嘴角,他想,我没做错,我是群芳阁阁主,我是花自开,我不会做错。 我是一个将死之人,我不需要任何人因我而苦。 第八十八章 蜀中的雨一直下,一直下,下得人都发了霉。 梅以萧心烦地在房间里绕圈,他打开窗,雨水飘进屋里,不得已又把窗子关上了。 梅以萧蹲在景辰旁边,景辰睬都不睬他,埋首在摆弄一堆金属的物什,两个小助手机器人辰辰和萧萧尽职地给他递上所需的工具。 梅以萧问:“景辰前辈,你在做什么?”虽然景辰让他把这称呼改成“相公”,可大家都是男人,梅以萧是不太叫得出口的,除非是在两人情动亲热时,他才会一口一个“相公”叫得好不顺溜。 景辰说:“在为我们跨越时空的私奔做准备。” “私奔?”梅以萧把下巴搁放在景辰的膝盖上,“果然修真者是不能有七情六欲的么?天庭会用什么天条惩罚你么。” 景辰:“……你还相信我是修真者?” 梅以萧歪头,“那不然呢?” 景辰:“……算了,你就当我是修真者吧。”反正解释再多都是浪费口水。 梅以萧百无聊赖地抱起小助手辰辰,辰辰转着圆滚滚的脑袋,奶声奶气地说:“辰辰在做任务,主人不要捣乱。” 梅以萧只好把辰辰放下。 辰辰“轱辘轱辘”转动小轮子,给景辰递上扳手。 “景辰前辈,我好无聊得长毛了!”梅以萧把景辰当做树桩,整个人都吊在对方身上。 景辰说:“是个人都有长毛。虽然你的体毛比较稀疏,可你也有体毛的,比如阴……” 梅以萧一把捂住景辰的嘴,黑线道:“我不是要讨论这个。” 景辰说:“那就不要打扰我工作。” 梅以萧:“……”继被自家的小机器人嫌弃后又被恋人给嫌弃了神马的,太糟心了! 梅以萧“嗷呜”一口咬在景辰的鼻梁上,咬着咬着就变成了舔,舔着舔着目标就转移到景辰的唇。他给了景辰一个缠绵的湿吻,低声问道:“相公,你要是做工作,还是要做我。” 景辰当机立断,“做你!” 景辰把金属物件丢了一地,砸得两个小助手晕头转向,“主人主人”地乱叫。 景辰一脚踢飞一个,打横抱起梅以萧,粗鲁地把人丢到床上。 梅以萧拉下衣衫,裸露出双肩和胸膛,而那胸上的两粒乳珠却只露出了一半,若隐若现地更勾人。 景辰直入主题地把梅以萧的裤子给扯了,分开两条白嫩的长腿,啃噬他的大腿内侧。梅以萧低低地呻吟,想要将腿合拢,景辰却惩罚似的把他的腿拉得更开。 梅以萧习武,又被景辰哄着练了瑜伽,身体柔韧得不可思议。景辰把梅以萧的双腿扛在肩上,把人压成了对折的弧度,他低头与梅以萧接吻,两人彼此交换着唾液,下身一顶,就把自己送入那销魂蚀骨的所在。 梅以萧配合着景辰冲撞的力度和角度,灵活地扭腰,让两个人更加的契合。 他偏过头,略微的失神,享受着一波一波累积的快感。可当他在看到辰辰和萧萧模仿他们交合似的一个压着另一个耸动时,臊得一个没把持住,射了。 景辰抹开自己腹部上的白浊,把梅以萧射出的经验抹在他的乳头上,就好像是梅以萧分泌出的奶水。 景辰说:“娘子真快。” 梅以萧欲哭无泪,“我也不想啊!快把床帐拉下!” 景辰说:“没关系,他们是机器人,只是单纯的模拟罢了,他们不具备性能力。” “我不管,快拉上!”梅以萧故意收缩后茓,把小景辰箍住,“你不拉我就夹着你。” 景辰说:“我拉,拉在你肚子里。” 景辰含住梅以萧的乳尖,顺手拉好床帐,展开了一轮更猛烈的进攻。 大床“吱嘎吱嘎”地摇着,摇到了落日西沉。 欢好后的两人相继在便携式浴室里洗了澡。 梅以萧用干帕子给景辰擦头,闷闷地说:“我不想去吃晚饭了,小花和小七都怪怪的。” “有么?” “有啊。”梅以萧对景辰的情商不抱希望了,“就那天小七不是偷听到咱们的谈话么,小花去追小七了,之后两个人都怪怪的。小七不来粘小花了,对我也爱答不理的,小花也……唔,其实吧,我有瞄到小花锁骨上有个吻痕来着,这肯定是小七的杰作啊!小花武功那么高的人,要是不让小七近身的话那小七连他十米内也未必近得到,遑论亲到他啊。小花明明对小七有意,对小七却比从前还不如。” 景辰说:“备不住唐锦觉得信男人不如信老爹呢。” “才不会。”梅以萧给景辰擦完头发又帮他穿衣,“小七和唐伯伯的父子关系很淡漠,可他喜欢小花却是喜欢得要疯魔了,他不会帮着唐伯伯和小花不对付的。哦,当然,让小七帮着小花对付他爹也说不过去,小七应该会中立,互不相帮。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小七和小花的问题应该不是出在唐伯伯这儿。” 景辰说:“那就是为了你。” “我?”梅以萧一脑门问号,“关我什么事?” 景辰说:“你不是说唐锦对你的态度也有所转变么,但在这之前,花阁主对唐锦也没热情过,他也没对你撒过气,这次却把怒火牵连到你,那他们两个的矛盾十有八九有你的原因。” “是什么原因呢?” “我不是月老,管不了别人的情情爱爱,两个都是你朋友,你想知道就去问。” 梅以萧是的确要去问,但问的不是风月之事。 与月华教的大战在即,儿女情长先放一边,梅以萧要问的是,唐锦究竟要如何处理唐问天的事。 两人收拾妥当后就去餐厅用饭。 他们用的餐厅是盟主府偏房的餐厅,并不与唐问天那群江湖人士一起。 偏房的餐厅没几个人,就是景辰,梅以萧,花自开,唐锦,卫道。 五人围桌而坐。 饭菜丰盛,多是花自开偏爱的口味,这点餐的人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五个人沉闷地吃饭,饭桌上仅有筷子碰撞到餐具的声响。 这诡异的状况已持续五日了。 唐锦三两下拨完了饭,把碗筷一放,说道:“我用完了,走了。” 梅以萧眼疾手快地把人按住,说道:“等等。” 唐锦说:“我要去主餐厅招待客人。” 梅以萧说:“我们也是客人。” 景辰补充道:“我们是对真相了如指掌的客人。” 唐锦抬离凳子的屁股又落回原位。 唐锦问:“你们想怎么样?” 梅以萧说:“这话该我问你。” 唐锦说:“我不怎么样。” 梅以萧问:“不怎么样是怎么样?” 唐锦说:“你在说顺口溜么。” 唐锦反向坐着,靠着桌子,翘着二郎腿,坐姿吊儿郎当。 唐锦说,“我爹是幕后黑手,我能做什么,大义灭亲么。”他耸耸肩,“江湖上很多人说我是不孝子,可我也没不孝到要弑父啊。” 梅以萧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唐锦说:“哦~那是我错怪你了,你是要我做个乖儿子,支持我老爹么。” “小七!”梅以萧忍无可忍地摔了筷子,“我招你惹你了?你干嘛阴阳怪气的!” 梅以萧是真的发了火,他一发火眼眶就会湿润,像是要哭了似的,很招人疼。 唐锦忽的就心软了,他跟自己说,何必呢,跟梅以萧置气也不会让花自开喜欢上他。梅以萧是他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他们能为了对方赴汤蹈火,牺牲性命,他不该因着自己对花自开的求而不得就对梅以萧有了敌意。 ——这不是你了,唐锦。你是乐观的,向上的,是打不死的小强!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你的承受能力比土地还强。一次委婉的拒绝而已,你被花自开拒绝了多少次了,也不差这一次啊。 唐锦发着呆,自我劝慰着,劝着劝着就笑了。 “你笑什么?”梅以萧质问道,“我生气很好笑么?!” “没有。”唐锦拍了拍梅以萧的脸,他拍得很轻,近乎抚摸的力度,“我就是想通了点事。” 唐锦转过了身,和花自开隔着一张圆桌对望。 他对花自开说:“花阁主的味道很好呢,不知在下何时能再次一亲芳泽呢。” 唐锦的话轻佻到轻浮,可他的眼里闪着光,那是爱慕的,渴望的,几近疯狂的光芒。 花自开惯性地垂下眼帘,避开了唐锦。 唐锦浑不在乎,自说自话道:“花阁主,我是唐锦,不是哪个阿猫阿狗,我们不妨就比比毅力,看谁先坚持不住。” 花自开说:“随你。” 唐锦和花自开的对话就他们自己能听得懂,另外三人都是云里雾里的。 可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这一天比一天逼近的日期里,他们该想想对策了。 第八十九章 唐问天与月华教勾结里应外合,要把中原的大门大派瓮中捉鳖,所谓对策,就是要破坏这个格局。可要从何下手才能不打草惊蛇,把劣势转化为优势,将瓮中捉鳖变为请君入瓮呢? 四个人齐刷刷地把视线锁定了景辰。 景辰毫无压力地排兵布阵。 景辰问唐锦道:“你爹的书信可都还在?” 唐锦说:“不一定,我去书房去得少,没留意。” 景辰说:“那你去你爹的书房转转,如果有用关外文字所写的书信就偷了。” “你要我做梁上君子?”唐锦迟疑地说,“好吧,梁上君子也不是不能接受,可你要书信做什么?要当做证据展示给武林群雄么。” 景辰说:“不,我们要通过书信来理清唐问天和月华教的计划。” 唐锦问:“理清之后呢?” 景辰说:“烧了。” “烧了?”唐锦不解道,“若真有我爹和月华教的书信,那他和月华教有往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你把书信烧了岂不是自毁证据么。我爹在武林当中威望很高的,你空口白话地说他是月华教的奸细,不会有人信的。” 景辰说:“可唐问天是你爹啊,你想你爹声名狼藉成为中原武林的罪人吗?” “当然不想!” “所以我们就要帮你这个做事不利索的爹把赃物给毁了。” “景辰前辈……你……你这是要放我爹一条生路?” 景辰看着唐锦,像在看一个白痴,“你的智商比以萧还低,真难为你们能当朋友。” 无故躺枪的梅以萧:“……” “可我爹他……”唐锦有点语无伦次,“我爹野心太大,三番五次地对群芳阁不利,你们……你们真要放过他?!” 景辰说:“你这儿子当得真奇怪,很想你爹死掉么?哦,你爹死掉了就没人阻止你和花阁主的婚事了,也是好事一桩呢,我们换一个战略好了。” “别别别!”唐锦叫道,“景辰前辈智计无双,天下无人能敌,我给你跪了好不好!虽然我爹是个很烦人很罗嗦很不识相还一天到晚都要棒打鸳鸯的糟老头子,可我也不介意给他养老的!” 梅以萧和卫道“噗嗤”笑了,这么形容自己的老爹真的没问题么! 景辰说:“那就为了给你爹颐养天年闭嘴吧。” 唐锦忙给自己的嘴巴拉上封条。 景辰说:“言归正传,如果唐锦能偷到唐问天的书信,我们就将计就计,如果没有,那也不妨碍我们的行事。” 梅以萧说:“那我们要怎么做才能既择出唐伯伯又能干倒月华教呢。” 景辰说:“很简单,都附耳过来。” 五个人围成一个小圈,嘀嘀咕咕地把未来十天的日程都安排好了。 第六天。 有探子回报,包括海鲨帮在内的二十个帮派和门派灭门,而在返程中的海鲨帮帮主等人也尽数死于敌手。 这昭示着月华教离蜀中越来越近,也彰显了月华教的强大。 这消息一传来,蜀中人心惶惶,谁也不敢轻易出蜀中城了。 第九天。 群芳阁一行人打道回府,唐问天挽留不下,名门正派怒骂群芳阁贪生怕死。 花自开置若罔闻,一意孤行。 唐问天竭力为花自开开脱,送一行四人出了蜀中。 马车上。 梅以萧笼着毛绒袖筒,靠着景辰昏昏欲睡。 景辰把两只小助手机器人给拆手拆脚,重新组装。 花自开是一贯的懒散,斜倚着坐塌,也不知是睡是醒。 卫道苦命地驾着马车,尽量让车在石子路上也能平稳行驶。 梅以萧在景辰的颈窝蹭了蹭,带着瞌睡的鼻音,问道:“景辰前辈,你要对萧萧和辰辰做什么啦,拆得四分五裂的不会痛么。” 景辰说:“他们是机器人,没有痛觉。”他在萧萧的四肢关节处安装上小型的枪支,调出主控板编程,“以防万一,我要增强己方的战力。” “萧萧和辰辰也要战斗?” “嗯,我给他们安装上武器,设定的命令是协同作战。在二十三世纪初叶,战斗机器人的概念就在逐步实现,已有小型机器人与士兵配对作战,可并不理想,到二十四世纪,这项技术才得到完善,大批的战斗机器人投入了战场。可在机甲发明后,战斗机器人就被冷藏了……” 景辰一讲到科学相关的事,就会成一个话唠,絮絮叨叨地说着别人听不明白的话。 梅以萧听着听着困意又浓重了,可又不忍扫了景辰的兴,就憋着劲儿地捧场,还偶尔提个问,让景辰的讲课兴致更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景辰一边说一边利落地将萧萧和辰辰组装完毕,两个小机器人的指示灯亮起。 萧萧转着脑袋:“报告主人,按地球安全法是六十章第五十条,私自改造战斗机器人是严重违法行为。” 景辰把萧萧塞进四维空间百宝袋,粗暴有力地阻隔了萧萧的说教。 辰辰躲到梅以萧的小腿后边,“主人,辰辰要寻求保护。” 梅以萧抱起辰辰,怜惜道:“主人保护你。” 辰辰说:“主人最好了。” 梅以萧说:“主人最爱辰辰了。” 景辰:“……” 花自开在两个人类一个机器人的吵闹中苏醒。 花自开问景辰道:“下一步做什么?” 景辰说:“等。” 群芳阁一行四人离了蜀中,为的就是安唐问天的心。 花自开在盟主府里,唐问天就不能肆无忌惮,花自开走了,他才会露出马脚。 唐锦则作为群芳阁的内应,向他们密报唐问天的动向,和搜索唐问天与月华教的书信证据。 景辰他们这一走,却也不是随便走走。 以他的推测,月华教虽暂时不会动群芳阁,可花自开之于他们必是最强的敌人,必须要时时刻刻关注。在蜀中时有唐问天监视花自开,出了蜀中,月华教自会派人尾随花自开。 景辰要等的,就是月华教的人。 出了蜀中,景辰几人二进秀城。 他们依然住进了宏富客栈,花自开上次劈出的剑痕仍印刻在地砖上,成了一道风景线,也是客栈老板招揽生意的招牌。 小二唾沫横飞的给客栈的客人介绍这剑痕的来历,说得那是神乎其神。 什么仙人从天而降,一挥剑连泰山都能劈成两半这种不靠谱的吹牛,那叫吹得一个天花乱坠。 梅以萧笑得打跌。 小二可不服气了,说道:“这位客人你可别笑,这是多少江湖大侠都能做见证的。那日八大门派都在此呢,青城派和崆峒派都是八大门派,赫赫威名,多嚣张啊,在我们客栈里说打就打,可剑仙这剑一出,全都成闷葫芦了,大气不敢喘呢。” 梅以萧说:“我那天也在呢。”他拉过景辰,“他也在。” 小二说:“哎呀,你们在啊!我是新来的店小二呢,无缘得见剑仙一面实乃平生大憾,两位可否给我讲讲剑仙长什么样啊。” 小二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儿把梅以萧,景辰,卫道都给娱乐到了,唯花自开面无表情。 小二估计是个向往江湖的,缠着梅以萧问东问西,直到掌柜来了,把小二给训斥一顿,对四个人赔不是,连忙把他们引入客栈,并一个劲儿地求花自开见谅,不要和他们这种小人物计较。 花自开说:“无妨。” 掌柜这才缓过了气。 景辰四人就在宏福客栈住下了,这一住,就是三天。 第十二天的夜里。 景辰接到了唐锦的来电。 为了避人耳目,景辰把可视通讯器给了唐锦,并详细地教给他各个功能的使用方法,因此唐锦能在第一时间直接连线景辰。 唐锦的开场白是:“景辰前辈,我找到我爹和月华教的书信了。” 景辰问:“写的什么?” 唐锦说:“写的是关外文,我不认识。” 景辰说:“启动可视通讯器的视频功能。” 唐锦依言照做。 视频上的信纸上写着歪歪扭扭的文字,景辰是识不得的,好在梅以萧走南闯比,见多识广的,为了研究药材也曾阅览过他国文书,对这关外文并不陌生。 梅以萧一目十行地扫完,翻译道:“这信上的内容是……” 正值此际,花自开的房间传来了打斗声。 景辰说:“月华教的人来了。” 梅以萧侧耳一听,“有五个人!我去帮小花。” 唐锦叫道:“信上写的什么你还没说呢!” 梅以萧说:“唐伯伯是月华教的……” “吱嘎——”门开了。 梅以萧望向房门,是紧闭着的,那这开门声是哪儿传来的?! “小七,你深夜在爹的书房做什么呢?”是唐问天! 开门声是从可视通讯器另一端唐锦那儿传来的! 视频“刷”地黑了。 梅以萧大叫:“小七!” 景辰冷静道:“虎毒不食子,先去帮花阁主要紧。” 梅以萧点头,纵身跳出窗口,飞上了屋顶。 第九十章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宏福客栈的屋顶成了战场。 花自开,梅以萧,卫道三人与五个黑衣蒙面人战得难分难解。 那五个来自月华教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梅以萧和卫道一人对付一个刚刚好,花自开则以一敌三。 梅以萧的武器是把剑,长剑,可他用得极少,比起剑,他用银针用得更加得心应手。 梅以萧手腕一转,几十根银针脱手,那黑衣人以刀格挡,边挡边冲杀。 黑衣人冲到梅以萧一米开外,举刀就砍,梅以萧翻身避过,再次扔出银针,同时,他抽出长剑,缠上黑衣人的刀。 黑衣人舞动的刀一滞,两根漏网的银针扎入他的穴道中,让他犹如在沸水中烧煮般不堪忍受。 黑衣人惨叫着跌落屋顶,梅以萧看也不看,就去支援卫道。 卫道在群芳阁内多负责文职工作,武功却是练得疏懒,和这黑衣人战了半天,也没取得明显的优势。有了梅以萧的帮忙,卫道就轻松多了。 两人又合力拿下了一个黑衣人。 花自开就比梅以萧他们游刃有余多了,在梅以萧刚去帮卫道时,花自开就一口气搞定了三个,无一活口。 花自开用娟帕擦净了剑上的血,把因被梅以萧扎中穴道而生不如死的黑衣人提溜进景辰屋里。 景辰放下高倍望远镜,说道:“我们要让月华教的人有来无回。” 月华教的人要集中兵力对付蜀中的中原高手,可对花自开这个变数又不能放任自流,是以,他们会源源不断地派出探子来监视花自开。 折损了一批,他们会派来第二批,没了第二批,他们还能派出第三批,直到他们再也耗损不起。 比照花自开的实力,月华教派出的探子都不会是二三流的,二三流的人恐怕无法接近花自开百米以内,更遑论是监视。可是在这备战之际,一流高手是稀缺资源,是宝贵的财富,就算月华教里高手众多,一流的高手又能有多少? 景辰的算盘就是,以他们己身为诱饵,消耗月华教的战力。 当月华教不再派出探子,那就侧面说明了月华教的高手数量吃紧了,届时,光凭蜀中城的江湖人或可有一战之力。 景辰这边进展顺利,可另一边的唐锦呢,却不那么顺了。 唐锦和唐问天隔着一张书案,父子俩俱是无言。 唐锦拽着那张写着关外文的书信,先发制人地质问道:“这是什么?!” 唐问天铁青着脸,说:“小七,爹何时教过你乱翻书房的,太没教养!” 唐锦说:“没教养也是你教的!” 唐问天大怒:“闭嘴!” 唐锦咄咄逼人,“我为什么要闭嘴?!怕我说出你的亏心事吗?!” 唐问天说:“我没做亏心事!” “那这是什么?!”唐锦把书信拍在桌面上,“这是你闲得蛋疼的鬼画符么?!” “唐锦!” 唐问天大喝,劈手就去夺那封书信,唐锦把信纸往前襟一塞,迅疾退开。 父子两人在这小小的书房上演了一出你追我赶。 唐锦的功夫都是唐家堡传下来的,唐问天则是唐家堡上下武功最好的那一个。 不出十招,唐锦就败了。 唐问天扣住唐锦的肩,一掌劈在他的后颈上,唐锦连一个音节也来不及发出,就失去了知觉。 唐问天摸出唐锦藏起的书信,投入煤油灯中,纸一遇上了火,就疯狂的燃烧,一小会儿,那张能证明他和月华教有牵扯的证据就成了灰烬。 唐问天扛起唐锦,走出了书房。 宏福客栈。 梅以萧说:“我们要回蜀中。” 卫道问:“回去做什么?” 梅以萧说:“小七在和我们通话时唐问天来了,他想必已暴露了!我们得回去帮他!” “这……”卫道瞥了下花自开,花自开是一贯的冷然,不做表态,他说,“我不赞成回去,你见过唐问天和月华教的书信了,那就是得知了他们之间的猫腻,我们要想的是接下去的对策,而不是慌里慌张的打草惊蛇,前功尽弃。再说唐锦是唐问天的独子,就算唐锦识破了唐问天的真面目,唐问天也不会杀了他的。” 卫道的说法颇不近人情,可却是理性的。 让唐锦去偷书信的根本目的已达到了,无论他是否被唐问天捉个现形,都不该影响他们的计划。 梅以萧是个感情多余理智的人,唐锦是他的好友,那么,即使唐锦的危险度只有百分之一,他也不会放任不管。 梅以萧说:“小七和唐问天的父子关系并不好,唐问天能为了自己的野心把中原武林这么多人都卷入灾难之中,也未必就会在乎是否会多了小七一个!我要回蜀中!” 梅以萧看向花自开,又看向景辰,他需要他们当中的某一个人来给予他支持。 花自开说:“唐问天杀了索安,索安是月华教的人。” 他这话的潜台词是,唐问天是把唐锦放在月华教之前的,否则他也不会在索安意图杀死唐锦后出手杀了索安。 梅以萧咬了咬唇,问道:“景辰前辈呢?你也认为不去救小七比较好么?” 景辰说:“这得依据那封信上的内容来决定,那封信上写的是什么?” 景辰这一说,大家才把焦点转回到这封关外文的书信上。 梅以萧说:“信上写得很模糊,大意就是月华教的人希望唐伯伯能布置好蜀中的事宜,十五日期限一到,他们就直捣黄龙,把中原的各大掌门们一锅端了,扶持唐伯伯登上高位,并让唐伯伯在事成后别忘了月华教的功劳。” “直捣黄龙……”景辰咀嚼这几个字,说道,“鬼长老有救了。” “真的?”卫道眼睛一亮,“所以唐问天要采取的办法是用鬼长老制作的毒药神不知鬼不觉的药倒各大门派的掌门人?” 景辰说:“我想是的,想来,我们是要重返蜀中了。” 梅以萧大喜,“那我们不但能救小七,也能救鬼长老,一箭双雕。” 出蜀中时,景辰一群人牛逼哄哄的连个理由都没给,大摇大摆地走了,可这再进蜀中,他们就得有一个借口了。 这个借口就是在宏福客栈活捉的月华教黑衣人。 黑衣人是个中年汉子,轮廓很深,鹰钩鼻,和中原人的长相相去甚远。 他不会说中原话,面对来自各大掌门的诘问都是一问三不知,一个字都不说,很是硬气。 可再硬气的人也抵不过高科技的摧残,一颗吐真糖下肚,黑衣人就叽里呱啦地开说了。 他说的是关外话,在场能听懂的人没几个,而为数不多能听懂的几个人,都是大惊失色。 冰虚子说:“他说在蜀中有月华教的奸细!”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 修古道人问道:“他可说了奸细是谁?” 冰虚子摇头,“奸细的身份是月华教的最高机密。” “最高机密……”修古道人与三思大师交换了下眼色,说道,“那这奸细怕是大有来头啊。” 三思大师问:“他可有透露月华教的计划?” 冰虚子说:“没有,他说他的任务就是跟踪花阁主,把花阁主的行踪报告给教主,别的一概不知。” 冰虚子又问了黑衣人几个问题,都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待药效变弱,黑衣人一省起自己竟口无遮拦地把老底都亮给了这群中原的家伙,羞愤欲绝,竟是当场咬舌自尽了! 梅以萧遮住景辰的眼,说道:“景辰前辈,咱们先出会议厅吧。” 景辰说:“好。” 梅以萧和景辰要走,却听唐问天说道:“两位留步。” 梅以萧说:“唐伯伯有何事吩咐?” 唐问天说:“唐某代表中原武林多谢群芳阁诸位的仗义援手了,若非几位带回了这黑衣人,又有景公子的神药相助,我们在十五日之期一到,估计都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景辰说:“那不是什么神药,那是科学。另外,唐盟主福大命大,大家都死了你也死不了的。还有,我要纠正一点,群芳阁也是中原武林的一份子,不要说得好像群芳阁是来自天边的。” 唐问天被景辰噎住了。 景辰的低情商让他学不会说话给人留情面,唐问天少有的下不来台,有点尴尬。 三思大师打圆场道:“阿弥陀佛,中原武林本是一家,群芳阁义薄云天,不愧是中原第一大教派,老衲佩服。” 卫道呵呵了,“咱们走时都是哪些人说我们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的?” 唐问天说:“左护法言重了,言重了,哈哈,无论如何,唐某还是要多谢诸位的。” 沉默不语的花自开突然发话了,他说:“唐盟主,若要感谢,不如拿出点诚意来。” 唐问天问:“什么诚意?” 花自开说:“我要向你要一个人。” 唐问天心里“咯噔”一下,问道:“你要的是谁?” 花自开说:“我要的是……” 第九十一章 “我要的人是谁,唐盟主心里有数。” 花自开冷冷说完,转身就走。 卫道说:“告辞!” 群芳阁的人轰轰烈烈地来,又轰轰烈烈地走,丢给众人一个天大的难题。 谁是奸细?他要做什么?月华教掌握了我们多少信息? 每个人都心神不宁,以至人心惶惶。 十五日之期将至,焦躁不安笼罩了蜀中城。 景辰几人又住进了盟主府,依然是唐锦安排给他们的院子,偏僻,清净,却又不失淡雅。可是,这院子的主人却是不知所踪了。 梅以萧气哼哼地砸了个茶杯,“唐问天这老狐狸,我去问他小七上哪儿去了,他就打马虎眼,说是让小七巡查去了!我呸!巡查个毛线啊巡查!对自己亲生儿子下毒手,什么人啊!” 梅以萧是唐问天的晚辈,和唐锦是好友,他回了盟主府没见到唐锦去问一问是应该的,也不会让唐问天起疑。可梅以萧问来问去,唐问天都是顾左右而言他,问得梅以萧是一肚子气。 梅以萧问不出什么,只得说:“那等小七回来了你让他来找我吧唐伯伯。” 唐问天一口答应,“好啊。” 可唐问天的答应就是个屁,梅以萧可不指望唐问天能把唐锦给放了。 至少在日期来到前,唐锦都会被唐问天秘密软禁了。 梅以萧烦闷地靠着景辰,“景辰前辈,我要不要夜探盟主府啊。” 卫道嗤笑道:“得了吧,就你还夜探盟主府呢,也不想想这府里都住了些什么人物,仔细他们把你给当奸细抓了。” 梅以萧说:“那也不能不管小七,就让他给关着啊。” 梅以萧愁眉苦脸的,“景辰前辈,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景辰说:“办法,还真有一个,就是得靠花阁主了。” 梅以萧问:“什么办法?” 景辰说:“快刀斩乱麻的办法,也是个冒险的办法。” 景辰这要说不说的,更是勾得人好奇,梅以萧和卫道都在追问。 景辰却问了花自开一句不相干的话,“花阁主,你和唐问天的武功谁高谁低?” 梅以萧和卫道异口同声。一个说“小花”,一个说“阁主”。 景辰不睬这两个有严重个人偏向的回答,只问花自开。 花自开说:“我和唐问天的交手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尚且年轻,没有如今的境界,输他一筹,这些年我功力大进,要胜他,也不是做不到的。” 景辰说:“那就是险胜了。” 花自开说:“嗯。” 景辰说:“既然能胜,那就让我们先把唐问天给解决了吧。” 是夜,唐问天敲响了花自开的房门。 唐问天笑呵呵地说:“花阁主,月色晴好,你我二人不如一道走走。” 花自开欣然应允。 两个人在江湖上虽是齐名,可交集却是少的。 他们的共同点恐怕也就是个唐锦了。 一个是唐锦的爹,一个是唐锦的心上人。 唐问天说:“老夫本想着这腊月二十八的武林大会一办,大家也就能过个安心的年了,却是出了月华教的事,这年反而是谁都没过好。” 花自开说:“嗯。” 唐问天说:“劳烦花阁主大老远从洛阳来这蜀中,是老夫的荣幸,也是我中原武林的福气啊。” 花自开说:“唐盟主过奖。” 唐问天有一句没一句的地扯,花自开都是若有若无地搭个茬,没有半个字的废话。 在唐问天的带领下,两人把这盟主府游了个遍,走到了一处隐蔽的院落。 这院落废弃良久,堆积着灰,花朵是枯萎的,树枝是光秃的,和盟主府金碧辉煌的基调格格不入。 唐问天说:“这院子是小七的娘生前所住的,自她去后,我把一切都保留原样。” 花自开说:“唐盟主长情。” 唐问天说:“呵呵,老夫是老了,念旧。” 院落的门年久失修,唐问天一推,就簌簌地往下掉落木屑。 唐问天说:“当我有烦心事时,我都会来这儿坐坐。” 花自开说:“唐盟主有何烦心事呢?” 唐问天说:“我烦心的事就是给花阁主的谢礼啊。” 唐问天此话一出,两人间的气氛瞬时紧绷。 像是有一根看不见的弦,绷在他们之间,谁要是轻举妄动,这弦就会断掉。 唐问天忽而大笑,“花阁主,你抓回了月华教的教徒,又从那教徒口中挖出了我们当中藏有奸细一事,这可是帮了中原武林天大的忙啊!我唐问天身为武林盟主,既然说了要答谢花阁主,那就是不能食言的。花阁主要什么人,只要我唐问天给得出的,我一定给。” 花自开说:“花某想要的人,唐盟主定是给得起的。” 唐问天说:“那花阁主想要人到底是谁呢?莫非是我那不成器的儿子,还是贵派中的……” 唐问天猝然发难! 唐问天将内力凝聚于掌风,他一掌挥出,由坚硬砖石所砌成的石桌竟应声碎成了齑粉。 花自开灵巧闪避,没有一粒灰尘沾染他身。 花自开明知故问,“唐盟主这是所为何意。” 唐问天说:“花阁主不必装傻。” 两位中原武林的当世高手,就在这废弃的小院里展开了一场厮杀! 唐家堡惯用暗器,身型灵活,其所使轻功可谓神出鬼没,让人摸不着痕迹。 唐问天在这黑夜里成了一个游走的鬼魅,他倏忽在你身前,又倏忽在你身后。他踏出的每一个步伐都是别有深意,他射出的每一枚袖箭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唐锦徒有唐问天的招式,没有唐问天的内力,就这样的花架子在江湖中就能占到一席之地,那么唐问天呢,当他把精妙的招式和蓬勃的内力结合到一起,他的威力又能有多大呢?! 唐问天像是一个移动的炮塔,他所经之处,皆化为飞灰。 花草连根拔起,大树拦腰斩断。 他用着最小型的暗器,却打出了重型兵器的效果! 花自开却与唐问天截然相反。 唐问天飘忽而来飘忽而去,他从不会站在一个固定的位置。花自开却是不动如松,他从始至终就站在原处,以不变应万变! 花自开在听,在看,在辨,在捕捉唐问天轻功的轨迹。 蓦地,他握住了剑柄。 多情剑,出鞘! 花自开如一道闪电,他的剑笔直地指向唐问天,唐问天在空中回身,以一枚飞镖挡住了多情剑。 “铛铛——”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双方一触即分。 唐问天融入夜色中,他像是个顶级的刺客,在暗中窥探猎物,思考着要从何处着手将对方碎尸万段。 花自开则是一径的沉着,冷静,他不慌,不乱,好似唐问天对他造不成丝毫的影响。 两个人僵持着。 一个出招,一个接招。 一个进攻,一个闪躲。 他们势均力敌,谁也不能轻易地将谁拿下。 这注定是一场持久战。 可是,他们不能让这场打斗延续太久。 当天亮起前,他们必须要分出一个胜负! 唐问天扔出了飞蝗石,他已出过了数十种暗器,让人忍不住猜想他究竟是把这么多五花八门的暗器藏在哪儿的。 这不是一枚普通的飞蝗石,当它飞出时,携带了一层极细的粉末。 粉末融化在空气中,无影,无踪。 那飞蝗石来速极快,花自开以剑弹开,竟把剑刃弹出了一个缺口! 花自开垂眸,扫了一眼多情剑。 这是一把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铁剑,并不贵重,任何一把剑,在花自开的手中都是多情剑,都是能杀人取命的利器。 但这一把剑,是跟随花自开最久的一把剑。 他多少是惋惜的。 花自开抡起多情剑,在黑幕中划出了一道银色的圆弧。 这圆弧冰冷,耀眼,有着夺命的光芒! 花自开主动进击了! 花自开像是一座沉寂太久的火山,这突兀的爆发裹挟着灼人的热度。 他已摸清了唐问天的路数! 花自开出剑,势若脱兔! 群芳阁阁主的剑,从不会落空! 花自开快成了一缕光,他的残影逗留在你的视网膜上,他的人,他的剑,却已近到能让你身首分家! 多情剑刺入了唐问天的肩膀,唐问天闷哼一声,反手一掌,打向花自开的胸! 花自开拔剑后退,可他的脚步一滞,生生挨了唐问天一掌! 花自开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衫。 唐问天忍住肩头疼痛,大笑道:“花阁主,你是否浑身无力气血倒流呼吸不畅呢?” 花自开冷然道:“你在暗器上下毒。” 唐问天说:“贵派鬼长老的毒药当真好使,无色无味,见血封侯,连你这群芳阁的阁主也逃不掉。” 花自开说:“唐盟主,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唐问天说:“我本就不是君子!” 唐问天逼近花自开,“老夫我叱咤风云时,花阁主尚且是个黄口小儿,可这才短短十来年,花阁主在江湖上的地位竟是与老夫平起平坐了。呵呵,笑话!你也不过是得了你师傅的荫蔽,继承了群芳阁,有了个好的头衔罢了!江湖男儿,想要的当要自己拿,而不是靠别人给!” 唐问天抬起掌,拍向花自开的天灵穴! 这一掌下去,就算是大罗金仙也得咽气! 可方才还面色惨白站立不稳的花自开居然躲开了!他不仅躲开了,他还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把剑尖对准了唐问天的咽喉! 第九十二章 形势逆转。 唐问天惊疑不定地问:“你没中毒?” 花自开说:“天下没有毒药对我有效。” 唐问天说:“叶鬼愁保证过他的毒药谁都破解不了!” 花自开说:“叶鬼愁是我群芳阁鬼长老。” 唐问天:“……” 花自开隔空点了唐问天的穴道,他点穴的手法极霸道,即使是唐问天这般高手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将其冲破。 花自开撤剑回鞘。 唐问天问:“你不杀我?” 花自开说:“你是唐锦的爹。” 唐问天冷笑,“花阁主这语气,难不成是要当我唐家的儿媳妇儿了?!” 花自开说:“我不介意唐家堡入赘群芳阁。” 唐问天中气十足地大吼:“你想得美!” 花自开说:“唐家堡迟早是唐锦的,你没有决定权。” 唐家堡堡主之位是唐问天心中的伤,花自开直戳了唐问天的痛脚,痛得他心肝脾肺肾都搅和成一团浆糊。 唐问天吹胡子瞪眼,想再和花自开大战三百回合,可无奈的是,他动不了。 唐问天叫住要走的花自开,“花阁主,我再问你一句,我打你那一掌用上了十成的功力,就算是一头大象也该粉身碎骨了。你功力虽然深厚,但也不至于毫发无伤!你是怎么做到的?” 花自开扯开外衣,在他的外衣和中衣之间夹了一件薄如蝉翼的褂子。 这褂子是景辰提供给花自开的——透明防弹衣。 透明防弹衣是二十四世纪最高的防弹技术,造价高昂,全球量产一万件。 这防弹衣轻,薄,穿上不会有累赘感,而更牛的是它的耐受度,能成功扛下一粒足以打爆宇宙飞船的粒子炮! 唐问天的内力再强,也强不过未来的高科技。 连粒子炮都能视如无物的透明防弹衣,要接下他一掌,那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 当然,花自开是不懂这些的,他也解释不来。 唐问天就只当花自开穿的是一件能防刀枪的宝衣。 唐问天说:“花阁主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呢。” 花自开说:“唐盟主也是个会使鬼蜮伎俩的人呢。” 唐问天:“……” 花自开在唐问天的后颈上一记猛敲,免得这个老男人还要啰哩叭嗦的。 唐问天两眼一翻白,晕了。 唐问天一晕,院子外就显出了两人的身形。 正是披了隐形斗篷的景辰和梅以萧。 梅以萧三步并作两步跑向花自开,拉着人转了一圈,上上下下检查好了这人除了有几道被暗器划伤的口子外没受别的伤才放下心来。 花自开说:“我无事。” 梅以萧说:“你的病才好没多久,还是小心点的好。” 花自开说:“嗯。” 这院子虽是废弃的,可在盟主府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院子,几十间屋子连成排,可见这盟主夫人在生前是有多少人给伺候着。 三人没空再耽误了,他们兵分两路,一间一间地探索这些屋子。 花自开一组,梅以萧和景辰一组。 梅以萧本要用光照盘,可光照盘的亮度太强,怕会吸引来别的江湖人士。 于是两人返璞归真,用起了煤油灯。 梅以萧托着烛台,领先景辰一步探路。 梅以萧说:“搞定了唐问天,我心里的大石就落了一块了。” 景辰说:“嗯,唐问天一倒,就没人和月华教里应外合,我们就能有我们的布置了,把他们的瓮中捉鳖改成我们的请君入瓮。” 梅以萧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景辰前辈你真聪明!” 景辰说:“这是全宇宙都公认的事实,你不用反复强调。” 梅以萧:“……” 两人把东边的房屋都搜完了,也没搜到有用的。 梅以萧纳闷,“唐问天没把鬼长老和小七藏在这儿?” 景辰说:“这是盟主府唯一能藏人之地。月华教要打来蜀中了,唐问天要在盟主府里坐镇,必不会到处乱跑,为了行事方便,他必然不会舍近求远地把人给藏在别处。而且,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眼皮子底下是人们的视线盲点,鬼长老是唐锦在这小院子的几率是百分之九十九。” 梅以萧说:“可这边都搜完了,没有啊,小花搜的西边,也不晓得搜到没。” 景辰蹲下身,扣了扣地面。 “哐哐——”回声空旷,这底下是空的! 梅以萧说:“有暗道!” 景辰说:“嗯,找入口。” 景辰和梅以萧在东厢房找地道入口,西厢房的花自开却有了斩获。 花自开寻到了唐锦。 唐锦被反锁在某间屋子里,暴躁地摔东西,花自开就是循声找到人的。 这屋子建得很结实,门栓上的锁是青铜大锁,非得用特定的钥匙才能打得开。 这锁或许能难倒别人,却难不倒花自开。 花自开把内力灌注在指尖,就着大锁一拧,那大锁就断成了两截 花自开扔了锁,开门。 唐锦听闻有开锁声,以为是唐问天。 唐锦破口大骂道:“你就关着我吧,有种把我关一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当爹的,也不怕我将来不给你养老送终了!” 花自开说:“我不用你给我养老送终。” 唐锦一惊,缓缓回头,跳入视野的人不是他那糟心的爹,而是他心心念念的群芳阁阁主! 我做梦了么?唐锦想。 “你……不是不在蜀中么。”唐锦揪住花自开的衣摆,“你是回来救我的?” 花自开说:“嗯,小萧执意要回来。” 唐锦咬了咬唇,又是梅以萧!虽说梅以萧时刻惦记着他也让他很开心啦,可是老从花自开口中听到小萧这样小萧那样的多多少少会让他不爽。 唐锦说:“哦~那小萧不回来救我,你就要让我自生自灭了哦。” 花自开说:“唐问天是你爹。” 唐锦气苦道:“他原来还差点让我饿死呢!” 花自开说:“可你还活着。” 唐锦:“……”敢情我死了才称了你的心意哦! 想到唐问天这个不省心的爹,唐锦问道:“我爹人呢?你来救我他没阻止你么?” 花自开说:“他在院子里。” “院子里?他就乖乖呆在院子里?!” “被我点穴了。” “……” 武林中人都喜欢讨论,唐问天和花自开谁才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而这个讨论对唐锦来说并无意义,一个是他爹,一个是他将来的男人,谁是天下第一他都跟着沾光。 可当这两个人真的碰撞出火花,较量上了,唐锦也还是会好奇哪一个更强。 唐锦缠着花自开给他讲详细经过,花自开烦得不行,也就三言两语地说了。 生擒唐问天,这是景辰出的主意,好处有以下几点。 第一,月华教少了内应。 第二,十五日之期他们要对付的强敌就少了一个。 第三,能救出唐锦和鬼长老。 花自开在向唐问天要人后,唐问天就定会对花自开起疑。 唐问天手头统共就两个人,一个唐锦,一个叶鬼愁,无论花自开要的是谁,都表明唐问天的身份已暴露了。 唐问天为了没有后顾之忧,定然死要向花自开下手。 花自开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唐问天要是和他硬碰硬,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因此他用叶鬼愁的毒药作弊。 景辰把唐问天的心态猜了一个准,也就提前给花自开备下了透明防弹衣。 两个人都作了弊,公平公正。 花自开说:“后天就是十五日之期,这将会是一场恶战,唐盟主不适合出席了。你是盟主府的大公子,这大局就由你来主持了。” “我?!”唐锦指着自己的鼻子,难以置信,“开什么玩笑,我做不来的!” 唐锦的名头多,可也就是挂个名头,没做过实事,让他去统帅中原的各路英雄,他可没这个气魄。而且他也就是个二十出头的小毛孩儿,哪里镇得住场呢。 唐锦说:“我不行,这盟主府里住着的掌门帮主的,谁的资历都比我老,断没有我来指挥他们的道理。” 花自开说:“唐盟主无故缺席,不由你这个当儿子的出面谁由谁来出面呢?” 唐锦说:“这就是症结所在了,你让我怎么编我爹缺席的缘由啊。” 花自开说:“你就说你爹闭关了。” 唐锦嘟囔着:“这个节骨眼上闭关,又不是缺心眼,这不是招人嫌疑么。” 花自开瞧唐锦把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有点乐。 花自开故意说:“早知此节,我来蜀中时该带上若寒才对,他的易容术出神入化,骗一骗人倒也行得通。” 唐锦立马就不高兴了,柳若寒可是他的头号情敌呢,花自开竟然想着他! 如果自己不揽这活儿的话,那不就侧面说明了自己比不过柳若寒么! 这绝对!绝对! 不行! 唐锦说:“好吧,我会圆好谎的,撑到第十五天,好好会一会那月华教的关外蛮子们!不过,我接了这么重的任务,是需要奖励的。” 花自开说:“哦。” 唐锦说:“你不问我要什么奖励?” 花自开从善如流,“你要什么奖励。” 唐锦灿然一笑,扯住花自开的前襟就往下一拉,嘴对嘴地亲上了对方。 第九十三章 唐锦是明目张胆地强吻,这业务是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的教训,唐锦像只八爪鱼那样把花自开的手脚给缠着,嘴巴撅得老高,亲嘴鱼似的在花自开的唇瓣上一琢一琢的。 花自开问:“你不累么?” 唐锦说:“你不揍我我就不累。” 花自开:“……” 唐锦直亲得花自开痒痒,花自开忍无可忍,震开唐锦,再把人往怀里一搂,就闷头亲吻。 花自开是个学得快的,他尝试着模仿唐锦上次在凉亭时亲他的方法,他勾住唐锦的舌,轻咬对方的舌尖,咬得唐锦瑟缩,他又轻柔地舔过唐锦的上腭,唐锦身上一酥麻,站都要站不住。 唐锦陶醉于花自开的吻,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的泡泡里,全然不知花自开的矛盾挣扎。 花自开冷情冷心,可越是冷的人,一旦动了情,就越是死心塌地。 花自开对唐锦,也不是不喜欢。 唐锦对他的好,对他的痴,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可他从小就体弱多病,活不了多少年,就这个始终徘徊在死亡边缘的人,哪儿敢去谈情说爱呢。若是他真应了唐锦,万一哪天他突然就去了,独留下唐锦可要怎么办呢? 后来得了景辰的灵药,病情好转,连梅以萧都断言他已康复。花自开也认为自己好了,他或许也能像个正常人那样生活,有朋友,有个能厮守的爱人,完成梅以萧所构想的幸福蓝图。可景辰与他私下的一场谈话,让他明白这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假象罢了。 他的病仅仅是压制住了而已,谁知在一个什么样的契机下会爆发呢?若是爆发了,他会立刻就命丧黄泉的吧。 一个随时都会死的人,何必再拖累另一个人呢。 花自开对唐锦的态度是若即若离的,一方面,花自开不想唐锦再越陷越深,可另一方面,花自开舍不得。 他舍不得唐锦不再爱他,他舍不得唐锦不再围着他转。 也许是习惯,也许是他也在不知不觉中沦陷,总之,他无法想象在某一天,唐锦对他形同陌路。 我太贪心了,花自开想。 可是,贪心又有什么错呢?人类都是贪心的,花自开也不例外。 凭什么他就不能拥有凡人的幸福呢? 花自开少有的迷惘了。 他的亲吻转移了阵地,他放过了唐锦那已略有红肿的唇,转而去亲吻唐锦的额头,睫毛,鼻子,颈项。 他抚摸唐锦的躯体,他的体内有一股火在烧,让他想把怀中的人拆吃下肚。 活了二十六年,花自开在这个不合时宜的时刻,少有的情动了。 唐锦觉察到花自开的急切,他顺从地任由花自开拉开他的腰带,他甚至主动地用自己的大腿去摩擦花自开逐渐苏醒的性器。 他抱住花自开,扯着他的一缕发丝,想着,我果然又做梦了,从花自开进门的那一刻起这就是一个美妙的春梦吧。 既然是个春梦,那就好好享受吧。 花自开摸上唐锦精瘦的腰,再往下,摸到了那弹性十足的屁股。 花自开无师自通地揉捏那肉嘟嘟的臀瓣,揉得唐锦额上冒了一层虚汗。 “花阁主……”唐锦声若蚊蚁地低叫。 “嗯。” 唐锦自觉地抬起腿,让花自开轻而易举地剥落他的裤子。 他把头埋在花自开的颈窝,寻求依靠般吮咬对方。 花自开架起唐锦的双腿,让他夹住自己的腰,把人凭空抱起。 唐锦没了支撑,重心全偏向了花自开。 他成了一只树懒,挂在名为花自开的大树上。 花自开戳了戳唐锦闭合着的某处,唐锦一抖,差点抱不住人。 花自开抓着唐锦的屁股,把人往上托了托。 唐锦深呼吸,努力放松自己。 这场欢爱匆忙而仓促,他们谁也没有携带润滑剂。想要少受点罪,唐锦只有全力配合。 唐锦说:“花阁主,我给你舔舔吧。” 花自开一愣,舔哪儿? 唐锦的本意是给花自开舔湿手指,让他能更容易插入自己,可花自开反应却让他心里一热,不由自主地就想要做些更大胆的事。 唐锦放开花自开,跳下地,他半跪着,视线灼热地盯着花开自那隔着长裤勃起的部位。 唐锦掀开花自开的下裳,隔着裤头舔吻花自开的性器。 花自开扯住唐锦的头发,他用力过猛,扯得唐锦头皮发疼,可他并不在意,他卖力地用唇舌讨好着这个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 唐锦拉下花自开的裤带,花自开的小兄弟精神地弹出,拍打到唐锦的面颊。 唐锦的脸红得滴血,他压下羞耻心,没有阻隔地含住花自开的荫净。 “唐锦……” 性器进入温暖湿润的口腔,这种刺激就算是武功练得再高的人也忍受不了。 花自开仰起脖颈,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 唐锦抬眼一瞧,正瞧到了这一幕,顿觉鼻子痒痒的快要流下鼻血来。 唐锦第一次给人口交,技术基本没有,做得磕磕碰碰,可无论是他还是花自开,都沉浸在这场双方都生涩的性爱中。 唐锦口中的器官更硬了,勃发的热度像是要融化。 他加快了唇舌的套弄,也加重了力度。 可就在此时,花自开却突然捏紧唐锦的下颚,迫使他合不拢嘴,然后快速退出。 花自开说:“有人来了。” 来的人是梅以萧。 梅以萧和景辰在东厢房摸索到地道,两人下去后,赫然发现这地道地下竟是牢房。 牢房昏暗潮湿,老鼠横行。 他们沿着地牢走,而尽头的牢房里关押着的正是群芳阁遍寻不着的鬼长老叶鬼愁! 叶鬼愁的脚踝上锁着粗大的铁链,他蓬头散发,睡在稻草上。 梅以萧破坏牢门冲进去,忙给叶鬼愁把脉。 脉象不稳,气息虚弱,这是受了重伤后又生了场大病,却没得到调养所导致的。 梅以萧和叶鬼愁情同父子,他不吝惜地给叶鬼愁喂下两颗造价千金的保命丹。把人往背上一扛,就和景辰出了地道。 随后,梅以萧把叶鬼愁交给景辰看顾,他自去西厢房找花自开和唐锦。 梅以萧一找一个准,大咧咧地就踹了花自开和唐锦所在房间的房门。 梅以萧说:“找到老妖了,活的!” 花自开说:“嗯。” 花自开与平常无异,仍是一张禁欲系的冰山脸,冷得像是个天然制冷机,可唐锦就没那么淡定了。 唐锦眼神乱晃,双颊发红,眼睛里水盈盈的,有过性经验的人能轻易地猜出他方才在干些什么。 作为一个过来人,梅以萧自是识破了这两人平静下的暗涌。 梅以萧促狭地笑了,也不点破,说道:“咱们走吧。” 花自开打头,走在最前,梅以萧故意落后,和唐锦并排走。 梅以萧以手托腮,跟打量货物似的打量唐锦,从上到下地扫描了好几次,唐锦受不了了,一推梅以萧,说道:“你走开点。” 梅以萧才不走开,用肩膀撞了撞唐锦,戏谑道:“做到哪一步了?爽不爽?咱家小花行不行啊。” 唐锦咬牙切齿道:“去你的你家小花,是我家的了!” 梅以萧耸耸肩,“不要逃避关键问题。” 唐锦和梅以萧这二人间说话也是百无禁忌的。 当初梅以萧才和景辰滚完床单他就修书一封给唐锦报喜了,唐锦对梅以萧自也不会藏私。 唐锦箍住梅以萧的脖子,说:“做个屁!才到一半呢,你就来了!你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偏挑这个点,不会是有意的吧!” 梅以萧嘿嘿笑,不语。 他虽不是有意的,但是挺乐的,颇有种报了一箭之仇的快感。 谁让唐锦是打扰过他和景辰前辈亲热呢,这就是所谓的现世报了。 几人从废弃小院回到了他们的别院。 景辰把唐问天关进了便捷式牢笼,也就是个玻璃罩子。 罩子里的人无论是大喊大叫,还是用力敲打玻璃,声音都无法传出。而且这玻璃是用特殊材料制成,能承受多种重武器轰炸,唐问天是决计脱身不能的。 鬼长老叶鬼愁则是昏迷不醒,在梅以萧给他施针后,有了好转,把小命给保住了,就是一时半会儿也是醒不来的。 这对群芳阁的人来说已经是好消息了,至少鬼长老没有死,还活着! 众人忙活了这一晚上,睡下不到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新的一天到来。 第十四天了! 第九十四章 盟主府内乱成了一锅粥。 几大门派帮派中陆陆续续有人呈现出了浑身乏力,内功消散的症状! 一大早就有人来请梅以萧去给人把脉问诊,有崆峒派,青城派,昆仑派……几乎各门各派都有个代表守在了梅以萧门外。 梅以萧出门时见到这阵仗都吓了一跳。 事态紧急,梅以萧也不端神医的架子了,优先给门派里的重量级人物看病。 可他这把脉象一摸,脸色顿时就古怪了。 这些人分明就是中毒了! 此毒遇水即融,入口即化,即便是世间味蕾最敏感的人也未必品得出这水中的杂质,名唤“消融”。 “消融”并不会致命,但是会吸取人的精力,耗损人的内力,能在四十八个时辰内让一个内家高手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消融”在江湖上不曾时兴过,因为这正是群芳阁鬼长老在秘密研发中的新毒药! 梅以萧问:“这症状是何时有的?” “大约是卯时。” “卯时?你师兄在卯时前做过些什么?” “睡觉。” “卯时呢?” “卯时一到,师兄就晨起练功。” “练功后呢?可有进食?” “没,我们门派的师兄弟都是一起吃饭,师兄在等我们。啊,他口渴就喝了一杯水……” 习武之人大多有晨练的习惯,梅以萧一一问去,中毒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喝了茶壶里的水。 盟主府家大业大,仆人众多,也是服侍多了武林人士,知晓他们会早起习武,为了不怠慢客人,全府上下都统一在寅时末卯时初给各个客房换上热水和糕点。 由此可见,是有人在烧水的大锅中投了毒,这才让卯时后喝过水的人都中了招。 可在这个时辰,唐问天已是关在玻璃罩子里了,这毒是谁下的呢? 莫非,这盟主府里还潜藏着月华教的人?! 梅以萧出了层冷汗,这月华教的细作,唐问天算一个,另一个,或者另几个,又是谁? 一个来自关外的教派,竟在中原布下了这么多的暗棋么? 梅以萧再也坐不住,胡说了几句这种毒药是关外传来的,解药尚无,并叮嘱众人最好不要饮水后就回了偏院里。 梅以萧给景辰几人说完此事,大家都是面色凝重。 唐问天已是个藏得很深的棋子了,若不是有景辰这高于平凡人智商的超强分析帝在,估摸着谁都没法把堂堂武林盟主和月华教联系起来。可是,这个下毒之人,竟是个藏得比唐问天还要深的! 梅以萧说:“景辰前辈,你对这个下毒的人有头绪么?” 景辰说:“暂时没有,但这人能拿到鬼长老的毒药,那就是知晓唐问天身份并且和他有过接触的。” “和我爹有接触?”唐锦想了想,“是我爹身边的人么?我爹有一队嫡系的亲卫队,是他们做的么?” 梅以萧说:“唐伯伯的亲卫队队员我一个都没看到呢。” 唐锦说:“几个月前我爹就把他的亲卫队成员给派出去了,身边一个也没留,我也不知是把他们派去哪儿了。” 景辰说:“如果唐问天的亲卫队是忠心耿耿的话,那多半是派去月华教了,一是起到人质的作用,让月华教能安心与自己合作,另一个也是起到监视的作用,以防月华教背信弃义。” 梅以萧说:“既然唐伯伯的亲卫队都不在蜀中,那这下毒的人也就不是他们了。不是他们,又会是谁呢?” 这个神秘人就像是一颗不安分的定时炸弹,令人心无法安稳。 他能拿到鬼长老的“消融”,谁知是不是也拿了别的毒药呢。 “消融”尚不是致命的毒,若他下次下的毒药是见血封侯的呢?这中原武林岂不还没开战就输了个精光了?! 这个下毒的人,无论如何都要抓到! 可是,要怎么抓? 这是一个难题。 一时半会儿抓不到凶手,一群人关在房间里冥思苦想也不是个事儿。 众人都各自散了,去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梅以萧取了一壶掺毒的水作为样本,研制解药。 景辰则在组装机械手臂,摆了一地的残肢断臂。 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各忙各的,不相互打扰,却又无比和谐。 梅以萧把从水中提炼出的粉末装进瓷瓶里,伸了个懒腰。 他用手撑着桌沿,斜斜靠着,打量着景辰。 景辰神情专注,细小的零件在他的手中全都有了用武之地,他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手法把一个个看似毫无关联的部位组装,成型。 梅以萧温柔地注视着景辰,竟是痴了。 男人在认真工作时是最有魅力的,此话一点不假。 景辰的周身仿佛自内而外地散发着柔和的光,令梅以萧沉醉不已。 “你就算再用力地看着我也不会把我看出一朵花来。” “景辰前辈在我心中就是一朵花。” 梅以萧嘻嘻哈哈地调笑着,抱住景辰讨了个吻。 “景辰前辈你在做什么?做了好多天了。” “机器人。” “萧萧和辰辰这样的?” “比他们高级很多的。” 萧萧插话道:“我和媳妇儿都是高级小助手,主人你不要诋毁我们。” 辰辰附和道:“我们很高级,我们很高级。” 景辰一个指蹦弹了下萧萧圆滚滚的头,把小家伙弹得原地转了两圈,“没鼻子没眼的,有什么高级的。” 萧萧说:“比我们更高级的就是人形机器人了,这是违背星际法律的,是要上星际法庭的。主人你不能做犯法的事情,你要是蹲监狱了,我和辰辰的抚养权将会成为一个大问题。” 辰辰说:“大主人蹲监狱了小主人养我们。” 萧萧说:“小主人的时空太远了,他没法获得大主人合法伴侣的身份,不能拥有抚养权。” 两个小东西说着说着就偏了思路,围绕着抚养权说了半天。 梅以萧没听懂两句话,可“犯法”这一条是懂的的。 梅以萧问:“景辰前辈,你在做的机器人是违反天条的么?” 天条……景辰默默为了这个词儿寒了。 景辰说:“在二十四世纪的确是不允许的。” 梅以萧担忧道:“那就别做了吧,你和我在一起不就是违背天条了,若再罪上加罪,将来有人追究的话……” 景辰说:“你想太多了。” 梅以萧说:“那你做这个机器人有什么用呢?” 景辰说:“我是科学家,有着最崇高的探索精神。做出一个有着自己情感和思维的人形机器人必然会是整个太阳系的创举,我总得为二十四世纪留下点什么。” 梅以萧似懂非懂,也没去追问。 景辰的世界太遥远,有很多他闻所未闻的事情,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景辰。 梅以萧说:“虽然这下毒一事蹊跷得很,倒是帮了小七一个大忙呢。他昨夜还想着要如何给众人解释唐伯伯的失踪,这中毒的事一闹,大家都自顾不暇了,谁还会去想到唐伯伯啊。就算有人想到了,小七说唐伯伯也中毒了在房中休息也能糊弄过去。” 景辰说:“嗯,这场下毒案子之于唐锦就是一场及时雨。” 梅以萧说:“景辰前辈,你对下毒的人是谁真的是一无所知么?” 景辰说:“不然呢?” 梅以萧说:“唔,我总感觉这世上没有景辰前辈猜不到的事。” 景辰说:“这顶高帽子戴得不错。” 梅以萧嘿嘿笑。 景辰在组装好的几只机械手臂中挑挑拣拣,与自己的手臂对比,把最接近的两只放入百宝袋里保存,另外的再拆解开。 景辰说:“并非一无所知,我有个人选。” 梅以萧问:“谁?!” 景辰示意梅以萧附耳过来,梅以萧乖乖的把耳朵凑到景辰嘴边。 景辰一口咬住梅以萧耳垂,舌尖轻轻一扫,又钻入梅以萧的耳洞。 梅以萧没得防备,被景辰这么一弄,腰肢都软了,跌入景辰怀里。 景辰顺势把人压到床上,又亲又咬的一顿轻薄,逗得人面红耳赤。 景辰把人都逗弄够了,才在梅以萧耳边轻吐出一个名字。 梅以萧茫然地问:“什么?” 景辰耐着性子再把名字重复了一遍。 梅以萧蓦地睁大眼,不可置信道,“是他?!为什么?” 景辰说:“他符合了几个关键字,关外,高手,荒路,蜀中。” 梅以萧细细一想,景辰的话是有道理的。 梅以萧很沮丧,“怎么会是他?我把他当朋友的。” 景辰说:“也不一定就是他,就让我们来一招引蛇出洞,谁是出动的蛇,谁就是那个凶手。但这人一旦揪出,那就熬不到明日了,今日估计就得是中原武林和月华教一决高下之际了。” 梅以萧说:“那就早死早超生!” 第九十五章 引蛇出洞,先要打草惊蛇。 景辰让唐锦放出消息,说是下毒之人是谁已有了眉目。 这人是个男人,在关外呆过,武功高强,在兵器谱上排名靠前。 这几个条件一出,嫌疑人的范围圈就缩小了一大半。 五花八门的谣言满天飞,但凡是个上了兵器谱的,都成了凶手候补人。 唐锦问景辰道:“这是用意何为呢?这些传言能帮我们逮到凶手?” 景辰说:“你可以拭目以待。” 景辰有意引导流言,几个时辰后,众人就把凶手锁定了几个人。 冰虚子,梅以萧,胡漠。 冰虚子早年在关外闯荡过,在兵器谱上的排名入了前十。 梅以萧祖上与外族通婚过,他虽没入兵器谱的前十,可名次也是靠前的了。 胡漠在当校尉时镇守过西北,正与关外交界,在兵器谱上的排名是第八。 这三个人,都是与条件相匹配的。 会议厅里。 几大掌门帮主齐聚一堂,中间围着的就是冰虚子,梅以萧,胡漠三人。 胡漠吊儿郎当,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说道:“哟~这是三堂会审啊。梅神医,咱俩可真是难兄难弟。” 梅以萧说:“我是冤枉的,景辰前辈和小花一会儿就会给我申冤了。” 胡漠说:“哎呀,我也是冤枉的,不如让他们顺便也给我申个冤吧。” 梅以萧耸肩,“我家景辰前辈智计天下无双,你要是冤枉的,他就不会为难你。” 胡漠哈哈笑道:“我相信景兄的人品!” 胡漠笑罢,又跟梅以萧悄声道:“你我二人都不是,那这剩下的……” 胡漠看向冰虚子。 冰虚子老神在在,津津有味地读着一本话本。 胡漠说:“这冰虚子也太镇定了吧。” 梅以萧说:“人家冰虚子前辈走南闯北时咱俩不定在哪儿玩泥巴呢,人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胡漠嗤笑道:“我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战场上的厮杀可比这江湖人的打打闹闹惨烈了一百倍。” 梅以萧说:“可战场上涌的计谋却不会比这江湖中人用的计谋让人心寒。” 两人唠嗑着,会议厅的人来齐了。 因着许多人都中毒倒下了,这厅里的人并不多,也就二十来个。 当中最有威望的就是少林寺和武当派的掌门。 可这一个和尚一个道士都不想组织这场审判会,判对了,无可厚非,判错了,徒惹非议。于是,这个责任就落在了花自开这个不太相干的人肩上。 花自开也不退让,大大方方在上位坐了。 花自开说:“你们三位依次说明自己寅时末卯时初时在哪儿做什么吧。” 梅以萧抢先说道:“我在睡觉。” 花自开问:“谁可作证?” 梅以萧说:“景辰前辈可作证。” 景辰说:“嗯,我能作证。” 有人阴阳怪气地拆台,“玉面神医睡觉莫不是要人陪的?睡觉都是自己睡自己的,还能有人作证?却不知这位景公子要如何作证啊。” 梅以萧说:“我就是和景辰前辈同塌而眠的。” 景辰说:“我搂着他睡的。” 梅以萧红脸。 围观的人在窃窃私语,似乎对他们的说辞都不以为然。 景辰上前,扯下梅以萧的领子,露出他的一小段锁骨。那锁骨上,有一个青红色的印记。 有过房事的人一眼就明了,那分明是才印上去不久的吻痕! “这……这……玉面神医是断袖?” “玉面神医和这姓景的是一对龙阳?!” …… 议论声愈发大了。 花自开敲了敲椅子扶手,满堂肃静。 花自开说:“梅以萧的不在场证明成立,洗脱嫌疑。” 景辰抓住梅以萧的手腕,把人拖到自己身边站定,耳语道:“没事了。” 梅以萧笑道:“嗯,有景辰前辈和小花在,我本就不会有事。” 梅以萧的嫌疑洗清,接着就是盘问冰虚子和胡漠了。 冰虚子的说辞是,他那会儿刚起,入院练功,并无旁人作证。 胡漠则是一觉睡到了大天亮,也无人作证。 两个人都没有人证能证明他们清白,这场审判就陷入了胶着。 花自开说:“你们就陈述下为什么自己不会是下毒的人吧。” 冰虚子在武林中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傲骨铮铮的,他摔了话本,怒道:“花阁主,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冰虚子混迹江湖几十年,光明磊落,从未做过亏心事!十五年前中原武林与月华教一战,天下之人皆避之唯恐不及,是我率领十二水坞与他们打响了第一战!我与月华教鏖战数日,损伤无数!当年若非我拼死抵抗月华教侵入中原的步伐,在座的各位还有这闲心来选武林盟主?” 冰虚子的一席话不假,十五年前月华教来势汹汹,中原武林节节败退,大多数门派为求自保闭门不出,如果不是十二水坞做了表率,这偌大的中原就得背上一层龟壳把这江湖易主了! 不少人面露愧色,连三思大师和修古道人都双手合十,道了句“惭愧”。 花自开说:“冰虚子前辈的理由很充分,那胡寨主,你呢?” 胡漠笑道:“花阁主,我胡漠入这江湖也没多久,两年多前我还是个穷当兵的呢。这江湖恩怨,我知之甚少啊。” 花自开说:“胡寨主落草为寇后,原是在西北干的买卖,听闻是与人结仇了,才辗转中原,上了荒路。以胡寨主豪爽奔放的性子,却不知是和谁人结了什么样的仇才会仓皇奔逃呢。” 胡漠打着哈哈,“花阁主,我的私事和这下毒之事并无牵扯吧。” 花自开说:“你就当满足我的好奇心了。” 胡漠说:“花阁主的好奇心真强。” 花自开说:“谬赞。” 胡漠:“……”我完全没有在称赞你好吗! 胡漠出离西北的缘由在江湖中传出了很多版本。 最大众的就是胡漠在军中得罪的将军驻守西北去了,扬言要把胡漠抓回去军法处置,剥皮抽筋,暴晒三天三夜。胡漠为了保命,不得不逃。 别的诸如被关外某部落的丑公主看上要他去当驸马之类的就是些捕风捉影不靠谱的了。 胡漠说:“这事儿要从我退伍说起了。我与将军见解不同,屡屡有冲突,在他手下我无法施展自己的才干,就脱了军籍,走人了。我一介武夫,没什么能营生的本事,还有一堆兄弟跟着我,我也不能让他们跟着我挨饿,就干起了土匪的买卖,劫富济贫。我出生在西北,那一片我熟,因此就选了西北当大本营,可没多久,将军就调职调到西北,我不想和他碰上,就南下了。” 梅以萧接口道:“劫他们的富,济你们自己的贫。” 胡漠说:“这也是功德一桩嘛。” 花自开问:“你南下后为什么把据点选在荒路?荒路人烟稀少,要想发财,那可不是个好去处。” 胡漠说:“花阁主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土匪这勾当虽上不得台面,可每个山头都是有的。别的山头早就有人占了,我胡漠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总不能好好的就把别人给赶走了吧。再说了,当时朝廷在寻我,我若去富庶之地,可不就是送货上门了么。荒路荒则荒矣,但对那时的我却是最安全的。” 胡漠这一番话也在情理之中,无可挑剔之处。 两个人好像都和月华教搭不上边儿,难不成是怀疑错人了么? 胡漠说:“花阁主,看来我和冰虚子前辈都不是凶手啊,这凶手是另有其人。” 花自开说:“哦?那胡寨主有何高见?” 胡漠说:“我一个粗人,对查案是一窍不通的,哪儿来什么高见。” 花自开说:“既然如此,不如让景辰公子来为我们破了此案,他可是这方面的高手。” 会议厅的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景辰用来对付月华教刺客的吐真糖。 “对啊,景公子给他们一人一颗吐真糖服下那就真相大白了啊。” “就是啊,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景神仙,快让这二人都从实招来吧。” …… 景辰在这盟主府内呆久了,没与江湖人有过什么摩擦,也没用奇异的能力,这让江湖人都放心了不少。对于他是妖怪的说法也就淡了许多。特别是在见识了景辰用一颗糖果就撬开了月华教刺客的嘴后,大家都不再喊他“妖怪”了,有跟着喊“景公子”的,也有喊他“景神仙”的。 景辰状似摸兜,目光却是锁定了冰虚子和胡漠二人。 冰虚子面有薄怒,胡漠皮笑肉不笑。 景辰说:“吐真糖用完了。” “用完了?哎呀,那这要如何辨别凶手啊。” “神仙的丹药也是会用完的吗?” …… 景辰说:“稍安勿扰,没有吐真糖,也能破案,我已知道凶手是谁了?” 数人同时问道:“是谁?!” 景辰抬手,指尖所知的方向在冰虚子和胡漠中来回虚晃。 然后,指定了胡漠! 第九十六章 胡漠侧身,景辰指了个空。 景辰的指尖如影随形,又指上胡漠。 胡漠左扭右摆,景辰都不依不挠地指着他。 景辰说:“别扭了,我指的就是你。” 胡漠说道:“景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咱俩相识一场,吹过牛,侃过山,你别害我。” 景辰说:“你能侮辱我的人格,不能侮辱我的智商。我既然指定了凶手是你,那就是你不会错了。” 胡漠:“……你的自信有时真让人想揍你。” 三思大师问道:“景公子,你如何就认定胡寨主是凶手呢?” 景辰说:“我自有我的道理。” 胡漠的疑点有两个。 一是他在西北的背景;二是他上荒路的目的。 西北与关外接壤,那片地域的民风彪悍,就算是小老百姓也敢拿着柴刀与猛兽相斗的。胡漠在那儿当土匪,实在是搞不到多少油水。 那么,他为什么要在西北当土匪呢? 出了西北后,胡漠又进了荒路。 荒路比西北更加荒凉,在西北时,胡漠还能抢一抢过往的商旅,这在荒路,那当真是半年也未必能开一次张。 虽然胡漠曾遭到朝廷通缉,可这通缉令也就持续了两个月。 两个月一过,胡漠还是呆在这鸟不拉屎龟不下蛋的破地儿喝西北风,这就说不通了。 但是,一旦把胡漠联想成月华教的人,那这两点就成立了。 胡漠去西北,是为了和月华教有更紧密的联系。 胡漠去荒路,是为了探到荒路埋葬的宝物。 当然,这都是景辰猜的,他没有确实的证据,他就是要诈一诈胡漠。 景辰成竹在胸地说:“东风寨原不在武林大会的受邀之列,可你刚刚就在英雄帖发出后就取代了三十二帮的中的一帮,得了英雄帖,入了蜀中。在入蜀中后,你行事低调隐蔽,就是为了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将中原武林一击毙命。” 胡漠“啪啪啪”地鼓掌,“景兄,你说得就跟真的似的,可你有证据吗?” 景辰说:“我从不说空口白话。胡寨主,你并不擅长用毒,想来也是不懂这‘消融’的用法。消融遇水即化,沾染到衣物上却是不会化的。这毒药粉末极细,你投毒的手法不对,毒药避无可避地会沾到袖口上。胡寨主,不如你亮出你的袖口,让我们大家仔细瞧瞧。” 胡漠条件反射地瞄向自己的袖口,说道:“景兄,你在诈我。” 景辰说:“我是在诈你,但说的也是实话。你不妨举手让我们端详下,如果你的袖口连一粒白色粉末也没有,那你就不是凶手,如果有……胡寨主,我只能表示我的遗憾。” 冰虚子与胡漠站得最近,他一个箭步就去抓胡漠的手。 胡漠想也不想就甩手躲开,冰虚子却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冰虚子换了个招式,又去抓胡漠。 胡漠阴鸷地说:“景兄好计策!” 胡漠画戟一晃,隔开冰虚子。 冰虚子徒手抓了胡漠的兵器手柄,可他这才碰上,就赶忙松手,仿佛那是一锅烫人的开水,是碰不得的。 冰虚子的手几不可见地颤抖,他惊诧道:“你练出了罡气!” 他方才碰上那柄画戟时,一股强劲的力道通过他的掌心打入穴道中,若不是放手放得快,他的一只手就得废了! 胡漠道:“略有小成。” 胡漠以口含住食指和拇指,打了一个呼哨。 他这声呼哨中蕴藏了深厚的内力,声音传得远不说,还让近处的人头晕眼花,其威力竟是不亚于狮吼功! 像是景辰这类不会武或是武功差的人,在听到这呼哨后都是面无血色,摇摇欲坠。 就连梅以萧唐锦这等武学造诣的江湖人也是气血翻涌,鼓膜生疼。 梅以萧揽住景辰,关切道:“景辰前辈,你还好吧。” 景辰说:“嗯。” 梅以萧啐道:“没想到胡漠的武功竟这么高!他平常是隐藏了多少实力?!” 唐锦说道:“他那呼哨是在召唤月华教的人!” 胡漠连打了三次呼哨,两长一短。 哨音一落,盟主府四面八方的屋檐上就站满了人! 这些人都穿的红衣,衣领上绣有月亮的标记,这全都是月华教的人! 他们是从哪儿冒出的?! 景辰说:“来蜀中的掌门帮主都不会是孤身前来,都有门人跟着的,这些人该是一早就跟着胡漠进了蜀中,只是胡漠将他们都安排在别处,没住进盟主府。” 梅以萧说:“那月华教的人是早就在蜀中了!还定什么十五日之约!” 景辰说:“十五日之约是为了给中原武林施加心理压力,也是让月华教的另一部分人清剿那些驻留在门派帮派的武林人士。” 胡漠飞出了会议厅,他画戟一挥,罡气化为隐形的炮弹,炸向会议厅的承重柱! 梅以萧大叫道:“不好!” 梅以萧抱起景辰,将轻功运用到极致,瞬移出了会议厅。 他才刚出来,会议厅的墙壁就崩坏裂开,如同豆腐渣般坍塌了! 好在这一厅的人武功都不差,尽数逃出,只有几个运气差的被乱飞的石头砸到,折断了骨头。 梅以萧说:“真的是你!” 胡漠说:“你们不早就猜到是我。” 梅以萧问:“你是月华教的什么人?” 胡漠笑了,没答。 裘满川从屋顶飞掠而下,与胡漠并肩而战,恭敬道:“教主,人都齐了。” 胡漠说:“那就动手。” 梅以萧瞳孔紧缩,这个和自己称兄道弟的家伙,竟是月华教教主?! 景辰捏住梅以萧的肩膀,说道:“别慌,我们能对付。” 梅以萧说:“我没慌,就是有点难以接受。” 景辰说:“这就是图穷匕见。” 月华教把盟主府包围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也飞不出。 中原武林这边则在开战前就损兵折将,战斗力下降了百分之四十。 形势一边倒。 胡漠朗声道:“我无意将中原武林屠杀殆尽,只要你们全部臣服于我月华教,签订下从属契约,事事以我月华教为尊,我就饶你们不死。” 冰虚子回击道:“小子狂妄!我中原武林的人一日不死绝,就一日不会对你这关外蛮子低头!” 胡漠大笑,“冰虚子,骨气可救不了你的命!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将你们杀得一人不剩!” 裘满川迎上冰虚子。 裘满川入中原时挑战的第一个人就是冰虚子,在那场决战中,冰虚子败了。 当时败,败的是一场武学的较量。 这次败,败的是生命的赌注。 所以,不能输! 冰虚子用上了毕生所学,与裘满川打得难分难舍。 而另外两个有威胁的人,三思大师和修古道人,自也不会被冷落。 月华教中另有两位与他们旗鼓相当的教徒做他们的对手。 剩下的,就是花自开了。 胡漠与花自开各站在庭院的一边,他们像是与外界完全隔绝,眼中只有了彼此。 这是棋逢对手的兴奋。 这是高手与高手间的感应。 胡漠说:“花阁主,我本不欲与你对上,这偌大的中原,我敬佩的也就唯你一个。” 花自开说:“不必废话。” 胡漠笑道:“花阁主是爽快人!早在秀城见识到花阁主那凛冽剑气后,我就期待着能与你一战呢。今日,也算是得偿所愿!” 胡漠画戟虚晃,只一瞬,那冰冷的戟尖便对准了花自开的眉心。 花自开不躲不闪,多情剑与画戟一碰,便将那沉有百斤的重兵器打得偏了轨迹。 胡漠的画戟是名兵,花自开的多情剑是大街货。 两相碰撞,多情剑上多出一个巨大的豁口,剑身几近折断。 胡漠道:“花阁主,你莫非就想用这把破剑与我对战?也未免小瞧我了。” 景辰利索地从百宝袋里掏出冰灵剑,扔给花自开。 花自开接了。 花自开说:“来吧。” 冰灵剑,长约五尺,通体发寒,触之生冰。 这把剑在景辰手上时,就是一把无用的装饰品。 可当这把剑在花自开手上时,它就是一把真正的剑。 一把能杀人于无形,令人心惊胆寒的剑! 冰灵剑所过之处,皆结出三尺寒冰,凉气逼人。 胡漠的画戟与冰灵剑一碰上,那冰层就沿着戟柄一路蔓延,将画戟层层冻住。 胡漠连忙后撤,用罡气一震,画戟上的冰块就窸窸窣窣地落下。 胡漠赞叹道:“剑好,用剑的人更妙!” 花自开说:“过奖。” 同一水平线的两人对决,总是难以分出高下。 花自开与胡漠的战斗会是一场持久战 可场上别的人,都渐渐的分出了胜负。 冰虚子与裘满川打了个平手。 三思大师险胜。 修古道人可败。 那赢了修古道人的人又即刻加入了围攻三思大师的行列。 三思大师以一打二不敌,败。 裘满川再与另两人联手,轻松取胜于冰虚子 中原武林的顶尖高手,除却一个花自开,竟是在瞬息间全都败了! 第九十七章 中原武林已呈败局。 花自开再强大,也无法独自一人干倒全场。 就在这众人颓废之际,某超级外挂闪亮登场! 景辰将两台小助手搬出。 小助手在他的改造下,从办公生活用机器人摇身一变,成了高科技战斗型机器人。 辰辰装备微型粒子炮。 萧萧装备空气压缩炮。 两只小助手一落地,就启动武器,三百六十度旋转,无差别进攻。 微型粒子炮和空气压缩炮的炮弹一出,顿时是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大家尚没弄清状况,就接连有近一半的人在小助手的进攻下死的死,伤的伤。 “妖术!” 有人大喊。 这一喊就乱了场中人的心神,有那胆小的没命奔逃,有那胆大的妄图单挑。 胆小的在逃跑中误中流弹,胆大的在行进中形神俱灭。 景辰和梅以萧背靠背站在场中,这是经过景辰精密计算后绝对安全位置。 梅以萧万分汗颜,“景辰前辈,你把辰辰和萧萧改得好凶残哦。” 明明是那么可爱的两只小宠物,竟然变成了大杀器! 景辰说:“嗯,一般,他们是按照既定模式攻击,没有自主进攻思维,会有死角和缺陷,只能撑一阵。” 景辰的预测没错,一炷香后,幸存的人基本上都能避开辰辰和萧萧了。 而这些幸存的人,也都是真正的高手而不是打酱油人士了。 裘满川的剑尖直指景辰,“你就是那个名噪一时的妖怪?哼,也不过如此。你尽管使出你的妖术,我今天就来此斩妖除魔!” 景辰说:“斩妖除魔是道士的活,你个耍剑的就不要抢别人的饭碗了。” 裘满川骂道:“你才贱!” 裘满川的松纹古定剑在地面上一砸,砸出一个大坑,连地表都跟着颤动了一下。 两个小助手受到影响,偏移了角度,竟是冲着景辰和梅以萧开炮了! 梅以萧提着景辰的后领急急后掠,可另有一月华教的人从他后方攻来! 前有狼后有虎! 梅以萧搂住景辰,在半空拧身,改变飞行轨迹,饶是如此,他依然被削断了一缕乌黑的发。 梅以萧后怕地呼出一口气,若他再慢上一分,这削去的可就是他的头了! 景辰对辰辰和萧萧喊道:“停!” 两只小助手立马哑了炮火,“咕噜咕噜”地滚到景辰脚边。 景辰问替梅以萧擦去额上冷汗,问道:“你没事吧?” 梅以萧说:“没事。” 景辰说:“小助手派不上用场了,他们那边的人剩得也不多,二十来个,我们这边么,加上咱们俩,能作战人员十个,一个打二,也不是没有胜算。” 梅以萧说:“嗯,我去对付他们,景辰前辈去躲着。” 景辰像是听到了很了不得事,他用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梅以萧,把梅以萧给盯得背后发凉。 景辰说:“你让我去躲着?” 梅以萧说:“是的。” 虽然梅以萧坚信景辰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可和景辰在一起久了,他也摸出了点规律。 景辰的强悍倚靠的都是一些匪夷所思的器具,一旦这些器具不在手,景辰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这些器具中,当属光束枪和电击枪是景辰用得最趁手的。 这两件器具牛是牛,能把一堆人给瞬秒,但是,那也是针对武功不咋样的人。若遇上了高手,景辰的器具也不是说没有用武之地,就是危险系数会高很多。 就那光束枪和电击枪的子弹,梅以萧自己都能躲过去,而现在,他们的敌人没有一个人的武功是在他之下的! 梅以萧可不想景辰出丁点事儿,好言劝说道:“景辰前辈,月华教的高人比我想象的还多,你乖乖地去躲着好不好。就用罩着唐伯伯的那种刀枪不入的玻璃罩把你自己罩着,不然我不放心。” 景辰木着个脸,说:“你脑补太多了。” 景辰一手电击枪,一手光束枪的标准配备,对梅以萧说:“让小受孤身作战的小攻都不是好小攻。” 梅以萧不明白什么攻,什么是受,但他明白景辰要和他并肩作战的决心,感动得稀里哗啦的。 景辰和梅以萧两口子你侬我侬蜜里调油,你甩银针我开枪时,花自开和唐锦也都没闲着。 唐锦用的是放风筝战术,他藏在暗处,阴嗖嗖地放冷箭。 扔一次暗器,就换一个藏身处。 他凭着绝佳的轻功和对盟主府地形熟悉的优势,行踪飘忽,和几个功夫不亚于他的月华教教徒周旋。 而花自开和胡漠,两个人都敞开了怀地用上了大招,都挂了彩,却谁也拿不下谁。 花自开的冰灵剑划出一道道闪耀的冰花,胡漠的画戟却是磨出了火花! 这是冰与火的对抗! 两个人都是已练就了罡气数年的高手中的高手,把罡气运用得出神入化。 一个将罡气化为矛,另一个就将罡气化为盾。 他们在屋顶上打斗,罡气与罡气所冲撞刮起的狂风掀翻了所有瓦砾! 屋顶上再无立足之处。 他们换了战场。 胡漠飞出了盟主府,花自开跟上。 也许是月华教早就清过场,盟主府外的大街上一个路人也没有。 两个人肆无忌惮地过招。 胡漠的画戟顺时针画了一个大圈,那戟尖上燃起了火焰,他这大圈一画完,那顺着他的画戟所搅动的气流竟隐隐地形成了一条火龙! 胡漠笑道:“人人都说中原武林的第一不是你就是唐问天,呵呵,唐问天?笑话!就凭他也能和你一争高下?!花阁主,在我看来,你才是当之无愧的中原第一!可这中原第一是你,天下第一,你怕就担不起了。” 花自开说:“不妨一试。” 火龙以焚尽万物之势冲向花自开,凡它所碰之物都燃起熊熊烈焰,有几处屋宅已是起了大火! 胡漠嚣张道:“且让我看你如何应付!” 花自开不疾不徐,一步也未挪动,直面那凶猛的火龙。 火龙近到跟前,花自开挥剑一劈,生生地把那火龙劈成了两半! 火龙化为两股火柱,绕过花自开,扑在了盟主府的金字招牌上。 那招牌是木头做的,易燃易烧,不多会儿,火势蔓延,盟主府顷刻间沦落为一片火海! 胡漠说:“这盟主府里可有你的朋友,你就不怕他们烧死?” 花自开反问:“这盟主府里也有你的下属,你就不怕他们烧死?” 胡漠笑道:“我的下属可都不是饭桶!” 花自开说:“我的朋友也不是吃干饭的。” 胡漠对花自开竖起大拇指:“豪气!让我再战三百回合!” 花自开说:“三十回合,定输赢。” 语毕,二人又战至一处。 盟主府的大火烧得唐锦心惊胆战。 他想起了神机府的那场火。 神机府的火烧完了他师父一生的心血,这盟主府的火,又要烧光他爹的一世拼搏。 火越烧越大,滚滚的浓烟让盟主府成了烟熏地狱。 府里的人都像是烧烤架上的烤肉,烟熏火燎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熟。 月华教的人不再恋战,在裘满川的带领下撤退。 可是,景辰他们绝不能让他们撤! 月华教的人一撤,那在府外与胡漠单打独斗的花自开就会大大不妙了!可景辰他们却不能跟着月华教的人撤,盟主府里还有很多或是因中毒或是因受伤而不能行动的人,他们不能把这些人弃之不顾,他们必须要扑灭这场火! 景辰说:“不能让他们走!” 梅以萧问:“要怎么做?” 景辰对唐锦吼道:“夺命伞!” 月华教也不是没有伤员,裘满川他们把还活着的人背着抱着要带走,死了的就不去管。也正因为救人,他们都聚在一块儿,这是个天大的好机会! 唐锦转动夺命伞伞柄,上百根细入牦牛的银针疾射而出,那射速太快,且无声无息,只这一击,就倒下数人。 裘满川警觉,忙带领余下教徒纵身飞跃。 可就在他们飞跃的一刹那,一股强烈的气流冲向他们! 那是夺命伞的终极装置,纳米空气炮! 唐锦这纳米空气炮的打击范围比景辰给萧萧安装的空气压缩炮大得多,威力也强上N倍。 裘满川觉察不好,忙运用罡气抵挡,可他的罡气仅是初级,哪儿挡得住纳米空气炮这逆天的强大武器! 空气炮冲破裘满川的罡气,像是一把无敌苍蝇拍,把裘满川一干人等都拍成了肉渣! 顺带的,空气炮的余威轰塌了盟主府的正门,两扇巨大的门扉脱离墙柱,飞向正中央的大街,撞上花自开与胡漠二人! 第九十八章 花自开轻巧地跳到一扇门上,把那仍冒着火的门当做了踏板。 胡漠如法炮制,踩上了另一扇门。 两个人将门当做了决斗的舞台,在高速的前行中刀剑相向。 胡漠的画戟力有千钧地斜刺向花自开,花自开避其锋芒,用巧劲敲击戟柄。 胡漠收戟,再出,却是攻向花自开脚下的门! 胡漠戟未到,罡气先到,将那花自开所凭依的门扉劈成了八块! 花自开踩中一片碎片,冲浪般滑翔。 胡漠道:“花阁主,五招了。” 花自开说:“嗯,还有二十五招。” 花自开跳下碎片,临了用力踢出,那碎片飞速回旋着撞上胡漠踏脚的门。 两厢冲击,引起了大爆炸。 两个人再次脚踏实地的对战。 景辰穿着防火服,扛着灭火器,全副武装着当上了临时消防员,哪里有火往哪儿跑。 另外一干还能动换的人就追着他跑,提桶浇水什么的,打打下手。 忙活了一刻钟,才勉力将火势控制住。 梅以萧和唐锦都放心不下花自开,见火没那么凶猛了就奔到了大街上。 这时,花自开与胡漠的比拼也进入了白热化。 第二十五招。 胡漠的画戟划伤了花自开脖颈。 花自开恍若未觉,顺着长长的戟柄璇身,拉近了与胡漠的距离。 第二十六招。 花自开的剑刺入了胡漠的腰侧。 这是要命的一剑,那剑身上结出冰花,麻痹了胡漠的半边身子。 第二十七招。 胡漠不退反进。 他喷出了一口血,那血竟是冲着花自开的脸喷的! 花自开微微侧了脸,胡漠抓住这个空隙,把画戟当做棍子,一棍敲在花自开的胸膛上。 第二十八招。 两人分开。 胡漠画戟支地,抹了抹血,放声笑道:“花阁主好俊的功夫!” 花自开也有了笑意:“胡寨主……不对,胡教主也不差。” 胡漠说:“还有两招。” 花自开说:“嗯,两招。” 他们相互对视,都笑了,颇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这偌大的江湖,能让他们酣畅一战的对手,唯有彼此。 胡漠说:“花阁主,请。” 花自开说:“请。” 第二十九招。 这是朴实无华的一招。 他们摈弃了招式,摈弃了复杂。 一个持剑,一个持戟,正面冲刺。 这一招,集合了他们的毕生武学。 这是关键性的一招! 第三十招。 胜负分出。 花自开捂住胸口,拼命的咳嗽。 他咳出一口一口的血,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全都咳出才会罢休。 血顺着他的嘴角,他的指缝,滴到了他白色的衣衫了。 染上了一大片一大片炫目的红,犹如开出一朵朵艳丽的花。 唐锦目眦欲裂,疯了般跑向花自开,把人死死搂住 他失态地大叫,“花阁主,花阁主!你怎么了?小萧,快来,快来!” 唐锦急,梅以萧也没比他少急,他连忙给花自开把脉,许是太心焦,他摸了好几次都没摸准脉门。 花自开说:“我无妨,胡教主呢?” 梅以萧说:“他死了。” 花自开瞥了眼胡漠,胡漠仰躺着,脖子断了大半,切口处是厚厚的冰层。 他双目大睁,明明是死不瞑目,可唇角却是上钩的,那是一个笑容。 梅以萧说:“我曾许诺过他东风寨三条人命,可他人都死了,那就当是我赊账了吧。” 唐锦说:“别管他了!花阁主的伤势如何?” 梅以萧捏着花自开的手腕,沉凝片刻,眉头锁得死紧。 梅以萧喃喃道:“这不对啊!” 唐锦问:“什么不对?” 梅以萧说:“小花的伤很轻。” 唐锦不信,“要是伤很轻怎么会吐血不止!” 梅以萧说:“他这是病发了!” 梅以萧瞪着花自开,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怒意。 他揪住花自开的前襟,喝问道:“你的病明明是好了的,为什么会复发!景辰前辈给你的药你没吃?还是那药根本治不了你!你们俩联合骗我?!” 花自开把自己的手覆在梅以萧的手上,说道:“你别怪景兄,我的病能拖到这个时日,已是大幸了。” “我才不信!景辰前辈能救你的,他是神仙!他一定能救你!我去找他,你等我啊小花,我一会儿就回来!” 梅以萧脚步踉跄地奔向盟主府。 花自开的病情反复得太突然,而且比从前更加严重,让他猝不及防,完全拿不出能抑制病情的有效措施。 只有景辰,才能救花自开! 花自开放任自己靠在唐锦怀中,闭上眼,缓慢地呼吸。 唐锦神经质地摸索花自开的胸口,似乎是在确认花自开的心脏仍然是跳动的。 “花阁主,你不能死。”唐锦语无伦次地碎碎念,“你死了,我就琵琶别抱去!不,不行,你这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了,你要是死了,我还能喜欢上谁啊。那我就跟着你一起死吧,在黄泉路上还能作个伴。我央求阎王爷给咱们三世情缘,我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都要缠着你。” 花自开的咳嗽声渐轻。 他很困,很想睡觉,他从没这么困过。 可他知晓,他不能睡,否则,怕是就再也醒不来了。 花自开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接了唐锦的话茬。 “那三辈子过后呢?” “我继续缠着你。” “你可是只向……咳咳,阎王爷要了三世。” “我不敢太贪心,太贪心我怕阎王一世也不给我” 唐锦说着说着就哽咽了,他的泪水一颗一颗地滑落进花自开的领子里。 “你连这一世都不肯给我,我哪儿还能奢望那么多世。” 花自开叹息,“这一世,我是活不长了。” 唐锦说:“你活多久,我就陪你活多久。” “小花,景辰前辈来了!” 梅以萧以公主抱的姿势,脚不沾地地抱着景辰跑来。 景辰一下地,就对梅以萧说:“你的保命丸快给他服下。” 梅以萧慌慌张张地从贴身口袋中掏了一个药瓶。 这瓶子里统共也就三颗药丸,有续命之用,一颗便价值万金。 方才梅以萧阵脚大乱,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梅以萧把三颗药一股脑地全灌给花自开,花自开咽下后却并无半分起色。 梅以萧彻底崩溃了,“景辰前辈,救救小花,求你了,你能救他的对不对,你救救小花!” 景辰见过梅以萧的很多面,开心的,调皮的,委屈的,难过的,却从未见过梅以萧的绝望。 景辰也跟着心痛了。 景辰揽过梅以萧,在他额上吻了下,说道:“别哭,我会救花阁主。” 景辰从四维空间百宝袋里拿出了他最得意的发明——时空穿梭机。 他掀开舱盖,率先坐进去,对数据进行调整。在调整的间隙,他扔给梅以萧一片人皮面具,说道:“给花阁主换上。” 梅以萧不知景辰所谓为何,却没有多问,乖乖地按景辰吩咐的做。 当梅以萧把人皮面具和花自开完美贴合后,他惊诧道,“这是吉吉!” 景辰说:“嗯,专制的价格比买现成的翻两倍,柳若寒这个奸商。” 梅以萧问:“你为什么要做吉吉的人皮面具?为什么要给小花……” 景辰没让梅以萧问完,他命令道:“把花阁主抱上来。” 唐锦小心翼翼地把花自开放进机舱,“景辰前辈,谢谢。” 景辰说:“不用谢我。” 景辰合上机盖,按下启动键。 时空穿梭机在一束金光中化为虚无。 时空隧道里的景色奇妙而玄幻,历史的碎片如同一幅幅照片,一帧一帧地倒流。 花自开目不转睛地看着,低低地笑了。 景辰问道:“你笑什么?” 花自开说:“以萧曾说想要和你一起去仙界转转……咳,没想到是我抢了先。” 景辰说道:“那可不是什么仙界,他也不会有机会了。” 花自开并不追问为什么梅以萧就没机会了,他关注的是更要紧的事。 花自开说:“你把我装扮成吉吉,是因为你是不能擅自带人回你那边的对么?如果有人发现我不是真正的吉吉,对你会有什么影响?” 景辰说:“时空管制法则第三项第七条,禁止带无关人员进行时空旅行,违者严惩不贷。轻则坐牢五十年,重则流放到荒星做苦役一百年。” 花自开面沉如水,“这太冒险了。” 景辰说:“我连更冒险的事都做了,不差这一桩。你放心,我不会有事。倒是你,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能治好你。” 花自开说:“尽人事听天命……咳咳,无论如何,花某欠你一个人情。” 景辰说:“你什么也不欠我,你是以萧最重要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既是朋友,那就无需多说。 景辰给花自开服了助眠的药,让他睡下,后续的事都将由他一手操办。 第九十九章 穿越千年的时空,时空穿梭机降临到二十四世纪。 这一次,降落地点不再是研究院,而是景辰的家中。 景辰在上次返回时,就暗地里做了手脚,把时空穿梭机的既定轨道参数修改,为的就是不惊动别人而回到二十四世纪。 虽然柳若寒做的人皮面具很逼真,可外星人和地球人的体质总归是有差异的,高端仪器一扫描,花自开就得露馅。 景辰先将花自开搬到自家的大床上,即刻打了个电话给自己那位医学博士的朋友。 景辰说:“我给你研究的那个病例的病人,我带来了。” 医学博士亢奋了,“在哪儿?!” 景辰说:“我家。” 医学博士说:“是人要不行了吗?” 景辰说:“是。” 医学博士说:“我就说你怎么就愿意带人来找我,敢情是要挂了呢。嘿,景辰,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触犯条例了,你……” 景辰说:“少罗嗦,我把人送到你的私人诊所去,你要尽量少让人跟他接触。” 医学博士说:“行,我等你来。” 景辰是秘密回来的,行踪不能透露,否则研究院的人和政府的官先生就得找他问话了。 景辰没开他那辆招摇过市的袋鼠车,他从车库中挑选了一辆泯然于众的普通款的商务车。当然,景辰的物品就不会有一件是通俗意义上的普通的。 商务车才驶出车库,就隐形了! ——这是仅投用于军方机甲的物质隐形技术,却被景辰大材小用地安在了一辆车上。 景辰的住址和医学博士的诊所相距不远,车程十分钟。 到了地方,景辰走了VIP通道,一路上连个人影也没碰到。 景辰跟医学博士像是特务接头般碰了面,他指挥医院的抬床小机器人把景辰给抬进手术室去,说道:“他是朋友,你要尽全力治好他。” 医学博士说:“你难得交个朋友,放心吧,那个病我一直有在研究,已基本有了攻克之法,我会救回你的朋友。” 景辰说:“谢了,我还有事要忙,手术好了你联系我。” 医学博士问:“你不守着他?” 景辰说:“不了,反正不管我守不守着,他要死还是得死,他不死怎么也都死不了。” 医学博士:“……”里面那人真的是景辰的朋友吗?! 景辰又回了家。 他进了自己的小工厂,心无旁骛地组装他的人形机器人。 人形机器人已基本成型。 它和现有的机器人有很大的不同,所组成它的仪器全都包裹在栩栩如生的内脏,血管,骨骼之中,乍一看去,这不像是一台机器人,倒是像一个被剥了皮的活生生的人! 景辰戳了戳机器人的心脏,那本是静止的心脏忽然就“扑通扑通”地弹跳,牵引着那血管中的红色液体循环流动。 景辰在试验进度的记录本上打了个勾,标注道:“皮肤覆盖和知识学习。” 景辰把人形机器人放到一架大型仪器上,将数根管子连接到机器人的大脑上。 这是专门给机器人传输各类常识的学习机。 比如说小助手机器人要学习如何替主人办公,家政机器人要学习如何打扫房间和做饭,等等知识都是靠这台学习机直接灌输的。 这台人形机器人并不一样,景辰要给他的,不是一般的知识,景辰要把自己懂的所有的知识全部传输给这台机器人! 景辰坐上了另一台学习机,他戴上头盔,头盔上的管子有些连接着学习机终端,有些和机器人的大脑直接相连。 他开始回忆,从他出生后不久到现在的所有讯息,他所读过的每个字,听过的每句话,他通通都能想起!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景辰把他回忆的速度提升了十倍,可二十七年的人生实在没短暂到能一夕之间全部讲完。 日升月落,一夜的奋战。 景辰的进度也就是刚过了三分之一。 医学博士的电话来了。 景辰下了学习机,满头大汗,累得几近虚脱。 医学博士兴高采烈地喊道:“成了!景辰,你朋友没事了!” 景辰问:“你的没事是什么标准?是人死不了了,还是他的病好了。” 医学博士说:“叫我英明神武的神吧!你朋友的命保住了,病也OK了!天啊,他的身体状况太矛盾了,明明病得那么重,可他的各项体能指标根本就爆表了!我敢说,最牛逼的机甲师跟他比都得相形见绌!你在哪儿认识的这么个牛人啊!” 医学博士激动得连连用感叹句,啰哩叭嗦了一大堆医学相关的东西。 末了,他说:“你朋友除了这病外还受伤了,预计要睡三天才能醒,这期间最好不要挪动他,我建议让他在我的诊室呆着。” 景辰说:“嗯,好,我睡一觉就去你那边。” 景辰一沾枕就睡着了,还做起了梦。 这不是个美妙的梦。 他梦到他被星际法院以非法拘留墨绿星王子的罪名起诉,从而困在了二十四世纪。 在遥远古代的梅以萧等他等得日日以泪洗面,却仍等不回人,就一扭头琵琶别抱了。 景辰气得半死,于是,气醒了。 他颇郁闷地洗了把脸,换了身干净的服装就要往诊所赶,可家里的门铃却好巧不巧地响了。 上门的人是季博。 他是研究院的新人,因着有几分才华,在“时空穿梭机”的项目中担任了景辰的助手。 景辰回古代实地考察时,季博就负责监测时空波动。 时空波动的高朝一般是时空穿梭机起航和回归时,这也就方便了季博能第一时间接应景辰。 这一天,季博在研究院里闲得蛋疼时,时空波动有了较大的起伏,虽然是一闪而过,可季博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波动的频率和时长都比时空穿梭机低了很多,可是,平白无故的有了大波动也不是件常事。 季博就想着,莫非是时空穿梭机出问题了?景教授遇难了? 为了确认自己的脑补是否属实,季博就飙车飙到了景辰家。 季博锲而不舍地按门铃,须臾,家政机器人接通了通讯。 家政机器人问:“你好,请问你找谁?如果是找小厨娘的话,她很空闲,如果是找主人的话,主人不在家。” “小厨娘?”季博囧着一张脸,“那是谁?”难不成景教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 家政机器人说:“我就是小厨娘,这是主人给我取的名字。” 季博:“……” 季博说:“小厨娘,你家主人近期回来过吗?” 家政机器人说:“主人许久都没有归家了,也不知去哪儿鬼混了,让小厨娘独守空房,小厨娘好寂寞哦!” 季博:“……”这机器人不会是年久失修短路了吧! 景辰不在,季博也不守着空房子了。 那段异常的时空波动让他很在意,可既然与时空穿梭机无关,那大概就是磁场运动造成的吧。 季博这段小插曲景辰没放在心上,可他后来却偏偏是栽在了这段小插曲上。 花自开在病床上睡得很沉,他的脸色仍然不好,有着病态的苍白,但没了那层死气。 景辰给花自开测量了身体数值,无限趋近于健康人群了。 以萧和唐锦都会乐疯的,景辰想着。 他守了花自开几个小时,正如医学博士所言,没有苏醒的迹象,看来是真的要足足地睡上三天。 既然如此,景辰也就不耗在病房里浪费生命了,他又去捣鼓他的人形机器人了。 时光所剩无多,他必须要加班加点地把机器人赶制完成! 景辰的知识库能媲美一座图书馆,他给人形机器人录入完就花了两天半。 大脑一直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让他累成了一条狗,趴在沙发上“吭哧吭哧”地大喘气。 ——这机器人还差一层皮,得上哪儿给弄一身逼真的皮呢? 景辰想着想着就想到了柳若寒——的人皮面具。 这人皮面具做得就跟真人的脸似的,那是不是也能做一套人的皮肤呢? 为了保险起见,景辰把人形机器人放到了地下室里,并且给地下室的门设置了超复杂的密码,外加虹膜,指纹,声音,唾液全部百分之百匹配才能把门给打开,比博物馆里文物保护的步骤都要丧心病狂。 搞定了自己的事,景辰就去接花自开了。 他到得刚刚好,花自开才醒,尚未来得及对这未知的世界进行探索。 景辰也不给花自开当向导,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他利落地把人给打包塞进了时空穿梭机,回古代去了。 第一百章 月华教陨落后,中原武林的人都撤出了蜀中,回自家门派善后。 盟主府在大火中烧毁了近大半,请了工匠来重新修葺,已是不能住人。 唐问天也被放出,梅以萧以药物封住他的奇经八脉,废了他的武功。如今,他也就是个脾气不好的平凡老头儿了。 鬼长老叶鬼愁也在梅以萧的药石救治下苏醒,将他在苗疆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与景辰的推理别无二致。 鬼长老跟踪了那几个关外人几日,瞧出了他们都是高手,愈发谨慎。 他给自己的住处,周身全都抹上了毒,根本就是个人形毒药,可他都武装到了脚趾头,照样着了道。 鬼长老抓是被抓了,也拼死毒死了两个人,算是捞回了本。这些关外人貌似对他也有了解,知道药物对他无用,也不用迷药控制他。就天天敲后颈,醒了就把他敲晕,把他后颈给瞧得都要断了。 鬼长老心有余悸地捂住自己的后颈,说道:“我居然还能活着,真是奇迹。” 梅以萧说:“有我在,你想死也死不了。” 鬼长老讲完他的故事,就是卫道给他讲他们这边的故事了。 鬼长老听完后问的第一句话就是,“阁主呢?” 鬼长老这一问,全场都陷入了沉默。 四天了,景辰和花自开都杳无音讯。 梅以萧也明白,景辰每次回仙界都要耽搁上小半个月的,才四天没有回来是再正常不过的。可这心里就是放不下,要不就想着小花是不是还活着,要么就想着景辰前辈会不会因触犯天条被惩罚,纠结得要命。除此之外,梅以萧还得时时照看着唐锦,就怕他一个想不开,做点傻事。 自从景辰把花自开带走那一刻起,唐锦就没再提过花自开三个字。 唐锦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指挥着人收拾盟主府的残局,掩埋死人尸体,和当地官差沟通,各项事务做得井井有条。 他越冷静,梅以萧越担忧。 唐锦这状态,分明是萌发了死志的。一旦花自开无力回天了,唐锦必会紧随而去。当死亡无法分开两个人,那他便无所畏惧。 梅以萧生怕唐锦有个万一,成天都跟进跟出的。 唐锦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天天都腻着我,不会是想背着景辰前辈偷腥吧。我告诉你,就算咱俩是铁哥们,我也不会出卖我的肉体和灵魂的!” 梅以萧漠然无语,按倒唐锦一顿胖揍。 等待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这短短的四天愣是像四年一样的漫长。 当天空撕开一道裂缝,滚滚的雷云盘旋在盟主府上,一架超科学的未来时空穿梭机华丽登场时,在施工现场当监工的梅以萧和唐锦都惊呆成了两朵傻逼。 景辰率先下了时空穿梭机,对身后的花自开说:“运气还行,刚好是盟主府,要是落地点太远,你这大病初愈的我得背着你走。” 花自开囧囧有神地想象了下景辰背着自己到处跑的画面,说道:“还是算了吧,我没那么柔弱。” 景辰说:“医生说你要少动,作为一个病人,你要遵医嘱。” 花自开笑而不语。 “我说……”梅以萧弱弱地吱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你们两个都没人想过要搭理下我们么。” 景辰回头,揉了揉梅以萧的发心,“天才不能和傻子厮混,否则会被传染傻气。” 梅以萧:“……” 梅以萧的大眼睛泪汪汪的,眨巴眨巴地可惹人疼。景辰张开双臂,准备迎接自家媳妇儿爱的拥抱。 梅以萧也张开了双臂,小跑了两步,却是像颗子弹头砸进了花自开的怀抱。 景辰:“……” 梅以萧抱住花自开,哭得稀里哗啦的,眼泪鼻涕都蹭到花自开衣服上,“小花,你吓死我了!嘤嘤嘤嘤,你死了我要怎么办嘛!” 花自开给哭得打嗝的梅以萧拍背顺气,安抚道:“不哭不哭,我没事了。” 梅以萧不信任地问:“是真的好了还是暂时的?” 花自开说:“这次是真好了,我不会再犯病了,你也不用再天天追着我把脉了。” 梅以萧顿时傲娇了,“我天下第一神医给你当私人大夫是你的福气!” 花自开说:“嗯,是福气。” 二人抱了良久才分开。 这一分开,梅以萧就预料到要糟糕了。 他好像,似乎,仿佛,把自家男人给晾太久了! 梅以萧谄笑着去抱景辰,景辰黑着脸往左边挪,梅以萧扑了个空。 梅以萧不依了,又去抱,景辰又挪,又扑空。 重复了几次这个套路后,梅以萧用上了缠功,缠来缠去总算把景辰给抱住了。 梅以萧讨好地说:“景辰前辈,我想你啦。” 景辰说:“哦。” 梅以萧小动物般蹭了蹭景辰,“你私自带小花回去,有人为难你么?” 景辰不语。 梅以萧装可怜,“嘤嘤嘤嘤,才走四天景辰前辈你就不爱我了么?你不给我一个爱的拥抱么?我想你想得死去活来。” 景辰翻了个白眼,想我想得死去活来的还先去抱别的男人!一抱就抱这么久!当我是死的啊! 梅以萧唱作俱佳,软硬兼施,景辰都不理睬他。 ——啊咧,有必要这么生气么?还是说,景辰前辈在吃醋?! 景辰吃醋了这个认知让梅以萧心花怒放。 梅以萧奔放地扒着景辰,两条大长腿夹着景辰的腰,悬空把人给抱着,景辰怕他摔着了,条件反射地把人的屁股给捧住。 梅以萧在景辰耳边吹着热气,光天化日之下毫无廉耻地用舌尖舔舐景辰的耳廓,极尽挑逗。 “相公,我真的好想你,我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想你,我上面和下面的两张小嘴都要得相思病了。” 自家小受倾情相邀,小攻还把持得住就不是小攻了! 景辰爷们儿地把梅以萧往肩上一扛,开房去了。 景辰和梅以萧这对闹人的夫夫一走,唐锦和花自开这才有了独处的空间。 唐锦就那么定定地望着花自开,不说,不笑,不哭,像是一个没有悲喜的木头人。 太过安静的唐锦让花自开不大适应,他木着一张天生的冰山脸,眼底却蕴藏着藏也藏不住的温情,“你对我无话可说么?” “不是。”唐锦拉住花自开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我很庆幸,你没死。” 花自开说:“我也庆幸。” 唐锦拉着花自开的力道越来越大,到最后,他蹲下了,他的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 这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生怕这是黄粱一梦。 花自开就着两人相互牵着的手往上一提,就把唐锦给拉着站直了。 他另一只手环在唐锦的腰间,微低下头,在唐锦的唇上印下一吻,“跟我回洛阳吧。” 花自开的“吧”字一落,唐锦就嚎啕大哭,其声势全然不输给梅以萧。 唐锦哭得很丑,五官挤成一团儿,像是小孩儿似的。花自开一点儿也没嫌弃,对着这张丑得不忍直视的哭脸亲了下去。 唐锦哭着和花自开接吻,他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味道,又苦又涩,如同他对花自开长久而无望的爱恋。 他本以为这辈子只能仰望花自开,就像无数江湖中崇拜花自开的人那般。谁能想到,他居然真的有能修成正果的这一天呢、 这颗果子太甜,甜得他的牙齿都要坏了,甜得他禁不住地流泪。 总体来说,蜀中一行收效良好。 月华教灭了,正派的实力削弱了,盟主府也完蛋了,中原武林独有群芳阁依然傲立。 最关键的是,花自开打从娘胎就有的疾病治好了,他和唐锦的感情也开花了,可谓是大大的双赢。 一行人不再多做停留,启程回洛阳。 在出蜀中时,浣纱前来相送。 浣纱是特意打扮过的,从头饰,到胭脂,到挂坠,到裙裳,全都是精心挑选。她本身就是个大美人,这一装扮,愈发地美得令人屏息。 她殷切地送了花自开十里路,每每与花自开搭话,都若有若无地展示她的风情。可惜,花自开从头到尾没赏过她一个正眼。 卫道说:“分阁主,这再送天就黑了,就此别过吧。” 浣纱说:“左护法说得是。”他递给花自开一个包裹,柔情道,“阁主,这包裹中的衣物全是我一针一线亲手缝上的,一年四季的都有,你……” 花自开冷冰冰地说:“多劳费心,我不会穿的。” 面对花自开直白的拒绝,浣纱也不气馁。 浣纱把包裹转而递给了卫道,说道:“那就先请左护法为阁主收下吧。”她行了个礼,“阁主,鬼长老,左护法,浣纱先行告辞了,你们一路走好。” 浣纱领着芙蓉阁的姑娘们撤了,两队人马背道而驰。 卫道落后大部队一段路,转头驾马去追浣纱。 卫道把包裹扔回给浣纱,说道:“分阁主,你且别再念着阁主了,在蜀中嫁个好男人吧。” 说完,卫道调转马头,快马加鞭地去追人。 浣纱怔怔地望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 唐锦掀开马车窗帘向外探头,一只素白的手按着唐锦的头,把他按回了马车。 浣纱认得,那是花自开的手。 有属下对浣纱说:“阁主,再不走就进不了城了。” 浣纱说:“走吧。” 她回过身,掉下了一滴泪。 第一百零一章 开了春,天气回暖,积雪都融化了。 洛阳的大街小巷都湿漉漉的,好似才下过雨般。 这是个透着凉意的清晨,城市仍在沉睡中,街上只有稀少的行人。 一辆由六匹马拉着的豪华马车悠悠地行驶着,清脆的车轮“咕噜”声回响。 马车停在了群芳阁。 充当车夫的卫道和叶鬼愁先行下了马车,他们才着地,群芳阁紧闭的大门豁然敞开。 有侍从鱼贯而出,分立两边,齐声喝道:“恭迎阁主。” 卫道笑道:“这仙长老,就爱摆排场。” 叶鬼愁说:“哎,好久没回阁里来了,怪想的。” 卫道说:“在外面游荡久了,总归是要回家的。” 柳若寒和林龙从侍从中间走来,一左一右地在马车旁站定。 柳若寒说:“阁主,请下车吧。” 车窗掀起,柳若寒伸手去扶下车的人,可他扶到的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阁主,而是那让他讨厌得牙痒痒的唐锦! 唐锦对柳若寒甜甜一笑,“谢啦。” 柳若寒气呼呼地收手,“你来干嘛?!月华教在蜀中闹出那么大的乱子,你这个盟主府的大公子不在蜀中帮你爹的忙,到处乱跑什么呢!” 唐锦说:“有人邀请我来群芳阁啊,而且是长住呢,我可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 邀请唐锦来群芳阁?哼~除了梅以萧不作他想。 柳若寒飞了梅以萧一记眼刀,梅以萧大呼冤枉,“不是我!是小花邀请小七来的。” 柳若寒才不信呢,就自家阁主那冷心冷情的样儿,能对唐锦心软?可花自开的下一句话,却让柳若寒像是淋了一盆冷水,透心的凉。 花自开说:“是我邀请小七来群芳阁的。” 柳若寒怀疑自己是有了幻听。 花自开说了什么?他管唐锦叫的什么?小七?这也太亲密了吧!花自开不是该客气地称唐锦为唐少侠吗?!一趟蜀中之旅,竟让他们亲近了?! 柳若寒深受打击,整个人都不好了。 傻傻呆呆,浑浑噩噩的,来迎接花自开时的精气神全都没了,HP和MP双双见底。 叶鬼愁心善,忙转移了话题,“若寒啊,阁主的病全好啦。” “我知道啊。”柳若寒强颜欢笑,“不是还没去蜀中时就好了么。” 卫道说:“这还真不是。阁主去蜀中前吃了景公子的药,好是好了,就是没断根,要复发的,我跟你说,阁主这是在生死当中游走了一回呢。” 卫道拉过柳若寒,跟说书先生似的把他们入蜀中后发生的事一一说了。 景辰在两排侍从里扫描了几个来回,都没扫到吉吉布鲁尔,遂问道:“吉吉人呢?” 林龙说:“吉吉在阁里。” “他没跟着柳若寒?”吉吉布鲁尔就是块儿牛皮糖,柳若寒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连茅厕都不落下的,这会儿居然没来,稀奇了。 林龙说:“吉吉和仙长老吵架了。” “吵架?” “嗯,就五六天前吧,两个人就互不搭理了。” 景辰挑了挑眉,觉着这事儿有猫腻,就吉吉布鲁尔那性格,就算柳若寒对他又打又骂他都不带还手还嘴照样能乐呵呵地当人跟屁虫的,会跟柳若寒吵架还搞冷战? 这不科学。 景辰不是个八卦的人,可梅以萧是啊。 梅以萧当即就插入卫道和柳若寒之间,问道:“若寒,你和吉吉吵架啦?” 提起吉吉,柳若寒的脸色登时就变了。 他生硬地说:“我们没吵架。” 梅以萧说:“你们没吵架他会不黏着你?” 柳若寒说:“我们真没吵架,跟你说不清楚。”他转而对景辰说道,“景辰,我有点事儿想问你,关于吉吉的。” 梅以萧问:“什么事儿啊?” 柳若寒说:“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梅以萧撇嘴,“不说算了,你跟景辰前辈说了和跟我说了是一样的。” 柳若寒:“……”这是在变相炫幸福么!太不厚道了! 回阁中安顿好后,景辰就去了柳若寒的小楼。梅以萧想要跟随,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梅以萧不开心了,“你背着我去见别的男人!” 景辰说:“你当着我的面抱别的男人。” 梅以萧泪目,景辰前辈的醋劲好大! 景辰去找柳若寒,并不是对他和吉吉的事儿有兴趣,他是有正事的。 人形机器人基本完工,就差一层皮就能启用了,景辰就是要去向柳若寒买一层皮。 在到仙长老阁的路上,景辰遇到了吉吉布鲁尔。 说是遇到也不确切,吉吉布鲁尔分明就是在这条路上堵景辰的。 吉吉布鲁尔瘦了一圈,竟是颇憔悴。他一反吊儿郎当的样儿,严肃地说:“我要回去。” 景辰问:“回哪儿?” 吉吉布鲁尔说:“二十四世纪。” 景辰说:“哦,我也要回去,不过要过几天。” “不行,我要立刻,马上,一秒都不耽搁地回去!” “没门。” 吉吉布鲁尔的态度很坚决,景辰不肯答应,他上手就抢四维空间百宝袋。 景辰好歹跟着梅以萧学过几天武,再不济也能制服吉吉布鲁尔这个游手好闲的王子殿下。 景辰踹向吉吉布鲁尔的膝盖窝,吉吉布鲁尔往前一倾,景辰就顺势反剪了他的胳膊,形成了绝对的压制。 景辰说:“王子殿下,过几天回去你也不会死的。” 吉吉布鲁尔说:“你不懂!” 景辰说:“我懂,不就是柳若寒看到了你的真身嘛,绿油油的是挺吓人。” “小柳柳跟你说了?” “还没来得及跟我说呢,但这不用他说,我也能猜到,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外星人入驻地球后为了融入大环境中,通常都会去做伪装手术,把自己整成地球人的外貌。墨绿星人在外型上和地球人是有百分之九十的相似度的,要换的也就是那层绿色的皮。 吉吉布鲁尔是墨绿星的王子,他是不可能做永久定型手术的,因此,他那层地球人的皮是需要定时更换的,否则会导致自身的皮肤透气度不够而引发皮肤病。 吉吉布鲁尔在古代太久,这一身皮的使用期限到了,他得另换一副新的。好在他有先见之明,在来古代前就事先备上了替换的皮囊。 换皮这事儿也不麻烦,就跟换衣服似的。 吉吉布鲁尔把现下用的皮给脱了,先是头部,顺着往下是颈部,肩部,背部…… 而就是这一幕,让柳若寒给撞见了。 在这资讯落后的古代,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都是猎奇的物种了,更别说是吉吉布鲁尔这绿得能伪装成植物的肤色了! 这还不是最惊悚的,最让柳若寒不能接受的是,吉吉布鲁尔蜕皮的过程! 那就是男版的画皮好么! 景辰说:“然后呢?柳若寒把你当妖怪了?” 吉吉布鲁尔说:“是的!”他气愤地折断一根树枝,“有我这么帅的妖怪么?!” 话说当时,柳若寒不由分说地就把吉吉布鲁尔给毒打了,边打边骂“你这个妖怪!” 吉吉布鲁尔说自己不是妖怪,柳若寒却说他狡辩,打得更狠了。 柳若寒把吉吉布鲁尔给打成了猪头,从豌豆射手的体型变成了倭瓜的体型,新的皮都套不上了。 吉吉布鲁尔也不爽了,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王子殿下,打小就是万人宠着呵护着的。柳若寒平时对他小打小闹也就算了,他都当是情趣,可这下手这么重,分明了就是半点情面也不讲的! 吉吉布鲁尔难过了,他的难过不是因着让他痛得睡不着的伤,而是柳若寒的绝情。 柳若寒这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过,否则怎么着也不会拿他当沙包打! 在那之后,吉吉布鲁尔就不再缠着柳若寒了,他天天蹲在房里,就数着日子等景辰呢。他要回二十四世纪去,他要回墨绿星去,他要远离这伤心地! 景辰说:“哦。” “你就一个哦?!”吉吉布鲁尔吼道,“你在听了我的血泪史后就是一个‘哦’吗?!景辰,你也太残酷无情无理取闹了!” 景辰说:“无理取闹的人是你,任何一个审美正常的地球人都不会和绿色皮肤的人产生爱情的。” 吉吉布鲁尔:“……你真是够了!我要告你歧视!我一定要告你!” 景辰说:“那我就把你扔在古代。” 吉吉布鲁尔:“……” 景辰果断摆脱吉吉布鲁尔,和柳若寒谈生意去了。 景辰率先抢占了先机,说道:“你想要打听吉吉的秘密是么?好吧,我透露一点给你,吉吉布鲁尔不是妖怪,至于别的么,得等到你给我做好我要的东西我再告诉你。” 柳若寒冷笑:“你不说我就亲自去问吉吉。” 景辰说:“他不会跟你说的。” 柳若寒说:“他会听我的话。” 景辰说:“要是他还听你的话你就不会来问我关于他的事了。” 柳若寒:“……好吧,你又想要做什么?” 景辰说:“我要你仿照我,做一张皮。” 第一百零二章 柳若寒是专业做人皮面具的,但他没做过完整的人皮。 因为再专业的伪装也不至于连皮都得换一层。 那么,景辰要人皮做什么?! 柳若寒想到吉吉布鲁尔。 吉吉布鲁尔是当着他面换下了一层皮,那皮下就是绿油油的身体了,莫非,景辰也是…… 柳若寒打了个寒蝉,要是景辰跟吉吉布鲁尔是一路货色的话,那梅以萧岂不是和个怪物好上了?! 景辰及时打断了柳若寒的妄想,说道:“吉吉不是怪物,我和他也不是一个品种,我是货真价实的人类。他么……也算是人类吧,就是种不大对。” 柳若寒问:“那你要皮做什么?” 景辰说:“说了你也不懂,我自有我的用处。” 景辰这神神秘秘的,柳若寒就犯嘀咕了。 这景辰到底是要干嘛呢?先前跟他定做了一张以吉吉布鲁尔为原型的人皮面具,这下又要一套全身的皮。 是有什么阴谋?! 柳若寒说:“你不说我就不给你做。” 景辰说:“那好吧,这一套人皮是要用在我制造的人形机器人上的,嗯,这皮要从头顶覆盖到脚趾,身高体型必须和我一模一样,不能有半点出入。其实二十四世纪的伪装技术造的人皮是很逼真的,就好比是吉吉用的那种植入人皮,和人类的皮肤无限接近。可这种人皮用了太多化学物质,一检验就能查出是伪造的。再加之我并没那么多时间让我的机器人去动手术,我也不能把我的机器人放到众目睽睽之下,所以我要你给我做一套人皮。” 柳若寒:“……”他怀疑景辰说的不是人话。 景辰说:“嗯,你没听懂,我能理解,以你的智商想要听懂我的话这辈子希望不太大。好了,我给你解释过了,让我们谈谈价钱吧。” 柳若寒:“……”这种被贬低了还没法还嘴的憋屈感真要命! 柳若寒做的人皮面具,起始价就是千两银子,按照要求定做的价格翻倍。 景辰让柳若寒给做的吉吉布鲁尔的人皮面具单价三千两,花光了梅以萧给他的零花钱。只是做一张脸价格都贵得离谱了,这做一套的价格得有多高? 柳若寒粗略算了下,说道,“这全身的皮我没做过,不能保证质量,可你也清楚,江湖上做这人皮的手艺没人能比得过我。咱俩也是熟人了,我不要你高价,就收你两万两纹银好了。” 两万两……梅以萧给过景辰的钱全加起来也到不了这个数! 这是赤裸裸的敲诈啊! 景辰说:“不行,太贵了。” 柳若寒说:“这点钱以萧还是能拿得出的。” 景辰说:“以萧和我是伴侣,拥有共同财产,他的钱就是我的钱,我没有乱花钱的习惯。” 柳若寒:“……”那你之前大手大脚地花梅以萧的钱算是什么事! 一个狮子大开口,一个讨价还价,两人谁都不退一步。 柳若寒狂躁了,“一口价,一万八千两!不能再低了。” 景辰说:“一万两。” 柳若寒吼道:“去抢吧你!你知道一张好的面具要用多少材料么?你知道一张面具的成本是多少么?面具都上千了,全身的你就一万?!你全身的皮加起来比脸上的皮多多了好吧!” 柳若寒“叽里咕噜叽里咕噜”地诉说着面具制作的价钱,表明自己才不是在抬竹杠呢!可他越说,音量就越小,音量小就罢了,他越说越觉得周围的景物离他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大。待他消了音,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仅有景辰的脚踝高了! 他又被缩小了! 柳若寒和景辰第一次见面时就惨遭暗算,出了大丑。 没想到时过境迁,他又被缩小了! “你干什么?!景辰,你混蛋!”柳若寒控诉着捶打景辰。 景辰一跺脚,木制的地板一颤,柳若寒就摔了个大跟头。 景辰说:“是你叫我抢的。”他把比例手手电筒扔上扔下,蛮不讲理地说道,“要么,你三千两银子给我搞定全身人皮,要么,你就维持这大小吧,我就把你送给吉吉当做是临别礼物好了。” 柳若寒泪奔,“说好的一万两呢!” 景辰说:“咦?有么?我说的就是三千两啊。” 柳若寒:“……”这也太卑鄙无耻了!你要我做,行,我给你做一张!给你张质检不过关的! 景辰说:“如果人皮的质量不好,你今后就用这种形态活着吧。” 柳若寒:“……” 柳若寒屈服于景辰的银威,苦哈哈地给他打工。 因着这人皮是要完全仿造景辰做的,景辰也当起了模特,天天往柳若寒的阁楼跑。 这一跑就跑了十多天,风雨无阻的。 梅以萧醋得不行了,他想跟着景辰去,景辰不让,他偷偷地去,就被小助手机器人给拦下。 景辰前辈和若寒到底在做什么呢?若寒长得那么漂亮,难不成是…… 不对不对!梅以萧摇了摇头,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摇走,景辰前辈才不是见异思迁的花心大萝卜呢。 可是,还是不放心。 梅以萧趴在圆桌上,把茶杯盖打开,又盖上,机械地重复。 ——从蜀中返回后,景辰前辈对我就好冷淡,总不能还在生气吧!唔……景辰前辈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那就是他不喜欢我了?! 梅以萧患得患失,纠结得不行。 景辰一进屋就见梅以萧没精打采地自言自语,遂问道:“你怎么了?” 景辰这一问,梅以萧的委屈就泛上心头了。 梅以萧别扭地说:“没什么。” 景辰说:“哦。” 景辰当真就不管人了,从那个永远都装不满也倒不完的四维空间百宝袋中掏出一个一个的小零件,排列组装。 梅以萧委屈更甚了。 梅以萧蹲到景辰边上,伏在对方膝盖上,恹恹地问:“景辰前辈,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景辰说:“没有啊。”他很惊奇,“我为什么会讨厌你?” 梅以萧说:“可你都不理我啊!” 景辰说:“我这不正在理你么。” 梅以萧:“……”沟通困难有时真的会成为两人相处的障碍! 梅以萧说:“不是这一种,我是说……”他组织着措辞,“你天天都跟若寒混,还不准我跟着,一天十二个时辰,我们俩独处的时辰减去睡觉相加不到一个时辰。景辰前辈,你在忙什么呢?” 景辰说:“大事。” 梅以萧问:“什么大事?” 景辰说:“和二十四世纪有关的大事。” 梅以萧想问“那和二十四世纪有关的大事是什么大事呢”,但话到舌尖上他又自己咽了。以他对景辰了解,景辰要是想说的话就不会半句半句地吐了,而是噼里啪啦不用换气的一口气说完,并且每一句话都会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梅以萧很失落,躲到角落去面壁思过,像是一朵发了霉的蘑菇。 景辰虽然情商捉急,但也没捉急到自家小受都要郁闷死了还无动于衷的。 景辰对梅以萧招手,“过来。” 梅以萧立马狗狗似的小跑过去。 景辰让梅以萧坐到自己大腿上,和他额头相抵,说道,“我明天要回二十四世纪。” 梅以萧满心以为景辰这是要哄哄自己呢,结果却是句雪上加霜的话。 两个人关系足够不愠不火了,景辰还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开。 梅以萧似乎看到了自己和景辰前辈夫夫关系破裂的前兆! 然而,景辰的下一句话却让梅以萧喜不自胜。 景辰说:“这是最后一次,这次走后,就再也不走了。” “真的吗?”梅以萧欢欣得话都要不会说了,“景辰前辈,你……你是说,你要留在人间了是么?留在我的身边?” 景辰说:“嗯。” “那仙界呢?你不要仙界了么?” “那种东西,都是你自己妄想的,我从来都不是神仙。” 不管你是不是神仙,你都是我的景辰前辈,是我的爱人! 梅以萧亟不可待地和景辰接吻,用这火热的触感来证实这不是自己的白日梦。 景辰对他许诺了,一个关于一生一世的承诺,一个关于不离不弃的承诺! 景辰回应着梅以萧的吻,心情颇愉悦。 无论是在二十四世纪还是在这遥远的古代,只有梅以萧,这个自己怀中的人,是不能没有他的。 自从遇到梅以萧后,他生平第一次有了被人强烈需求的满足感。 所以,为了梅以萧,他必须要下一个决定。 一个或许会有遗憾,但决不会后悔的决定! 第一百零三章 景辰最后一次问吉吉布鲁尔道:“你是要跟我回二十四世纪么?” 吉吉布鲁尔迫不及待地跳进时空穿梭里,“废话!我是墨绿星的王子,肩负着一个星球的重任,我当然要回去的!” 景辰说:“你不会有机会再来了。” 吉吉布鲁尔说:“你让我再来我也不会再来了,走吧走吧!” 景辰合上舱盖,对送行的梅以萧道别。 吉吉布鲁尔状似不经意地东张西望,就在时空穿梭机启动的那一刹那,他瞥见了藏于大树后的柳若寒! 吉吉布鲁尔壁虎般趴在透明的罩子上,想要将柳若寒收入眼底。 他想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对他恋恋不舍。 他想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因他的远走而有一丝的难过。 可惜,吉吉布鲁尔什么也看不清。 仅仅是一个眨眼,时空穿梭机便顺利进入了轨道。 吉吉布鲁尔沉默了,他是个聒噪的人,这沉默显得如此的不同寻常。 景辰说:“你最好别哭,墨绿星的人眼泪也是绿色的,会让我这素色的座位垫染色的。” 吉吉布鲁尔酝酿的悲情瞬间烟消云散。 吉吉布鲁尔说:“景辰,我是不是跟你有仇?” 景辰说:“没有啊。” 吉吉布鲁尔说:“那你干嘛老打击我啊!” 景辰说:“消遣。” 吉吉布鲁尔:“……”我堂堂墨绿星王子是给你消遣的?! 吉吉布鲁尔看似没心没肺,可和柳若寒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终究还是令他神伤。接下来的旅途中,两人都没发话。 及至要到达了,吉吉布鲁尔说道:“景辰,我不知你在盘算什么,但如果我能帮上忙的话,我还是很愿意帮你的。” 景辰说:“那就多谢了。” 景辰修正了时空穿梭机的返航轨迹,这次的降落点是研究院。 两人一抵达,就有大批的人围上,有研究院里的工作者,也有吉吉布鲁尔的侍卫们。 侍卫甲问吉吉布鲁尔,“王子殿下,是否一切安好?” 吉吉布鲁尔说:“很好,地球的古代有趣极了。” 院长谄媚地说:“王子殿下能高兴就最好了,景辰没给你添麻烦吧。” 吉吉布鲁尔一改在熟人前不正经的样,他像个真正的王子,彬彬有礼地回道:“我没给景教授添麻烦就是万幸了,他帮了我很多呢。” 他礼节十足地对景辰伸出手,“景辰,合作愉快,希望下次还有机会。” 景辰回握吉吉布鲁尔:“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随后,两人分道扬镳。 吉吉布鲁尔在地球滞留太久,墨绿星有一大堆事务要他去做,因此,他没多做休整就又踏上了返乡之路。 景辰也是做着老工作,上交古代搜集到的各种素材,写报告,分析数据。 景辰在研究院泡了五天,这五天里,他睡得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工作。他整理出了一本本的论文,并将它们都交给了季博。 他很少这么勤奋,除非是在有了新的点子要发明什么东西时。 季博问道:“景教授,你又有新发明啦?” 景辰说:“不是,这些论文是时空穿梭机从运行至今的综合理论。” 季博惊讶,“这是大工程啊,时空穿梭机不是还有几次试验么?景教授不用太赶的。” 景辰说:“早点做完好定下研究方向,行了,我要回家休息了,这几天就别来吵我了。” 季博说:“好的。啊~对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景教授,我一个多月前有捕捉到一次时空混乱,和时空穿梭器引起的磁场逆流现象非常接近呢,后来我把两组数据交叉对比,差别小得可忽略不计。好奇怪哦,这是为什么呢?” 季博所言及的那次时空乱流正是景辰上次偷偷送花自开来治病时的事。 景辰说:“也许是个巧合,有空你把你记录的数据给我过目。” 季博说:“那太好啦!这困扰了我好久呢。” 季博的一番话让景辰略有不安,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景辰压住纷杂的念头,他要加快进度了,早一日把人形机器人完工,就能早一日回古代。 给人形机器人上皮这事儿也简单,就跟穿衣服似的。 景辰三下五除二地给机器人换了皮,这换好后,那双目紧闭躺在能量舱中的机器人赫然就成了景辰的双胞胎兄弟! 同样的脸,同样的体型,连长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景辰笑了笑,对机器人说:“你好。” 景辰扶起机器人,在他的后颈上大力地一按,机器人双眼微睁,进入睡眠充电模式。 人形机器人所需的能源远非别的机器人所能比,景辰虽在关机状态就给他冲了很久的电,但也才到百分之八十而已。要机器人电量全满完全激活的话,大约还得要一个星期。 在机器人激活后,他就无需再回能量舱充电了,他自带能量转换器,能无阻碍地吸收太阳能,风能,热能等等大自然能源为他所用,可在理论上保持电力永久延续。 景辰凝视着机器人,眼里有着落寞。 这个时代,不再属于他了。 景辰困顿地打了个呵欠,他亟需睡眠。 计划的实施不急在这一刻,没有人形机器人的配合他也无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走人。 于是,景辰安心地睡觉了。 这一睡,就睡了十二个小时。 而就在景辰睡着了的十二个小时里,政府下达了一张对他的逮捕令! 因此,当景辰一觉醒来时,他的房子外围满了警察。 景辰的房子是由他自己打造,各个角落都设置了当今最先进的防御系统,堪称是铜墙铁壁。即使是抬一台光离子炮来,要攻下这座房子也得费时一日。 警察们无法破门而入来抓人,只得持着扩音喇叭大喊:“景辰,我们已经包围你了,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缴械投降吧!” 这是什么神展开?! 景辰少有的迷茫了,他就是睡了一觉而已,怎的就从国家最顶尖的科学家沦落为罪犯了?! 难道是人形机器人的制作被发现了! 这不可能。 景辰否定了这个猜测。 他在做人形机器人时足够小心,开了能量屏蔽系统和反追踪系统,绝无人能察觉。 那不是这件事又是什么事? 景辰用望远镜在人群中逡巡,除却黑压压的制服警察外,还有几个白大褂。 那是研究院的人! 院长那个秃顶老头儿也在。 景辰脑子一转,想到了一个最符合的答案。 是他送花自开来二十四世纪的事暴露了。 季博先前就说过他有捕捉到那次景辰偷用时空穿梭机时的波动数据,并在做深入的研究。以季博的为人,景辰是不信他会用此来陷害自己的。那么,十有八九就是这研究落到院长手里了。 院长跟景辰不对盘已久,成天琢磨得最多的就是如何把景辰打压得无还手之力,可这都是奢想。 就景辰那人,不盘算着整别人就是万幸了,别人想整他,门都没有。 是以,院长在拿到季博的数据对比报告是是多么的激动就可想而知了。 院长是老资历,到底是比季博强的,他一看,就百分百肯定这不同寻常的时空波动就是时空穿梭机造成的!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景辰在未向本部发送回航许可且无任何解释的前提下,私自动用了时空穿梭机。 景辰是用时空穿梭机做了什么呢?院长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就这一条就足以把景辰送进监狱了! 因为时空穿梭机是凌驾于时间之上的超级发明,它的使用有很大几率会令历史偏移从而导致现代社会的动荡,私人——即使是时空穿梭机的发明者景辰本人,也不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使用时空穿梭机。不然,就是违反了时空法则条例,是犯罪! 院长即刻就把报告上呈给了官先生,并提供了证据。 因此事事关重大,官先生办事也效率多了,很快就发布了对景辰的逮捕命令。 景辰理顺了来龙去脉,也没有心慌。 他设想的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如此。 景辰想得通透,他就算入狱了也不碍事。 他的头脑,他的知识,对这个国家,乃至于地球都是必不可少的财富。他应该会在监狱里呆些日子,经历必要的审讯,然后,他会被释放,在相关人员的监视下继续做他的科学家,为这个国家贡献他毕生的心血。 固然,这不是要的生活,他要的生活是和梅以萧柴米油盐,共度一生。 可是,他也不能反抗。 国家不会需要一个敢于挑战政权的科学家。 这狱,他是入定了。 景辰叹息,与梅以萧相聚的倒数计时,要延长了啊。 第一百零四章 监狱是分等级的。 按照罪行的轻重,例如QJ,杀人等重罪就是在第一级监狱,混乱,堕落;偷窃,暴力滋事等是第二级监狱,秩序尚可,枯燥,乏味;黑客,商业间谍等高智商犯罪是第三级监狱,管理轻松,休闲,无聊;高科技犯罪,且对国家发展做出过贡献的人——例如景辰,就是第四级监狱,单人单间,独立卫浴,电脑电视等娱乐设施一应俱全,除了无法出入自由外,就和住宾馆相差无几了。 景辰入狱三天,过得优哉游哉的,上上网,看看电影,好似对现下的处境没有半分不满。 狱警们都深知这人对国家的重要性,就这样的人才,关一段日子,让他服了管教,很快就会无罪释放的。因而,也没狱警为难他,都对他实行放养政策。 身为一个囚犯,私人物品全部上缴,特别是四维空间百宝袋这种能让景辰的战斗力MAX+的物品。但是,在景辰的要求下,他仍是保留了两件东西。 一件是塑封的莲花,一件是一张薄薄的照片。 景辰把这两个物件转来转去的端详,思绪飘散。 这莲花是在锦城的万莲湖上泛舟时,梅以萧送给自己的。 这照片是梅以萧在路边小摊吃糖人时,景辰偷拍的。 景辰的过目不忘能让他清清楚楚地回想起梅以萧那时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送莲花给自己时的讨好,吃糖人时的闹脾气。 那会儿他们还没相恋,梅以萧把他当神仙供着,事事都顺着他,一心想要跟他修习道术,傻得可爱。 景辰想着想着就笑了,他从没想过,有那么一天,他会为了一个人而魂牵梦绕。 他忽然想到,每次自己离开古代时,梅以萧会不会和此时的自己是相同的心情呢? 梅以萧经常跟他说想他了,景辰也都没往心里去过。在他来说,个把月的分离是为了科学的牺牲,是理所当然的。可当他静下心,细细揣摩梅以萧的心思,情商低如他,也多少能体会到梅以萧的焦虑了。 在梅以萧的观念中,景辰就不是人间的人,他想走就走,来去如风,他们之间的距离如若鸿沟。在景辰不在的日子里,梅以萧时时刻刻不在提心吊胆,景辰前辈还会回来吗?景辰前辈会不会腻味我了呢?景辰前辈在另一个世界里会不会也有很多人喜欢他呢? 梅以萧的担忧一个接着一个,他很害怕景辰会如他们相遇时那样,突如其然的到来,又突如其然的消失。 景辰将照片放到唇边,轻吻那照片里的人,默念道,以萧,等我。 在景辰对梅以萧相思泛滥成灾时,梅以萧也没比他好过。 景辰临走时的承诺就是个魔咒,扯着梅以萧的心,泛着一点点的甜,一点点的酸。 他天天都对着天空发呆,盼着景辰下一刻就英勇地撕破天幕,把他搂入怀里,然后二人长相厮守。 他盼得人都痴了。 唐锦取笑道:“啧啧啧,你都成望夫石了。” 梅以萧说:“边上玩儿去。” 唐锦所:“你何必魂不守舍的,景辰不是说回来后就不再走了嘛,你要梦想成真了,该开心点才对吧。” 梅以萧说:“景辰前辈去了好多天。” 唐锦说,“景辰前辈这趟回去肯定要处理很多事的啊,不然他要怎么跟你私奔。” 梅以萧皱着眉头,说:“话本里的神仙思凡了总不会有好下场……那什么七仙女,织女……” 唐锦捂住梅以萧的嘴,无语道:“别乌鸦嘴,景辰前辈英明神武,不会出事的。真受不了了,哪有把自家男人比作七仙女什么的,你脑子里装的棉花啊。” 梅以萧说:“你这个才沐浴在爱情中的人是不会懂得我的忧伤的!” 就在梅以萧和唐锦议论景辰议论得起劲时,隔着千年的时空,景辰也猛打了好几个喷嚏。 巡逻的狱警问道:“景教授,你感冒了?要不要我把室内温度调高啊?” 景辰说:“不用。” 狱警说:“哦,对了,墨绿星的王子预约了明天来探望你,中午十二点整。” 景辰说:“好的,谢谢。” 狱警说:“嘿嘿,不用谢,景教授太客气了。”他掏出纸和笔,说道,“景教授,能给我签个名么?” 景辰:“……”他是搞科研的,又不是明星,签哪门子的名?! 狱警说:“景教授你在民间的人气很高的,最年轻帅气有本事的大科学家,好多女生都想嫁给你的,很多男生也把你当做目标呢。我就想讨个你的签名,也让我沾沾你的智慧,变得聪明点。” 景辰无可无不可,接过了纸笔,那本子是有印花的,每一页上都印着景辰的一项发明,从最早期的家政机器人到最近的时空穿梭机,没有一样是落下的。那只笔也是同系列的,笔壳的造型都是仿的时空穿梭机。 狱警说:“这在年轻人里是很流行的呢。” 景辰没言语,给狱警签好了名后,他说:“能把这一页给我吗?” 他指的那一页,是印有时空穿梭机的简笔画的。 狱警说:“好啊好啊,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明天给你带一个本子来。”他殷勤地把笔也给了景辰,“这个也给你吧,你能用我送的东西那是我的荣幸呢。” 景辰说:“谢谢。” 景辰撕下时空穿梭机那张纸,连同那只造型独特的笔一并塞进口袋里,把签过名的本子物归原主。 狱警兴高采烈,哼着小曲走了,他要去跟他的同事们炫耀呢,能拿到景教授的签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次日十二点整。 景辰和吉吉布鲁尔在会客室见面。 吉吉布鲁尔的开场白是,“你好狼狈。” 景辰说:“彼此彼此。” 景辰的狼狈是入狱了,吉吉布鲁尔的狼狈却是在形象上。 墨绿星积压了太多的公文,吉吉布鲁尔不眠不休地批,批得两眼充血,胡子拉碴,从桃花眼美青年成了放浪形骸的邋遢大叔。 吉吉布鲁尔说:“你的事我听说了,要一个月后才会审讯你的案件是吧。” 景辰说:“嗯,一旦审完,我的罪名肯定是不成立的,到时就会当庭释放。院长那老头儿千方百计地想整我,必定会从中作梗,让我在这监狱里能呆一天是一天。” 吉吉布鲁尔说:“我去交涉,让他们提前审讯。” “不了。”景辰递给吉吉布鲁尔一张纸,正是昨日狱警给他的那张,“你把这张纸送去我家,给我的家政机器人。” 那张纸平平无奇,是商店里随处可见的发明家系列笔记本里的一张纸,可吉吉布鲁尔直觉这不会是一张单纯的纸。 吉吉布鲁尔说:“这是什么?” 景辰说:“你照做就是了。” 吉吉布鲁尔说:“喂喂,你别太嚣张哦,是你要求我办事诶,你就不该诚恳点么。” 景辰轻描淡写地说:“求你。” 吉吉布鲁尔:“……”根本就没有诚意好么! 与吉吉布鲁尔短暂的会面后,景辰就开始了他的等待。 一天。 两天。 …… 这是个寻常的日子,懒散的犯人,懒散的狱警,在这第四级监狱里,人人都是疏懒的,就连那豢养的警犬,都呼噜震天地睡着大头觉。 忽的,警铃大作,“铃铃铃~”的刺耳鸣响在监狱中回荡。 狱警们都慌了神,这是有人闯入了监狱?还是警报器坏了? 大家一股脑地就往控制台冲。 倏然,一道劲风吹过,飞奔的狱警们俱冷得打了个哆嗦。众人纳闷,这是哪儿吹来的邪风啊? 有那老狱警说:“咱这第四级监狱的前身是个一级监狱,据说说有个罪犯在斗殴中丧生,阴魂不散。” 有那怕鬼的说道:“老许,别吹了!咱快去控制台吧!” 狱警们一窝蜂跑控制台,这空旷的监狱更空旷了。 走廊上,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很脆,好像是在用铁板敲地似的。 景辰说:“你来了。” “我来了。”一个人在景辰的牢房外站定,他穿着连帽卫衣,戴着帽子,那帽子很大,遮挡住了他的半边脸,“父亲,你好么?” 他揭开了帽子,露出的是和景辰一般无二的脸——这是人形机器人。 景辰在等的,就是人形机器人的开机的这一日。 他让吉吉布鲁尔送去的那张纸上,被他用特殊的手法描绘了监狱的构造和警备点,别人是无法解读这个暗码的,可人形机器人行,景辰懂的,他都懂,他是另一个景辰。 机器人的食指变成了一把钥匙的形状,插进牢门的锁孔,“啪嗒”就开了门。 机器人二话不说地脱了衣服,与景辰交换了囚服,给了他一个备用的四维空间百宝袋,他说:“再见,父亲。” 景辰说:“再见。” 他出了牢房,片刻后返回,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但是,如果你能遇到一个你喜欢的人,而他不会因你是机器人而看轻你,那就让他给你一个新的名字,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机器人抬眸,无机质的眼珠中倒映着景辰的影子,“那父亲能给我一个名字么?” 景辰沉默了会儿,说:“永别了。” 景辰披上隐形斗篷,与返回的狱警们擦肩而过。 老狱警说,“有风在吹。” 别的狱警们嘻嘻哈哈道:“别说你那鬼故事啦,就是警报器有点小故障而已。” 备用的四维空间百宝袋中的东西没有正品里的多,但也够景辰用的了。 景辰一路顺畅地去了研究所,这是周末,所里的人三三两两。他一进研究所就点上了安息香,这是梅以萧给他的,此香能让人睡上一个时辰,在药效过前,再大的震动都不能把人唤醒。 研究所里的人一个一个地睡去,景辰畅通无阻地到了搁放时空穿梭机的实验室。 以萧,我来了。 数小时后,时空穿梭机不翼而飞的事传遍了研究所。 院长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景辰搞的鬼!他气势汹汹地率领着下属和执法部门的人去了第四级监狱,却见到他认为开走了时空穿梭机的景辰好好地呆在监狱里,百无聊赖地上网。 “景辰”无辜地问:“这是要审讯了么?” 院长说:“没有!” “景辰”说:“院长,少生点气吧,你的地中海上没几根毛了。” 院长气得言语不能,摔门而去。 另一个时空中。 梅以萧保持着他的望夫石造型,人都瘦了一圈。 唐锦说他这就是瞎操心,自虐。 梅以萧说“你不懂”就打发了唐锦。 唐锦确实不会懂。 他追求花自开时,即使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可两个人都是在同一片天下,想要见,也总是能见得到的。 但是景辰和梅以萧呢,他们相隔了千年,在两个不同的时空,一旦其中一个人相守的信念弱了点,那么他们将永久的咫尺天涯,不复相见。 没有预兆的,晴朗的天空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 梅以萧跑慢了,淋了个透心凉。 既然都湿了,梅以萧索性也不跑了,在这大雨天里散起了步。 他望向天际,抹了把脸,忽见天上有什么若隐若现。 那是什么? 他朝着那方向跑,越跑越快,用上了轻功,连雨水都撇在了他的身后。 梅以萧凝眸细看,可雨水让这片天地都朦胧了。 他揉着眼,想让自己能看清楚些。 “你在哭吗?” 梅以萧豁然抬头,有大滴的雨水好巧不巧地砸入他的眼中,砸得的他的视野愈发的模糊。 “智商是硬伤,得治。” 那说话的人给梅以萧披上一件雨衣,将人给抱住。 梅以萧在那人的颈间蹭了蹭,叫道:“景辰前辈。” 景辰说:“嗯~?” 梅以萧改口,“相公。” 景辰说:“嗯!” 梅以萧说:“相公,承诺还作数么?你不会再走了吧。” 景辰说:“不走了。” 他们相拥在雨中。 这春日的雨让人冷得发颤,但他们相贴的心,热得如同滚烫的水。 他们来自两个不同的时空,有着最遥远的距离,相识,相知,相恋。 他们一个永远在原地等候,另一个如同不稳定的风筝,奔波在时空的两头。 可是,他们从未走远,他们的联系日益紧密,他们的情感日益深厚。 他们,终于得来了相守。 一生一世。 不离不弃。 正文完时空穿梭机(穿越)下——轻薄的假象
作者:轻薄的假象 录入:07-29